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4章 选择
飞艇徐徐而行，耗费了一天一夜，才总算抵达月光城都城。
出了舱门，走下浮梯，早有一众玫瑰军团的冒险家候在飞艇基地大门外。
她们先是向我行礼，随后拿出两位陛下的共同手谕，从我手里接管约翰戴维斯家族。
接过手谕，我欣然领命，并与领队并肩朝内城走去。
路上，我向她询问月光城的近况，领队恭敬的回答我：“一切正常。”
“正常就好”我轻松的点点头：“正常比什么都好。”
领队掩嘴倩笑：“大人真是无趣，难道你就不希望月光城遇上好事吗？”
我摇摇头，诚恳道：“古谚云福祸相依，有福事降临，自然也会有祸事潜伏四周，与其如此，莫不如平平淡淡。”
领队蹙眉沉思，数秒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深深地望了她眼，试探问道：“你可有不同看法？”
领队转头，与我稍稍对视几秒，展颜一笑：“是的，大人。”
见她如此直言不讳，我顿时来了兴趣，笑道：“说说看。”
她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旁敲侧击的反问道：“大人认为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正途，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可以。”
“那么大人，请你告诉我，渴望平淡生活的你，为什么要成为冒险家呢？”
“为了钱”我坦然道。
“可是大人并不缺钱，不是吗？”她像个小狐狸似的狡猾的笑着。
“是的”我点点头：“我并不缺钱。”
“既然不缺钱花，那肯定不是为了金钱，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听了她的问题，我顿时陷入沉思：是啊，我直到现在依旧舍弃不掉冒险家这个职业，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曾经的我，的确是为了能够糊口，才选择成为冒险家的。
然而当杜威大师认我为义子，甚至把我确立为唯一接班人以后，金钱对我而言，就已不再是困扰。
可当困扰得到解决以后，我对冒险家这个行业依然放不开，丢不下，这又是为什么呢？
习惯？眷恋？不舍？又或者......只是一种对过去生活的留念？
嗯......
“是保护吧，臭小子。”
大太刀的声音骤然在脑海中响起：“是为了保护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为了维系你的正义，我说臭小子，明明心里都已经这么想了，你为何就是不肯把真相说出来呢？是害怕会遭到别人嘲笑吗？别人的看法真就这么重要吗？”
“我......”
“臭小子啊，你要总是这样畏手畏脚，敷衍不坦诚，总有一天，将会失去一切。”
“真是的，你这话说的也太重了吧”我揉捏着鼻梁，埋怨道。
“重？呵呵”大太刀不屑道：“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稍稍迟疑了下，我微微一笑，坦白道：“为了......保护。”
“可是以大人的身份，想要保护家人，完全没必要亲自出手，不是吗？”
领队追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做冒险家呢？”
“因为......因为我想亲手保护......”
领队笑了：“大人，请恕我冒犯，我想你并不仅仅是为了要亲手保护家人，更主要的，是你深爱着冒险，就像你深爱着自己的家人一样，我猜的对吗？”
“嗯......算是对吧。”
“哈哈，什么叫做算是啊，大人，你可真不坦诚，与传闻中的你完全不同。”
领队很开朗的大笑起来。
她可真是个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精灵啊！
我在心中暗道。
“你叫什么名字？”
“咦？”领队突然不笑了，她双手紧紧掩住嘴，紧张道：“大人，我这可并不是在嘲笑你，我只是比较爱笑，你可千万不要生气，我，我想你赔不是了。”
说罢，有模有样的冲我一礼。
“我也只是突然想知道你的芳名而已，无关生气与否。”
她仔细端详了会儿，确定我没在生气，这才松了口气，道：“我叫亚伯芳汀。”
“亚伯芳汀吗？嗯，好名字，我记住了。”
“呀！大人，你记住我的名字做什么呀！该不会......呜呜呜，大人，我知道错了，你可千万别向陛下告状啊！”
她又一次展开告饶攻势，向我求饶。
我绷紧脸不语。
于是这一路，她始终低声哀求个不停，那清脆的声音像极了求食的雏鸟。
到了皇宫门口，我绷着的脸终于承受不住，瞬间变为开朗的笑容与爽朗的笑声。
见我笑了，亚伯芳汀突然意识到上当了，她指着我，气鼓鼓道：“大人，你太过分了！竟然捉弄我！”
我摆摆手，心情愉悦的进了皇宫。
依旧是后花园，我坐在椭圆形石凳上，向两位陛下汇报此行的结果。
虽说有两个质子没被一道带回，但妖精女皇依旧满意的点点头，一旁的精灵女皇则笑着向我道出了真相。
原来，经过两位女皇陛下的推演，能把半数约翰戴维斯的家人带回来，就已经是惊喜了，毕竟以卡特家族的为人，就算是弃之不用的棋子，也绝不能交到外人手里。
“陛下明鉴，艾瑞城的确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接着，我把艾瑞城面临的财政危机及人才危机说与两位陛下听。
“财政危机我知道，只是没想到竟会如此严重”妖精女皇笑着道：“阿娜丝塔啊，你帮我分析一下，这是不是个开疆拓土的好机会呢？”
什么？！
开疆拓土？！
