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AK闯大明 作者:行者寒寒 内容简介: 崇祯十七年春,闯军围困北京城,   延续两百七十余年的大明王朝风雨飘摇,   当是时,   北有满清多尔衮,南有黄虎张献忠,   西有闯王李自成,东有海盗郑芝龙,   值此危难之际,   医科大学的大三学生刘鸿渐魂穿到一个破落的士族家庭,   靠着一百把AKM,   拳打内贼东林党,   脚踢北蛮多尔衮,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怀揣着中兴大明的梦想,   且看刘鸿渐如何上演一番波澜壮阔的大明风流。 第1章 遭雷劈了! 夜,北京城内,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王大夫,犬子可还有救?”阴暗的小屋里,一个身着朴素布衣头发花白的老头站在床边,询问床边坐着的另一个老头,满面焦急。 床上躺着一个“黑人”。嗯,确切的说是个面如黑炭似的人,此人须发皆张,除了半张着的嘴里露出的白牙外,活像个刚从地下煤矿中爬出来的矿工,胸口的衣服一片漆黑,散发出一股糊味儿。 “嘶——老夫行医几十载,还从未见过如此怪事!不过从脉象看来令郎身体貌似没什么大碍,安心调养便是!”王大夫收起放在“黑人”脉搏上的手,皱起眉头,撸着胡须道。 “王大夫,犬子可是遭了雷劈,你看,他衣服都被烧糊了,您确定他没事吗?可为何他还不醒?”老头似是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般,紧皱的眉头稍微放缓,随即又念念叨叨起来。 “也不知我刘家造了什么孽,竟生出如此混账的小子!他要是有个三张两短,我老刘家……岂不是绝后了?愧对先祖呀……” “刘老丈莫心急,令郎脉象沉稳,呼吸也顺畅,好生调养,也许明日便会醒转,至于令郎被雷劈的事,老夫也是实所未闻,不过老夫可不相信什么天谴,我看此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王大夫撸着胡须点着头,心想听你说的意思好像对这小子没死不大满意似的,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见刘老丈大概只是太着急了,于是便好言相慰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头撩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由于焦急渗出的汗,随即又哦了一声仿佛想起什么事似的一拍额头,伸手入胸一阵摸索,拿出一个布包,在手心展开,露出几粒碎银子。 “深夜劳烦王大夫了,这是一点心意,老夫家贫,还望王大夫莫要嫌弃!”布包里约有五粒碎银,老头捏出两粒来,似是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一粒,递给老大夫,大夫称谢后,冒雨离去。 待到老头转身回屋时,床边已趴伏着一女子,昏黄的烛光下,女子握着昏迷“黑人”的手。 “爹爹,相公他……”女子声音颤抖欲言又止。 “哼!死不了,怎么雷都没把他劈死!”自相矛盾的说完,老头气呼呼的又看了一眼黑乎乎的男主,拂袖而去…… 第二天天刚亮,屋外时而传来公鸡的啼鸣声。 刘鸿渐瞪着眼呆呆的看着身边的一切,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见过的古朴房子,房中仅有的桌子上,留有蜡烛的余烬,目光扫过,四处几乎全是木质的家具,没有一样是他熟悉的。 “老头说的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吗?莫非那是个假梦?”刘鸿渐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回想着。 他本是内地某医科大学的大三学生,由于是孤儿,为了减轻学费负担,兼职校图书馆管理员,在这所大学的勤工俭学名单里,这是个相当受贫寒学子欢迎的工作,一边可以挣点钱舒缓经济困境,一边还能悠闲的看些自己想看的书,比如金瓶梅什么的,哦,抱歉跑题了,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医科大的图书馆里经常有漂亮的学姐学妹来借阅书籍。 这天晚上,他百无聊赖的安坐于图书馆管理台前,时值深夜,图书馆已空无一人,刘鸿渐想着隔壁班的张小花好些天没来借书了,是不是借机给她打个电话呢,要知道作为图书馆管理员,他可是熟知几个漂亮学妹的手机号码的,刘鸿渐趴在桌前意淫着,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似乎是一个穿着奇怪的老头,从图书馆门口径直朝他走来,并声称自己是前朝遗民。 刘鸿渐就奇怪了,前朝?清朝?清朝老头来图书馆借书?不对,他没有辫子,该不会是个老骗子吧!刘鸿渐斜着眼,鄙视的盯着老头看。 老头似乎觉察到什么,重申自己是明朝遗民,现在明朝有难,希望他能回到过去帮帮他的子孙。 “明朝?朱元璋?朱重八?什么鬼,我为啥要去帮你,不对,我为啥要相信你?”刘鸿渐莫名其妙的道。 老头丝毫没有对刘鸿渐对他祖上的冒犯表示愤怒,反而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 “嘿嘿,老夫昨日已经调查过你了,你想啊,现在你是个穷学生,还是个孤儿,没钱,也没什么社会关系,你毕了业又能干什么呢?去医院?就你这点本事,当个男护士估计也够呛!去公司做个职员?你又会些什么?又能有什么前途?不如还是去我家乡吧!你孤身一身,无牵无挂的,相信以你的才学,在那边定是可以有一番作为……”老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见刘鸿渐迷迷瞪瞪不置可否,便又抛出了更诱人的炸弹。 “在那边不禁可以享受这里你从未享受过的荣华富贵,而且只要你肯努力,我的子孙定会给你取之不尽的财富,你可以三妻四妾,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小伙子,了解一下?”见刘鸿渐眼神一亮,老头顿时觉得有戏,还待说下去,却被刘鸿渐打断。 “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我为啥要相信你?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为啥不去?”虽对老头说的不甚相信,但刘鸿渐还是动心了,穿越啊,哪一个苦逼的屌丝没有做过穿越梦。 “我?六百多年过去了,我已无颜再去故土……”老头眼光深邃,似是陷入回忆。 啥玩意?六百多年?你跟这扯犊子呢吧,刘鸿渐咧了咧嘴,也罢,反正也是做梦,不妨信他的,先去看看再说,刘鸿渐心里沉吟了一下,正想答应。 “不对不对!明朝兵荒马乱的,也不知是什么年月,我孤身一人,手无寸铁的,万一过去直接被人宰了,太危险了!”说完刘鸿渐暗道一声聪明,差点被这老头给骗了。 “哈哈,这些我早为你想好了,你看这是什么?”老头故意隐瞒了那边的具体年月,从腰间摸出一枚绿色的戒指,递给刘鸿渐。 刘鸿渐接过戒指细细打量,摸起来凉凉的,似乎是什么玉质的,莫非是古董?去了古代可以换钱?不对,去了古代满地都是古董,一个破戒指能值几个钱? 老头见刘鸿渐疑惑,拍了下额头,又夺过戒指教他如何使用。 刘鸿渐按照老头的指示,默念间进入戒指中,乖乖个隆地洞,戒指里竟然有好大一个空间,一排排的木头箱子码的整整齐齐的,也不知里面是些什么,目光扫向左后方,我的天,一排排的枪械整齐的斜靠在木头箱子上,刘鸿渐最近沉迷一款吃鸡网游,看这枪的外观,明明就是大名鼎鼎的akm嘛,这时,刘鸿渐才相信了老头的话,有了这些家伙,自己在明朝也许真的能吃香的喝辣的,顺便娶上几个小媳妇,再买上一片地当个小地主,嗯!走上人生巅峰不在话下了吧。 意淫完毕,刘鸿渐回过神来,见老头还在等着他,忙说自己同意去他家乡看看了,只是问起老头戒指里的宝贝,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能不能弄些更给力的东东,比如坦克之类的大家伙? 老头轻蔑的切了一声,想他费劲神力才从非洲某个小国的边防军军火库里顺走这些宝贝,也怪那小国穷的可怜,一个军火库里除了百十把akm和几辆坦克外,就是一箱箱的子弹,估计这批军火只是补给子弹的,一堆堆的箱子里全是ak子弹,要不是坦克那东西太大以他的法力有点弄不动,他还真想弄点进去,老头又不得不向刘鸿渐解释原因,说什么坦克太大,戒指里放不进去,而且占用空间太大,补给困难,而且,你特么会开坦克吗? 嗯,似乎有些道理呀,我看那空间里还有一脚之地呀,我能不能再放些其他东西进去?刘鸿渐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环境影响,他可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 随你,老头似乎有些鄙视刘鸿渐,暗道是不是找错人了? 于是乎,刘鸿渐看看四周,省了两个月吃穿,新买的华为手机,网购的太阳能充电宝?塞进去。 古代貌似医疗条件很差,嗯!是个问题,走出图书馆,穿过走廊,偷偷的猫进医务室,一盒盒的各种药品、瓶瓶罐罐往里塞! 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如果给我扔到荒野,没吃的怎么办,嗯,是个问题,于是乎刘鸿渐又光顾了一个超市,什么奥利奥、老干妈、卫龙辣条、玻璃镜子、打火机一顿乱塞,直看的跟在身后的老头目瞪口呆。 嗯,差不多了,也许还能塞进去点什么,重新回到图书馆,刘鸿渐看着宝贵的一点点空间,又看看学校保安处发的一对对讲机,嗯这可是个好东西,塞进去。 戒指空间经过他一顿折腾,已经塞的满满当当了。环顾了整个图书馆,刘鸿渐一拍脑袋,竟把最重要的事忘了,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什么最重要?知识!知识改变命运呀,亏的自己身处在知识的海洋里竟毫无所觉,于是刘鸿渐凭着记忆,直奔图书馆各处,来来回回几趟,不一会就搬来厚厚一摞书籍: “《全球通史》、《全球矿产分布大全》、《矿冶技术大全》、《造船技术大全》、《航海及季风图志》、《石油化工基础》、《轻工业基础》、《重工业基础》、《经济学基础》。”思前想后,刘鸿渐又从图书馆角落里取出一本叫《仙家算命》的书,嗯,万一混不下去了,也许还能靠这个混口饭吃! 除了最后一本,其他都是挺厚的大书,空间里实在放不下,刘鸿渐只好忍痛搬出两箱卫龙辣条,才勉强把书塞进去,为此老头更是鄙夷至极,见刘鸿渐准备的差不多了,老头念念叨叨一阵,在墙上一顿比划,墙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奇异的光圈,老头示意刘鸿渐走到光圈前。 刘鸿渐正在琢磨还有什么需要带的,见怪老头喊他,便满头大汗的走到光圈前,正惊异于面前光圈的奇异,突然身后传来桀桀的怪笑。 “我次奥,死老头,你干嘛踢我屁股?该不会是圈套吧!我不去了,放我回去……” 第2章 烽火连天 天已放亮,刘鸿渐苦笑着摇了摇头,伸出右手想活动下有些僵硬的身子。 谁知床边竟趴伏着一女子,女子似乎睡着了,双手还握着刘鸿渐的胳膊,刘鸿渐伸胳膊的动作惊醒了女子。 “夫君,你醒了!”女子满脸惊喜的想站起身,却因为在床边坐了一夜,血液不流畅,猛的起身导致头有些晕眩,不过她只是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便把心思重新放到了刘鸿渐身上。 “夫君,你感觉怎么样?饿不饿?”见刘鸿渐目光有些呆滞,还一直盯着她看,孙秀秀不禁有些慌神。 只见这女子年不过双十,一身青色素衣,面容姣好,虽非风华绝代,却也生得清秀脱俗,尤其是惊喜之余的一抹红晕,更添得一番古朴的美。 刘鸿渐仿若未闻只顾盯着孙秀秀看,直等到孙秀秀有些着急,以为他被雷劈傻了,才回过神来。 “你是…秀秀?”刘鸿渐虽然继承了这个身体之前的记忆,但一时脑子还有点迷糊。 “是啊,夫君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只是昨晚好像被雷劈了一下,现在脑子有点混乱,以前的事有很多都想不起来了!”刘鸿渐边说边撑起身子,想靠着窗口坐起来,孙秀秀见状赶忙搀起刘鸿渐的胳膊,并拿了枕头垫在刘鸿渐背后。 “不会是失忆了吧,这可如何是好?我去喊爹爹来!”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孙秀秀小跑着向外面走去,边走还边喊着。 刘鸿渐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他失忆了,怎会记得她叫秀秀? 不一会儿,一个老头火急火燎的小跑进来,老头头戴一顶四角方巾,着粗布长衫,身材清瘦,走起路来却又显得十分硬朗,见刘鸿渐呆滞的坐于窗前,竟两眼抹泪哭了起来。 “儿啊,你还记得爹吗?你可不能忘了爹啊,咱老刘家就你一根独苗,还等着你传宗接代呢!”老头颤颤悠悠的刚说完,旁边的孙秀秀就面露羞愧的退出了屋子。 老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难怪,老秀才刘德龙四十岁时才有了刘鸿渐这么一个儿子,从小自是宠溺的不得了,他靠着秀才的名头在城中一家药铺做记账先生养家,家中虽没什么钱,却也没让刘鸿渐吃什么苦,只盼得刘鸿渐能好好读书将来考取个功名,光耀刘家先祖,可事与愿违,刘鸿渐从小便不学无术,还不如他老子,一直到他19岁,考了四次却连个秀才都未取得,每日里就是与些狐朋狗友四处晃荡,刘老秀才每逢祭祖时便长吁短叹: ‘唉!看来,指望这龟儿子光耀门楣是没希望了,真是有愧先祖云云……’, 后来不得已又卖祖宅又托旧给刘鸿渐取了个媳妇,想着刘鸿渐赶紧给他生个孙子,趁着他还有些气力,也好教养,以慰先人。 谁知道砸锅卖铁媳妇娶回家都一年了,也没见儿媳妇肚子有动静,昨晚刘老秀才实在按捺不住,便厚着脸面问了自己的儿媳妇,孙秀秀有些愧疚的对老秀才说,刘鸿渐似乎对她完全不感兴趣,自打成婚,二人从未圆房,老秀才顿时就急眼了,跑去责问刘鸿渐,谁知怎么问刘鸿渐都闭口不言语。 没办法老头又跑去街东头天天与刘鸿渐厮混的张永康家质问,张永康是个急性子,耐不得老秀才‘不厌其烦’的唠叨,随口吼出了刘鸿渐有断袖之癖,老秀才呆傻了片刻,顿觉肝肠寸断。 年已六十的刘老汉一路小跑着回了家,并且大气都没喘,怒发冲冠的抄起棍子就揍起了刘鸿渐,刘鸿渐从小虽没少做坏事,但老秀才从来没动手打过他,这次实在是气的头上冒烟,棍子差点没打折了,刘鸿渐也不傻,挨了几下就往外跑,谁知刚跑出门没多久,一记惊雷就把他撂倒在地,于是就有了刚开始的情节。 “爹?”前世为孤儿,受尽白眼从未享受过亲情的刘鸿渐,见一个老人心疼的摸摸这里,捏捏那里,哭的老泪纵横,他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语气有些生涩,毕竟现代谁这么叫。 “哎!儿啊,为父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为父也是气坏了,以后你跟秀秀好生过日子,别再与那些青皮胡混了行吗?”刘老秀才见儿子还认得他,不由喜出望外,全然忘记了之前想好的如何教训这不孝子。 “爹,儿记得了,昨日一记惊雷打醒了我,儿以后再不像之前那般了,儿定会努力让您老过上好日子!”刘鸿渐也是无语,在他的记忆里,这幅身体的前任竟然是个gay,一脑补那画面心里就一阵反胃,放着那么清秀可人的媳妇不管,竟…竟…,简直是岂有此理。 老秀才听自己儿子说出如此暖心的话语,激动的不行,要知道以前的刘鸿渐是打死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心里默念着祖宗积德,那个雷劈的好,劈的好啊! 这两日下雨,刘鸿渐除了在屋子里四处走动走动,便是与自己的漂亮媳妇孙秀秀联络感情,虽然按记忆里二人已算老夫老妻,但前世作为一个菜鸟,而且是个有理想、有文化、有道德、有纪律的菜鸟,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他,竟不知如何下手,后来想想还是来日方长吧,为了增进感情,晚上刘鸿渐主动起了话头与身边的孙秀秀聊天,这在以前也是从未有过的事,孙秀秀心里自然也十分欣喜,看来那一记惊雷,真的让她的夫君有些不一样了。 屋外的雨一直下个不停,直到两日后方才放晴,谁知雨刚停,城内就乱了起来,不时有阵阵炮火声传来。 便宜老爹刘秀才这两日也是长吁短叹,经询问才得知城外的匪军已围城数日,二十万匪军如今已是把北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便说边叹息天不佑我大明,老汉无能,有愧祖上为国尽忠的刘家祖宗。 “爹,现在是什么年月?”梦里那奇怪的老头虽说是让他去明朝,却不曾告诉他具体时间。 “今日是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七日。”老秀才怔了一下才想得自己儿子被雷劈,也许真的是将某些事忘记了吧。 “我次奥,法克!死老头坑我……”难怪刘鸿渐如此气愤,他虽是医学专业,在图书馆勤工俭学期间,却极爱读历史,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崇祯老儿应该是三月十九日拂晓于景山自缢的,如今若是三月十七的话,岂不是再有两日李自成的农民大军就将攻破北京城? “卧槽?法科?我儿在说些什么胡话?谁坑你?”老秀才以为儿子又犯了癔症,他一直以为儿子的脑袋被雷劈坏了。 “爹,情势危急呀!城中防守如何?如果匪军破了城,我们当尽快收拾收拾准备跑路呀!”虽然刘鸿渐心里已有想法,城破之前必能安全带着便宜老爹和漂亮媳妇儿逃出城,以他的本事,哦,是他手中的武器的本事,打出一条生路的信心还是有的,在这紧要关头,他还顾不上梦里那怪老头的嘱托,狗日的把他骗到这兵荒马乱的地方,还一来就被雷劈,绝对的没安好心,刘鸿渐恨恨的想。 “慌什么!如今守北京城的乃是皇上的心腹提督太监王承恩公公,北京城固若金汤,晾他匪军虽人多势众,也攻不破我大明,哼!还有,咱老刘家世受皇恩,就算城破了,老夫也绝不会弃城逃走,老夫当与大明共存亡!”老秀才一改前日里在儿子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此时的他虽已是暮年,却大义凛然、字字铿锵,说的极为认真。 刘鸿渐有些头痛,但老爹说的都是实话,老刘家曾经官至兵部右侍郎,也算是显赫一时,奈何后人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此时仅仅剩下这套祖宅,为了给他娶媳妇还被老爹贱卖给药铺老板王二麻子,只留得一处偏房还是租的…… “儿啊,如若苍天真的亡我大明,你只管带着你媳妇出城,为父老了,跟着你们也是拖累……”老秀才又叹了口气,大明逢此国难,他早就下定决心,但他不能也没有权力让儿子也为大明殉命,更何况,老刘家不能断后,不然谁去为他复仇? “爹爹,儿媳虽愚笨,也不愿弃城而逃,我祖父、父亲都为国捐躯,作为孙家遗子,秀秀也愿与大明共存亡!”秀秀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右手搭在门边,清脆的嗓音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孙秀秀的爷爷孙承宗,更是曾官至兵部尚书、督师蓟辽,老刘家只是祖上曾任过侍郎,而孙承宗却是几年前还在为大明奋战不已,崇祯十一年,为了守高阳,赋闲在家的孙承宗率全城军民守城,城破后,孙承宗及其五个儿子、六个孙子,十个侄孙全部为国殉难,可谓满门忠烈。 “罢了罢了,这不城还没破呢,也许还有办法。”老婆满门忠烈,自是不愿辱了自家门楣,若不是孙承宗念孙秀秀幼小又是女儿身,也许早在几年前孙秀秀也与家人一起命丧高阳城,而自己的老爹,更是被儒家的忠君爱国思想浸染了一辈子,说是说不通了,刘鸿渐只好死了跑路的念头,但坐以待毙就不是他的性格。 “我儿有破敌良策?”虽对自己的纨绔儿子不抱什么念想,但北京城已风雨飘摇,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愿错过,哪怕是让他赴死。 “破敌不敢说,让匪军暂缓攻城还是有办法的,嗯,不过就是有点危险!” 第3章 空头支票 雨后初晴的北京城,再无昔日的繁华,大街上到处一片狼藉,时不时有身着破烂盔甲的兵士骑马疾驰而过,远处城墙外的炮声愈加刺耳。 位于北京城西北角的一处阴暗的小房子里,老秀才刘德隆拿着刘鸿渐交给他的书信,狐疑的看了刘鸿渐一眼。 “儿啊,你这写的啥?你确信这信可以救我大明?国之大事可不敢胡来啊!”刘德隆虽有与北京城共存亡的勇气,但他心里可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曾经是什么德性,虽说自打被雷劈了后,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但现在儿子让他把这封信想办法交给圣上,让他总觉得不太靠谱。 “爹你放心吧,我还没活够,怎么会拿咱老刘家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只管送去,如果皇上不理咱们,只能怪朝廷有眼无珠!”刘鸿渐满不在乎的打了个哈哈。 虽说他老刘家阔别官场已久,但祖上荣耀时,颇有几个生死之交,家道中落后虽少来往,但找个递信儿的人还是可以的,现任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就是个靠谱的人选,老秀才寻思了一下。 两个时辰后,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同志怀里揣着刘老汉珍而重之再三交代的被捂的热乎乎的书信上了朝堂。 皇极殿内貌似起了争执,吵吵嚷嚷的不复往日的威严,争吵的人明显分为两派,你一句我一句就像大街上为了蝇头小利争吵的泼皮,崇祯正襟危坐于宝座上,满脸愤恨又略显疲惫。 匪军围城数日,大明两百多年江山危在旦夕,这些文臣往日里一副养尊处优胜券在握的神情,现在不仅没有任何退敌之策,反而因为一件小事就吵的不可开交,文武不合,党派相争,我大明真的要亡了吗? “够了!都给我住口,此事容后再议!”见朝堂上兵部右侍郎王家彦与吏部右侍郎李建泰互相推搡着竟有升级为武斗的势头,崇祯大帝怒目喝道。 殿内瞬时安静下来,虽然大伙都不怎么待见崇祯,但人家毕竟是皇帝,手握生杀大权,就算所有大臣结党相对,也不敢冒犯天威,这天下,还是姓朱的。 “孟爱卿前来,可是有事启奏?”见孟老头站在众大臣后面许久,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为了转移朝堂的话题,崇祯问道。 刑部右侍郎孟兆祥踱着小碎步上前跪拜行礼。 “启奏陛下,臣…臣……臣有一个故交,今日突然造访我,说是有退敌良策,特拜信函一封托我转奏陛下!” 孟老头唯唯诺诺的,不复往日干练,也难怪,刘德隆一介布衣又能有什么退敌良策,他竟然糊里糊涂的接下这差事,如若引了盛怒,说不得还要受到牵连,若不是他造访时一副郑重的样子,唉! “哦?快呈上来!”崇祯眼神中狐疑,也有微喜,如今的局势,还能设身处地思量退敌良策而不怕引火烧身的,皆为忠臣呀。 一个小太监步下高台,接过孟兆祥的书信,双手奉于崇祯大帝。 “你来念!”崇祯并未接过书信,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之前随堂的一直都是崇祯的贴身太监王承恩,此人从崇祯是信王时就一直跟在身边,甚得崇祯信任,如今王承恩提督北京,接管城防,就派了他的心腹王二喜来顶替。 小太监王二喜哪经历过这阵仗,哆哆嗦嗦的拆开书信,一看内容傻了眼。 “这…这………奴婢不敢念!”王二喜结结巴巴的露出难堪的神色。 “快念,朕恕你无罪!”见小太监一脸古怪,崇祯对信函内容不由来了兴趣。 “诺!”王二喜擦了擦额头,小声咳嗽了一下给自己壮胆。 “皇帝陛下,俺是北京城内一小民,世受皇恩,如今匪军围城,感念万千,俺愿意赴敌营退敌,此去凶险,因家贫且尚有老父,为解后顾之忧,希望陛下能……能……” 信的内容虽然不多,可以说是简洁明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由于刘鸿渐对繁体字不是很熟稔,字虽不多,却有七八个字是用简体字写,导致本就读书不多的王二喜一边艰难的结结巴巴的念着,一边诽谤写字的刘鸿渐。 “怎么不念了?能什么?”见小太监结结巴巴半天读到关键时候卡壳了,兵部右侍郎王家彦斥责道。 “陛下,奴婢不敢念!”王二喜跪倒在堂前,一副吓坏的样子。 “念,朕刚不是说过怒你无罪了吗?快念!否则自己去领板子!”崇祯有些恼怒的拍了拍龙椅,果然还是王承恩好好用些,这小太监怎么这么不着道呢? 见皇上也有点生气了,王二喜一咬牙硬是继续念了起来。 “为解后顾之忧,希望陛下能赏赐在下一万两白银,小的必将全力以赴,为大明分忧!落笔是刘鸿渐。”念完王二喜马上诚惶诚恐地跪伏在朝堂不敢起来。 崇祯还没吱声,朝堂下顿时就炸了锅。 “岂有此理!孟大人,此人是谁?竟敢勒索到陛下头上,莫不是想钱想疯了?”内阁首辅魏藻德首先厉声质问。 魏藻德官居内阁首辅、礼部右侍郎,曾任兵部尚书,虽一无建树,只知道倡导百官捐助,但却能被崇祯委以重任,不得不说手中的两把刷子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魏藻德是崇祯十三年的状元,年岁不大却深喑官场之道,而且很了解崇祯的脾气和软肋,关键时刻总能把锅甩给别人背。 另一把刷子不得不说东林党了,魏藻德深知东林党人的厉害,他虽非江浙人士,却经常在崇祯高兴时说东林党人的好话,深得东林党人喜欢,再加上他善于钻营,以至于虽没什么政绩,却能位极人臣。 “是啊,孟大人,此乃朝堂之上,若是一个小小的百姓就能来勒索圣上,岂不是被天下人笑话?孟大人还是快派人去抓捕这窃国之贼吧,你身为刑部右侍郎,想必肯定是知道该如何处置吧!”礼部左侍郎张琦阴阳怪气地道。 朝堂之上你一言我一语又变得聒噪起来。 “魏大人,张大人,如今匪军兵临城下,有此勇士敢身先士卒,为我大明解忧,正是鼓舞全城百姓士族士气的好时机,证明我大明的百姓个个都是不愿为亡国奴的好汉子,为了大明,何须些许银两!”孟兆祥官职为刑部右侍郎,与魏藻德等人素来没什么交集,说话也不客气。 “狡辩!我大明至今两百余年,何曾受过任何城下之盟,区区一个街头青皮,竟敢把主意打到圣上头上,如若不立即捉拿此人,我大明法度何在?圣上威严何在?”动不动就拿大明的声威说事,是魏藻德的拿手好菜,因为他知道崇祯是个好面子的皇帝。 见孟兆祥沉吟不语,底下的魏藻德一系的言官也开始发威。 “臣附议,陛下当以大明国威为重,万不可助长此歪风邪气!” “这孟兆祥定是收了那泼皮的贿赂,不然为何帮一个市井之人!” “……” 孟兆祥此时被一群人的声讨声淹没,虽心中暗毁不该大意接了刘德隆的托付,但一来作为世交,拉不下面子拒绝,毕竟刘家虽已没落,却很少去求他些什么,二来他自己是深知目前的情势的。 虽说近日里莫名其妙的下了场大雨缓解了北方的干旱,但北京城现在仍然是到了危在旦夕的地步,哪里像群臣所说的固若金汤,而且现在鼠疫疫情严重到守城的军士都已死伤过半的地步,剩下的也都没什么战斗力,他心里有着一丝侥幸,万一奇迹出现了呢? “陛下,此人祖上曾追随成祖永乐帝北伐,乃忠臣之后,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人必是怀着报国之心,望陛下三思,否则必将寒了想要为国尽忠勇士们的心啊!”孟老头说完便跪伏在地,不再言语。 见底下众人还待对此事继续争论,沉默半晌的崇祯大帝挥了挥手。 “他是英雄也罢,小人也好,孟爱卿且去回复他,如若他真能为我大明解这围城之困,一万两银子又何妨,但若三日后敌未退而他仍活着,便派人捉拿他便是,些许小事众卿休得再议,还是多想想如何为我大明分忧解难,我大明……两百多年江山……还望各位竭心尽力……” 崇祯大帝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每次躺床上闭上眼,心里都是那大明江山、祖宗基业,如今满目疮痍,风雨飘摇,如若大明真的毁在他的手里,他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每念及此,便声泪俱下,彻夜难眠。 见朝堂上又开始围绕是退是合的话题开始争辩,虽然孟兆祥是主战派,但作为掌管刑部的侍郎,在军事上他并不怎么插手,便行了个礼悄悄的退下了。 十七日晚,刘鸿渐一边抱怨着崇祯大帝给他开空头支票,一边通过孟兆祥向兵部借了一套农民军衣物准备出城,由于北京城内城大部已被农民军围困,刘鸿渐只得摸到稍远些的安定门,悄悄的步入夜色之中……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孟老头站在夜色中捋着胡须叹了口气。 第4章 深入敌营 从安定门出来,刘鸿渐一路向东南方向走,他打算摸到农民军后方先查看地势,然后再见机行事。 安定门外是一个叫白羊村的破败村子,之所以叫破败村子,是因为刘鸿渐经过村子时,竟没有见到一个活人,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恶臭,医学院毕业的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气味——尸臭味,看来历史所说不假,明末时的鼠疫果然十分猖獗,刘鸿渐以袖子掩面,拖拉着一杆长枪快速的穿过无人村。 明末时的农民军一直以来都扮演着一个奇怪的角色,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战斗力却很底下,号称五十万的大军里,真正能战斗的顶多也就二十万,其余的多是贫弱的老幼以及妇女,是的没错,农民军们打仗都是拖家带口的,什么七大姑不大姨都跟随大部队转战(逃亡)全国各地。 刚开始时,明军几千人追着几万农民军打那是常有的事,而李自成同志也是多次被打的只剩几个人,钻进深山里猫俩月,出去旗杆一扎,大呼一声:“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于是乎吃不饱穿不暖的平头百姓们蜂拥而至,农民军卷土重来,而常年干旱的西北各地几乎全是难民,李自成从来不缺兵源。 然而鼠疫传播极为迅猛,到了1644年,已传播到京城地区,北京周边的村庄十室九空,无人收敛,因为敢于收敛者都死了,甚至一些大户人家全家死绝,有贪财的人进去搜刮钱财,竟没等出去已经倒下,鼠疫之凶,可见一斑。 北京的守军也死伤惨重,二十余万京军死伤的只剩五万多羸弱的士卒,同样遭殃的还有数万匹军马,致使大明守军只能死守北京,坐以待毙,而李自成张献忠一南一北,把大明王朝架上了火炉,烧杀抢掠,肆无忌惮。 刘鸿渐趴伏在距离李自成军几百米外,远处一排军士懒洋洋的站着岗,他们并不担心明军偷袭,战马死伤殆尽北京城内的守军已经失去了野战能力。 从身上掏出一块硬邦邦的大饼,大饼烘干后可以长期储存,是大明士兵长途急行军时必备的军粮,从兵部领取装备时刘鸿渐顺带捎上了一块干粮,小心的掰下一块塞进嘴里,嘶——真特么够硬呀!刘鸿渐捂着被硌的生疼的牙齿押了一口水。 少倾,两辆马车从营盘中徐徐行来,马车上用粗布盖着些什么东西,出了营盘后右拐时,刘鸿渐赫然看到马车尾部整整齐齐的大脚,脚是光着的,阳光照耀下显得甚是刺目,想来农民军们也深受鼠疫之害,李自成也真够狠,人都死了还把衣服都给扒了,刘鸿渐诽谤了一句。 他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现在是初春天气还没转暖,几十万的农民军即使可以四处抢掠,但明末时所有的百姓几乎都处于吃不饱穿不暖的濒死状态,又从哪里抢那么多的衣物钱粮。 北方近年来大旱,虽不知为何前天突然电闪雷鸣,天降大雨,缓解了多日的旱情,但由于附近多个村庄几乎死绝,尸首无人收敛,大雨过后,疫情反而更加严重了。 马车每隔半小时就会从军营中出来个一两辆,刘鸿渐大致估算了一下,按照这个速度,不用打,六个月后李自成军就无可战之人了,但是,北京那时也许已经是空城了。 刘鸿渐在草堆里趴伏了许久,直到黄昏时,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慢慢的朝着马车行进的方向跑去。 大概走了十分钟,距离营盘三里外,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堆土堆,各土堆上都插着个象征着农民军的旗子,还有几个挖了一半的土坑,想来是为了接下来的尸体准备的。 不一会远处又赶来两辆车子,见状刘鸿渐赶忙跪在一个土堆前嚎啕大哭。 “表姑父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怎么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不对,怎么能让黑发人送白发人啊!” “前面咋回事?谁在那哭?”牵着马走在前头的马夫回头问了句。 “快点走,俺们过去看看。”后面押队的兵士哟呵一声。 夕阳西下,阳光挥洒在一排排尸体上,显得格外刺眼,只要有口饭吃,百姓就不会造反,华夏的百姓算是最好养活的了,但问题是吃不饱,唉!这该死的饥荒,这该死的战争!。 “大兄弟,恁是哪个营的?怎么跑到这里来哭?”一个面容憨厚的操着河南口音的壮年民兵拍了拍刘鸿渐的肩膀,关切的问道。 “啊!我的表姑父呀”刘鸿渐哭的更伤心了,边哭边双手锤地,以示心中之悲痛。 “可是恁的亲戚死了?唉!前几天俺的小侄子也闹了瘟疫走了,俺老李家眼看就要断后了……”说到伤心处,约莫四十的憨厚汉子竟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 刘鸿渐傻眼了,这怎么说哭就哭呀,抢戏呀!还没待刘鸿渐做出反应,边上随行的民兵边招呼起来。 “我说老李,你哭啥?谁家还没个闹病死的,赶紧来帮把手,把这些尸首埋了好回去交差!”领头兵士司空见惯似的大喝道。 憨厚汉子木讷的应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刘鸿渐的肩头,捡起把铁锹开始挖坑。 “小伙子,你是哪位大人手下,怎地一个人跑这里来?”民兵头目见手下们都在卖力的干着活,便开始偷起懒来径直走向了刘鸿渐。 “回大人话,小的…小的姓张,小名叫张二狗子,家人都得瘟疫死了,只剩我的表姑父与我相依为命,之前一直跟着表姑父走南闯北,如今他……他也得了瘟疫离我而去,现在…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说着刘鸿渐又扯着嗓子准备开始表演。 “还没从军啊,今年多大了?”等刘鸿渐哭的差不多了,头目摆手制止了二狗子的即兴表演。 “小的今年刚过十五!” “嗯?看着不太像啊,说小了吧!”李自成规定,跟随部队的男丁,年过十五就必须从军打仗,打仗多危险啊,农民们也不傻,很多人瞒报年龄在军营后方混吃混喝。 “回大人,小的今年真的刚过十五,只不过长的有点着急了,不信你问我表姑父!表姑父,啊!表姑父你怎么就走了呀!留下我一个人……”见民兵头目皱起了眉头,刘鸿渐暗骂一声麻烦,这古代人也不好忽悠啊! “行了行了别哭球了,以后就跟着我干吧,只要好好干就有饭吃,快过来干活!” 天色渐暗,刘鸿渐左手提溜着长矛,右手扛着铁锹东张西望的跟着马车进了军营,本来还想着多了一个人会被盘问呢,可值守的兵士看都没看他一眼,甚至捂着鼻子转过了身像见到瘟神一样,这让刘鸿渐见识了农民军戒备松散的同时也大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那个憨厚的汉子给他介绍着他们的工作,汉子叫王大锤,河南人,李自成经过河南时,饿的走投无路的王大锤加入农民军,但由于手脚笨拙,最后被分配到后勤兵里,他们目前的唯一工作就是埋死人,每天与感染了瘟疫的死尸打交道,不禁待遇是最差的,而且还不受待见,兵营里的其他人见了他们都是躲着走,原因很简单,怕被传染,事实上跟他一起埋尸体的农民兵已经死了好几个。 到了吃饭的时候,刘鸿渐跟在王大锤身后,边走边观察着哪个是帅帐。 “大锤哥,哪个是闯王大人的帅帐?”刘鸿渐小心翼翼的问。 “在北头呢,管那个弄啥,俺跟你说,一会领饭一定要跑的快,不然就没吃的了。”王大锤边走边说。 “啥?”前方铜锣一响,刘鸿渐还没来得及追问,王大锤发了福的身子就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向火头军,完全看不到平时一拐一拐的模样,刘鸿渐楞了一下也忙跟着王大锤向火头军跑去,四周的兵士也一改生无可恋的样子,蜂拥着向一个方向飞奔,果然是民以食为天呀!刘鸿渐边跑边想。 片刻后—— “跟你说了,要快要快,你这个小子比俺年轻,咋还慢的不如个驴!”王大锤手里握着两个黑乎乎的馒头状的东西,有些不舍的闻了闻,递出去一个。 “给你,记得明天抢到还给俺!”朴实的王大锤即使自己吃不饱,仍然不忍看着刚结识的小战友饿肚子。 刘鸿渐面带感激的接过黑馒头,心想,怪不得这家伙在如此艰难的环境里还能把身体吃的发福,果然都是人才呀! 黑馒头非常难吃,虽然他老刘家过的也很苦,但怎么着还能喝上一碗粳米粥,这黑馒头算是啥,还限量每人只能取两个,咬了一口刘鸿渐便吐了,沙子,树皮,草根,麦糠,嗯应该还有红薯,这是什么鬼东西,一边吐一边还念叨着。 “唉!小子你干啥,这可是俺拼了命才抢到的,你不吃还给俺,别浪费!”见刘鸿渐竟然暴殄天物,王大锤一下子急眼了。 “大锤哥你干啥?我刚才是被噎着了,说好了明天还你,哎——这是我的……我的……” 第5章 AKM的首秀 3月17日夜,刘鸿渐与王大锤等人躺在漆黑的草棚子里歇息,白天又是挖坑又是抬尸体累的不轻,王大锤已经呼噜声震天。 草棚子里有不少跳蚤,刚躺下刘鸿渐就觉得浑身痒,可任它远处炮火连天,满屋子的跳蚤肆无忌惮,王大锤却岿然不动。 刘鸿渐叹道真是知足常乐,昏暗中他偷偷的从戒指中取出一盒链霉素类药物,医学专业毕业的他当然鼠疫的主要传播途径就是跳蚤,虽然后世抗生素问世以后,鼠疫早已绝迹,但在当下的明朝还是很可怕的。 刚服下抗生素,营盘里边忽然敲锣打鼓声震天,饶是王大锤也被震的一机灵从草中坐起来。 “所有人,只要还有力气的,赶紧的,去取武器,北京城要破了,闯王说了,进了城吃的管饱,还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远处几个农夫模样的民兵敲着锣四处喊叫,营盘顿时乱作一团。 “大锤哥,咋整,咱跟着去不?”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这可是刘鸿渐的座右铭。 连夜攻城,李自成肯定会亲自指挥压阵,这是个好机会,刘鸿渐当然知道,但他并没有冒进,他并不太懂这边的规矩,但王大锤不一样啊,别看平时一脸憨厚的样子,但他绝对可以称得上这里的兵油子了。 “嗯,去啊,干啥不去,咱们就跟在主力部队后面,等城破了,你跟着俺,保管你能捞到好吃的!”王大锤边四处摸索着找鞋子衣物,边得意洋洋的说。 王大锤跟着李自成好几年了,每次破城都只挑饭馆之类的小店去抢,原因很简单,他胆子小。 那些大富大贵的家里一般都有些家丁之类的看护,一来他干不过,而且还有性命危险,二来一般这等富贵人物的家产都是李自成直系部队的肉,他可不想被自己人黑吃黑。 刘鸿渐右手提溜着一把长矛,左手还拿着那把破烂不堪的小木盾,猫着腰跟在王大锤身后。 从营盘到北京城下,一支支火把连成一条条火龙,从四面八方把北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北京城下,一个约莫四十左右的方脸壮汉驱马上前,火光下,壮汉目光冷厉。 多年的逃亡生涯,练就了他的胆色与韧性,多年的打打杀杀让他从一个小兵成长为一个将领。 数不清多少个不眠之夜,为了躲避追杀,他与仅有的几个弟兄躲在深山里瑟瑟发抖,寒来暑往,战战兢兢。 如今他站在这北京城下,并且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他的身后有他的二十万大军。 他甚至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统治着众多族群的大明王朝,有着数不尽卫所士兵的大明王朝,两百多年来祖祖辈辈敬仰的大明王朝,将被他颠覆,他——就是李自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光宗耀祖的时候到了,李自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刘宗敏!”李自成仓啷一声拔出佩剑开始发号施令。 “属下在!”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手持鬼头单刀下马跪地。 “着你部攻阜成门,不得有误!” “袁宗第你攻朝阳门!” “得令!” “田见秀攻东便门,高一功攻宣武门!” “李自敬!”李自成低眉看了自己的亲兄弟一眼,有些无奈,他深知自己这个唯一的兄弟什么德行,贪生怕死简直就是他的代名词,若不是一直以来有他的照拂,别说将军,当个亲兵都会被嫌弃,李自成沉吟了一下。 “你率你的部下随我攻正阳门!” “兄弟们,如今明军外城已破,且他们兵力严重不足,没有什么士气,这是机会!今夜第一个登上内城城墙者,赏千金!等攻破明都,我定不吝赏赐,敢退缩者,杀无赦!擂鼓!攻城!” “杀——杀——杀!” 霎时间,鼓声大振,四处吆喝声不断,有陕北口音,也有河南口音,更有四川口音,有喊着搬梯子的,取弓箭的,吵吵嚷嚷宛若一个超大的菜市场。 李自成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他不断的呼喝着周围的将领约束自己的部队,将领们又吆喝着自己的手下,命令层层传递,过了半刻钟,竟然神奇般的排好了攻击阵型。 王大锤和刘鸿渐提溜着长矛扭扭捏捏的躲在兵阵的最后方,当然刘鸿渐是装的,他正好奇这么一支杂牌军,是如何成了压倒这个两百年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突然王大锤戳了戳他的肚子。 “大兄弟,你别怕,待会儿紧跟着俺,咱们这次跟着李大帅的兄弟李自敬将军,很安全!” 自从成了埋死人专业户后,他们这几个人就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野兵,不过王大锤也是把随遇而安表现的淋漓尽致,没人要好呀,打仗时想站哪个队就站在哪个队后面。 王大锤稳了稳心神以压住颤抖的双腿,仿佛是在安慰自己,虽然他知道李自敬只要见势头不对肯定会带着他们第一时间跑路,但毕竟是打仗,刀剑可不长眼呀。 刘鸿渐随口应和说绝对会跟紧他,一切听从他的指挥,这兵荒马乱的还能有个朴实的汉子关心着他的安危,这让刘鸿渐有些感动,但他的眼睛却时刻盯紧着稳坐马背的李自成,在火光映衬下,闪动着决然的神色。 城墙下喊杀声震天,农民军仗着人多势众,扛梯子的扛梯子,射箭的射箭,一排排的农夫拿着简易的武器顺着梯子往上爬,明军人虽少,但居高临下,往下又是扔石头又是射箭,不时还能放上几炮,打的民军苦不堪言。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概一个时辰,三月十八日子时,战事到了胶着阶段,城下民军死伤无数,却不得不在后方督战的李自敬手下硬着头皮往上爬,黑灯瞎火的,双方打的都很吃力,防守的明军因为人少,早已累的精疲力尽。 正在此时,轰隆隆的炮声从城下传来,李自成亮出了他的杀手锏——佛郎机炮,他,也有大炮。 李自成的大炮是他攻破重镇大同时从城防上拆下来的,但炮弹不多,所以围城许久也未舍得使用。 阵阵炮声响彻天地,一块块青石被炮弹击落,几发炮弹落在了城垛口,垛口后方的明军顿时被巨石压成了肉饼,城墙上血战的明军面若死灰,而城下努力攻城的民军却顿时士气大振。 又是一阵炮响,正阳门的城门再也禁受不住炮弹的折磨,轰然倒塌。 李自成眼睛死死的盯着正阳门的城门,他期待这一刻已经十几年,身后的亲兵也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城门开了!冲啊!” 机会来了!千钧一发之际,黑暗中一个身影穿行于乱军之中,他找到了一处已经塌陷的城墙,见没人注意自己,迅速从戒指中取出一把上好弹匣的akm,这两天刘鸿渐不断的在戒指空间里研究,而ak的简单易用也使他这个只在网络游戏里玩过枪的门外汉轻松上手。 “咔擦!”拉动枪栓,同样的锐利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不远处的李自成。 “哒哒哒——哒哒哒哒——” 距离不过50米左右,连开几枪,第一发子弹擦着李自成的右腿划过没有打中,但接下来就没那么幸运,一发子弹打中了李自成的腰部,一发子弹责直接命中李自成的右眼。 akm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打穿了李自成的脑门,在后脑留下了一个碗大的洞,他的身体也被这巨大的冲击力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一代枭雄就此陨落,在来自现代的强大武器完成了首秀,落地的瞬间,李自成左眼死死盯着刘鸿渐的位置,死不瞑目。 他,曾经距离那个位子如此之近。 第6章 封赏(求票票,求收藏) 刘鸿渐见李自成已死,扛着akm转身便从断裂的城墙往城里跑,李自成的亲兵都被惊呆了,甚至忘记去追寻刺客。 李自敬满目惊恐的看着自己依仗的兄长惨死在他的脚下,胸无城府又胆小如鼠的他肝胆欲裂的掉下马来,四处张望,炮声喊杀声压过了akm的枪声。 除了离得近的几个小兵看到城墙下闪过几次火光外,几乎没人注意到子弹是从哪里打来的,李自敬生怕那神秘莫测的刺客看上自己,立即着手下来保护他撤退,在他看来,他的兄长、起义军的首领都死了,这仗还怎么打。 城下混乱如麻,本就没什么纪律的农民军接不到上级的命令,眼尖的看到李自成惨死长矛一甩便向后方跑去,其他人眼见督战的李自敬魂不守舍的率先退却,也个个撒丫子跑路。 攻取东便门的田见秀见正阳门异状,忙驱马赶来查看情况,待见得起义军首领李自成的惨状,也是惊的大叫一声。 “谁能告诉我,大王是怎么死的?谁能告诉我?”田见秀是李自成起兵的老兄弟,十几年前就跟随李自成南征北战(哦可以说是东躲西藏),深得李自成信任,此时见一直以来的精神领袖惨死于马下,顿时肝胆欲裂。 “是谁杀了大王,我要为他报仇!谁能告诉我,刺客在哪里?”田见秀跪在李自成尸首下,大声痛呼,但除了他的直属卫队的几十人,其余民军只顾往回跑路,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去触这个霉头。 田见秀见远处李自敬正带着卫队撒丫子跑路,忙驱马追赶上去。 “李自敬,大王是谁人所杀?”田见秀龇牙欲裂,眼中含着泪水,凶狠的盯着李自敬,直看的李自敬心里发毛。 “田见秀,我兄长已死,他死前命我接管起义军余部,现在我命令你,保护我回营盘,其余之事容我回营地后再从长计议!” 田见秀的亲兵把李自成的尸首扛在马背上,露出只剩半个后脑勺的脑袋,李自敬吓坏了,他躲在众多护卫中间,只敢探出头来呵斥田见秀。 “李将军,大王被小人所害,现在城门已经被打出了缺口,我们应该乘胜追击,为闯王报仇!”身为下属,田见秀虽心中悲痛,但还保留着作为一个将军的理智。 “我兄长已死,现在军心不稳,而且明军士气大振,此消彼长,为防不测,我们应该退守军营,从长计议!我再说一遍,我命令你保护我回军营,你敢抗命吗?”农民军的纪律虽然不怎么地,但却比朝廷更注重血缘关系,这支起义军是李自成一手带出来的,李自成无子,在民军的观念里,李自成死了他的亲兄弟李自敬自然是这支起义军的新首领。 李自敬正是吃准这一点,才堂而皇之的命令起田见秀。 田见秀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朝着李自成的尸体磕了一个头。 “闯王大人于我有知遇之恩,他死了,我要为大王报仇!”随即又给李自敬鞠了一躬,带领追随自己的仅有的几十个兄弟向着城门的缺口冲去。 在万千的往回跑路的民军浪潮中,田见秀的几十人马逆流而上,田见秀从腰间内衣撕下一条白布,缠在头上,目光炯炯直冲向正阳门。 然而,在城墙上的王承恩自然也看到了城下的异状,正打算跳城殉节的王大太监,立即驱使仅有的弓箭手以及盾牌兵堵住了被炸开的一段城墙以及正阳城门。 十八日丑时,田见秀部率人攻正阳门,王承恩率守军残部与田见秀部激烈战斗,田见秀勇猛异常,悍不畏死,一口气砍杀了明军十多人,然终是寡不敌众,身中数十箭力尽而死,田见秀的几十个护卫也力战不退,最终被全数歼灭,历时三天三夜的北京攻防战就此拉下帷幕。 话分两头,却说同样彻夜不眠的还有崇祯大帝,十八日凌晨李自成的大炮开始轰鸣时,得知消息的崇祯大帝便已知道大事不好,遂命王二喜前殿鸣钟召集大臣议事,但却无一人前来,崇祯气的把手中精致的茶杯摔的粉碎。 “诸臣误朕也,国君死社稷,二百七十七年之天下,一旦弃之,皆为奸臣所误,以至于此,朕非亡国之君,诸臣皆为亡国之臣!我恨啊……恨……”说完吐血倒地! 待崇祯再次醒来已是拂晓,城外已经没有了喊杀声,崇祯睁开眼见身边除了王二喜外,京营提督王承恩也跪在玉塌前,周皇后趴伏在窗前早已泣不成声。 “王承恩,贼军既已破城,你为何还不学那些大臣奔命去?”崇祯大帝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无助的说道,他是个失败的皇帝,即使为了大明江山穿着打补丁的皇袍,即使才三十四岁正值当打之年,却已双鬓斑白。 没人知道他曾经历多少个不眠之夜,没人知道他曾为大明呕心沥血,他是多么希望风雨飘摇的大明江山能在他的手中走向中兴。 “皇爷,贼军已被击退!大明……大明守住了!”王承恩满脸黑灰,破旧的战袍上满是被刀割破的痕迹,腿上还有两处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从大腿流到跪伏的膝盖,染红了一尘不染的寝殿。 “什么?守住了?你可是骗朕?”崇祯双手紧抓床背,双眼圆睁的惊坐起来。 “皇爷,老奴不敢欺瞒皇爷,北京城守住了,北京城守住了!” 随后王承恩向崇祯讲述了昨晚的激战经过,讲到神秘人狙杀李自成处,不仅也露出骇然的神色,他当时站在城墙上虽离得不近,但他分明看到正阳门边上的裂口处有火光闪动了几下,随即传来几声震耳的声响,李自成便倒下马来,有眼尖的还说李自成的半个脑袋都被打没了。 崇祯大帝呆呆的听着王承恩的叙述,甚至说到正阳门下大战田见秀时崇祯已经陷入了呆滞,王承恩见崇祯已经无暇听他大战田见秀的英勇事迹,便闭嘴跪在地上不语。 “赏!”崇祯大帝突然坐直了僵硬的身体,边上的王二喜马上跪下拟旨。 “王承恩守城有功,擢升王承恩京营提督,岁禄加至三百石,赐金牌,赏蟒袍玉带!” 崇祯一朝十七年,以寡恩著称,其实有些错怪崇祯了,在他看来,以往他交代下去的事,大臣们要么是阳奉阴违,要么就是直接跟他死磕,美其名曰死谏,没有一件事能办好的,他自然不会把赏赐给这些人。 而如今大明危急,那些大臣的行为果然是令人失望至极,而反观追随自己多年的大太监王承恩,临危受命,死战不退,不赏他赏谁。 “赏!”崇祯又是大喝一声,本打算起身去拟旨的王二喜马上又跪了下来。 “刘鸿渐作为城中一草民,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诛杀贼首,为朕解忧,羞煞群臣,实为大明之才,封安国伯,赐蟒袍玉带!行令天下,以告吾民!” 第7章 换成钱行不行 “妈的,过瘾!”刘鸿渐扛着akm一边跑一边说着粗话,他这可是合法的杀人啊,而且还有银子领,舒坦呀!他恨不得再来十个八个贼军头头。 即使你有再高的武艺,即使你穿着盔甲,但是后世强大的枪械面前,都是螳臂当车,ak系列的子弹可是能穿透8毫米的钢板的,明朝的盔甲再精良,能跟后世精密到极点的钢板相比吗? 在刘鸿渐的思想里李自成也好崇祯也罢,并没有什么正统之分,都是汉人间的内斗而已,但是怪就怪在你李自成打下了北京城却拱手便宜了清蛮子。 历史上李自成占领北京才43天就被多尔衮轻易击溃,刘鸿渐可是恨透了这些梳着辫子露半个额头的蛮子。 正是这个野蛮的部落,签署了一系列的割地、赔款的条约,把白花花的银子交给洋毛子,正是这个无知的部落,扼杀了明末先进的科技以及资本萌芽,致使到了十九世纪一个四万万人口的大国竟然还用着两百多年前的大炮。 老子可不想变成清宫戏里的阴阳头,刘鸿渐边走边恨恨的为自己的正义行为找理由,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剃头令,文字狱……作为一个正统的大学生,刘鸿渐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就这还是在图书馆偶尔翻一番历史类的书。 如果剃头令是为了摧毁汉民族的自尊心,那么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就是文明对野蛮最后的抗争,留发不留头是吗,那么就把你消灭在萌芽之中吧,哥的发型哥自己做主! 天刚蒙蒙亮,折腾了一天的刘鸿渐终于走到了家门口,咯吱一声开了门,见屋子里竟还亮着灯,还没待多想,腾腾腾从屋子跑出来个黑影。 “是我儿吗?”声音有些颤抖。 “爹!是孩儿!我回来了!”刘鸿渐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从昨日到现在,自己这便宜老爹定是也没合眼。 从血缘上来说,老头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从亲情来说,老头为了给他娶个媳妇,不惜卖掉祖居的宅子,甚至即使自己要殉国,也让儿子跑路,这特么才是亲爹呀!以前身为孤儿的刘鸿渐眼眶也有些湿润,现在他也有亲人了。 刘鸿渐扶着老秀才,刚准备进屋,才发现门边还站着一人。 “秀秀,爹都那么大年纪了,你怎地如此不懂事,让爹跟着熬夜?”说着也不理会,便扶着老头子进屋。 “儿啊,你别怪你媳妇,是我睡不着,唉!老了,哪有那么多的觉睡,倒是你,长这么大第一次听你关心为父,真的是长大喽!” 老头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得知刘鸿渐真的杀掉了贼首,坐在桌前唠唠叨叨了一会儿便回屋子睡去了。 身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刘鸿渐回头给了孙秀秀一个拥抱,他知道刚才随口的一句玩笑话,伤了孙秀秀的心。 对于举目无亲的孙秀秀来说,刘家就是她的家,即使从前相公对她总是爱答不理,即使受了委屈,刘鸿渐仍是她心中的支柱。 刘鸿渐知道自己错怪了这个小姑娘,愈加的心疼了,奔波了一天,他把头埋进孙秀秀的秀发,深深的吸了一口,这一亲密的举动,直接让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羞赧不已,再不复刚才的委屈。 “秀秀,为夫饿了,去给为夫做碗粥喝!”见小妮子止住了哭泣,而且身上开始发烫,刘鸿渐满意的道。 秀秀嗯了一声挣脱了刘鸿渐的怀抱,向厨房逃去。 古代也不错嘛,至少不用像现代那样,为了追个妹子绞尽脑汁,还要处处宠着她,让着她,理解着她,更有甚者为了追妹子交出自己的银行卡,于是从此过上妻管严的生活。 等喝过了粥,刘鸿渐又马马虎虎的洗了个澡后,天已经放亮了,看着帮自己打理衣服的孙秀秀那婀娜的身段,正琢磨着要不要做点什么的刘鸿渐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这里可是刘鸿渐刘大人家?”王二喜压着尖细的公鸭嗓对刚从屋子出来的刘鸿渐道。 “我是刘鸿渐,你是哪位?” “圣旨到!刘鸿渐接旨!” “啊?”刘鸿渐一脸懵逼又郁闷,本想着将要成就的好事,被这劳什子圣旨打破美梦。 “快跪下!”老爷子听到声响从屋子出来,见到这阵势也不慌张,拉着一脸郁闷的刘鸿渐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刘鸿渐,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深入虎穴诛灭匪首李自成,挽狂澜于既倒,实为大明之栋梁,朕心甚慰,特敕封刘鸿渐为大明安国伯,赐蟒袍玉带。钦此!” “安国伯,还不领旨谢恩?”王二喜也很高兴,由于他的顶头上司立了功,他也跟着沾了光正式成了司礼监秉笔太监。 见刘鸿渐还在发愣,刘老秀才不禁有些心急龟儿子关键时刻掉链子,刚想提醒儿子一下,就被刘鸿渐接下来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钱呢?”刘鸿渐跪的膝盖有些疼,自顾自的站起来,还要去扶老爷子。 “啊?什么钱?”王二喜也是郁闷,一般传这等敕封类的圣旨,受封者都会备以厚礼来犒劳太监,讨个喜庆,本来见这刘鸿渐家穷的有些寒酸,还想着厚礼怕是要泡汤了,可你反过来给咱家要钱是什么鬼? “皇上答应我的,杀了贼首,给我一万两银子,如今这算什么?”刘鸿渐等着眼睛盯着王二喜,一本正经的道。 “安国伯,可不敢乱讲,现在朝堂上为了你的敕封吵的不可开交,皇爷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才给你定了这个赏赐!还是快跟咱家回宫里谢恩吧!” 王二喜也是无奈,第一次见这么奇葩的人,要是换了常人,一万两银子和一个帝国伯爷外加蟒袍玉带,那是多大的荣光,有了这身份,还要钱做什么!有了这身份,还怕没钱花? 但刘鸿渐不这么想,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而且崇祯老儿好像有多疑的毛病,在他身边当官岂不是更危险。 还有那些白胡子老大臣,个个都是什么状元、榜眼,满嘴的之乎者也,满脑子的弯弯绕,自己估计搞不过他们。 当官哪有当土财主来的自在,没事四处瞎逛,打打牌,扯扯皮,调戏调戏小娘子!人生在世,不就是乐得逍遥! 孙秀秀见刘鸿渐还要去宫里谢恩,忙扶起老爷子,老爷子还是懂规矩的,从胸口又拿出那个布包,把里面包裹着仅剩的两枚银豆子摆在了王二喜眼前。 “哈,不用了,下次吧!下次!”被这家人惊出一身冷汗的王二喜赶忙拉着刘鸿渐上了马。 “我说老王呀,一会儿别忘了帮我问问陛下,那个什么官换成钱行不行?”一路上刘鸿渐也不管王二喜越来越奇怪的表情,自顾自的念叨着心里的算盘。 “你看啊,陛下现在欠我一万两,这个官儿呢应该也挺值钱的吧,少说也得值个五千两吧,还有赏我的那身衣服……” “哎!王公公你咋的了,王公公落马了,你们快接好,别摔着王公公……” 第8章 不按套路出牌 似乎明朝给人的都是一种不严肃的感觉,大臣们动不动就抖动着胡子把皇帝喷的满脸吐沫星子,朝堂上时不时还会上演一番全武行。 皇帝最是憋屈,不但不能露出厌恶的表情,还得不厌其烦的听‘老忠臣’把话讲完,然后才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的苦口婆心的让大臣们同意自己的意见,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皇极殿内崇祯大帝端坐于宝座之上,下头一众大臣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皇上,臣以为于那青皮赏赐过甚,请皇上收回成命,另行赏赐!”吏部右侍郎李建泰上前一步跪倒启奏。 李建泰的反对自然是魏藻德指使的,虽然对刘鸿渐能单枪匹马击杀李自成颇感意外,但先入为主的理念,让他认定这青皮以后肯定是与孟兆祥那帮子主战派一伙的。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必是要敲打一番的,以他对崇祯的了解,以及崇祯对他的宠信,想来是手到拈来的,想到此,魏藻德的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 “哦?是吗?李爱卿认为哪里赏赐过重了?”崇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脸部还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丝奇异的笑。 “皇上,那青皮……” “谁告诉你他是青皮了?”还没待李建泰说完,崇祯就阴着脸打断了他。 “皇上,微臣也以为对刘鸿渐赏赐过甚,据城楼上的官兵说,当时火铳是从城墙断裂处打出的,距离贼首至少有二十丈,已经超出我大明火铳的杀伤距离,况且当时天色漆黑,没人能证明打死贼首的是不是此人,故微臣以为……” 魏藻德低着头表达完自己意见,心中有些诧异,以往崇祯即使与他意见相左,也从不会打断他说话,至少也得等他说完,然后再客客气气的说出自己的意见。 可今天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让他都有些捉摸不透了。 “皇上,微臣也同意魏大人的说法。”礼部左侍郎张琦一向以魏藻德马首是瞻,赶忙应和道。 整个文官集团早已紧密的团结在一起,这个集团所形成的力量,足以让身为皇帝的崇祯三思而行,它就像一只巨大的蚊子,附着在大明的统治中枢上,吸干了大明王朝最后一滴新鲜血液。 但是,这次的崇祯并没有妥协! “哦?还有谁认为朕赏赐过甚的,站出来!”崇祯目光左右审视了一遍众大臣。 底下大臣左看看右看看,有的觉察出崇祯语气有些不对劲,都默不作声,当然也有几个魏藻德的忠实党羽站出来声援魏藻德,崇祯冷眼看着底下躁动的大臣。 “魏爱卿如何能证明匪军贼首不是刘鸿渐所杀?”崇祯道。 “这……”魏藻德被崇祯的言辞噎的说不出话来,是啊,你让人家证明贼首是刘鸿渐杀的,人家让你证明贼首不是刘鸿渐杀的,这貌似也没有什么不对,关键是此题无解呀! 不对,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言辞如此不善?莫非?一瞬间无数心思在魏藻德心中掠过,片刻冷汗便从魏藻德额头冒出。 “哼!昨晚贼军攻城时,你们都在做什么?为何不听召入朝?”崇祯终于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右手一巴掌拍在龙椅上,啪啪作响。 “朕非亡国之君,汝等却皆为亡国之臣!”见平日里咋咋呼呼说个不停的大臣都不言语,崇祯怒道。 他生气、他愤怒,生气这些拿着朝廷俸禄的大臣于危难之际龟缩着不敢上朝,愤怒于他们轻描淡写的把一个有功之人说的一无是处,也愤怒于他竟然一直坚信这些大臣在兢兢业业的为他、为大明鞠躬尽瘁。 直到昨晚,炮声隆隆中,只有他自己独守在这空旷的大殿时,所有的梦,都醒了,待他再看到这些衣冠楚楚的大臣时,仿佛个个都是秦桧,个个都是小人。 正当跪在朝堂上的众人不知所措时,边上有小太监小声对崇祯说了句什么,崇祯的脸色有些缓和。 随后太监鼓着腮帮高呼: “宣刘鸿渐进殿!” 刘鸿渐一路上腿都走的酸了,才终于走到这劳什子皇极殿,正想抱怨两句,忽觉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头。 眼见有些大臣对他怒目而视,甚至之前老爹交代过的孟大人也拿眼睛瞪他,让他颇觉有些莫名其妙,挠了挠头猛的想起大概是要给崇祯大帝行礼了。 “草民叩见皇上!”唉,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除了跪过天跪过地之外,连自己父母都没跪过,现在却要跪一个陌生人,mmp,刘鸿渐暗骂道,封建礼教压死人。 “平身!”崇祯大帝平淡的道。 “你应该自称为臣才是,你以一人之力为我大明铲除为害十余载的贼军首领,实是大功一件。”顿了一下崇祯说道。 “朕本想封你安国伯,可他们认为朕赏赐过甚,甚至以为贼首根本就不是你杀死的,你以为如何?”崇祯虽十分欣赏刘鸿渐,但见他愣头青般两只眼睛四处扫视,便想试试这刘鸿渐的斤两。 “禀皇上,小的也觉得赏的不对!”刘鸿渐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但殿内似乎异常干净,并未有丝毫尘土沾染。 “嗯?”崇祯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小子怕不是吓傻了吧。 底下刚才反驳的大臣,包括魏藻德在内,心中乐了,这个小子貌似脑子有问题。 “禀皇上,李自成确实是我杀掉的,但在下也确实不想当官,在下记得……记得当初皇上答应给的是白银万两。”偷偷看了一眼崇祯,见崇祯只是冷着脸并没有发作的迹象,便接着说道。 “小的不想当官!小的只想要那一万两白银!”刘鸿渐又低眉顺眼的瞄了一眼崇祯,终于是细声细气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这年头,首都都快被土匪打下来了,当官能有啥前途? 况且眼看看四周的这些大臣,一个个道貌岸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但看他的眼神却个个不善,说不定官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拉着去背黑锅,鬼才去当官呢。 还是当个土地主好,北方貌似不太平,嗯,等要到了钱,就跟漂亮媳妇一起去南方,买块地,买个宅子,再雇佣些家丁,凭着自己戒指里的宝贝akm,还不是横着走? 听说秦淮八艳中有几位如今都是二八芳龄,不知有没有机会认识一下?嗯,不错不错,刘鸿渐臆想着竟噗嗤笑出声来。 “大胆!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还不快跪下谢罪!”崇祯还没发作,举荐他的孟兆祥便坐不住了。 他从未意料到,杀死李自成的会是这么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二愣子,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本来他并不想冒头,但现在看来不敲打一下不行了,场面要控制不住了,作为举荐人他是会受牵连的。 “孟叔父,小侄多谢孟叔父在我刘家卑微之际还能伸出援手,让我刘家还能有机会为国报恩。”刘鸿渐弯腰给孟兆祥行了个晚辈礼。 “但是……小侄生来淡泊名利,对官场仕途毫无兴趣,还是希望皇上能兑现诺言,小的只要钱就行!”说完还傻呵呵的给崇祯鞠了一躬。 第9章 接着忽悠(求收藏!求打赏) 淡泊名利?对仕途毫无兴趣?骗鬼去吧!底下同样跪着的以魏藻德为首的众大臣心中诽谤着。 “竖子!据闻当时火铳响处距离匪首至少二十丈,超出我大明火铳的击杀距离,朕很好奇你是如何在如此远距离杀死匪首?” 崇祯对刘鸿渐所说之事并未做答复也没发火,只是平淡的问出心中的疑惑,他在这大位上呆了十多年,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 “哈,原来皇上疑惑这个,咱大明的火铳嘛,二十丈的距离准头自然是不行的!只不过……”刘鸿渐大致估摸了一下,二十丈约为现代时的60多米。 “只不过我的火铳是经过改良的,二十丈自然不在话下!” 刘鸿渐语出惊人却毫不自知,明代火器虽一直走在世界前列,但一直以来也是各种问题困扰着火器的发展,射程和精准度就是最大的问题。 如果经过改良能大大增加火铳的杀伤距离,明军的整体战力将会大大加强,再次面对农民军和后金军时,胜算也会大些,这对大明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 “哦?敢问你的火铳能打多远?”魏藻德曾任过兵部尚书,当然知道火铳的具体情况,不由得以为刘鸿渐是在吹牛。 “嗯,让我算算!嗯……打个两三百丈应该不成问题吧”akm最大杀伤距离是多远他还真不太清楚,但估摸着打1000米总还是可以的吧。 “啥?”所有了解火铳的大臣一起向刘鸿渐行注目礼,二十丈到二三百丈,什么叫口出狂言,什么叫大言不惭,在众大臣眼里,刘鸿渐的脑袋上就顶着这四个大字。 有的文官不懂火铳,便拉着身边眼熟的武官同志问东问西,也有的本来就知道内情的,对身边不明白的得意的讲解着,朝堂上的窃窃私语突然变成了菜市场似的,最后当所有官员都知道火铳不可能打那么远时,菜市场一下子又变成了闹市。 “皇上,此人胡言乱语,我朝的火铳不可能打那么远!” “是啊皇上,我看这小子分明就是想借机榨取钱财,皇上应治他个欺君之罪!” “禀告皇上,我听说这小子前几日刚被雷劈过,是个不祥之人,定会给我大明带来灾祸!皇上不可不防呀!” 眼见着群臣激愤,猫在后面的言官梅仁德跳了出来,为了向魏藻德表明立场,赶忙把自己以为的杀手锏捧了出来。 他家就住刘鸿渐家斜对门,话说那天晚上梅仁德正好在茅厕蹲坑,一记惊雷吓的梅大人差点掉茅坑里。 想着好好的天气怎么还打起了雷,赶忙提起裤子出门,就看到刘鸿渐躺在地上,身上还冒着烟。 梅仁德喊完,朝堂立马就安静了,被雷劈虽说不上闻所未闻,但被雷劈了还没事就真的是前无古人了,所有大臣又集体向刘鸿渐行了注目礼,似乎在看怪物一样。 崇祯本来是挺看重刘鸿渐的,甚至大部分大臣都反对,他也没怎么在意,他本来就是这么个人,自己认准的人认定的事儿很少有人能撼动。 说句好听的就是执着,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根筋,袁崇焕的任用就是如此,他认为行,不行也行,他认为不行,行也不行。 但是崇祯大帝又是个很迷信的人,听到刘鸿渐曾被雷劈过,又不由得有些犹豫了,于是向刘鸿渐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回皇上,小的前几日确实被雷劈过,至于为啥没事,我想应该是因为一个老人!”刘鸿渐想起那天把他踹进明朝这个漩涡的老头,开始了对他后代的忽悠。 “那日惊雷从天而降,小的正不知所措,忽见天空中一长相奇丑的老人挥动手指,一道金光就照在我身上,接下来发生的事小的就不清楚了……” “你胡扯!哪有什么金光!回皇上,那日臣并未看到什么老头,也没看到什么金光!他分明是骗子。”梅仁德赶忙出来反驳。 “哼!此是天机,没仁义,没道德的人如何配看到?” 一句话把梅仁德气的七窍生烟,竟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实是从未见过如此无礼之人。 “陛下,那位老人长得实在是……实在是太丑了,所以小的印象十分深刻!”刘鸿渐见崇祯沉默不语,接着说道。 “那位老人竟长着一副月牙脸,额头和下巴突出,脸部塌陷,还满脸麻子,但却满身威严,一举一动都兼具王者风范,在小的晕倒之前,还对我说了一句话呢!” 第一次忽悠就用在了大明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崇祯大帝身上,刘鸿渐面色潮红,有点小激动。 “那人可是下巴右边有颗黑痣?”还没等大臣们开始新一轮的围攻,崇祯先坐不住了,竟激动的站了起来,不由得他不激动,刘鸿渐描述的老人分明就是大明帝国的缔造者——开国大帝朱元璋呀。 大明历代皇帝的画像在翰林院等地都有留存,但这些留存在外的画像上,皇帝自然都是慈眉善目,温文尔雅,一副贤君明主的模样。 只有身为直系的皇室才有资格见到朱重八大帝的真容,那可不就是刘鸿渐所描述的那样嘛,世上想再找个长相如此奇葩的人还真不太好找,至少得再等三百多年,才会有一个姓马的大佬长相能跟他一较高低。 “是呀是呀,皇上莫非也见过?”刘鸿渐故作惊讶。 “那位老人对你说了什么?”崇祯上前一步,手有些颤抖。 “那日里被雷劈的瞬间好像听到老头在念叨着什么,边说还边摇头,叫我想想……”假装思索了一下,刘鸿渐挠了挠头,开始讲两百多年前一个老头忽悠另一个老头的故事。 “哦对了!好像说什么‘流寇荼毒,奸佞横行,兴于东南,没于西北,因果轮回,诚不欺我。’小的读的书少,也不懂啥意思!”刘鸿渐故作认真的道。 “流寇荼毒,奸佞横行,兴于东南,没于西北……是了,那必是高祖无疑了,他可是对我失望了吗?”崇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念叨了一遍。 第10章 赌约(求推荐!求打赏!) 话说公元1368年,朱重八同志于南京称帝,国号大明,南京城建好以后朱元璋有一次跑到街上去微服私访,期间在街头遇上一大仙儿。 这大仙生意还挺好,很多人围着他让他测字算卦什么的,看上去这大仙儿还挺灵的一样。 朱重八同志琢磨着自己要不也找大仙儿算一算大明的国运?想到这里,朱重八也走了上去。 朱重八:“大仙,你帮我测一个字吧。” 大仙:“什么字?” 朱重八:“明。” 大仙:“测什么?” 朱重八:“运数。” 大仙儿听了这话后,赶紧拉过朱重八,悄声的对他说:“老哥,你是不是要测咱大明的国运呀!” “这话咱只告诉你啊!”眼见朱重八同志一副就是如此的样子,大仙儿捋了捋胡须,故作高深的的道。 朱重八:“好的,大仙你说来听听。” 大仙把嘴对着朱重八的耳朵,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大明兴于东南,最终必亡于西北!” 朱重八听后很不高兴,但他还是忍住了怒气,付了测字的钱后,就掉头走了。————节选自《明太祖实录白话版》 “贤侄,不可乱语,朝堂之上不可乱语呀!”孟兆祥见刘鸿渐越来越没边,不由得偷偷挪到刘鸿渐身后,小声的叮咛了几句,不料却被魏藻德听了个正好。 “哈哈哈!我还道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口出狂言之徒!如若真的有妖孽,也是你这遭雷劈之人吧,也不怕把牛皮吹破!启奏皇上,此人出言不逊,信口雌黄,臣请皇上治此人欺君之罪!” 蹬鼻子上脸一向是魏藻德的拿手本事,他也是看到孟兆祥焦急的脸色,想着这么大的事如果连老孟都不知道,肯定是这小子瞎掰了。 可令魏藻德始料未及的是,最不该相信的崇祯却是对此深信不疑的,原因很简单,正如朱重八的真实画像外人不知道一样,关于这个故事的记载,也并没有出现在翰林院的太祖实录上,而是专门被摘录在一本只有皇帝有资格看的秘籍之中。 事实上,虽然朱重八觉得那大仙儿估计是在瞎扯淡,但鉴于预言的上半句勉强能说得通,一向谨慎的他还是觉得应该防着点,于是后来他把儿子分封到全国各地。 特意挑出几个能打的,设立了九大塞王,专门负责镇守大明的西北边塞,以至于后来成祖朱棣削藩时也只是削掉了内地部分藩王的兵权,并没有轻易动九边的藩王。 “我有没有吹牛皮你如何知道,不说别的,如果我的火铳真的能打300丈,敢问是不是也治你个欺君之罪?” 听到又是这个姓魏的大叔在聒噪,刘鸿渐就不乐意了,想着我又没招惹你,为啥老跟我过不去,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要折腾我,让我不爽,那我自然也不能让你舒服。 “皇上,这姓魏的污蔑小的,小的觉得心中甚是委屈,小的希望皇上能给在下证明自己的机会!如若我的火铳不能打那么远,小的愿意承认自己在吹牛皮,并且把牛皮吃掉,然后听从皇上处置!” 刘鸿渐虽然心中甚是鄙视魏藻德,但脸上还是装出一副受尽众臣欺辱的样子。 崇祯没料到一个好好的朝会怎么会搞成这幅样子,现在的他感觉有点骑虎难下,如果不同意,就变得里外不是人,罢了罢了,随他们折腾去吧,反正他自己也想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在说谎,若是世上真有如此厉害的火铳,也是大明之福。 “准了!退朝!”崇祯心有些乱,依然是淡淡的道,说完便起身准备走人。 “皇上,小的还没说完呢!”见崇祯说了俩字就打算跑路,刘鸿渐忙喊道。 “竖子,你还有何话说!”崇祯大帝被刘鸿渐的半句话气的想发作,但仍是站住了身子。 “小的先是被这位魏大人怀疑冒领赏赐,又是因为他的污蔑要背上这欺君的罪名,合着小的火铳如果打不了那么远,不仅所有的赏赐都没了,还要吃牛皮,而且还有掉脑袋的危险。” 刘鸿渐略微停顿了一下,顺便酝酿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 “但如若小的证明了自己所说都属实,小的认为这位魏大人也应该受到同样的惩罚,不然咱大明的将士还有谁敢为我大明身先士卒,没有这些将士出生入死,某些人还能安稳的站在这里享受吗?” “小的心中实在是比那黄连都哭,比那窦娥都冤啊皇上!”说完刘鸿渐满脸悲愤的跪了下来。 要说刘鸿渐强词夺理吧,貌似人家说的是实话,在前线奋战杀敌的将士最痛恨的是什么,就是后方的官员轻描淡写的把他们浴血沙场的功劳抹杀。 “皇上,末将也觉得这小子说的在理。”左都督文耀撩起狍子下跪道,身为武将他天生与这些天天之乎者也的文官不对付,虽然平时不招惹他,他也懒得搭理,但今天不一样,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 “末将附议!” “末将也觉得这小子说的是真的!”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执拗着脖子也跪下说道。 不一会武将序列呼啦啦跪了一地,与其说是他们相信刘鸿渐的火铳能打三百丈,还不如说是为了给武将争口气,百多年来,文臣一直压着武将,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挣下的功劳,被这些颤巍巍的老头们三言两语就化为乌有。 如果他真的说的是实话,可火铳能打三百丈,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朝堂之上一下子陷入冷场, “哼!如果他的火铳真的能打那么远,微臣就革去这乌沙,告老还乡!” 魏藻德站起身来,他为自己以首辅的身份却要与一个泼皮享受同等待遇感到羞愤,却又为自己能宽宏大量的接受挑衅感到伟大和自豪。 但他的这种自我满足还没持续片刻,就被气的差点背过气来。 “你输了也要吃牛皮!”眼见魏老头站起身来,还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刘鸿渐就浑身不爽。 “你……” “…………” 第11章 卷土重来(求推荐票!) 正待刘鸿渐转身走出皇极门,装作回家拿火铳的空当,一个小黄门从外面一溜小跑冲了进来。 “皇上,贼军又开始攻城了!”小黄门惊慌的没来得及行礼,一旁还未退下的礼部右侍郎张琦见这小黄门如此无力正想发作,但一听到小黄门禀告的消息,马上就低头不吭声了。 崇祯刚走下台阶,听到消息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幸亏身边的太监王二喜眼疾手快搀住了他。 崇祯面色发白,被王二喜搀着回到了只属于他的宝座,半晌不言语,底下的众臣个个低头侍立,也不言语,朝堂上气氛格外凝重。 终于崇祯撑不住了,扶着龙椅站了起来。 “贼军围城不退,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颤抖不是来自于恐惧,而是肩头那千万斤的重担,即使上次围城时群臣的表现让他失望至极,即使他恨不得把这些大臣都拉到城头上守城,但是他不能,他也是从那一刻感觉深深的无力感,他需要帮助。 可底下的大臣左看看、右看看,都默不作声。 崇祯看向内阁首辅魏藻德,虽然现在他看着这些文臣很厌烦,但关键时刻,他这个真正的孤家寡人甚至找不到任何可以商量的人,也真的是悲哀。 “魏爱卿可有对策?” 此时一向口若悬河的魏藻德却支支吾吾,闭口不言,对于崇祯的垂青甚至不敢表现出一丝得意。 因为他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除了耍耍嘴皮子游刃有余外,对于军事上一无建树,更何况是北京城已经被打了好几天,守备不足,如若乱说说错话,第一个背锅的就是他。 “魏爱卿但说无妨,只要你开口,我立刻下旨照办!”崇祯步下台阶,走到魏藻德身边以示对他的信任。 魏藻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但仍然是一声不吭。 “无能!朕要你何用!”崇祯气疯了,一脚踢翻了龙椅旁边的器皿,崇祯有理由愤怒,他曾经那么信任他的内阁首辅,在大明危难之际执意让他魏藻德做内阁首辅,给他荣誉、权力。 可是半年过去,他这内阁首辅不仅一无建白,唯一干的事就是倡议百官捐助,大臣们个个哭穷,忙了半年却只募到十几万两,还不够关宁军一个月的消耗。 如今贼军围城,用到你了,你撅着个屁股有什么鸟用?难道能当大炮使? “皇上!” 贼军围城,本就是千钧一发,君臣僵持了许久,满朝大臣竟然没人能提出个建设性的意见。 崇祯大帝也是毫无头绪的在殿内急躁的走动着,刘鸿渐有些为崇祯大帝感到悲哀,终于是从殿门口走过来,开口道。 “是你?爱卿可有破敌良策?”崇祯见终于有人肯站出来说话,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有些喜出望外。 回过头来见是刘鸿渐,不由得又有些失望,毕竟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草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可想起之前刘鸿渐给他的惊喜,他还是耐下性子询问了一声。 刘鸿渐见崇祯大帝面色郑重而殷切,弯腰拱手给崇祯行了一个晚辈礼,身旁的礼部尚书陈演皱着眉头又想发作,在他看来刘鸿渐奏事不下跪,已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可看到魏藻德都没个声音,再想到当前的气氛,刚想脱口而出的训斥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魏藻德官职虽是礼部右侍郎,是他的手下,但他同样还是内阁首辅,这个超然的职位使得他们的所属关系发生了反转。 “皇上,小的目前并无良策!”刘鸿渐理直气壮的说。 “……”崇祯袖子一甩一屁股坐回龙椅,一声不吭,只是叹了口气,他并未怪罪刘鸿渐的无礼。 北京的城防他是知道的,只剩三万守军,还都是步卒,连北京城内城城墙都摆不满,而且大部分士兵仍然在鼠疫中苟延残喘,而李自成余部至少还有二三十万可战的部队,他拿什么来赢得这场战争。 “但是皇上,在下首先得去城头看看情况,才能略作定夺!”刘鸿渐说话有点大喘气,但地下的群臣却仍是跪着并未起来反驳,果然是一群只会窝里斗的庸才,刘鸿渐轻蔑的暗道。 “准了,朕敕封你为京营副提督,协助王承恩守城!”崇祯闻得刘鸿渐的想法,直接下了旨,这个时候还能主动请求上城墙参与守城的,至少也是个忠勇之人。 “皇上,微臣想起刚才的赌约,现在去城墙上守城,微臣正好可以顺便证明下,火铳是可以打三百丈远的,就是不知魏大人敢不敢一起过去看看?” 刘鸿渐心里冷笑着看了魏藻德一眼。 不远处的魏藻德额头开始冒汗,平时能跪许久的膝盖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不禁感觉有些支撑不住,还有些打颤。 刀箭无眼,更何况是当下这种情况,北京城的城防几乎是防不住的,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退路,城破后,他只不过是换了个主子,跟谁打工不一样是打工,凭着他的资历,想必在新主子那里也能谋得一个要位。 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叮当响,可如今明显崇祯对他已经失去的耐性,而这让他更加骑虎难下,去吧?太危险了,听说贼军手里也有大炮,不去吧?老脸往哪搁? 眼见崇祯大帝向他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魏藻德更加的慌张,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 “回皇上,臣……臣……臣突然感觉头痛欲裂,臣不是不想去,臣昨晚吹了冷风,实在是头痛的要死,现在感觉浑身无力……”说着装作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的样子,身后的张琦马上起身扶住了他。 “哈哈哈!怕死就直说,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刘鸿渐被这滑稽的表演逗乐了,同时也刷新了东林党人在他心中的无耻程度。 众文臣对于刘鸿渐的放肆也是敢怒不敢言,倒是工部尚书范景文对刘鸿渐手里的火铳十分感兴趣,他身为工部尚书,掌管明军士兵的武器制作,如果刘鸿渐的火铳真的能打那么远,那对于大明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皇上,微臣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位小兄弟所说的火铳,恳请皇上恩准!”范景文上前一步启奏道。 竟然还真有人敢跟他上城墙,看来这些文臣也不是个个胆小鬼,刘鸿渐对这个姓范的老头肃然起敬。 “准奏!” 第12章 忠勇的太监们 且说李自成死后,农民军内部就乱成了一锅粥,李自敬主张退回西北老巢,想着割据一方做个土皇帝。 但跟随李自成出生入死的死党们都不同意,倒不是他们有信心攻破北京,而是他们觉得这样走了太憋屈,必须为他们的大哥报仇,为死去的田见秀兄弟报仇。 为此李自敬跟众多将领争执了半天,农民兄弟没什么文化,思维也很简单,最后刘宗敏、袁宗第代表所有报仇派的兄弟跟李自敬摊牌,不让去报仇就各干各的。 李自敬瞅了瞅周围的将领好像没什么人跟着他走,不得已只好妥协,于是乎在李自成死后的第二天,农民军们又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突如其来的攻击,也把正在城门楼子里喝茶的王承恩吓了一跳,惊的茶杯掉地上摔了个粉碎。 作为崇祯最信任的内臣,王承恩可谓临危受命,以一个太监的身份,肩负起整个大明王朝的安危,这个担子不可谓不重。 几天来,王承恩夙兴夜寐,战战兢兢,上次围城时的战斗还历历在目,如若不是关键时刻,那个叫刘鸿渐的勇士挺身而出,用古怪的武器干掉了贼首李自成,我大明说不得……说不得已经亡了。 可恨那些庸臣,竟然还为一点微不足道的赏赐争论不休,大明亡就亡在这些酸儒的手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王承恩一边面色阴沉的穿着盔甲一边想道。 “匪军现在攻击哪个门?”穿戴好盔甲,王承恩疾走出门并询问随行的传令兵。 “禀提督大人,贼军现在兵分三路,一路在攻击崇文门,一路在攻击宣武门,还有一路在攻击正阳门!贼军人多势众,特别是正阳门边城墙前日被大炮轰出的缺口还没来得及修补,有些……有些不妙!” 说道这里,传令兵有些无奈和悲愤,北京城虽城高池深,但北京守军实在是太少了,经过前日的战斗,现在能站在城墙上的只剩3万来人。 别看3万来人很多,要知道北京城可是很大的,北京城只内城城墙周长就有四十五里,城门九座,敌台一百七十二座,垛口1万多个,垛口之间间隔一丈有余。 也就是说以现有的京营士兵,每个垛口放俩人就没人了,兵力不足始终是萦绕在王承恩心头的阴影。 “召高公公来正阳门来见咱家!”王承恩当然知道这又是一次硬仗,打赢了大明就能继续苟延残喘着,打输了,也许真的只能纵身一跃,才能报得陛下的隆恩。 正阳门城墙下,乌压压的农民军在刘宗敏的指挥下,搬云梯的搬云梯,射箭的射箭,虽然乱糟糟的像菜市场打架,但乱中却又有章法。 所有的士兵都看着身后督战的刘宗敏,只要他在,他们只能冒着石块、箭羽、火铳去爬城墙,要想吃饭,就得卖命。 正阳门右方城墙被红衣大炮炸出了一个长约5米的缺口,虽然昨日王承恩已经派人连夜封堵,但由于时间仓促,只是用石块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但刘宗敏明白,这里,是唯一的突破口。 “下官高时明、张国元见过提督大人!”同样一身盔甲的高时明从远处跑来,行了个礼,身后还跟着张国元,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都是太监。 古老的大明帝国,曾经征战蒙古,杀的蒙古铁骑闻风丧胆的大明帝国,属于它的最后一战竟然是太监们上演的…… “高公公你去守宣武门,张公公你守崇文门!贼军人多,多余的话咱家就不说了,皇爷把整个北京城的防务交给咱们,爷们儿们就是把这条命豁出去,也无法报答这份看重!” 两位身穿盔甲的公公也是慨叹一声,眼含泪水的领命。 “至于咱家,这正阳门!就是咱家的命,只要咱家还有口气,贼军就休得从这里过去!”王承恩同样的湿了眼眶,但一字一句却是咬牙切齿般的说出。 “属下誓与此城共存亡!”太监高时明、张国元拱手齐声道。 第二次北京攻防战开始了。 刘宗敏站在火铳以及弓箭的射程之外遥遥指挥,他当然知道北京城的弱点就是兵力不足,即使明白北京城的城墙基本很难攻破,但仍然指挥着一部分士兵猛攻正阳门,又分出一部分爬城墙。 最后剩余的士兵从后方推出了一架简易的冲车,这是刘宗敏令人连夜赶制出来,专门应对城墙上的缺口的。 王承恩也不傻,眼见着敌人冲车都推了出来,马上识破贼军的分兵之计,但他又无可奈何,只得分出一部分兵力分别把守城墙和城门,又令弓箭手对着城下推冲车的民军一阵散射。 为了增加冲车的防御性,冲车外层包裹着一层铁皮,铁皮之上覆盖牛皮,牛皮之上洒了不少水,这样既可以防弓箭,还有很好的防火效果。 冲车下的民兵喊着口号奋力的把冲车往城墙缺口处推,城墙上的箭羽如雨点般落下,但除了几个不注意躲避的民兵被射倒之外,并没有对冲车的前进造成什么影响。 王承恩知道昨夜仓促修补的缺口无法抵御冲车的冲击,而城墙上的大炮也早已因没有炮弹熄了火,叹息一声,看来只能他做最坏的打算了,王承恩心想。 他回首给身旁的副将交代了些什么,随即带着两个卫所大约2000余京营士兵,下了城墙。 冲车慢悠悠的终于移动到城墙的缺口处,城墙后方,王承恩率领的2000余士兵个个面色凝重的盯着石头缝隙后的敌人。 同样紧盯着这边的还有不远处的刘宗敏,以及他身后的千余亲军,这些亲军不仅兵器是民军里除了闯王直属部队外最精良的,而且多年来随他南征北战,个个都是好手。 “咚——”巨大的撞锤撞击在石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即一些不稳的碎石从上方掉落,砸伤了城墙后面一个站的太靠前的明军,顿时血流如注。 “咚——咚——”又是两下,冲车下的民军喊着口号使劲拉动撞锤,缝补缺口的石块如山崩般轰然倒塌。 “冲啊!为闯王大人报仇!第一个冲进城墙者,赏万金!”刘宗敏终于按讷不住心中的激愤,拔刀第一个冲了上去,身后的千余精锐随即跟上。 “由咱家以下,所有忠于大明的将士们,报效朝廷的时候到了,誓与此城共存亡!”王承恩随即也抽出战刀冲了上去。 “誓与此城共存亡!誓与此城共存亡!”身受王承恩视死如归感染的明军,个个扯着嗓子喊道。 第13章 连救三门(一) 话分两头,且说刘鸿渐、范景文、王二喜三人骑马来到来到正阳门下,城外喊杀声震天,刘鸿渐下马示意二人在此等候。 随后抽身进了街边一个破旧的小黑屋,偷偷从戒指中取出一支akm,以及一箱子的备用弹夹,这都是之前没事自己一颗一颗子弹压好的。 王二喜还以为这秘密武器是刘鸿渐提前放在这里的,不禁赞叹刘鸿渐神机妙算,说着手还偷偷了摸了摸akm的枪口,真是个奇怪的武器,王二喜暗暗心道。 “这就是你诛杀匪首李自成时所用的火器?”说着也不管刘鸿渐是否同意直接夺到手里摆弄起来。 范景文执掌工部多年,军器局也是工部所属,所以他对火器极为熟悉,一眼就看出刘鸿渐手中拿着的就是火器,只不过样子略微怪异了一些。 刘鸿渐本没在意,一个连燧发枪是什么原理都不清楚的明朝老头能看出名堂才怪呢。 “是啊,范大人,这就是……哎!范大人,那里碰不得!”忽见范老头不仅把枪口对着自己,还把眼睛凑到枪口往里瞅。 更要命的是凡老头的手还直接扣在扳机上,这可把刘鸿渐惊的魂飞魄散,由于一会就要上战场,枪是没上保险的。 刘鸿渐三步并作两步,也只来得及把枪口拨开。 “砰——”akm就在范景文手中炸响,巨大的后坐力导致akm的枪托直接顶在了范老头的胸口,一下子就把他闷倒在地。 akm随即也掉在了地上,远处百米外城墙上挂着的一面旗帜被子弹不幸命中,飘飘摇摇的掉了下来。 几个随行跟来的小黄门被巨大的声响惊呆了,眼见工部尚书被一个奇怪的东西掀翻在地,赶紧过去扶起老大人,有个小黄门竟然大着胆子踹了地上的akm几脚,把它踢到了一旁。 刘鸿渐见老头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一边嘀咕着范老头太鲁莽,一边赶紧过去把老头扶起来,这要是还没到城墙,莫名其妙先把工部尚书给干掉了,那就玩大发了,估计可以直接跑路了。 范景文刚才只是注意力太集中了被突然的响声吓了一跳,除了耳朵被震的生疼,听力暂时受损外,身体并无大碍,起身后嘴里却不断念叨着“不得了,不得了!”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到了城墙下,刘鸿渐出示了崇祯大帝给的玉牌,加上身后还有工部尚书范景文跟着,激战正酣,守城的副将分别给范景文和刘鸿渐行了个礼,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战况。 作为崇祯大帝亲封的京营副提督,按官职来讲,副将是要受刘鸿渐节制的,刘鸿渐本就讨厌麻烦,见副将一副唯自己马首是瞻的样子,直接说自己初来不了解情况,一切按原来计划行事,副将也乐得新来的将官不干预指挥。 刘鸿渐扛着akm大摇大摆的上了城墙,箱子携带不便,刘鸿渐喊来两个小黄门抬箱子,众人也不知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后面跟着的王二喜有些害怕,但仍然是咬牙跟了上去。 反倒是上了年纪的工部尚书范景文,走起路来哆哆嗦嗦的,但步伐却十分坚定的上了城墙。 守城的副将是李怀忠,眼见工部尚书颤颤巍巍的竟然上了城墙,忙派了两个得力的亲兵左右护着老尚书,毕竟刀箭无眼。 刘鸿渐跑到一处敌台中,又检查了一下akm的状态,伸头偷偷的瞄着城墙下的战况。 城墙下的农民军喊着不同方言的口号,顺着梯子往上爬,城墙上稀疏的明军士兵,不断的搬着木头、石块往下砸,民军被砸的哀嚎声不断,却又摄于后方的督战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攻城。 攻城部队身后是督战的将领,个个骑着威风凛凛的骏马,吆喝着让农民士兵们往上爬,自己却躲在城头箭羽射程之外。 刘鸿渐偷偷从垛口往下瞄了一眼,目光略过乌压压的农民军,在距离城墙约150米的距离,一个将领头戴铁盔,盔甲顶部一撮红英甚是亮眼,只见此将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的四处巡视吆喝,刘鸿渐乐了,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是靶子’吗? 刘鸿渐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一般的弓箭大约只有110米左右的攻击距离,即使是弩箭最多也就140米,而目前北京城所有的大炮都因为缺乏炮弹熄了火,这些将领当然敢这么嚣张的没有任何防备来督战。 在正阳门城墙下督战的正是刘宗敏的亲兄弟刘宗秀,眼见他的兄长马上要攻破城墙了,他骑着马有些兴奋的来回走动,心里幻想着他的兄长攻破了北京城后,他能封个什么官。 就是他了,刘鸿渐整理了一下akm,眼睛死死盯住刘宗秀。 咔擦——一声拉动枪栓,nn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屏息,瞄准。 “砰——砰砰——”由于对自己的枪法没什么信心,为了以防万一,刘鸿渐对着那将领连开三枪。 第一枪打在了刘宗秀头盔的红缨上,头盔一下子变成了秃顶,第二枪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打在了刘宗秀的脖子上,第三枪则斜擦着打在马背上留下一道长约半尺的弹痕。 akm巨大的破坏力,直接撕破了刘宗秀的颈部大动脉,巨大的压力使得血液从脖颈处喷出去半丈远,胯下的战马背部吃痛,惊的撒开蹄子就跑。 死去的刘宗秀睁着惊恐的眼睛被战马掀翻在地,脚却卡在马镫里,被惊了的战马拖着向远处跑去,只留下身后的一溜血迹。 刘鸿渐满意的收起枪,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一回头竟被吓了一跳。 身后工部尚书范景文、太监王二喜、副将李怀忠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刘鸿渐手里的akm。 刚才打死的刘宗秀距离敌台至少有五十丈的距离,这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大明三眼火铳的攻击距离,而且刘鸿渐手中的武器不仅能连发,还特么不用点火,这如何能不让他们震精。 虽然大明的神器——三眼火铳也能做到连发,但却是三管互不相通,所谓的连发也只是点火三次,十分笨拙。 正待李怀忠和范景文上前询问时,后方冲进来一个满脸的血水传令兵。 “报——高公公战死,宣武门告急!” 第14章 连救三门(二) 敌台里的气氛瞬时有些凝重,微弱的阳光从窗口映照在李怀忠的脸上,那是一张面带痛苦的、铁青的脸。 “高公公战死了?”李怀忠声音有些颤抖,高时明对李怀忠有过知遇之恩,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没了,怎能不让人悲痛。 可战争不相信眼泪,除非你可以把悲痛化作力量! 现在城墙下激战正酣,正阳门离不开李怀忠,也不知下方的王提督如何了,李怀忠心乱如麻,不知该派谁去解宣武门之急。 “我去吧!给我找个带路的。”刘鸿渐左右看看好像也没什么猛将能去担当重任,想着帮人帮到底吧,不然北平城破了还得跑路。 李怀忠顿时喜出望外,刘鸿渐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特别是那把奇怪的火器,况且刘鸿渐身为京营副提督,却并不做瞎指挥的浑事,这让李怀忠更加感激刘鸿渐。 而范景文和王二喜则告辞向宫中交差,此番二人也是不枉此行,王二喜亲眼见证了射程如此远的火器,而范景文更是兴奋的一个劲对刘鸿渐说战后一定要把火器送到工部研究云云。 李怀忠几乎是含着泪水把刘鸿渐送出敌台的,临行还专门挑出两个体格健壮的士兵随行护卫。 攻打宣武门的正是大顺国制将军绵侯袁宗第(别看我,史书上就这么写的,李自成没啥文化,封的爵位都比较奇怪,比如袁宗第是绵侯,刘宗敏是汝候等等)。 袁宗第号称神射手,箭术超群且臂力惊人能轻松拉动三石重的弓,镇守宣武门的高时明也是粗心大意,被袁宗第一箭射穿了脖子。 眼见上万人轮番攻击一个只有千把人防守且无人指挥的城门,仍然久攻不下,袁宗第气急败坏。 宣武门的明军本就不多,又因为指挥使高时明的战死,士气十分低落,贼军不要命似的轮番往上冲,虽然暂时还未攻破明军的防线,但明军却已是强弩之末。 刘鸿渐探头向下望去,想找找对方的首领在哪,刚探出头就感觉到一个锐利的眼神如钉子般射向自己,刘鸿渐也瞄了一眼底下的袁宗第,确认了眼神,这就是要找的人。 “拿弓箭来!”袁宗第朝着身后大吼,小小的宣武门已经折损了他不少弟兄。 本想着杀了守城的将军,此番定是能拿下此城,谁想不知从哪又冒出来个浑小子,多年的战争直觉告诉他,必须干掉这小子,否则会坏事。 袁宗第拈弓搭箭如行云流水般,犀利如鹰隼般的眼睛紧盯着刚才刘鸿渐探出头的位置。 还在检查枪支的刘鸿渐只知道双方的距离远在弓箭射程之外,只有他的akm能肆无忌惮,熟不知双方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刘鸿渐慢慢的探出枪口,正准备探出头来瞄准开枪。 “大人小心!”关键时刻身旁一个手持圆盾的壮汉一盾牌把刚冒出头的刘鸿渐扣了下去。 “你二大爷的!谁拍我?”刘鸿渐郁闷的咋呼了一声,来不及惩罚把他脑门拍的生疼的士兵,趁着袁宗第换箭的空当,赶忙探出头瞄准射击。 “砰砰砰——”akm刺耳的枪声响彻城墙。 刚换上箭羽的袁宗第还没来得及瞄准,就被akm的子弹打中了左臂,巨大的冲击力,使得袁宗第身形一颤,但他仍然咬着牙,瞄准把箭羽射了出去,接着无力的向后晕倒…… 于是乎! “大人小心啊!”身后满脸胡子的壮汉又是一盾牌。 “我日!”刘鸿渐满目喷火的抬头看向壮汉。 “嘿嘿,大人你没事吧!”刘鸿渐炯炯有神的注视,让满脸胡子的大汉有些不好意思,持盾的左手放下盾牌,盾牌上赫然插着两支箭羽。 刘鸿渐的火气顿时消了,多亏了这两板儿砖呀,要不然小命难保。 “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字!”虽然额头被拍的肯定是肿了,但捡回了一条命,刘鸿渐还是很欣赏这个憨厚的大个子的,虽然有点虎。 “俺叫牛壮,他们都叫俺牛大棒槌!”说着还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武器,可不就是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吗? “大棒槌?以后愿不愿意跟着我干!”刘鸿渐拍了拍牛壮壮实的肩膀。 “跟着你干能吃饱饭吗?” “必须能!随便吃!”还是穷鬼的刘鸿渐大言不惭的道。 “那就好,可俺是军户,上面的人不会同意俺跟你走的!”明代的军户,世世代代为军人,即使你不想当也得当,明末时,军户们不仅土地被将领们抢走,而且还不发军饷,过的十分凄苦。 “那你就甭管了,回头我找皇上说去!”刘鸿渐说的轻松写意,就像拈花摘叶般简单,立时让周围的军户们的眼神亮了起来,能脱离军籍是所有军户们的梦想。 “麻利点,先跟我去一趟崇文门!”刚才连开几枪虽然没有打死袁宗第,但却导致对方昏迷,民军们失去了指挥以及督战队,攻击立马松懈了下来。 刘鸿渐顾不得身边士兵热切的眼神直接带着牛大棒槌往崇文门赶去,他,没办法帮助所有军户,至少现在没办法。 攻击崇文门的贺锦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没有袁宗第般的箭术,也没有田见秀般的勇猛,被刘鸿渐一枪撂倒,随即一梭子子弹扫向了正在爬城墙的农民大军。 一梭子子弹打完,七八个中弹的农民兵从云梯上掉了下来,发出悲惨的叫声。 攻城的农民军竟然有一部分人直接呆滞,目瞪口呆的盯着如阎罗般的刘鸿渐,他们从未见过威力如此恐怖的火器。 “啊——”刘鸿渐举着akm朝着农民军大吼一声,随即农民伯伯们作鸟兽散…… 等到刘鸿渐重新赶到正阳门时,城墙上已经没有几个身上没伤的士兵了,就连李怀忠的左腿都中了一刀。 刘宗敏果然是一员猛将呀,可惜遇到了我,刘鸿渐有些惋惜的在垛口瞄准,扣动扳机。 自此三路进军的农民军,在接连损失了两员大将、重伤一人后,稳坐中军的李自敬再也无法坐稳,一声令下,浩浩汤汤的农民大军向陕北老家仓皇逃去。 一刻钟后,当身受重伤的王承恩被抬到刘鸿渐面前时,王承恩忍着伤口的剧痛,拉着刘鸿渐的手说。 “大明有你在,有救了,有救了!”说完晕倒过去。 第15章 世袭罔替 范景文、刘鸿渐一行去守城后,崇祯就命令所有臣属不准下朝,所有人均在此等候,等候战争对大明帝国的审判,胜了,皆大欢喜各回各家,败了,那就一起‘回老家’吧! 京城外的战报第一时间被送到了宫里,崇祯得知大明又熬过一次劫难,右手猛的拍在龙椅上,兴奋之情难以自制。 殿内的大臣也个个高兴的互相道贺,当然他们嘴里都在说着大明幸甚,大明万福定能转危为安之类的话,其实之前心里一直在打鼓,现在终于能保住小命了。 “拟旨!”崇祯咳嗽一声打断了大臣们的聒噪。 “王承恩、刘鸿渐、高时明、张国兴、李怀忠等护国有功,追封高时明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着礼部官员回乡厚葬,设立忠烈牌楼,以告其祖,李怀忠护国有功,晋升京营副总兵,张国兴晋升为御马监掌印太监。” “王承恩敕封护国候,赐铁牌玉带。”崇祯停顿了一下。 “刘鸿渐,屡立奇功,解我大明燃眉之急,虽为市井之民却不贪赏赐,实乃国之栋梁,敕封安国伯,世袭罔替,赐蟒袍玉带,其余有功人员着兵部自行拟定赏赐!钦此!” 崇祯刚说完,底下的官员就开始议论纷纷。 “谁敢劝谏,拖出自领三十杖!”崇祯眼神凶狠,目视群臣。 有明一朝从朱重八始,就很注重爵位的封赏,非军功不得封爵,非大功不得世袭,明朝的历代皇帝也谨遵祖制,从未敢滥封爵位,而崇祯作为一个后人看来寡恩的君主,不仅一次封了一个世袭罔替的伯爵,太监封侯,更是有明一朝,绝无仅有。 崇祯说的并不快,但语气却异常的坚定,或者说凶狠,能混到当前职位的大臣哪个是省油的灯,都知道这个时候如果真的去反驳,三十大板是板上钉钉的,都选择了沉默。 “魏藻德听旨!魏藻德身为朝廷重臣,不以国事为重,无才无德,不堪大用,朕甚是失望,免去内阁首辅一职,暂留礼部右侍郎,回去好好反省!” 片刻后,崇祯叹了口气,宣布了对魏藻德的惩处,他必须给功臣一个交代,况且,魏藻德确实令他很失望,曾经多少信任,现在就有多少失望,甚至愤怒。 魏藻德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冷汗顺着面部直淌下来。 “退朝!”崇祯大手一挥直接下了龙椅。 王二喜马上紧跟着去扶着崇祯。 “传朕口谕,宣刘鸿渐乾清宫觐见。”边走崇祯边说着。 “就说朕要请他吃饭!”想了一下,崇祯补充到。 “奴婢领旨!”王二喜心中大惊,皇上传召从来不用说明原因,这次皇上这是怎么了?王二喜心中疑惑,但转念就明白了,上次去给刘鸿渐传旨不仅没拿到赏银,还被雷的从马上跌落。 怪不得连皇上都这么客气,敢情也是心有顾及,王二喜可以想象如若毫无原因,刘鸿渐那浑人肯定连皇上都敢谤议。 且说刘鸿渐携神兵大展神威后,自然心情极好,从李怀忠那要来一匹据说是目前京营最壮实的瘦马,后面是扛着大棒子的牛大棒槌,溜溜达达的回了家。 离家还有百米,刘鸿渐就看到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头在家门口站着,可不就是自己的老爹在等他回来吗? 要问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什么,睡觉睡到自然醒?钱多事少离家近?数钱数到手抽筋?nonono,对于一个受尽冷落的孤儿来说,最幸福的就是现在,有个温柔善良的老婆,和一个把始终挂念着自己,把自己当命根子的爹。 “爹!儿回来了!”刘鸿渐下马把缰绳交给牛壮。 “听说贼军又打过来了?这位是?”老秀才刘德隆见刘鸿渐身后跟着的牛壮,疑惑的问向刘鸿渐。 “我刚从前线下来,贼军已被儿击退了,这是牛大棒槌,在城墙上救过儿的命,以后就是咱刘家的人了!” “俺是牛壮,见过老太爷!”牛壮挠挠乱的跟鸡窝一样的头,扭捏的给老太爷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老朽先在这里谢过壮士了,走,回屋说去!”得知这个穿着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壮汉救过自己的儿子,老秀才十分的感激,忙侧身迎进屋子。 “秀秀,快去做点拿手的饭菜,早上出去也没吃东西,奔波了半天快把为夫饿坏了,哦!记得多做两人的分量!”想想牛壮那体格,刘鸿渐吩咐到。 “不用怕吃不完!挑好的做,为夫一会就去找皇上要钱去!”刘鸿渐又朝里屋吆喝了一句。 院里正在拴马的牛壮一听,“嘿嘿嘿”高兴的合不拢嘴,看来俺没跟错人呀,这新主人跟皇上这么熟,以后肯定能天天吃饱饭! 还没来得及进屋一叙,门口哗哗啦啦进来一队人,直把小小的院子堆的满满当当。 “圣旨到!刘鸿渐接旨!”拟好旨意,王二喜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刘鸿渐家中。 圣旨宣读完毕,刘鸿渐眉头皱了起来,咋的又不说钱的事? “苍天有眼啊,我刘家终于出人头地了,列祖列宗,你看到了吗,世袭的伯爵,我刘家出了世袭的伯爵!”刘鸿渐还没发作,身后跪着的老秀才刘德龙先激动的泪都掉了下来。 也难怪,自诩为士族家庭的老秀才,清贫了一辈子却不肯为五斗米折腰自掉身价的老秀才,有子成龙,怎能不激动。 刘鸿渐赶忙把老爹扶起来,这一出整的他也不好意思向比他还高兴的王二喜询问钱的事。 “伯爷!皇上口谕,宣你乾清宫觐见,陛下已经摆好了宴席!快跟杂家走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王二喜脸色挂着浓浓的笑意,大明国保住了,王公公封了侯,连带着他也升了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小子,即使之前有被雷到过,甚至冒犯过,但这又算得了什么? “爹,看来孩儿没法跟你们一起吃饭了!”刘鸿渐看着后排的秀秀,她才刚系上围裙,魂穿以来,战火纷飞,一直也没有机会一家人吃个饭,刘鸿渐深感愧疚。 “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快快去觐见圣上吧!记住谨言慎行!不得妄语!” 老秀才读了半辈子圣贤书,也没见到圣上,如今虽然儿子出息了,但想到他之前的纨绔样子,又语气严肃的教训道,神色也十分郑重。 “儿知道了,儿这就去!秀秀,扶爹进屋!” “还回什么屋?老朽去买酒,秀儿,去做几个好菜,一会儿随为父去趟祖坟,咱们给祖宗报喜去!哈哈哈哈!”老秀才容光焕发,大笑一声,扬眉吐气般的出门而去。 第16章 寒酸的御宴 乾清宫内。 刘鸿渐看着眼前的御赐盛宴呆呆发楞,来到明朝后,还没吃过一顿像样点的饭菜,好不容易能吃顿免费的,而且还是崇祯大帝请客作陪,想来肯定是山珍海味、玉盘珍馐。 看着面前的几盘菜肴,刘鸿渐没好意思先动手,这……也太寒酸了吧! 一盘蒜薹肉丝,一盘清炒小白菜,一盘叫不上名字的青菜炒肉也是菜多肉少,一小盆鸭血粉丝汤,唯一能像样点的是中间的那盘烤的油光铮亮的鸡。 这是大明帝国的皇帝呀,一个幅员几百万公里土地的最高统治者,招待功臣的盛宴竟然是四菜一汤,皇室已经贫弱至此了吗? “此次爱卿出神兵救我大明于水火,朕本该山珍海味招待爱卿,奈何适逢国难,为了减轻百姓负担,近几年来宫内的吃穿用度都已大幅削减,爱卿就将就一些吧!” 崇祯面色很温和,话语间不像是君子对臣属的语气,倒像是对晚辈的亲切。 “来爱卿,朕敬你一杯!”崇祯端起酒杯举向刘鸿渐。 “小子不敢!能吃到御赐的酒宴已经十分荣幸了。”刘鸿渐赶紧端起酒杯站起来以示尊敬。 嘶——真辣!一口酒下肚刘鸿渐呛的眼泪差点下来。 明朝末年时,蒸馏酒已经很普及,酿出来的白酒几乎与现代无异,而且是纯粮酿造,不像前世,市面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酒都是酒精兑水。 “呵呵,爱卿是不常喝酒吗?这里没有外人,爱卿无需客气,动筷吧!”崇祯皇帝面色平静的夹了一筷子青菜。 “谢皇上!小子不善饮酒让皇上见笑了。”酒气有点上涌,刘鸿渐赶忙夹了一筷子菜肴塞进嘴里,嗯,还别说,别看卖相普通,味道倒是极为可口。 “你应该自称为臣才是,家里可还有其他人?生活还能过去吧!”崇祯说着又端起了酒杯,看样子崇祯还挺喜欢没事喝点酒的。 “臣家中尚有一老父,外加槽糠之妻,生活虽有些贫苦,但吃饱还是没问题的!” 哼,你看我穿成这样,就知道我家中没钱,别扯这些没用的,你倒是赏点钱花花呀!刘鸿渐面带微笑的端起了酒杯,心中却暗自诽谤道。 “哦对了,皇上,臣守城时曾遇到危险被一小卒所救,如若不是那小卒,臣现在估计没法坐在这跟皇上喝酒了,所以臣希望陛下开恩,能赦了他的军户身份!” “此是小事!朕准了!王二喜记下,稍后着五军都督府的人代为办理。”崇祯转头对身旁侍候的太监王二喜道。 酒过三巡,刘鸿渐喝的面红耳赤,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倒是崇祯看起来面不改色,仍然像聊家常似的说着话。 “皇上,不是我……我说你,你可是皇帝呀,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莫非王臣,您富……富有四海,却过的还不如一个七品的京官,这也太……太丢份儿了……” 刘鸿渐晕乎乎的全然不顾这是什么场合,以及他在跟谁说话,一旁候着的王二喜惊呆了,一个劲儿的给刘鸿渐使眼色,最后眼睛都快抽筋了。 “这位公公,你眼睛是……不是进沙子了,为啥眨个不停!”刘鸿渐手指着王二喜,把王二喜吓的赶紧跪下。 “呵呵,是啊,朕也许是这天底下最失败的皇帝了!”崇祯知道眼前的这小子只是心直口快,并非故意冒犯,不仅未动怒,反而苦笑了一声。 “不不不,据我所知,你是个还……还算勤快的皇帝,听说还穿……穿带补丁的……” “不得乱语呀!伯爷!”跪在地上的王二喜,见刘鸿渐愈加的口无遮拦,忍不住小声对着他说道。 “退下,去给刘爱卿斟些醒酒的茶!”崇祯仍旧面色如常,因为他想听听这个放肆的年轻人还能说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嘿嘿!看在皇上这么关心在下,我就跟你说一个……一个发财之道!” “哦?爱卿快快说来。”天下积贫已久,天灾不断,哪里还有什么发财之道,莫非是工部又发现新的铜矿了?崇祯顿时来了兴趣。 刘鸿渐学着电视剧里四处瞅瞅,示意崇祯隔墙有耳,崇祯直接挥手连王二喜也一起赶了出去。 “我跟你说啊皇上,大明有钱,而且多的不可胜数,但没在宫里,更没在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身上,你可知道在哪?”说起钱,刘鸿渐酒一下醒了一半,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见崇祯沉默不语,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刘鸿渐又押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 “豪绅,豪绅啊,还有……还有你殿里那些摇头晃脑的读书人!”刘鸿渐边说边瞄着崇祯,如果崇祯大帝有大发雷霆的迹象,后半句他肯定就不说了,可崇祯仅仅是面露疑惑。 后世史书记载,崇祯曾号召群臣募捐,为了作个表率,崇祯想让老丈人周奎捐十万两带个头,然而周大富豪哭的死去活来之后,大义凛然的捐出了一万两。 后来眼看着糊弄不过去,周皇后自讨腰包给了她爹五千两,让他再凑一万两,结果周老丈人只捐出3000两,剩于的2000两被周国丈塞进了自己的腰包。 闯王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后,明朝的所谓大臣大多带头去投靠李自成,结果被李自成敲诈勒索,周国丈一家只白银就搜出来300万两,奇珍异宝更是拉出来上百车,整个北京城,更是白银就捞出来7000多万两。 官商勾结如此可见一斑,刘鸿渐知道这些,但崇祯不知道。 “爱卿,你说的朕知道一些,商人无义,朕之前本想征收商税,可群臣大多不同意……” 开玩笑!自古官商一家人,人家早已达成政商联盟,你要断了人家的财路,鬼才会同意呢! “哈哈!他们要肯同意才怪!皇上应该听过唇亡齿寒的故事吧,嗯,也许这么比喻他们有些抬举那些豪绅了!我就问皇上一句话!皇上必须如实告诉在下,而且说之前先要请皇上恕我无罪!” 装完了x,正戏该上场了。 “朕知你心系大明,爱卿但说无妨便是!”冒着生命危险,两度救大明于水火,给官都不要,在崇祯眼里,刘鸿渐就是个放浪形骸、视名利为粪土的勇士,可堪大用。 “臣只问一句,是皇上的脸面重要?还是大明的百年基业重要?” 第17章 昭仁公主 “臣只问一句,是皇上的脸面重要?还是大明的百年基业重要?” 这句话十分冒险,崇祯是个好要面子的皇帝,否则也不会因为群臣的几句反驳,怕担骂名的崇祯就放弃了南迁,乾清宫里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刘鸿渐也不言语,静静等待崇祯的回复,他要考量下这场旷世的大战,他值不值得参与。 对于他来说,选择很多,有了戒指里的东西,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随便找个地方猫着,收几个忠心的家丁,凭着后世的知识,挣点钱什么的也不是难事。 但是,如若如此,大明必将灭亡,汉人也必将为奴,满人的铁蹄必将踏平中原,所有敢于反抗的仁人志士,也必将被屠戮,扬州将遭受十日之痛,嘉定也将经历三屠之殇。 全族人口不过几十万的女真野人,有何资格,去统治这百万里河山,和那两万万勤劳的百姓。 最关键的一点,阴阳头那么丑,刘鸿渐也不想换发型呀! “朕要江山!朕的百年基业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只要能让我大明传续,朕,愿付出所有!”似乎是想了许久,崇祯大帝盯着刘鸿渐,坚定的、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那就好办了,皇上不是有锦衣卫,有东厂吗?就朝堂上那些之乎者也的老头,一查一个准儿,家里个个富得流油你信不?”刘鸿渐说的轻描淡写,不顾崇祯一脸黑线。 直接拿读书人开刀,全天下的读书人,一人一篇文章,那不得遗臭万年。 这个锅崇祯如果背了,还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掉的黑呀。 “朕从政前之初,阉党乱政,东缉事厂已被朕废除,至于锦衣卫,大臣们说有刑部三法司,也已经被朕闲置多年了,爱卿觉得厂卫有那么重要吗?” 后世一个中学生都知道监察权的重要性,奈何作为一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竟然不知他失去了什么,这真是有心无力,事倍功半。 “当然重要,厂卫就是皇上的眼睛,军队就是皇上的战刀,目光所及之处,当是所向披靡!” 刘鸿渐也不着急,就像一个耐心的老先生在指导一个想考个好成绩,脑子却经常不够用的小学生。 “而驱动眼睛和战刀的最得力工具,就是银子!皇上是不是觉得某个地方有贪污嫌疑,让那些大臣去查,总是查无此事?” 刘鸿渐给皇上斟了一杯茶,也给自己斟了一杯,继续慢条斯理的给崇祯大帝上眼药。 崇祯闭上眼睛,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陷入了沉思…… 刘鸿渐酒后上头,迷迷糊糊的竟然趴在桌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鸿渐依稀感觉身边有小东西在拽他衣服,前世曾被偷过手机的刘鸿渐一个机灵瞬间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瓷娃娃般精致的小姑娘,两缕青丝垂在胸前,齐齐的刘海下一弯月牙般的大眼睛晶晶闪烁,灵动的像是会说话,虽是一身素衣却更显得脱俗。 “小家伙,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这里可是皇帝的寝宫,一般的小孩怎么可能随便进来这里玩耍。 “我是昭仁,大哥哥是父皇的客人吗?可不可以不告诉父皇!”昭仁公主偷食被当场捉住,本来就有点害怕,但饿了一天的小公主眼神还是瞄着桌上的饭菜,最后眼睛定格在那只金灿灿的烤鸡上。 “小殿下是嘴馋了吧!想吃什么哥哥给你拿。”刘鸿渐浑不在意自己占人家小公主的便宜,虽然他年纪比才六岁的昭仁公主大。 但明朝尊卑观念极重,如若被那些闻风奏事的御史言官们知道,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幸亏殿内的太监宫女已经被崇祯赶了出去。 “我要吃鸡腿!”昭仁公主刚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发现刘鸿渐不像那些古板的老爷爷,竟然如此好说话,开心的指了指桌上的烤鸡。 由于一整只鸡放在桌上,之前刘鸿渐也没好意思当着崇祯面手撕鸡腿,崇祯更是对肥嫩嫩的鸡腿视而不见,所以一整只鸡基本未动。 刘鸿渐撕下一只鸡腿,用桌上的锦帕包好,递给昭仁公主。 “嗯,真香!”小小的昭仁公主把鸡腿捧到眼前,鼻息微动深深的闻了一口鸡腿的香味。 “快吃吧!否则一会你父皇来了说不得会责罚你呢。”这宫中就算再节俭,也不至于连只鸡都不给小娃娃吃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皇上怎么如此狠心。 看着如此清纯可爱的小姑娘,刘鸿渐怜爱之心油然而生,不禁又开始诽谤崇祯大帝。 “大哥哥我可以再要一支鸡腿吗?我想给皇兄也带一个,他今天上课被先生责罚,先生不准他吃东西!”昭仁公主等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刘鸿渐。 宫中几年前就因为缺钱,被崇祯一声令下,全体人员只吃粗茶淡饭,作为大明帝国最后的公主,不仅没有未来,没有把握自己命运的力量,甚至连最基本的锦衣玉食都没有,真是我见犹怜。 “好,都给你,回去好好的吃一顿!我会替你保密!”刘鸿渐说着,又撕下一只鸡腿,外加两只鸡翅膀。 “放肆!”刘鸿渐刚包好递给昭仁公主,外面崇祯大帝怒气冲冲的走来。 昭仁公主吓的一哆嗦,雪白手帕包好的鸡腿、鸡翅掉在了地上,她躲在刘鸿渐的身后小手抓着刘鸿渐的衣襟,满脸的害怕。 虎虎生风的崇祯大帝绕到刘鸿渐身后,眼见崇祯大帝要动手,刘鸿渐急忙转身护住昭仁公主。 “皇上不要动怒,是微臣看小公主饿了,主动给她的,她只是小孩子,有什么过错皇上惩罚微臣便是。” 刘鸿渐不忍看着如此惹人怜爱的小公主‘惨遭毒手’,主动承担下了罪责,说完暗道一声,红颜祸水呀。 “哼!整天就知道四处玩,回去找你母后自领责罚!”崇祯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茶杯中的茶水一阵乱颤。 见状,刘鸿渐赶紧捡起鸡腿,由于手帕包裹严实,鸡腿并未沾染尘土,刘鸿渐蹲下身子递给昭仁公主,谁知昭仁公主畏于崇祯的威严,虽然眼睛里闪烁着闪闪泪光,但却并不敢伸手去接。 “小殿下快拿着,回去别忘分给你皇兄吃!”刘鸿渐对着小小的昭仁公主眨了下眼睛,示意放心,这里一切有我。 犹豫了一下,昭仁终于是没抵住美食的诱惑,接过包好的手帕双手捂着,抱于胸前,小跑着出了乾清宫…… 第18章 百年基业 “朕的国库里只剩138两银子了!”崇祯一改刚才的愠怒,无力的坐在座位上。 “啥?”刘鸿渐直接呆了,堂堂一个大明帝国,国库里只剩100多两银子,骗鬼呢! 可看崇祯那生无可恋的表情,又不像哭穷的样子,刘鸿渐才不得不接受事实,妈呀!这大明国库估计还没他老爹上班的药铺子老板王二麻子富有。 “那兵呢?” “整个北方可战之兵,除了驻守山海关的辽东总兵吴三桂所属的5万辽东兵外,只剩朕的京营那2万人了!这几年朕为了支援辽东战事,倾尽全国之力,可辽东兵骄纵,朕只是拖欠了半年军饷,贼军围城,吴三桂就敢与朕虚与委蛇,死活不肯发兵勤王,朕恨不得杀光他们!” 说道痛处崇祯大帝双眼含泪,本是一次好好的宴席,却被崇祯搞的成了诉苦演讲,刘鸿渐也是哭笑不得。 敢情你欠了人家半年薪水,还想让人家给你卖命?搁现代别说欠半年薪水,欠一个月薪水你看还有几个人跟你干?而且你也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辽东兵吧,肯定是吴三桂有问题嘛!嗯?吴三桂,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糟了,那家伙可是会投降的呀,辽东铁骑仅剩的一点硕果,被吴三桂这小子拱手送给了女真野人。 