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徐绍阳露出沉思表情，猛地吸一口气，表情凝峻，“依我看，此女看似天仙下凡，菩萨降世，实则包藏祸心，深藏不露，此番前去一个不慎，莫说能一探深浅，反倒会折戟沉沙。这两军交战，向来都是危机四伏，杀机重重，一亿人去，可能都惨死其中。帮派兄弟都亲如骨肉，这等危险的事，不能让他们冒险，你和六耳两个，一个是我们帮派的第一高手，一个是帮主，更有家室，更不能冒险，只有我这个副帮主孑然一身，我寻思着，还是让我去。”
“不，副帮主也是身兼要职，不能出事。这两军交战，看的就是耐力，看谁能支撑到最后一刻，是我先弹尽粮绝。我心中思量帮派之中，能全身而退者，非我莫属，还是让我来吧。”火狐阿七郑重道。
“不，此番你们两人要去，怕势单力孤，还是我们一起去吧。”樱花美男一脸沉重，好似要赴刑场一般道。
“好，共勉。”三个人一同点头。
“你们仨都给我闭嘴，这是开往幼儿园的车。”沈若凡咬牙道，帮派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呀？
“开往幼儿园的车，也不这里呀。”徐绍阳咧嘴一笑，“我们三这就去准备去。”
“行，去吧，去吧。”沈若凡摆了摆手，其实最好的是让他去，但他摸不清这女的底细，怕被揭穿身份，他现在大小是个名人，要是被揭穿了，就丢大人了。
至于会不会被识破，沈若凡不敢赌，实在也是黄大大书里慈航静斋传人都是天下一等水准，虽然沈若凡觉得这可能是作假的，但还是小心着，让“勇士”们先试试水。
他们出事了，也就随便被打一顿就好了，不存在什么丢人问题。
“这来看天仙的人越来越多，没想到连你都来了。”
沈若凡沉思着，一抹粉衣丽影映入眼中，脸色一滞，随即笑道：“姬女侠不在峨眉，怎么会有空和我这闲人聊天。”
第十六章 乞丐大军
“是闲人还是贤人？你赈济灾民，如今美名远扬，若是当官，一定万家生佛。”姬如钰坐在沈若凡对面道。
“万家生佛，这待遇我可不敢奢求。古今以来，如果抛开那些吹捧的，真的有没有人做到，我都怀疑。”沈若凡笑道。
“姬女侠，不在峨眉来江南做什么？”沈若凡好奇道。
“与你一样，都为了里面的人。”姬如钰抬了抬下巴，目光朝里面的师婉清看去。
“里面人？姬女侠国色天香，若是想见美人自己照照镜子就是，想必不会和我那几个没志气的朋友一样，不置可否和我说说原因。”沈若凡道。
“神仙下凡问土地，连神仙尚且如此，何况是我这种平凡人？现在来了江南，想要知道情况，自然要问问你这江南人物，恰好你也关注着这人，不如就交换情报如何？”姬如钰道。
“这自然是好的，只是什么时候连我都算是江南土地了。”沈若凡自嘲笑着。
“如今的江南朝野黑白有什么是你不能联系上的吗？”姬如钰反问道。
“这倒也是，我现在倒真是包打听。”沈若凡笑道，“消息我是帮不了你多少，因为我也少的可怜，反倒是要向你多多打听，但其余帮助，你要是向我要，我倒可以帮助一二，你看这样如何？”
“好。”姬如钰一点头，“别的消息，我也不能多提供你，因为连我都还没有查到这慈航静斋的具体来历。只有一点，她的武功浩大光明，不像是邪门功夫，内里暗含慈悲之意，该是佛家武功，而且武功很高，我与她交手二百合出现疲态，若是生死斗，大概在三百招我就要败在她手下。”
“能胜得过你？”沈若凡眼中露出诧异光芒，峨眉分僧道俗三家，高手众多，但姬如钰在年轻一辈弟子之中能进前三乃至第一，也是六十级以上的玄级，里面的师婉清武功竟然能胜得过他，这么说来至少和展忠在伯仲之间，甚至可能和之前的萧如风一般实力。
光明浩大，慈悲之意，这也是佛家的，看来倒有可能是真的，或者说不全是胡扯。
“不错。”姬如钰面上虽然有几分阴暗，但还是如实道，“第一次见面，是黄山，也是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在除害救民，面对这样的同道中人，又是女性，我与之交好，甚至把她引荐给了师尊。她们两人密谈许久，初时甚欢，但后来师尊却让我查她。”
