显然，他们对这种心理的掌握极为熟练。
所以，我该说，感谢战争吗？
想了想，我还是没有把这句找打的话说出口。
并肩溜达的时候，我和海洛伊丝聊了很多，绝大部分内容都是与战争及损失有关。
按照海洛伊丝的话说，如果这场战争继续持续数个月，魔界将再无冒险家可用。
每隔三天一次战争，连续持续数个月，哪怕是放到和风大陆，估计也吃不消了。
“新来的冒险家呢？”我不禁好奇问道：“最近并没见到多少冒险家来这儿，该不会下一场战争，还要靠着已经人困马乏的这群冒险家继续硬顶吧？”
“不会的”海洛伊丝道：“如果没有后继力量，城里的这群冒险家或许会临阵脱逃，又或者直接哗变也说不定。”
“哗变的话，他们就不担心使徒把他们斩尽杀绝吗？”
“怎么可能呢”海洛伊丝道：“使徒才不会杀戮这群蝼蚁呢，真正会杀戮他们的，只有六大组织的督战官。”
“但是”海洛伊丝随即又道：“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督战官，怕也逃得一个不剩了吧。”
“督战官也逃？”我冷笑道：“连自己都做不到舍生忘死，是如何成为督战官的？”
“那些督战官啊，都是六大组织高层的家族旁系子弟，送来战场，主要是为了镀镀金，倘若实力不济，战死疆场的话......”
“怎样？”我追问道：“有抚恤吗？”
“别想了”海洛伊丝道：“旁系子弟的家族也都是靠着主干家族吃饭的，阵亡了，只能算是正常的为家族奉献了。”
“真是太黑暗了。”
我摇摇头，叹息道。
“黑暗？”海洛伊丝嗤笑一声：“还有更黑暗的呢，只是我不屑于说。”
我对那些更加黑暗的家族史全无半点兴趣，只是摆摆手，道：“不说这些了，那些新来的冒险家还有大概多久能抵达？”
“多久啊”海洛伊丝想了想，道：“最晚明天，就能到了。”
“明天吗”顿了顿，我叹息道：“怕是一天之后，又会有相当数量的冒险家战死沙场了吧。”
“谁说不是呢”海洛伊丝很无奈，也很难过。
毕竟来的这些冒险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誓卫者组织的中流砥柱。
这次来的可是真的中流砥柱，而不是之前那群捣乱的家伙。
这群冒险家一旦折损在此，势必会对誓卫者组织造成不小的损失。
幸好，不止誓卫者组织有损失，六大组织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甚至于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大中小组织，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
虽然减员不少，但魔界的整体格局依然没有改变。
因此，在提及冒险家可能折损的数量这个问题时，海洛伊丝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带着淡淡的忧伤，仅此而已。
事实正如海洛伊丝说的那样，一天之后，来自魔界其他各处的冒险家，纷纷乘坐机车而来。
一瞬间，城镇里就变得热闹起来。
这份热闹，感染了不少冒险家，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冒险家，并不受热闹的感染，依旧不言不语，黯然神伤。
当夜，风俗店和赌坊，再次热闹起来。
但我很清楚，这种热闹持续不了太久，大概明天之后，整座城镇就又会再次安静下来。
因为，魔界这边，暂时还没有找到能够对抗巨人类怪物的办法。
在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只能用人数去堆。
第3530章 愚蠢
嬉闹喧嚣的一夜过去，残酷的战争又要来临。
绝大部分冒险家都带着激动，紧张，忐忑的心情，登临战场。
只有少部分冒险家，面色只有忐忑与绝望。
也只有少数冒险家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不是势均力敌的战争，而是近乎一面倒的屠杀。
大约点钟的时候，敌人来了。
敌人的前列，依旧是猫型怪物与人形怪物的配置，但却遮掩不住走在队伍末尾的那群宛若巨人一般的怪物的骇人身姿。
然而，面对如此具有威吓感的巨人类怪物，绝大多数冒险家的反应竟是按耐不住兴奋的大呼小叫。
“这群冒险家，真的是六大组织的中流砥柱吗？”
我对此深表怀疑。
虽然并不是说，战场之上，就不能说笑谈天，但寻常的说笑谈天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鼓舞战士的斗志，而非取笑敌人。
然而，眼前的这群被称作中流砥柱的冒险家，竟然在战前，展现出了如此不堪的素质，实在令我失望。
战争一触即发。
双方阵营冲锋时发出的隆隆声宛若雷鸣，千军万马踩踏地面时产生的震动好似地震，就连站在城墙上的我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微微震动的墙垛与地面。
两军相接之后，战场再次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与上一次的战况大同小异，成群成群的冒险家与猫型怪物及人形怪物对峙，却又遭到了巨人型怪物的碾压。
“愚蠢的家伙。”
略微轻佻的声音，在距离我不远处响起，只见奥兹玛一脸冷笑，不屑的望着混乱的战场。
“他们都是为了魔界而拼死征战的冒险家，就算不是英雄，至少也是勇士，怎么可以说他们愚蠢呢？”
“看来，与我等实力相仿的你，并未把心境也跟着提升上来”奥兹玛望向我，眼神中带着些许揶揄：“下面的是什么？”
“冒险家啊。”
“不对”奥兹玛道：“下面，是一群垂死挣扎的蝼蚁。”
皱了皱眉，我吐了口气，轻声道：“就算蝼蚁，也是有尊严的蝼蚁。”