算算日子,吴三桂应该是在李自成攻陷京城后,自觉大明无望,又被李自成强行戴了绿帽子,才转投了满清,如今京城犹在,而闯贼也被我干掉,他也还没被戴绿帽子,按理说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投降满清吧! 不行,不得不防呀!刘鸿渐暗道。 “皇上,辽东兵不来勤王固然有罪,但念及他们肩负抵御满清的重担,而且目前正是用兵之计,皇上还是能拉拢则拉拢,万不可意气用事,臣觉得应该派人严密监视其家人!” “哼!你不说我都忘了,因为吴三桂骄横跋扈拥兵自重,一个月前他的父亲早已被朕关进了刑部大牢。”崇祯想起之前的遭遇,愤恨的说道。 “皇上最好还是赦免了吴襄,安抚吴三桂为妙!”刘鸿渐征求道。 “哼,朕岂能为那不忠不义之人退让,无需多说了,朕不会赦免吴襄!” 果然是个倔脾气呀!刘鸿渐暗道。 “那也至少让吴襄给他儿子吴三桂写封信,先稳住吴三桂,辽东无虞,我们才有时间执行我们接下来的计划!皇上当以大局为重呀!” 崇祯的面色阴晴不定,少倾,终于还是屈服于现实。 “就按照你说的办!那钱呢?你说的银两呢?”崇祯翻了个白眼,一点没有为君者该有的气度。 “如果皇上能稳住辽东军,且京营仍然忠于大明,皇上大可以重新启用锦衣卫和东厂。”谈到赚钱,刘鸿渐双眼又变得熠熠生辉。 “而且臣之前说了呀!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去查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大臣,一查一个准儿,臣保证,他们每个人的腰包都比皇上的国库富裕几百倍!”刘鸿渐一点不顾及崇祯的面子,直言道。 “可把大臣都抓了,谁还敢给朕办事!” “皇上吃过韭菜吗?” “废话!” “那皇上可见过韭菜是如何收割的吗?” “你个混小子,有话就直说!朕最讨厌的就是拐弯抹角弯弯绕!” 这崇祯大帝如果生活在现在。绝对是个屌丝外加直男,刘鸿渐诽谤道。 “韭菜被镰刀割掉以后,并不用重新种植,只需要一些时日,便可恢复如初!” “这贪官、庸官就像韭菜,割了它,并不会影响什么,大明有无数的读书人,皇上还担心没人想当官吗?殊不知有多少人盯着、盼着那些庸才下去,好他自己爬上来!” 见崇祯大帝仍然犹豫不决,刘鸿渐决定再加个筹码。 “皇上,此是乱世,乱世当用重典,杀伐果断,方能成就大事,霹雳手段,更显菩萨心肠,皇上更应该想的是大明的穷苦百姓,而不是朝堂上那些只知之乎者也的所谓读书人,万不可本末倒置呀皇上!” “此事荣朕再想想,你还还有什么话要说。”似乎是觉得刘鸿渐的方式虽然偏激,但却不失为妙计,毕竟十几年来他听从东林党人的各种意见,不仅毫无成效,帝国反而愈加糟糕。 “皇上,臣建议免除陕西、山西、山东、河南、北直隶等地的所有赋税,南方各省最好也免除一部分税赋。” “近年来西北连年天灾,百姓颗粒无收,本就在生死边缘挣扎,皇上在这时加征辽饷,百姓除了造反已无路可走。”押了口茶水润润喉咙,刘鸿渐接着循循善诱。 “近年来为了剿匪,想必皇上也是费尽心思了吧,可为何总是效果不佳,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必须找到问题的根源所在,免除赋税,贼人便无可用之兵,才会事半功倍呀皇上!” “朕知道了,此事朕会考虑,朕突然想起一件事,爱卿诛杀匪首时的古怪火器,是从何而来,有多少?可都装备到京营?”崇祯似乎有些疲惫了,可想起那个一直困扰许久的火器,一下来了精神。 “微臣就知道皇上要问这个,臣的这些火器从何而来恕臣无可告知,但臣的这些火器不仅数量极少,只有百支,且以大明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制造出来,对目前大明来说,作用并不大。” 看崇祯一脸不满的样子,刘鸿渐就知道这个答案无法满足崇祯。 “微臣可以赠送一支给皇上防身,工部范大人对这支枪也很感兴趣,微臣也可以送工部一支,以作为研究之用,至于剩下的,微臣打算为大明打造一支全火器的百户,他们将专为刺杀皇上愤恨之人,专为惩处鱼肉百姓之人而生!” 崇祯见刘鸿渐所思所虑皆是大明,而且训练神兵也是为了他以及他的臣民,面色才稍显平静,刘鸿渐暗道,终于过关了,他一直在担心崇祯觊觎他的宝贝。 其实刘鸿渐低估了崇祯的气量,崇祯虽然刚愎自用,但现在崇祯很信任刘鸿渐,只要他相信刘鸿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大明,那么其他的一切都好说,不行也行,就是他的行为准则。 “哦!对了皇上,刚才微臣说的免除百姓赋税之事,还请皇上务必考虑,皇上还需征收商税,帝国需要银两,商人无道,但他们有钱,皇上刚才说过,为了大明的百年基业,您愿意做任何事!” 商人是下九流,作为封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像征收商税这等事,一向是十分不屑的,虽然在刘鸿渐看来实在是愚昧到极点,但他必须说服崇祯。 “商税征收势必会遭到群臣反对,皇上请记得,凡是反对征收商税之人,要么是与商人一丘之貉,要么就是庸臣,都不得用。” “朕知道了,朕心里已有定数!”崇祯目光复杂。 “微臣该说的不该说的,均已悉数说出,微臣才疏学浅,对皇上多有冒犯之处,还请皇上恕罪,如若没有其他事,微臣就告退了!”说着弯腰给崇祯行了礼。 见崇祯并无不允,刘鸿渐便转身欲走。 “哦,对了,皇上,我这个什么伯爵,可以不用上朝的吧,要是每天上朝,微臣怕是干不了呀!”刘鸿渐突然想起,他现在贵为世袭伯爵,如果要是每天都要起大早的去上朝,那该多讨厌,还不如去当个土财主。 “哼!朕准你无事可以不上朝,但明天必须来,朕有事交代!”崇祯说到最后,竟然嘴角上扬,有些阴阴的笑意。 刘鸿渐这才满意的离去,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其实伯爵本来就可以不上朝的,而非皇上专门给他的特权。 第19章 疯狂的镜子(求推荐票) 刘鸿渐回到家中时,已是下午时分,孙秀秀与他的老爹去上祖坟还未回来,家里只有牛大棒槌在喂马,刘鸿渐询问牛大棒槌京城最大的典当行是哪一家。 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虽然不知道刘鸿渐去典当行做什么,但还是直接带刘鸿渐去了京城最大的典行——昌盛典当行。 昌盛当铺已存在百年有余,据传是某位了不得的勋戚家的产业,由于有强硬的后台,在京城甚是吃得开,百年来不论是天灾人祸,还是朝廷动荡,都没有对昌盛当铺的生意造成影响,反而越是动乱时期,当铺的生意就越是红火。 刘鸿渐带着大棒槌进入昌盛当铺,虽然刘鸿渐一身布衣,身后的大棒槌更是浑身补丁,但一进门识人无数的当铺掌柜钱学忠就看出进来的这位不简单。 “这位公子是来典当还是来淘些宝贝的?”掌柜的笑脸相迎,显得格外亲切。 “哦?劳烦掌柜的讲究一下这里的门道?”刘鸿渐目光四处扫了一遍,发现店里除了几个破落的书生在与估价的朝奉理论外,墙边几张桌子上,还坐着几个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明显这几个年轻人不是来当东西的。 “呵呵,如果公子急需用银,可将值钱的东西质押于本店,换得银钱便是典当,当然也有人是来此处寻稀罕物的,比如那边的几位!” 掌柜的解释十分耐心,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客户,也正是如此昌盛当铺的生意才能如此昌盛。 “哦?那掌柜的看看这个物件算不算得稀罕物?”刘鸿渐从怀中取出一枚小镜子,神秘兮兮的递给钱掌柜。 作为昌盛当铺的掌柜,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可即便如此当见到如此精致且成像清晰的镜子,掌柜的仍然是啧啧称赞。 “妙啊!是个宝贝,如此大且清晰度如此之高的镜子老朽还是第一次见!包裹之物非金非木,真是神奇!”钱掌柜一边观摩,一边说道。 镜子很普通大约直径有二十厘米,就是那种现代超市里三块钱一块的塑料包裹的圆镜子,但要看这是在什么朝代。 虽然明末时已有过镜子的记载,但全部是从西方远洋过海走私偷运过来的,数量稀缺,而且由于限于制作技术和工艺上的欠缺,镜子一般都只有巴掌大小,而且成像的清晰度很差,只稍比铜镜好些。 即便如此,一块巴掌大的西洋镜仍然价值2000两白银。 “这位公子,老朽愿意出纹银3000两买下这块镜子,不知公子可愿出手?”钱掌柜人老成精,故意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有些懒散的随口道。 mmp你当老子傻呀,刚才你的表情都已经出卖了你,刘鸿渐心中暗骂,这些奸商没有一个好东西,还没待他回绝,同样关注着这边情况的几位公子哥来了兴趣,一个个丢下酒杯走了过来。 “我说老钱,就这块镜子,这成色,还这么大,你才出3000两,不是明摆着坑人吗?”一个身着华衣的公子哥走出来,对钱掌柜的做派很是鄙夷。 “这位兄台,我愿出4000两,可愿割爱?”随即转身对刘鸿渐道。 “承右贤弟,上次那个翡翠扳指为兄已经让过你一次了,这个镜子你可别跟我抢?翠云楼的紫云姑娘一直想要个西洋镜子,这次这镜子归我了!”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也接话道。 “小子,我出5000两,这个镜子卖给我吧!”叫张承右的是兵部尚书张缙彦的小儿子,而左边那年纪稍长的便是吏部右侍郎李建泰的独子李天成。 “龙介兄,所谓宝物无主,价高者得,我可不吃你那一套,我出5500两!”又一个公子哥叫嚷道,声音有些尖锐,龙介是李建泰的字,说这话的是礼部尚书陈演之子陈忠。 “哼,不就是一点钱吗,我出6000两!”李天成面色不善,怒视陈忠。 “我出6500两,老子家也不差钱!”陈忠不甘示弱。 之前第一个出价的张承右见二人较上劲了,价格越攀越高,就放弃了对镜子的争夺,虽然张家有钱,但他只是张缙彦小妾所生,并不敢过于放浪。 不一会价格已经攀升到7500两,陈忠出完价,已经是有些后悔了,这个价钱他虽然能拿得出,但毕竟对他来说也是一大笔钱了,若不是为了争口气,他早就打退堂鼓了。 刘鸿渐看着几人为了一个几块钱的破镜子争的脸红脖子粗,哭笑不得之余,也暗惊于这些官员家产之巨,想来史书诚不欺我。 而刘鸿渐身后的牛大棒槌更是听的眼睛都直了,刘鸿渐对银两没有太大的概念,但牛大棒槌在京城混了二十多年当然知道几千两银子是多大的财富。 就拿物价来说,即使现在是天灾之年,米价上涨,一两银子也能买100斤白米,7500两啊,俺算算能买多少米,俺的天呀,估计够俺吃到老了。 牛大棒槌没上过学,只是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眼睛里已经呈现出一碗一碗的白米饭,暗道自己真是没有跟错主子呀,一开始还觉得主子家房子那么小,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 “我出8000两,你如果能比这个价高,老子就让给你!”李天成双目圆睁,显得极为生气,他垂涎翠云楼的招牌紫云姑娘已经许久了,想必有了这个镜子定能俘获紫云的芳心。 可8000银子对他来说也是极限了,实在不行只好用强了,哼,不就一个冀女吗,在老子面前装清纯,李天成想着紫云那婀娜的身段,阴沉着脸暗道。 “既然龙介兄如此在意这块镜子,小弟就不夺人所爱了,这块镜子归你了!”陈忠也是借着台阶放弃了争夺,不就一面破镜子吗,有这个钱够老子去多少次翠云楼了,傻帽! “那就谢过贤弟了!”花了8000两买了个破镜子,只有女人才会喜欢这种没用的物件,妈的,今晚老子要好好爽爽,李天成暗骂道。 “小子,这是8000两的会票,在京城的宝通钱庄可兑换现银,镜子归我了!”见刘鸿渐身后的牛大棒槌膀大腰圆,一看就不是善茬,李天成急于去翠云楼,老老实实的掏了钱。 明末时资本主义已经开始蒙亚,为了大宗交易的便利,已经初具规模的钱庄开始发行会票,而宝通钱庄是京城最大的一家,据说也是权贵的产业。 刘鸿渐对会票这种东西还和陌生,把银票递给身后的牛大棒槌,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把镜子交于李天成,后者拿到镜子便扬长而去,想来是直奔翠云楼邀功请赏去了。 一个几块钱的镜子竟然能卖出8000两的高价,让刘鸿渐大感意外的同时,对大明官僚系统的腐化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看来打土豪行动得提上日程了。 第20章 春宵情动 刘鸿渐把银票装进腰包,刚出昌盛典当行,被一开始竞价的张承右拦住。 “兄台稍等,在下有事相商!”张承右紧跟上去,小声的对刘鸿渐说道。 刘鸿渐应声停下脚步。 “敢问这镜子可还有吗?不瞒兄台,我也很需要这样一块镜子!”张承右看上这块镜子,是想送给父亲张缙彦。 他知道父亲张缙彦有妻管严的毛病,有了这面镜子,不仅张缙彦能讨得妻子郑氏的欢心,间接着他也能更得张缙彦器重。 “有!8000两拿来!”刘鸿渐戒指里共有8面这样的小镜子,自己的小妻子自从跟着她就没享过福,每天粗茶淡饭的也不施粉墨,想来送她一面镜子,再采买些胭脂水粉,小妮子定然十分高兴。 “不瞒兄台,小弟最近囊中羞涩,镜子能不能便宜点,5000两,我出5000两,可否卖于小弟一块,家父是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张缙彦,兄台若同意,小弟必十分感激!” 张承右面露尴尬,但说起张缙彦马上又变得十分得意,搬出执掌天下兵权的兵部尚书,你不卖我也得卖,如果想安稳的活着的话。 “8000两不还价,爱要不要!”笑话,老子皇上都不怕,张缙彦算老几,竟然敢拿来压老子? 张承右见刘鸿渐语气比他还牛逼,也吃不准刘鸿渐是什么来路,虽然心中甚是愤怒,仍然忍着没有发作。 “兄台莫急,这是5000两的会票和一对上等翡翠镯子,京城周家珠宝大师孙玉才亲手雕刻,是昨日小弟花了2000多两银子刚从昌盛淘来的,兄台若是不信可跟小弟去问昌盛的钱掌柜!” 张承右忍痛拿出一张会票,和一对精致的翡翠镯子,翡翠镯子本来也是为了讨父亲欢心的,奈何总没有那面镜子更适合,翡翠成色透亮,且两只手镯纹路对称,一看就价值不菲。 “成交!镜子给你!”刘鸿渐也不墨迹,精神一滞便从戒指中取出有一面一模一样的镜子,随即又从腰间拿出,递给张承右。 “兄台,敢问这镜子是何处得来,可否告知在下!”张承右接过镜子,把5000两会票和那对精致的翡翠手镯交给刘鸿渐,目光甚是不舍。 “无可奉告!告辞!”刘鸿渐把银票和镯子往腰间一塞,不理张承右扯出的笑脸,转身就走。 消融消失,张承右目光阴沉,招手把远处的下人喊来。 “去跟着查一查这小子什么来路……” 从昌盛当铺出来,刘鸿渐直接去了宝通钱庄,兑换了一些碎银子,直奔布庄,给自己、牛壮、还有自己老爹按照尺寸买了一身新衣服。 牛壮更是直接跑到布庄隔间,把那件破烂的军衣脱掉,换上了新买的衣服,高兴的咧着嘴直笑,想着主子对自己真是好,他都已经好几年没穿到新衣服了,而且还是这么名贵的布料。 由于闹不清女人衣服的尺寸,刘鸿渐干脆直接买了好几种花色的上好的布料,回去让小妮子自己动手做吧! 之后又杂七杂八的买了不少东西,直到牛大棒槌身上挂满了各种物件,自己手里也放不下了,才动身回家。 天色渐暗,刘家小小的侧房里烛火闪烁,穿越以来刘鸿渐第一次如此安逸的坐在自己的小房子里,一家三口吃着饭,而牛壮蹲在门外端着一个大碗大口扒拉着香甜的米饭。 本来刘鸿渐让牛壮跟他们一起吃,可牛壮说什么也不同意,嚷着他是下人,不能破了规矩,刘鸿渐笑骂一声你个大字不识的大老粗还知道什么是规矩,随即也不强求。 老秀才刘德隆以为刘鸿渐的钱都是皇上赏赐的,也未多问,只是嘱咐刘鸿渐要好好报效朝廷云云。 吃完饭,刘鸿渐跟老爹商量着,把自己的祖宅赎回来,问了老爹才得知,自己家祖传的足足有30间房的大宅子才卖了200两银子,不由得暗骂自己曾经的败家行为。 明朝末年时局动荡,战乱频繁,百姓流离失所,许多人家为了活下去而变卖房产,房子并不值钱。 祖宅的买主就是老爹上班药铺的老板,以贪婪吝啬著称的王二麻子,天色以晚,刘鸿渐打算明天就找王二麻子赎回祖宅。 把牛壮先安排在拆房将就一晚后,刘鸿渐就静悄悄的向自己屋子摸去。 轻轻的推开房门,屋子里烛光闪烁,孙秀秀正在收拾刘鸿渐购置的各种物件,见刘鸿渐进来,忙起身来迎。 刘鸿渐一把把娇弱的孙秀秀拥入怀中,把头贪婪的埋入孙秀秀的秀发之中,虽然未施任何粉黛,孙秀秀的身上却总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刘鸿渐尤其迷恋孙秀秀的发香。 “相公!”孙秀秀声音颤抖,一年多以来,刘鸿渐一直都是冷言冷语,从未对她对此亲近,一时的变化让她很不适应。 “哦,对了,你看这是什么?”说着刘鸿渐从腰间取出那对精致的翡翠镯子。 孙秀秀接过镯子,对着烛光查看着镯子,烛光透过晶莹剔透的翡翠,碧绿的荧光映衬在孙秀秀欣喜的脸上,甚是迷人。 “我媳妇真是漂亮!”刘鸿渐盯着孙秀秀,情不自禁的道。 “相公之前从不如此说话的,一向对秀秀冷言冷语,现在突然如此,秀秀还有些不适应呢!”秀秀把镯子用手帕包好,打开床头的木头箱子,小心的放入其中。 “干嘛不带上?”刘鸿渐温柔的道。 “太贵重了,我怕不小心碰坏了。”秀秀声音低低的。 “坏了为夫再给你买新的,你看这是什么?”刘鸿渐又从腰间取出一张8000两的会票交于孙秀秀手中。 孙休息作为名门闺秀,当然知道会票的存在,可他的爷爷孙承宗一向清廉,哪里见过面额如此大的会票。 “快放起来吧,这都是为夫靠着自己挣来的,皇上赏识为夫,以后咱家的日子就好过了,明天我要看你带上那对镯子!” 刘鸿渐捧起孙秀秀精致的脸庞,慢慢凑近,呼吸变得沉重。 “嗯!”孙秀秀声音几不可闻,突入其来的靠近让孙秀秀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她才十九岁,嫁到刘家一年来却从未经历人事,还是个实打实的闺中女子。 “相公,让秀秀把灯熄了吧!” “不要!这一年来苦了你了,为夫要好好疼你,为夫要看着我的小娘子!”刘鸿渐不容置疑的道。 灼光熠熠,春宵一刻在夜色中萌动…… 第21章 又升官了?(求推荐票!) 第二天早寅时末(凌晨4:30,为方便阅读,后叙事时以12小时算),刘鸿渐被孙秀秀摇醒,提醒他该去上朝了,昨晚太疯狂,刘鸿渐腰部酸疼,躺着愣是不想动弹,一直磨蹭到凌晨五点,才在孙秀秀的服侍下穿衣洗脸。 天还未亮,桌子上烛火下,早已摆着一叠小菜,一碗米粥,时值春三月,北方的寒意仍在。 “秀秀,来陪为夫吃饭!”见孙秀秀仍只着薄衣,还起那么早为自己做饭,刘鸿渐甚是心疼。 “夫君,秀秀不饿,你先吃!”孙秀秀叠好了被褥,坐在桌前,双手托腮看着刘鸿渐吸溜吸溜的喝着粥,嘴角微露甜甜的笑意。 “昨晚你也累着了吧!”刘鸿渐夹了一筷子咸菜嚼的咯吱咯吱响。 “夫君你还说!”孙秀秀想起昨晚的疯狂,羞赧的捶打了一下刘鸿渐的肩。 “自从跟了我,天天吃咸菜,这一年多苦了你了,等为夫下了朝,就把咱们的大院子赎回来,为夫再给你买个丫鬟,以后你也可以歇歇了!”刘鸿渐喝完最后一口粥,叹了口气道。 北方的春天极少有新鲜的菜蔬,但也不代表没有,市面上倒是有一些比较耐寒的青菜,但价格都不便宜,只有富贵人家吃的起。 “秀秀不稀罕锦衣玉食,能跟相公在一起,平平安安的秀秀就知足了!”秀秀温柔的道。 孙秀秀家承孙承宗,虽然孙承宗官至兵部尚书、辽东督师、东阁大学士,但却为官很是清廉,不仅从未锦衣玉食过,且从小家教就极严,后又遭遇高阳殉难,举族倾颓,可谓受尽颠沛流离之苦。 吃过早饭,刘鸿渐披上御赐的蟒袍,骑上来自京营的那匹瘦马,直奔午门。 奈何本就出门晚,马术又不精,等到午门时已是早上六时了。 明朝三日一早朝,皇帝一般在皇极门御门听政,只有有大事或者祭祖时才在皇极殿临朝。 崇祯大帝又十分勤勉,大事小事,逢事必躬亲,把三日一早朝改成了一日一朝还不够,每天都要批阅奏章到深夜。 而此次的早朝便是在皇极殿举行。 是贼军又卷土重来了?还是满清又犯边了?皇极殿内众大臣都在议论有什么大事发生。 少倾,崇祯大帝在王二喜的搀扶下入殿,群臣立刻禁声。 崇祯审视了一遍朝堂,并没有找到刘鸿渐的身影,不仅眉头微皱,暗道一声混小子竟然不把朕的话当回事,回头再惩治你。 “诸臣奏事!”王二喜呷着公鸭嗓子喊道。 见并没有人出班奏事,户部尚书倪元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右跨一步出班。 “禀皇上,国库空虚,本月京营的军饷仍无法按时发放,请皇上知晓。” “朕知道了,爱卿且退下!”崇祯眉头皱了一下道。 “臣有事启奏!辽东吴三桂部上报索要去年和今年的军饷,奏报称,如果再不发放军饷,他就压制不住了,有可能……有可能会哗变!” 兵部尚书张晋彦边说边抬眉看向崇祯。 又是钱,又是钱,每次早朝崇祯都不知道这些大臣除了要钱还会干什么。 “哼!休要拿哗变来压朕,朕待他吴三桂不薄,闯賊围城时,他在哪儿?现在反倒找朕要钱来了?无耻至极!” 崇祯越想越气,直接在朝堂上爆了粗口,为了安抚吴三桂,昨夜里他思前想后,还是听从了刘鸿渐的劝谏,忍住对吴三桂的不满,去了一趟刑部大牢,亲自迎了吴三桂父吴襄出狱。 而吴襄本就死忠大明,听闻逆子拥兵自重竟拒绝进京勤王,暴跳如雷之下,当即写信一封,怒斥吴三桂数典忘祖,如果再胡来就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没想到他做了这么多,第二天刚上朝就被吴三桂反戈一击,崇祯怎能不气。 见崇祯大怒,张晋彦也不多言,后退一步入列后便低头不语。 作为兵部尚书,他岂能不知道国库里早已空空如也,他奏此事只是想让崇祯知道他是在兢兢业业的干活而已,至于吴三桂的辽东军能不能发到军饷,那关我什么事! 正在这时,皇极殿一个身影小跑着进来,可不就是第一天上班就迟到的刘鸿渐吗? 到午门时由于早朝已开始,刘鸿渐颇废了一番功夫,直到从马背上拿出他成名的神器akm,才在候值的护卫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进了午门。 午门内不能乘马,刘鸿渐把马交给值守的军士,扛着两把akm,呼哧呼哧的穿过漫长的御道,又过皇极门,等到达皇极殿时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皇上……皇上恕罪,微臣的马太瘦弱了,路上耽……耽误了些时间!”刘鸿渐两把akm扛于肩上,边喘着粗气边解释道。 眼见众大臣都面色不善的对他行注目礼,刘鸿渐忽然想起他还没行礼,于是把akm往地上一撇。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崇祯撇了一眼地上的akm,又撇了一眼刘鸿渐,对于封爵后第一次上班就迟到的行为表示不满 刘鸿渐爬起来捡起地上的akm,左右肩头各挂了一个,左右看看,左边几排大多都是老头文纠纠还摇着头,右边则个个膀大腰圆想必是武将,想起自己是战事起家,又是封的爵,于是挎着akm一扭一扭的扭到武臣的一边。 “嗨!劳驾给腾出个位置,多谢多谢!” “这是俺的位置,不能乱站,后边去!”一个满脸虬须的武将嫌弃的拒绝给刘鸿渐让位置。 刘鸿渐也不生气,悻悻的站在了武将队列的末尾。 崇祯给身边的太监王二喜示意,王二喜随即向前一步。 “众臣听旨!” 众大臣随即面面相觑的跪下听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继位以来,北方大旱,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朕甚为心痛,为体恤黎民,即日起,三年内免除陕西、山西、山东、河南、北直隶五地百姓所有赋税,停止征收三饷(辽饷、剿饷、练饷),其余各省百姓除粮饷外,税赋均减半,着户部从南方各省转运粮种赴西北分发。” 王二喜顿了一顿继续宣读。 “加征商税!由户部全权负责全国商税征收事项,锦衣卫辅助行事,不缴税、故意拖欠者,严惩!” “原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就职以来,才疏意广,一无建树,降为锦衣卫指挥同知,敕封安国伯为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并协助户部执掌商税征收事项,钦此!” 嗯? 刘鸿渐站于队尾双手环抱,正有些摇摇欲睡,忽闻圣旨里有提到自己,眼睛顿时睁大了,锦衣卫指挥使?这是要把打土豪抄家的屎盆子扣老子头上了? 我不要当官呀啊皇上!你这是坑我呀,说好的你背锅,咋又变成我了? 第22章 那就大干一场吧 皇帝殿内,众大臣被一连串的任命打蒙了,沉默了片刻,才有反应快的大臣跪地死谏。 “皇上,免除百姓赋税微臣不反对,可加征商税就是与民争利,必会引起全国各地商户的抵抗,大明的局势只会更加不堪!皇上三思呀!”礼部尚书陈演出班启奏道。 明朝官员俸禄极低,为了增加收入,除了贪污受贿外,官员们利用职务之便,纷纷做起了生意,什么当铺、布庄、客栈比比皆是,以至于京城大街上的店铺,十有八九都有百官的参与。 现在要征收商税,简直是要喝他们的血。、 “皇上万不可轻信小人之言,当务之急当是匪军之患和满清的进攻,锦衣卫祸国殃民,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皇上万不可启用呀!” 刑部尚书张忻一屁股跪倒在地,眼泪刷的一下变戏法似的就出来了,哭的声情并茂,说的也是声泪俱下,痛彻心扉的仿佛死了爹娘,欲哭有泪是刑部尚书张忻的成名绝技。 “皇上,老臣也附议,且不说锦衣卫曾经祸乱朝纲造成的危害,那刘鸿渐何德何能,一个毛头小子微臣认为不堪重任,如若皇上要启用锦衣卫,可着众臣商议指挥使的得力人选。”吏部右侍郎李建泰义正言辞的道。 锦衣卫虽闲置许久,但其中仍有人暗中收集着朝中大臣的信息,包括谁谁谁贪污受贿,谁谁谁知法犯法,而且现任指挥使吴孟明也是个狗嘴里从来不吐象牙的货色,总是拿着证据敲诈勒索群臣,大发其财。 李建泰任吏部右侍郎已久,想来如果事不可为,最次也要把任用权夺过来,任用一个听话的指挥使想来不是难事。 倘若被刘鸿渐这毛头小子当了锦衣卫,以他这两天的雷人作为,说不得大部分同僚都得回家养老了,也许这还是好点的结局。 “臣死谏!皇上万万不可重启锦衣卫!” “臣死谏!万万不可征收商税!” “臣死谏!……” 一个个刚才还半死不活的老头瞬间变的生龙活虎,朝堂瞬间炸锅,景象蔚为壮观,可谓文臣与武将共舞,眼泪与口水齐飞。 “是啊皇上,微臣才疏学浅、势单力薄、形单影只不堪大用呀皇上!” 刘鸿渐也加入了嚎啕大军,他实在不想当这劳什子指挥使,这个浑水不好趟啊,保不准就要被口诛笔伐、遗臭万年,哪有当个土财主调戏小媳妇儿来得自在。 “连你也要违背朕吗?”崇祯见刘鸿渐也拒绝他的任命,不禁悲从中来,死死盯着刘鸿渐,眉头紧皱,眼神中甚是失望。 这眼神,充满了失望、失落与绝望,仿佛好不容易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可那稻草却是个无根之草,崇祯微闭双眼,沉默不语。 刘鸿渐被这近乎绝望的眼神震撼,是他给崇祯出的主意,是他给了崇祯新的希望,他就像崇祯手中救命的稻草,可如今却被他亲手捅了一刀。 刘鸿渐深感后悔,大丈夫生而无悔,既然给了这个帝国希望,那就大干一场吧! “微臣不是那个意思,皇上,微臣可以当这指挥使,但是微臣不知道这个官是否有生杀大权,如果碰到贪赃枉法之徒,微臣没人家官大势大,那可咋整?” “朕赐你尚方宝剑,可上斩贪官,下斩奸商,遇不法者,可先斩后奏!”满脸失望之色的崇祯见刘鸿渐只是担心官小权轻,怕坏了他的事,脸上失望之色顿时烟消云散。 “那臣必将执此剑,为皇上披荆斩棘,铲除奸佞,万死不辞!”刘鸿渐跪地谢恩。 完了,这下可是上了贼船了! “皇上,请皇上收回成命啊!” “万万不可呀皇上!”大臣们又开始死谏。 “聒噪!再敢劝谏者,拉出去杖责20!”崇祯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他看着这些表演艺术家们表演了整整十七年,也没见大明有任何起色,反而更加腐化糟糕。 十七年来,他听从这些大臣们废除了东厂、搁置了锦衣卫,一而再再而三的减免商税,使得明末时商税收入几近于无。 他听从这些大臣们对百姓征收三饷,致使百姓揭竿而起,数百万无辜百姓因此罹难。 他听从大臣们的建议让辽东军按兵不动,致使唯一能遏制住满清刀锋的卢象升孤军奋战血战而死,满清随即兵发山海关。 现在,他失望了、醒悟了,他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皇上若不收回成命!臣只得乞骸骨,告老还乡!”工部左侍郎邱瑜狠下心来示意周围同僚一起集体辞职,在他看来,只要大伙同心,崇祯必将像以前那样屈服。 “准了,郑三俊马上拟定工部左侍郎的合适人选!” 嗯?还没待身边的同僚说出口,崇祯一句准了,直接噎的邱瑜欲哭无泪,这皇上啥时候也开始不按常理出牌了?皇上,微臣并不想辞职呀…… 刚才一阵哭嚎,并不是所有的大臣都出班反对,没有反驳的大臣包括,吏部尚书郑三俊、吏部左侍郎马世奇,户部尚书倪元璐,以及户部左右侍郎方岳贡、吴甘来,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刑部左右侍郎孙承泽、孟兆祥,工部尚书范景文,右侍郎蒋德璟。 吏部尚书郑三俊微微踏前一步,俯首领命,崇祯又扫视了一眼站着没有跟着反驳他的几位大臣,心里感慨着,朕的大明还有忠臣、还有忠臣呀。 “倪元璐、刘鸿渐随朕去乾清宫!其余人等,退朝!”崇祯一眼不看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的群臣,直接步下宝座,向乾清宫走去。 工部尚书看了一眼刘鸿渐身上的akm,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刘鸿渐身后,他眼热这杀人利器可是许久了。 到了乾清宫,早有太监给刘鸿渐预备好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腰牌,以及一把镶嵌着金箔的尚方宝剑。 刘鸿渐接过尚方宝剑抽出来反复观摩,要知道这玩意他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还从未见过真正的尚方宝剑,有了这个玩意,他岂不是看到哪个贪官不爽,就可以杀人夺财还是合法的,美滋滋? “这就是你所说的阿卡爱姆?”崇祯搞定了群臣,心情极好,饶有兴致的看着刘鸿渐手中的akm。 “是呀皇上,工部范大人对微臣这akm可是垂涎已久了!你看他都跟过来了!” 第23章 王二麻子(求打赏!求推荐票) 乾清宫外空地上,几个太监竖起了一块长宽约三尺的大木板。 “再远点!再远点!”刘鸿渐吆喝着。 崇祯和户部尚书倪元璐只是听王承恩等人对akm的描述,都没见过akm的神威,好奇心驱使,当即命太监们做起了实验。 两个太监搬着笨重的木板,直跑到距离崇祯300多米的地方,眼见再远都看不太清木板了,崇祯不顾刘鸿渐的不满,让太监停了下来。 刘鸿渐给akm上好弹夹,拉动枪栓,别说300多米,我的akm就是600米也不在话下,刘鸿渐满不在乎的腹议道。 “皇上,微臣要开枪了!”刘鸿渐兴奋的道。 “皇上,倪大人捂好耳朵呀,这枪声特别响!”刘鸿渐还没开枪,就看到深受其害的范景文捂上了耳朵,随即笑着给崇祯提醒道。 “哒哒——哒哒哒”一阵刺耳的枪鸣声,响彻皇宫! 由于崇祯并未知会宫中各处,导致乾清宫附近的坤宁宫、东宫、西宫的娘娘们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派太监们到乾清宫查看。 结果被崇祯以商议国家大事为由训斥回去,并让太监们四处告知,乾清宫内没有他的命令禁止入内。 接着四人兴冲冲的小跑着去查看梨花木板,崇祯、倪元璐当然是想见识下这枪的威力到底如何,而刘鸿渐和范景文则一副得意洋洋、邀功请赏的样子。 为了掩饰自己糟糕的枪法,刘鸿渐专门多突突了几枪,结果当然明了,有三枪命中了木板,三指厚的梨花木板不仅命中,而且三枪均都打穿,惊的崇祯和倪元璐一个劲的喊“不得了,不得了!”。 由于枪支实在太少且威力惊人,考虑到忠诚度问题,刘鸿渐并不准备装备到现役京营,兴冲冲的崇祯马上同意并迫不及待的想让刘鸿渐编练一支新军,但一谈到钱的问题只好暂时搁置。 刘鸿渐依言赠送给崇祯一支akm以及几百发子弹防身,崇祯当然自己不会摆弄这玩意,于是刘鸿渐又接下了训练宫中侍卫练习akm枪法的任务。 而工部尚书范景文也得到了梦寐以求的akm,只不过没有子弹,他准备先带回去给底下的火器营工匠好好研究,如果真的能仿制出来,那可真是功盖千秋。 刘鸿渐又与户部尚书倪元璐定下日子商讨商税事宜,便匆匆的回了家,他还要去找隔壁的王二麻子,赎回自己的祖宅,家事国事天下事,以后可有得操心了! 京城的王家药铺一共有两个店面,一个城东一个城西,从药铺活计处得知王二麻子今天在城西店铺坐班,刘鸿渐带着牛大棒槌直奔过去。 王二麻子这两天有点不顺,由于最近又新纳了一房小妾,他的夫人一直闹的他不得安生,若不是他夫人是内阁首辅魏大人的远房表亲,他早就休了这个天天除了对他冷眼嘲讽、又乱花钱的河东狮。 前几天匪军围城,吓坏了王二麻子,听说魏藻德的儿子正在京城寻摸新居,为了在城破后能保住自己的店铺,他不惜把自己住的一整套宅院送给魏家,请他在城破后照顾一二。 可房子送出去了,京城却偏偏化险为夷,一点事都没有,吃到魏家嘴里的东西又要不回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王二麻子正寻摸着中午去哪找找乐子去去晦气,门帘被掀开,进来一个年轻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壮汉。 “哟!这不是老刘家的刘公子吗,怎么有空来我这晃悠,你老爹这几天也没来坐班,是生了重病还是怎么……” 王二麻子见进来的是药铺账房老刘家的独子,忙打招呼道,他知道老刘家的独子不学无术,说话语气十分轻浮。 “你爹才病了!你再乱语信不信俺揍你!”刘鸿渐还没出声,身后的牛大棒槌反而坐不住了,听到眼前这个猥琐的老胖子诽谤刘老先生,直接炸了胡。 “没病就没病吧,又没骂你,你生什么气!”王二麻子是典型的吃软怕硬,见那壮汉突然发飙,忙嘀嘀咕咕的陪着不是。 “我说刘公子,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给你爹涨月钱?我跟你说,不是我不想给你爹涨,现在兵荒马乱的生意难做。”王二麻子从柜台出来边走向刘鸿渐边说。 “我倒是有个主意,只要你依我,我不仅每个月给你爹涨五钱银子,还多给你五两,如何?”王二麻子表情古怪,贼眉鼠眼的瞄着刘鸿渐。 “哦?说来听听。”刘鸿渐不知王二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置可否的问道。 王二麻子见有戏,嘴角露出一丝淫邪,凑近刘鸿渐的耳朵。 “只要你让你那可人儿的小媳妇陪……” “我次奥你大爷!你特么说什么?”刘鸿渐额头青筋瞬间凸起,左手一把拽住王二麻子的衣领,右手上去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 “十两……我再给你十两……”他知道刘鸿渐不仅游手好闲,还有赌博的恶习,以他对赌徒的了解,为了弄到赌资,这些赌徒什么事做不出来? 而据闻刘鸿渐又有断袖之癖,把小娘子天天晾在家里,多浪费呀!想起他家里那可人儿的小娘子,色老头王二麻子才有了刚才的歪心思。 “哎哟!别打……别打了”药铺里瞬间被杀猪声所笼罩。 两个伙计见掌柜的被胖揍,忙上去帮忙,结果被牛大棒槌一手一个提溜到一边吃了个对对碰,两个伙计顿时歇菜。 “别打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你别打了!”王二麻子杀猪似的在地上乱爬。 tmd,你这死老头算个什么东西,敢觊觎老子的女人,既然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老子就让你桃花朵朵开。 刘鸿渐许久没动拳脚,打了一会有点气喘,就停了下来,看来以后有时间得好好锻炼锻炼了。 王二麻子鼻青脸肿的爬到墙角,哭哭啼啼的像个怨妇,刘鸿渐看的一阵恶心。 这时,从后堂又跑出来三四个伙计,手里还拿着棍棒,地上装死的那两个也悄摸的爬起来站在了王二麻子身旁。 “王二麻子,这是二百两银子,现在我来赎我家的祖宅,快把地契交出来!”刘鸿渐从牛壮身上取下包袱哐当一声扔到柜台上,不耐的道。 有了五六个手持棍棒的活计,王二麻子顿时来了底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哼!你那宅子已经让我送给当朝首辅魏大人,有本事你去找魏大人要去!至于你这银子嘛!就留下来做老夫的医药费吧!” 虽然不知道这穷小子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银子,想来必是赌博走了运,可你200两银子卖给我,还想着200两银子再买回来,逗本奸商呢!更何况房契早已送给魏家,一想起那座宅子,王二麻子又是一阵心痛。 想着就算刘鸿渐身后那汉子再能打也双拳难敌四手吧,更何况他的手下还有武器,王二麻子一改刚才求饶时的低声下气,盛气凌人的道。 “狗改不了吃屎!棒槌,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一趟!”刘鸿渐捡起包袱往背上一挎转身掀开帘子离去。 “小子,人走可以,银子留下!”王二麻子见刘鸿渐招呼都不打以为他是怕了,赶忙指示收下去拦。 “嘿嘿嘿!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来,俺都不怕……” 第24章 杀鸡儆猴 刘鸿渐回到家中,把银两往桌子上一甩,端起茶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孙秀秀在缝制衣服,见刘鸿渐刚回来就满脸的不高兴,忙走过来询问。 “夫君今天这是怎么了?是惹皇上生气了吗?”孙秀秀把银两收起,坐于桌前。 “没事,祖宅的事情出了点岔子,去给为夫做点吃的,一会还要出去一趟。” 明朝时百姓一般一天两顿餐,只有皇帝勋贵等富贵人家一天三顿或者多顿餐,老刘家过得清贫,本来也是一天两顿餐。 自从刘鸿渐被雷劈过之后,生活大为改观,毕竟是世袭的伯爵了,虽然暂时还没什么钱,住的地儿也寒酸的要死,但刘鸿渐相信这只是暂时的,自从得了伯爵的爵位,不仅给家人加了一餐饭,老爷子也不用再去当账房,每日里在家享清福。 不一会儿孙秀秀端着饭菜进来,刘鸿渐正准备开动,牛壮从外面回来,面色怪怪的。 “老爷,那个……那个俺下手没注意,把王掌柜的……命根子踹坏了……”牛大棒槌觉得自己给刘鸿渐惹事了,满脸的内疚。 噗——刚扒拉嘴里一口饭,刘鸿渐一下喷了牛大棒槌一身。 “哈哈哈哈——真有你的,这样也好,省的那老胖子祸害人去。”刘鸿渐起身给牛大棒槌拍打身上的米饭,牛大棒槌示意使不得,自己用手扒拉了几下。 “老爷,俺是怕那老东西去报官给您惹事!”牛大棒槌说的很认真,他是真的担心自家老爷为他担责。 在他看来,这位老爷不仅没有什么架子,对他也是没得说,每天白米饭都管饱,跟以前在京营里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放心吧,连着被揍了两次,是个有心眼的人都会去打听我的身份,你信不信,他不仅不会报官,以后见了我还会客客气气的!来,一起吃饭,一会还有正事要办!” 刘鸿渐招招手,示意大棒槌坐下一起吃饭。 “俺还是出去吃吧,俺坐这里,吃的不自在!”刘鸿渐是世袭的伯爵,牛大棒槌这人虽然五大三粗,尊卑观念却十分看重,这让刘鸿渐很无奈。 吃饭完,刘鸿渐把尚方宝剑用布包起来,交给牛大棒槌,牛大棒槌听说这是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眼睛都直了,双只手抱着宝剑,瞬间感觉逼格直升,走起路来威风八面的。 刘鸿渐走在前面也是志得意满,想他来到明朝虽没见过锦衣卫,但锦衣卫的大名实在太响亮了,虽然大多不是什么好名声。 而如今他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的最高长官,飞鱼服、绣春刀,腰牌一出,所有人吓尿,简直不能太霸气,刘鸿渐边走边意淫着。 穿过长安街,过了承天门,不一会儿二人就到了一座气派的府衙前,只见旁边写着,‘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衙门’。 奇怪,锦衣卫作为有明一朝如此浓墨重彩的一个特务机构,怎么连个看门的都没有,刘鸿渐面露疑惑,步入衙门内。 “喂!你找谁呀,锦衣卫衙门也是你等随便进的吗?快出……”一个身着破旧青绿色便服的人从门房走出,话还没说完,刘鸿渐从腰间取出锦衣卫指挥使的腰牌,吓的那人呆在当场话都说不出来。 刘鸿渐步入中厅,想象中高官满座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只有两个穿着比门房稍微好点的中年男子趴在桌子上睡懒觉。 “锦衣卫指挥使驾到!”还没待刘鸿渐发作,身后抱着天子剑的牛大棒槌一声虎吼,把桌上睡觉的二人吓的一哆嗦。 同时中厅后方的房子里,又走出七八个明显是有官职在身的人。 “哟,咱们的新任指挥使大人来了,还不快看座倒茶!”前指挥使吴孟明阴阳怪气的对身边一个校尉吩咐道。 “指挥使大人这才刚刚接任,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坐堂,真是勤勉呀!” 吴孟明为人贪婪且十分阴险,作为明朝最后一任指挥使,他在位的这几年虽然锦衣卫被闲置,但靠着手下的爪牙,四处搜集百官贪污的证据,百官虽知他已无法直接面圣,但仍然害怕的交钱保平安了事。 钱多事少离家近,数钱数到手抽筋,多么幸福的小日子呀,却被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生生夺去,得知这一消息的吴孟明,肺都快气炸了。 “锦衣卫就这么点人吗?其他人都哪里去了?”刘鸿渐故意无视吴孟明的冷嘲热讽,毕竟自己空降抢了人家饭碗。 屋内众人沉默不语,眼睛多瞄着吴孟明,一副唯吴孟明马首之瞻的样子,很显然,先入为主的吴孟明这几年的领导没白当,可这一下子激怒了刘鸿渐。 “吴孟明,老子忍你很久了!既然我是新任指挥使,你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得给我趴着!我现在问你,其他人都去哪了?” 刘鸿渐也是心情不爽,这都一群什么鸟人,穿的破破烂烂的,跟心目中拉风的锦衣卫差太远了,没有飞鱼服,也没有绣春刀,甚至刚一来就被嘲讽,这样的情况是个人都要发飙。 吴孟明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回椅子上,看着刘鸿渐气的失态。 “吴孟明目无上级,倦怠渎职,来人,将此人拿下!”刘鸿渐在此之前从未有过从政经验,显得有些局促。 “哈哈哈哈!谁敢拿我?”吴孟明大笑,在他看来,锦衣卫以前是他的天下,现在,仍然是。 屋子气氛顿时凝滞,正在刘鸿渐恼怒得无处发作时,后方屋子有了动静。 “我敢!”从左后屋子走出来三个虽身着朴素,但却极其整洁干练的汉子。 吴孟明身后的众人顿时摆好阵势准备反抗,吴孟明人多,出来的三个汉子虽眼神中并无畏惧,但却知胜算不大。 铮——刘鸿渐从牛大棒槌怀里拿过天子剑,锦缎一甩,仓啷一声拔出,剑指吴孟明。 “尚方宝剑在此,谁敢造次?”刘鸿渐双目圆睁,中气十足。 吴孟明身后的人瞬间一滞,尚方宝剑的大名他们可是听过的,上斩贪官,下斩污吏,如遇不法,先斩后奏,吴孟明远离朝政多年,也是上午才接到被降职的圣旨,并不知刘鸿渐有尚方宝剑。 看着身后属下一脸畏缩的样子,大明帝国皇帝的威严还是没人敢冒犯的,毕竟他们也没犯什么大错,吴孟明知道大势已去,瞬间蔫了。 “拿下!压入诏狱!”左边的三人马上动手把浑身发抖的吴孟明绑了起来。 “限半个时辰之内,所有在京百户及以上官员速到此处集合,迟到者杖则20军棍,不到者就地免职!” 天子剑入鞘,安静的大堂中,只留有刘鸿渐威严而不可侵犯的声音。 第25章 恩威并施(求推荐票) “大人,绕命啊大人,卑职也是不得已,不得已啊……”吴孟明被押走,刘鸿渐冷冷的看着拥护吴孟明的几人,几人顿时吓得都跪地求饶。 “一起压下去!”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些人已经被吴孟明收买,就算暂时屈服于他,也是虚与委蛇,他刘鸿渐不需要不靠谱的人。 “卑职锦衣卫千户常钰叩见大人!”刚才羁押吴孟明回来的常钰,撩起袍子对刘鸿渐跪地效忠。 “起来!坐,本官初来乍到,你给我讲讲锦衣卫的情况吧!”刘鸿渐坐于中堂,示意面前的锦衣卫千户也坐下。 “大人,锦衣卫目前在册三万五千余人,除却长期分散在全国各地侦查消息的两万人,在京人数约一万五千人!南北镇抚司约各占一半,南镇抚司镇抚使梁阳梁大人年事已高,近几日报病在身,无法当值,北镇抚司镇抚使赵任刚才已被拿下,一起背拿下的还有指挥同知薛定远,佥(qian一声)事郭翔、吴光!” 多年来,南镇抚司镇抚使梁阳由于不肯与吴孟明等人同流合污,一直被吴孟明多方刁难、压制,常钰几次被逼的准备请辞,都被老成持重的梁阳劝下,示意他要韬光养晦,忍辱负重。 然而这一等就是好几年,现在终于老天开眼,来了一位据说是两次救大明于水火的新贵,常钰十分期待,期待这位新来的大人能够重整锦衣卫,恢复往日荣光。 常钰一口气把锦衣卫的重要情报给刘鸿渐汇报完毕,等待刘鸿渐的指示。 “哦?这么说咱们锦衣卫现在可用力量仍有三万五千人!前几日守城时为何不见你们!” 一听说锦衣卫竟然有好几万人,刘鸿渐还有些窃喜,毕竟作为新世纪的热血青年,他也有过统领千军的梦想,可一想到北京城被李自成围困时,那孤立无援的境地,竟没见一个锦衣卫的来帮忙守城,刘鸿渐愠怒的问道。 “回大人,卑职刚才说的是登记在册的有三万五千人!但实际人数……”常钰忙解释道。 “哦?莫非这里也有猫腻?”刘鸿渐好像意识到什么,吃空饷? “大人,锦衣卫实际人数不足一万五千人!,且大多数都分派在全国各地!”常钰小声的道,说完还偷眼瞄了一下刘鸿渐。 啪——刘鸿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妈了巴子天子脚下这么多人吃空饷没人管?刑部官员干什么吃的? “说,你明知此事,为何不上报!”刘鸿渐怒斥。 “回大人,每年统计在职人员时,卑职都会把人员名单交上去,但每次都会被吴孟明扣下,卑职所属的千户,实际在职人员只有400多人,卑职谨遵镇抚使梁大人的教诲,每次只支取在职人员的饷银,其余空额,大都被孟学明及其同党瓜分了,梁大人近几年也没少跑刑部,可总是石沉大海,实在是……” 常钰跪地叙述,想起这几年锅没少背,小鞋子没少穿,真是世态炎凉。 锦衣卫领导班子除了南镇抚司外,被刘鸿渐一网打尽,从吴孟明派嚣张的做派来看,刘鸿渐更愿意相信面前之人,如果吴孟明是三国时期的魏延的话,那么眼前的常钰就是马岱了。 “我知道了,你无罪,快起来吧!”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刘鸿渐亲自起身扶起常钰。 “大人,当务之急应赶快派人去吴孟明府上,搜寻近几年来他与百官勾结的证据,不瞒大人,吴孟明此人十分阴险,他平时派人搜集百官贪污受贿的证据,以此要挟百官收受贿赂,据卑职手下多方查证,所有的账目证据都在他的府上存放。” 常钰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道。 “嗯,这是大事!” 正待刘鸿渐考虑怎么处理此事时,衙门大院内熙熙攘攘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接到新任指挥使命令的各千户、百户等中低层官员已经陆续到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些老兵油子当然知道,所以也不敢怠慢,除了有一位老兄来晚被当众杖则二十外,连常年假装抱病在家的南镇抚使梁大人也来了。 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位新官上任的指挥使大人,第一把火就把锦衣卫给烧残了,都在互相议论着此次召集众人的目的。 “静一静!听指挥使大人训话!”常钰跟着刘鸿渐出来,示意大家安静。 见锦衣卫千户常钰跟在一个年轻人身后,众人都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新任指挥使刘大人,于是都静了下来等待新领导训话指示。 刘鸿渐面无表情,左右扫视了一眼自己锦衣卫所谓的精英,由于锦衣卫常年被闲置,无事可做的众人显得懒洋洋的。 国库空虚遭殃的不仅仅是京营,锦衣卫也已经许久没领到俸银了,个个日子都紧巴巴的,眼神无光,一副咸鱼的的既视感。 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就在气氛快要凝固时,刘鸿渐说话了。 “锦衣卫指挥同知吴孟明极其同党,贪赃枉法、克扣饷银,已被本官拿下,诸位都知道了吧!”刘鸿渐清了清嗓子,又环视了一下众人,沉声说道。 底下众人左右看看,不知指挥使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有些人面色紧张,怕被吴孟明的事株连,毕竟身在锦衣卫,谁没干过几件见不得人的事。 “我知道诸位里肯定也有人做过不法的勾当,现在本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做,如果做好了本官既往不咎,如今锦衣卫大部分职位空缺,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刘鸿渐嘴角微微扬起,把鱼饵洒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大喜,前任指挥使吴孟明的班底被一网打尽,新任指挥使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底下的众人如何不明白。 “但如果接下来再做违法乱纪之事,休怪本官手下无情!”还没待众人表忠心,刘鸿渐接着道。 “属下定竭忠尽智,为大人分忧。” “卑职誓死效忠大人……” …… 除了南镇抚司镇抚使梁阳,其余众人皆跪下效忠,但至于是不是真心,连刘鸿渐也不得而知,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刘鸿渐也别无他法,只能恩威并施,先稳住众人再说。 “锦衣卫千户常钰,行事果断,办事得力,甚得本官心意,提升为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明日本官就面见圣上,说明此事!” “谢大人抬爱!”常钰面色兴奋中带着感激。 “皇上不忍锦衣卫废弛,特令本官重新启用锦衣卫,诸位,想一想吧,几十年前我锦衣卫何等荣光,现在机会来了,与我一起,报效朝廷,重振锦衣卫!”刘鸿渐声音高亢。 “报效朝廷,重振锦衣卫!报效朝廷,重振锦衣卫!”底下众人也兴奋异常,几十年前,锦衣卫曾令百官闻风丧胆,人生在世,谁不想威风八面,哪像现在半死不活的混日子。 “现在交给你们的第一个任务是,速速派人包围吴孟明党羽的住宅,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耗子都不要跑出来,听明白了吗?”刘鸿渐大声道。 “听明白了!” “出发吧!” 众人得令赶紧去召集自己手下夺门而去,刘鸿渐转身见南镇抚司镇抚使梁阳还站在原地没动。 “梁大人,听闻老大人多年来韬光养晦,不知可否与本官共襄大事?” 刘鸿渐面色郑重,梁阳能在吴孟明等人的压制下安然无恙,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再加上官场混迹多年,作为官场菜鸟,刘鸿渐十分希望能得到面前老人的帮助。 “老夫求之不得呀!这身老骨头也许久没折腾了!老夫谨遵大人安排!”梁阳眯缝着双眼对着刘鸿渐拱了拱手。 “梁大人,常钰,那就请二位大人随我跑一趟吴孟明的府邸吧,希望那些账目还在!” 第26章 吴孟明的家底 不多时,锦衣卫衙门外就召集了几百个身着红色军服的缇骑,这几乎是南镇抚司一半的军力,缇骑是锦衣卫下专门负责侦查、缉捕的官校,只不过这群缇骑真是凄惨,不仅没有马匹,连衣服都破破烂烂。 “出发,直奔吴孟明府!”刘鸿渐大呼一声,他现在心急如焚,因为如果能掌握那些百官之间互相勾结的罪证,起码要给他省下许多查案的时间,大明,等不及了。 吴孟明的府邸位于北京城内城城西,是一座新修建的典型的四进四合院,可见吴孟明这几年混的着实不赖,吴孟明被捕发生的很突然,常钰消息封锁的也很成功,导致现在的吴府仍然处于宁静的气氛中。 吴府的管家老王头这几天过的很潇洒,家主吴老爷每天只知道四处捞钱,经常不沾家,可便宜了老王头,作为吴府的管家,除了吴孟明的妻妾子嗣他惹不起外,他就是所有丫鬟仆人的天。 回味着昨晚与丫鬟小翠的风流事,老王头心里又开始发痒,可岁月不饶人,为了晚上能可持续发展,他准备出门去药铺买点大力丸。 老王刚出门,就见一大批锦衣卫缇骑向着吴府蜂拥而来,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来者不善。 “封锁吴府主要出入口,禁止所有人出入,常钰你派你的人进去看护所有闲杂人等,切莫让人动了手脚!” 老镇抚使梁阳虽已年过六十,身体却很硬朗,须发飘飘间指挥若定,身后的刘鸿渐也乐得轻松。 “你们是何人?竟敢冒充锦衣卫?知道这是谁家的府邸吗?”管家老王头面色不惧,家主吴老爷官居锦衣卫指挥使,附近的街坊邻居都知道,谁人见了不躲着走。 面前这些人肯定是冒充的了,不然怎么会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连自己家老大的府邸都围上了。 “吴孟明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奉锦衣卫指挥使之命,特来搜查,搜!”梁阳大喝一声。 “住手!你们胆大包天,我家吴大人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你们这些冒牌货!是谁派你们来的?”见那些缇骑真的敢破门而入,老王头急了。 “是我!”刘鸿渐手举腰牌闪亮登场,梁阳混迹官场多年,知道不能总抢上司风头,很自觉的退入了幕后。 “咦?这令牌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你……你从哪里偷来我家主子的令牌?来人啊!保护宅院!”不待老王头喊叫,早已听到动静的吴府家丁手持棍棒从宅院冲了出来。 刘鸿渐从牛壮手中接过天子剑,仓啷一声拔出来,直接放到了吴府管家老王脖子上。 “令牌是你家主子的,不知道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你家主子有没有啊?能死在尚方宝剑之下,感动不感动?”电视剧看多了,就想自己当次主角,见吴府这管家双腿如筛糠,刘鸿渐感觉甚是舒爽,嗯,这玩意确实好使。 “不敢动!不敢动!都把棍子放下!放下!”老王头虽不知持剑的年轻人是什么来头,也不知脖子上这剑到底是不是尚方宝剑。 可他真的不敢动啊,毕竟脖子上不论是不是尚方宝剑,看这闪着寒光的利刃,一样可以切开他的喉咙。 “进去搜!”逼装完了,该办正事了,刘鸿渐把管家交给梁阳看管,自己带头冲进了吴府。 “大人,前院都搜过了,没有查到!”一个小校跑过来汇报。 “大人,不过吴孟明家里财宝可不少,要不要……”见刘鸿渐皱着眉头,以为指挥使大人不满意,这小校又上前一步对着刘鸿渐耳朵说。 “放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任何东西!我只说一次,违者重罚!”这些锦衣卫平时官僚主义惯了,搜一次家就能剥人家一层皮,这不正之风如果任其发展,以后肯定会坏事。 “是,小的知错,小的告退!”见马屁拍在驴腿上,小校苦着脸赶忙退下。 “大人,后院也搜过了,没有找到账目!”常钰从后院跑来,面色不太好。 如果找不到那些账目,顶多只能治吴孟明一个目无上级的罪名,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正待刘鸿渐思考如何应对之时,看守吴府下人的梁阳冲着刘鸿渐走来,手中还端着一个包袱。 “大人!你看这是什么?”梁阳面带笑意,把包袱递给刘鸿渐。 打开以后果然是历年来吴孟明经手查办的百官贪污不法的账目,旁边一本新的账本记录的竟然是吴孟明自己,哪个大臣因为什么事贿赂他,以及时间几何,金额多少,记录的十分详细。 这吴孟明真是个人才,连自己的罪证都记录的如此清晰,刘鸿渐大喜,忙问梁阳从何处搜到。 满院子的锦衣卫翻了半天都找不到,却被走路一晃一晃的老梁大人轻易得手,刘鸿渐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大人,无非就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那王管家一脸心虚的样子,明显在吴府没干好事,老夫只是给他说明吴孟明的罪行,并答应事过后不追究他的责任,他就直接把这账目献给老夫了!” 老梁捋了捋胡须,认真的给明显还是菜鸟的领导讲解,语气很是谦逊。 “那个老王,本官看着可不像什么好东西!”虽然跟这堆账目相比,一个管家显得微不足道,但有些愤青的刘鸿渐眼睛里从来不揉沙子。 “大人,老夫只是说不追究他今日冒犯大人的责任,并未说不追究他的所有责任,大人可明白?”老梁微闭双眼,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 姜还是老的辣呀!刘鸿渐暗道,看来以后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活到老学到老啊。 “大人,刚刚下官查看了吴家的库房,从中搜出大量金银、会票,数额巨大!”查不出账目,常钰十分不甘,又去了一趟后院,结果吴家之富裕令他大吃一惊。 “哦?有多少?”刘鸿渐随口问道。 “粗略估计,至少有四十多万两,还不算珍珠翡翠等首饰!”常钰略微思索了一下道。 乖乖!怪不得大明皇室穷的喝粥,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就这么能贪,国库能有钱才是怪事!刘鸿渐暗道。 “本官这就进宫禀告皇上,你等好生看管这里,不得乱动这里的一分一毫,不得虐待吴家众人,尤其是库房要找得力手下看管!”思索了一下,刘鸿渐心中已有定数,对着梁阳和常钰道。 锦衣卫只有搜查、缉拿之权,并无随意抄家的权力,虽然刘鸿渐甚得崇祯信任,但毕竟是正三品的大员,刘鸿渐思前想后还是得跑一趟皇宫。 “大人尽快去便是,下官定亲自看管库房,直到大人归来!”梁阳拱手道。 处事果断圆滑,不贪功,不自满,有这样一位可靠的老大人在,刘鸿渐甚是放心。 “棒槌!走,随我去一趟皇宫!”刘鸿渐向梁阳拱了拱手,招呼身后抱着天子剑快睡着的牛大棒槌。 常钰随即从吴家马棚牵出两匹马,看这毛色,比刘鸿渐家里那瘦马强壮多的不是一点半点。 刘鸿渐也不客气,把包着账本的包袱往身上一挂,随即翻身上马直奔皇城而去。 第27章 爱卿有何高见 时值正午,崇祯下了朝后处理完各地递过来的奏折,正在享受自己的午宴,王承恩侍立在旁,一支胳膊还被绷带挂在胸前,显示着北京城守卫战留下的印记。 王承恩不止左臂上有伤,腿部也是中了一箭,现在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只是现在有比伤口还痛的事情,使他不得不忍痛一瘸一拐的来向崇祯汇报。 京城守卫战时,从鼠疫中活出生天的京营官兵,在职四万八千,两次守卫战,现在能活着站在城墙上的只剩不到两万人。 将士保家卫国无可厚非,可这些将士不仅已经半年没有拿到任何军饷,现在,连吃的都没有了,大多数士兵还带着伤,军营里哀嚎连天,有的饿的受不了,有的疼的受不了。 王承恩实在不忍,虽然知道国库已经没有任何余钱,但他还是来了。 于是之前是王承恩一个人唉声叹气,现在,变成了两个人。 一盘青菜豆腐,一盘土豆丝,这就是一个大明皇帝的午餐,崇祯扒拉着面前的两个小菜,也是食之无味。 正在这时,太监通报,安国伯刘鸿渐觐见。 刘鸿渐还待跪下行礼,崇祯直接摆手让刘鸿渐坐下说事。 眼见王承恩与崇祯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刘鸿渐请崇祯先说。 崇祯也不拖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向刘鸿渐说明京营的苦处,说完还叹了口气,低声说着自己无能,让追随自己的战士受苦。 刘鸿渐听完忙安慰崇祯,并说自己就是给皇上来送钱的,说完示意崇祯屏退左右,然后把身后的包袱摘下递给崇祯。 刘鸿渐也不客气,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崇祯的午餐发起疯狂的袭击,忙活了半天他也饿的不轻。 边吃刘鸿渐边观察着崇祯的表情,先是疑惑,然后震惊,接而愤怒。 啪——的一声,崇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正在埋头苦干的刘鸿渐吓了一跳,夹的一筷子土豆丝都抖落在桌子上。 “胆大妄为,欺君罔上,在朕的眼皮底下,这些大臣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其心当诛,百官个个该杀,该杀!” 崇祯怒不可遏,虽然之前听刘鸿渐说百官有贪污行为,但他也只是不置可否,现在看来,字字诛心啊。 刘鸿渐不满崇祯的大惊小怪,在他看来百官贪污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估计也就崇祯大帝自己蒙在鼓里了,谁让他自己作死,搁置厂卫,自断双臂,两眼一抹黑。 