“这是什么道理？”沈若凡奇道。
“我也奇怪，师父给我的回答是来历不明，豺狼也想为雄狮。”姬如钰道。
“豺狼也想为雄狮？师太的意思是慈航静斋有想要取代武当少林稳定武林白道魁首的位置了。”沈若凡微一侧目，不知怎的，若是别的门派有这想法，他一定觉得异想天开，不可思议，北斗泰山，武当少林，一个是出了一人压一国的武林神话张三丰，武林共尊，一个是传承千年，就是武当都没有彻底压下，可说到慈航静斋，就觉得很正常嘛！
这么想着，沈若凡也就明白了静慈师太的话，首先于公，慈航静斋来历不明，突然窜出来，未必不是别有用心之辈，其次于私，如今武林格局已经基本巩固，武当少林半壁江山，藏剑震慑八方，峨眉仅次于这三家，甚至在许多方面还有所超出，现在有人想要统一白道，当武林盟主，峨眉的利益不就受损了？
尤其是慈航静斋还是佛门的，这和静慈师太的利益大大违背呀。
想通这一点，沈若凡也就自然了。
“想为雄狮，至少有成为雄狮的希望，实力应当不弱，你还有没有查出什么？”沈若凡道。
“有，慈航静斋似乎还有另一个佛门宗派关系密切，慈航静斋的都是尼姑，或者是带发修行的，而那个门派都是和尚，相辅相成。”姬如钰道。
“不会是净念禅宗吧？”沈若凡道。
“你怎么知道？”姬如钰惊讶道。
“听过，只是没想到真是，那他们人呢？”沈若凡道，有慈航静斋，有净念禅宗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向来是互相合作，形影不离的。
“还没发现，只是那一伙人的武功也很高，同样也是佛门武功。真的，查着查着，我都有些相信这两个门派真有千年历史，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用假名。”姬如钰道。
沈若凡微微摇头，如果真是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那还不止千年，不过这时候出来，是不是真有可能蛊惑人心呢？
看来要抽空去问一下老爷子和欧阳浊，这两个都是活着的百科全书。
尤其是如果真有那么玄乎，按照等级换算，对方后面必定有地级高手，甚至说不定有天级的。
心想着，沈若凡见着徐绍阳三个人回来，都已经打扮得破破烂烂，看着就像是三个真的不能再真的乞丐，沈若凡暗暗感叹，这三个人的乔装技术一流呀。
“有出好戏看不？”沈若凡朝姬如钰挑了挑眉，发出邀请道。
姬如钰面露好奇之色，循着沈若凡的目光看去，见着三个乞丐，又见沈若凡表情顿时明白过来，露出看好戏表情。
“活观音呀。”
在沈若凡两个人的注目下，徐绍阳三个人一瞬间眼泪汪汪，呼天喊地地朝中央的慈航静斋传人师婉清而去，大片大片眼泪刷刷往下掉。
沈若凡看得瞠目结舌，你们一群人不进演艺圈简直糟蹋人才呀。
不过看着这一幕，沈若凡总感觉有些眼熟的感觉，就是很早之前某位著名演员的一个电影，唐伯虎江南四大歪才假扮乞丐占华府丫鬟的便宜。
现在怎么看都有这种感觉呀。
心想着，沈若凡眼睛忽然瞪大，看着旁边一大拨乞丐涌来，而里面竟然有不少沈若凡认识的人。
苏安骋、苏安纵、苏安横、杜陵、赵景武、武新、武景、唐胜武、唐胜修
实实在在的一大波怪，这一群人真的是在泡妞吗？
沈若凡面色纠结，接下来一幕，可能很劲爆，那个传人说不定要被玩死，但如果那个传人有点脑子的话，这帮人
沈若凡猛地松了口大气，幸好不是我去。
正在发放馒头食物的师婉清循声转过头来，轻纱蒙面，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明亮双眼，漂亮的眼睛中好似有光芒闪动，这是一双绝美的眼睛，漂亮而柔和。