“不、不、不”奥兹玛笑容愈发温和，道：“他们只是为了能够在魔界继续生存下去，才不得不如此拼命。”
“你信不信，要是这场战争，允许我们直接参与的话，他们中的一大半，都只会浑水摸鱼，只有当危机降临到他们头上时，他们才会真正拿出拼命的精神奋进起来。”
“难道这还不好笑吗？”
“奥兹玛，别误导这个孩子！”米歇尔满脸严肃，恼怒的开口道：“他和你不同，内心中仍充斥着光芒，懂得信任，也懂得接受他人的信任！”
“等他品尝到被背叛的滋味以后，就会明白，信任，是多么奢侈的一样东西”奥兹玛把目光从米歇尔转到我脸上后，微笑着道：“不如像我一样，将信任封存在心底的最深处，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再把最容易获得的谎言与欺骗拿出来，赠予他人，当全天下所有人都如我这样做时，整个世界，都将不再有争端。”
“怎么可能？”我反驳道：“是否会发生争端，与谎言和欺骗无关吧？”
“不，有关系，而且关系还很密切”奥兹玛望向天空，缓缓道：“当每个人都把多余的心思放到猜测最亲近的人的话里，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的时候，就没有工夫再考虑其他多余的事情了。”
“譬如说，背叛？”米歇尔双眼微眯，冷冷的盯着奥兹玛，沉声道。
“是的，就是这样。”
奥兹玛唇角勾起，双手微微抬起，发出低沉而沙哑的笑声。
米歇尔眉头皱起，眼神依旧冷漠，但片刻后，就不再盯着奥兹玛看了，而是把目光投放到战场之上。
“这一场战争，比上一场，更加惨烈。”
我喃喃道。
“冒险家们大意了”普雷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他扶着墙垛，眉头皱起，低声道。
“不是说，这群冒险家是六大组织的中流砥柱吗？”我随口问道：“为什么还会大意？”
普雷摇摇头。
“因为经常不发生战争”卡西利亚斯双手抱怀，冷声道：“他们还把这场战争当成是内战看待。”
“内战那种跟街头打架没有区别的小打小闹，怎么可能和真正的战争相提并论？”我不解道：“难道说，六大组织动员冒险家上战场以前，并没有给他们普及什么是真正的战争吗？”
“你觉得，这种东西，就算普及了，有几个人会当真？”
闻言，我一怔。
对哈，魔界已经多年没发生过战争了，就算被普及了战争的真正要义，又有几个人会把这场战争真正当回事儿？
怕是千里挑一都做不到。
战争依旧在进行着，目测到现在为止，已经有数以千计的冒险家阵亡，还有数以万计的冒险家出现脱力的情况。
直到现在为止，仍保持完好的冒险家，已经百不存一了。
在混乱的人群中，我看到了宛若游龙般穿梭的西岚。
他的实力依旧强的可怕，就算是巨人类怪物对上他，也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相反的，西岚却能不断的以游走的方式对巨人类怪物造成伤害，几乎每上百刀过后，就会有一只巨人类怪物被干掉。
说起来，上百刀干掉一只巨人类怪物这件事，并不是说西岚的攻击力不够，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动用觉醒之力，纯粹是以褪变之力对抗的巨人类怪物。
褪变之力与觉醒之力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觉醒之力威力大，但消耗也大，基本是用来对战数量稀少的强大敌人的。
褪变之力威力远不及觉醒之力，但熟练应用之后，威力同样不俗，并且消耗极小，适合长时间作战。
因而，真正经验丰富的冒险家在参与大规模战争时，往往都只会用褪变之力应战，除非遇到个别实力强大到不得不认真对待的对手时，才会施展觉醒之力，与之对抗。
别看这群巨人类怪物实力很强，但仍处于褪变之力可以应付的范畴之内，没必要小题大做，动用觉醒之力。
身经百战的西岚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第3531章 龙息的区别
混乱的战阵中，除了太刀达人·西岚，火焰龙息·塞仑，以及少数强者仍能游刃有余的游走于其中，其他冒险家，都已陷入了苦战。
其中一些冒险家见获胜无望，且性命堪忧，就想偷偷离开，却在离开途中，遭到了督战队的砍杀。
在见到想做逃兵的同伴惨死的场面以后，怯战者纷纷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死在战场上，或许还有被铭记的资格，但死在逃跑的路上，却只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尤其是，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怯战者顺利逃出生天，这在无形中增大了怯战者想要悄悄逃出战场的压力。
这场战争一共持续了将近两个钟头，在怪物退兵以后，清点人数，才赫然发现，竟然有十分之一冒险家战死沙场，五分之一冒险家短时间内无法再战，一多半冒险家个个带伤。
此战，可谓大败。
夜幕降临，城镇内，赌坊里，依旧有叫喊声响起，不过照比之前，却是稀稀拉拉了许多。
也有浓妆艳抹的女性在风俗店门口迎接客人，只不过，今天夜里，去风俗店的客人同样不多。
更多的冒险家，选择去酒馆买醉。
这一幕，要多熟悉，有多熟悉。
我又在另一家餐馆遇到了海洛伊丝，并且我俩再次对坐而食。
吃过饭后，我俩继续在大街上闲逛，提到西岚的时候，海洛伊丝依旧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西岚正在喝酒。
“还是悼念宴会？”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