但刘鸿渐还是劝诫崇祯息怒,现在知道这些还不晚,大明还没亡,还有希望。 大厅里只余崇祯、刘鸿渐,以及腿疼的站不住,也找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的王承恩,他早就想好了,今天如果要不到钱,他就不回去了,他没脸回去面对,那嗷嗷待哺般的京营伤兵。 “杀,朕要把他们全部杀光、流放,朕的江山,都是毁在这些文臣手里,可笑朕还曾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朕心痛!心痛!” 崇祯顿足捶胸,眼中含泪,半年前他号召百官捐助以充军饷,群臣一个个哭穷,上朝都变成了步行,还个个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上朝,更有甚者,把自己家宅院的瓦片弄乱,挂上出售的牌子。 接过折腾俩月,这个几百两,那个一千两,捐得的银两才十几万,根本不够塞牙缝的,就是这样崇祯还信以为真的给那些捐了钱的人加官进爵,百感涕零。 现在想想,自己就是那跳梁的小丑般,在群臣的讥笑中,当着皇帝,可恶!可恶啊! 委屈、憋屈在此刻都化为了愤怒,只有杀掉这些该死的文臣,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刘鸿渐示意王承恩也来劝劝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崇祯,但王承恩很有自知之明,虽然他现在提督着京营,但他说到底还是个太监,太监是内臣,最忌讳的就是干预政事。 王承恩回以刘鸿渐一个苦笑,摊开唯一还能动弹的右手,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一切听他的。 刘鸿渐暗骂一声没义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交这些账目,这不给自己找事吗,真把这些大臣一网打尽,不说谁给你崇祯办事,那么多大臣,得用多少兵力? 刘鸿渐只好苦着脸劝诫崇祯息怒,于是开始给崇祯分析当下的情况,首先是这账目的真假还待商榷,少不得需要长时间的侦查。 即便账目都是真的,可现在京营处于半残废状态,连军粮都成问题了,还怎么行动,指望着五城兵马司吗?皇上看看这账目,五城兵马司也在其列啊。 微臣的锦衣卫呢?更是夸张,登记在册的是三万五千人,实际在职的却只有不到一万五千人,剩下的一多半在外地当差,剩下七千里,竟然有五千个是大汉将军。 说起这大汉将军刘鸿渐就来气,这些人名为‘将军’,其实只负责在宫中各大殿中侍立,负责传递皇上的命令,说白了就是皇宫大殿的桩子,是皇帝显示自己威仪尊崇地位的表现。 当然,这些‘桩子’也非等闲之辈,一般都是牛高马大,虎背熊腰,而且中气十足,声音洪亮,从外表看颇有威严,对不了解明廷底细的人来说还真有可能被唬住。 刘鸿渐也是从常钰口中才得知,整个京城他能调派的锦衣卫仅有一千余人,气的刘鸿渐直跺脚,想着你的国家都这样了还想着面子,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但刘鸿渐脸色并不敢表露出来不满,只是向崇祯说明情况,京中有权力贪腐的官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轻率的行动牵一发动全身,如果不能一网打尽,那些官员也不傻,还不偷偷转移财产。 或者觉得罪行实在无法掩饰的,干脆投靠新老板也不无可能,毕竟野猪皮那边的多尔衮听说在广招汉族贤士。 老子只有一千多号人,怎么搞? 退一万步讲,就算老子那一千多人个个一个顶俩,把账目上的贪官全干趴下,整个大明的政治中枢不一下子就瘫痪了? 占着茅坑不拉屎是一回事,可起码茅坑上还有个人呢! 这也需要崇祯找靠得住的吏部官员先未雨绸缪一下,这都需要时间。 刘鸿渐说完自己的意见,又把皮球踢给了崇祯,老子该说的都说了,你爱听不听。 崇祯沉默半晌,气氛有些尴尬,思考了一会,崇祯突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似想到了对策,结果一开口,刘鸿渐直接跪了。 “爱卿有何高见?” 第28章 抄家!抄家 “爱卿有何高见?”崇祯问的十分认真。 额,刘鸿渐心里一万只羊驼奔腾不息,大明是你的,怎么啥事都让老子费脑筋?苦命人啊! 但牢骚归牢骚,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就得掌好舵。 刘鸿渐想了想,既然无法一网打尽,那消息就一定要封锁,吴府的人有梁阳亲自看管,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关键还是崇祯呀。 这可是个容易激动的主,刘鸿渐只好反复嘱咐崇祯,上朝时一定要沉得住气,要一如往常,不可因为下面是一群贪官就忍不住,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崇祯无语,想着你说的简单,朕看到那些文臣怎能不来气,朕被骗了这么多年。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呀皇上,您别把他们当人就好了,他们就是行走的雪花银!”见没啥效果,刘鸿渐只好换了个说法。 崇祯沉默了一下,似乎想通了,也对呀!那都是朕的钱,朕的国库,朕的天下,岂能让他们跑了?那就让他们再得意几天吧! “哼!朕知道了!你先去给朕把吴孟明的家给朕抄了!”崇祯见刘鸿渐嘴角上扬,不由得有些微怒。 “那用不用派个内臣啥的?”抄家是大事,为了防止官员监守自盗,一般都会派宦官一同前往,刘鸿渐第一次干这事,不想被人诟病,随口问了一句。 “你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朕要你有何用?”崇祯也嘴角上翘,反将了刘鸿渐一军,崇祯心里暗乐。 刘鸿渐无语,不就是担心你上朝露馅吗?老子也是为了你的大明着想呀,这咋还有记仇的毛病呢! 虽然心中有腹议,但刘鸿渐知道这是崇祯大帝对他的信任,但他不知道的是为了这份信任,他将一生为大明抛头颅,洒热血。 抄家如期进行,虽然刘鸿渐是个菜鸟,但老梁对此事却是驾轻就熟,从锦衣卫的仓库里运来多年未用、积满尘土的大箱子,有装银子的,装各种首饰、名贵书画、瓷器的,分门别类。 老梁意气风发,想着老了,老了,还能重操旧业,看来锦衣卫复兴有望喽! 刘鸿渐没事做,只好吆喝手下的缇骑们,让他们搬的时候小心点。 “那个瓷器,你丫小心点!碰坏了你赔得起嘛!” “哎!干嘛呢你!这幅字看起来遒劲有力,想必是哪位大家的作品,要小心存放!” 刘鸿渐见一个缇骑从屋子里拿出一幅字看了一眼就扔到了地上,赶忙跑过去捡起字画看了一眼,怒斥道。 “大人,这……这幅字是落款是吴孟明,他的字……不值钱!” 缇骑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战战兢兢的解释道。 “哦!这样啊……那也不能乱扔,知道不,本官就是觉得这幅字值钱!都收起来!赶紧的!” …… 抄家一直持续到晚上,但老梁和刘鸿渐都有些意犹未尽,恨不得把地皮都刮一遍,直把几百个缇骑累的够呛,但是收货也颇丰。 经统计,整个吴府抄家清单如下: 黄金一万两千两,白银共计五十二万两,金银等首饰两箱,珠宝玉器三箱,瓷器书画五车…… 同时进行抄家的还有前任锦衣卫的指挥同知、两位佥事以及四个千户。 共计得黄金两万余两,白银76万两,金银首饰两车,珠宝玉器三车,瓷器书画十车。 虽然抄家的全是锦衣卫,都是自己人,也有手下为了讨好他,话里话外都在询问要不要揩油,但都被刘鸿渐言辞拒绝,并严厉嘱咐所有人手脚干净点,否则后果自负。 也不是刘鸿渐装清高,在他看来,如果他想挣钱,那简直再容易不过,以他掌握的现代科学知识,随便干点啥不能挣钱? 作为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小摊子一摆,过几年能成个神医你信不信? 随便买一块地,盖个工厂,满天下连饭都吃不饱的百姓不抢着去当蓝领? 啥?闲太麻烦?那好说,征集些个忠诚的悍匪,扛着ak抢几个贪官,然后整几条大船,买些丝绸瓷器什么的,反正自己有完整的海图,直接拉到大西洋,几十倍的利润岂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有了船能干的事太多了,非洲的钻石,美洲的金银,南亚的香料…… 跑题了…… 话说刘鸿渐抄完了家,又嘱咐常钰把几个贪官的家属、仆人什么的一概不论,全部押解到锦衣卫的诏狱,并严加看管,没有他的准许,禁止任何人探监。 消息必须严密封锁,即使其中有的人并不知道账目的事,大不了事成之后再放了完事,反正锦衣卫的名声也不怎么好,虱子多了不痒。 倒是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王管家见势不妙,哀嚎连连的斥责老梁不守信用,结果一个百户嫌他聒噪,直接一拳头打晕在地,像拖死猪般拖到囚车上。 刘鸿渐又分出大部分缇骑,连夜拉着财宝直奔皇宫,崇祯大帝还在等着他的消息呢! 按说晚上六点宫门关闭,即使是大臣若没有紧要事也是进不了皇宫的,但崇祯大帝特事特办,专门令王承恩守候在皇城北安门。 王承恩带着伤站在城门外,也是着急的不行,京营的弟兄还在等着他拿银子回去吃饭,眼见从白天等到晚上,真叫个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王公公,哈,还在等着呢!来来,看看本官给皇上带来多少好东西!”还没到城门,刘鸿渐就瞅见门下一瘸一拐的王承恩。 “哎呀,刘大人,你可终于来了,杂家虽心急,但还是先去见皇上吧,他老人家也着急着呢!” 王承恩派手下的太监接管车队直接送入内帑(tang),刘鸿渐也给身后的一干锦衣卫弟兄倒声辛苦,让他们都回去。 乾清宫内的崇祯确实也在等着刘鸿渐,要知道这比银子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不说国库和京营,如果再没有进项,他穷的连青菜豆腐都吃不起了。 真要到那时,少不得得变卖些宫里的玉器了,崇祯还是很爱面子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这个方法。 刘鸿渐和王承恩到达乾清宫时,崇祯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烛光摇曳,明黄色的皇袍上,一个补丁甚是扎眼。 听到动静崇祯醒来见是刘鸿渐,忙招呼其就坐,于是刘鸿渐向崇祯汇报了吴府的抄家情况,银两的数字一出口,崇祯大帝顿时睡意全消。 抄家所得直接入了崇祯的内帑是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入了户部,再向户部要钱就难了,即使是皇上,户部如果不给,他也没办法。 虽然现在的户部尚书倪元璐为官清廉,对于崇祯的命令也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外臣除了刘鸿渐,崇祯现在对所有官员都画着问号。 “爱卿此番辛苦了!明日上朝,朕必有封赏!”崇祯正色道。 “什么封赏?能不能不去?”刘鸿渐平日就懒散惯了,本来今天折腾一天就很累了,上早朝还要早上四点就起床,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 “不行!” …… 第29章 各怀鬼胎(求推荐票,求打赏) 皎月初上,京城的暮鼓早已敲响,街道上空无一人。 折腾了一整天的刘鸿渐,跟牛壮二人骑马慢行于街道上,想着路上给家里买些吃食,老爹和媳妇都是穷苦惯了的,即使现在家里不缺钱了,生活却依旧如初,搞得自己想吃什么好吃的还得自己买。 但街道上别说人了,连条狗都没有,去哪里买吃的? 明朝一直实行着宵禁政策,所谓暮鼓晨钟,即一更三刻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刻敲响晨钟,开禁通行,一更大约就是晚上七点,五更约是早上五点黎明时分。 虽然明末时由于动乱,各地疏于惩治多有百姓夜出,但京城重地,还是没人敢以身试法。 “棒槌,累不累?”连个夜生活都没有,百无聊赖的刘鸿渐没话找话的回头问牛壮。 “老爷,俺不累,精神着呢!”借着月光,牛大棒槌把怀里揣着的尚方宝剑给刘鸿渐看,示意有这玩意在怎么会累? 刘鸿渐笑笑,简单的人是幸福的,对于牛壮来说,最大的幸福也许就是每天都能吃饱饭,但是他呢?曾经以为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幸福,可那真的是幸福吗? 君不闻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君不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回到家里,老爹已经睡去,只有孙秀秀仍然亮着灯等待夫君归来,桌子上的饭菜还用碗盖着,而孙秀秀则趴在桌上睡着了,想必是小妮子也没吃。 孙秀秀见夫君终于回来,连忙起身相迎,刘鸿渐一个熊抱把孙秀秀抱了起来转了一圈,虽然已经渐渐习惯刘鸿渐独特的关爱风格,但还是忍不住一声娇呼。 男人啊,无论自己在外打拼如何威风,回到家里,褪去伪装依然是初见时的他,就是为了这个家,也要为大明续命呢,刘鸿渐闭上眼睛把头埋在妻子发间暗暗发誓。 第二天仍然是四点多钟,刘鸿渐就被早已做好饭的孙秀秀唤醒,该去上朝了。 此次的早朝崇祯在皇极门御门听政,还没待百官奏事,崇祯就唤身边的太监宣读了前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的罪行,以及贪腐的金额。 有刘鸿渐的劝谏,崇祯并未表示出过多的愤怒,只是捶胸顿足了一番,表示了自己的失望,接着便是让群臣商议这笔‘横财’如何使用。 首先感到郁闷的就是户部的官员,按理说抄家所得入国库,理应着户部官员去查办签收,可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家给抄了,整个户部甚至也是刚刚接到消息。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已经不信任老夫了吗?户部尚书倪元璐暗暗的想,面色有些失落。 而更多与吴孟明有过肮脏交易的官员更是惶恐不安,也不知这个吴孟明的嘴严实不严实,可千万不能把老夫供出来呀! 可观崇祯面色一如往常,想来吴孟明并未把老夫招出来!嗯,还算够点意思,那么老夫就送你归西吧! 众多官员异口同声的开始对吴孟明展开了口诛笔伐。 礼部右侍郎魏藻德首先一步走出,上去就是斥责吴孟明有负皇恩,身处要职不为皇上分忧,反而贪赃枉法,且金额如此之大,理应处斩。 然后就开始向崇祯大吐苦水,说明礼部官员现在如何如何清苦,已经半年没有发放俸禄,请崇祯优先考虑礼部俸禄发放。 礼部尚书陈演也赶忙附和称是。 刑部尚书张忻更是夸张,直接又哭上了,说什么手下的官吏已经穷的吃不上饭了,再不给钱就要撂挑子。 接着是兵部尚书张缙彦,这厮说话倒硬气,首先同意魏藻德的意见,认为吴孟明应该立即处斩,接着便是之乎者也,什么兵者,国之利器也,身为天下兵权的指挥中枢,有了钱当然是先给兵部云云。 崇祯坐在宝座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直在冷笑,大臣们越是说的苦楚可怜、天花乱坠,崇祯心里就冷笑的越是厉害,就差磨牙了。 想着若是以前,自己估计就真的信了他们,把钱给了这帮所谓的忠臣,估计底层的士兵一个子儿都拿不到吧! 刘鸿渐心中也是冷笑,这群所谓的国之大儒,不去当演员真是屈才,这要搁现代,什么渣渣辉、什么梁超伟,都得靠边站。 “刘爱卿,你有什么意见?”崇祯见群臣越来越没边,不禁失去了兴趣,直接绕过群臣把矛头指向了后方打盹儿的刘鸿渐。 “啊!”刘鸿渐一个机灵,挺萌的,怎么又是我? “哦,臣以为为这点钱争来争去没啥意思!前几日征战,京营出力最多,理应发放些银两以示皇恩浩荡,再者就是辽东战事紧迫,有钱当然是要用在刀刃上。” “我们虽然苦点,却也不至于饿死,有了钱用于军需,起码不用担心野猪皮打过来,如果守卫大明的士卒没有吃的,打不了胜仗,大家还不是要玩完?诸位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言简意赅,一语中的,刘鸿渐说完还把皮球又踢给了对他怒目而视的众大臣。 众大臣更是无语,你爷爷的,你说的倒轻巧,你知不知道吴孟明的钱哪来的?那都是老子的钱啊! 虽然心中憋屈,甚至有的大臣已经开始问候刘鸿渐的八辈祖宗,但嘴上却还是口不由心的说着刘大人言之有理。 钱在崇祯手上,你就是不同意还能有什么办法,憋屈呀!众大臣满脸寒霜,如丧考妣。 见百官都同意,崇祯当然顺杆子下去,直接让内阁拟旨,京营守城有功,分发二十万两饷银,以示嘉奖,另辽东军劳苦功高,特分发饷银50万两…… 退朝后刘鸿渐知道崇祯还有事找他,就留在殿里没走。 “刘爱卿,你真是朕的副将啊!”众臣走后,崇祯步下宝座,向刘鸿渐走来。 七十六万两白银,外加两万多两黄金,黄金白银比价是一比八,分出去七十万两后,他的内帑还有二十余万两,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玉器首饰。 最重要的是,从政十七年来,被大臣欺瞒了无数次,这次终于让大臣们一起吃了哑巴亏,崇祯高兴的忍不住大笑了几声。 “爱卿办事有功,朕准备好好的赏赐你!”赏你点什么好呢,崇祯眉头一皱,有了! “听闻爱卿还租住在别人家的房子,朕心甚痛,朕听说吴孟明那座宅子是去年新修的,就赐给你了!”崇祯面露笑意,他是真的喜欢面前这个看似鲁莽的小子。 “啊?”刘鸿渐傻眼了,早知道就不把吴家刮那么干净了!挺萌的,现在那座宅子估计只剩一个空壳子了吧! 老子穿越以来抄的第一次家竟然是自己家?找谁说理去? 第30章 重整锦衣卫 对于崇祯的封赏,刘鸿渐真是欲哭无泪,打碎了牙齿吞到肚子里,还能怪谁? 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笑纳了崇祯的赏赐,刘鸿渐又建议去辽东宣慰劳军时,一定要派个靠得住的人,要保证银子发放到每一个士兵手中。 他可是见识了各路封疆大吏克扣军饷的手段,真要是送到就走人,从总兵到底下的各级官员层层盘剥,估计最后苦哈哈的士兵们连一半都拿不到。 并且他还计划从锦衣卫中挑出几个机灵点的,专门负责辽东形势的侦查,以及顺便监视吴三桂的动向,崇祯也都点头同意。 接着刘鸿渐就盯着崇祯,嘿嘿嘿的笑了三声,直把崇祯看的发毛。 “皇上,锦衣卫兵力严重不足,为了成就那件大事,微臣建议……建议召回宫中所属锦衣卫的五千多位‘大汉将军’……” 崇祯好面子,而这些大汉将军就是大明的脸面,现在刘鸿渐要召回这些台柱子,无异于打崇祯的脸。 崇祯并没有像刘鸿渐想的那样大怒,只是叹了口气,微微的说。 “爱卿,我知你一心为国,大明成了如今模样,朕早已无脸去拜祭先祖,朕还有什么资格谈这些排场上的东西,爱卿尽管召回吧,朕的宫里有三千营和五军营护持,已经足够了。” 先前的兴奋由于想起时下的局面,马上被冲淡了,是啊,帝国仍然是内忧外患,一点点银两又能抵得上什么用? 面前的这位‘老人’,一身明黄色皇袍,皇袍下摆居然打了两个补丁,头发灰黑相间,额头也早已有了皱纹,内陷的眼眸中深沉而威严,威严中又流露着疲惫,他才只有三十四岁呀! 谁说皇上寡恩?谁说皇上爱面子,都是无稽之谈,定是哪位史官对崇祯不满故意诽谤。 刘鸿渐弯腰对着崇祯行了一个晚辈礼,是啊!在他看来,这时的皇上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但该说的事还必须要说,该做的事也必须要做,现在的他虽然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但对于锦衣卫下的众人来说,只不过是换了个领导而已。 论资历、论威严他甚至不如梁阳和常钰,如果不能为底下的人谋到点福利,怎么能让众多锦衣卫心甘情愿的为其卖命? 刘鸿渐委婉的向崇祯解释着自己的难处,崇祯也理解,大手一挥,直接让其把从吴府抄出来的珠宝玉器,瓷器书画拉走,通通拉走! 刘鸿渐大喜,虽然不知道那些个东西具体值多少钱,但他记得好像有不少!金银首饰两车,珠宝玉器三车,瓷器书画十车,怎么也得值个十几万两吧! 在京锦衣卫的全部人马,加上那五千位大汉将军,差不多得有七千了,如果训练得宜,过段时间的肯定能派得上大用场。 得到崇祯的准许,刘鸿渐行礼告退后直接去了锦衣卫衙门,让常钰派人把昨晚拉回去的东西再拉回来。 之后便召集所有百户及以上人员到锦衣卫衙门集合,谈论改制问题。 原有的锦衣卫下辖十四个千户所,经过慎重考虑,刘鸿渐准备裁撤掉部分老弱,目前外地的锦衣卫人员约有四千,加上在京的七千人,裁撤掉一千多老弱,组成十个完整的千户所,暂时四个对外,六个留京。 原南镇抚司镇抚使升指挥同知,一同晋升的还有指挥同知张顺,新任指挥佥事王平、李为先,新任南镇抚司镇抚使蒋大通,北镇抚司镇抚使常钰。 余者千户、百户升迁、调任,皆以新任指挥同知梁阳指派为准。 刘鸿渐得了崇祯便宜行事的权力,自是不客气的对锦衣卫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变,而韬光养晦多年的梁阳,更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干劲。 刘鸿渐又宣布了崇祯的赏赐,不管是金银首饰,还是珠宝玉器,归根结底都是钱,价值十几万两的东西,就是分到每个人身上,也有至少十两。 底下众多锦衣卫官员顿时大喜,锦衣卫被搁置了好几年,朝廷用银本就短缺,发放薪俸自然轮不到锦衣卫,朝廷重要官员都已经欠发了半年,锦衣卫的缇骑们更是捉襟见肘,过的十分凄惨。 而刘鸿渐刚上任,一下子就每个人能拿到至少十两银子,足以让所有锦衣卫弹冠相庆了,许多官员甚至喊起了‘指挥使威武’的口号。 十两是什么概念,举个栗子,明朝时一两银子可以买两石大米,就算是明末动乱外加自然灾害,一两银子仍然可以购买一石,明朝时一石约等于一百八十斤,足够一户人家生活一个月了。 有赏就有罚,给众人描绘了光辉的前景,又给了银子,接下来就是对违规行为的惩处。 除了杖则外,对于欺辱百姓者,贪污受贿者,不论金额大小,一律从锦衣卫除名,关进诏狱,锦衣卫诏狱的刑罚之恐怖众人没有一个不知道,身为锦衣卫的各千户百户一个个对刘鸿渐的禁令噤若寒蝉。 有功者赏,有过者罚,再明白不过的条律,只要好好干,有银子拿,有官升,不少官员甚至都忘记了刚说过的刑罚,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番。 散会后,刘鸿渐又同梁阳、张顺等商讨了一番大汉将军们如何安置,一直到下午时分,才安排完毕。 之后刘鸿渐做东,去了京城有名的香满楼吃了一顿大餐,酒桌上几位新任的同知、佥事、镇抚使轮番向刘鸿渐敬酒,表示以后定竭忠尽智,报效指挥使,报效大明。 刘鸿渐本就不胜酒力,一直喝的酩酊大醉,才由常钰、梁阳搀扶着出了酒楼。 他们不知道的是,几人刚出了酒楼,酒楼老板赶忙喊过来一个小厮,随口耳语几句,小厮随即跑了出去…… 到了家里,秀秀赶紧扶刘鸿渐上了床,刘鸿渐醉眼朦胧中拉着孙秀秀的手,自言自语道, “秀秀来,陪为夫再喝一杯!满上……” 正待秀秀倒了一杯醒酒茶,还没递过去,刘鸿渐已经躺倒在床,呼呼大睡起来。 第31章 歪脖子树(求推荐票) 第二天吃过饭,刘鸿渐就带着牛大棒槌去了皇宫,每人身后还背着一把akm,接下了训导宫中侍卫练习枪法的任务就得出力呀。 锦衣卫那边有梁老头忙活,老梁头老成持重,办事稳妥,刘鸿渐也乐得清闲,就当去皇宫旅游了。 牛大棒槌可是见识过akm的厉害,一路上不住的拿在手中把玩。 到了乾清宫,已经下了早朝的崇祯给了刘鸿渐一块腰牌,有了这块腰牌,以后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而不用每次都让侍卫来回通报。 崇祯十分勤勉,下了朝还要处理各地递上来的奏折,在他之前的几位皇帝中,所有的奏折都由内阁处理,然后交由司礼监秉笔太监披红,最后才挑选几个重要的交给皇上。 到了崇祯一朝,什么披红通通不要,所有的事务全部自己一个人全包,努力程度简直与其祖工作狂人朱重八不相上下。 教授打枪这样的事崇祯当然没空去,于是就指派了三千营的把总指挥曹文泰。 由于akm枪声太大,训练场地定在皇城北边的万岁山上,崇祯说万岁山时,刘鸿渐愣了一下,好熟悉的名字,哦想起来了,这万岁山不就是煤山?嗯!一会得去找找那棵歪脖子树。 刘鸿渐身高175,在明朝已经算‘高大挺拔’了,曹文泰身高与牛壮齐平,都比刘鸿渐还高了半头,刘鸿渐估计了一下至少得有个185,这在明朝已属异类。 但曹文泰与牛壮站一起却极为不协调,原因是曹文泰太瘦了,瘦的像一根细长的竹竿,据说还是个暗器高手。 其为人寡言少语,一路上刘鸿渐不断的鼓捣着让曹文泰露一手,曹文泰最后不堪其蛊惑,从腰中摸出一枚飞到,右手闪电般的一挥。 只见不远处树枝上的一只鹧鸪,应声落地,还扑闪着翅膀,把刘鸿渐看的目瞪口呆。 曹文泰只是笑笑,示意这只是小意思。 走了好一会儿,刘鸿渐终于找到了一颗歪脖子树,虽然不知这棵是不是崇祯大帝找到的那颗,正好这棵树周围有一块平地,那就是你了。 刘鸿渐变戏法似的从腰中掏出一盒子弹,又掏出一盒子弹,把曹文泰看的一愣一愣的。 一盒子弹六十发,刘鸿渐能做的只有教他们俩简单的压子弹,上弹夹,以及怎么打开保险,怎么拉枪栓,怎么切单发、连发,怎么端枪以减小后坐力。 至于其他的,对不起,刘鸿渐也是门外汉,打枪基本靠运气,他也很无奈呀。 本来以为曹文泰作为暗器高手、武学世家学个打枪应该很容易,但事实上却恰好相反,反而是性格粗狂的牛大棒槌,在京营时用过火铳,只摆弄了一会就突突的朝着歪脖子树打了起来。 曹文泰平时使惯了刀剑,对火器什么的嗤之以鼻,以至于摆弄了半天,也没搞明白什么名堂。 明朝的火铳不仅攻击距离短、准头差,且装填子弹非常麻烦,有那个时间,曹文泰自信自己的飞刀早已把敌人干掉。 但直到看到牛大棒槌连着突突了好几枪,把厚实的歪脖子树,打的都是枪眼儿,还冒着青烟,不曹文泰才禁呆立当场。 接着曹文泰反而兴致比牛壮还大,腆着脸让牛壮教他,刘鸿渐见二人渐入佳境,便嘱咐二人,一永远不要把枪口指向自己人,二不可一口气把一梭子子弹打光。 ak系列的枪是很耐操,但所有的枪都怕持续不间断的射击,枪口过热会极速降低枪支使用寿命,不到万不得已,刘鸿渐严禁他们开连射模式。 毕竟他只有这一百二十支枪,坏一支就少一支,而且以明朝的工业水平,几乎是不可替代的。 看着二人你一枪我一枪的打的不亦乐乎,百无聊赖的刘鸿渐坐在边上的草地上,开始研究起自己的戒指来。 经过反复测试,发现他只能从戒指里收放原有的东西,比如他可以轻松的从里面取出一支枪,也可以轻松的放进去。 但是却无法把外界哪怕一片树叶放进戒指空间,然后就是他发现这个戒指里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前几天他拆开的半包卫龙,现在还扔在角落,不仅没有霉变,甚至连气味都散发不出来。 他的那台华为手机,在戒指里更是连机都开不了,然而拿到外面后开启,日期竟然还是指向他刚穿越来的日期,他把开机的手机扔进戒指,手机立马黑屏。 手机在这个世界果然无法搜索到任何的信号,看来只能当个照相机聊胜于无了,嗯,晚上也许还能当个手电筒,没钱了可以靠给人照相赚点小钱。 里面好像还存了不好羞羞的小视频,他偷偷点进去,手机马上传出啊啊的声音,得亏牛壮二人专心打手枪,没注意,心虚的刘鸿渐赶忙关掉。 为了节省电量,他干脆关闭了数据、wifi、蓝牙,虽然有太阳能充电宝,但这玩意都是有寿命的呀,鬼知道他这辈子还能不能回去。 然后就是那一对对讲机了,这玩意也许比手机的作用更大,两军交战,有了这玩意,命令上行下效,排兵布阵,如臂使指,简直是神器啊有木有。 反倒是那堆书,现在看来没什么卵用,就外面这局势,乱的一批,自己要钱没钱,要兵没兵,工业的发展需要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一个强有力的政权支持。 现在二者皆无,好在大明还没有亡,有了接下来的计划,大明至少不会缺钱了,有了钱,再鼓捣皇上多练点兵,早日把内部的农民军解决干净。 也许那时,那堆书就有了用武之地了,挖矿炼钢、造船出海、扬帆东南亚,与佛郎机人、大不列颠人,曾经的海上马车夫决战马六甲。 还有美洲的金,澳洲的银,非洲的钻,我的天,想一想真是好激动呢。 可是一切都要一步一步来,梦想回到现实,看看这烂摊子,真是蛋都碎了。 “老爷,快躲开!” 正思索间,忽然听到牛大棒槌的呼声,随后只见眼前一黑,原来是歪脖子树终于无法抵御两支akm的反复折磨。 碗口粗的树干向着刘鸿渐坐着的方向轰然倒去。 “你二大爷……” 第32章 悲催的太子 曾经差点扼杀大明帝国最后一任皇帝的歪脖子树,在两位丧心病狂的akm狂热粉的蹂躏下终于不甘的颓然倒地,顺带还差点把以拯救大明为己任的刘鸿渐拍死。 惊魂未定的刘鸿渐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刚才一个懒驴打滚儿堪堪躲过歪脖子树的舍命一击。 “老爷,你没事吧?”说这句话的是憨厚的牛大棒槌,只见他面露关切,怀里还揣着枪口冒着烟的akm,伸出一张虎掌在刘鸿渐的屁股上又来了两下,美其名曰帮老爷拍打尘土。 “伯爷,好身手呀!”这么说话的是刚把子弹打完,腆着个脸,正寻思着怎么找个借口再去要点子弹的曹文泰。 刘鸿渐脸都黑了,这都什么鸟人? 牛大棒槌也就罢了,平时就这么粗线条,可这曹文泰初见时话都很少说,一副高冷的模样,现在看来,怕不是个闷骚男吧,刘鸿渐心中诽谤道。 “你们俩,必须给老子再干倒两棵歪脖子树,否则老子就……就去皇上那告你们谋杀本官!”刘鸿渐又从戒指中取出两盒子弹,往地上一扔,满脸郁闷的道。 啊?打树就打树呗!干啥还非得找歪脖子树?莫非大人跟歪脖子树有仇?二人带着一肚子狐疑从地上捡起子弹开始寻摸起下一棵倒霉的歪脖子树。 百无聊赖的刘鸿渐看着那俩兴奋的鸟人就烦躁,决定去宫里转转,看看能不能遇到个漂亮的小宫女儿改善一下郁闷的心情。 宫门前验了腰牌进了皇宫,刘鸿渐四处晃荡,想着去找崇祯大帝唠会嗑,可到了乾清宫已不见崇祯的踪影。 刘鸿渐刚走出乾清宫,忽然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慢循声看去,只见小小的昭仁公主蹲在一棵松树底下揉着眼睛哭个不停,把两个小宫女着急的不行。 “小殿下?这是怎么了,又哭鼻子,莫非在这皇宫里还有人敢欺负你不成?”刘鸿渐见状忙走过去蹲下来安慰。 见昭仁公主只是揉着眼睛哭个不停,根本不鸟他,刘鸿渐伸手入怀,从戒指中取出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递给小小的昭仁公主。 昭仁公主下意识的接到手里,抬眼看了一眼刘鸿渐。 “这是什么?咦?是你?”声音清脆而稚嫩,昭仁公主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之人,可不就是前几天替自己解围的那位有意思的大叔? 天可怜见,如果刘鸿渐知道在小公主眼里自己竟然是一个大叔的形象,会不会哭晕在厕所。 “我认得你,你是父皇面前的红人!那次之后我就偷偷跟皇兄皇姐打听了你,你叫刘鸿渐对不对?” 果然是皇家之人,才这么小就有如此高的政治直觉,刘鸿渐一边点点头替小殿下拭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暗道。 “刘鸿渐,你能去救我的皇兄吗?他们被母后罚跪,要一直跪到天黑呢!” 想起刘鸿渐上次为她求情,连每天板着脸动不动就吓唬人的父皇都忍住了火气,昭仁公主顿时破涕为笑,以为找到了救星,一只小手抓着刘鸿渐的衣角不肯放手。 刘鸿渐也不言语,帮昭仁公主撕破棒棒糖的外包装,然后示意她放到口中,昭仁公主依言照做。 “甜吗?”刘鸿渐面露微笑,有点宠溺的味道。 “甜!真好吃!”昭仁公主月牙似的眼睛微眯,回以刘鸿渐一个微笑。 一阵春风抚过,吹散了小殿下俏皮的青丝,露出一张稚嫩的可爱的笑脸。 见昭仁公主终于破涕为笑,刘鸿渐心情也舒畅了起来,一个国家的苦难,不应让小孩子们去承受,大人的烦扰也不应该影响到他们。 对于眼前的小公主来说,最弥足珍贵的应该就是这无忧无虑的笑靥了吧。 刘鸿渐不顾身后身份的巨大差距抱起小殿下,边走边问起她哭鼻子的原因。 昭仁公主一只小手勾住刘鸿渐的脖子以稳定身形,另一只小手从嘴中抽出棒棒糖,给刘鸿渐说起事情的经过。 原来太子朱慈烺(lang)和定王朱慈炯上完经筵课和昭仁公主一起去给周皇后请安,周皇后恰好不在,朱慈炯提议玩捉迷藏,朱慈烺觉得有失体统,但拗不过昭仁公主的哀求只好同意。 朱慈炯让昭仁藏在一个敞口的瓷器花瓶中,还把崇祯御赐给周皇后的琉璃镜子盖在花瓶上,昭仁没注意把琉璃给打碎了,结果外出回来的周皇后大怒。 斥责朱慈烺身为太子,不思国之弥艰,只知玩乐,责罚他跪地反省。 刘鸿渐还道是什么事,不就玩了会捉迷藏吗?自己十几岁时还偷过西瓜呢!人不折腾枉年少嘛。 坤宁宫位于乾清宫北面,二人片刻便到了,刘鸿渐放下怀中的昭仁,牵着他的手进入坤宁宫。 周皇后三十出头,一身布衣端坐在玉座上,已经隐约有了皱纹的脸色阴云密布,太子朱慈烺低头跪在台前,屋子左后方还站着一位皇子打扮的少年,想必就是定王朱慈炯。 朱慈炯歪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刘鸿渐,又看了一眼刘鸿渐身边的昭仁,面露疑惑。 “微臣刘鸿渐叩见皇后娘娘!”该有的礼数还是少不得的。 “你就是皇上亲封的安国伯?”周皇后瞪了一眼昭仁,吓得昭仁赶忙躲在刘鸿渐身后,接着听刘鸿渐自报家门,本来微怒的脸色突然有些惊讶。 “正是微臣!”刘鸿渐应道。 “快快请起!来人啊,看座!”刘鸿渐曾两度以身涉险把大明从生死关头拉回来,作为一国之母,周皇后对这位国之栋梁十分感激,一边惊讶于刘鸿渐的年轻,一边招呼外面侍候的宫女搬来凳子。 “皇后娘娘,微臣此次前来,是斗胆为太子殿下求情的,微臣认为太子殿下终是年少,贪玩了些,罚跪了这么久肯定已经悔悟了,还请皇后娘娘息怒,绕过太子殿下!” 刘鸿渐看了一眼太子朱慈烺,诚恳的向周皇后求情。 朱慈烺也忙道自己已经知错,请母后饶恕。 眼见皇上所说的栋梁之才为太子求情,周皇后作为太子生母,也早就没了先前的愠怒,正好借着台阶,又数落了几句朱慈烺,放其离去。 朱慈烺离去时对着刘鸿渐弯腰施礼以示谢意,刘鸿渐赶忙侧身躲开,国之太子的礼他是受不起的。 侧身时,刘鸿渐正好看到后方的朱慈炯,朱慈炯眼神阴翳,盯着刘鸿渐,充满着执拗的愤恨,他精心策划的计谋,因为眼前之人而失败,他怎能不恨。 刘鸿渐从朱慈炯的眼神中仿佛读懂了什么,不由暗叹一声,自古皇家多争斗,生在皇家,从小时候起,便活在这勾心斗角的环境里,稍有不慎就跌落深渊,即使是亲兄弟,也不例外。 第33章 棒槌!揍他(求推荐票) 刘鸿渐与周皇后在坤宁宫里聊了会家常就告辞离去。 正值初春,宫中的几棵桃树开满了桃花,微风袭来,阵阵香气扑鼻而来,熏得刘鸿渐心里痒痒,此情此景,不知怎地一句诗词脱口而出。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下一句是什么来着,刘鸿渐挠着头正思索间,身后突然传来噗嗤的笑声。 “安国伯真是‘好文采!’”一个身着粉色长衣的女子从坤宁宫翩翩走出,身后还跟着昭仁。 双眉若斜月,秀目含娇情,樱唇微启,一顾倾城。 刘鸿渐扭头只看了一眼,心中惊叹于此女子的风华绝代,不由有些痴了。 “坤兴见过安国伯!”如春笋初萌的素手捏着白娟掩面,对着刘鸿渐福身施礼。 “姐姐,你认得他吗?”昭仁抬头看向坤兴公主。 “微臣见过公主!”见昭仁喊眼前女子姐姐,刘鸿渐赶忙行礼道。 “安国伯不必多礼,叫我坤兴便是,安国伯屡次救我大明于水火,坤兴一直想当面致谢!”说着坤兴公主又对着刘鸿渐行了一礼。 “身为臣子,理应为国尽忠,公主大礼微臣可承受不起!”刘鸿渐侧身躲开,随口应和道。 “姐姐,我要吃糖,他有好吃的糖,你快帮我要!”昭仁见二人你一礼我一礼的施个不停,不由得秀鼻微蹙,不满的道。 坤兴忙低头让昭仁别闹,可昭仁不依,坤兴只好对着刘鸿渐示以苦笑。 刘鸿渐随即伸手入怀取出一支,想了一下又从戒指中取出一块镜子,一同递与坤兴。 “些许薄礼,望公主莫要嫌弃!” 坤兴接过,把糖递给迫不及待的昭仁,随手翻看起小镜子,坤兴公主的绝美容颜顿时映入眼帘,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刘鸿渐见二人一个忙着吃糖,一个爱不释手的来回翻看小镜子,便施了一礼告退。 坤兴面露疑惑,这镜子虽然很讨人喜欢,但送礼物哪有送镜子的? 也难怪坤兴奇怪,古代人特别注重礼物的寓意,这镜子有两层含义,一是说别人没有自知之明,要照镜子看看自己。 这其二呢,镜子代表心照不宣,心心相印之意,是情侣之间才会送的小玩意儿。 而我们的刘大伯爷哪想得了那么多,只是想着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戒指里除了镜子还凑合着能当礼物外,还真没其他能拿得出手的,总不能递过去一包辣条吧! 那也太辣眼睛了! 刘鸿渐大步朝着万岁山走去,眼见着中午了,该回家吃饭了! 万岁山上,曹文泰、牛大棒槌二人正在吆喝着推一颗歪脖子树,即使打光了所有的子弹,他俩也只是又打倒了一颗歪脖子树,这第二棵数只打断了一半。 为了防止刘鸿渐回来时被训,二人于是想着使用蛮力把树搞倒好交差。 也真是难为了这俩山炮,刘鸿渐讪笑了一下,命令他们收工。 回到家,孙秀秀早已做好了饭,在宫中折腾许久,刘鸿渐还真有点饿了,端起饭呼啦呼啦的吃的香甜,边吃边说吃完饭要搬家。 崇祯赐给他的那座宅子,空是空了点,但至少大呀,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世袭的伯爷了,现在住的这个小房子,是有点寒酸了。 刚吃完饭,早接到帮指挥使大人搬家命令的锦衣卫就聚集在老刘家门外,乌压压来了得有二十个,考虑到家中有女眷和老人,还专门整了两顶娇子。 刘老爷子一生清贫,家里也没啥多余的东西,几辆小推车就搞定了所有的行李。 老秀才当了一辈子账房,也没坐过娇子,而且现在还是堂堂锦衣卫当轿夫,素闻锦衣卫凶名昭著,老爷子一开始还诚惶诚恐的,后见所有的锦衣卫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还喊他老大人,把刘德隆高兴的合不拢嘴。 孙秀秀倒是没有露出丝毫的窘迫,她出身大家闺秀,对于这种场面还是应付有余的。 刚到新居,刘鸿渐便见到诺大的院子里,摆满了各种瓷器、摆件、桌椅,当时查抄吴家时他一直在场,当然知道这些本来就是吴家的东西,只不过现在物归原主了。 刘鸿渐深为感动,这些东西原本是交由锦衣卫内部变卖换些银钱充当薪俸的,如今这些锦衣卫节衣缩食给他送来这些必备的东西,实在是难能可贵。 “帮我谢谢兄弟们!”刘鸿渐拍了拍常钰的肩膀以示感激。 “大人说笑了,兄弟们没什么钱,只能把这些个家伙又给拉了回来,还望大人笑纳!”常钰不以为意的拱了拱手。 一帮子人忙活了约一个时辰才把所有东西重归原位,当初那个被刘鸿渐训了一顿的百户还专门拿着吴孟明的墨宝,来指示这副字挂到哪里。 弄的刘鸿渐哭笑不得,直接赏给了这位可爱的百户。 事毕,刘鸿渐取出二十两银子交给常钰,让常钰带着忙活了半晌的二十个锦衣卫去好好吃一顿。 而刘鸿渐则带着牛大棒槌骑马去了一趟宣武门内的集市。 宣武门内集市由来已久,有明一朝,各种商贩聚集于此,由于明朝禁止屠宰耕种用牛,这里只有羊市、猪市,以及鸡鸭鹅等牲畜,还有一个特殊的行业称人市,但却与两宋以前的贩卖人口不同。 明朝家中子女多的人家,为了减轻家里的生活负担,子女可以到市场表明想为奴仆,为了证明自己是有正当户籍的,父母还必须在场,由质人作保,签字画押,主家方可领走。 明朝末年,各地遭受自然灾害,庄稼绝收,跟着就是物价上涨,明兴盛时常见的羊、猪等肉食也几乎很少,二人来到市场,四处一片萧条。 几个牙婆追着问他是不是要买些奴婢,都说自己手里有既便宜又能干的仆人、婢女,也难怪,越是灾荒年间,这种市场反而越发兴盛,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 刘鸿渐看了几个牙婆所说的奴婢,可要么是年龄太大了,要么是痴痴傻傻的,都不甚满意。 二人走到市场深处,见前方围了一圈人,众人多对着中间指指点点的,刘鸿渐走近一看,见一个约莫十几岁的小姑娘跪在地上哭泣。 刘鸿渐皱了皱眉,敲了下身边人的肩膀,问了下才知道,此女子自称从北方逃难而来,父母皆死于瘟疫,现在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走投无路,想寻个人家为婢。 可她又没有能证明身份的文书,而且此女子父母皆死于瘟疫,所以一直没人敢买,后来来了个色老头,扬言要买她回去做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是个极卑贱的称呼,其地位还不如妾,只是为了满足主子的兽欲而存在。 女子自然不愿意,谁知道竟遭到老头威胁…… 正说着,不远处跑来几人,为首的竟然是之前与刘鸿渐有过过节的王二麻子,刘鸿渐嘴角露出了阴阴的笑意。 “小贱婢,你今天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把她给我绑走!”王二麻子盯着跪地女子怒道。 跪着的女子被王二麻子的仆人拉扯,不住的向周围人乞求帮助。 围着的众人也有认识王二麻子的,骂他不是个东西,王二麻子回骂了一句,扬言自己是魏家的人,周围人顿时没了声音。 正当所有人都为这个可怜的女子惋惜时,刘鸿渐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王二麻子,别来无恙?” 第34章 都是苦命人 话说自从王二麻子被刘鸿渐暴揍一顿,尤其是牛大棒槌那一脚,直接命中他的命根子,着实让王二麻子老老实实在家里躺了好几天。 为了以后的性福生活,王二麻子的发妻张氏没羞没臊的赶紧去找医生,结果找来京城有名的妙手张神医。 张神医满脸嫌弃的拿着个尺子撩拨来撩拨去看了一会儿说没事,只是有些肿胀,煎几副他的特效药喝了过几天保管生龙活虎。 王二麻子一听原来是虚惊一场,忙说自己就是开药铺的,一分钱没给就把人张神医撵出了家门。 被暴揍后的王二麻子也不忘派人去打听老刘家这龟儿子哪里弄来这么个狠人,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刘鸿渐已是大明的伯爵,还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一下子就断了报仇的年头。 欺软怕硬是王二麻子的行事准则,他不仅自己打消了报仇的念头,还禁止同样被暴揍一顿的店铺活计不要招惹这个煞星,就是见了之前在店铺当账房的老秀才也得客客气气的。 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有句古话叫做好了伤疤忘了疼,喝了几天难喝的汤药,命根子才刚好的王二麻子又按捺不住的跑来集市搜寻自己的猎物。 寻摸了许久,终于碰到个长相令他满意的女子,谁知道这已经饿了好几天的女子脾气还挺倔,死活不肯跟他走,眼见这女子举目无亲,又没有路引,精虫上脑的王二麻子打算直接用强。 他甚至都已经计划好了回家怎么跟家里的母老虎解释,说什么自己看此女子如何如何可怜,不忍其挨饿受冻云云。 可所有的算盘在看到刘鸿渐的那一刻都落了空,现在的王二麻子眼中诠释了什么叫做冤家路窄。 “棒槌,揍他!”废话不多说,这样的人渣就该见一次揍一次。 眼见色老头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牛大棒槌早就忍不住了,一直在等着刘鸿渐发号施令,只见他上前只两拳头就把满脸畏惧的两个店铺伙计撂倒在地。 “大人饶命……小的知道错了……大人……哎哟!”牛大棒槌才不管这厮如何叫唤,看来上次失手了才让这厮又变得生龙活虎,这次牛大棒槌对着歪脖子树发誓,一定让他后悔当了男人。 左手揪着王二麻子的衣领,右手上去就啪啪啪,几巴掌把王二麻子打的晕乎乎,嘴角渗出血来。 牛大棒槌嫌不过瘾,照着王二麻子额头又是一拳头,直把王二麻子直挺挺的打晕在地,抬起右脚照着裤裆结结实实的来了一重脚。 害怕出现上次那样的失误,踢完后没离脚又左右拧了两下,直到分明感到有什么东西碎了才罢脚。 “喔——”王二麻子双眼圆睁从昏迷中醒来,接着痛得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于是,一个假太监诞生了。 周围的人一片叫好,牛大棒槌眼睛偷瞄了一眼刘鸿渐,发现主子没生气才放了了心中的石头,毕竟他这招有点毒了,牛大棒槌虽然虎,但最讨厌男人欺负弱女子,他看着那厮实在是手痒痒。 “姑娘!你可有去处?如果缺盘缠俺家大人肯定会帮你!大人,我说的对不对?”牛大棒槌没事献殷勤,说完还心虚的回头问刘鸿渐,眼中充满着恳求。 刘鸿渐无语的点了点头,一向粗线条的牛大棒槌何时变得这么细心了?难道这厮喜欢上人家了? “多谢恩人出手相救,小女子父母皆死于瘟疫,如今流落至此,已无家可归……”想起自己悲惨的境遇,女子又低声的抽泣起来。 “俺们大人家现在正缺一个女婢,要不你来俺们家吧!俺们家大人可好了,每天都有大碗的米饭能可劲儿了吃……额,俺们大人人也很好,不欺负人……是不是啊大人?” 牛大棒槌黑脸一红,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回头问满脸黑线的刘鸿渐,双手还抱拳做恳求状。 “小女子愿意为大人家为奴为仆,恳请大人收留!”刘鸿渐还未开头,地上女子已经向刘鸿渐磕了个头。 刘鸿渐叹了口气,难得这个大老粗如此关心一个女子,罢了罢了就是她了吧,随即点了点头。 “大人点头了!俺就说大人人可好了!还不快谢过俺家老爷?”牛大棒槌看起来比女子都兴奋。 女子叫马秀兰,刘鸿渐便给她取名小兰,让其侍候孙秀秀,马秀兰自然无不应允。 接着刘鸿渐又通过牙婆找了两个看似老实稳重的男仆,和一个性格洒脱泼辣的厨娘柳红。 管家倒是不用找,自从刘鸿渐在朝廷得了官职,刘老爹再也没去药铺当账房了,况且就算他想去,估计也没人敢收,开什么玩笑让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爹给你打工,嫌活的不耐烦了? 而刘德隆忙活了一辈子,突然闲下来很不适应,刚搬进新院子就对刘鸿渐说以后家里的杂事就交给他,还让他专心为国尽忠云云。 让老爹干管家的差事,要是普通的书呆子肯定不会同意如此有违人伦的事,但刘鸿渐才不管那么多,老爹愿意折腾只要开心,怎么着都行。 本来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刘鸿渐想找个男厨师,因为古往今来几乎所有的厨师里都很少出现女人,毕竟要天天与油烟相伴,很少有女人做这个。 可柳红一听这个就不乐意了,说女人怎么了,我做的菜没人敢说不好吃,接着又讲起自己的身世。 原来他的男人就是京城香满楼里的掌厨,前几年因为做菜不合某位大人的口味,被打断了双腿双手,从此卧床在家。 没有了经济来源的柳红便自己学做菜撑起这个家,有香满楼的掌厨做老师,加上心灵手巧,没多久柳红便学会了香满楼掌厨大部分手艺。 却没想到第一次出来找工,就遇到了大男子主义的刘鸿渐,本来就心直口快的柳红自然的就反驳起来,说完才想到自己的身份,随即又低下了头。 想着自己肯定是没戏了,谁会找一个跟主家顶嘴的下人呢? 但刘鸿渐考虑了一下,在柳红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在文书上按了手印。 正是动乱时期,物价飞涨,很多富贵人家也承担不起纷纷遣散奴仆,导致集市上奴仆过巨,月钱反而被压的很低。 刘鸿渐考虑了一下,决定在文书约定的月钱上,每个人再补发双倍的月钱,这让众人感激不已,都打定主意以后定要好好报答主家。 刘鸿渐又掏出二两碎银子作为给质人和牙婆的赏银,一干众人都欢天喜地的随刘鸿渐回了家。 第35章 好贵的船票(求推荐票!) 京城的某个阴暗的房子里,几位神秘人端坐于屋中,屋子没有窗户,显然应该是某个地窖里,蜡烛的火苗燃起老高,火苗如静止般一动不动,几个人也是沉默不语。 “自从那小子突然出现,已经打乱我们好几次计划,前些天吴孟明那蠢货也落到了他手里,如今局势不明,几位大人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吧!” 坐于正堂的人简单说了下最近的形势,声音低沉而苍老,又露出些许疲惫。 “本来一切皆在你我掌握之中,皇上虽顽固,但只要我们同心,量他是皇上也拿我们没办法,这小子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而再的侮辱老夫。 吴孟明手里握有不少我们的把柄,虽然不知道那厮嘴严实不严实,但防患于未然,要我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杀了那小子!” 主座右下方,一个声音传来,声音中既有愤怒,又有忌惮。 “师令兄,这样有些鲁莽呀,难道你没见那小子手中的奇怪火器吗?有把握杀掉他倒好,一旦失手,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呀!” “呵呵,实不相瞒,我已联系到建州那边,他们已答应派遣女真族的好手助我除贼,难道他晚上睡觉也拿着那奇怪火铳嘛? 再说,就算事情败露,那小子估计也只会以为是建州那边的女真人干的!祸水东流,跟我等不想干!” 被叫做师令的老者捋了把胡须,显得智权在握。 “师令兄,你怎敢去勾结建虏,这是大逆不道啊!”左边一人指责道,声音隐隐有些惊怒。 “得了吧李大人,建州女真兵锋正盛,大明的国库早已空空如也,拿什么去抵挡,老夫只是做了两手准备,以防不测!” “你……”被称为李大人的人被对方噎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别吵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我看,既然皇上那边没有动静,想来还并未知晓吴孟明手中的那些把柄,我们不要自乱阵脚。” 为首的人打着圆场,言语之间并未对同僚勾结建州女真的事提出责难,想来心中也有些想法。 “那依大人之言应当如何?”姓李的追问道。 “嗯……师令的计策倒是可以考虑,不过还是有些鲁莽,非到万不得已,老夫还是想用怀柔点的方法,先看看那小子什么反应,再做定论。” “我们先派……” …… 京城刘家。 这几日无事,刘鸿渐也懒得去上朝,每日里在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不仅自己不起床,还搂着孙秀秀死活不让人起床。 刘家新收的厨娘柳红柳大姐手艺着实不错,刘鸿渐还记得前几日刚带他们回来,为了庆祝乔迁新居,刘鸿渐让柳大姐露一手,做几个拿手好菜。 于是当天晚上,在刘家大院,摆了两桌酒席,刘鸿渐、孙秀秀、刘德隆一家三口一桌,其余牛大棒槌等几位下人一桌。 柳大姐端上来的第一盘菜是麻辣兔丝,色泽油亮,肉香四溢,刘鸿渐请老爹先尝一口,老秀才这辈子也没吃过如此好吃的肉食,只嚼了两下,就大赞好吃。 早就迫不及待的牛大棒槌,左手大馒头,右手筷子不停的向麻辣兔丝进攻,身边早已换了一身新衣的马秀兰见牛大棒槌的吃相,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别笑俺,你不知道俺在京营里时吃的都是些啥,那哪能跟这比,嗯……好吃,你尝尝!” 牛大棒槌费劲的把嘴里的馒头菜咽下去,见小兰一直看着他笑,回了一句,还厚着脸皮给小兰夹菜。 桌对面坐着新来的两个仆人,仆人也许压根就没见过这阵仗,有点受宠若惊,哪有老爷请仆人吃酒席的? 本来就老实巴交的二人开始还有些拘谨,结果可想而知,连兔肉什么味都没尝到,只片刻就被牛大棒槌扫荡一空。 接下来几个菜,二人也不拘谨了,既然是老爷的赏赐那当然得尝尝,结果还没刚夹两下,又变成了空盘子,二人只好悻悻的放下了筷子。 他们有什么办法,牛大棒槌身为自家老爷的护卫,论职位没人家高,论身手……呵呵,他们也很绝望呀,只好在下一盘菜时吃的快点。 于是从一个牛大棒槌狼吞虎咽,最后变成三个。 刘鸿渐躺在床上回想起那晚的情形,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夫君,你笑什么?”怀里的孙秀秀幽幽醒来,见刘鸿渐躺在床上傻笑,感觉奇怪随口问了句。 刘鸿渐伸手刮了刮孙秀秀俏皮的鼻子,坏笑着说想起昨晚的事……还没说完胸口就吃了孙秀秀一记粉拳。 这夫君也真是的,不仅总喜欢说些怪话,晚上还让人家做那么羞人的姿势……想起昨晚的风流,孙秀秀不仅拉起被子盖住了羞红的脸。 住在耳房的小兰,听到呼唤早已准备好了洗脸水送过去,刘鸿渐才刚洗漱完毕,院子外便响起牛大棒槌堪比大喇叭的喊叫声。 “老爷!老爷你起床了没,俺有事找你,老爷?老爷?”内院除了刘鸿渐,其他男眷不得入内,牛大棒槌当然知道规矩,但事情紧急,他等不得通报,直接扯起嗓门大声朝里面吆喝。 “你叫魂儿呢!大早上的,什么事?”刘鸿渐穿戴整齐的从内院走出,见牛大棒槌一脸焦急的站在内院门口。 “老爷,俺刚才在外院门口捡着一封信,上面没写名儿,俺早上起来开门时还没发现,也不知啥时候在的,俺怕耽误老爷的大事儿,就赶忙送来。” 牛大棒槌见刘鸿渐满脸的不爽,忙一口气把话说完。 刘鸿渐接过信挥挥手让牛壮退下。 会是谁给自己写信呢?还是匿名信,带着疑惑刘鸿渐拆开了信封。 “你是聪明人,当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这样大家都好过,些许银两聊表心意,如若你深以为然,请把信放于某某处,吾等愿与你共谋富贵!” “嗬!好大的手笔!”信封里一张价值十万两的会票赫然藏于其中,会票是不记名的,任何人可以执会票兑换相应银两。 “想拉我上船?共谋富贵?真是好贵的船票呀!” 刘鸿渐把银票折了一下直接塞入怀中,然后把信纸团成一团直接扔到了火盆儿里,脸色挂着莫名的笑。 “终于沉不住气了吗?” 第36章 刺杀 吃过饭,刘鸿渐直奔锦衣卫指挥衙门,自从锦衣卫重组以后,刘鸿渐就交代梁阳,要加紧训练,为以后的大事做准备。 人老成精的梁阳虽然不知道刘鸿渐所说的是什么大事,但看刘鸿渐如此郑重,也是不敢怠慢。 六千锦衣卫每日里分出三千人负责侦查整个北京城的风吹草动,剩余的三千人轮值,以百户为单位,各自找隐秘地方参与特训。 锦衣卫毕竟闲置太久了,个个都是如咸鱼般混日子,虽然刘鸿渐一次性补发了俸银,并承诺以后都会准时,但长时间养成的好吃懒做的坏习惯却一时难以遏止。 直到老梁头发狠,抓了100多号典型,脱去裤子,每人狠狠的杖责了四十军棍,一排排白花花的屁股,最后被打的红里发黑,才止住了不正之风。 虽然目前的锦衣卫大多没什么办案经验的新人,但各百户官却无疑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再加上目前的锦衣卫大多是大汉将军,个个人高马大的,稍微训练一下就是侦查抓捕的好手。 刘鸿渐对目前锦衣卫的改造成果十分满意,特地拿出两万两银子,让梁阳给六千位锦衣卫兄弟按照各自的职位,定做一批新的飞鱼服、斗牛服。 看过明朝锦衣卫电影的应该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锦衣卫都有资格拥有飞鱼服的,锦衣卫最高规格的服侍是蟒服,蟒袍非官服,是皇帝御赐的,代表皇上极大的宠幸。 飞鱼服作为锦衣卫身份的象征,也是只有百户以上官职的才有资格,而大多数缇骑们,只能身着暗红色的斗牛服。 但即使如此,由于朝廷财政极度困难,这些被遗弃的苦哈哈们也已经好几年没有领到朝廷发放的制服,现在刘鸿渐自掏腰包,给他们购买新衣服。 怎能不让这些大汉们感激?有这样的上官,他们觉得训练再苦也是值得的。 刘鸿渐哪知道这些士兵因为一件衣服就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他只是觉得自己贵为锦衣卫指挥使,每天带着一堆打着补丁的锦衣卫,太寒酸了。 正好东林党送了自己大礼,慷他人之慨,好让自己装逼,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目前东林党人已经对他有了警惕,说不得就得提前行动了,刘鸿渐又交代梁阳密切关注百官动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向他汇报。 但至于具体的行动,刘鸿渐仍然只字未提,虽然老梁是个靠得住的人,但至关重大,他不得不谨慎。 梁阳也是聪明人,知道不该问的不问,即使久居官场的他鼻子已经嗅出了一些端倪,仍然只是点头称是。 三天之后,深夜。 刘鸿渐在睡梦中隐约感觉有人在周围走动,似睡非睡之间,隐隐感觉非常不安,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忽然猛的睁开眼睛。 屋内一片漆黑,刘鸿渐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双眼努力对焦,看了一眼窗子,又看了一眼屋子门口,窗户是开着的,而门口赫然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谁?”刘鸿渐大声喝道,随即精神集中进入戒指取出一把akm。 奈何黑衣人也看到了刘鸿渐手中的东西,还没待刘鸿渐拉动枪栓,已经快速冲出,手中短刃也风一般刺出。 刘鸿渐刚拉上枪栓,还没来得及开枪,短刃已然逼近,千钧一发之机,面前同样被惊醒的孙秀徐突然起身,张开双臂把刘鸿渐护在了身后。 短刃毫无阻力的刺入孙秀秀的左肩,一缕鲜血飞溅了刘鸿渐一脸。 刺客一击不成,马上快步退向窗口,准备逃遁。 “哒哒哒哒哒哒——”屋内可视条件极差,刘鸿渐只是凭着感觉朝着窗口连着扫射了一下,至于有没有命中,他已经不关心。 “秀秀,秀秀你别吓我!你快醒醒!”刘鸿渐把孙秀秀抱入怀中,右手使劲的按着汩汩流血的伤口。 “来人,来人啊,快来人!”刘鸿渐带着哭音,朝着外面怒吼,这声音有着担心、愤怒、乞求。 窗外院子里传来一阵打斗声,想来是听到枪声的牛大棒槌从外院赶了过来,与刺客碰了面。 “老爷!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小兰端着一盏油灯进来,眼见床上到处是血,刘鸿渐的脸色也是殷红点点。 灯光下,小兰被刘鸿渐的眼睛吓的呆在当场,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眼中滚滚含着泪,牙关紧咬,眉头紧皱,愤怒中带着悲伤,悲伤中又有无助。 “去端些热水来!快!”见小兰被他吓住,刘鸿渐呆滞的神情也是犹如被雷击一般,瞬间醒转,他是一家之主,他不能乱,他决不能乱,否则,否则…… 冷静,冷静,冷静,刘鸿渐一边心中对自己嘱咐,一边从戒指中掏出一堆东西,纱布、碘伏、麻醉剂、云南白药、可吸收缝合线,烛光太暗,想了一下,又把手机拿了出来。 “夫君,秀秀是……是不是要死了?”怀中的孙秀秀由于失血过多十分虚弱,声音也有些颤抖。 “不会的秀秀,你不会死,有为夫在呢,为夫不允许你死,你得给为夫好好的活着!” 男儿有泪不轻掸,只是未到伤心处。 刘鸿渐强忍的眼泪最终还是如一条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滑落。 “夫君,你……流泪了,是为我吗?”秀秀痴痴的看着刘鸿渐,这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的眼中充满着不舍。 “宝贝儿,你别说了,为夫心里疼,为夫不准你死,你答应过为夫的,要给为夫生一堆小娃娃,还要陪为夫遍游天下,不能说话不算数。” 刘鸿渐左手帮孙秀秀拭去眼角的泪痕,但自己的眼泪也不争气的又抖落在孙秀秀脖颈。 “少爷,水来了!”小兰端着个盆子从耳房进来。 刘鸿渐一把把碍事的被子东西撩到地上,示意小兰把水放到床上,然后又把手机打开手电筒,让小兰给他们照明。 小兰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东西,竟能在夜晚发出白昼一般的光芒,但她吃惊归吃惊,右手依然接过手机,按照刘鸿渐的要求照亮孙秀秀的伤口。 刘鸿渐又示意小兰的另一只手用力按压住孙秀秀肩部动脉,这才有时间撕开孙秀秀的内衣,露出一道长约三指的伤口。 由于压迫着肩部动脉,伤口只是缓缓的渗着血,刘鸿渐取出一支一次性注射器,给孙秀秀伤口周围注射,然后又用碘伏消毒。 “秀秀你别睡着了,陪为夫说说话!”刘鸿渐见孙秀秀眼睛低垂,不仅有些担心。 他虽然身为医科大外科专业,大学几年也学了不少理论知识,却从未在真人身上做过外科手术,如今第一次,竟然是在自己最心爱的人身上。 一次性缝合线极其纤细,刘鸿渐虽然一直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慌,可是手还是有些发抖,穿了好几次才穿进去。 “秀秀,为夫要动手术了,可能会有点疼,你要忍住。”看着面前这个虽然羸弱,但危难之际愤然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妻子,心中一荡。 这是你的妻子,她是为了你,才受的伤,现在你却在这里颤抖,你还是个男人吗?刘鸿渐就像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突然镇定了下来。 “秀秀不怕疼,秀秀只怕失去你,夫君你来吧!”孙秀秀听到刘鸿渐温柔的关切,脸上露出笑容。 “夫君,秀秀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嫁给你,如果……有来生……秀秀还愿……”也不知是担心自己命不久矣,还是怎的,她就这样看着刘鸿渐,仿佛要把他刻在心里。 “我要你此生也做我妻子!”刘鸿渐说完,深吸了一口气,专心致志的开始缝合。 一个时辰后,伤口缝合完毕,血也止住了,上了云南白药,又用纱布包扎好,刘鸿渐终于松了一口气,接过小兰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 “夫君,我好困,好想睡觉。”也许是麻醉药打的多了,孙秀秀有些迷迷糊糊的。 刘鸿渐不顾身边站着的小兰,在孙秀秀额头上吻了一下。 “睡吧,睡着了就好了!”刘鸿渐捡起地上的被子,拍了拍尘土小心的给孙秀秀盖上。 示意小兰在屋子里照看,自己则取了件袍子披上,走出了屋子。 他要看看,这个让他差点遭受丧妻之痛的刺客究竟长什么样子! 第37章 密谋 窗外已经蒙蒙亮,刘鸿渐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突然发现院子里还站着一个人。 此人右手握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棒根杵地,身后不远处躺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去。 “老爷,俺有罪!”牛大棒槌见刘鸿渐从屋子中走出,棒子一扔,一头跪倒在地。 刺客进入内院,还刺伤了女主人,作为一个护卫来说,很显然,他失职了。 “起来吧,这不怪你!”刘鸿渐疲惫的扶起牛壮。 新居刚搬过来,院子大,本来人就少,看来内院以后得想办法保护起来了,他可不想以后再来这么一出。 “你受伤了?”刘鸿渐见牛壮下垂的左手不断的滴着血,身子底下已经流出一片。 “老爷,俺……不碍事,你责罚俺吧,不然俺心里不安!”牛大棒槌忙把左手背到身后,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不由得咧了咧嘴。 刘鸿渐一声不吭,转身回到屋子,把剩下的纱布和药水拿了出来,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过来让我看看!”刘鸿渐声音有点沙哑。 “老爷,俺真的没事!”牛大棒槌见刘鸿渐不依不挠,只好走过去,撩起了左臂的衣服。 一道两寸长的割伤赫然映入眼帘,还在不停的往外渗着血。 伤口虽然长,但好在并不深,有了处理外伤经验的刘鸿渐,取出碘伏消了消毒,撒上些白药,血马上就止住了,简单包扎了一下,又扯出一块长布在胳膊上环绕了一圈,挂到了牛壮脖子上。 “老爷!俺牛壮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了,你叫俺往东,俺绝不往西,就是叫俺杀人,俺也绝不皱眉头!” 诺大的汉子,竟也抹起了眼泪,有这样的主子,在你失职时不仅不打你,不骂你,还亲自给你处理伤口,这样反倒让牛大棒槌心里更加的内疚,他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这条命就交给老爷了。 给牛大棒槌处理好伤口,刘鸿渐才有空扒下刺客的面罩,面罩下,露出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只见此人满脸虬须,额头光秃,只在后脑留有一撮巴掌大的头发,又扭成一个尺把长的小辫子,发型极为丑陋。 “满清野猪皮?”刘鸿渐眉头紧皱,想着自己虽得罪了不少人,但好像目前为止并未招惹到野猪皮家族,女真人为何要派人刺杀我? 不对,此事必有蹊跷! 刘鸿渐在刺客身上搜了搜,并未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看到牛大棒槌满脸的内疚,他也不忍心再去苛责其没有留下活口,毕竟他对牛壮的身手是极为了解,能把牛壮打伤的人,应该也是极为狠辣。 刘鸿渐命牛大棒槌把尸体处理了,就走出内院。 由于只是听说儿媳受了伤,老秀才为了避嫌,一直在外院着急的来回踱着步,等着消息,见刘鸿渐出来忙询问他,刘鸿渐为了不让老爹担心,只是说伤的不重,他已经处理好了。 得亏他是外科专业,不然以当时的情形,如果再去城里找大夫,秀秀可真的就危险了。 想到此,刘鸿渐变得咬牙切齿,随即牵马出门,直奔皇宫。 由于身体微感不适,崇祯今天破天荒的没有上朝,但仍然是在乾清宫里勤勉的批阅着小山似的奏折。 听到随堂太监王二喜禀告安国伯觐见,崇祯手中笔未停,只是直接宣其进乾清宫。 “安国伯,这么一大早赶来可是来上朝吗?这可是真是少见啊!”崇祯停下笔,还不忘调侃一下刘鸿渐的惫懒。 “皇上,微臣有要事相商,请屏退左右!”刘鸿渐面露严肃,并不客气。 崇祯眉头微皱,随即想起那件大事,也不言语,直接示意宫女太监退下。 “皇上,微臣昨夜突然遇刺!”刘鸿渐一字一顿的说。 “什么?可伤着爱卿了?”崇祯大惊,上天好不容易赐给他一个肱骨之臣,让他对大明的中兴有了些希望,听到刘鸿渐所说,崇祯赶忙走上前去,检查刘鸿渐身上少没少部件。 “皇上,臣没事,只是拙荆为了护臣,被刺客刺了一刀,好在臣通些医术,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刘鸿渐简单的说了下昨夜的情况,并告知崇祯刺杀他的是个女真人。 崇祯对刘鸿渐还通医术有些惊讶,但也明白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这个刺客,女真人?。 女真人不远千里来京城,只是为了刺杀朕的一个臣子?他们如何进的城?又是如何知道具体住处的? 崇祯毕竟在这名利场中挣扎多年,思考问题也是有条有理,思索了一番,突然想起那些摇头晃脑的所谓忠臣,于是随即看向刘鸿渐。 刘鸿渐和崇祯的从彼此的眼中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随即点了点头。 “溜须拍马之辈,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勾结外邦,杀我肱骨,乱我朝纲,该杀!爱卿准备的如何了?朕一刻也不想等了!” 崇祯果然是急性子,眼见那些乱臣贼子,还在祸乱大明,又行此勾结外邦之事,直接火冒三丈,可刘鸿渐之前一直说锦衣卫那边未曾准备好。 “皇上,微臣也一刻不想等了,微臣那边的锦衣卫已经整装待发,只等皇上下令就可以铲除奸佞!” 本来对那些摇头晃脑的家伙刘鸿渐只是有些讨厌,现在竟然对自己下手,还伤了自己的发妻,刘鸿渐现在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群只会之乎者也背后阴人的东林党。 崇祯随即大喜,忙示意刘鸿渐坐下,一起商讨具体如何应对。 刘鸿渐也不客气,坐下给崇祯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上,随即拱手猛饮了一杯。 现在的形势就像是一龙一蛇面对着一群吃肉都不吐骨头的老虎,他必须小心谨慎,整个北京城中的东林党人多如牛毛,每人家里都蓄着众多家奴,这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况且现在他们竟然已经与满清野猪皮有了勾结,京城守备力量不足,如若这些国贼里应外合……,因此他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稍有不慎,必将坠入万丈深渊。 第38章 帝都血夜(一) 农历的四月八日,据传这一天是佛祖释迦摩尼的诞辰。 皇城皇极殿,从一大早就开始为一年一度的浴佛节大宴做准备,太监宫娥们端着各种器皿进进出出,领班太监吆喝着指挥手下摆放桌子等物。 崇祯皇帝继位十七年以来,为了节约内帑开支,早在几年以前就取消了浴佛节大宴,可今次不知怎的,突然宣布重开大宴,庆祝浴佛节。 明朝皇帝宴请群臣,分为小宴、中宴、大宴,因为大宴靡费良多,只有在春节、元宵节、祭祀等重要节日时才会有。 皇帝大宴群臣,太监们本不该多言,但一向节俭的崇祯皇帝不仅要在浴佛节这样平时都不甚关心的节日大开宴席,还要宴请京城所有七品以上的在京官员,这就令宫里的人惊讶了。 要知道七品以上在京官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皇极殿肯定是坐不下,时值农历四月,天已放暖,崇祯一声令下,皇极殿外到皇极门,也摆满了酒席。 四月八日下午六时,所有接到圣谕的官员,陆陆续续到场,寒暄客套之后,都在互相谈论着皇上这是怎么了,在这样一个不甚重要的节日宴请他们,不是据闻皇上的内帑早已空空如也了吗? 即使群臣满肚子的疑问,但还是个个开开心心的跟左右同僚畅谈,虽然皇上的御宴不见得有家里的宴席丰盛,但因为只有身居要位的大臣才有资格参加,是个极有荣誉感的活动,所有的大臣脸上都挂着笑容。 只有皇极殿内为首的两桌气氛有点冷场,皇极殿内靠近皇上的桌子上,坐着曾经的内阁首辅、现任礼部右侍郎魏藻德,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张缙彦,礼部尚书陈演,礼部右侍郎张琦…… 几人对了个眼神,都没能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什么端倪,崇祯是个没有过多心机的皇帝,一直以来都被桌子上的众位玩弄于鼓掌之中还不自知。 但这次……反而使他们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虽然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一切都是那么的合乎情理。 传膳的小黄门端着菜品从尚膳司方向逶迤而来,上桌按酒两盘,不落荚一碟,凉糕一碟,小点心一碟,菜四色(均为素菜),汤一碗,酒六盅。 身着素衣的宫女们也穿行于各堂之间,给众位大臣斟上了酒。 除了糕点,四色菜很容易辨认,一道是炒萝卜,一道是炒韭菜,还有一道是炒白菜,最后一道是炒菠菜,清淡寡味。 众大臣看着桌上的菜品都有些发愣,全是素菜,没有一点荤腥,虽然知道崇祯穷,但也不至于连只鸡都不舍得买吧!大多数人不知就里摇着头以示酒宴的寒酸。 只有右后方的户部尚书倪元璐看出些端倪,他侧身靠近身边早已老态龙钟的吏部尚书郑三俊。 “老郑啊,你看皇上今天是不是不太一样?”以往御宴,如若没有皇后在场,皇帝一般都是与内阁成员以及各部尚书等朝廷柱石们同坐一桌。 可今次崇祯只是坐在宝座上,虽面色如常,却不发一语,这让倪元璐分外诧异。 “嗯,是有些不太对头,汝玉(倪元璐字汝玉),你还记得史书记载太祖高皇帝大宴群臣的那次吗?”郑三俊眼神微眯,小声的对倪元璐说了句。 太祖高皇帝即为明朝开国大帝朱重八,他是所有皇帝中出身最苦的一个,当过和尚要过饭,最后在刀口舔血的日子里摸爬滚打建立大明。 当了皇帝后朱重八眼见全国上下腐败之风盛行,达官贵人锦衣玉食、极尽奢靡,于是在宫中摆了一场特殊的宫宴,菜四色,皆为素品,而汤也与面前的葱花豆腐汤别无二致。 后世传之四菜一汤,皆行于此。 白菜和菠菜,比喻为官清廉两袖清风,葱花豆腐汤就更不用说了,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还待倪元璐说些什么,崇祯咳嗽了一声,示意众臣禁声,只见他从秉笔太监王承恩手中接过酒杯,面色冷峻,步下宝座。 “自太祖高皇帝高举义旗,驱逐鞑虏,建立大明,如今已然两百七十六年,作为后人,诸臣与臣朕不可忘,曾经为我大明牺牲的无数将士们。” 崇祯面色平静,高举酒杯,众大臣也赶忙端起酒杯站起来,面向崇祯。 “这第一杯酒,敬那些曾为这万里河山流过血的勇士!” 说完崇祯一饮而尽,众大臣也躬身举杯。 “我朝建立伊始,百废待兴,举国上下饿殍满地,多亏高皇帝身边众文臣鞠躬尽瘁,赤心奉国才有了大明国泰民安,才有了百姓安居乐业。 秉笔太监王承恩给崇祯斟满了酒,宫女们也给桌边的大臣重新倒上了酒,崇祯扫视了一眼面前的这些所谓衷心为国的大臣,突然又收回目光。 “这第二杯酒,敬那些丹心碧血造就大明昌盛的文臣!” 崇祯又是一饮而尽,众大臣不知道崇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只好端起了酒杯。 “如今这江山,传到了朕的手里,内忧外患,天灾人祸,民不聊生,朕以凉德,曾六下罪己诏,奋先祖之余烈,意与天下更新,朕每日里不沾荤腥、殚精竭虑,意恐国之倾颓。” 崇祯语速变慢,双眼也隐隐泛红。 “然令朕痛心的是,朕倚若国朝之柱石的某些官员,欺君罔上,贪赃枉法,每日里骄奢淫逸,鱼肉百姓,甚至于勾结建虏,意图颠覆我大明百年江山!” 崇祯说到此处咬牙切齿,几欲喷血的眼神扫过面前的李建泰、魏藻德、陈演等人,目光冷厉之极,直看的几人举着酒杯的手开始战栗。 底下相当一部分大臣也心虚的失了分寸,被崇祯的言语惊吓的冷汗直冒。 “朕心甚痛,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以慰先灵!”崇祯声泪俱下字字如刀,刺在面前这些衣冠楚楚的国之栋梁心里。 啪——崇祯把酒杯摔在皇极殿的石柱上,崩裂的碎片散落一地。 “来人,给朕擒拿国贼,铲除奸佞!” 第39章 帝都血夜(二) 崇祯一声令下,早已在皇极门外等候多时的京营士兵鱼贯而入,不一会就把皇极门内的众大臣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起来。 王承恩站在御座旁,从身后的王二喜手中接过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右侍郎魏藻德,就职以来,不思为国分忧,贪污受贿,于崇祯十四年三月收受贿银八万两,五月收受地方官共计三万八千两白银,八月以赈灾之名,贪粮秣十万石,卖于奸商。” “崇祯十五年一月,收贿银一万三千两,十月收受地方孝敬两万四千两……” “崇祯十六年……” …… “将魏藻德除去官衣,革职查办,押下去!” 期间魏藻德一言不发,这几年他做了多少贪赃枉法的事他自己都数不清,听到台上例数自己的一条条罪证,从最初的不停擦拭额头冷汗,到最后几乎站立不稳。 身边早有三五个士兵摘下魏藻德的官帽,除去官衣,一左一右架住魏藻德双臂,押了下去。 “查兵部尚书张缙彦,不思国之弥艰,私售朝廷火器、战甲于奸商,乃至国之重器流落于闯贼、建虏,罪大恶极,革职查办,等候发落!” 听到自己名字的兵部尚书张缙彦,再也站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山呼冤枉。 但身后的京营士兵哪里肯听他辩解,农民军两次围困京城,农民军手中的火器曾杀死他们多少弟兄,现在才知道那些杀死他们袍泽的火器,竟然出自他们的最尊敬的兵部尚书之手。 眼中喷火的京营士兵,粗暴的一巴掌扇去张缙彦的乌纱帽,解去其官衣,不理会哭哭啼啼瘫软的张缙彦,拖死尸般拖了下去。 “查吏部右侍郎李建泰……” 随堂太监身后御案上摆满了小山一般的圣旨,王承恩宣读一道,王二喜就接过,然后递上另一道,京营士兵随即带走一人。 皇极殿虽被挤的水泄不通,但气氛却极其诡异,只有王承恩略带尖锐的嗓音响彻大殿,而崇祯则在宝座上冷眼看着底下的一切。 周围站满了手持战刀的京营士兵,被点名的大臣已知在劫难逃,大都瘫软在地,也有几个硬气的武将想冲开守卫,但随即被士兵乱刀砍死。 鲜血飞溅到皇极殿的石柱上,随即淌了一地,这座屹立大明两百余年的大殿,今夜血雨腥风。 皇城外的北京城,夜色弥漫,整个京城全城戒严,所有城门皆已关闭,所有京营士兵严阵以待,早已得知命令的京营副提督李怀忠站在京城城墙上,手握战刀,远望着灯火通明的皇城,面色肃穆。 锦衣卫衙门里,灯火通明。 由于事关重大,一直到与崇祯大帝商议好具体事项,刘鸿渐才把这次行动告知了锦衣卫梁阳等人。 梁阳大惊之余,也是满脸的兴奋,贪官污吏,朝纲败坏,百姓荼毒,曾一度使他心灰意冷,如今他方才明白面前的这位年轻人,是何等的沉得住气。 也明白为什么近段时间刘鸿渐一直让锦衣卫加紧演练,甚至还要分成以百户为单位。 梁阳自知这次行动的凶险,但脸色却没有丝毫的恐惧,梁家世袭锦衣卫千户已经有三代,心狠手辣的上官他见过,贪财好色的上官他也见过。 他一直在蛰伏,等待那个为国除贼、一展身手的机会,三十年了,一直到他须发斑白,现在,机会来了,他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有些莽撞的年轻人,是非成败老梁我陪你走一遭吧! 晚八时,约定时间已到,刘鸿渐、梁阳、张顺、常钰等人从指挥使衙门走出,常钰手中拖着一摞子文书,上面正是所有罪状累累的官员名单。 锦衣卫指挥衙门外,乌压压的站满了锦衣卫的缇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早已脱胎换骨的锦衣卫们虽然不知夜里突然召集他们究竟有何安排。 但京城今夜别样的气氛早已让他们心潮澎湃,有大事要发生了,锦衣卫终于要重振雄风了! 火把照亮面前缇骑们一个个面容刚毅却又带着兴奋的脸庞,刘鸿渐站在锦衣卫衙门外,四周一片寂静,微风浮起,吹动刘鸿渐身上华丽的蟒袍。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发号施令。 “勇士们,你们曾为国除贼,享有无上荣光!然天道崩坍,贪官祸乱,今夜,随我一起,铲除奸佞,为国尽忠!” “铲除奸佞!为国尽忠!” “铲除奸佞!为国尽忠!” 所有人几乎是用着吃奶的劲儿喊出,随即常钰给众缇骑们发派任务,以贪官官职大小,以及经过侦查其府上家丁的多少,来分配缇骑兵力。 接到任务的缇骑们,或是在总旗、或是在百户官的带领下,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到达指定府宅,由几个身手好的缇骑,搭人梯入墙,随即大门敞开。 “奉圣谕,捉拿逆贼,所有人跪地就擒,反抗者杀无赦!”一个高嗓门的缇骑带头冲入府宅,大喊着。 宅院顿时乱作一团,衣衫不整的仆人、女婢、妻妾尖叫着从屋子里冲出,见到院里院外都围满了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随即嚎啕一声跪倒在地…… “奉圣谕,捉拿逆贼,所有人跪地就擒,反抗者杀无赦!”京城四处都在上演着这样的一幕,锦衣卫们扬眉吐气,个个争先恐后的冲入府邸,控制场面。 也不是所有官员的家仆都束手就擒,兵部尚书张缙彦家中蓄着五十多个经过严格训练的家仆,这些家仆大多是从边军退下来的将官,个个身经百战。 许久不曾战斗的锦衣卫们直到倒下了十多个弟兄,才以人数的优势控制住了局势。京城四处都在流血,有妄图逃脱惩治的贪官家属的,也有年轻的锦衣卫们的。 坐镇锦衣卫指挥衙门的刘鸿渐和梁阳二人,面色凝重的关注着京城的局势,不时有缇骑来汇报情况,哪里有反抗,刘鸿渐立即增派人手。 从皇极殿到皇极门,从东长安街到西长安街,星星点点的火光映衬下,京城笼罩在肃杀的气氛中。 今夜无眠。 第40章 甲申国难 四月十六日清晨,锦衣卫指挥衙门。 “大人,所有主犯都已押入诏狱,依照您的吩咐,主犯家属以及从犯都押往了刑部。”常钰躬身禀报。 此次抓捕范围之大,人数之多,超乎刘鸿渐的预想,京营出动了接近一半,锦衣卫更是全员出动,一直抓捕到天亮,才把所有案犯抓捕归案。 “嗯,此次大家都辛苦了,都去吃些饭吧,记得要轮流换岗,不得有误!”一夜未眠,刘鸿渐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对同样面露倦意的锦衣卫各高层道。 “大人也回去休息会儿吧,老夫本来睡眠就少,这里暂时还能应付!” 同样是一夜的折腾,老梁头反而神采奕奕,看着那些昨日里还威风八面的高官哭哭滴滴悔不当初,老梁头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十七年了,皇上终于是英明了一回。 刘鸿渐随即对着老梁头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刘鸿渐确实归心似箭,现在他满心里都是家里那个受了伤的小妻子,那个以柔弱身躯为他抵挡利刃的小妻子。 指挥衙门距离刘鸿渐的府宅并不远,刘鸿渐骑马狂奔于京城的街道,只片刻便到达家门口。 三五个锦衣卫在门口守护,自从上次的刺杀事件发生后,刘鸿渐就从锦衣卫调集了一个总旗(五十六人)的缇骑,全部是精挑细选的好手,专门保卫刘家。 刘鸿渐掏出几块碎银子让锦衣卫弟兄去换防并吃些饭食,接着就直接步入家中。 几个仆人在打扫院子,一切看起来十分的祥和,内院的门口,牛大棒槌右手杵着狼牙棒守候在此。 受伤的左手仍旧吊在脖子上,背后还背着一把临走时刘鸿渐给他的akm,模样看起来极其严肃,秀秀受伤的事虽然责任并不在他,但却让这个憨厚的汉子极为愧疚。 眼见刘鸿渐心事重重的从外院走过来,牛大棒槌忙收起家伙迎了过来,刘鸿渐看着大棒槌眼中布满血丝,知道他也是一晚都没睡,便吩咐他先去休息,接着大踏步着走向自己的院子。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 趴在床边的小兰听到响动,见是老爷忙起身行礼,孙秀秀还未睡醒,刘鸿渐示意示意小兰先退下。 他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下,仿佛是感受到什么,孙秀秀双眼挣开,见夫君守候在她的身边,高兴的挣扎着想起身,刘鸿渐忙温柔的制止,现在伤口还未结痂,不能乱动。 “伤口还疼吗?”刘鸿渐伸手撩起秀秀的刘海,露出孙秀秀有些苍白的清秀脸庞。 “有一点点,现在不疼了。”孙秀秀嘴角露出笑意,享受着夫君温柔的爱抚,轻声说道, 小兰从厨房端过来一碗肉粥,刘鸿渐接过,拿起勺子小心的吹了吹递到孙秀秀的嘴边,孙秀秀张口喝下。 刘鸿渐拿起手绢在小妻子嘴边拭了一下。 “能嫁给夫君真是秀秀的福气。”孙秀秀温柔的看着刘鸿渐给他吹着粥,能从死里逃生本就值得庆幸,老天又赐给他如此爱她、呵护她的夫君,这孙秀秀十分的幸福、满足。 “傻女子,该是为夫的福气才对,这两日为夫忙于朝廷之事,对你疏于照看,为夫这心里愧疚的紧。”刘鸿渐又喂了孙秀秀一勺肉粥,手指亲昵的在孙休息额头点了一下。 “老爷,外面来了一位公公,说是有要事!”小兰进来通报。 不用想刘鸿渐就知道是谁找他,京城半数骨干官员被捕,这个节骨眼,京城内部已乱成了一窝粥。 孙秀秀毕竟是官宦世家,从小他的爷爷孙承宗就教导她忠孝不两全,忙催促刘鸿渐赶紧去处理公务。 唉,国事,家事,天下事,真是烦人,老子只想抱着老婆数钱钱呀!刘鸿渐满脸不爽的诽谤着某人。 刘鸿渐不顾身边的小兰,在孙秀秀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小声的说等他办完事就来看她,接着把碗递给了小兰,转身出门而去。 乾清宫内,同样一夜未眠的崇祯站立于殿前,旭日东升,映衬在崇祯略显疲惫的脸上,额头半数的头发已然斑白,更显得格外沧桑。 他的身后是吏部尚书郑三俊,户部尚书倪元璐,刑部右侍郎孟兆祥,此三人是刘鸿渐明确告知他可以信任的大臣中,与昨晚行动最紧要的三人。 并非所有的文人都随波逐流,也并非所有的文人都失去了良知与气节,明史记载,闯军破城后,与大明共存亡的大臣也不在少数。 工部尚书范景文及其妻妾、户部尚书倪元璐一家十三口、左都御史李邦华,兵部右侍郎王家彦骂敌而死,刑部尚书孟兆祥独守皇城,死于大明门下,大学士方岳贡、户部右侍郎吴甘来、孙承泽赴井,马世奇、蒋德璟投御河,副都御使施邦昭饮药,驸马巩永固及乐安公主、张庆臻自焚,其余皆自缢而死,史称甲申国难。 吏部掌管朝廷官员任免,户部负责全国粮草征集、军饷、俸禄发放,财政、税务一把抓,而刑部的大牢更是人满为患,各部大臣都在喊冤。 特别是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吏部右侍郎李建泰嚷嚷着自己是冤枉的,还要见他那多达五十个的妻妾,更讽刺的是,刑部尚书张忻就被关押在刑部大牢,身为曾经刑部所有官员、狱吏的上司,直把孟兆祥骂的狗血淋头。 京城高官一夜之间半数被捕,接任的官员如何任命?关押的大臣是否都有实际罪证、如何审、派谁审?国库空空如也,户部拿什么来慰藉受惊的边关将士?如何安抚‘幸存’的官员? 一堆堆的问题摆在眼前,几人斟酌不下,都想起了此次行动的始作俑者,安国伯刘鸿渐。 刘鸿渐步出内院,见前来传旨的竟然是王承恩,这让刘鸿渐感觉有点诧异,莫非宫中又生出什么大事了吗? 圣旨很简单,着刘鸿渐全权处理在押犯官的审问,惩治,并召他立即进京商讨要务,至于具体是什么要务,刘鸿渐用脚指头都能想起来。 刘鸿渐从下人手中接过脸盆,刚从院井中打出的清冽井水,瞬间让刘鸿渐清爽了不少。 “老王啊,吃早饭了没!”厨娘柳红早已端出一碗粥,以及一盘可口的小菜,刘鸿渐在石桌旁坐下。 “哎呀,我说伯爷,皇上以及诸位大人还在宫里等着您呢,您就赶紧的吧!”王承恩见刘鸿渐悠哉的喝着粥,不免有些着急。 “慌啥,皇上不差饿兵,柳姐,给王公公也端一碗粥来。”刘鸿渐吩咐道。 …… 第41章 魏藻德的家底 刘鸿渐与王承恩到达乾清宫时,皇城仍处于戒严状态,大殿四周也是侍卫林立。 一番客套之后,崇祯直奔主题,询问如何处置当下的情况,现在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情势堪比闯军围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吏部尚书郑三俊提议应先就京中要职安排合适人员,不至于朝廷大事无人应对,而户部尚书则建议先想办法稳定军心。 京营之中也有因贪腐被抓捕的,若不是王承恩与李怀忠以威望压着,现在的情况只怕更糟。 而刑部的孟兆祥则以为应该先提审要犯,刑部大牢里的诸位大臣个个都理直气壮认为自己没有罪,要求面见皇上,为官多年,他也担心有个别大臣被冤枉,这太得罪人了。 刘鸿渐看向崇祯,发现崇祯也在看着他,崇祯现在很信任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所有的大臣都欺骗他、背叛他,只有眼前的这个出身低微的臣子,临危受命,没有让他失望。 所有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钱的问题,安抚京营用什么安抚?银子啊!给这些苦哈哈的大兵们发银子,一边是前途未卜的谋反,一边是给钱给官还是正统的皇帝,谁还会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至于昨夜幸免于难的大臣们,刘鸿渐劝他们大可不必担心,只要手里有兵,一些文臣还能翻得了天?后世某位爷爷不是说了吗,枪杆子里出政权! 清者自清,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现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的,大多是手里不干净的漏网之鱼,先抓了再说! 既然是钱的问题,那么就好办了,大牢里那些大臣不是喊冤吗?那就先去查一查他们家底?如果真的是两袖清风,一贫如洗,那么再去重审好了。 现在这档口,那有空一个一个去审案子呀! 反正刘鸿渐是不信那些老头的鬼扯,任你说的天花乱坠,老子只拿银子说事儿,老子才不信这些鸟人家里没钱呢! 话说到这份儿上,郑三俊和倪元璐也傻了眼,敢情眼前这小子就是把那些个大臣当成钱袋子了?钱钱钱,怎么这小子眼里全是钱?真是有辱圣人教诲呀! 孟兆祥对刘鸿渐的说辞也是不置可否,刘鸿渐的发迹可以说是他一手造就的,现在他看不透眼前这小子了。 崇祯大帝见其他三人都沉默不语,明白到他下命令的时候了,既然缺钱那就搞呗?反正这骂名是背定了,只要能守住祖宗这份基业,面子?去他娘的吧! “安国伯,朕命你为京畿(ji)督师,掌管京畿全部兵马,全权负责犯臣后续事务,出任何事情,朕负责!” 督师是明朝时期除了皇帝外权力最大的官员,此职位并非明朝的官职,是皇帝对于臣子最大的信任,意思是放手去干,出了事有朕给你兜着。 崇祯上一次给出这个官职是蓟辽督师袁崇焕,可是,他死了。 对于崇祯给出的香饽饽,刘鸿渐并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兴奋异常,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个好听的名字罢了,你又不给加工钱,还要干这遭文人辱骂的差事,真是岂有此理,命苦呀! “微臣谢皇上恩典,但是微臣有话在先,干完这一票,哦不对,等此事过去,还请皇上收回这个官儿,微臣这人好吃懒做,淡泊名利,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在家陪老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然刘鸿渐在这朝廷里就像个异类,他自己也是真的不想和这些读书人掺和到一起,跟这些人斗心眼,还不如让他领兵去与野猪皮决战三百回合,突突突突。 见鬼!又来?又是淡泊名利?郑三俊撇了撇胡子,跟对面倪元璐对了个眼神,骗鬼去吧! 可崇祯就吃这一套,从一开始,眼前这个年轻人两次拯救大明于水火时,就曾拒绝过他的赏赐,现在,放着这么重要的官位不要,不贪功,不爱权。 这样的臣子简直让崇祯喜欢的不得了,果然是个淡泊名利的好臣子呀! 至于以后你当不当官,还不是朕说了算?崇祯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一口答应没问题,让他马上去处理外面的烂摊子,要快! 刘鸿渐看着崇祯仿佛一拳头打在了空气包上,心中有些憋闷,但为了不受人诟病,抄家事项还是要求户部派遣官员前去监督,崇祯虽不甚在意,但还是满足了刘鸿渐这看似不是要求的要求。 从皇城出来,刘鸿渐直接快马赶赴锦衣卫指挥衙门,所有的锦衣卫分成若干组,分别由梁阳指派的百户官带领,派往各个罪臣的府邸。 府邸的所有闲杂人等都已被遣散或者关进大牢,抄家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几乎所有名单上的大臣家里都抄出来远超其职位的银子。 而三品以上的所谓重臣,几乎每个家里都搜出来数十万两白银,这还不算家中抄出的各种珍贵的金银首饰、玉器、翡翠等等。 但唯一出了意外的是礼部右侍郎魏藻德,刘鸿渐知道这厮是个巨贪,专门跑到魏家主持抄家工作,可是翻遍了所有的房屋,愣是只找到了一千多两银子。 虽然魏家祖宅里陈列的书画、瓷器看起来也不是凡品,但刘鸿渐绝不相信魏藻德屁股这么干净。 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无耻之徒、窃国之贼打入地狱。 刘鸿渐一边派锦衣卫掌刑千户许霸前去提审魏藻德,指示他不惜一切手段一定要撬出银子藏在什么地方,一边提领所有锦衣卫缇骑,去找搞头、锄头,挖地三尺也要挖出银子来。 让刘鸿渐始料未及的是,宝藏确实藏在底下,但是却没在魏家祖宅。 许霸年约四十,有着丰富的拷问经验,为了赢得刘鸿渐的赏识,他一路上都在反复琢磨当年锦衣卫刑讯的看家本事,什么刷洗、油煎、灌毒药、弹琵琶。 结果许霸还是失算了,他没料到魏藻德这么没胆气,刚把家伙事拿出来,一个招数还没用,魏藻德直接瘫软在地,报出了埋银地点。 这搞的暴躁的许霸颇为窝火,妈的,这么没有骨气,老子想了一路白折腾了?那怎么行,来人,给他弹琵琶! 得知藏银地点的刘鸿渐,从魏家的茅厕下面挖出来一条地道,这条地道有三十米长,一直通到隔壁的张家,也是让刘鸿渐暗叹魏藻德的狡猾。 第42章 昭告天下 魏家的家底颇为丰厚,只是白银都有一百一十万两,黄金二十二万两,锦衣卫的车箱不够用,刘鸿渐一声令下从所有京城民居、商铺,只要是家里有能托运东西的家伙事,全部征用。 从魏家拉出金银十几车、玉器、首饰二十几车、名贵的翡翠、书画、瓷器不计其数,天道轮回,终有报应! 与魏家相媲美的还有东阁大学士、吏部右侍郎李建泰,这也是吏部尚书郑三俊手下,唯一的一个大老虎,也是唯一只妻妾就多达五十之数的牛人。 其家里白银同样抄出来一百零五万两,黄金十七万两,珍贵玉器、翡翠、珍珠玛瑙无可计数,后来得知消息的郑三俊,捶足顿胸,向着崇祯疯狂磕头,以示御下不严。 抄家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六千锦衣卫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京城几乎所有的拖车、木头箱子,最后甚至连独轮车都整了出来。 所有的赃物从犯官家里拉出,直接运进户部仓库,从东长安街,到西长安街,各种车子排成一排排的长队,从头望不到尾。 郑三俊和崇祯在户部检阅查收,崇祯眉头紧皱,郑三俊呜呼哀哉,朝廷半数官员腐败至此,亏的他还天天吃着不放油水、不沾荤腥的青菜,穿着打着好几个补丁的皇袍。 他的皇后,多年来一直默默支持他的周皇后,他们整个一大家子,一个月的花销甚至顶不上这些贪官的一次海天盛宴。 然是是非非终有报,现在他再也不是瞎子,不是聋子了,他有银子了,有锦衣卫、有京营,有一个在他看来天纵奇才的刘鸿渐。 本来空空如也的户部仓库,在一天之内被塞的满满当当,没有办法,剩下的车队直入皇城,崇祯大帝的内帑从此不再缺钱。 深夜,抄家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两日夜未眠的刘鸿渐眼睛通红,同样被白花花的银子闪了一天的户部尚书郑三俊也坚持不住。 但经常通宵熬夜批阅奏折的崇祯大帝,却像一个永不知疲倦的永动机般屹立在户部大门,大明,有钱了! 刘鸿渐调来京营一整个千户所驻扎在户部,京营士兵由京营副提督李怀忠亲自坐镇,这个明朝的死忠、守护者,正襟危坐于户部大堂,让刘鸿渐颇为放心的回家了。 回了家刘鸿渐急忙去房中查看爱妻孙秀秀的伤势,经过两天的调养,伤口已经结痂,看来没什么大问题了,双眼通红的刘鸿渐终于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早朝,刘鸿渐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穿上华贵的四爪蟒袍,玉带束身,腰配绣春刀,直奔皇极殿。 皇极殿早已被太监们打扫的干干净净,所有的血迹被宫女们擦了又擦,洗了又洗,仿佛所有的污秽也随之而去。 少了一半的大臣们按照次序步入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宫殿,熟悉是因为多少年来,几乎每日里他们都要在这里坐班奏事,陌生的是如今物是人非。 曾经谈笑风生的同僚如今已不在,就连宝座上的崇祯大帝,都让他们感到格外陌生,他们,现在看不透这个曾经喜怒形于色的皇上了。 王二喜高呼群臣有事启奏,但大臣们唯唯诺诺不发一言。 这似乎早在崇祯大帝的预料之中,沉默了片刻,位于后排的刘鸿渐上前一步。 “臣有事奏,经过臣昨日一整天的清算,诏狱所有关押犯官的家产,共抄出白银三千五百万两,黄金三百二十万两,珍珠玛瑙四十七车,翡翠玉器五十三车,由于瓷器、书画等不好计数,事出仓促,未得细查,所有赃物均已上缴户部,请皇上明示!” 所有还在皇极殿站着的幸免之臣集体语塞,他们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曾经跟他们一样一身寒酸官服、连个娇子都舍不得乘坐的同僚,竟然如此富有。 妈了巴子,都被他们忽悠了!只有俺们才是真的穷啊!可恶! 刘鸿渐声音平静,表情也不甚悲喜,这些东西早已在他意料之中,甚至他感觉还是有点少,记忆里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后,应该至少抄出来七千万两白银才对。 可如今算上黄金,也还差着不少呢,但究竟剩余的银两在哪里呢? 刘鸿渐摇了摇脑袋,决定暂时不管此事了,大明现在已经不缺钱了,那就没他什么事了,希望崇祯能体恤他的辛劳,多少赏点钱花花。 崇祯自然早已知道这个数字,事实上崇祯昨夜一晚上都没睡好,大明有钱了,可这些贪官如何处理,这些京官的钱从哪里来?都有哪些地方官员牵扯此事? 这些都有待考察,一国之君,看起来威风八面,可实际上呢,普通人甚至朝野的大臣们,还可分国事、家事、天下事,对于崇祯大帝来说,所有的事都是他的事。 于是在这个彻夜难眠的夜晚,崇祯命人笔墨伺候,斟酌良久,写下了三封御旨。 刘鸿渐奏完事便起身回班,只留下少了一半的或是面面相觑、或是义愤填膺、或是诚惶诚恐的大臣徒自懊恼。 崇祯示摆摆手示意身后的王承恩上前,王承恩手持第一封御旨,示意众臣禁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虽凉德,然继位十又七年,不敢怠慢群臣,事事依之,处处让之,然今查没在京贪腐官员三百又十八人,贪银三千余万,珍宝无数,朕洞心骇耳,伤心疾首,夜不能眠。 天下疲敝、子民饿殍,以万民之财,富几数之贪官,以忘民之心,报朕之托付,朕心甚痛,不除之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之不足以泄军殇。 兹命安国伯刘鸿渐为监斩官,四月十八日,西市街口,三百一十八人及其三族之内皆数处斩,九族之内赐奴籍,皆流放广西、琼州,万世不得为官,以告天下。” 谕旨宣读完毕,百官为之一滞,三族皆斩,九族皆为奴籍,万世不得为官,广西毒虫遍布、琼州更是暴雨、酷暑、土匪、海盗盛行,皆为蛮荒之地。 也许流放于此,还不如一死了之来的痛快。 而站在武勋末尾的刘鸿渐呢,此事牙关紧咬,脸上mmp,心中更是一万只羊驼奔腾不止,还有完没完,怎么又是我? 第43章 武英殿大学士 崇祯的第二道圣旨直接大笔一挥给京营残存的近两万人马拨银四十万两,除却二十万两全部发放给那些苦守的士兵,剩于的全部用于给京营补充兵器、火器、军服、粮草。 旨意里还提到近期将扩充京营,京营满编时三千营、五军营、神机营有士兵十六万,经历了瘟疫、战火洗礼,能幸存下来的都是身强体壮、见过血的。 但毕竟还是太少了,现在朝廷有了钱,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二十万两银子对于仅剩的两万京营士兵来说是一笔巨款,得知消息的京营官兵欢声雷动山呼万岁,本来还诚惶诚恐的大头兵们差点就喜大普奔了,都嚷嚷着回了家要给孩子买这买那。 而六千锦衣卫此次出力良多,并且用实际行动证明了锦衣卫的能干,崇祯更是丝毫不吝啬的也拨了二十万两银子。 京营和锦衣卫是目前崇祯最为重要的力量,一个负责守卫京城,一个负责稽查百官,一个主外是为屠刀,一个主内是为耳目。 六部主官半数被捕,为了抚慰受了惊吓的官员,崇祯的第三道圣旨,把现存的各部官员都升了一级,侍郎提了尚书,郎中提了侍郎。 此次抓捕,吏部主要官员尚书、侍郎全军覆没,崇祯与吏部商议良久,只是暂定了礼部的两个侍郎,而礼部尚书的人选一直悬而未决。 最后刘鸿渐提了李邦华的名字,崇祯与郑三俊集体沉默了。 李邦华,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特别是整顿军政,据说早在天启年间,就曾暂露头角,京营一直有占役、虚报的弊端。 占役就是士兵为诸将服徭役,一个千户中这样的士兵就有四五百人,并且还有卖闲、包操的弊端。 虚冒就是部队没有这么个人,但诸将为了领这份厚饷,以自己家的仆人来冒充京营中的壮丁。 李邦华奉天启命整顿京营,对各营士兵都亲自加以考试,不是年轻力强的一概不录用,只用了一个月时间,什么空饷、占役、卖闲包操全部搞定。 当然他也是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把在京官员得罪了个遍,腐败严重的京营里,谁家还没个吃空额的? 用刘鸿渐的话来说,这李邦华就是海瑞的翻版,海瑞知道不,身为一个五品的小官,只要让他知道你贪腐、不守法纪,管你是什么尚书、公侯,就是天王老子也干对着干! 于是乎,一声令下,只在任月余的兵部侍郎李邦华就被群臣集体控诉,被发配到了南京养老。 无疑,这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又头痛的人。 但刘鸿渐却不这么认为,他不顾其他人的白眼,力荐李邦华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子,又把原工部的蒋德璟升任了礼部尚书。 在刘鸿渐的想法里,礼部干的活在这乱世中好像没什么鸟用,除非有那种兵阵之前骂死王朗的牛人,现在啥最重要,枪杆子、银子啊。 就这样海瑞第二李邦华,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子。 而崇祯也是没亏待刘鸿渐,不仅一下子补齐了之前的欠债,还多赏了刘鸿渐三万两,这让刘鸿渐大为受用,想着皇上终于开了窍了。 接下来崇祯又不顾大臣反对,任命刘鸿渐为武英殿大学士,这就让刘鸿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大学士,嗯老子前世大学毕业证还没拿到手呢! 虽然大学士只是五品官,但却凌驾于六部之上,是有明一朝比较独特的机构,类似于野猪皮后来建立的军机处。 但一般大学士均由六部官员担任,负责给皇帝解决各种疑难杂症,是为皇帝的高级顾问,虽官职并不高,却是朝廷炽手可热的重要职位。 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冒头小子,何德何能入阁为武英殿大学士? 更何况内阁成员也一起被崇祯端掉,现在很明显要重组内阁,而崇祯第一个提任的竟然是个六部之外的年轻人,接着就没了声音?这如何不让众官员惊掉大牙。 闻风奏事的御史们,当然不会放过吐槽皇帝的机会,有污点的御史皆被皇上一网打尽,剩下的这些一穷二白的御史们更是有恃无恐,反正老子穷的只剩这身官服了,还怕啥? 而开了窍的崇祯大帝也是一点不含糊,还是一如既往的执拗,最后甚至把几个御史拉出去吃了廷杖,才让御史高兴的闭上了嘴。 死谏而受廷杖可是个很光荣的事,代表着自己忠于朝廷,敢于对皇上说不,以后见了人,就能吹牛说自己多么多么正直无私,为了大明,不惜吃了板子云云。 而事件的主角刘鸿渐,倒是对此事不置可否,反正只要不让他去六部干实差,那些好听的虚职你随便整,老子想干就干,不开心就要在家睡懒觉。 可问题就在这里,由于崇祯只是单单提了刘鸿渐一个人入阁,对于其他阁员并未做补充,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虽然能留在朝廷的大多是屁股上干净的,但在明朝,作为臣子能入阁,是为官一生最大的理想。 皇上如此崇信刘鸿渐,只提了他自己入阁,足见其在崇祯心目中的位置,那是不是自己屈尊去给这位朝廷新贵那个啥一下,就……? 于是乎,接下来的两天,本来想在家好好休息,陪陪小妻子的刘鸿渐,每日里都有提着各种小盒子、小箱子的山羊胡老爷爷登门拜访。 这些老爷爷大多两袖清风也不怎么会奉承人,那些小盒子、小箱子里也都是些糕点什么的,更有甚者,直接装了几个馒头送给刘鸿渐,还说是祖传的。 一开始刘鸿渐还耐着性子听他们诉说自己多年来为国尽忠的光辉事迹,说到高潮处,吹胡子瞪眼之乎者也把刘鸿渐说的一愣一愣的。 后来刘鸿渐实在是烦不胜烦,又不好意思伤了这些老爷爷的一片‘赤诚衷心’,直接让牛壮扛着狼牙棒守护在门外。 来人就说,俺家大人最近闹肚子不能见客,啥?你带了药?哦,那也不行,俺们大人说了,是药三分毒,总之就是不能见你! 跟五大三粗的牛大棒槌讲理?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吧! 孙秀秀这几天已经可以下床,刘鸿渐放下朝廷那些鸟事,在家专心的陪孙秀秀四处走动,刘家的新宅院子很大,而他家里本就没几个人。 孙秀秀小声跟刘鸿渐商量着,等她伤好了,想在后院开辟出一块空地,自己种些花草菜蔬。 以一个伯爵夫人,又是忠臣之后的身份去做这些粗活儿,难免有失体统,说完还看了一眼刘鸿渐,满眼的恳切,平时刘鸿渐为朝廷奔波,她一个人在家里实在太无聊了。 刘鸿渐把孙秀秀拥入怀中,吻了一下小妻子小巧的鼻尖,这样的小小要求刘鸿渐当然是自无不允。 别说一小块园圃,就是把整个院子都种上花草,只要小妻子开心他能把屋子都拆了,只是这样又怕累着她,有夫如此,孙秀秀自是觉得她上辈子定是结了善缘。 否则上天怎会如此厚待她,赐给她这样一个近乎宠溺的夫君。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转眼已是四月十八。 第44章 吾皇万岁(求推荐票,求打赏!) 四月十八日,京城。 大街上人头攒动,京城戒严两日,昨日傍晚才刚刚解禁,两日未出门的京城百姓陆续从家门中走出。 前日里满大街的锦衣卫,使他们早已意识到京城有大事发生,但直到昨晚,这些每日里为柴米油盐费劲心思的百姓才知道,朝廷是在惩治贪官。 朝廷的告示早已在昨日晚上贴在了京城各处,每个告示前都围满了前来观看的百姓,早有识字的人高声向周围的人朗读。 朝廷要惩治贪官,并且一次要处斩三百一十二个,这在大明两百多年的历史上也没有出现过几次,而这仅有的几次,都让得当时的百姓弹冠相庆,奔走相告。 “苍天有眼,那狗官终于得了报应,儿啊,你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一个肩上扛着扁担的老汉老泪纵横,扁担也从肩头滑落在地,老汉对着皇城方向埋头便拜,额头触地,沾满了尘土也不自知。 “俺家的宅子两年前被那叫张琦的狗官巧取豪夺,我娘身体本就不好,还被这狗官欺辱,导致我娘含冤而去,都是这狗官!娘啊,您看到了吗,那狗官明日就要处斩了!” 一个头戴小毡帽,酒楼伙计模样的年轻人也是满眼含泪,对着前吏部左侍郎张琦的名字破口大骂,之后也对着皇城方向磕了个响头。 “这个姓李的,霸占我家十亩良田,还打伤了我爹,报应啊!报应!俺这就去西市街,俺要亲眼看着那狗官被砍头!” “走,我也要去看看!” “俺也去,俺二大爷家的小六子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走!” …… 京城午门外靠近边城的地方有一条街,叫西市,自从明成祖朱棣篡了他侄子的位,迁都北京后,西市街头就成了专门处决罪犯的地方。 此后整个明朝一直延续着这个传统,两百多年来这个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刀下之鬼。 然而自从明朝初年,朱重八处置胡惟庸案时曾一次性处决上万人头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大规模的惩贪行动,但那是在南京。 崇祯十七年贪腐案共涉及犯官三百一十八人,株连三族的情况下,此次处决的人数更是多达三千两百七十人,直接创造了北京城建立以来一次诛杀犯人的记录。 从一大早开始,刘鸿渐就穿戴整齐,赶赴锦衣卫诏狱,所有的案犯从诏狱押到囚车,穿过长安街,一直到达西市街,囚车一辆接着一辆,绵延不绝,不可计数。 长安街街道两旁站满了闻讯而来的京城百姓,有被欺辱的店铺小商人、也有被压榨的田间百姓,他们身着各色的衣衫,有的还补满了花花绿绿的补丁。 但是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挂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没别的,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塞满整整一篮子。 刘鸿渐特地招呼囚车速度行的慢一些,好让这些百姓发泄多年来心中的积怨,民心可用,民心可期,他想唤起民众对于大明仅存的好感。 只有他知道,一个民族觉醒了,那就是一场不可阻挡的洪流,这足以改变大明的窘状。 街道两旁的民众一边向着囚车投掷各种杂物,一边高喊着杀死他,杀死他,整条街道变得十分混乱。 调派的两千名锦衣卫,以及五千名京营士兵把枪杆横举,以阻挡想要冲破阻碍的民众,可以想象如若真的被百姓们冲上前去,估计这些个贪官们绝活不到刑场。 午门外西市街口刑场,上位摆放着几张暗红色的枣木桌子,从中间到两边依次坐着主监斩官刘鸿渐,以及负责监督的新任刑部尚书孟兆祥、锦衣卫指挥同知梁阳、司机兼掌印太监王承恩、督察院左都御史施邦昭、大理寺卿齐忠明。 由于斩杀人数过巨,刑部的刽子手严重不足,孟兆祥查阅了有过砍头经验的文书,重新征集了三十名有过砍头经验的刽子手。 一些年长的刽子手大多在天启年间,魏忠贤当道时处决过众臣,这也使他们背负着愧疚,直至退出这个行当。 现在,朝廷要处斩这些恶贯满盈的真贪官,也使得这些曾被迫斩杀过忠臣的老家伙们热血重新燃起,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次救赎。 从家中取出了生满铁锈的鬼头大刀,磨刀石上洒些水,只片刻鬼头大刀就闪起寒光、锋利异常。 第一批被压上来的犯官是通天巨贪魏藻德、张缙彦及其家人共计三十五口,跪在刑场上的魏藻德早已没了此前锦衣玉食的风光。 不仅蓬头垢面,两只胳膊也无力的下垂,看起来像是失去了胳膊的支配权,双唇龟裂,喉咙微动却说不出任何话来,看来许霸这两天没少折腾。 前兵部尚书张缙彦倒是很硬气,自知罪孽深重,只是低头接受民壮的谩骂,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刘大哥,刘大爷你可认得在下吗,我是张承右呀,在昌盛当铺,在下曾买过你的镜子,刘大人救救在下呀! 那些银子都是我爹他贪的,跟在下无关呀!哦对,他不是我爹,我前日已经与这个糟老头子断绝关系了。 刘大人,只要你能救出在下,在下愿一辈子侍候在您左右……” 张缙彦身后一个邋遢的年轻人,拼命左右甩头,露出自己腌臜的脸,他就是曾经在昌盛当铺花了巨款买了刘鸿渐镜子的,前兵部尚书之子张承右。 白痴,刘鸿渐在心中轻蔑的道,贪赃枉法,是为不忠,侮辱生父,是为不孝,为生弑亲,是为不仁,贪生怕死,是为不义。 你拿着你爹贪来的钱,骄奢淫逸,浪荡半生,现在倒来骂你爹不是东西,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吗?你爹的钱哪里来的,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 “本官不认得你,至于你的冤情,到阴曹地府去跟阎王老爷深渊去吧,来人!宣旨!”刘鸿渐沉声下了命令。 “你这个狗官,我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会化为恶鬼寻你去,你……”还没带张承右继续聒噪,身边早已不耐的京营士兵一脚踢在他肋下,直踢的他趴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得了命令的刑部主事,上前几步宣读了魏藻德、张缙彦二人的累累恶行,以及皇上的旨意,回首复命。 “斩!”刘鸿渐抽出斩首令牌掷了出去,大喝一声,斩首令牌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应声落地。 刽子手门一口烈酒喷吐在鬼头刀上,三十五把鬼头大刀,高高举起,迎着太阳闪着寒光,一声令下后,刽子手门双眼圆瞪,顿时三十五颗人头滚滚落地。 底下围观的百姓,大多捂住了孩子们的眼睛,但也有一些大人反而教导孩子不要害怕,他们要让孩子亲眼看着曾经害死他们家长辈的坏人绳之以法。 “苍天有眼,我周家终于大仇得报,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个老者带头跪倒,老泪纵横下,承上了对崇祯大帝最高的敬意。 随即四周的民众波浪般跪倒,向着皇城的方向齐声呐喊着吾皇万岁,万人同气,声势震天。 崇祯大帝没有去刑场,此时的他仍然在乾清宫批阅着永远不能清理干净的奏折,大概是累了,崇祯大帝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前。 身后随堂太监王二喜也随之跟上,远处突然传来模糊不清的呼喊声,崇祯皱了皱眉。 “皇上你听,是京城的百姓们,他们在喊着,喊着皇上万岁!”王二喜侧耳仔细倾听。 “是吗?”崇祯疲惫的双眼顿时热泪盈眶。 第45章 寒门崛起(求打赏!) 庶吉士周仁像往常一样很早就起了床,桌上一叠腌萝卜条,两碗稀粥,就是他与糟糠之妻吴氏的早饭。 吃过饭周仁和妻子吴氏齐齐出了门,为了贴补家用,吴氏找了个替布庄缝补衣服的活计,从早忙到晚,一个月能有三钱银子,还是布庄老板念及她家中有个功名在身的男人。 而周仁则步行向翰林院走去,他从小便以才气闻名乡里,十九岁中举人,二十三岁中进士,本以为从此可以步入仕途,为百姓谋些福利。 奈何朝廷多年以来,被佞臣把持,行的是利己之私,一些家里有余财的同僚,早通过关系上下打点,入朝为官,他本就寒门出身家里一贫如洗,又不屑于行那龌龊之事,想到此周仁不仅摇了摇头。 他如今已经二十八岁了,在翰林院呆了也有五年,每日的工作就是抄书,翰林院中有大量古籍,由于年久受潮或是被蚁虫啃咬,很多书籍已经无法辨读。 为了挽回这些古籍,恰好没什么事做的翰林院庶吉士们就被上官派去抄书,这是一个刚考上秀才的人都可以干的活儿,不仅枯燥乏味,且薪俸低微。 庶吉士没有秩品,像他这样的寒门子弟,整个翰林院为数众多,苦读了十年书,到头来上不能尽其智以报国,下不能奉双亲以尽孝,真是呜呼哀哉! 五年了啊,周仁放下笔杆叹了口气,正思量间,外院传来一阵脚步声。 “哪位是周仁周大人?”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吏目进入院子高声询问。 周仁一开始还有点迷糊,他在翰林院呆了这么久,除了上头的几位编修,极少有外人来关心他们,更何况他喊我什么?大人? 来不及细思,周仁赶忙丢下笔杆,打踏步出去。 “在下就是周仁,不过担不得‘大人’这个称呼,敢问找在下有何事?”周仁对着吏目拱了拱手,谦逊的行礼道。 “以前或许当不得,但从现在起,您就是兵科的新任给事中了,如何当不得?”吏目也是一脸笑意,把手中的升任文书交给一脸不可思议的周仁。 “周大人赶快去兵科衙门报到吧!下官还要去吏部复命,这就告辞了!”吏目拱了拱手,不待周仁回礼,遍出门而去,他还有许多文书要送。 “恭喜周兄了,终于走出这个牢狱般的鬼地方!哦,也许我应该喊周大人了!是小弟唐突了!”闻讯出来的众多庶吉士们,齐齐拱手向周仁道贺。 周仁一直还在错愕之中,直到反复看了手中的文书,确认是吏部下发的,还盖押了吏部的印章,才放下心来。周仁压下心中的喜意,回身向周围同僚回礼,随即面向皇城方向扣头,以谢圣恩。 还没待周仁收拾完东西,又有几个吏目齐齐赶来。 “请问哪位是耿文勉耿大人?” …… 早在两天前,崇祯就召集吏部官员商议过各部各司中层官员的任命问题,京城半数官员空缺,各部主官、侍郎还可以从现存官员中选拔,并且对于这些朝廷大员,崇祯也是颇为慎重。 但是目前最缺的各部中层官员却让崇祯头痛起来,各部尚书的任命固然重要,但其实这些中层官员才是基础。 往日里中层官员都是各部主官举荐,然后由吏部交与崇祯,可崇祯也不认得这些人,出于对各部尚书侍郎们的信任,崇祯一般都会老实的盖了印。 可现在崇祯不打算这么干了,前日里被砍头的众官员,大多都是互相举荐,然后结党贪污,虽然现在留下的这些官员以及新提拔的各部主官都两袖清风,但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实践证明,举荐不可取,结党之势必须遏止。 考虑良久,崇祯还是决定让他的刘爱卿,安国伯刘鸿渐过来参谋参谋,自从主持过砍头大会,他的这位爱卿已经三天没来上朝了,这真是岂有此理。 朕,得再给他找点事做了!崇祯心想。 接到崇祯的口谕时,刘鸿渐正在家里的后院扛着锄头,挥汗如雨的锄着地。 这几天孙秀秀身体也好多了,刘鸿渐经常陪着她在院子里晒太阳,现在春意正浓,孙秀秀又提起在后院开垦苗圃的事情,怕错过了最佳时节。 刘鸿渐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锻炼锻炼身体吧。 于是乎派牛大棒槌出去买种子,自己则不知从哪搜罗来一把生了锈的破锄头,嘿哟嘿哟的喊着口号,开始翻地,直把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孙秀秀乐的花枝乱颤。 干累了刘鸿渐就坐于孙秀秀身边给她讲故事,讲红楼梦里的故事,自从上次开了头,小妻子就迷上了红楼梦,听到动情处往往潸然泪下。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黛玉太痴情了,夫君,你喜欢这样的人吗?”孙秀秀拿起秀帕又给心爱的夫君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呀,只喜欢你这样的,其他的为夫都不感兴趣!”刘鸿渐轻揽爱妻酥肩,嘴唇轻轻在孙秀秀额头轻点一下。 “夫君,伤口又痒了。”孙秀秀红着脸躲开刘鸿渐的进一步侵袭。 “哪里?是这里吗?这里?”刘鸿渐故意装作不知,右手在爱妻香肩下方慢慢移动,不一会就攀上了盈盈一握的酥软,还故意轻轻揉了揉。 “夫君,你……你……秀秀不理你了。”本来她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还以为刘鸿渐是想帮她挠痒痒,结果却遭到了自己夫君的‘咸猪手’,虽然院子里只有二人在,但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孙秀秀的脸蛋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老爷,外面又来了一位公公,说是皇上派来的……”正待刘鸿渐想着如何哄小妻子,外院牛大棒槌扯着杀猪嗓子吼道。 “不见不见,每次都坏老子好事……” 说是这样说,但刘鸿渐还是一脸不爽的进了宫,生在这样一个社会,又有几人敢于挑战天子威严,况且崇祯大帝已经对他够宽容的了,有时他觉得崇祯看他的眼神就像一个长辈对于后生的关切。 仍然是乾清宫,仍然是摆了一桌宴席,可与上次相比,明显此次的菜品比上次丰盛多了,虽不说是山珍海味,但毕竟是宫中御厨出品,味道怎是外面那些个酒楼里可比。 刘鸿渐假装上前行礼,结果动作还没摆出来,崇祯大帝就挥手免礼,示意他坐下谈话。 上次的鸿门宴搞的特别成功,不仅一次端掉了朝廷吸血的毒虫,还充盈了国库,现在崇祯大帝心情别提多好了,有银子了一切都好说,崇祯郑重的表达了对刘鸿渐的嘉奖,然后率先端起了杯子。 刘鸿渐自然是不客气,端起酒杯就是干,然后不顾形象龇牙咧嘴的夹着菜,崇祯大帝也不生气,这是个率真的人,嗯,一个真性情的人。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酒量稀烂的刘鸿渐话又开始多了起来,崇祯趁机随口问刘鸿渐对于那些六部、三法司等空缺的中层官员有何看法。 刘鸿渐打了个酒嗝儿,起身一摇一晃的指着头顶的大殿,略做思索状。 “皇上可曾听说过李白的那首诗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不动安……如山……” “寒士,寒士,爱卿是说朕应当启用出身寒微之人吗?不对,这首诗当是诗圣杜甫所作……” “那不重要皇上……你听我跟你说……” 第46章 万岁山千户所 第二天早朝,特地被崇祯点名要来的刘鸿渐磨磨蹭蹭的又站到了武勋末尾。 崇祯看起来心情极好,端坐在宝座上面色颇为平和,也难怪,铲除了贪官,国库也充盈了,满目疮痍的祖业,如今重新焕发出青春,崇祯大帝现在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朝会上崇祯首先发言,夸奖了包括户部、吏部以及安国伯刘鸿渐在内的众多官员,然后又勉励刚刚步入仕途的寒门子弟,只要他们一心为大明办事,必不会亏待他们云云。 对于崇祯的奖励刘鸿渐只是呵呵一笑,户部和吏部的几位爷爷级的官员,也只是谦逊的向崇祯行礼。 倒是那些新入职的寒门子弟们,个个面露喜色,兴奋异常,任把谁丢到一个被人漠视的地方吃几年土,忽然把你捞出来,再给你梦寐以求的功名,也会乐的合不拢嘴吧。 这些寒门子弟齐齐的跪地谢恩,几乎所有的人都额头触地,誓言会秉公执法、衷心为国,为皇上分忧,人,只会珍惜来之不易的东西,刘鸿渐一点不怀疑这群新人的忠诚。 接着随堂太监王二喜宣读了崇祯的中旨,宣布要给所有官员补发拖欠的俸禄,王二喜刚宣读完毕,除了那些刚出茅庐的职场新秀,其余老大臣们个个左右看看,满脸的喜意。 鸿门宴行动后,能留在这里的老大臣大都是一清二白的老顽固,如果以为这些老爷爷都是一心为民为国的众臣的话,那说明你也只是个菜鸟。 事实上即使是两袖清风的文臣,为了往上爬,也没少给崇祯使绊子。 为了成就万古流芳的美誉,这些文人前仆后继,他们不贪污、不受贿,在明朝的名利场里,这群人只为名,不为利。 而明朝官员的俸禄又是出了名的低,国库空空如也,薪俸欠发半年以上,本就拮据的大臣们也是天天饿的前胸贴后背。 如今崇祯宣布补发拖欠了半年多的薪俸,怎能不使这些老头开心,要知道对于这些顽固的老大臣来说,那半年的薪水一次性发放,可是一笔巨款了。 朝会上下其乐融融,刚刚步入仕途的庶吉士们摩拳擦掌,誓要大干一场为皇上分忧,老大臣们则互相道喜,寻思着回了家要大吃一顿以示庆祝。 刘鸿渐却蹲在皇极殿门口快睡着了,敢情皇上所说的大事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吗? “皇上,臣有事启奏!”一个高亢的声音打断了朝会里许久不见的欣喜气氛。 新任兵部尚书李邦华脸色看不出任何的喜庆,上前一步,跪地奏事。 “哦?李爱卿有何事奏,快快说来!”对面前这个以严苛、刚正著称的李邦华,崇祯也是有些头痛,这厮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但据刘鸿渐说,兵部就缺这么个人儿。 “臣昨日收到辽东总兵平西伯吴三桂发来的奏疏,奏疏上说辽东形势不明,辽东将士军饷不足,且缺衣少穿,乞请皇上速速增派军饷。” 李邦华对于这个吴三桂也没什么好感,奈何目前来说他也没什么办法,京营经过多次战争洗礼,剩下的这点人,连北京城墙都摆不满,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哼!