听着声音，师婉清抬起手臂，一只白嫩素手打出，滂湃掌力打出，一群“乞丐”全部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第十七章 重归宝藏
“你们是谁？面不黄肌不瘦，行动沉稳有力，身怀武功，此地乃是灾民所聚，你们来此浑水摸鱼，是想要坑害其余百姓吗？”师婉清声音悦耳动人，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话带问责，却又不显尖酸，反倒宽和温善。
“假乞丐。兄弟们，这些杀千刀的，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是对师姑娘动了歹心，大家不能让他们得逞，打死他们！”
地上的灾民不知哪一个大声喊了句，顿时群情激动，一群灾民汉子赤手空拳地站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徐绍阳一群人，好似一群饿狼盯着羔羊。
徐绍阳脸色顿变，这么一大群人都打过来，他绝对会被活活打死的，而且这么多乱民，他们又是异人，法不责众，还真不一定会会惩罚，说不定是死了也白死，不过他也算是自幼教导有方，在这时候，没有胆怯也没有回头看沈若凡求意见，暴露沈若凡的行踪。
危急之中，徐绍阳扑通一声趴在地上：“仙女姐姐，我是真的穷呀。”
“我的确会些武功，但我也真的是灾民。我本来是顺天府的人，乘船来江南拜访客人，结果突发水灾，一船人都被打进水里，在下侥幸未死，和两个书童一起被人救起，随着灾民来了江南，可怜在下在家中只读圣贤书，手无缚鸡之力，来了江南才发现这百无一用是书生，只能沿路乞讨，受人白眼，被人放着恶狗追出，直听到这里有位仙姑下凡，所以想来求点饭吃，没成想也是一样的，活该是人离乡贱。”
徐绍阳说着说着，竟真是硬生生地挤出了眼泪来。
“少爷，没事，小的两个人就算是再给别人卖身为奴，也一定让您吃上饭。”
“对，大不了，小的就把自己身上的肉挖出来给您吃。”
火狐阿七、樱花美男两个人瞬间洗净上身，演技飙升。
“可恨，老天无眼，我阿七这辈子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少爷也是宽宏大量，对我们这些下人体恤有加，哪里想到会天不如人愿呀。”阿七戏精上身，无法控制自己，说的声泪俱下。
沈若凡微微挑眉，发了个消息：“这是什么鬼？”
“阿七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就是一直只能眼龙套，还不如打游戏来的钱，所以玩游戏。”樱花美男抽空回了句。
沈若凡点了点头，这是人生大舞台，各位戏精好好表演。
这些灾民大多都没什么文化，看着徐绍阳几个人一脸悲伤的表情，纷纷停下了手里动作，几个好心的大叔大婶还开口宽慰了起来：“小伙子们，没事，这姑娘是真的仙女下凡，会帮你们的。”
“没错，这是活观音，活菩萨呀。比那些狗官好多了。”
“都是一群狗官害得我们，姑娘就是老天下凡来拯救我们的。”
“对啊，天子无德，才发了大水灾，幸好有天仙下凡来救我们。”
沈若凡微微挑眉，又摇了摇头，最后一句话有些大不敬，皇帝有时候也无奈，毕竟他就一个人，很多时候管不了天下人，但灾民说这些又合情合理，骂几句就骂几句，沈若凡也不是死读书儒生，皇帝有权力，管不好人，就要做好被骂的准备。
“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你们。”师婉清坦言认错，向着徐绍阳几人稍稍一欠身施礼，“婉清，初出江湖，处事不明，误会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没有没有，姑娘好似天女下凡，是我们唐突才对。”