妖精女皇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要趁艾瑞城疲弱之时，对它用兵吧？
精灵女皇沉思片刻，摇摇头道：“我并不认为这是开疆拓土的好时机。”
“哦？”妖精女皇端起红茶，啜饮一口，喃喃问道：“这是为何？”
“原因有二”精灵女皇道：“其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艾瑞城只是经济不济，略显疲弱，一旦趁势出击，很可能会激起人民的反抗，还极有可能会把原本松散的民心凝聚一团，这对艾瑞城而言，反倒是好事一件，其二，依照卡特霍顿的习性，绝对不会不留有后手，万一他趁势反击，非但不能拿下艾瑞城，还可能会遭到反噬。”
第2545章 哭与笑
妖精女皇放下茶盏，伴随着一声清脆细微的响动，她略显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小毅呀，你怎么看？”
“我赞同阿娜丝塔的话。”
“哦？你就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我摇摇头，道：“在与卡特霍顿聊天的时候，我并未察觉他有丝毫不安，反倒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所以我猜想，艾瑞城目前尚在他掌握之中，这种时候贸然出兵，非但不会有效的削弱卡特家族的地位，反而会因为侵略者的身份，刺激到艾瑞城的平民与贫民阶层，使之心向卡特家族，团结一致，共同对外，届时，我们的处境将会相当糟糕。”
妖精女皇笑着摇摇头，用食指虚空点了点阿娜丝塔和我，语重心长道：“你们啊，还是太年轻，看不出这其中暗藏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略带遗憾的轻叹一声，他又道：“不过也罢，能让你们涨涨见识，增点阅历，哪怕少攻城略地一次，也算不得什么。”
阿娜丝塔疑惑的望向妖精女皇，不明其意。
我也皱起眉头，神色凝重，一时也想不明白女皇奶奶为何要说出这番话来，难不成卡特霍顿的从容都是假的？他已经陷入内忧外患的绝境了不成？
正百思不得其解，一名侍者匆匆而来，单膝跪地，并呈上一封密函。
接过密函，妖精女皇摆了摆手，侍者起身离开。
拆开封印，展开密函，略微打量几眼，就把密函随手丢在桌上，道：“看看吧，从艾瑞城过来的。”
我纳闷的拿起密函，轻声读了起来：“整年税收金额，三百零一亿金币，整年消耗金额，四百亿金币整。”
并在密函中下部分，附上一本精薄的账簿。
“这是......”
“这是艾瑞城今年的收入与支出”妖精女皇道：“九十多个亿金币的空缺，只能从国库里支出，然而这还只是今年的空缺，空缺最大的那一年，是灾厄横行的那一年，仅那一年，艾瑞城就掏空了一半国库。”
端起茶盏，她轻轻拨弄杯盖，拨开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轻吐浊气，道：“如今的艾瑞城啊，靠的全是从你义父那里借来的钱维持运营的，它自己，早就成了个空架子。”
闻听此言，我忽然想起卡特霍顿与我共进晚餐其间，状若不经意间说出的那句话：艾瑞城曾是和风大陆首屈一指的商业帝国，未来也一定会重登巅峰。
现在看来，他这话并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希望能通过我，转达给杜威大师，好叫义父慷慨解囊，援助他解决燃眉之急。
该死，早知道他有这般心思，我就不该把这话说给杜威大师听！
“看你一副悔恨交加的表情，是做了什么不大妥帖的事吗？”妖精女皇语气悠闲的问道。
“是”我点点头，将与杜威大师的对话说给她听。
“算啦，权当做卡特家族气数未尽，就让他们再逍遥一阵子吧。”
一旁的精灵女皇放下账簿，不解道：“既然您已料到艾瑞城正处内忧外患，我们为何不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开疆拓土呢？”
妖精女皇轻笑一声，摇摇手，道：“已经来不及了。”
“为何来不及？”她更好奇了。
“在小毅把与卡特霍顿的对话原原本本说给杜威大师听时，恐怕大师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不会让自己的钱白白打水漂的，所以即便我们打进了艾瑞城，恐怕也将会蒙受极大的损失，遭遇难以想象的阻力......”
她顿了顿，望向我，道：“......来自杜威大师的阻力。”
我默然不语，其实也真没啥说的，百亿以上金币的巨额援助，杜威大师肯定不会说不要就不要，除非把攻伐下来的艾瑞城疆土双手奉送给他，否则他老人家绝对会动用自己的力量，强行干预战争。
想到这儿，我不禁低下头，喃喃道：“抱歉。”
“快抬起头来，这不是你的错。”
精灵女皇的语调宛若春风，扫清了我心底深深的愧疚。
“奶奶，您打算如何处置约翰戴维斯的家族？”
精灵女皇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这就要看约翰戴维斯够不够聪明了”妖精女皇淡淡道：“若他能看清形式，知道该效忠谁，也知道该如何效忠，我便重新启用他，又有何妨，但倘若他懂装不懂，非要耍他那点小聪明的话，我不介意拿他开刀，威慑一下不轨之徒。”
“但愿他能看清形式。”
我喃喃道。
离开皇宫，我直奔监狱，再次与约翰戴维斯碰面，他的状态比上一次见到时更加糟糕，整个人都脱像了，好在眼神尚且锐利。
见到我后，戴维斯卯足了劲儿从地上爬起，扶着手腕粗细的金属栅栏，巴巴地望着我：“大人，我的家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