这个吴三桂,朕前些天不是才给了他们二十万两吗,这才半个月又来索求,简直……” 崇祯就是这么个性子,没太多城府,高兴愤怒都写在脸上,虽然早知道吴三桂有问题,但目前他是真的没办法。 他要指望着吴三桂的辽东兵抵御建虏,而辽东兵悍勇异常,吴三桂经营多年,使得这些辽东兵只认吴三桂,而不知朝廷,简直就是个军阀。 群臣也是激愤异常,那些官场新手们甚至有人直接建议罢掉吴三桂,听的刘鸿渐暗暗咋舌。 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些新手们不知还得跳多少次坑,才能如朝会上的那些老头们般个个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着户部给吴三桂再增派饷银一百万两,告诉吴三桂,时局艰难,望他体恤朝廷维艰,为国尽忠,不得让建虏踏入大明疆土半步!” 闯军围困京城时,吴三桂按兵不动,拒绝勤王,这几乎全京城的官员都知道,而一向嫉恶如仇的崇祯更是每逢想起这厮就动怒。 然而崇祯只是刚开始有些微怒,随即就平静的让身旁候旨的小黄门拟旨,这让群臣分外诧异,连刘鸿渐也心中嘀咕,这不像崇祯呀。 李邦华见崇祯不仅未对吴三桂做出惩处,反而又助长吴三桂之势,一百万两白银,那可是大明三个月的税收,虽然大明现在暂时有钱了,但…… 皇上估计也是没办法吧,没兵呀!李邦华想到此处摇头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回班。 “李爱卿止步,朕有旨意给你!”崇祯沉声道。 李邦华随即又面露疑色的跪下。 “朕命你重整京城三大营,着五军都督府,从北直隶、山东等地征兵五万,三成为纯火器营,所需兵器等一切物资爱卿可找户部、工部商议。” 五军都督府和兵部都听命于皇帝,五军都督府有统兵权而无调兵权,兵部有调兵权而无统兵权。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相互节制互不统属。 自明成祖朱棣后,大明承平已久,没有活儿干还受文臣压制的武臣们见文臣低半级。 到了明中后期都督府连参政﹑议政的权力也失去了,由统领全国军队的最高军事机构变成处处受制于兵部的单纯执行命令的机构,还被一分为五。 崇祯刚说完,李邦华随即大喜,看来皇上也知道问题出在哪,正准备领旨谢恩,崇祯随即又说道。 “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要从速,要加紧训练,粮草什么的朕都会全力支持你,朕要的是一支能打仗,打胜仗的军队!” 对于后半句崇祯着重强调。 “臣李邦华必不负皇上所托,如有违圣恩,臣自断头颅!”李邦华祖上也是世受皇恩,大明走到这般田地他也是内心如焚,现在皇上对他寄予重托,他怎能不鞠躬尽瘁。 “安国伯?”李邦华面色激动的退下后,崇祯大帝见刘鸿渐貌似倚着门框睡着了,于是假装愠怒的喊了一声。 “啊?皇上叫我?”听到崇祯喊他,刘鸿渐一个激灵。 现在的他在朝会上仿佛是个异类,朝会上他几乎不发言,也不对任何人发起责难,似乎一切与他都不相关。 但老谋深算的大臣们都知道,皇上发布的所有重大命令,几乎都与眼前这个混不吝的小子或多或少有些关系,他才是崇祯真正信任的人。 “安国伯听旨!”崇祯皱了下眉头,这小子怎么永远一副睡不醒的模样,难道朕的朝堂这般让人困倦吗? 刘鸿渐也不敢怠慢,上前一步跪倒。 “朕闻你前些日子遇刺,你的发妻为了护你受了重伤,朕又闻你的发妻是我朝柱石孙承宗之孙女,孙督师满门忠烈,为我大明楷模,你的发妻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朕心甚慰,敕封孙秀秀为三品诰命,以示嘉奖!” 崇祯面露微笑,眼前之人虽然惫懒,但却着实从未让他失望,从几次辗转刘家的王二喜口中得知,安国伯还是个宠妻狂魔,崇祯临时起意才有了这个赏赐。 锦衣卫指挥使是正三品官,虽然伯爵在明朝属于超品,但却并没有锦衣卫指挥使来的实在,自己的夫君身居要为,孙秀秀难免有些妄自菲薄。 现在皇上锦上添花,刘鸿渐自然也十分开心的领旨谢恩。 “刘爱卿也止步,朕还有旨意给你!”崇祯见刘鸿渐乐呵呵的起身回班,又来了一句。 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刘鸿渐对着前方抖了个白眼,又回身跪下。 “朕命你组建万岁山千户所,任命你为千户所千户官,此千户所只需向朕负责,兵部、五军都督府无权管辖!所需军备、饷银皆从朕的内帑拨付!” 第47章 周皇后的心思 下了早朝后,崇祯兴致勃勃的昭周皇后一起用膳,同来的还有年仅六岁的昭仁公主。 昭仁公主是崇祯的沈妃所生,昭仁公主出生时沈妃难产,只给崇祯留下了昭仁就撒手而去,此后昭仁公主一直被周皇后抚养,周皇后视其为亲生,但无奈生不逢时,昭仁从小也没过几天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许久没见皇上心情如此畅快,可是朝廷又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周皇后笑吟吟的给崇祯行了礼,拉着昭仁公主入座。 见昭仁公主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不时的在桌上的美食上扫动,崇祯伸出右手抚摸了一下昭仁的头,示意她可以先开动。 御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菜香四溢,虽不丰盛却足以三人吃用,自从内帑充盈之后,崇祯也放宽了宫内的开支,宫中也终于见到了荤腥。 “嗯,前些天朕着旨查办了些贪腐的旧臣,谁知这些佞臣家私竟如此之丰,现在大明国库充盈,就连朕的内帑也再不缺钱。” 崇祯突然想起刘鸿渐所说的,朝堂上那些老头都是行走的钱袋子,一时莞尔,还真被这小子说中了! “今日朝会,朕又宣布给官员们发放了拖欠的薪俸,新升任的那批翰林院的庶吉士朕也很满意,有了银子,朕打算再征些兵,有了兵,大明中兴可期! 你说朕能不高兴吗?皇后,来陪朕喝一杯!”崇祯给自己斟了一杯,又示意宫女给周皇后倒上,一饮而尽显得格外畅快。 “父皇,母后身体不好,不能饮酒!”一直在与桌上饭菜作斗争的昭仁,突然放下筷子撅着油亮的小嘴对崇祯抗议。 “你父皇开心,母后呀就高兴,一杯不碍事的!”周皇后用手帕给昭仁擦了擦嘴角的饭粒,随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哼!昭仁吃饱了,去找我皇兄去了!”气鼓鼓的昭仁说完便离开座位蹦蹦跳跳的跑出乾清宫,两个宫女随即跟上。 “这孩子,都被你惯坏了!”崇祯夹了一筷子菜,虽是责骂,眼中却带着愧疚。 多年来他专心治理朝政,对这些子女疏于教诲,说起来他也有过。 “昭仁还小,从小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都是臣妾的错!”知道崇祯没事就喜欢喝两杯,周皇后给崇祯又斟上一杯酒。 “对了皇上,处理那些贪腐官员的,可是那位安国伯?”见崇祯脸上隐有愧疚,周皇后岔开了话题。 “嗯,此子虽鲁莽,却总能出乎朕的预料,一些朕平时百思不得其解之事,仿佛到了他那里便可迎刃而解。” “看来安国伯还真是皇上的福将呀!臣妾前些天见过安国伯,臣妾观那安国伯言语有序,不卑不亢,倒也不像贪婪权谋之人!依臣妾看倒是可以重用。” 周皇后回想起前些天刘鸿渐为朱慈烺求情的事,轻声说道。 “唉,万事过尤不及,这个小子确是个能帮朕分忧之人,奈何此子……太懒了!”崇祯叹了口气。 给实权的位子不要,还讨价还价的不想上朝,美其名曰自己淡泊名利,切,骗鬼去呢,还不是因为懒,崇祯心里跟明镜似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他还肯为我大明效力,总是好的!”周皇后见崇祯一脸郁闷,忙安慰道。 谁知周皇后刚说完,崇祯面色更黑了,那日刘鸿渐喝多了曾反复提及,他最大的理想就是找个安静的地儿,买块地,娶几个漂亮的媳妇,当个逍遥小地主,甚至还说对秦淮向往已久。 周皇后本想安慰崇祯,话刚说完便见崇祯面色不对,不由有些慌了,又想起这几日长平的异样,便心生一计。 “皇上,臣妾有一计,此计若成,安国伯定当会为皇上鞠躬尽瘁,嗯,应该说是是两全其美!” 崇祯顿时来了兴致,示意周皇后快说。 “皇上,淑婥(chuo)今年也满十四了,也到了婚嫁的年纪,臣妾看那安国伯年岁也不大,家中只有一妻,莫不如……” 朱淑婥便是崇祯的长女,如今芳龄十四,不仅人生的极美,且性格温和乖巧,即使受了委屈,也极少动怒。 周皇后说到此,瞟了一眼崇祯的脸色。 崇祯心中诧异,周皇后一向疼爱这个乖巧的女儿,今天这是怎么了,可转念想了想,便释然,自古皇家无情啊! “不妥不妥!这不合祖制!”崇祯本来还觉得不置可否,突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连摇头。 自明朝开国,为了防止外戚专权,朱重八就给子孙定下规矩,凡是明朝的公主,不可下嫁在朝文武官员及其子嗣,驸马家中也不可有人为官。 “皇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提祖制,高祖皇帝还规定百官贪污六十两便剥皮充草,怎么不见那些大臣倡导?” 周皇后岂能不知这些祖制,但她思想却比崇祯更活道一点,祖宗之法不可变,跟亡国想比,孰轻孰重?况且自古便有变法图强的先例。 崇祯听闻此言也是有些心动,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那小子?真是便宜他了,哼! “那臣妾过会儿就去召淑婥,问问这孩子的意思,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周皇后想起近日有宫女闲言说长平公主得了一面十分精致的镜子,后来询问才得知竟是安国伯赠与的,无故赠与人镜子,个中之意还用明说? 况且淑婥接受了,这岂不是说这孩子也对安国伯有好感? 郎有情妾有意,可不就是双喜临门,两全其美? 崇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夹了一筷子菜,边吃边细细思量,眉目间似乎有了定意。 如今朝廷中那些总与他阳奉阴违的大臣,大部分已伏诛,想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阻碍,只是他有些摸不准刘鸿渐的脾性。 虽说这小子有些无赖,但并未听说他有好女色的劣迹,反而…… 不管了,朕把女儿下嫁于他,本就是便宜了这小子,朕还要应对朝臣的责难,如若这小子还敢说三道四给朕难堪,看朕不收拾了他! “太子最近如何?课业可还用心?”崇祯面色重归平静,似乎是放下了心中之事。 周皇后随即大喜,既然皇上没有反驳,定是心中已同意了,接下来便是问一问淑婥那孩子的心思,嗯,还有安国伯的那位夫人…… “禀皇上,太子近日很是用功,得知北直隶地区瘟疫还在害人,还派了太监前去核实,说是要给皇上您分忧呢!” 周皇后目色慈祥,朱慈烺确实是个好孩子,只是处理事情有些过于轻率了!瘟疫那么危险,万一…… “如此甚好!”崇祯沉声道。 第48章 李邦华的烦恼 鸿渐从皇宫出来后便一直打喷嚏,还想着是不是起太早感冒了,熟不知背后一直有人在念叨他,但他心情也还不错。 万岁山千户所,听起来还不错哟,还是直属皇上的千户所,不用接受那些个老头子们的吆喝,老子也可以领兵了,美滋滋有木有。 嗯,皇上应该是惦记上我的那些宝贝了,刘鸿渐想起戒指里的那一百二十支akm,管他呢,是时候打造出一支震惊全世界的武装了。 自从上次遇刺后,刘鸿渐也是有些后怕,现在家中还守着两个小旗的锦衣卫呢,但锦衣卫毕竟不是自己一手提拔的。 况且年久不操练,震慑一下外人还行,这要碰到高手,还是自己的枪比较保险呀!任你身手再好?还能快的过子弹? 骑上马优哉游哉的在大街上晃荡,街上的百姓比往日多了些,街道两旁的各种铺子也都陆续开始营业,一片热闹的景象。 自从处置了一大批贪官,新任的刑部尚书孟兆祥一声令下,把那些贪官近年来欺压百姓得来的房产、土地,凡是有确凿证据的,都尽数放还。 京城的百姓们自是感恩戴德,都多了些笑容,见人就说当今圣上是万古明君。 逛游了半天,刘鸿渐终于是到了家门口,牛壮接过马匹的缰绳,刘鸿渐直入内院。 孙秀秀还不知自己被敕封为三品诰命,刘鸿渐急于把这消息告诉她,想来她会很高兴的。 可内院并未见孙秀秀身影,想了一下,刘鸿渐向后院走去。 后院里已被整个开发成一个大大的园圃,刘鸿渐帮孙秀秀种上了各种适宜的花种,还种上了土豆、黄瓜等菜蔬。 孙秀秀惦着水瓢正在给园圃浇着水,小兰侍候在一旁,也是拿着个水瓢。 见刘鸿渐走来,孙秀秀随即有些心虚的放下水瓢迎了过去。 “夫君回来了!”孙秀秀行了个礼,小兰也赶忙丢下水瓢行礼。 “慢些!伤还没好,不是让你多多休息吗?这些活儿让下人干就好了,看都出汗了!” 刘鸿渐走到孙秀秀身旁,左手抓住孙秀秀宛若嫩藕般的手,右手宠溺的擦去爱妻额头细密的汗珠。 “贱妾的伤已经不碍事了呢!就是有些痒痒,近日天干,我担心那些种子长不出来,才让小兰来浇水,我是实在忍不住,才……秀秀知错了!” 孙秀秀知道刘鸿渐是关心他,眼中也是充满了歉意。 “知道错了就好!再不听话当心为夫执行家法!”刘鸿渐咧嘴一笑说道。 “夫君,小兰还在呢,休要胡说!” 想起刘鸿渐的所谓家法,孙秀秀顿时红了脸,上次她不听刘鸿渐的话被刘鸿渐压到床上,屁股上挨了好几巴掌,还说这以后就是刘家的家法。 “怕啥,咱刘家没那么多规矩,小兰去让柳姐多做些好吃的,本老爷今天高兴!”说着刘鸿渐趁孙秀秀不注意在她脸上啵了一口。 孙秀秀羞的背过身去,小兰得了命令出了后院。 刘鸿渐上前去轻轻的把孙秀秀拥入怀中,嘴巴凑到小妻子耳边,轻声把皇上的赏赐告诉了孙秀秀。 孙秀秀果然欣喜异常,夫君做了朝廷的大官儿,还是伯爷,她虽说是名门之后,但家道中落,一直以来难免心中有些自卑。 现在有了三品诰命在身,孙秀秀自是心满意足。 还没待二人继续温存,小兰就来通报说,外面来了个老头儿,看样子是个大官儿,有要事找他。 刘鸿渐随即出去查看,大老远就发现是新任的兵部尚书李邦华。 史料记载,京城城破后,李邦华留下血书,悬梁而死,想起那个固执的老头儿,刘鸿渐还有些诧异,敢情是得知本官大力举荐,要答谢本官?这李邦华还挺着道的嘛! 李邦华今年七十了,按说已是古稀之年,但却身体硬朗,双眼炯炯有神,气色直逼锦衣卫的老梁头。 “老朽唐突拜见,还望安国伯末要介意!能再次为国效忠,老朽先在此谢过伯爷的举荐了。” 说着李邦华弯腰给刘鸿渐行了一礼算是答谢,以七十岁的高龄,再加上兵部尚书的身份,给二十岁的刘鸿渐行此礼,已经相当隆重了。 刘鸿渐自是赶快扶起这位老大人,说实在他心里虽是有些得意,但让一个比他老爹年纪还大的,一心只为报国的老头给他行礼,他还真有点担待不起。 客套了一番后,李邦华就单刀直入,讲起了自己的真实来意。 大明疲敝,虽说朝廷现在有了钱,可兵着实的不好征呀,听皇上的意思让他整顿京营,可五军都督府那些勋戚可不是好相与的,他当时报国心切,接下了这差事。 有明一朝自创了军户制度,所谓军户即是世代为兵,无战事时屯田,是为农民,有战事时丢了锄头,穿上军衣,抗上长枪就是战士,军队自给自足,两全其美。 朱重八同志为自己的创举志得意满,一开始确实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奈何后来各卫所的将领们贪腐越来越严重。 不但把这些军户的良田霸占去,还让这些兵士给他们种地,兵士反倒成了这些将领们的佃户,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还经常被将领责骂。 导致明后期军户逃亡成风,一个卫所五千来人,几乎能跑一半,而这些卫所将领正好拿着这些空额,吃空饷,而空额的大头就是这些都督府的权贵们。 所谓的征兵,征的是普通老百姓,可一旦入了卫所,户籍就会被改成军户,军户无法考取功名,无法经商,世世代代只能是军户。 鬼才愿意当兵呢!李邦华叹了口气,为自己的草率懊悔。 刘鸿渐听了李邦华的解释,随即便明了了问题根源,朱重八也许对这个创举得意非常,可在他看来这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馊主意。 刘鸿渐让李邦华大胆放手去整顿,玛的,勋戚又如何?你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官儿还好,如果跳出来蹦跶,出来一个老子突突一个。 军队不去训练,却去种地,指望着扛着锄头的农民,临时抱佛脚去打仗,没有任何积极性,能有什么战斗力? 种地就种地吧,不仅要受将官剥削,搞到后来还无地可重,没吃没穿,傻子才跟你混呢! 相信为了大明,崇祯大帝是不会在意整治几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的。 刘鸿渐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告诉李邦华,让他征兵以十年为限,所征士兵在这十年之内家中不仅不需要缴纳赋税,且十年期满可放归原籍,不用去当军户。 国库有钱了,军饷也开的高一点,具体可以参照辽东的边军,毕竟以后可指望这支部队南征北战呢!不舍得给钱谁给你卖命! 李邦华自是知道这样肯定能征到兵,但是……如何向朝廷、向崇祯交代,这可是有违祖制呀! 祖制,祖制又是祖制,刘鸿渐叹了口气说自己会去找皇上商讨此事,让李邦华不必担心,先把兵征齐了再说。 “还有一件事情,现在四处动乱,马户凋零,国内已无良马,而如果只是征步兵的话,事必难以为继!” 崇祯征兵大抵上是为了防范北方立意不明的吴三桂,以及建州女真,那可都是铁骑呀,只征些步兵,对付对付农民军倒还凑乎,打骑兵估计连毛都沾不到。 “嗯这倒是个问题!以往朝廷都是从哪里买马?”刘鸿渐皱了皱眉说道。 “前些年,大明军马均从蒙古那边交易,但自从蒙古插汉部西迁,其余蒙古无法抵御后金,都已降了建虏,我大明也从此几无良马可买!” 想起这些年大明走的烂棋,李邦华便心中不忿,建虏崛起后,蒙古本是亲明的,但却被那些不干事的朝臣愣是逼走了一个,逼反了一堆。 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李邦华叹了口气。 “倒是还有个买马的渠道,山西有好些商人,他们可以买到马,只不过……有些贵!”李邦华皱了皱眉,想起了山西那些商人。 “八大晋商吗?”刘鸿渐皱了皱眉,冷笑道! 第49章 将枷锁打碎 在刘府中堂里,李邦华又与刘鸿渐说了不少现在兵部的弊端,见老头滔滔不绝半小时,连茶水都没动,还神采奕奕的,刘鸿渐也是敬佩不已。 大明正是缺乏这样刚正不阿一心为国的老臣呀,刘鸿渐对面前的老爷爷充满尊敬。 而刘鸿渐不时也表达自己的见解,虽然刘鸿渐思维跳跃,几乎总是说的老尚书一愣一愣的,但老尚书人老成精,稍微一思索便觉是这么个理,不由得对面前的小辈刮目相看。 两个忘年交一聊就聊了半个多时辰,知道小兰说厨房的柳姐已经备好了饭菜,刘鸿渐才邀请老尚书一起用餐。 可老尚书固执的紧,说啥也不同意,一番寒蝉后就要打道回府,刘鸿渐忽又想起一事,忙叫住李邦华。 “老大人!晚辈还有一事相求!”刘鸿渐拱了拱手道。 李邦华面露疑惑,示意刘鸿渐直言。 “皇上命我组建万岁山千户所,晚辈并不想从普通百姓中征丁,而是想从京营战死的士兵家里挑选子弟。” 刘鸿渐思索了一下,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李邦华随即也皱起了眉头。 从原有军户里征丁,虽然从律法上再合适不过,但问题是这些军户对朝廷存有偏见,积极性不高,战斗力也十分低下。 军户世代被将官剥削,家中长辈战死,朝廷没钱,也拿不到任何抚恤金,而且就算有钱发下来,各级将官层层剥削下,又能有多少发到无权无势的军户手里? 无田可种不说,每日里苦呵呵的吃不饱穿不暖受人欺辱,可以说没有军户是不想摆脱这种枷锁般的身份。 “老大人,为了不与兵部征兵相冲突,此次征兵晚辈不仅要在战死士兵家中挑选,且年纪须在十六岁以下,十四岁以上。” 军户积极性战斗力固然不高,但刘鸿渐相信这些都可以改变,况且他这一个千户所对战局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他准备用两年时间来训练自己的第一支军队,两年后这些士兵刚好十六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而且我会向皇上禀明,只要经过考核满足万岁山千户所的证并要求,士兵即可到五军都督府更改户籍,至于是走是留全凭他们个人意愿!”刘鸿渐想了想补充道。 明朝征兵入伍的年龄是十六岁,士兵战死,从自家的子嗣中选取次丁入伍,次丁死,余丁入伍,自家死绝,从本家族抽取。 既然军户制度已经名存实亡,那么就应尽早裁撤,军人是一个国家力量的象征,生为军人应该是光荣的,而不是被百姓趋之若鹜,避之不及,这枷锁也存在了两百年了,那么,就由我将这枷锁打碎吧! 李邦华也有些意动了,但随即也只能叹了口气,也许只有眼前这个年轻人能撬动百年来的祖制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答应了就是了。 随即老尚书心满意足的拱手离去。 刚吃过饭,下人又禀告说是皇后派人来,说是要嘉奖他的小妻子,刘鸿渐颇为纳闷,不是才嘉奖过吗? 外院,早有一个太监守候在此,身后还有两排宫女,每个宫女手中都抱着些东西。 周皇后的懿旨很简单,就是待皇上感激刘家,还带来了御赐的诰命官服,以及诰命文书,又闻孙秀秀有伤在身,特赐了老山参两株,以及几套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首饰。 现在崇祯大帝的内帑放满了从东林党高官家里抄出来的金银珠宝,以往连个金首饰都不怎么带的周皇后也是出手阔绰了许多。 按理说受了皇后的赏赐,是要马上进宫谢恩的,可周皇后不知孙秀秀伤势如何,只是说等身体无碍让她去宫中叙叙旧。 周皇后还算善解人意,这让刘鸿渐也很舒服,现在爱妻有伤在身,只要孙秀秀不想去,别说周皇后,崇祯大帝的面子刘鸿渐也不会给。 但孙秀秀自觉身体已无大碍,仍然坚持要马上去宫中谢恩,刘鸿渐也没办法,只得让小兰一路上好生照应。 见孙秀秀马上就要入宫谢恩,随行的小太监忽又走近刘鸿渐几步,一脸的低声下气。 “伯爷,公主殿下让奴婢见到伯爷一定要……要奴婢给伯爷讨那个什么‘棒棒糖’……” 小太监不知道昭仁公主说的那个棒棒糖是什么东西,又素闻刘鸿渐脾气不太好,只得软言相求,昭仁公主人虽小,鬼点子却不少,他可没少吃昭仁公主的苦头。 刘鸿渐哈哈大笑一声,他当然知道那小萝莉又惦记他的阿尔卑斯了,随即直接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整包的棒棒糖塞给了小太监。 孙秀秀也有些诧异,自家夫君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都是从哪得来的,先是精致无比的镜子,后是为她处理伤口时,那个叫做‘手机’的东西,不仅能发出太阳般的光,还能说话? 现在又拿出一包她从未见过的‘棒棒糖’?嗯,晚上一定要问问清楚。 带着满脑子疑惑,和一脸满足的小太监出了门。 刘鸿渐闲着无事,喊牛大棒槌备马,好几日不去锦衣卫,他打算找老梁头商量些事情。 锦衣卫在抄家大行动中立了大功,朝廷有了钱崇祯也是不含糊,直接大手一挥,赏赐了刘鸿渐一大批银子。 刘鸿渐素来懒得弄这些杂事,直接转手把银子交给了老梁头,只是交代别亏待了兄弟们。 现在整个锦衣卫衙门焕然一新,院门口许久未更换的已经破损的锦衣卫招牌,也已换上了楠木制成的崭新金漆大匾。 内廷的装饰也是焕然一新,新的桌椅,新的茶具,就连进进出出的锦衣卫们也都个个衣着光鲜,配上绣春刀,即使是暗红色的斗牛服,也是让人眼前一亮。 这才是老子锦衣卫该有的派头嘛! 老梁头果然兢兢业业的在衙门里处理着事务,一阵寒暄后,刘鸿渐直接表明了来意。 朝廷练兵不可无军马,既然马户已崩溃,蒙古人那里也断了联系,那就只能先从八大晋商那里作突破口了,且先让他们得意会儿。 刘鸿渐心中恨恨的想,等老子的神兵练成,再去收拾这些吃里扒外的无良奸商。 史书记载,万历后期,女真一族曾遭受巨大的自然灾害,女真族缺吃缺穿、举步维艰,明军趁机联合蒙古部林丹汗攻打女真。 本以为深受重创的女真人必然不堪一击,事实上,女真人并未伤筋动骨,正是由于八大晋商家族的资源供给,建州女真人得以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然后又合纵连横,使用反间计,破坏了明蒙联盟,致使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朝尽失。 后来林丹汗死后,其子继位,不敌女真,明朝忙着打民军,国库一直空空如也,也忽视了对蒙古各部的资源支持,导致扎汗部西迁,其余小部落尽皆降了后金。 而大明也从此再无良马来源。 唉,真是让人头痛,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啊。 第50章 家法伺候(求推荐票!) 梁阳自然是知道晋商吃里扒外的勾当,但他先前一直处于蛰伏的状态,虽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刘鸿渐指派他暗中查询八大晋商勾结满清的证据,他自是满口答应。 之前为了查处贪官,刘鸿渐把锦衣卫的力量都收缩在了京城,现在,是时候把网撒出去了。 晋商要查,蒙古那边也要派人去联络,看看还有没有挽回一个盟友的机会,即使不牢靠,对满清做些牵制还是有用的,这都需要时间。 刘鸿渐不禁又想起了曾经镇守皮岛的毛文龙,皮岛现在若是还在大明手里,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在满清的背后,毛文龙就像一颗钉子,只要满清去攻打大明,就得留下足够的兵力以防备后背不按常理出牌的毛文龙突然发迹。 毛文龙是良将,曹文昭、孙传庭、卢象升哪个又不是,可是他们都死了,或是谋杀、或是陷害、或是孤立无援,该死的东林党。 刘鸿渐暗骂道,良将,大明还有良将吗? 在锦衣卫呆了一下午,天将黑时刘鸿渐才回了家。 孙秀秀已然从宫中回来,坐在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晚饭时也是不多言,刘鸿渐甚感诧异,问她却只说没事。 晚上刘鸿渐拥着孙秀秀气息有些浓重。 “夫君,夫君可是想……想那个了?”孙秀秀蜷缩在刘鸿渐怀里,羞怯的问。 自从孙秀秀受了伤,刘鸿渐担心她的身体,一直未曾行房,毕竟是二十岁的小伙子,温柔漂亮的小妻子在怀,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哪里的话,为夫再心急也得等我的宝贝伤好了再说!” 我这是怎么了,最近愈发的把持不住了,刘鸿渐心中暗暗鄙视自己。 “夫君!今日皇后娘娘召见我,跟我说了一些事情,秀秀觉得很合适,就替夫君应了下来!” 孙秀秀语气温温软软的,不似平时般自然。 “嗯?皇后娘娘说些什么?”刘鸿渐侧身凑近孙秀秀耳旁,轻轻的吹了口气,惹的孙秀秀脸上发热。 “夫君别闹,说正事呢!皇后娘娘打算把长平公主许配给夫君为妻,这是天大的恩赐,贱妾为夫君着想,就给……应下了。” 古代虽有三妻四妾的说法,但其实一直都是一夫一妻制的,所谓的三妻四妾,三妻指一发妻,二平妻。 富贵人家的男子不仅随时可以出入青楼烟花之地,且美其名曰士子风流,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不说,如若有看中的姑娘,还可娶回家中,发妻不可干预,否则就会落下善妒的骂名,遭外人耻笑。 而明代作为封建统治的集大成者,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更是严重,作为妻子不仅不可以随便出门去,还要恪守妇道,所谓三从四德,三从即指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即妇德、妇言、妇从、妇功。 孙秀秀虽然心中并不愿与他人分享自己的夫君,但深受封建思想的耳濡目染,使她不得不这样做。 夫君位高权重,朝廷里哪位官员不是好几房妾侍,夫君身强体壮,每日里她还真有些应付不了,或许这样对自己也是好的,孙秀秀不住的在心里安慰道。 “胡闹!”刘鸿渐听到孙秀秀言语不禁大怒,猛的起身坐了起来。 “为夫何时答应另取妻子了?” “贱妾听闻长平公主不仅人长得漂亮,且性格温顺,想必夫君定位喜欢的!而且……人家是公主……” 想起自己的身份,虽然得了个三品的诰命,但与金枝玉叶般的公主想必,还是天差地,如若真的娶回家一位公主,那自己…… 孙秀秀侧着身,双肩耸动,终于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她就算是美若天仙,为夫也不看在眼里,在为夫的眼中,敢于为为夫挡刀子的妻子才是最美的,也是最值得为夫一辈子去呵护的! 你,你简直是气煞为夫了,为夫明日就去找皇上,退了这门婚事,千万别让后宫把事儿传出来。 否则不仅坏了公主的名声,外臣们必会对为夫口诛笔伐!真是胡闹!” 不待孙秀秀把话说完,刘鸿渐就强硬的打断了她,他可不想娶个公主回家。 长平公主想必就是上次在宫里见到的那位,看年龄顶多也就十三四岁,放到后代也就是个中学生,皇上也真是的,搞什么飞机嘛! 刘鸿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起身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看来在夫君眼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孙秀秀见刘鸿渐真的动了气,心中一喜,忙起身认错。 “夫君别气,秀秀知错了还不行吗?”孙秀秀软语相求,说不尽的温软。 “哼!错在哪里?”刘鸿渐压下心里的火气,有些戏谑的看着孙秀秀,他明白只要他想娶,自己的小妻子自是不会忤逆自己。 “贱妾不该替夫君答应皇后娘娘……啊——夫君”孙秀秀正低头想着如何认错,没曾想却被刘鸿渐一拉手臂带入怀中。 “有错就得惩罚,否则以后还不翻了天了!为夫要执行家法!”说着刘鸿渐一把把孙秀秀抱到床上,举起手就伸向小妻子,屋中顿时传来孙秀秀的讨饶声。 一阵折腾,二人终是安静的躺在床上,孙秀秀想起那个奇怪的叫手机的东西,就好言相求让她玩玩,刘鸿渐自无不允。 虽然手机没信号,在这里失去了最重要的功能,但孙秀秀出于对手机的新奇,玩的不亦乐乎。 刘鸿渐示意她见到闪光不要害怕,两人依偎在一起,拍了一张自拍照,只见白光一闪,二人的相貌便定格在手机中。 虽是夜晚,曝光不足,但除了背后一片漆黑,二人的成像还是十分清晰,甚至孙秀秀眼角的泪痕都一清二楚。 国产机器也很棒嘛!第一次身着古装拍照,刘鸿渐也是自觉十分新鲜,看着自己的帅照,品评道。 “真是太神奇了!夫君,这个手,手机是从哪得来的?” 孙秀秀从刘鸿渐手中接过手机,爱不释手的拿着把玩,手还放在屏幕照片上来回抚动,不了却不小心碰到了息屏幕键。 手机随即黑屏。 “呀,夫君,照片没了!是不是秀秀把它弄坏了?”孙秀秀大惊失色,夫君一直把这个手机带在身上想必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真是个笨媳妇儿!”刘鸿渐伸手捏了捏孙秀秀的俏鼻,随手教孙秀秀怎么点亮屏幕。 “呀!又亮了,原来没坏!夫君,这个手机是哪里买来的,贱妾怎么从未见过?” 见刚才的照片又出现在手机里,孙秀秀更是欣喜异常,不由得问出了早已有的疑问。 “嗯,那是在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买来的,那里有很多咱们大明没有的东西,有电灯、电视、电脑,热了有空调,冷了有暖气……” 刘鸿渐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第51章 动了谁的蛋糕? 第二天刘鸿渐醒来时又是已经日晒三竿,身边早已没了小妻子的身影,一番洗漱后,才在后院的园圃找到了孙秀秀。 “夫君,你快来看,种子发芽了!”孙秀秀蹲在园圃旁,指着面前的嫩芽兴奋的道。 刘鸿渐走近一看,刚浇过水的土地里,一溜溜的嫩芽破土而出,娇嫩的芽儿冲破土壤,让人感叹生命的力量。 “是啊,发芽了,再过些时日,咱们的小园圃就会变得郁郁葱葱了,回头让下人在院子里搭个架子,再种上几颗葡萄树。 等以后你为为夫生他一堆小娃娃,咱们就可以在这葡萄树下逗娃娃乘凉了!” 现在的大明又何其不像这稚嫩的芽儿,刚刚清洗掉腐儒,外有野兽虎视眈眈,内有匪军为祸一方,他必须保护好这小小的芽儿,让大明有时间重整军队,征伐不法。 “夫君,你又不正经了!”孙秀秀白了刘鸿渐一眼,身后的小兰也噗嗤的笑了出来。 自从来了刘家,小兰真觉得是上天对她的垂怜,主子孙秀秀平易近人,老爷虽然有些不正经,却从来不会无故责打下人,而且刘家也没太多规矩。 除了那个大棒槌总是没羞没臊的来骚扰,小兰真的觉得这里就是她的家了,话又说回来,这两天那大棒槌是不是吃错药了,竟敢好几天不来找我?小兰一脸不爽的暗道。 吃过了饭,刘鸿渐进了一趟宫,以他对崇祯的了解,直奔崇祯的寝殿乾清宫,果然,下了朝的崇祯还在乾清宫里批阅奏折。 一路上刘鸿渐一直在想,怎么拒绝崇祯大帝的招婿美意,如果直接拒绝,是不是太不给崇祯面子了,素闻那厮极爱面子,要是把人家惹毛可咋整。 是说自己怕老婆?可秀秀他已经答应了皇后了!说自己身患内疾?嗯,这个倒是可以拖一拖,可以后自己跟小妻子有了孩子,还不一样会露馅。 到时候若是被气急败坏的崇祯治上个欺君之罪就麻烦了!一直到了乾清宫他也没想好如何拒绝面前这一脸认真的崇祯大帝。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微臣觉得……觉得微臣配不上公主殿下!昨日贱内草率答应皇后娘娘,微臣觉得十分不妥!求皇上收回成命,微臣必将竭尽所能,辅佐皇上中兴大明!”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崇祯大帝和皇后娘娘突然出此招,意义何在?是怕老子丢下大明跑路吗?嗯,有可能,若不是因为他,现在京城估计已经被野猪皮占据了吧! 说完刘鸿渐跪在地上心中忐忑的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等待崇祯大帝的怒吼。 崇祯一时呆住了,眉头微皱,手中的笔也不自觉的掉落在案上。 这个该死的小子,是真的不给朕一点面子呀!亏得朕为此事甚至都做好了跟群臣吵架的打算,也罢,你不想娶,朕还不想嫁呢!都是皇后出的馊主意! 崇祯暗暗掩饰了一下心中的不愉,随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朕何曾说过要把女儿嫁于你这竖子?你在胡说些什么?”崇祯大帝佯装吃惊,并怒道。 “嗯?纳尼?”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位皇上吗,怎么还赖账? “额,昨晚喝了酒,许你微臣记错了吧!请皇上恕罪!”刘鸿渐只好陪着笑脸说着不是,玛德,什么世道,皇上都开始耍无赖了,真是r了狗了。 “朕让你起来了吗?”见刘鸿渐刚赔了不是就想起身,崇祯不由得板着脸说道。 “额……” “说吧,来找朕什么事?”见刘鸿渐一脸吃瘪的样子,崇祯才放下了刚才的不愉。 “皇上,微臣之前不是提议皇上征收商税嘛!这几日微臣细细想了想,觉得还不到时机呀!”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刘鸿渐觉得膝盖特别难受。 于是刘鸿渐也不看崇祯,一边说着话,一边屁股往后一蹲,改跪为坐。 “微臣认为起码得等新军练成,才有了整治那些奸商的土壤。” 以前他对京营不太了解,才草率的出了这个昏招,没有兵你还敢动那些豪商?哪个豪商京中没人?刘鸿渐想起都督府中的那些个所谓与国同休的国公、伯爷们。 现在,与其同休的估计是家中白花花的银子吧! 好在这段日子都在忙于整东林党那群老杂毛,没顾得上去户部商议此事,崇祯略作思索便同意此事荣后再议。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京营乃是全国卫军的精锐,可如今京营遭遇诸多战事、瘟疫,士兵已不足两万,恕臣直言,征兵五万,完全不够用呀!” 趁着崇祯认真的听他奏事,刘鸿渐悄摸的起身从旁边搬了个凳子坐下,眼睛还瞄了一眼崇祯,嗯,好像没生气! 北京城靠近蒙古、女真,自成祖迁都北京后,为了拱卫京城,京营鼎盛时曾多达七十二卫,足足有三十万人。 一代霸主朱棣正是靠着这支部队五征蒙古,如入无人之境,直把成吉思汗的子孙们打的满地找牙,闻风而逃。 “唉,不是朕不想多征兵,国库现在有钱了,朕也想多练兵!可是……兵不好征呀!” 崇祯当然知道现在军户的情况,以及百姓对于从军的厌恶,本来征兵五万已经是很难完成的任务,他可不想新任兵部尚书一上任,就自挂东南枝。 听了这话,又轮到刘鸿渐诧异了,既然你知道兵不好招,也应该知道兵为什么不好招呀!有问题就去解决问题嘛,叹气有个毛线用? 转念又一想,刘鸿渐就明白了,军户制度自从大明开国起,就已由开过大帝朱重八同志确立,是为祖制。 而大明这些深受封建传统观念影响的皇帝,估计压根就没想过裁撤掉这明显成为累赘的军户制度,否则也不可能终其一朝两百七十多年一直让这制度维持下去。 不对,就算皇上想不到,应该也有明白人呀!让我想想,裁撤掉军户会是动了谁的蛋糕? 军户全盛时曾有上百万户,这些人又种着至少上千万亩耕地,可一旦裁撤了军户,这些土地势必要重新清算。 那么……事情就明了了,勋戚,又是这些该死的勋戚! 这些大明的蛀虫!吸血的蝙蝠! 第52章 征兵令(求推荐票) 大殿里因为崇祯的一声叹息陷入沉默。 五军都督府曾统领天下所有兵马,除了天子亲军,包括京营七十二卫,以及地方各卫所,均在五军都督府的节制之下。 而五军都督府则大部分都是所谓与国同休的勋贵老爷们,祖上或许跟随朱重八,跟随朱棣南征北战,立下过汗马功劳。 勋戚们世代承袭祖上传下来的爵位,锦衣玉食不说,还各自都手握重权。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该死的世袭制!同样身为世袭伯爵的刘鸿渐暗骂道。 虽然目前五军都督府已经失去了参政、议政之权,但从五军都督府里随便拉出来一个领导都或是国公、或是侯爵。 即使是伯爵,在明朝也是超品的存在,更何况五军都督府里的各位左右都督也是正一品的大员,而让一个正二品的兵部尚书去搞事儿,想来也真是难为李老头了。 裁撤军户制度就是要断了所有勋贵的财路,如果所有的勋贵团结一致跟崇祯硬刚,再来个清君侧什么的,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岂不是要自唱凉凉? 看来还是不能莽撞呀!必须先稳住那些杂毛,嗯,有了!刘鸿渐突然想起温水煮青蛙的故事。 “皇上,或许还有折中的方法,既能让朝廷征到足够的兵,也能稳住大明的勋贵们!” 刘鸿渐的意思是既然军户制度一下子取消阻力太大,那就慢慢来,募兵时写明,以十年为限,所有服役满十年的士兵可以不入军籍。 原有的军户不动,然后把军饷开的高高的,做好监察足额发放,想必连饭都没得吃的百姓们入伍的积极性会大大提高。 至于自己那个千户所,不好意思,刘鸿渐肯定是要给自己的兵除去军籍的,自己只征召一个千户所,想必那些勋贵不会加以阻挠。 新征的士兵也必须由兵部老李举荐靠得住的将官训练,避免被那些早已失去祖上善战基因的勋贵们同化。 军队必须牢牢掌握在皇上手里,军队就是皇上的屠刀,而锦衣卫就是鹰眼,目及之处,屠刀所至,必将所有不臣斩于马下。 等到强兵练成,哼哼! 刘鸿渐语速很慢,崇祯也在仔细听着,偶尔眉头微微皱起。 崇祯从政多年,有时只是限于思维的固化想不明白的一些问题,刘鸿渐作为局外人稍加点拨,崇祯马上就恍然大悟。 随即大手一挥,征兵十万,就这么办! 从宫中出来,刘鸿渐直奔兵部与李邦华商议征兵之事,李邦华听了刘鸿渐的计策也是大赞妙极,随即,铺纸磨磨,略微思量,奋笔疾书,少倾两道征兵檄文跃然纸上。 “征兵布告” “天下倾颓,江河沦丧,外有蛮夷虎视眈眈,内有流寇荼毒百姓,为天下苍生念,奉圣谕,特发布大明征兵诏令,征兵十万,诏令如下: 兵源原户籍需自北直隶以及山东、河南境内,年龄十六以上,三十以下止; 所有兵士月饷纹银一两,米半石,兵士本户免除所有赋税; 兵士服役满十年,可根据兵士意愿或放归原籍,或继续从军; 与子共伍,保家卫国!天地昭昭,佑我大明! 大明崇祯崇祯十七年四月二十八。” 另一封征兵檄文自然是万岁山千户所的,由于是从原有军户中征召,为了增加军户们的积极性,除却免除赋税外,所有兵士月饷更是高达一两四钱。 征兵要求是十四岁以上,十六岁以下,万岁山千户所为天子亲军,刘鸿渐要求檄文上直接写明,入万岁山千户所者,可取消军籍。 明朝末年,能与满清硬刚的除了天雄军、洪兵、秦兵外,就剩下镇守山海关的辽东兵了,而前者投降的投降,全军覆没的全军覆没。 辽东兵之所以能打,自然是因为朝廷舍得给钱,辽东防线的缔造者孙承宗,哦,也就是刘鸿渐老丈人的爹,曾担任天启皇帝的老师。 孙承宗督师蓟辽,天启皇帝自然是舍得给钱,辽东兵步军月饷一两四钱,米半石,骑兵的消耗就更加厉害,只是军马一项对于大明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优良的马匹大多是从蒙古商人手中经宣府大同或者河西购买,一匹十五两,大概能用三四年,折损率极高。 且一年下来军马的粮草消耗也是相当可观,大概一匹马一年就需要三百六十束草,豆十石,这还只是平时,如若需要战斗,消耗更甚。 而对比当时内地的卫所兵呢,月饷只有可怜的六钱银子,没有米,且饷银多被将官克扣,可谓凄惨至极。 很明显,新征召士兵的是参照辽东郡的月饷配备的,只不过刘鸿渐的万岁山千户所作为天子亲军,饷银略高一些。 重赏之下才有勇夫,李邦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自然知道这支军队对于皇上,对于大明的重要性,而且,朝廷现在有钱! 刘鸿渐之所以硬要从家中有战死长辈的军户中征兵,其实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的。 抛开国仇不讲,这些失去父辈的小子们定然是对匪军、对满清有些深深仇恨的,对大明必然忠心,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其心可用是为其一。 以解除掉百年来军户枷锁为奖励,想必这些军户们的积极性定然会大大提高是为其二。 之所以要征召十六岁以下、十四岁以上的士兵,是因为这些小子们大字不识、不谙世事,可塑性强是为其三。 再者刘鸿渐对自己的第一支力量期待甚高,不仅要训练他们使用akm上阵杀敌,还要教他们读书识字,教他们先进的思想…… 商议完一些具体的细节后,李邦华就迫不及待的命人备娇直奔中军都督府。 刘鸿渐把事儿办完,也终于骑上了马回家,想这一天整的,又是跪,又是坐的,苦口婆心折腾一天,为谁辛苦为谁忙? 谁知刚到家中屁股还没坐热,一个兵部官员模样的人就气喘吁吁的找到了刘家。 “伯爷!不得了了,兵部尚书李大人跟都督府的成国公打起来了!” 第53章 成国公(求打赏!) 朱能,明朝初期名将,曾跟随明成祖朱棣南征北战立功无数,累军功至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加太子太傅,封成国公,世袭罔替。 自大将朱能起,到明朝末年成国公一脉承袭了十二代到了朱纯臣手里。 朱纯臣的小日子像其他的世袭勋贵一样过得十分舒坦,虽然都督府早已失去参政、议政的权力,但这并不影响都督府的老爷们捞钱。 五军都督府仍掌管着大明上百万军户,当然这只是账面上的数字,大多数的军户早已跑了个屁的。 也不是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但谁不知道崇祯向来很偏袒这些开国功臣们的后代,且朱纯臣也不是省油灯的灯,敢于弹劾他不法的官员都被他利用各种手段拉下了台。 以至于即使朝廷已经捉襟见肘,也无人管五军都督府这吃力不讨好的的破事。 作为中军都督府的左都督,朱纯臣几乎什么都不用做,每月只下属的孝敬就让朱老头笑开了花。 朱纯臣胸无大志,除了捞钱外,最大的爱好就是买地,在他认为只有土地才是最实在的东西,坑蒙拐骗抢,为了霸占更多的土地无所不用其极,据说这是祖传的。 李邦华来到中军都督府前厅,说出来意后下人去通传,可过了半晌也没见朱纯臣出来,早看不惯这些懒散勋贵作风的李邦华倔脾气一下子就来了。 冲进都督府后院就是一通发脾气,搞的正在蹲坑的朱纯臣倍感侮辱,这几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的都督府里这般嚣张,于是乎提上裤子就跟李邦华骂了起来。 李邦华也是个暴脾气,毕竟你是来办事的,再有气也得忍着先把事办成不是? 朱纯臣乃世袭的武将,俗称大老粗,没啥文化,一口一个老匹夫、臭老头,嗓门又大,直把老尚书骂的浑身哆嗦。 眼见朱纯臣那般嚣张无礼,李邦华更是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不带脏字的把朱纯臣劈了个体无完肤。 论嘴上功夫朱纯臣哪儿是文臣的对手,来来回回就那两句眼见没啥效果,抄起袖子就准备上手。 好在底下的都督府下级官员赶紧拉住了他们的领导,开玩笑,兵部尚书李邦华都七十多了,这一拳头非把老头干趴下不可,事儿闹大了成国公也许没事,倒霉的必然是他们。 底下人好一顿劝,恢复冷静的李邦华这才说明来意,朱纯臣听说眼前这老头让他发布征兵令,且还要以脱离军籍来提高百姓的征兵积极性,冷笑了一声,一点面子不给断然回绝。 开玩笑!动老子的利益,不送礼赔笑脸也就罢了,还敢骂老子,真以为怕了你们这些鸟文臣? 一顿挖苦后,不仅老尚书火气大发,连跟随前去的兵部右侍郎王家彦也受不了面前之人的刻薄,哪儿还管你是什么国公,撩起袖子就是干。 都督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双方官员就在都督府的后院动起手来,下人们也不敢插手,眼见场面控制不住了,兵部随行人员只好前去刘府请刘鸿渐。 得知消息的刘鸿渐大吃一惊,随即带上牛大棒槌就去了锦衣卫,拉上一票好手直奔都督府,一路上还在咒骂着朱纯臣。 在北京城破的时候,崇祯曾对他寄予厚望,把北京城唯一的一支部队交于成国公,指望着让他护送太子朱慈烺出城南下。 结果这老家伙带着太子出了门就直奔李自成,不禁把太子交于李自成,还伙同内阁大学士陈演恬不知耻的劝进李自成。 所谓劝进即劝李自成进城做皇帝,以一国世袭国公,不仅不念及两百年的皇恩,以及崇祯皇帝的殷切期望,劝土匪头子李自成当自己新主子?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刘鸿渐想起这些旧事,便气不打一出来,他对善于整顿军备的李尚书可是寄予厚望的,还指望着这位刚正不阿的老尚书为大明练就一只强军。 要是老尚书被打坏了,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拿出枪把他突突了。 来到都督府大门前,刘鸿渐废话不多说,亮出锦衣卫牌子,便带着一干人等冲了进去,看门的守卫哪里不知现在锦衣卫如日中天,也不敢多加阻拦。 待到进了后院,大老远就听到后院里的咒骂声,以及打斗声,刘鸿渐大喝一声,见没有任何效果,于是给牛大棒槌递了个眼神。 牛大棒槌也不多言,从后背摘下枪,对着院子上空就是一阵突突。 巨大的枪声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镇住了,鼻青脸肿的李邦华见是刘鸿渐,随即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刘鸿渐身后说了下情况。 朱纯臣脸上被李邦华挠了两下,手捂着脸上的血印子看了眼牛大棒槌手中的怪物,他两耳不闻天下事,哪记得眼前这年轻人是谁,眼见老头对着年轻人似乎是格外看重,便询问了下旁人。 “成国公,现在天下纷乱,皇上令老大人征兵,此乃国之大事,本官不管你们之前事到底谁对谁错,现在,立刻!派人去发布征兵诏令,否则……” 刘鸿渐看到着老杂毛就生气,说话也不带一丝客气,你是国公又咋的,老子连皇上都不怕,还惧你一个贪财好色的老杂毛? “否则什么?你是哪里来的小子,敢在我都督府撒野,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虽然知道眼前之人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可他也不差呀,不仅是世袭国公爷,而且崇祯在此之前十分的信任他,他可不信崇祯会不顾祖上的恩义,为眼前这小子对他下手。 “锦衣卫,反抗者!杀无赦!” 眼见无法善了,刘鸿渐从牛大棒槌手中夺过天子剑,包裹天子剑的锦箔一甩,仓啷一声剑指朱纯臣。 身后的锦衣卫也是临危不惧的拔出绣春刀,他们可不管眼前是谁,他们是为皇上办事的,出了事自然有指挥使大人顶着,正待动手的都督府兵士随即一滞,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国公爷,你可识得此剑吗?”刘鸿渐右手执剑,左手轻轻抚摸着锋利的剑刃。 “哦,离得有些远,国公爷可能看不清,据说这把剑叫尚方宝剑,上斩贪官、下斩刁民,不过这剑如今到了本官手里还没开过光,不知可否借国公爷的脖子一试?” 第54章 朱纯臣的胆量 嘶——朱纯臣看了一眼刘鸿渐手中的尚方宝剑,倒吸一口冷气,不过瞬间便放松了下来。 虽然看眼前此人甚是嚣张,不过自己身为世袭国公,就因为这点小事,量他也不敢真的动手,想到此朱纯臣随即冷笑了两声。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以为有了天子剑本国公就怕了你?老子与皇上谈国家大事时,你还没出生呢! 来来!今天本国公就站在这,你要是不怕诛灭九族就来动手试试?” 说完朱纯臣甚至还扯了扯衣服,特地露出粗胖的短脖子,还招呼身后的都督府兵士不许插手。 刘鸿渐面色阴晴不定,虽然这天子剑号称上斩贪官、下斩刁民,可似乎没听说过这玩意能斩国公呀!嗯!是个问题。 眼见面前的老杂毛咄咄逼人,刘鸿渐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了,皇上若是真的偏袒这老杂毛,这大明的破事老子就不管了,大不了出海跑路。 说着刘鸿渐稳步走到朱纯臣面前,右手扬起天子剑,阳光照射在剑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直刺的朱纯臣身子一机灵。 挺萌的这小子真的敢动手呀!朱纯臣顿时沉不住气了,站着的两腿抖个不停。 啊——刘鸿渐双手执剑,大喝一声。 正待双手用力下劈,早已吓破胆儿的成国公朱纯臣一屁股瘫软在了地上,后方的都督府兵士见状赶忙一脸畏惧的走进朱纯臣,拖死猪般的把他拖到了‘安全’的地方。 玛德,老子以为你真的有些胆量,原来也是个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之辈,呸!老杂毛。 挥剑入鞘,正待刘鸿渐找寻可以办理征兵事项的官员时,一个中年官员从都督府官员中走出。 “刘大人,本官都督府都督同知刘孔昭,大人所说之事不如交给在下办理吧!” 刘孔昭是世袭诚意伯,论爵位与刘鸿渐同阶,论官职都督同知是从一品,锦衣卫指挥使却是三品,他当然不用自称下官。 刘孔昭生的人高马大,且下颌蓄着足有半尺长的美髯,刘鸿渐抬眼看了一眼刘孔昭,脑子中迅速搜索了一番明末的降臣,好像没有搜索到。 “本官不管你们这都督府中有什么猫腻,也没空管,只要你们还念及大明对你们的恩德,这征兵之事万不可马虎应付,否则,本官认得你,本官手中的剑可不认识你!” 虽然眼前之人刘鸿渐没什么印象,辨不得忠奸,但他还是敲打了一番,谁知刘孔昭接下来的一番话反而让刘鸿渐瞠目结舌。 “本官还真希望刘大人能来管管!”刘孔昭说话时中气十足,右手还抚了一把黑亮的长髯,眼睛微眯,似是在刺激刘鸿渐。 刘孔昭乃是大明开国元勋刘伯温第十四世孙,朱重八还在与陈友谅打的你死我活时便跟随身边,给朱重八同志出谋划策几十年,最后以一个文臣身份封了个世袭诚意伯。 刘伯温祖训极严,以至于爵位即使传到了末代诚意伯刘孔昭这里,仍是不敢荒废忘本,每日里恪守家规,不贪不腐,习文练舞。 虽然身居都督同知,又是世袭诚意伯,可这中军都督府一直被成国公朱纯臣掌管,他这新任的都督同知不仅无法插手都督府军务,反而处处被其刁难。 他对都督府的腐败早就深感不满,奈何皇上对他们这帮旧臣颇为照顾,他也没好意思去弹劾上司。 不知怎地,刘孔昭抚须的架势,突然让刘鸿渐想起了前世三国里的关羽,嗯,是个人物,看样子当是个可用之人。 “罢了,罢了,本官多言了,刘大人把征兵布告拿出来吧,本官这就令人传至各府,以示天下!” 见刘鸿渐沉默不语,还呆呆的盯着他看,刘孔昭以为刘鸿渐也是对眼下都督府的情况束手无策,不由得叹了口气道。 “慌什么,先把兵练好!其他事以后再说!”刘鸿渐从李邦华手中接过征兵布告,走到刘孔昭身边递给他,低声道。 刘孔昭自知其意,也不言语,拱手退了下去。 见眼下无事,刘鸿渐一挥手锦衣卫长刀入鞘也准备打道回府,刘鸿渐搀着有些踉跄的李老尚书,边听李老头唠叨边走出了都督府。 七日后,都督府一个小官突然造访刘府,正在与孙秀秀在家中浇花的刘鸿渐赶忙丢下水瓢去了中厅。 都督府的征兵诏令早在七日前便已经张贴至京畿各府,优厚的饷银,不禁免除赋税,还可不入军户的条件顿时令饥一顿饱一顿的百姓们欢天喜地。 一传十十传百,符合征兵条件的年轻人从各地赶赴京城外西山大营的驻地,等候十日后的集体征兵。 早在两天前就陆续有到达征兵地点的青壮等候在此,这两日百姓越聚越多,由于没到征兵时日,这些没有经过训练、毫无纪律性的青壮坐在大营外吵嚷着让提前开始征兵。 也是,他们从外地赶来,本来就穷的只剩身上这身衣服,没吃没喝的三天后还不得被饿死。 可受了刘鸿渐侮辱的朱纯臣哪里管这些兵士的死活,不仅不给吃食,甚至连水都不管喝。 青壮们民怨沸腾,现在都在西山大营叫骂,眼见民众越聚越多,刘孔昭怕闹出事情,赶紧派人前去通知刘鸿渐,看看是否能提前开始筛选兵士。 刘鸿渐一拍桌子,大骂一声混蛋,直把眼前的都督府小官吓了一跳。 官僚主义,自古存之,遇事不懂变通,只知死板的执行着固有的条例,刘鸿渐暗骂一声,随即去了一趟兵部,建议李邦华立即开始征兵任务。 他自己也跑了一趟锦衣卫,把老梁头喊上,直奔西山大营。 一直在西山大营耀武扬威的朱纯臣,见刘鸿渐带着锦衣卫赶来,冷哼一声,也不搭理。 刘鸿渐自是不管那老杂毛,带着牛大棒槌就上了西山大营边的一个箭楼。 底下民众见来了一个身着华丽蟒袍的年轻人,身后跟着的一队锦衣卫个个威风凛凛,且刚才耀武扬威的老头屁都不敢放一个,也是知道来了正主儿。 青壮们一个个的从地上站起来,都默不作声的看向箭楼上的年轻人…… 第55章 大明六屠夫(求推荐票) 艳阳高照,京城的五月里天气已有些热,西山大营外聚集着的上万青壮,此刻都抬头看着箭楼上的年轻人,不发一语。 刘鸿渐望着底下的青壮,心中激荡不已,统领千军,何曾不是每个有志青年的梦想,现在他就站在这高墙之上,不时英气勃发,他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我,大明安国伯、万岁山千户所千户官,也是此次征兵诏令的发起者,相信各位一直以来心中都有一个疑问,每个士兵月银一两,米半石是真的吗? 我在此郑重回复诸位,是真的!不管诸位是出于一腔报国之心,还是迫于生计,身为大明伯爵,身负中兴大明之重任,我都在此感谢诸位能在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 我也向诸位保证,军饷、粮饷会如期如数发放,凡是遇到克扣、拖欠等不平之事,无论官职大小,欢迎到锦衣卫衙门举报。 朝廷有银子!饷银是真的、抚恤金也是真的,但这些银子是奖励为国付出血汗的士兵们的,不是平白便宜只知家不知国的蛀虫们的。 本人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在此声明,锦衣卫的大门永远为帝国的将士们敞开!” 说完还斜眼看了一眼铁青着脸的朱纯臣,朱纯臣冷哼一声步下了楼台。 明朝中后期以来,贪污腐化情形严重,户部东挪西凑来的饷银也大都发不到士兵手里,士兵怨声载道,朝廷的信誉荡然无存。 底下的士兵们眼见说话之人面容严肃、字句铿锵,身为帝国伯爵,仍然认真的给他们这些或是军户家子弟或是贫民百姓做保证,个个也是瞬间激动不已。 还没待青壮们欢呼,刘鸿渐顿了一顿接着说道。 “诸位远道而来,当是为了为国尽忠,朝廷怎会让诸位壮士饿着肚子,刘大人,请马上增设粥棚,所有壮士凡是有路引或者户籍文书的,不论是否符合征兵要求,均可领白粥一大碗,杂面馒头一个!” 这几天到达西山大营的青壮,多是来自京城比较近的周边府县,有的更是昨天都已经来到,身上的干粮都已经吃完正发愁怎么挨到征兵的日子。 现在听到军营不管是否符合要求都会管饭,更是高兴的齐呼万岁,对刘鸿渐的夸赞也是溢于言表,西山大营有自己的军粮储备,刘孔昭也不言语,自是去火头军分配任务而去。 兵部和都督府的下级官员随即摆开案子开始对士兵进行筛选,刘鸿渐下了箭楼招呼梁阳等人在兵部旁边也开始了征兵。 万岁山千户所作为天子亲军,不仅待遇比京营略高,且天子亲军嘛,听起来就比京营的名头更加霸气。 于是乎刘鸿渐征兵的案子才刚摆开,就被热情高涨的青壮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为了加入万岁山千户所,刚满十岁的小崩豆也争先恐后的挤到案前,手里攥着出门时母亲给的兵部阵亡书,眼含着泪水嚷嚷着要为父报仇。 更有二十好几的大汉,声称自己才十五六岁,只不过长的捉急了些,一个个努力挤出纯洁的笑容想加入万岁山千户所。 刘鸿渐被这些汉子的热情搞的哭笑不得,只得指了指兵部,示意这些大汉去那边。 明代军制十人为一小旗,设小旗官,五个小旗为一个总旗,设总旗官,两个总旗为一个百户所,设百户官,十个百户为一个千户所,故千户所满员为一千一百二十人。 万岁山千户所的征兵条件十分的苛刻,年龄达不到要求的不要,家中无战死军人的不要,眼睛视力不好的不要,有过劣迹的不要…… 可即使这样到得傍晚时分,虽然一再增加条件,万岁山千户所仍然征到了一千两百余人,这已超过千户所的征兵数额。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几个明显年龄稍微大些的青年人,没有路引也没有户籍文书,操着满嘴的东北口音,却偏偏要入这万岁山千户所。 最后争执不下,老梁头正准备派人把这些流民扭送到顺天府,刘鸿渐跑来过问才得知,面前的这四个人父辈均来自辽东,因不满将官的压榨,跑于此地,是鼎鼎大名的辽东铁骑骑兵的后人。 刘鸿渐与崇祯上演的一场鸿门宴,三千多人头滚滚落地,一向对朝廷动向颇为敏感的辽东驻军自然得知了消息,甚至刘鸿渐还在辽东地区有了名号——屠夫。 几人从辽东而来,本就走投无路,到得京畿忽闻京营招募士兵,本想着继续干老本行,可又听闻万岁山千户所也在征兵,且千户官是为朝廷惩贪除恶的安国伯刘鸿渐。 几人当即决定不论如何也要加入这个万岁山千户所。 为首的一人自称祖仇清,今年已十九岁,按理说这个年纪不符合刘鸿渐的征兵要求,且没有户籍文书和路引不说,还是个逃兵。 但刘鸿渐观几人面容坚毅,尤其是这个为首的祖仇清,虽才十九岁,却长得虎背熊腰,说话也是一副军人的口吻,再加上刘鸿渐对辽东铁骑的大名如雷贯耳,随即大手一挥,破格征用了几人。 刘鸿渐不知道的是,正是他这随意的一挥,成就了日后万岁山千户所的无上威名。 祖仇清、王朗、刑山、岳成泽,抱着对满清野猪皮的滔天恨意,直把多尔衮杀的闻风丧胆,加上牛壮,自此大明六屠齐聚西山大营。 朱纯臣臃肿的身子站在西山大营的高处,就像个没人理的局外人一样看着大营外热火朝天的征兵场面,心中对刘鸿渐却更加愤恨。 可刘鸿渐身后的牛壮后背背着那个奇怪的火器,听说能打几十丈远,还威力巨大,怀里还抱着一个外裹锦黄的绸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就是天子剑。 国公爷的名头对这厮不好使,用强的话他也吃不准这小子会不会狗急跳墙真的请出天子剑,按照昨天的经历,想来也许大概会吧! 朱纯臣越想越不是味儿,不行,必须杀杀这小子的威风,既然老子动不了你,总有人能整治你,随即朱纯臣命人备娇回都督府。 他要去召集自己的盟友,抚宁侯朱国弼、安远候柳祚昌、忭城伯赵之龙、永昌侯徐宏爵等一干勋贵,去宫中告御状,弹劾刘鸿渐祸乱军营。 第56章 祖仇清的身世(求推荐票!) 兵部和都督府的征兵还将持续多日,刘鸿渐征完了兵便带领一千余兴高采烈的少年们去了一趟户部领取军需,户部尚书倪元璐还以为炸了营,见是刘鸿渐忙满脸含笑的迎接。 之前被兵部催饷催的差点上吊,自从有了刘鸿渐倪老头再也没为银子的事发过愁,就是现在户部的几大仓库里还塞的满满当当的。 一听刘鸿渐是来领取军需,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开了仓库,需要啥尽快拉,反正这支千户所由皇上的内帑供养,完事后拿着清单去找皇上报销就成。 刘鸿渐指挥着小伙子们,拉车的拉车扛东西的扛东西,军帐、常规兵器、盔甲、军粮等所有京营该有的物件全部装车。 人多好办事,一千多小伙子们在刘鸿渐的指挥下,把东西都拉到了距离西山大营约一里的地方。 之所以选择这里,原因有三,第一是与京城距离相宜,西山大营位置本就极佳,四周有山有水。 第二刘鸿渐准备在这里训练少年们使用akm,枪声甚大,离城区近会扰民。 这第三嘛,背靠大树好乘凉,身边就是数万京营,就算以后有了战事,有京营士兵顶着,跑个路什么的,时间都比较充沛。 天已经完全黑了,可千户所的小伙子们都还干劲十足,刘鸿渐让常钰回去时去一趟自己家,告知家里人今晚在军营过夜不回去了。 