师婉清柔声细语，徐绍阳心里猛地一动，抬头见着师婉清动人双眸，平日里巧言善变的口才显得无比木讷，他自问也算是阅女无数，就算是见到秦语曦都还能保持风度，可现在竟然真有呆住的表情。
这一刹那，他忽然明白到底什么叫仙女下凡。
“这了吗，这有两个馒头。”师婉清俯身拿起一边的两个馒头递给徐绍阳，徐绍阳一呆，像是失了魂一样地接过两个馒头，等到师婉清走向苏安骋几人之后，方才有些回神。
“这就是你说的好戏？”姬如钰看着沈若凡道。
沈若凡微微耸肩，他也很无奈啊，没想到这三个这么不靠谱，看见美女就丢魂，能有多美呀，至于这样吗？便宜不怎么占，底细没怎么打听，就这么成裙下之臣了。
“这是她一项最特殊的能力，极易获得他人的好感，而且处处占据凛然大义。”姬如钰道。
“是幻术和控魂之术？”沈若凡道，逍遥门有噬魂大法，妙公子也擅长各种幻术，甚至配合特殊的法门可以载人脑海中植入一段虚假的记忆，只是由武功高低，决定影响时间长短，而最浅薄的运用，就是影响这样的感觉。
等事后回过味来，许多感觉又会消散。
“听金燕子说你正在找闯贼宝藏。”姬如钰忽然道。
沈若凡脸色一变，随即笑道：“不错，闯贼宝藏价值连城，谁若得到，一夕之间就能富可敌国。这天下有几个人不想得到的？”
“那你就快点找，而且还要隐蔽地找。大明家大业大，这国库的东西也只有这么多，这次天灾人祸已经是出乎预料，如此多的赈灾银已经是极限，现在突然被劫了，一时之间，恐怕挤不出这么多的钱粮，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动这批财宝。”姬如钰道。
沈若凡脸色微沉，的确如此，大明虽然大，但并不代表它富裕，相反有些穷，否则明朝万历皇帝就不会硬对着文官集团，在体制之外让太监去收矿税，现在也不是怎么富裕。
对这批宝藏，宋青瑶明确表示朝廷是虎视眈眈，如果不是逍遥门的人闹事，早就已经真正动手追查，而现在事情结束，又到了缺钱的关口，估计真要动了。
青瑶不会带六扇门来冲到我家门堵我吧？
沈若凡暗暗盘算，闯贼宝藏的书画一共只有四幅是真的，但现在都不知道情况，只能用幻眼之玉查探具体情况，十五幅一起找了再说。
而这十五幅书画里面，清风山庄一幅，书画大会四幅，王羲之真迹一幅，李象虎一幅，若眉一幅，秦家庄顺了一幅，洪立那里又顺了一幅，加起来一共有十幅。
另外慕容山庄有一幅，不过被慕容明成当作用来挑拨玩家之间争斗的工具，现在依旧下落不明。
而另外四幅画，依旧无人知晓。
最后就是和闯贼宝藏有关的六合寻龙尺在苏家杜家手里。
以目前情况看来，想要从苏家和杜家手里得到六合寻龙尺简直易如反掌，可剩下四幅书画不好追查，没有机缘，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而且就算真得到了闯贼宝藏，就这么放在手里，看着这些灾民活活饿死？
沈若凡揉了揉眉头，一边是藏剑山庄见义不为非勇也的教条，一边是自己的小心思，他又不是官，没欠这些百姓什么的，想要获得闯贼宝藏必然是困难重重，危机四伏，为了不相干的人拼命，值吗？
要是获得这批闯贼宝藏，风云阁可以开遍江南，掌控情报，二贤庄可以控制黑暗力量，再借由藏剑山庄的名头，到时整个江南就是他的后花园，就算是和武当少林都能稍微掰掰手腕，放眼天下就算是在里面又有几人能取他性命？
而交出去，就什么都得不到，赈济灾民？不行，你必须上交国家，让国家来赈济，否则你心里还有没有朝廷，沈万三替朱元璋犒赏军队，于是死翘翘！所以交出去，几乎没有好处，顶多得到些朝廷不咸不淡的奖赏，但沈若凡又不当官？
沈若凡眉心痛得厉害，自己一个小偷小摸的贼，有点良心的话，这时候不偷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墨如雪萧如风几个比自己牛逼的都没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