可常钰却表示他也不想回去了,他想入军营,相比锦衣卫的监察工作,常钰更喜欢上阵杀敌来的爽快,刘鸿渐见常钰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反正锦衣卫也是他一手掌管,无非就是禀告一下皇上转个部门,不过目前万岁山千户所除了刘鸿渐这个千户官,最高的职位就是副千户。 常钰任锦衣卫千户好几年,重整锦衣卫时更是提升了镇抚使,对各种事务极为熟识,刘鸿渐第一次统兵也乐得有人为他分忧,直接给了常钰副千户的职位。 由一个从四品的镇抚使降职为从五品的副千户,二十岁出头的常钰做这个决定时却是目光坚定。 明朝的爵位必须来自军功,且无大功者不得封爵。 在他看来也许现在是降职了,但他知道刘鸿渐深受皇上信任且目光远大,跟着他混绝对是错不了的,看刘鸿渐对这支部队的重视程度就知道了。 晚上搭建营盘是不可能了,刘鸿渐吩咐众人点上火把,只得先暂且把军帐拉好。 刘鸿渐脱去华贵的蟒袍往牛大棒槌肩上一搭,跟小伙子们一起支帐篷,一开始众多小伙子们都有些拘谨。 刘鸿渐身为他们的最高长官,大明伯爵,却与他们一起干粗活,这如何不让众人吃惊? 但刘鸿渐对此浑不在意,甚至还爆着粗话吆喝小伙子们,不大会儿就与众人打成一片。 帐篷搭好,早已有擅长做饭的兵士做好了饭,米粥馒头大锅菜,累的满头大汗的刘鸿渐饭量大开,与士兵们一起蹲在地上干掉两大碗。 从辽东逃出来的祖仇清蹲在刘鸿渐的身边一直欲言又止,在刘鸿渐再三追问下,才道出几人的实情。 原来几人并非逃兵,还是罪犯。 说是罪犯也许不合适,祖仇清原本叫祖泽清,是前辽东总兵祖大寿的第四子。 崇祯四年大凌河之战,祖大寿粮尽援绝,诈降,后逃往锦州,崇祯七年,又弹尽粮绝,又诈降。 直到崇祯十四年松锦之战,援军洪承畴兵败,锦州解困彻底无望,也许是对明廷彻底绝望,遂率部降清,这次是真的投了降。 得知其父投降,远在山海关从军的祖则清被吴三桂扣押,一同被扣押的还有祖大寿两个部属的儿子刑山、岳成泽。 由于吴三桂是祖大寿的外甥,且一直处于降清与否的犹豫中,没有对此三人下杀手一直羁押在山海关军营,这一扣就是三年。 直到前些天他们的好兄弟王朗趁守卫不备,私自将三人放出,并一同逃出辽东。 四人对于父亲的做法都极为不满,他们都曾有家人、袍泽死在满清女真的铁蹄之下,怎可为贪生而行此不义之举? 祖泽清遂把名字改成了祖仇清以告诫自己不能忘记仇恨。 可对于今后的去处四人犯了难,满清去不得,辽东这边也容不下他们。 走投无路的四人只好脱下军服,一路逃到京畿,之后便是恰好碰到刘鸿渐征兵。 刘鸿渐听了几人的经历感慨万千,祖大寿其人他是知道的,却是一员虎将,但孤立无援也好,弹尽粮绝也罢,降了就是降了。 观几人诉说自己经历时个个眼含泪水,危难之中不忘本,这让刘鸿渐颇为欣赏。 由于四人有从军经验,还是辽东军的小旗、总旗,刘鸿渐直接提了四人为百户官。 四人从辽东一路逃窜,吃尽了苦头,也尝尽了人间冷暖,如今刘鸿渐不仅不在乎他们的真实身份,还指派他们为百户官。 四人随即流着泪下跪效忠,立誓为大明赴汤蹈火,荡尽贼寇。 由于万岁山千户所都是新丁,缺乏有经验的将官,连牛大棒槌也被提为了百户官,直乐的牛大棒槌咧着满脸胡子的嘴笑个不停。 其他的空额刘鸿渐想着明天找李邦华要几人教官担任,等训练初成再从士兵中选出表现优异者顶替。 由于缺乏战马,千户所均按照步兵配备,军令也暂参照大明统一军令。 刘鸿渐暂定的训练计划是除了早上增加所谓的负重越野外,上午进行京营常规的劈砍训练。 刘鸿渐还打算从城中请一个教书先生,下午教授他们读书识字,虽然不求个个都博闻强识,但最基本的通读军令还是必须的。 万岁山千户所没有弓箭手的训练项目,开玩笑!手握着一百把akm,还要弓箭手干嘛! 刘鸿渐分配了值夜人手,与常钰等几位新任的万岁山千户所将官共挤在一个帐篷里,商议了一番日后的训练计划。 晚上的西山大营星光灿烂,身边的几人早已入眠,四周传来虫鸟的鸣叫声。 刘鸿渐躺在帐篷里想着日后的的事,久久不能入睡。 似乎朱纯臣那老杂毛去告老子的状了!搞不得明天还得去趟宫里听皇上唠叨,刘鸿渐心里诅咒着朱纯臣,闭上了眼睛。 第57章 社会平头哥(求推荐票) 第二天刘鸿渐破天荒的没有睡懒觉,这是军营,作为将领,更应该以身作则。 早上刘鸿渐身着千户官军服,带着一千多少年们绕着西山大营长跑了半个小时,许久没有运动,刘鸿渐也是气喘吁吁的。 还不时的给少年们打气,这些军户子弟几乎全部出身贫寒,没有土地为了补贴家用,大多数人几乎都会每天上山砍柴,体力比刘鸿渐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看千户官大人如此‘礼贤下士’,小伙子们一个个受宠若惊,使出吃奶得劲,最后反倒是刘鸿渐撑不住了。 西山大营仍旧有不少的青壮在参与征兵筛选,万岁山千户所的新兵从周围跑过,就像在向京营示威,搞得青壮们也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加入京营。 五千米越野跑后,早有留守的火头兵做好早饭,刘鸿渐在吃上从来不打马虎眼,只要不影响训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管饱。 吃过饭接下来是常规的拼刺训练,由于刘鸿渐给兵部李邦华打了招呼,一大早几位训导将领便来到了万岁山千户所。 这一千余新兵将接受为期一周的考核,不合格的兵士将被发放盘缠遣返。 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崇祯大帝也该上完了早朝,刘鸿渐交代完各种事项后,带着牛大棒槌返回了京城,他要去趟宫里,接受皇上的唠叨。 崇祯皇帝这两天确实被愁的不行,朝臣一半都是新来的寒门,虽一开始觉得这些新官上任的庶吉士们还不错,干活积极性挺高。 可奈何过犹不及,积极性是高了,但却由于是新手,总是东一杆子,西一棒槌,毫无章法的给崇祯找麻烦。 今天上奏山东大旱请求拨款放粮,明天上奏陕西匪患请求派兵除贼,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对大明目前的兵备状况进行评估,反正就是上奏、上奏,上朝不说点啥怎么显示在在努力工作? 一开始为了不打消寒门们的积极性,显示自己勤政爱民的光辉形象,崇祯都是大手一挥,在官员们满脸恭维声中拨款。 可怜崇祯的钱袋子,今天拨出去三十万两,明天又拨出去五十万两,只消一周,几百万两银子不翼而飞。 而京营征兵更是花销甚大,征十万兵只每人一套盔甲就是一百多万两,还不算安家费、军饷、粮饷…… 昨日成国公、抚宁侯、安远候、灵璧侯、忭城伯联袂找他告状,说是安国伯祸乱都督府,要求承办刘鸿渐以正视听,崇祯更是头疼了。 都督府都是明朝勋贵,两百多年前都为大明流过血,从太祖到成祖都给后世子孙反复强调,要与勋贵们休戚与共。 可刘鸿渐又是崇祯颇为依仗的左膀右臂,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说闹心不? “皇上,安国伯求见!”秉笔太监王承恩奏报,现在京城之困已破,他请辞了提督京营的差事,安心伺候崇祯。 “宣!”崇祯放下笔杆子,皱了皱眉,该来的还是来了。 “皇上,昨日是不是又有人告微臣的状?”行了礼后,刘鸿渐单刀直入。 “……” “爱卿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崇祯一阵无语,忙安慰道,现在他需要刘鸿渐为其出谋划策,但秉承着祖宗的遗训,他也并不想动这些祖上为大明流过血的勋戚。 “微臣不信,昨日我见到那老杂……成国公进了宫!”刘鸿渐一如既往的展示着作为一个钢铁直男的风采。 “反正微臣不管,现在大明急需练兵,这支部队关乎着大明的存亡!”也关乎着老子的生死,刘鸿渐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皇上,有些勋贵已经烂透了,你若下旨,微臣马上去派锦衣卫的人查去,一查一个准儿,你信不?” 见崇祯手一抖,似乎有些不愉,刘鸿渐才意识到话说的有些过分,随即又补了个刀道。 “……”崇祯又是无语,这位子他也干了十七年了,那些勋贵们什么德行他何曾不知道。 “此事容后再议!爱卿还有其他事吗?”崇祯这人做事本来就感情用事,与勋贵休戚与共又是祖宗传下的遗训,他又能如何? “哦,那啥时候皇上缺钱花了,告诉微臣,保管你大吃一鲸,喜笑颜开!”刘鸿渐见崇祯一脸苦逼也不坚持,终了又将了崇祯一军。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这不微臣的万岁山千户所刚开张嘛?目前缺乏有治兵经验的将官,臣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终于找到几个合适的人。 望皇上下个旨帮微臣征召一下!” “哦?都是谁?”崇祯现在对刘鸿渐真是又爱又恨,这人有才能不错,就是说话……太欠揍了! “也不是啥名人!就是江阴县两个典史和一个训导官儿!叫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 刘鸿渐不假思索的道,前两日他闲暇时翻阅了那本全球通史,看到南明弘光政权那段不禁虎躯一震! 话说1645年,清军南下打到了江阴县城,县官老爷跑了个屁的,面对清军的铁骑、汉奸部队共计二十四万士兵的围困,江阴典史阎应元、陈明遇二人振臂高呼。 “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于是乎二人会同江阴一个名曰冯敦厚的训导官,三人召集了十万义民,誓死保卫江阴县城。 典史在明代只是不入流的小官,没有品级,是县令的佐杂官,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打杂的,哪里缺人就去哪里。 但正是这三个默默无闻的硬汉,率领着十万义民,困守孤城八十一天,使满清野猪皮连折三王十八将。 最后气急败坏的多尔衮拉来两百多们重炮,轮番的对着小小的江阴县城轰了半天,江阴城破,义民无一降者,整个江阴县城幸存者,仅老幼五十三人。 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三人被俘后更是坚决不向野猪皮低头下跪,最后被刺穿胫骨,英勇就义,史称抗清三公。 关于江阴八十一日的惨烈,后人有诗云: 腐胬白骨满疆场,万死孤城未肯降。 寄语路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 在非洲广袤的大草原上有这样一种动物叫蜜獾,成年蜜獾身长约90厘米,肩高39厘米,体重不过10千克,但就是这样一种不大的小家伙,在非洲草原可谓称霸一方。 它们的口头禅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惹毛了,管你是狮子还是老虎,上去就是干! 社会平头哥,人狠话不多! 在和平年代,阎应元三人也许终其一生都是个打杂的典史,但是,乱世出猛人! 鲁迅同志也说过,只要是金子,总是会花光的! 这么猛的狠人必须收归账下有木有!必须来我万岁山千户所有木有!刘鸿渐当时就心中立誓。 第58章 脸皮厚的境界 崇祯搞不明白刘鸿渐为何对三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如此上心,但身为皇帝征召三两个人还不是手到拈来? 随即崇祯便写就一道圣旨,用了印后让王承恩送去通政使司通报。 说完了自己的事,刘鸿渐行了礼就想转身闪人,可刚踏出两步就被崇祯叫住了。 先前的内阁被刘鸿渐差点一锅端了,直到现在朝廷的内阁还是半残废状态,近几日朝臣多有建议重组内阁的,崇祯想问问刘鸿渐的意见。 额,刘鸿渐挠了挠头有些为难,你要说抄家,咱在行,让俺举荐内阁成员,那些个老头子长的都差不多,俺哪知道谁合适呀! 不过崇祯既然问了,刘鸿渐还是准备说下自己的意见。 首先就是要找办实事的人,像魏藻德那样的,察言观色,之乎者也信口拈来之辈有什么卵用?满清打过来,还不是撅着个屁股不知所言?你还能用唾沫把人喷死还是咋的? 别跟我说什么大学中庸、德才兼备,老子只看谁能办事,兵者,看你练兵、带兵、指挥作战的能力,工者,看你营缮、虞衡、都水的成果…… 像目前的各部尚书,干的就不赖嘛! 简而言之就是经世致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多的也没说,刘鸿渐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见崇祯眉头有皱了起来,似乎在思考刘鸿渐说的话的意思,刘鸿渐也不打扰转身就打算离去。 “你这竖子慌什么,现在你也是内阁大学士了,可朝会总不见你!朝臣多有非议,朕命你至少每三日来上一次朝!” 刘鸿渐踮着脚,苦着个脸转回身去。 “七日一次行不?”跟一堆老头子开会,还是没完没了的会,想一想刘鸿渐就觉得无聊。 “还敢跟朕讨价还价?不行!”崇祯板着个脸,每次与刘鸿渐讨论过问题,虽一时想不明白问题的根源,但过后他总有所启发。 以至于崇祯恨不得刘鸿渐每日里呆在他身边,当个专职的顾问。 可他又知道刘鸿渐属于牵着不走,赶着后退的性子,还很懒,唉,真是让人头痛。 “那就五日?皇上你也知道臣最近在练兵,忙的不行,臣可不想练不好遭人笑话,那可是皇上您的亲军呀!” 刘鸿渐是真的不喜欢开会,能厚着脸皮赖一次就赖一次。 “哼!”崇祯冷哼一声,心里想着就你那千把个士兵,练好了又能顶什么事,不过他也懒得和这个惫懒的小子讨价还价了。 呼——终于混过去了! 刘鸿渐见崇祯默许,长出了一口气,行了礼出了乾清宫。 脸皮厚就是好呀!早知道脸皮厚可以通天下,说啥也得塞本厚黑学进去,刘鸿渐心想。 脸皮厚大概可以分为以下几种境界,第一自己不知道自己脸皮厚,第二自己知道自己脸皮厚,但是怕别人知道。 第三所有人包括自己都知道自己脸皮厚。 这第四种境界,也是最高境界,不但知道自己脸皮厚,别人也都知道你脸皮厚,你还生怕别人不知道,没事就提醒一下大家。 这种境界简称:不要脸! 跟那些嫌水太凉的朝廷大臣想比,想想自己估计才刚刚入门吧! 路漫漫其修远兮呀!吾将上下而求索…… 刘鸿渐摇了摇头,出了宫又去了一趟工部。 自从上次刘鸿渐把akm交给工部尚书范景文,刘鸿渐总共见了老尚书两次,每次范老头都眉头紧皱,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相比李邦华兵部的严整,工部就显得热闹一些了,一堆工科大佬要么是围着各种图纸讨论着施工方案,要么就是商量处理下级各部提出的工程项目。 工部尚书范景文站在最里面的案子边,案子上摆放着一堆零件,刘鸿渐大眼一瞄。 乖乖!那不是俺的akm吗? 怎么成一堆零件了?范老头对它做了什么?我的枪! 范景文见来了位稀客,忙放下手里的活,走出来迎接。 “稀客呀,安国伯!正好老夫有问题请教你!来来!”老尚书把刘鸿渐请到桌边,指着那一堆零件。 “说来惭愧!老夫前些天把那阿卡爱母给拆分了,现在……竟不知如何拼装……” 老尚书一脸的不好意思,若不是满脸的皱纹遮挡了窘态,真成个红屁股的老猴子。 这就是工科生与文科生的区别呀,若是魏藻德或者钱水凉在这,刘鸿渐敢保证人家面不红、耳不赤不说,还会让你自惭形秽。 虽然当初对枪械也是个门外汉,但刘鸿渐没事就去戒指里瞎摆弄,现在组装个akm还是问题不大的。 中厅的其他官员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围了过来,只消三分钟,刘鸿渐就把akm重新组装完毕,直看的老尚书暗暗叫奇。 周围的各位工科大佬也都拍手叫好。 刘鸿渐问老尚书对这akm研究出什么名堂没有,老尚书叹了口气直摇头,这支枪他几乎拿给工部所有的铸造大师观摩,可都摇头不知是何原理。 也难怪,明朝这时还是火绳枪,而akm属于击针枪,中间还隔着一代遂发枪呢。 刘鸿渐此次来一是要把akm取走,这玩意现在每一支都是宝贝,而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就算能研究明白也造不出来,倒还不如研究研究遂发枪,这也是他造访工部的第二件事。 刘鸿渐也不言语,伸手拿过桌案上的毛笔,在宣纸上凭着想想画出了遂发枪的原理图,笔法粗糙,但基本上能表达清楚意思。 范景文拿过纸张细细观摩,眉头紧皱,年纪大了,似乎是看不清楚,老尚书随即又走到窗边,迎着光看了一会儿,但仍然皱着眉头,把图纸交给了身边的同僚。 图纸在周围人只见传阅着,可最后的结果是,由一个人皱眉,变成了一堆人皱眉。 刘鸿渐好整以暇的看着这群大明帝国的建造精英们。 并非眼前这些人不够聪明,事实上工部聚集着整个大明帝国的建造、工匠精英,但有时候科技的突破就像是一层很薄的窗户纸,你明明知道窗户纸后面有东西,可就是看不透。 所谓遂发枪,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 刘鸿渐就像一个捅破这层窗户纸的神棍,只消三言两语,便把遂发枪的核心原理公布于众。 火绳枪不仅引火麻烦,效率低下,每遇阴雨天或者稍微潮湿的环境,便不能使用,这极大的阻碍了兵士们的积极性,甚至到现在仍有许多将官不喜火器。 “天纵奇才啊!大明又将增添一杀敌利器,安国伯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大才,必将载入史册! 老夫这就去安排工匠试制,不,老夫要先去给皇上报喜!老夫先走一步。”老尚书兴冲冲的出了门,还不忘带上那张草图。 没有人比工部尚书更明白这个发明对于大明的重要性。 第59章 组建军队的艰辛(求推荐票) 其实关于枪械,刘鸿渐还知道一种对大明作用更大的技术,即是膛线枪。 膛线又名来复线,膛线的作用在于赋予弹头旋转的能力,使弹头在出膛之后,仍能保持既定的方向,不仅能大大增加子弹的射程,还增高了精度。 可以说膛线就是枪管的灵魂。 如果没记错的话,十五世纪时在遥远的西方便有了使用膛线的记录,但直到十九世纪才被普及。 究其原因就是前装线膛枪装填速度太慢,由于弹丸必须嵌入膛线才能随着膛线旋转,士兵往往需要用锤子敲击送弹棍才能将弹丸装进枪膛。 射击速度也因此降低到滑膛枪的三分之一甚至更慢,这么低的射速对于对军队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另外膛线的制作要求技艺极高,稍有偏差便会报废,无法实现量产,这也是为什么刘鸿渐明明知道这么先进的技术,而没有告诉范景文。 先进的科技需要与强大的工业基础相匹配,现在的大明别说工业,刚萌发出的资本主义火花马上就要被满清浇灭,还是得等呀。 按照刘鸿渐的臆想,自己以后肯定是要开工厂的,军工厂用来干架,民用工厂用来赚钱,外挂一个帝国伯爵,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白天数钞票,晚上那个啥? 岂不是美滋滋? 接下来的七日里,除了回了几次家看了下小妻子的伤势外,刘鸿渐一直跟这一帮少年们待在军营里。 由于傍着崇祯这个大佬,刘鸿渐擅自提高了少年们的伙食待遇,这些千户所的新兵大多十四五岁的年纪,还在长身体,刘鸿渐可不想自己班底个个发育不良。 于是乎除了管饱之外,每日还新增了一顿荤菜,这在军营里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要知道明末各种天灾人祸,别说肉食,许多人家连米糠都吃不饱,几年没碰过荤腥的少年们简直高兴坏了。 肉食当然不是白吃的,除却常规的劈砍训练,刘鸿渐不仅增加了越野跑、负重跑,还引进了更加有助于肌肉群发育的俯卧撑、仰卧起坐,甚至于单双杠。 下午更是请来了几个摇头晃脑的老先生,本来刘鸿渐的老爹刘德隆在家闲的发慌想来凑个热闹,顺便想给儿子省份工钱。 但还是让刘鸿渐给劝住了,且不说工钱有皇上买单,他可不想让老爹看到他每日在军营里的作为。 与一群少年同吃同住不说,还扛着块大木头跑步,哪有一个帝国伯爵的样子。 少不得要每日受老爹数落,见老爹实在闲不住,刘鸿渐干脆走了后门,去了趟吏部,死活让吏部老尚书郑三俊给谋了个差事。 郑三俊本来是个极其顽固的老头,对这种光明正大走后门的作风十分不乐意,最后还是扭不过脸皮愈加厚实,朝着第三境界发展的刘鸿渐一番胡搅蛮缠。 得了个户部提举的差事,提举隶属于户部宝钞提举司,大明从太祖朱重八起,成立了这个衙门,专门负责印发钞票。 印发钞票的差事,牛批吧,不过想多了,大明朝印发纸币,不以大明的经济状况为参考,也不以金银的储备为基础,印发纸币的多少,基本看心情,随缘! 导致纸币产生严重的通货膨胀,严重到买一石米要找个拉车,拉一整车子的纸币,到了后来一整车子的纸币也不行了,大伙也不傻,干脆不用了。 于是乎,户部宝钞提举司成了户部最清闲的衙门。 官职不高,正八品,但是却把刘老秀才乐坏了,老秀才六十多了,当了半辈子的账房,早已对功名断了念头,现在突然成了大明的正式官员。 光宗耀祖呀!于是乎老秀才再也没提过去军营教书的事儿。 新招来的几个教书先生都是行事比较古板的老秀才,教书的内容也是乏善可陈,什么‘人之初性本善’,要么就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刚听了一会就被刘鸿渐给叫了停,且不说都十几岁的人了适不适合学这些幼儿园的启蒙教育,他可不想这些青春萌发的少年,最后个个都变成呆头呆脑的书呆子。 于是刘鸿渐直接给几个老头要求只许教识字,然后夹杂些大学、中庸,虽然里面颇多糟粕,但至少蕴含了些做人的道理。 至于以后的学啥,刘鸿渐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前身大学本科,是名副其实的大学士,想来编个小学生课本应该不成问题吧。 阿拉伯数字那么简单易懂,比什么壹贰叁肆不知道简便了多少倍,再夹杂些数学的运算,基础地理知识的拓展,什么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叫出将入相? 经过七日的训练,刘鸿渐也初步了解了这些小伙子们各自的长处,长得浑厚有力的被选为盾牌兵,个字高大的为长枪兵,眼神好又机灵的选为akm射击手。 战斗时,盾牌兵在前,左手持盾,右手战刀,除了护住身后的射击手外,还有一定的反击能力,长枪手据后侧应,进可攻退可守。 在一个无人的屋子里,刘鸿渐从宝贝戒指里搬出了自己的存货,一百支akm以及三大箱子子弹。 本来他有一百二十支,被崇祯克扣了一支,牛大棒槌一直扛着一支,剩下的十八支要留着备用。 子弹倒是很多,诺大的戒指空间,除了这百十把枪,其余的全是子弹,粗略估计就算把这百十支枪全打报废也用不完。 早知道就扔几箱子子弹,多塞进去点实用的东西了,刘鸿渐不仅懊悔当时的失误。 刘鸿渐招呼一声,马上就有一队少年过来,眼见地上的奇怪火器个个变得新奇起来。 待到把所有东西都抬到外面,由于懂得使用akm的目前只有他和牛壮,刘鸿渐不得不分成两拨,每拨20人,就像当初教授牛壮和曹文泰一样一个个指导起来。 直忙活了半天才让每个小伙子都对枪械有了个基本的了解,战斗中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做射击手,但至少每个人都要会用。 射击手铁律有二,其一人在枪在,战斗中若是人跑了回来,枪丢了,将会被千户所直接除名,重新打入军户。 其二,永远不要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袍泽,刀枪无眼。 这七日里,万岁山千户所从无道有,从一片混乱变得井井有条,常钰、祖仇清四人等有整兵经验的人都居功甚伟。 刘鸿渐也见识了组建一支部队的艰辛,从一片荒地,到建立营盘,请工部的人搭建房屋,请军医、请教书先生、以及各种制度的制定。 这天上午,刘鸿渐正在指导千户所的士兵,军营门口忽然来了一队太监,领头的正是随堂太监王二喜,一进军营就高喊。 “安国伯何在?” 刘鸿渐不明所以,忙丢下手里的活计走过去。 “安国伯,皇爷有紧急事召见你,快跟咱家去一趟宫里!” 第60章 绝望的崇祯(求推荐票) “小王呀,到底啥事啊,你没看本爵爷正忙着呢吗?”刘鸿渐现在兴头都在练兵上,哪有空去宫里听人唠叨,况且崇祯找他一般都没啥好事。 “哎呀,伯爷你看你!”王二喜见刘鸿渐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知道不说出实情是不可能请得动这尊大神了。 随即驱散身边的下人,伸手附到刘鸿渐耳旁。 “太子殿下染了重病,快不行了!”说完王二喜眼中便涌出了泪水。 作为皇室家奴,王二喜与其老师王承恩一样,都秉承着作为家奴的本分,除了为皇上分忧外,不贪权、不逐利。 毕竟只有皇上一家安好,他们才能安好,现在太子殿下染了重疾,如若真的遭了不幸,这才刚有些起色的大明又失了国本,怎能不叫人扼腕垂泪。 刘鸿渐也是惊得犹如晴天霹雳般呆在当场,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 直到被着急的王二喜唤醒才醒过神来,刘鸿渐才直接唤牛壮牵来马匹,翻身上去直奔皇城而去。 皇城太子东宫——端本宫外,一个个太医进进出出,每个太医身后都跟着三两个身背药箱的药童。 整个端本宫都被用幔布围了起来,只待太医进入时,方才打开个口子,太医随即用棉帕捂住口鼻进入其中。 端本宫门口几个侍候太子的太监像热锅里的蚂蚁似的右手锤击着左手,满脸的焦急。 端木宫偏殿。 “皇上!太子他……他从小就懂事,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活了!” 周皇后跪坐在地,右手掩住鼻息,双眼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说不出的悲痛。 崇祯站在殿中,满脸铁青,一个太医模样的老者跪在崇祯面前,头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太医,这病真的无药可医了吗?”崇祯目光如炬般盯着老太医。 这些年里,他每日里为大明的事焦头烂额,几乎很少去关心皇后母子几人,心中一直充满着内疚,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说不伤心是假的。 “禀皇上,太子殿下染上的正是鼠疫,鼠疫在大明泛滥了十多年了,微臣与太医院的同僚也是研究多年仍未曾找到治疗此病之法,微臣愚笨,微臣万死!” 谁不知道太子的重要性?谁不知道治好太子将对自己有多大的好处?非不为也,是不能也! 鼠疫早在崇祯从政之初便在北方蔓延,由于一开始不甚严重,朝廷又忙着剿匪,便没太在意,到了崇祯十四年,鼠疫已经蔓延到顺德、河间等府。 鼠疫所过之处,十室九空,灭门者不计其数,患了鼠疫长则五日,断则两日,便浑身长满毒疙瘩而死,死状甚恐。 “只要能治好我儿,朕赏千金,封太子太保,朕命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保住太子的性命,否则你们全都要死!” 崇祯强忍住眼中泪水,他是皇帝,所有人可以随意挥洒眼泪,但他不能。 太子从小便由周皇后教养,以至于学业之事也是多由周皇后把关,太子为了替他分忧,不仅一再缩减吃穿用度,更是每日苦读政略到深夜。 二人仿若一脉相承般,凌晨时分宫中灯火尽灭,唯有乾清宫和这端木公烛光闪动,一个在处理政事,另一个在学习处理政事。 “回皇上,太子殿下已然昏迷不醒,汤药无济于事,臣听闻一土法,名曰放血疗法,以放血为机,刺激全身穴位达到遏制病体的疗效,但是……” 太医右手拭去额头将要滴落的汗水,断断续续的道。 “但是什么?说!”崇祯怒道。 “但是此法也无法保证能根治此病,只有……不到五成的把握!”说完太子便俯首在地不敢再多言。 身为太医也是悲催,把病治好是你的本分,如若治不好?呵呵,有明一朝可没少给皇上、太子陪葬的太医。 “皇上!让高太医一试吧!”周皇后请求道,高太医是整个太医院里最德高望重,也是医术最好的太医,如果他都没有把握,相信这天下还真没人能根治此病了。 “还不快去!”崇祯似是犹豫了一下,想了一想又作罢。 见高太医起身朝太子居所而去,他还是招手把殿外侍候的王二喜喊了过来。 “朕命你速去一趟西山大营旁的万岁山千户所,把安国伯给朕召过来!” 不仅太医对着土法子没有把握,放血疗法,崇祯何曾不知道此法的凶险,他刚刚突然想起曾一直给他创造奇迹的安国伯刘鸿渐来。 可是如此重疾,喊他来又能有什么用?但他想了想还是命人去通知了,也不知是为什么,他对那个惫懒的小子有着莫名的信任。 使崇祯意想不到的是,就是这莫名的信任,给大明帝国留下了希望。 刘鸿渐一路上心急如焚,不仅把传令的王二喜远远甩在了后面,为了加快速度,更是骑马直冲宫门。 宫内任何人不得骑马,这是禁令,宫门值守的将官见是刘鸿渐,还待行礼去接马匹,可眼见刘鸿渐没有停下的意思,不仅大惊。 还没来得及喊人关城门,刘鸿渐便一骑绝尘般冲向了端木宫。 “皇上,微臣听闻太子身染重疾,不禁心急如焚,刚才骑马闯了宫禁,望皇上恕罪!” 北方的初夏,天气燥热,刘鸿渐头上也见了汗水,跪下行礼道。 崇祯挥手让周皇后等人全部退下,片刻殿中只余君臣二人。 “爱卿快请起!朕的儿子,太子他……他染了瘟疫,听闻爱卿懂医术,爱卿可有法子……” 先前孙秀秀的伤便是刘鸿渐亲手医治的,崇祯当然知道,现在的他说话声音再也不像刚才般沉稳。 此刻,三十多岁的崇祯不像一个皇帝,更像是一个父亲,一个儿子染了重疾却没有任何办法的绝望的父亲。 鼠疫?刘鸿渐心想,今年连降大雨,鼠疫不是早已被遏制住了吗?近来也没听说过京畿有重大疫情呀! 鼠疫他在李自成的军营里见过,他戒指里也有治疗鼠疫的链霉素胶囊,但这种胶囊只能治疗鼠疫的早期症状或者预防时服用,如若到了后期,即使是链霉素,也效果甚微。 刘鸿渐起身看着崇祯的眼睛,这眼里充斥着悲伤以及希冀,他明白崇祯对他的期望。 “皇上,臣定当尽全力医治太子!” 刘鸿渐想起自己的老爹,想必自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时,也是这般焦急吧! 第61章 定王朱慈炯(求推荐票) 太医院的太医们虽对鼠疫束手无策,但却知道最基本的隔离,刘鸿渐走到幔布边,自有一个太监递过来一块锦帕。 刘鸿渐摇了摇头,走了进去,他先前已经服用过抗生链霉素,身体对鼠疫已经有了免疫力。 由于四周围着幔布,屋子里有些昏暗,太子朱慈烺躺在寝殿的软塌上,似乎已经昏迷不醒了。 朱慈烺床榻前蹲着一个老者,由于视角正好被他挡住,也看不到老者在作何诊治,刘鸿渐走近了才大吃一惊。 “你在干什么!”刘鸿渐双眼圆睁,几步走过去推开了高太医。 高太医正全神贯注的用一个瓷制的瓶子接着朱慈烺右胳膊流出的血,身边的童子也是一手捂住自己口鼻,另一只手帮着高太医。 二人都没注意有人进来,以至于突然被人推了一下,高太医手中的瓷瓶当啷一声落地摔了个粉碎,瓶中有些发黑的血流了一地。 “你是何人!怎敢闯入太子寝殿!”除了皇上,哪个人请太医看病问诊不是客客气气的,高太医已经记不起自己上次被人推搡是什么时候了。 “我是安国伯,奉皇上之命,前来查看太子殿下病情!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退下吧!” “你能治的了这瘟疫?”太医口鼻上捂着手帕,说话声音有些粗重,不过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惊讶。 在宫里当差,高太医当然听过安国伯的名头,但是你勇则勇已,看病治病可不是力气大身手好就能行的。 “此事你无须过问!”朱慈烺的手臂还在淌着血,刘鸿渐赶紧捡起床边的一块丝质锦帕给朱慈烺箍紧包扎。 能有人背锅自己就不用当那替死鬼,高太医虽然心里觉得安国伯无礼,但还是很承情,弯腰给刘鸿渐行了一礼,便指示药童随他离开。 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些什么,从腰间取出一块手帕递给刘鸿渐,鼠疫可以通过空气传播,他见刘鸿渐只身前来,好意的递了过去。 刘鸿渐摆摆手谢绝,高太医叹了口气走出来了大殿,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除了昏迷不醒的朱慈烺,只剩下刘鸿渐自己。 朱慈烺胳膊上已经起了不少黑红色的疙瘩,仔细看就能看到疙瘩里的脓血,这是鼠疫后期的症状,如此这般下去,不出两日,定是神仙来了也无法医治。 看来口服是没有作用了,且不说现在昏迷不醒,药物无法顺利到达肠胃被吸收,就算可以咽下去,现在这般情况,也难以奏效,看来只能试试静脉注射了。 打定了主意,刘鸿渐随即让门口侍候的太监取来煮沸放凉的白开水,然后从戒指中取出整整一板的链霉素,全部拆开倒进了水中,直到抗生素与水完全溶解。 又取出一次性注射器,把药水分多次多个部位注射进朱慈烺的身体。 他是外科医生,且是个还没毕业没实习过的外科医生,于他来说这已经算是尽力了,接下来便是等了,他不想出去看崇祯那充满希冀的眼睛。 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期间着急的周皇后派人来问过两次,为了暂时安了皇后的心,刘鸿渐只说还在治疗。 而崇祯则一直笔挺的站立在偏殿中丝毫未动,也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在懊悔。 直到天色将暗,刘鸿渐趴在床边昏昏欲睡时,突然感觉朱慈烺的手动了一下,刘鸿渐随即大喜。 “水!我要喝水!”朱慈烺意识还有些模糊,只是下意识的想满足身体的需求。 “殿下稍待,微臣这就取水来!”刘鸿渐满含笑意终于放下心中的石头,起身出门而去。 外面的太监早已听到了动静,待到听到朱慈烺的声音,更是高兴的跳了起来。 “太子殿下醒了!皇上,太子殿下醒了!”王二喜比任何人都高兴,眼中含着激动的泪水向着崇祯所处的偏殿跑去。 听到外面高呼,崇祯终于是挪动了沉重的脚步,待看到随堂太监王二喜高呼,太子殿下醒来的时候,更是双手猛的激了一掌,以示心中的激动。 刘鸿渐端着个杯子把水递到朱慈烺嘴边,朱慈烺随即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喝完了水,朱慈烺似乎恢复了些精神,定眼看了一眼面前之人。 “安国伯?是你救了我!”朱慈烺有些吃惊,前日里他的贴身太监小德子从潞安府查勘疫情回来,为了搞清楚那边的状况,他着急召见了小德子。 谁知当天晚上便咳嗽不止,由于在去之前他已着太医告知小德子预防措施,便也没甚在意,以为只是着了风寒。 谁知道第二天起来便觉浑身无力,到了下午更是已经下不了床,且身上冒出了不少红疙瘩,奇痒难忍,当天晚上就失去了意识。 “殿下,微臣奉皇上之命前来为殿下诊治,现在病虽已经控制住,但微臣心中有个疑问,希望殿下能如实转告!” 随即刘鸿渐便问朱慈烺是如何得的这病,按说太子身居在这深宫高墙之中,四周又是侍卫林立,瘟疫就算蔓延到京畿,也断然难以传入宫中,除非……有人故意携带进来。 朱慈烺随即也不掩饰自己的愚蠢主意,把派小德子去潞安府的事情告知了刘鸿渐,刘鸿渐随即便问出了小德子的现在何处。 小德子本来住在偏殿旁的耳房,可由于太子患鼠疫之前只与他接触过,当天就被王承恩关押了起来。 小德子被专门关在了一个密闭的监牢里,屋子里由于不透气是,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刘鸿渐皱了皱眉捂着鼻子走进去。 也许是每日里走动干活多身体好,小德子虽然已经病入膏肓,却仍然没有失去意识。 刘鸿渐俯首问小德子从潞安府回来都见了什么人,小德子似乎十分痛苦的在回想。 突然仿佛使出了浑身力气般抬起右手,无力的指向前方。 “定……定王……吴……吴宝贵……”小德子双目圆睁,眉头紧皱,沙哑的嗓子发音不清,看起来十分痛苦,说完便无力的躺倒,眼见是没救了。 “定王朱慈炯?” 刘鸿渐想起上次在慈宁宫里为朱慈烺求情时,旁边站着的那个目光阴翳的男孩,眼中泛起阴霾…… 第62章 又得了个官儿 太子朱慈烺的胞弟朱慈炯于崇祯十六年被封定王,按理说封了王就该搬离皇宫,住进王府。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不禁朝廷穷,崇祯的内帑也是可以跑老鼠,哪有余钱去盖王府,以至于已经十三岁的朱慈炯虽然得了定王的爵位,却一直生活在宫中。 按说十三岁的年纪又是尊贵的皇子身份,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吃饭睡觉打豆豆,顶多了也就是刚刚萌发出逆反心理。 可身为皇家子嗣,从小生活在这深宫大院里,好像除了争权夺利也没什么事能做的,朱慈炯就是这么个早熟的孩子。 同样是一母所生凭什么他可以是太子,凭什么他能高人一等,又凭什么他能被父皇寄予厚望,就凭他早出生两年吗? 虽然他的皇兄朱慈烺从小就为人和善,待他也不错,但朱慈炯心里深处就是不服气,他自认为自己比皇兄聪明,那个位子应该是他的…… 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的刘鸿渐,向崇祯说明了情况,崇祯皱了皱眉头,还是同意了。 得了旨意的刘鸿渐去了定王暂住的东三所,心里突然有些懊恼,他也真是的,多管什么闲事,这典型的吃力不讨好的事嘛。 而且他只是怀疑,并不能确定这事儿是定王干的,或许是那个叫吴宝贵的太监自己不小心沾染上了鼠疫,又或许是小德子与那厮有仇? 谁能说得清呢,还是去看看吧。 东三所距离端木宫有些距离,刘鸿渐走了将近十分钟才到。 朱慈炯正在殿中练字,显得极为悠闲惬意,见安国伯前来,忙放下笔杆迎了上去。 毕竟是亲王,刘鸿渐上前行了礼后才说明来意。 “安国伯莫是说本王府的太监小贵子吧!那个狗东西昨日里竟敢偷窃本王殿里的器物,已被本王命人杖毙了……” 朱慈炯说话时语气平和,并未显得心虚着慌,但正是因为他的镇定,更让刘鸿渐怀疑定王与此事绝脱不了干系。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打死个人跟没事似的,即使偷了你的东西,至少应该面露气愤才对嘛! 接着便随定王去看了眼小贵子的尸首,大概是还没来得及处理,小桂子被仍在一个小小的柴房。 刘鸿渐上前去仔细查看了一下,小贵子从后背到双腿一片血肉模糊,看来是真的被杖则至死,而且身上并无鼠疫的症状。 这就更令人生疑了,要么就是小德子还接触处其他可疑之人,要么……这就是一次策划好的阴谋。 刘鸿渐面色不改,他此次前来本也没指望能人赃并获,毕竟就算是十多岁的少年也当知道毁尸灭迹,更何况是从小便与权谋相伴的皇子。 刘鸿渐也不多言只是给定王行了个礼便离开了定王的大殿。 唉,为了权力,即使是同母胞弟都能狠下心来去谋害,权力,真的有那般大的诱惑吗?刘鸿渐苦笑着摇了摇头,向端木宫走去。 刘鸿渐刚刚转身离开东三所,身后的朱慈炯脸上的笑意就已消失不见,他面色狰狞,双拳紧握,仿若心中有着深仇大恨。 两次了,你连着坏了两次本王的好事!本以为这次计划若成,那个位子就是本王的囊中之物,安国伯,本王日后必将你碎尸万段…… 由于太子朱慈烺的病情才刚刚控制住,以防太子病情有变,崇祯势必会留他在宫里多呆两日,况且这是恶性传染病,其他人也不便照料。 刘鸿渐并未对崇祯多说什么,只是建议崇祯尽早给工部拨银,建造王府,还是那句话现在朝廷有钱了! 崇祯听完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身为帝王,没有人比他了解权力的诱惑究竟有多大,他又何曾不知道内中的伎俩。 “安国伯,你此次又帮了朕,朕刚才说过,谁治好了朕的太子,朕就封其为太子太保……”崇祯隐下心中的不痛快,面带感激的对刘鸿渐说。 “别……皇上,你对臣的封赏已经够多了,你看微臣现在是大明伯爵,不禁掌管着锦衣卫,还练着亲军,还是那个什么大学士。 朝中大臣估计已经对皇上和微臣多有非议了,且臣也没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值当,不值当!” 刘鸿渐生来就对这些各种没什么卵用的官不感兴趣,就是练这亲军千户所也是为了自保。 况且,你这一赏赐就是这官儿那官儿的,倒是赏点实际的呀,像那什么金子啦、银子啦,比这些虚名不实际多了! 皇上,臣喜欢那个呀! 虽然心中着急,但是现在这场合可不是耍脸皮的时候,毕竟太医、皇后都在呢! “哼!你有没有功劳朕心里清楚,朕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莫非你是嫌弃这官儿小了?” 崇祯说这话时看了一眼殿门口的太医们,仿佛是感受到皇上对他们的不满,几位太医们的腰弯的更低了。 见躲不过,刘鸿渐只得又接了个在朝臣看来荣耀无比,而在他看来形同鸡肋的官职。 唉,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呀! 也许是古人从未服用过抗生素的原因,太子的病症好的出奇的快,只一下午的时间,太子身上的红疙瘩已经有所消退,人也已经能下床走动。 刘鸿渐刚进来太子寝殿时,朱慈烺已经站在窗边,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先生两次为慈烺解忧,这次更是救了慈烺的性命,先生之情,慈烺必不敢忘!” 太子太保是东宫辅臣,表面上看是教导太子,但其内含的更多是政治上了好处,毕竟太子以后当了皇上,作为皇上的老师,必然有诸多便利。 孙承宗就是天启帝的老师,不然天启年间,孙承宗赶赴辽东任督师时,为何在朝廷缺银、群臣反对的情况下还能大刀阔斧的修建宁锦防线? 似乎是知道了父皇对刘鸿渐的赏赐,朱慈烺当即已弟子之礼感谢刘鸿渐,却被刘鸿渐侧身躲开。 朱慈烺是以后的皇帝,他能治好太子的病并不是他医术有多高明,实在是后世的抗生素太牛批,才让刘鸿渐白赚了这么个官职。 况且他本来也就比朱慈烺才大五岁,论学识估计朱慈烺能甩刘鸿渐好几条街,实在是心中有愧呀! 接下来的两天刘鸿渐奉崇祯之命,待在这端木宫里,而实际上除了每日三顿让朱慈烺按时服用抗生素外,刘鸿渐也没做什么事。 朱慈烺倒是对刘鸿渐十分的尊敬,作为东宫太子,他自然是知道两次救大明于危难的刘鸿渐的大名。 如今,自己的命也是人家救的,在朱慈烺的心中早已经把刘鸿渐当做大明的救星。 刘鸿渐特别讨厌拘束,朱慈烺对他越是尊敬,他就越感觉不自在,待得朱慈烺身上的红疙瘩消失殆尽,刘鸿渐又留下一盒抗生素,便匆匆离开了端木宫。 还是军营里待着舒服呀,那才是无拘无束的所在,刘鸿渐心想。 出了端木宫,又去了一趟乾清宫,给崇祯交代了太子的情况,放了心的崇祯才安然放刘鸿渐离去。 第63章 辽东变故 两个月时间转瞬而过,这两个月里刘鸿渐基本一直呆在万岁山千户所的军营里,只是隔几天回家看看小妻子和老爹。 正是北方的暑伏时节,由于每日都在军营参与训练,刘鸿渐明显变黑了许多,害的每次回家孙秀秀都心疼的不行。 两个月汗水的浇灌,现在的刘鸿渐虽然黑不溜秋的,但却变的更加精壮,毫不讳言,现在的他有把握在十秒之内ko原来的自己。 当然,每次回家除了给老爹问个好外,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少不得要为爱鼓掌,天天参与军营训练的刘鸿渐每次都让小妻子大感吃不消,甚至自己都嚷嚷着让其再纳一室。 每逢此时刘鸿渐就颇感骄傲,还是得多多锻炼呀,不像后世每日里坐在办公室里搞的无精打采亚健康。 上个月牛大棒槌与家中的小兰也终于喜结连理,这还得多亏刘鸿渐隔三差五的回去,作为护卫加打手的牛大棒槌才有机会与小兰联络感情。 牛大棒槌与小兰的婚礼就在刘府举办,诺大的院子也终于是热闹了一番,酒席的菜品皆是由刘府御用大厨柳姐一手包办。 刘鸿渐做主,让牛大棒槌的父母也搬进了刘府,不仅分了房舍,还给了差事,直把牛大棒槌感动的稀里哗啦。 婚礼除了锦衣卫的老梁头闲着无事来凑了个热闹外,其余皆是万岁山千户所年轻的将官。 年轻人聚到一起自然是推杯换盏,直把牛大棒槌喝的连自己的老婆是谁都不记得了。 一个月前,三位‘平头哥’从南方的江阴县赶来,看到三人的模样,刘鸿渐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由于没有明确的资料,刘鸿渐原本以为会来三个老头,结果见了面才发现,阎应元和陈明遇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而冯敦厚显得更加稳重些大概三十左右。 阎应元和陈明遇皆是秀才出身,识数理,懂章法,现在万岁山千户所正好缺乏管理粮秣物资的文人,二人无疑正好合适。 而冯敦厚之前在江阴担任训导,所谓训导就是考察本地秀才功课成绩的教育官员,刘鸿渐大手一挥,便让他掌管了万岁山千户所的刑罚。 三人先前的职业均未入流,也没有品级,刚接到崇祯圣旨时都诚惶诚恐的,想着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被上头查到了。 可一路上天使(明朝赶赴外地宣旨的人)非但没有恶言相向,反而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一路。 王二喜是专门得了崇祯的交代,让其厚待阎应元等三人,也无怪崇祯大帝如此行事,毕竟刘鸿渐当时说此三人的名字时十分郑重。 搞的求贤若渴的崇祯大帝以为是碰到了治世能臣,结果带过来的三人让崇祯大帝大跌眼镜,许是三人从未进过皇宫,一进大殿有些紧张。 面对崇祯的问话也是结结巴巴让崇祯大失所望,于是乎三人便如约被崇祯打发到了万岁山千户所,而没有遭到崇祯大帝的截胡。 刘鸿渐把三人的家属也都安置在了自己的大宅子里,反正他的宅子有好几十间房,只是他一家三口住,空着也是空着。 阎应元三人一直都是一脸懵逼的,从遥远的江南一路舟车劳顿,本来就人生地不熟,后又被带到朝堂上吃了众臣的白眼,心里也很忐忑,不知道上头葫芦里卖的啥药。 直到糊里糊涂的来到军营,得了刘鸿渐指派的差事,才终于放下心来,原来不是要搞事呀! 刘鸿渐给了三人千户所副千户的职位,直把三人惊的眼睛都直了,从一个未入流无品级的小吏直升从五品的副千户,估计也只有备受崇祯大帝仰仗的刘鸿渐能够办到。 既来之则安之,三人均有报国之心,以目前的形势,从军自然是报国最好的门路。 只在军营里呆了几天,三人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万岁山千户所的军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到处都洋溢着勃发的英气。 而且刘鸿渐这个长官也是随和的不要不要的,只要遵纪守法好好训练,那是每天都笑呵呵的。 阎应元二人先前做典史时便是负责县衙的粮秣征收等事项,来到这里也是熟门熟路把之前乱糟糟的军营库房、账目搭理的井井有条。 而年纪稍长的冯敦厚更是多次提出了新的训练意见,增强训练效率,提高了士兵们的训练积极性。 两个月的高强度训练,万岁山千户所的士兵们不仅每一个人都掌握了使用akm的技巧,还从中挑选出了一百位射击成绩最好的士兵作为万岁山千户所的火器百户。 盾兵枪兵射击手,三人成组,每日里以百户为单位,训练,实战演习。 如此两个月,万岁山千户所从无到有,不仅生出了筋骨,还长出了翅膀。 七月初三上午,这日刘鸿渐正跟着千户所士兵一同训练,副千户常钰前来禀告说锦衣卫来人了。 来的是锦衣卫的南镇抚司镇抚使将大通,今日他突然接到辽东留守锦衣卫七百里加急线报。 辽东总兵平西伯吴三桂私会满清定国大将军多铎,得到消息蒋大通认为此事事关重大,当即决定自己亲自去向不务正业天天呆在军营里的刘鸿渐汇报。 终于是忍不住了吗?刘鸿渐眼神冷厉,心中冷笑。 待到去了皇宫报与崇祯,直把崇祯惊的打翻了手中的茶杯。 兵部统计辽东军有士兵十万,其中步军包括火器营等八万,辽东骑兵两万,辽东骑兵素来勇猛,以至于即使与满清的八旗骑兵相比也是不落下风。 京营目前征召的十万新兵才刚开始投入训练,根本没有形成强有力的战斗力。 如果吴三桂与满清苟合,大明,还能抵挡得住满清与辽东军二十万铁骑的践踏吗? 刘鸿渐一直奇怪现在朝廷有钱了,也补足了拖欠辽东军的军饷,为何此人之前没反应,反倒是现在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这时谋反却是作何道理。 结果崇祯大帝一句话,直接让刘鸿渐明白了眼前这位勤勉的皇上为何做事总是事倍功半,前功尽弃。 “前些天辽东那边又发来奏折,讨要军饷,众臣气愤,要求户部派人督查辽东军是否有吃空饷的情况,朕也是气不过。 便派了户部右侍郎吴甘来去辽东劳军,并顺便清查辽东兵员数额……” 估计是崇祯也意识到了问题,说到此便不再多说。 刘鸿渐也是无语,你说你钱都给了,还去怀疑人家,想来户部这位吴大人是回不来了吧。 “朕待他不薄,他要粮朕给粮,要银子朕给银子,吴三桂为何要背叛……朕心痛……” 说到后面,崇祯的面双眼又开始泛红。 额,说到底现在的大明将官有几个不贪不腐,你这都要去抄人家老底儿了,若是此人位于内地还好说,跑也跑不到哪去。 吴三桂镇守山海关已将近十年,你突然查人老底儿,谁不怕落得个袁都督第二。 当年黄太鸡绕过宁锦防线直袭京城,袁都督率关宁铁骑勤王,打退了建奴,最后却落得个凌迟的奖赏。 袁都督往昔的功过且不说,人家毕竟是救了你啊,你把勤王的头领给刮了,其他人作何感想。 可以说袁都督首席大将祖大寿的投降与其有关系,三月份闯军围城无人来勤王,也是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崇祯缺乏从政直觉。 “皇上,事到如今再是痛恨也是无济于事,当务之急当是派人速去辽东稳定局面。 辽东军世代与满清作战,每个士兵几乎都有家人、袍泽死于满清铁蹄之下,想来就算是吴三桂,想策反辽东军也是要费些力。” 刘鸿渐皱了皱眉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爱卿此言有理,朕现在心中有些乱,此事关乎大明存亡,朕信不过兵部那些人,眼下朕能信任的唯有爱卿你……” 崇祯满含希冀,上前一步右手放在刘鸿渐的肩头。 “爱卿自入朝以来,多次拯救大明于水火,从未让朕失望过,爱卿……” “皇上,微臣领命便是……”刘鸿渐实在受不了崇祯那煽情般的嘱托,直接跪下行礼打断了他。 崇祯不以为意,反而上前亲自把他扶了起来。 皇帝亲自去扶起臣子,若此时底下是普通的将官,想来定会激动的发誓为君赴死,但是刘鸿渐反而显得十分平静。 对于这些礼节上的东西,他向来不太看重,你,首先得有那个能力才行。 “皇上,此去辽东,派京营过去定然会打草惊蛇,且京营初训,自然不是辽东军的对手。 微臣打算只派万岁山千户岁的一千两百人去辽东,一来人少行军速度必然快,二来以免打草惊蛇,致使吴三桂狗急跳墙。” “一切依爱卿,行军所需一切粮秣、兵器、银钱均任爱卿取用,朕稍后就去通知户部……” 我想要马,刘鸿渐差点就脱口而出,从京城到山海关,山高路远,可悲催的就是现在明军极度缺乏马匹,如若跑路过去,势必会耽误时间不说。 特么的,两条腿跑几百公里,是人干的事吗?玛德,等干完这一票,一定得去整治整治晋商那帮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了。 “皇上,此去辽东,臣估计会轻装急行军,除了必要的军粮以及武器,能不带的都不带,只不过……” 刘鸿渐迟疑了一下。 “只不过什么?”崇祯急忙问道。 “臣若去辽东,需要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而且皇上得准许臣便宜行事,包括假传个圣旨什么的!” 他带这么点人过去,自然不是去硬肛辽东铁骑,铁索雄关,必然还是要智取的。 当然给崇祯讨要个圣旨什么的崇祯自然不会拒绝,可朝廷的圣旨文纠纠的,人家东北那旮沓的大头兵不见得听得明白。 “朕准了!爱卿去了辽东可便宜行事,爱卿此去当如朕亲临!” 说这话时崇祯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这让刘鸿渐心中很感动,毕竟他可是要去玩儿命的。 “如此臣就先回去准备了,如不出意外,臣明日午时定可兵发辽东!” 他自己就那么点兵,满打满算一千两百来号人,稍微收拾收拾半天足够了,多余的时间只不过是想回家看看。 此去凶险,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活着回来,更何况家里那个可人儿,唉,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爱卿,朕,定当每日去太庙为大明、为你祈福!大明,拜托了!”崇祯垂泪。 刚走出两步的刘鸿渐,停下了脚步,回身给崇祯郑重的行了个君臣大礼。 “臣定当不负所托!”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乾清宫。 第64章 铁索雄关(求推荐票) 从皇宫出来,刘鸿渐直奔万岁山千户所驻地,得知了消息的阎应元、祖仇清几人兴奋异常,前者是出于报国之恩,后者则是想重回故土以正名。 刘鸿渐当即召集千户所全体士兵营地集合,千户所的士兵还在正常的训练中,得到集合命令都面露困惑。 一刻钟后千余士兵整齐笔挺的站立于营盘外空地。 最前方的百户方阵是剑盾手,明代盾牌多使用圆形的腕盾,为了增加射击手的防御面积,刘鸿渐特地采用了明朝已不多见的五边形长盾,以坚木为体,内衬牛皮,外着铁衣,重量适中,不禁防御面积大大增加且弩箭皆不可透。 剑盾手后是ak百户方阵,这是刘鸿渐的杀手锏,每个士兵均把ak抱于胸前,军容整齐的不似一支刚刚成立两个月的部队。 最后方是十个枪兵百户方阵,京营缺马,现在万岁山千户所也皆以步兵方式训练。 正是暑伏时节,北方的大地艳阳高照,刚刚还在加紧训练的少年们个个汗水直淌,但没有一个士兵抬起手拭去汗水,汗水就这么顺着脸颊流入脖颈,滴落焦黄的土地。 刘鸿渐抬步上了高台,他不知如何告诉这些少年们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大多只有十五六岁,按后世算才堪堪步入中学。 原本以为至少能有一年的时间来训练他们成为强军,可现在…… 刘鸿渐审视了一遍地下晒的黝黑的少年们,深吸了一口气。 “将士们,就在一个时辰以前,我得到密报,辽东总兵吴三桂勾结建虏,愈开关迎新主子屠杀我大明百姓!” 想了想,刘鸿渐还是打算直接告诉这些少年,他们有知情的权力。 “两百年来,蒙古人、女真人屡次犯边,皆被阻挡于山海关下,如今食明之禄,受明之恩的吴三桂竟想开城门迎接野蛮的鞑子屠戮我们的家人。 将士们,你们告诉我,世上还有如此卑劣无耻的人吗?” 刘鸿渐青筋暴起,声嘶力竭的向着千余少年呐喊。 听到刘鸿渐略带鼓动性的话语,本来还安静的营地,瞬间被打破。 “兵发辽东,杀死吴三桂!” “兵发辽东,杀死吴三桂!” 万岁山千户所所有的士兵均有家属或死于建虏,或死于民军,他们天生对这些大明的反叛者报有仇恨,如今长枪在手,初生牛犊也是不怕虎狼。 刘鸿渐挥挥手示意激动的少年们安静。 “朝廷用兵甚紧,如今京营初训,不堪重用,皇上忧愤,先人有云,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身为大明伯爵,本官接下这平定辽东的差事,我要会一会那吴三桂,看看他是如何报国恩的。 我也要让满清的野猪皮知道,我大明不是那么好欺辱的,我要让他们知道,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士兵们沸腾了,他们虽然经历过严酷的训练,但依然还是少年心性,刀枪弩马,铁马冰河,让他们血脉澎湃。 “此去辽东,山高路远,凶险非常,胆怯者可以退出,不丢人!本官会记录此行名单,报于皇上,待日后论功行赏。勇敢者,敢于复仇者,加入我们的战争!解散!” 刘鸿渐说完直接步下高台,有冯敦厚、常钰负责统计前去辽东的士兵数额,阎应元与陈明遇负责粮秣、军备,他反倒闲了下来。 看着黑黝黝的少年们前仆后继的赶着去报名,刘鸿渐心中愈加沉重,两个月的相处,少年们都对他这个没有官威的长官十分信任。 如今,他却要带他们完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重任,唉!真他niang的艹淡,老子怎么接下了这差事! 当晚,刘鸿渐在京城的家中过夜,刘鸿渐把辽东的变故说与老爹刘德隆、孙秀秀,刘德隆大骂吴三桂吃里扒外,有负圣恩,总有人去收拾他的! 但一听刘鸿渐要带着千余新兵平定吴三桂,老秀才的脸都绿了,人总是这样,只要事不关己,总希望别人出头。 “儿啊,咱家三代单传……唉!”老秀才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刘鸿渐坚毅的面庞,叹了口气。 “罢了,我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志向,身为朝廷勋贵,理当为皇上分忧,是为父短见了,儿去吧,家里有我在,一切安心便好。” 一番好言相劝才把老爹哄走,刘鸿渐有些不敢看身旁孙秀秀的眼睛,刚才说事情时,孙秀秀一直没说话。 他知道,最难过的还是妻子这一关。 但是孙秀秀却出奇的温柔,进了屋子,孙秀秀主动的投入刘鸿渐的怀中,似乎想感受着最后的温存,刘鸿渐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孙秀秀用手捂住了嘴。 “夫君无需多言,秀秀都懂,秀秀的家人皆死于建虏,现在夫君领兵一方,秀秀也盼着夫君能为我家人报仇! 秀秀不会拖夫君的后腿,夫君只管上阵杀敌,秀秀会在家为夫君祈祷,祈祷夫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说道后来,孙秀秀肩膀颤抖,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当晚,刘鸿渐与小妻子说不尽的缠绵,直到后夜才相拥着睡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刘鸿渐便偷偷的起身出门,与同样是蹑手蹑脚的从屋子里出来的牛大棒槌回合,偷偷的去了军营。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刚刚关上房门后,两个女子皆是挣开了眼睛,泪如雨下…… —————————————————————————————————— 山海关,北依燕山,南连渤海,明洪武十四年筑城建关设卫,因其依山近海,故名山海关,又称榆关。 其地势险要,威武雄壮,扼边郡之咽喉,京师之保障,成化年间进士萧显题匾名曰‘天下第一关’。 “培卿,距离山海关还有多远?”刘鸿渐面露疲色,回头向副千户冯厚敦问道,冯厚敦字培卿。 京城距离辽东山海关约六百余里,因为军情紧急,万岁山千户所日行三舍(一舍三十里),终于是在七月十一日到达山海关附近. “大人,此地距山海关还有四十里,前方不远处有一县城,可暂行歇息!”冯敦厚查看了下随军地图,回复道。 由于马匹稀缺,千户所仅有的二十余匹马,均用于托运粮秣物资,刘鸿渐回头看了看疲惫的士兵,皱了皱眉。 “多日急行军,士兵都已疲惫不堪,今日就在此地扎营吧,让士兵们都好好修整下!” 住在县城当然好,但此地离山海关已经极近,他担心城里有吴三桂的细作,此去本就是秘密行动,如若打草惊蛇,就他这点兵还不够辽东军塞牙缝的。 在没有得到确切的密报前,必须养好精神,全力以赴。 士兵们随即开始扎营,刘鸿渐则召集了常钰、阎应元、陈明遇、祖仇清等人开了一个小会。 古往今来,最坚固的城防,大多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山海关屹立在海边两百余年,即使是满清铁骑,也只能避其锋芒,绕道走。 祖仇清雪耻心切,刚坐下就耐不住的想发言。 他本就是辽东兵出身,自然了解辽东那边的情况,以他的意思,他与王朗,刑山三人前去扣关,自称迷途知返,想重回辽东,为吴三桂效力。 吴三桂的父亲娶了祖大寿的妹妹,祖大寿应该是吴三桂的舅父,后来祖大寿又娶了吴三桂的姑姑,这样,祖大寿又成了吴三桂的姑父。 从近了说,吴三桂是祖仇清的表哥,想来不会对他下杀手,等进了城,便约好时间,由他开城门引刘鸿渐入城。 刘鸿渐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祖仇清的提议,先不说吴三桂会不会放过祖仇清,就算他打开了城门,就他们这一千两百号人,怎么是城内几万辽东军的对手。 想来是给吴三桂送人头的吧,刘鸿渐白了祖仇清一眼,祖仇清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重新坐下。 会议一直开了一个时辰,才最终确定行动。 第二天千户所依然驻扎不前,只是从营地奔出五骑,直奔山海关。 山海关为万里长城东起第一关,两百余年来,靠着铁索雄关,无数次抵挡蒙古人、女真人的侵扰,多少名将猛士饮恨关下,多少铁骑驽马折戟黄沙。 老远,刘鸿渐就看到了这屹立于海边的关口,宏伟的城墙让人心中一滞,吸了一口气,刘鸿渐拍马带着四人向城门走去。 “来人止步,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扣关?” 城墙上一个游击大喝道,眼见城下只有五骑,游击便没甚在意。 “将军,在下刘能,自西北而来,乃是大顺军汝候刘宗敏账下副将,特来给吴总兵送天兵十万,以助吴大帅成就大业!” 刘鸿渐自报家门,朝着城上拱了拱手道。 “大顺军?李自成不是死了吗?” 游击将军当然知道所谓的大顺国,听说李自成被一个无名小卒所杀,以至于数十万部队土崩瓦解,败退西北,有些轻蔑的道。 “将军,闯王大人却是被奸人所害,目前大顺军是闯王大人的胞弟李自敬统领, 李大帅仰慕吴总兵已久,此番前来,在下就是代表李大帅前来投诚!望将军代为通报!在下感激不尽!” 刘鸿渐下马从腰中取出文书,弯腰拱手奉上! 此是大事,若真如城下之人所言,李自敬前来投诚,那对吴大人将要成就的事可谓助力及大,城上的游击也不敢怠慢。 “你把文书呈上,待我去通报吴总兵!”说完,从城上引下一铁框。 “是,将军!”刘鸿渐笑眯眯的把文书放入框中。 第65章 本色出演(求推荐票) 慈启者吴帅: 吾乃大顺军李自敬也,听闻吴大帅欲行大事,自敬闻之甚惊,吾兄闯王李自成死于贼手,几月以来吾夜不能寐,日日思量为兄报仇,吾手下有精兵十五万,皆是勇猛之士,如若吴帅不嫌,吾当助大帅一臂之力,只待得事成之后,吴帅荣登九五,能乞怜吾之辛劳,封吾为西王,吾愿为大帅永守西北边疆…… 落款大顺王李自敬。 山海关内议事厅,吴三桂正襟危坐于中堂,手中执着游击将军呈上的信函。 吴三桂三十出头,身姿魁梧,横眉剑目,颌下无须,腰间挂着利剑,看完信眉头微皱把信交给身边的副总兵谭洪。 谭洪乃吴三桂心腹大将,看完信先是一愣,接着又把信递给了下手的参将吴之茂。 “大帅,会不会有诈?”谭洪皱着眉头狐疑道。 “涪仁,不是跟你说了未成事之前,要喊本官的官职,不得乱语!” 吴三桂并未回复谭洪疑问,反倒是纠正了一下手下的恭维。 “是下官心急了,下官知错,大人,微臣觉得这信可疑啊!” 作为镇守边关的将领,谭洪对当下大明疆域内的各个势力都有所了解,在他看来大顺军如果真有精兵十五万,那岂不是比他辽东军还多出一倍? 既然你有那么多精兵,干嘛还来向俺们投诚?京城守卫空虚,直接去攻略京城不就行了? 谭洪是个急性子,心里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非也,非也,谭大人,且不说他大顺到底有没有十五万士兵,但说是精兵实在是有辱这个词了,顶多是十几万农夫吧!” 参将吴之茂捋了捋胡须,面露轻蔑的道,在辽东军里吴之茂年纪稍长,一直以儒将自居。 “辅泽说的有理,依本官看,那李自敬定是内部出了问题,前些时日明廷宣旨免了北方诸省的赋税,百姓思安,自不肯再跟着他干那掉脑袋的事情,想来是自觉坐吃山空,想要博上一博?” 吴三桂左手持盏托,右手执茶盖拨了拨茶叶,喝了一口说道。 “大人言之有理,下官听闻此人胆小如鼠,李自成死后,他明明手握大军,却慌了手脚不敢继续攻城,如丧家之犬般回了陕北老家! 此信粗鄙,下官听闻那李自敬大字不识一个,依下官看,这信倒像是真的,只不过大人可万不能听信他真的有十五万精兵,在下看来顶多十万! 且战力如果有朝廷的卫所兵般,已经是烧了高香,成不了大器!” 听完下属的分析,吴三桂心中也有了定意,就算是十万扛着战刀的平头百姓,也够朝廷吃一壶了,至于事成之后嘛。 看你李自敬能否活到那时候喽? 原本他与满清的定国大将军多铎商议的三日后大开山海关,两路并进,清军攻京城,而他则过大名府、经潞安府、直奔湖广,攻打南京,最后双方南北划江为界。 现在天降十万农民军,这简直就时搅屎棍呀!来多少收多少,他漫天要价,我还不会就地还钱吗? “请贵使入城吧,记得禁止携带武器!”吴三桂打定了主意,便指示传令兵通传。 山海关下,刘鸿渐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身后是牛壮、常钰、以及新任的盾剑百户王进泽、李百达。 牛大棒槌早就有些不耐的嘟囔起来,被刘鸿渐瞪了一眼才安静下来。 “大人,你说吴三桂会上钩吗?”此次行动只有五人,面对的是山海关的骄兵悍将,未曾经历如此大阵仗的常钰有些紧张,没话找话的问道。 “老常看你那点出息,俺家大人的诡计何时失过手?”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牛大棒槌顺带着恭维了一下刘鸿渐,不料用词不当又吃了刘鸿渐一记白眼。 “都放松点,就当来山海关观光旅游了,一会入城你们尽可以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让吴三桂轻视我们!” 刘鸿渐嘱咐道。 由于知道李自敬大字不识,而刘鸿渐的文言文也是稀烂,给吴三桂的信是刘鸿渐口述,平头哥阎应元代笔写的。 陈明遇精通篆刻,落款的大顺印玺也是陈明遇匆忙间整出来的,反正量他吴三桂也没见过,再说了本来就是出其不意,想来吴三桂就算怀疑也找不到什么破绽。 正思索间,城上有了动静,刚才的游击看了一眼下方的几人,示意几人可进城,但不准携带兵器。 早就得了刘鸿渐命令的四人也乖乖的把兵器交给了守城的军士,之前几人也料到就算能入了城也必是会被夺去兵器,还在商议如何搞到武器。 结果却被刘鸿渐直接一句‘山人自有妙计’略过这一议题。 山海关内也是防卫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刘鸿渐几人被军士引导了总兵府的前厅。 堂里上首依次坐着总兵吴三桂、副总兵谭洪、参将吴之茂、王屏藩。 “俺是大顺军副将刘能,奉俺家李大帅座下刘大帅前来拜见吴大帅!”刘鸿渐弯腰行了个礼,显得格外拘谨。 “哈哈哈,果然是一帮农夫,还李大帅、刘大帅,敢问贵军里有多少个大帅呀!见了我家大人为何不跪?” 吴之茂被眼前之人口中的一堆大帅逗乐了,还没待吴三桂开口便质问道。 吴三桂心中也是轻蔑,眼前人的粗鄙直接刷新了他对李自敬军军力的下限,真不知就这这么一群农夫般的乌合之众,如何攻到京城的,看来大明是真的气数已尽了。 “回大人,俺们大顺共有七个大帅,其中李大帅是最大的大帅,俺家刘大帅见了李大帅都得下跪行礼哩!” 刘鸿渐身后的牛大棒槌倒是本色出演,说起家乡的土话那是得心应手,且表情语气堪比后世的影帝。 “俺家李大帅还说了,俺们与吴帅乃是平级,见面行礼不用下跪。”新任的剑盾百户长李百达也是不缺戏。 “罢了罢了,入座吧!本官想听听你们那边的具体情况!”吴三桂面色如常,看不出其心中有什么想法,只是示意五人落座。 接着吴三桂便就李自敬的真实军力发出询问,最初刘鸿渐答十五万,后来又说十二万,最后装作慌张的说了句八万才让吴三桂放了心。 接着刘鸿渐又故意假装说漏嘴,透露了李自成那边军备不足的军情,让得吴三桂更加的信以为真。 为了表达对于大顺军的重视,当晚吴三桂大宴了五人。 吴三桂据守山海关十几年,每隔三两个月就派人去向朝廷催饷,崇祯大帝节衣缩食派发的军饷却被其大部截留。 以至于辽东虽是苦寒之地,吴总兵的生活却极其奢侈,山珍海味、玉盘珍馐也让本不是土鳖的五人成了土鳖。 百户王进泽本就是个不挑食的吃货,到了酒桌上也不客气,筷子都不用直接抓起鸡腿像没吃过肉般啃了起来。 这也是刘鸿渐交代几人的障眼法,尽显粗鄙以蒙蔽吴三桂,现在看来,王进泽这货也算是本色出演了吧。 为了表示对吴三桂的敬仰,几人轮番给吴三桂敬酒,牛大棒槌更是猛,提着酒坛子就去找刚才蔑视他的吴之茂拼酒。 最后只牛大棒槌一人便喝倒了两人,吴三桂见几人表现,也是再不怀疑。 有了八万生力军,再加上他的八万辽东精锐,想来他的大计定是把握更大,于是心情极佳的吴三桂也是来者不拒。 趁着喝酒的兴头,刘鸿渐表达了自己想见识见识辽东强军威风的意愿,说这是李自敬的特别交代。 本就头有些晕乎乎的吴三桂也不疑有他,本来嘛,人家来投奔你,定然是想要看看你是不是值得投奔。 于是对自己的辽东兵极为得意的吴三桂满口答应,约定明日城内尽阅三军。 酒过三巡,吴三桂终于是支撑不住醉醺醺的被下人扶走,刘鸿渐几人也是装作醉醺醺的被下人扶到客房休息。 下人刚走,刘鸿渐便恢复了清醒,而牛大棒槌却是真的喝多了,躺到炕上呼呼大睡。 刘鸿渐轻轻开门看了看外面,许是吴三桂喝多了忘了安排或者是对他们的来意确实放了心,门口竟无人值守,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刘鸿渐常钰二人随即偷偷了溜了出去…… 辽东参将王元霸这几日过的十分憋屈,他本是辽东土生土长的猎户,年少时家人被野猪皮杀害,他一怒之下从了军,誓要屠尽鞑子为父母报仇。 十几年来他参加与建虏的战斗大小上百战,累军功至参将,可却备受吴三桂冷落,不禁战时派遣他去最危险的地方战斗,还克扣他手下的军饷。 好在是王元霸勇猛非常,手持两炳擂鼓瓮金锤,杀入敌军若无人之境,虽每次归来必带伤,但却愈战愈勇。 之所以不受吴三桂待见,是因他非吴三桂嫡系,且他的志向便是杀尽建虏报销朝廷,这与吴三桂韬光养晦保存实力的行径大不相符。 前些天朝廷派了户部侍郎吴甘来前来犒军,并带来皇上的旨意要清查辽东军士卒数额。 王元霸想起跟随自己的那群苦哈哈领不到军饷的大头兵,本想私下了找吴甘来说说实情,请求其代为通报皇上。 结果还没待他上门,吴甘来就被吴三桂一股脑下了大狱,不止如此,就连所属他的2000士兵也被其调换为千余老弱。 听说今日城外来了几位天使,也不知是不是皇上派来的,王元霸在屋子里喝着酒郁闷的想。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第66章 沙场擒贼(求推荐票) 七月十三日上午,辽东山海关沙场阅兵。 可能是部队大多都在山海关沿线驻防,受检阅的只有骑兵四千,步兵六千。 辽东军的气势果然非京军能比,这些可都是能与鞑子一较高下的猛人,而且个个手中都沾过鲜血,是一只用敌人的人头开过光的部队。 吴三桂在前带着刘鸿渐从军列的这一头,走向了另一头,满脸的自得。 而刘鸿渐也是对辽东军赞不绝口,直听的吴三桂更是满脸笑意。 接着吴三桂带着刘鸿渐上了阅兵台,阅兵台空间有限,随行的有副总兵谭洪,参将吴之茂、王屏藩,刘鸿渐身后则站着牛大棒槌以及李百达。 吴三桂扫了一眼周围没发现王元霸,眉头皱了皱眉,这厮真是越来越不把本官放到眼里了,也罢,过两天就收拾他。 吴三桂突然抽出战刀右手高举向前。 “辽东必胜!” “辽东必胜!” 万余军士齐声呐喊,当的是振聋发聩。 “刘能啊,我辽东军军威如何?”吴三桂回刀入鞘,左手按着腰间的刀柄,不无得意的问刘鸿渐。 “吴帅的辽东兵军容严整,装备精良,即使是当年的蒙古兵也是无出其右,只是……” 刘鸿渐前面还似是在夸奖辽东兵的勇猛,但说到后来却突然话锋一转,脸色一寒。 为一群农民兵的小头目行这阅兵之事,本就有些小题大做,若不是为了让这土鳖开开眼,看看什么才叫百战之师,顺便装个x,吴三桂才不会大热的天搞这么无聊的事。 “只是什么?” 听到这土鳖竟然对他的辽东军还有意见,吴三桂顿时满脸的不悦,瞪了一眼‘刘能’冷声问道。 “只是我想知道他们为谁而战!棒槌动手!” 早在刘鸿渐说出‘只是’这两个字时,牛大棒槌和李百达这两个一米八的大汉,已经悄摸的挪到了吴三桂的身后。 为此牛大棒槌还受了吴之茂的白眼,端的是农民军,一点规矩和礼貌都不懂。 刘鸿渐刚说出动手二字,二人条件反射似的,牛大棒槌和李百达一人一只手瞬间把吴三桂撂倒。 李百达一手刀把吴三桂打晕在地,牛大棒槌还抽出了吴三桂的战刀,刀尖直指吴三桂的后脑。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快到谭洪、吴之茂、王屏藩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吴三桂已经成了刀下人质。 “亲军何在?速来捉拿反贼!”王屏藩抽出刀对着台下高喊。 整个阅兵场顿时混乱起来,昨天这些大头兵被通知今天要参与校阅,还个个开心的不行。 他们都知道前几日朝廷来了人,听说是户部的大官儿,还拉着好些车东西,看那些骡马吃力的样子拉的肯定是银子。 朝廷终于想到了俺们,这是要给俺们发银子了? 这检阅也检阅了,交代好的口号也喊了,该发钱了吧!这是大多数受阅士兵心中的想法。 阅兵场的士兵都抬头眼巴巴的看着阅兵台上的各位大人,看着看着发现不对劲儿。 哎——这是咋的了,咋还打起来了?被撂倒在地的不是咱们的总兵吴大人吗? 也不外乎这些大头兵们如此想,吴三桂与满清的密谋并没敢对这些大头兵们说。 一是辽东军与满清打了几十年,几乎每个士兵家里都有亲属、袍泽死于满清铁蹄之下,大多数的士兵谈起建虏也没什么好脸色,以至于底下的大头兵还以为台上的天使是与吴总兵起了争执。 二来参将王元霸一直对他的招揽阳奉阴违,如若提前把消息公之于众,王元霸振臂一呼他这总兵估计也就玩完了。 他本来的想法是,两日后由他的亲军打开山海关的南大门,引早已等候在关外的满清大军入城。 没了坚城的保护,他手下这些缺粮缺饷的辽东兵哪里是满清铁骑的对手,到时候只要自己带头投诚,保他们活命,这些大头兵必然对他感激万分。 也顺势就可以达成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呀! 谁知道眼前这个叫‘刘能’的土鳖翻脸竟然比翻书都快。 台下呼啦啦赶来一队亲军。 “谁敢上来,俺一刀在这反贼后脑戳一个窟窿!”牛大棒槌脸一横,朝着下方的亲军吼道。 这一句虎吼不禁把亲军吓的不敢上前,倒是也把底下还在等着发钱的大头兵们给吼醒了,正待他们抽出兵器想去解救他们的吴总兵时。 刘鸿渐大吼一声,“王参将何在?” 城内偏营立时跑出一队士兵,领头的正是辽东参将王元霸,身后跟着端着akm的常钰和王进泽。 “吴三桂私通建虏!奉圣谕!铲除国贼!只杀贼首,余者无罪!”王元霸右手高举着圣旨边跑边带头高呼。 “吴三桂私通建虏!奉圣谕!铲除国贼!只杀贼首,余者无罪!” 王元霸身后的一群亲兵也同时高呼。 常钰和王进泽随即端着akm站到了刘鸿渐的身后,他们的武器当然是刘鸿渐从戒指里偷偷取出的。 “刘能!你大胆!如若吴大人少一根汗毛,我定带兵把你们这帮农夫送回黄泉! 此人是闯贼李自成派来的奸细,众将听令!我命令你们速来擒拿这几个贼寇,反抗者格杀勿论!”副总兵谭洪见势不妙,随即向着亲军以及台下的大头兵喊道。 现在事出紧急,他已经顾不得吴三桂的死活了,真被眼前之人控制了局面,他,也得死。 王进泽端着akm冷笑,在老子的枪下如果你丫还能被救走,老子的姓倒着写! 可底下的大头兵们不管这么多,虽然闹不清哪边说的是真的,但毕竟是一直跟着老吴干,姑且就要相信谭洪的话抽出武器救人。 “吾乃大明安国伯、锦衣卫指挥使刘鸿渐!奉皇上旨意,捉拿逆贼吴三桂,谁敢妄动!” 刘鸿渐从腰间取出锦衣卫的指挥使令牌,高举当空,底下士兵顿时一滞,锦衣卫的名头他们当然听过,人的名树的影。 王元霸随即把圣旨递给刘鸿渐,刘鸿渐站在台上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辽东总兵平西伯吴三桂私通建虏,意欲引贼入城,断我大明河山,此人欺下瞒上、克扣军饷、空额冒领,罪大恶极。 朕心甚痛,即革去吴三桂官职,押解京城受审,兹令安国伯刘鸿渐接辽东总兵,任辽东便宜行事大将军! 可代朕处置辽东一切军务!钦此!” 圣旨是昨晚才写就的,来之前刘鸿渐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但圣旨肯定是要用到的,于是刘鸿渐专门从崇祯那讨来一道事先盖好玉溪的空白圣旨。 昨晚他拜访了辽东参将王元霸,从他那里了解了吴三桂的具体情况后,才写就了这道圣旨。 刘鸿渐念完,把圣旨扔向了底下的士兵,大多数士兵是不识字的,更不知道圣旨长啥样。 但也有人听家里见过圣旨的长辈说过,后来从骑兵阵营骑马赶来一个个头高挑的骑兵,从步军手中接过圣旨看了一眼。 “圣旨是真的!快随我拜见新任总兵大人!”只见此人收了圣旨,随即翻身下马。 “末将骑兵营游击将军唐峯(feng)叩见总兵大人!”唐峯年约三十,左脸上有一道长约两寸的刀疤,显得格外狰狞。 此人绰号唐疯,三十年前蒙古投靠女真的部落随野猪皮努尔哈赤犯边,其母被蒙古人劫掠侮辱生下他。 从小唐峯就被身边的蒙古人骂作杂种,受尽白眼,十六岁那年一怒之下砍杀其父,不远千里来辽东参军,誓要杀尽建奴。 十年来他先后跟随祖大寿、吴三桂与蒙古人、女真人作战,杀敌无算,是个背后人议论他时都会说一声疯子的人。 眼见如此的狠人都说圣旨是真的,众将士随即也单膝跪地向新任辽东总兵刘鸿渐投诚。 “放肆!此人乃是假传圣旨,你们连本官的话都不听了吗?”王屏藩见大势已去,声嘶力竭的朝着底下的众人大吼。 “聒噪!”刘鸿渐给王进泽递了个眼神。 “突突突——”akm刺耳的声音响彻校阅场,校阅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只余弹壳落地时叮叮当当的声音。 三发子弹打在王屏藩的后背,如此近的距离,akm强大的威力直接穿透了王屏藩的前胸,前胸顿时多了三个碗口大的洞。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王屏藩打的从高台上掉了下来,王屏藩在空中翻了个滚儿,面部朝上,砰的一声掉落在地,死不瞑目。 见到王进泽手中火器的威力后,刚才还很硬气的副总兵谭洪一下子跪倒在地,俯首待诛。 而一向以儒将自称的吴之茂,更是一点儒将的骨气都没有,双腿若筛糠般抖个不停。 “缴械不杀!”王元霸从手下之人手中接过两炳战锤,号令士兵包围吴三桂的三百亲兵。 叮当!不知是谁第一个丢掉了手中的武器,有了人开头,三百亲兵随即也被制服,他们将在接下来与满清的战斗中充当前锋敢死队,以赎清自己的罪。 见大局已定,刘鸿渐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说不紧张是假的,刚才那档口,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刘鸿渐踢了踢地上死猪般的吴三桂,吃疼的吴三桂从昏迷中醒来,看了一眼周围的形势,便知道大势已去,随即也不多言。 “把他们押下去单独审问!本官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问出他们与建奴的详细计划!” 刘鸿渐对身后的常钰说道,常钰本就是锦衣卫的用刑高手,听刘鸿渐所说心中便已有定意。 油煎呢?还是涮洗?嗯!不知这旮沓有没有那些物件,常钰阴笑着命令士兵把吴三桂三人带走。 “王参将,本官命你明日召集三军,除却必要的守城军士,其余皆要参加!” “诺!末将领命!” 第67章 重操旧业(求打赏,求推荐票!) 七月十三日晚,万岁山千户所全体将士入驻了山海关。 祖仇清四人重回旧地,还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入的城,由于几人对山海关的防守比较熟识,刘鸿渐派四人带着各自的百户士兵四处巡视。 毕竟此地被吴三桂经营多年,必须密切监视所有动机不纯的人。 山海关衙门的议事中堂里也换了人,刘鸿渐居于首座,左边是山海关原高级将领中仅存的参将王元霸,下摆右边依次是冯敦厚、阎应元、陈明遇。 左边则坐着两位边军游击唐峯、向雄,向雄约莫与唐峯同龄,世代军户,只到了他这一代因为作战勇猛,累军功至游击。 与鞑子作战时,二人一步一骑配合默契,没少让鞑子吃苦头。 门口牛壮和李百达虎目圆瞪,胸前一人端了一把akm,不得不说,二人是称职的门将。 作为目前对辽东军情况最了解的王元霸,首先向刘鸿渐详细说明了辽东军目前的兵员情况,辽东山海关防线登记在册共有九万八千余人。 但其实真正在服役的只有七万五千,不论是京营还是边军好像都延续着吃空饷的传统。 在役的七万五千士兵中,又有卫所兵九千余人,这些卫所兵缺乏训练战力低下,同时军饷待遇也比募来的营兵差许多,士气也不行,只能勉强用于驻防。 营兵六万五千,其中步军五万,骑兵一万五千,这一万五千骑兵是整个大明仅存的硕果,保留下来实属不易。 也正因为如此,刘鸿渐才破釜沉舟般行此危险之事。 “哦,王参将,咱这骑兵营里还剩多少关宁骑兵?”刘鸿渐突然问道。 关宁铁骑,明末三大军之一,三大军即孙传庭的秦兵,卢象升的天雄军,袁崇焕、祖大寿的关宁铁骑,秦兵和天雄军的威名暂且不提。 《明季北略》中明文提到,祖大寿手下有“关宁铁骑”数千,皆敢战,建州为之惧。 最初的关宁铁骑来自归顺明廷的十万蒙古民众,人数约三千左右,袁崇焕主张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的政策,极大增加了关宁铁骑的战斗积极性。 再加上蒙古人本就民风彪悍,全盛时期关宁铁骑达到九千人,宁远之战时,曾在正面硬刚数万八旗军。 作战时关宁铁骑率先冲向敌阵,手持着三眼火铳,先砰砰砰来三枪,密集的散弹弹丸攻击过后,抡起铁锤似的三眼火铳就砸向建奴的头颅。 宁远之战从早晨一直持续到中午,八旗军的尸体铺满了旷野,宁远城外血流成河,眼见伤亡越来越大,黄台吉不得不撤军。 从此关宁铁骑一战成名。 可如今十七年过去,孙传庭的秦军亡了,卢象升以及他的天雄军也被奸人所误,饮恨沙场,关宁铁骑呢? “回大人,多年战乱,关宁铁骑多部已阵亡,前几年贼臣祖大寿叛逃时带走了大部分,如今,如今在关内的只余八百余骑。” 王元霸当然知道关宁铁骑的威名,只不过天雄军、秦军当年也是威震天下,可现在呢,过眼云烟,一抔黄土,在他看来,关宁铁骑也不外乎如此。 “只剩这么点了?那这样,把这八百人调入本官的万岁山千户所如何?” 薅羊毛当然要挑肥的薅,刘鸿渐心里也有点打鼓,毕竟这可是人家最精锐的部队。 “下官稍后便命关宁铁骑部入总兵大人帐下。” 王元霸一点不含糊,关宁铁骑独树一帜不屑与其他骑兵为伍,就这么点人也成不了建制,真是鸡肋般的存在。 且这些蒙古人虽在大明土地生活二十年,除了学会了汉语外,脾性是一点没变,不服管教,总是闹事。 总兵大人真是体恤人啊,以后再也不用头痛这些粗鄙之人了。 “大人!卑职已经审出了结果!”正思索间,常钰从外面进来,身上一股子的血腥气。 吴三桂很硬气,对于常钰的审问一言不发,逼的常钰使出了浑身解数,什么油煎、涮洗用了个遍,到最后吴三桂的腿上几乎已经见了骨头,命也去了半条,可还是一无所获。 行行行,你够狠!不过不是还有你的两条走狗嘛!我就不信都如你吴三桂般硬气。 常钰随即招呼着兵士把吴三桂提溜出去,把谭洪押了进来。 谭洪一开始也很硬气,不管你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说。 结果开水往腿上一泼,铁刷子在腿上划拉了几下,便承受不住。 你说你图个啥?你要是像吴三桂一样撑到最后,老子也敬你是条汉子,你这刑用了一半,招了,受了罪不说,还成了软蛋,不是贱吗? 谭洪交代完后,为了防止他说谎,又把‘儒将’吴之茂弄了进来。 吴之茂就比较识时务了,看了一眼旁边沾满上司吴三桂、谭洪鲜血以及肉屑的刑具,咽了口口水,大呼我招供,软蛋做的何其坚决。 常钰对比了二人的供词,发现并无二致,于是满意的来向刘鸿渐禀报。 听了常钰的叙述,刘鸿渐和王元霸二人都皱起了眉头。 吴三桂的这计谋说起来并不如何高深,只不过开个门而已,但他对辽东军的军心士气了解倒是十分透彻。 这些辽东军看起来勇猛非常,其实大多是外强中干,不然也不至于几年来只能龟缩在关内的高墙之上,而不敢出门与建奴野战。 只要把八旗军放进来,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辽东军必然更不是对手,为了活命,只要吴三桂率部投降,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不说,这些士兵还会对他感激不尽。 真是一石二鸟。 “老王,你这辽东军真的这般中看不中用吗?”刘鸿渐审问似的问起王元霸,这厮不知怎的见了姓王的总是喊人老王,不管人家老不老。 “大人,非也非也!”‘老王’同志仿佛很受用,还拽了一句文纠纠的词。 他本就是个武人,被新任的总兵大人如此亲热的称呼一时有些受宠若惊,看来老子也有出头之日了,嗯,看来得好好表现。 “辽东步卒月饷为一两六钱,骑兵为二两二钱,可国库紧张,饷银总是不到位,就算是有了饷银, 吴大人,哦不,吴三桂狗官也是中饱私囊,发到将士们手里,一两六钱变成了六钱,二两二钱变成了一两。 这些士兵的家人都在关内饿肚子,以至于士兵怨气很重,吴狗官每次又把责任推到朝廷头上,说朝廷就给了这点,他也没办法, 士兵们自然对朝廷抱有偏见,以至于士气低落,战力也受极大影响。” 当兵为了啥?甭跟我扯什么民族大义,老子读的书少,当兵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不让家人受饿。 王元霸虽然一直被吴三桂各种压制,但也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拱手低头一一道来。 “嗯,是个问题,我次奥,老子怎么把这事忘了,户部侍郎吴甘来吴大人呢?他不是派人来送银子来了吗?人呢?不会被你们那个啥了吧?” 忙活了两天,刘鸿渐一拍脑袋,忽然想起这茬儿。 “总兵大人,吴大人现在还在监牢里关着呢?大人放心,吴甘来没死,也没受罪,只是被吴狗官关起来了。” 王元霸脸色带着笑意,在他看来这又是一个向总兵大人示好的机会。 “还笑!笑你妹,那可是朝廷大员,吴三桂既已经伏诛,为何还不把人放出来,快去,请吴大人来此处!” 刘鸿渐怒道,这王元霸是不是少根筋? “是,卑职这就去!”王元霸不明所以,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发啥火?不是俺不放,是您也没提这事啊! 对于朝廷最重要的户部以及吏部,刘鸿渐专门查了各位老头的‘档案’,发现这些老头都还不赖,竟没有一个投降野猪皮。 虽然不知道能力如何,是不是也只会耍耍嘴皮子,不干正事,但至少比那些卑躬屈膝自称奴才下跪野猪皮的好上千倍。 吴甘来今年五十开外了,身体还不赖,监牢里呆了半个多月,虽然牢里每日里吃的不如野狗,但好在吴三桂忙于军事无暇对他下手。 以至于从监牢里出来时,吴甘来衣衫仍旧如刚来般整洁,只是面容有些憔悴。 “吴大人,皇上听闻辽东之变,惊恐万状,特派我来搭救你,好赖吴大人吉人只有天象,皇上也应该能放心了。” 虽然表面这么说,但其实刘鸿渐心里一万只羊驼,玛德,老子是来给你们擦屁股来了。 “臣万死也报不得皇上圣恩,惭愧!惭愧呀!”事没办成,反倒捅了这么大的窟窿,老吴同志当然也有些汗颜。 老吴同志也是个死心眼,对皇上的命令也是不折不扣的执行,来到辽东便开始数人,对于小吴(吴三桂)的应承、贿赂那是视而不见。 结果当场被小吴以扰乱军心的罪名,拉到了小黑屋里反省。 二人接下来就当下的情况做了深刻的剖析,最后得出了结论,辽东兵士气低下的原因是缺钱。 但朝廷今年已三次派饷银,且总数已达三百万两以上,就这十万兵不到还缺银子?银子都去哪了? 二人与王元霸对了个眼神,王元霸这次脑袋不短路了。 银子啊,俺知道在哪,都在吴大人,哦不,吴狗官的内府里。 刘鸿渐双眼放光! 抄家!抄家!老子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抄家了! 第68章 为谁而战(求支持) 七月十四日,烈日当头。 山海关内的校场人头攒动,足以容纳八万人的校场,灰尘滚滚,王元霸大吼着给传令兵发布命令,指示各路人马依次列队。 他几乎整晚都没睡觉,先是陪着兴致盎然的总兵大人抄家,接着又去安排山海关防线所有没有驻防任务的将官明日参与检阅。 除却必要的防守士兵,参与此次检阅共有士兵六万两千余人。 从早上开始,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所有军士才依次列好队。 万岁山千户所不在阅兵阵列,但也是来到了阅兵场。 新加入的万岁山千户所的八百余关宁铁骑一开始也是莫名其妙,一如往常的不服气,也难怪,蒙古人的天性就是服从强者。 结果论拳脚牛壮和李百达二人干倒了三个,论火器,本来这些关宁军特别自信的把看家的三眼火铳拿了出来,左手瞄准右手拿着个火折子,快速的点燃引信。 只消一吸时间砰砰砰三响,五米外的厚实木板上便嵌满了钢珠,接着还挑衅般得意的看向在他们看来毛都还没长齐的少年们。 他们的父辈在此地已经居住了二十余年,老一代的关宁军要么战死,要么老去,后来大多数蒙人觉得朝廷赏罚不公,都排斥其子嗣从军,以至于关宁军沦落至此。 可即使人少,刘鸿渐还是看出了这些二十来岁的蒙人汉子的不凡,看人看眼神,这些汉子不像辽东兵般目光呆滞,虽然也鲁莽,但是精气神儿还在。 结果可想而知,从akm百户中随便走出来个少年,akm切换了全自动,咔擦一声上了膛,突突突突,一梭子子弹打完,足有几十斤重的厚实木板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打的向后滑动了两步,还冒出了火。 俺的天啊,这是什么古怪火器!蒙古大汉们操着一嘴东北味的方言直呼奇迹。 两千年来,北方的游牧民族一直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与战斗力,二十余年的时间根本无法磨灭他们心中那狂傲的灵魂。 可狂傲也是看人的,眼见空手打,打不过,带上武器打,还是被完虐,而且万岁山是天子亲军,说话又好听,待遇也不赖,听说老大跟皇上关系很铁。 一帮子壮汉马上换了笑脸,表示十分非常极其乐意加入这个队伍,蒙人汉子性子直,你牛,俺就服你,否则管你是个啥子官儿。 于是乎今天扩大版万岁山千户所两千余士兵独居一隅,骑兵步兵齐活儿,步兵有akm百户,骑兵是关宁铁骑,虽然人少了点,但是刘鸿渐相信。 谁敢小看这支队伍,谁就将付出血一样的代价。 还是昨天的阅兵高台,还是昨天那些接受阅兵的人,只不过不见了吴三桂。 刘鸿渐目光炯炯,从左到右审视了一遍辽东军的军容,所有的士兵都穿戴着盔甲,或手握战刀,或持着长枪,天气极为闷热,汗从头盔中滴出来。 如果心声可以喊出来,可以想见,这些士兵心中会有多少只羊驼,mmp,又阅兵,老子两天被阅了两次了…… 刘鸿渐身着蟒袍站在高台前沉默不语,他也很热,但他拒绝了身边下人递过来的锦帕,任由汗水从脖颈滴落。 过了足足有三分钟,就在气氛即将凝固时,刘鸿渐终于开口了。 “将士们!” 刘鸿渐说了一句,高台下一排以嗓门大著称的军士随即向前方的士兵方队复述一遍,六万人的校阅,很简单的一句话如果想让每个人都听到,却是很费工夫的。 真麻烦,唉!死老头就给老子整了这点枪干啥都不方便,还不如整个仓库啥的!要啥有啥的,就这场面,弄他一排大喇叭多带劲儿! 意淫归意淫,现在他很明白,时间紧迫,大战在即,他必须想办法让这些士兵恢复敢战的勇气,因为在他的观念里,东北爷们还是很能打的。 “我是辽东新任总兵刘鸿渐,同时也是大明伯爵、锦衣卫指挥使,我说这些不是向你们炫耀,而是想让你们知道,锦衣卫作为大明的眼睛,对克扣军饷的行为是零容忍的。 几十年来,你们,还有你们的父辈,为了大明的边防安全,世代据守在这苦寒之地,为此还要付出鲜血甚至生命! 但是大明又给了你们什么呢?你们军饷被克扣、军功被冒领,缺衣少穿、饥寒交迫…… 我真是替你们心痛,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你们在这样的苦寒之地,仍旧忠于职守,保卫边疆? 是朝廷里那些大臣吗?还是那些蒙着祖荫的勋贵?” 刘鸿渐语气铿锵,字字诛心,身边的户部侍郎吴甘来听的心里一阵突突,想这小子怎敢如此狂妄,一句话把朝廷的文臣武将全得罪了…… 但是底下的将士们可没想那么多,多少年来,从来没有将官问过他们凛冬是否有取暖之衣,军饷是否够家中用度…… 现在突然被远处高台上那位新任的比他们还年轻的总兵大人质问,大多数的士兵都眼中泛红,扪心自问,是啊,老子究竟为了啥? “谁要说是,现在就给我滚回老家去,辽东军不要虚伪的士兵! 你要保护的是你们的家人、孩子不受蛮夷欺辱,然后才是你们的亲戚、朋友,以及万万个曾像你们一样在饥饿边缘生死挣扎的贫苦百姓们! 大明这几年天灾人祸,很困难,并且这样的状况还将持续下去,皇上为此也是愁白了头发,朝廷有愧,朝廷对不住你们,在此我代表朝廷向你们道歉!” 刘鸿渐弯腰向着左中右各鞠了一躬。 对于这些大字不识苦哈哈的汉子们,扯那些之乎者也他们听不懂,倒不如说的直白些,让他们明白并非朝廷有意亏待他们,而是朝廷也很难。 铁骨铮铮的东北汉子们,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任由汗水和着泪水从脸颊流淌。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们不是文人,却也有一种为面前这位体恤他们苦难的大人赴死的冲动!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皇上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们,他老人家知道,正是有你们这些边关将士们的枕戈待旦,皇上才有暇去惩贪除恶,请诸位,给大明一些时间吧!” “你听到了吗?皇上说他老人家没有忘记我们!” 底下众将士们窃窃私语,大多面露喜色。 哗啦啦,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六万余将士在两息内波浪般单膝跪倒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恩浩荡!吾等万死不能报恩!” …… 这是来自六万辽东汉子的呐喊,当得是响彻九霄,振聋发聩! 看着这些兵士们终于一扫之前颓废的士气,重新对大明燃起了希望,刘鸿渐也是面露微笑,但他知道光有精神食粮还不够。 这世上有几个人是靠着心灵鸡汤成就大业的?得来点实际的呀! 刘鸿渐挥挥手示意士兵们安静下来,然后一声令下,从军营库房方向逶迤过来一队马车,每个马车后面都装着一口大箱子,箱子被密封,不知道里面装着些什么。 车队很长,第一辆车停在校阅军士方队的最左边,从左至右,依次排列。 士兵们不知道新任总兵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抬头看着远处高台的刘鸿渐。 刘鸿渐示意士兵打开箱子,箱子打开的一瞬间,居于前排的士兵们都倒吸了一口气。 乖乖!一整箱一整箱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肃静!”居于陈列前方的游击喝止了后方士兵的聒噪。 瞧你们那点出息,是没见过银子还是咋的,游击心里鄙视了一番,眼神却不自觉的被眼前白花花的银子所吸引,老子也没见过这阵势呀! “众将士不用奇怪,这些银子就是给你们准备的!皇上为体恤你们的辛劳,特命我来犒军。 现在我宣布,所有辽东将士,包括火头军、马夫,除军饷外每人发纹银十两! 另营兵中步兵军饷提升到每月二两,骑兵提升到每月三两,卫所兵军饷提升到一两! 除此之外,本官打算提升战功的奖赏,一颗北虏人头计五十两,战功卓著者,本官会禀明皇上,封爵也并非不可能! 还是那句话,本官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谁敢克扣、欠发军饷,欢迎你们前来举报,本官会让贪墨者知道我大明的刑罚不是摆设!” 辽东军的军饷在整个大明的军队中本就算是较高的,而如今刘鸿渐又一次提升了他们的军饷,让这些东北大汉们乐的嘴都合不上,直呼万岁。 也有人怀疑朝廷是不是又耍他们,马上就有人在他头上来了一个糖炒栗子,你傻啊,面前这些银子少说也得有个几百万两吧! 就咱们这几万人,花到明年也花不完! 而这个军功奖赏就更了不得了,明末时战功奖励分四等,最值钱的北虏蒙人三十两,其次女真人二十两,再次西番苗蛮十两,最便宜的当属内地的流寇五两。 可明末时朝廷哪有钱呀,军饷都发不齐,别说奖赏了,而如今新任总兵大人不仅提高了他们的军饷,顺带连军功奖励也大幅提高。 大头兵们都开始盘算如何杀敌拿赏钱,本就有军职在身的游击们则回想着刘鸿渐所说的封爵。 封爵对于军人来说是最高的荣誉,有明一朝对于封爵十分谨慎,甚至于苛刻,而看总兵大人的言行,莫非朝廷要开始重用武人了吗? 底下的众人不论是普通士兵还是将官,双眼都迸发出战斗的热焰……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刘鸿渐对将士们的反应极为满意,这才是他想要的军队。 枣子给了,接下来该是棒子了,刘鸿渐收敛笑容,对身旁的常钰道。 “带犯官吴三桂、谭洪、吴之茂过来!” 第69章 凌迟吴三桂 吴三桂三人都是被拖着拖到校场的,前者是因为用刑过甚,腿上已经没什么好肉,走不得路,谭洪也好不到哪去。 而吴之茂则完全是被吓的,他本就没什么能力,只是因为跟吴三桂是本家,再加上溜须拍马技术一流,才得了参将的位子。 “犯官吴三桂、谭洪、吴之茂贪赃枉法,里通外寇,不思朝廷危难,克扣将士军饷,经查三人共贪墨纹银三百八十万两,珠宝器物无算。 为将者,上不知体恤国之弥艰而报皇恩,下不能抚慰将士以安黎民,胆大妄为,人神共愤。 本官上承皇命,以便宜行事之权,特判处三人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听到刘鸿渐的判处,底下的兵士都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得知他们的军饷并非朝廷没给,而是被吴狗官克扣了很是气愤。 但总兵毕竟是一品官衔,说杀就杀,一点含糊都不打,这也太猛了吧! 对于此刘鸿渐也没有办法,现在这局势必须杀伐果断,快刀斩乱麻,哪有空再去审查、上报皇上,这一来一回的黄花菜都凉八遍了。 你吴三桂里通外寇,反正横竖也是个死,不如借我人头一用,让本官来立威吧! 至于皇上身边,那些老大臣肯定会有人弹劾他擅权,爱咋咋的吧,老子在前线玩儿命给你干活儿,你若连这个都搞不定,老子何苦来哉。 三人被绑缚于三根立柱,吴三桂披头散发,谭洪无光呆滞,吴之茂……额,这厮吓晕过去了! “吴三桂,你可有话说?”按照前世电视剧里的套路,行刑前,好像得装个x才行,于是乎刘鸿渐也开始摆谱。 “哼!只恨吴谋有眼无珠上了你的奸计,成王败寇而已,放马过来吧,吴某人若皱一皱眉头就不算好汉!” 吴三桂倒是很硬气,这点让刘鸿渐也有点佩服,唉,奈何心术不正,留不得,随即挥挥手示意开始行刑。 由于辽东乃边关,王元霸找遍了全城也只找到了两个会凌迟这门手艺的人,不得已只好找来个屠户凑数。 王屠户杀了十年猪了,在山海关这地界,论杀猪解骨,没人能出其右,昨晚被王元霸找上门来,听说让他客串一把刽子手,王屠户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开玩笑,老子只会杀猪,最后王屠户被五两银子收服,玛德,就当杀猪了。 行刑时吴三桂果然一声不吭,谭洪倒是嚎叫声不绝于耳,反倒是以儒将自诩的吴之茂,瞪着眼前手握杀猪刀的王屠户,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还没开始行刑,吴之茂的裤裆就湿了,搞的王屠户一脸嫌弃,这人的胆子果然还是没猪的大! 由于刘鸿渐有意走个过场,只是想向士兵们表达自己对惩戒克扣军饷行为的决心,只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三人已经一命呜呼。 最惨的便是吴之茂了,王屠户这一刀那一刀,把吴之茂当猪给解了…… 唉!吴老爷生前也是体面人,刘鸿渐暗叹道。 处死了吴三桂三人,刘鸿渐也没有命人打扫,就这么晾在了烈日炎炎之下,数万士兵全程看着,没有作声。 接着刘鸿渐提升辽东参将王元霸为副总兵,唐峯、向雄也由游击升为了参将。 而他自己则为辽东便宜行事大将军,总揽辽东防线大权。 为了一改一味防守的被动局面,刘鸿渐规定出战时,实行连坐制,士兵后退,士兵所属小旗以及旗官编入敢死营,小旗退,总旗连坐。 所谓敢死营,是对犯了过错军人的一种处罚方式,军队里处理违反军队的军人,多是简单粗暴,编入敢死营,冲锋在前,撤退在后。 活下来是你命大,赎清了罪过重归原职,否则,去找阎王告状去吧! 对于总兵大人的军规,士兵们也无多大反响,本来嘛,后退者死几乎是所有部队的第一条军规,只不过现在变成一个后退,一群人死。 嘶——士兵们左右看看,突然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以后干仗可得用点心了! 当天晚上刘鸿渐给皇上写了封奏疏,简单的给崇祯汇报了自己的工作进度,以及对吴三桂的处置方式,查处银两的用途,刘鸿渐也提了一提。 毕竟数额太大了,明朝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堪堪四百万辆,想留下这么一笔巨款,必须说出明确的理由。 书信由锦衣卫负责呈报给崇祯,锦衣卫有自己的消息传递渠道,从山海关到京城,快马加鞭连夜赶路,不消三日便抵达京城。 七月十五日,北京城皇极门,崇祯皇帝临门听政。 底下大臣有的上奏说某某地发生蝗灾请求户部派银赈灾,有的御史则弹劾某某地的一个县官贪赃枉法,奏完事的臣子见崇祯不言语,只得起身行礼退回班列。 崇祯这几天一直惴惴不安,他的心思都在辽东那边,于是索性只要不是关乎大明存亡的大事他都懒得理,反正稍后会由内阁待其处理。 内阁首辅吏部尚书郑三俊,次辅兵部尚书李邦华,其余阁老均为几个大学士。 崇祯在位十七年,换了五十多位阁臣,却越换越觉不趁手,但自从大臣们吃了那次鸿门宴,现在这新组的内阁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虽然偶尔也会闹点小摩擦,但基本他下达的命令,底下人也确实在按部就班的执行着,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锦衣卫的功劳。 得了刘鸿渐命令的梁阳,扩充了锦衣卫的编制,只在京城周边就布置了近万人,其余人手分散各地,锦衣卫就向黑暗中无所不在的眼睛,让一切宵小战战兢兢。 崇祯机械般的摆摆手,示意他明白了所奏之事,不时又有一个御史右跨一步准备奏事。 “皇上,辽东来信使了……” 作为一个太监,在朝臣议事之时如此大呼小叫,治他个杖毙也不为过,可这是崇祯的交代。 崇祯让他不论昼夜密切关注辽东局势,有任何消息不论任何时候马上报于他听,乃至于底下的小黄门刚把消息传到王二喜耳朵。 王二喜便大声说了出来,毕竟在太监们眼里,只有皇上一人。 “宣!”崇祯精神一振,脸上再无疲惫之色,只是……会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锦衣卫南镇抚司驻辽东百户官顾然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也许是星夜赶路,百户官看起来满脸疲惫。 “爱卿免礼平身,辽东那边如何了?”崇祯目光炯炯。 “禀皇上,辽东总兵吴三桂已被我们指挥使大人用计除去,辽东无虞!哦,这是指挥使刘大人的……!” “好!”崇祯听到辽东无虞,心情激动,直接打断了百户官接下来的话。 “……的奏疏。”百户官被崇祯突然的一声‘好’吓了一跳。 王二喜随即接过奏疏交于崇祯,崇祯大致浏览了一遍,面色看不出忧喜,又递给了王二喜。 “念!” “臣安国伯刘鸿渐百拜吾皇万岁: 臣受命辽东以来,夙兴夜寐,枕戈待旦,唯恐托付不效,以伤皇上之明,所赖辽东虽靡,然心仍存大明也,臣……臣……” 王二喜看着信读着读着读不下去了,这安国伯跟咱家有仇啊! “念,接着念啊!” “怎么不念了?” 底下马上有大臣唠叨,他们听的正起劲儿呢! 王二喜看了眼崇祯,崇祯示意他如实念。 “所赖辽东虽靡,然心存大明也,臣……编不下去了,臣用计诱捕了辽东总兵吴三桂,以其为人质震慑其亲兵,然后微臣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胁之以威,辽东部遂皆诚服。 为以儆效尤,激发士兵士气,微臣擅自做主把吴三桂等三名主犯凌迟处死,其所贪墨的纹银三百八十余万两,除却发放克扣的军饷外,余下的微臣想作为奖赏,以鼓励边军士气。 建奴猖獗,屡次犯边,我大明皆是防守之势,建奴攻城不下,每次遭殃的必是周边的百姓,导致士气低落,十分被动。 臣得知吴三桂与建奴的密谋,忽觉此也是一个机会,故臣打算将计就计主动出击,一来灭灭建奴的威风,二来微臣觉得只会防守的部队不是真正的部队。 辽东军并非不敢战,也不是不能战,而是缺乏一种刺激,或者说信仰吧,既然他们不知战斗的意义,那么就大把大把的发钱好了。 只要你拿到人头,就能大把的领银子,有了银子家人就不用挨饿了,这就是最简单的意义! 目前辽东粮草充足,士气高昂,军心可期,皇上请等候微臣的好消息吧! 哦,忘记说了,户部吴甘来大人无恙,皇上收到此信大约再过个三五日应该就能见到他。” 呼——信念完,王二喜终于松了口气,他从没见过如此奇葩的奏疏,前几句还像那么回事,后来的咋的就成了大白话了? 所赖群臣并没有在意奏疏的格式问题,只是诸多老臣都眉头紧皱 总兵作为一品官职即使是犯官若要处置还是得皇上来点头的,刘鸿渐不仅随意的杀了,还顺手就提拔了副总兵、参将,这使他们想起了曾经的督师袁崇焕。 不知这位新晋的安国伯是否也有铲除异己、拥兵自重的嫌疑呢? 况且三百万多万两白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既然是查处贪墨所得,自然是要入户部,你这留中不发,是何道理? 再次近年来建奴一直不得入关,自然是靠着大明边关城坚炮利,现在你要舍弃这些优势出城与建奴野战,脑子被门夹了吧! 崇祯也是皱着眉头。 “内阁诸位爱卿来朕的乾清宫议事!退朝!” 第70章 内阁之争(求推荐票,求打赏) 乾清宫内,崇祯皇帝换了一身明黄色便服,居首坐于殿内。 新任内阁首辅是吏部尚书郑三俊,老尚书今年都七十大几了,头发早已花白,眼神微眯。 郑三俊老于世故历经四朝而不倒,深得和而不流的中庸之道,且他不贪不腐,不结党,不营私。 吏部作为大明最重要的衙门之一,掌管全国的官员升迁、调任,如果想贪,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以至于几十年宦海诸多同僚都已烟消云散,他仍是如柱石般屹立不倒。 哦也不能这么说,听说魏忠贤当权时混的也挺惨,但是人家能忍呀,斗不过你,就活过你! 崇祯刚落座东阁大学士蒋德璟便坐不住了。 “皇上,辽东总兵吴三桂图谋不轨,安国伯杀之微臣并无意见,可吴三桂身为皇上钦封的平西伯,按礼当移交三法司处理,辽东乃边关重地,微臣觉得安国伯目无朝廷,行事鲁莽,微臣认为应该尽快召回安国伯,另派稳重之将驻守辽东。” 蒋德璟是礼部尚书,对这些条条框框那是门儿清,虽然他对安国伯并无旧怨,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但在其位,必须谋其政,安国伯屡次把我朝礼法视为无物,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嗯,朕知道了!”崇祯面色冷淡。 开什么玩笑,安国伯什么德行朕不知道吗?这厮简直就是个混不吝,拉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跟他谈礼法? 再说了,把人弄回来,你去帮朕打建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大明的礼法、祖制甚多,两百多年过去,有许多已经不符合当今国家的需求,就得改,崇祯回想起某一日刘鸿渐喝醉时说的话。 自刘鸿渐入朝以来,惩奸除恶,查处贪腐,乌烟瘴气的朝廷终于见到了些许光明。 崇祯对于安国伯的倚重,这些在座的大臣们哪个不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老蒋也是的,怎么如此死脑筋! “李爱卿以为如何?”崇祯看了眼内阁次辅李邦华。 “臣觉得辽东之变,安国伯行事果决,处理得当并不不妥,安国伯所言给士兵以信仰,老臣为官多年,深以为然,辽东边安居城墙之内已经太久了,一味防守把士兵的锐气都打磨掉了……” 李邦华与刘鸿渐甚是投缘,且不说他这官职还是刘鸿渐的举荐,事实上李邦华从来没把这事当成事,而是从刘鸿渐的处事风格上就让李邦华看重。 甭跟我扯什么仁义礼教、之乎者也,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只会说,有个毛用? “李大人啊,兵者,诡道也,安国伯屡次匡扶社稷于将颓,使我大明重获新生,老夫对安国伯也是充满敬仰,但是辽东乃边关重地。 安国伯年及弱冠,万一有失,大明危矣!” 户部右侍郎文渊阁大学士方岳贡忍不住打断了李邦华对刘鸿渐的维护。 “哼,从山海关到这里最快也要两三日,且不说现在命令能否及时传达过去,方大人对我大明军队这般没有信心吗?” “二位爱卿莫要争论此事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任用安国伯为辽东总兵乃是朕的决定,朕既决定放权,便不会去拖他的后腿,朕信任安国伯,你们明白吗?” 崇祯见二人各持己见,争执不下,忙挥手打断二人,在崇祯看来,二人争吵的毫无意义,且不说这时战斗是否已经打响。 退一步讲就算辽东兵输了,仍然可以退守坚城,再退一步,现在京营被整顿的还不赖,有锦衣卫盯着没人敢在军饷上动手脚,京营士兵们士气高涨。 十万京营步军驻防京城,谅那建奴有六万铁骑也必然是无功而返,只不过京畿地区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他找内阁主要是想商议下,如何处理这最坏的情况,见郑三俊这位大明常青树仍在微眯着眼不发言,崇祯示意其发表意见。 “皇上,老臣愚见,安国伯虽年及弱冠,然却屡建奇功,是我大明肱骨之臣,故李大人所言无错,只是其性格乖张,还需要时日磨炼,辽东乃边关重地,如若有失大明危矣,是矣方大人说的也有道理。” 说完还不忘向方岳贡以及蒋德璟拱拱手。 “但玉不琢不成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若辽东真的有失,皇上也无须担心,京营士兵定可阻满清于城墙之外。 据老臣所知,南方江北四镇中,黄德功素有报国之志,如今黄德功部已经讨伐平定叛将刘超,皇上可赐其恩赏,令其速速领兵勤王。” 首辅大人两手虚抬,垂手侃侃而谈,先肯定了皇上的好,然后又卖同僚个面子,最后提出处理方案,端得是一手好牌,打到了崇祯心坎里。 老狐狸!方岳贡和蒋德璟心中不约而同的暗道。 只有李邦华没事人一样,见崇祯面色有了改观,忙招呼崇祯开新的议题。 “皇上,刚郑大人不说江北四镇,臣还没想起来,朝廷养他们多年,真到了用他们的时候怎地一个不来。 黄德功不来还情有可原,其余三镇作何解释?亏得刘泽清三人还有脸每月上奏疏要粮要银子,还有那盘踞于武昌的左良玉,皇上不可不防啊,再这么搞下去国库吃不消!” 江北三镇以及左良玉一直都是崇祯心中的痛,以至于近两个月来朝臣几不敢提。 江北四镇是既泗州的刘泽清,庐州的高杰,扬州的刘良佐,以及淮安的黄德功,其四镇各有兵马三万余,其中以黄德功距离京城最远,且确实是忙于平叛。 其余三人高杰来自李自成的农民军,据说是给李自成戴了顶绿帽子,没办法带着手下跑路降了明。 高杰农民军里待惯了,朝廷发不起军饷,于是就到两边的老刘家的地盘打秋风。 二刘也不是吃素的,为了自己的地盘,三方几乎十日一小战,月余一大战,打的不亦乐乎,接到京城勤王诏令,竟无一人派兵应诏。 只是回复崇祯说士兵拿不到军饷,他们调不动,诸臣们记得当时崇祯气的把桌上祖传的砚台给摔了个稀碎。 按说三人也不傻,本来想着大明要玩完了,三人都准备好迎接新主子了,结果京城守卫战让三人大跌眼镜。 更无耻的还不仅如此,闯贼退却后,崇祯召集三人入朝述职,三人均拖病不来,得知朝廷查处了一批贪腐官员后,三人还写奏疏请罪,当然,请罪是假,要粮要银子是真。 三镇兵额合约十万,岁需米九十万石,银一百万两。 三人之所以如此无耻大胆,当然是看重了朝廷对他们的倚重,一句话,大明没兵了,只有我们仨有,哦不对,身后还有一位大佬。 这位大佬叫左良玉,盘踞于武汉、武昌已经两年,手握重兵二十万,同样以没有军饷,士兵不得调遣为由,拒绝北上勤王。 崇祯这个哑巴亏吃的当场差点晕过去,以至于后来朝臣每次提及此事,崇祯脸色马上就冒火。 可又能怎么办,现在你收拾不了人家,如果不安抚好再给你闹一闹,你这大明还受得了吗? 看着崇祯的脸色又沉下下来,建极殿大学士户部尚书倪元璐,右手偷偷拉了下李邦华的衣脚,但前者并没反应。 你说你一个做臣子的,提这茬干啥?银子是老夫的户部出的,皇上都没说什么,你这不两方不讨好吗? 倪元璐心中也为这李邦华惋惜,这兵部尚书才当了两个月不到,咋就这么能得罪人呢?好像上次的侍郎也是当了不到俩月,唉! “勿需李爱卿提醒,朕自然明白养虎为患的道理,且先让几人猖狂一会,待得朕处理完辽东之事再议。” 崇祯一个头两个大,作为大明的皇帝,他怎么会不明白大明这烂摊子烂到如何地步,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现在倒好,自己的卧榻之侧,不仅安睡了好几只老虎,北面还有两只狼,四川还有只狈,他们不止酣睡,还没事就咆哮一声,担心别人不知道他们在那儿。 你说欠不欠? “就依郑爱卿所言,朕敕封黄德功为靖南伯,刘泽清为东平伯,刘良佐为广昌伯,高杰为平兴伯,左良玉为宁南伯。 命黄德功部速遣兵来京,对外就说让其来京督导京营新兵,就这样,都退下吧!” 崇祯破天荒的没有发火,这让几人倍感诧异,见崇祯主意已定,几人也不言语,行了礼后便退下去文渊阁处置此事。 为了一碗水端平,不让其他藩镇生疑,崇祯硬是忍下心中的怒火,给了每人一个伯爵,甚至急调黄德功还得找个荒唐的理由。 他可不敢把这些摸不清忠奸的藩镇都招进京来,万一这些墙头草看满清大兵压境,临阵倒戈了,岂不是自掘坟墓。 北方已经够乱了,南方不能再乱,否则神仙来了也没办法了。 七月十五,中元节,这一天民间称鬼节。 京城皇城太庙,崇祯带着太子朱慈烺,并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照,以及还未封爵的朱慈焕来祭拜明朝列祖列宗,坤兴公主朱淑婥,昭仁公主朱淑萱也跟在身后。 自安国伯走后,每日早朝后崇祯都会带子嗣来太庙,几人一开始不知何故,后来才隐约知道了些。 “给列祖列宗行礼!”崇祯面无表情,沉声说道。 六个年纪不等的孩子依次跪在有明一朝十五位皇帝的牌位前,这是他们的列祖列宗,即使是平时最喜打闹的永王朱慈照,在这太庙中也显得格外安静。 六人中太子最大,已经十五岁,他知道辽东若失,意味着什么,于是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几位年纪小的皇子也有样学样的跪下,不知心中想着什么。 “皇姐,你说刘鸿渐能打胜仗吗?”年仅六岁的昭仁公主童言无忌,抬头看了一眼一脸虔诚的坤兴公主。 坤兴公主瞪了昭仁一眼示意她不得乱语,随即有闭上了眼睛。 他肯定能赢的,他还答应给我带好吃的棒棒糖呢!坤兴公主随即也闭上了眼睛。 安国伯,朕把注都押在你身上了,不管输赢朕都希望你能活着回来,朕的大明需要你! 然而崇祯不知道的是,在他刚接到辽东奏疏之时,山海关之战已经持续了一上午…… 第71章 血战山海关(一) 七月十五日寅时,凌晨四点是人一天最困乏的时候,从远处看山海关显得格外平静。 山海关外二十里处,重兵压境,微弱的月光下,不时有盔甲闪着寒光,战马打着响鼻。 “济尔哈朗哥哥,约定时间已到,吴三桂这狗奴才是不是反悔了?” 中军二骑当前,刚满三十岁的定国大将军、豫亲王多铎焦躁的问旁边的济尔哈朗。 此次奇袭山海关是满清谋划已久的大计,自从祖大寿降了他们后,两年来山海关的吴三桂一直对他们虚与委蛇,既不打也不降。 仿佛是以满清鞑子作为依仗,只要鞑子在,朝廷就不敢动他。 而山海关就像满清不可逾越的围栏,几十年来从未被攻破,即使想去关内打秋风,还得绕道蒙古佬那边。 但是半个月前,吴三桂突然派心腹联系多铎,意欲开关献城,这让鞑子们犯嘀咕了。 黄台极刚挂不久,满清刚刚经历一场血雨腥风的权力争夺,本来最有希望成为大清第二位皇帝的黄台极长子豪格以及其十四弟多尔衮都没得逞。 最后便宜了势力明显不及双方的黄台极第九子福临,原因是福临年幼,这样双方可以继续执掌兵权。 吴三桂的降书让双方振奋不已,但一向谨慎的济尔哈朗却觉得事情有蹊跷。 他听闻北蛮崇祯朝最近出了一奇人,持着一支奇怪的火铳单枪匹马冲进敌营,不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杀了闯军头领李自成。 还从容的从敌营逃走,致使闯军功亏一篑,更是让他们失去最容易招降吴三桂的机会。 闯军围城时,吴三桂尚且虚与委蛇,现在北蛮还算安定,怎的突然又降? 济尔哈朗支持的是黄台极长子豪格,即使摄政王多尔衮与他不对付,听了此言还是派人去查探。 明廷贪腐盛行,多尔衮不费吹灰之力便查证了原由,得知是朝廷查辽东贪腐问题,吴三桂坐不住了,便声称只要封他为异姓王就开关投降。 多尔衮不禁拍案叫好,别说一个王,就是俩也成啊!这崇祯老狗真是神助攻啊! 本来多尔衮是打算派大军直接一股脑滚雪球滚过去,但吴三桂也不傻,我特么就辽东兵这点本钱,若是开了关都被你碾平了,老子拿什么在你们那边混。 于是吴三桂便绞尽脑汁想出了之前的计策,多尔衮一听也还行,不仅能入关,还能再捞到一只狗奴才的部队,正好入了关让其打前锋。 用狗奴才的兵打狗奴才的城,简直不能再舒坦。 之后便是安排人手,入关的首功当然是谁都想拿,最后争执不下只好双方都派出一部,豪格这边由济尔哈朗统领,多尔衮这边则是其胞弟多铎统领。 二人共领满蒙汗八旗兵共计三万五,其中满八旗一万,蒙八旗五千,汉八旗孔有德部两万。 这对于满清已经是大军出动了,要知道整个满清加上满、蒙、汉八旗以及其余的汉奸杂牌军,外加各旗包衣、外藩总共也不足十五万,其中最精锐的满蒙八旗仅六万。 没办法,人满族全族也就四十多万人,这六万人已经是极限了,好在有汉奸狗奴才来卖命,才不至于他们自己人血拼。 不然就他们自己那点人,就是大明一百多万士兵排队站着不动,估计也得砍个十天半个月。 济尔哈朗是努尔哈赤的侄子,从小就生活在努尔哈赤的宫中,由努尔哈赤抚养长大,很得其器重,以至于手握兵权。 但他对身边的多铎却很不满意,首先不说阵营问题,就这性格,太暴躁了,简直可以跟他的主子豪格拼一拼,虽然明面上他是这支部队的首领。 但是,多铎不论从血缘上,还是爵位上都比他略高,还是定国大将军,济尔哈朗皱了皱眉头,他有点担心这厮不听指挥。 “豫亲王莫急,这不还有一刻钟吗?且稍……” “报!山海关大门已开!”一个汉军传令兵从山海关方向跑来,打断了济尔哈朗的话。 “狗奴才!没看本王正在议事,没规矩,去后营自领二十大板!玛德!”济尔哈朗发了脾气。 “哥哥休恼!门开了,咱们快出发吧!” 多铎搓了搓手,有些激动,他已经半年没有打仗了,简直憋闷坏了,在他看来,男人除了马背上杀人,就是床榻上鼓掌。 尤其是汉奴官人家的小姐,那叫一个水灵,小妞越挣扎他就越兴奋。 山海关就好似一个狗笼,一群恶狗迫不及待等着捕食,而现在,门开了。 济尔哈朗也不多言,大手一挥全军前行,待到距离山海关一里左右,济尔哈朗又抬手示意部队停了下来。 远处依稀可见山海关的轮廓,巍峨高大,让他们仰望近百年。 但是山海关实在是太静了,而且黑的吓人,按理说就算是平时,晚上也是要点火把的,这让一向谨慎的济尔哈朗心里犯嘀咕。 “济尔哈朗,我要拿首功,你别跟本王抢!” 山海关就在眼前,敞开的大门就像褪去衣衫的官家小女,让多铎兴奋不已,见济尔哈朗不说话,多铎还以为他在琢磨怎么夺自己的首功。 他自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玩小手段自然不是他的堂哥济尔哈朗的对手,于是不由得急道。 “多铎,这首功哥哥不要,更不会与你抢,实在是事有蹊跷,你看那山海关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济尔哈朗指着远处黑洞洞的山海关,郁闷的道,他是这支军队的首领,首功若让给多铎,赢了首功是人家的,若真是有诈,被坑了,锅还得他来背。 这真是让人蛋疼,我何苦来趟这浑水,还不如不来,唉!窝囊啊! “许是辽东狗吓怕了?”多铎扶了扶刀把儿,皱眉说道,让他去猜这些真是难为他了,他只擅长杀人和掠夺。 二人没办法,本来济尔哈朗想派自己的手下索尼前去,索尼为人机警,就算关内有诈也有机会逃脱,但看多铎这样子,唉,算了吧。 “我看还是派汉八旗孔有德部先去探下虚实吧!”济尔哈朗思索了下,对焦躁的多铎说。 多铎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谋略,虽然不知道济尔哈朗是不是故意的,但想着孔有德既非他的直属,也非济尔哈朗的嫡系,便同意了。 孔有德,满清三顺王之一,皮岛毛文龙部将,毛帅被袁都督阴了后,带着一帮手下叛逃登莱,四处劫掠,后被登莱巡抚孙元化招安,后又叛,直至降了满清鞑子。 与尚可喜、耿仲明一样,挖矿出身,兵油子一个,满清四大走狗之一。 得到传令,孔有德带着几个亲兵赶来,下了马,跪伏在自己的主子马下。 “奴才孔有德叩见二位亲王!” “狗奴才,便宜你了,带你的奴才手下去给本王把山海关夺下来,如若有误,本王灭你全族!”还没待济尔哈朗交代,多铎先吼道。 济尔哈朗倒没甚在意多铎对汉军的侮辱,在他们那边,敢自称奴才的,一般都是有头有脸的,济尔哈朗随即又细细交代了孔有德一番。 “嗻,奴才得令,奴才这就带所部为主子拿下这山海关!”孔有德边磕头,边说着恭维的话。 “滚吧!”多铎心里有一股火儿发不出去,要么让他杀人,要么让他为爱鼓掌,这简直太难受了。 得了满清主子的军令,孔有德贪婪的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玛德,首功竟然让给老子了? 这真是踩了狗屎运了! 第72章 血战山海关(二) 孔有德年四十有二,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二十年,靠着出卖同僚、心狠手辣混到现在的位子,是个典型的兵油子。 他的部队也是降清前从登莱带过来的老班底,五千来人儿,别看人少,却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事实上明末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很多在明朝废柴一样的士兵,投降满清之后立马打了鸡血一般,武力飙升,跟换了个人似的。 原因很简单,银子嘛! 在明廷,出征还要自备干粮路费,战死了给个抚恤金了事,打赢了功劳都是当官的,输了责任都是小兵的,时间长了,战斗力自然渣。 老子凭啥给你卖命? 虽然后来卫所糜烂,出征大部变成募来的营兵,但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国库都跑耗子了,哦不,耗子都能饿死了,军饷都发不上,还抚恤金? 但是满清鞑子就不一样啦,野猪皮虽然也没啥钱,但为了征服巨人一样的大明,很擅长许诺,而且都是比明军大很多倍的蛋糕。 为了赢得胜利,金银财宝、加官进爵什么的都是小儿科,往往攻破城池后,鞑子首领会放任手下抢掠全城,抢掠所得除了必要的粮秣物资上缴,其余皆为己有。 加官进爵、财富、美女,从未享受过战争乐趣的汉军们个个战斗力飙升,孔有德正是其中最典型的的一个。 “停!”都走到山海关门前五十米了,孔有德突然挥手止住了部队前行。 多年的战斗直觉告诉他,这山海关有点邪门儿,虽说吴老狗和其亲军是内应,但城墙上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啊! 老子都这么大动静了,城里的人都特么是聋子、傻子? 玛德,就知道济尔哈朗那狗娘养的没安好心!幸亏老子留了个心眼儿。 “王世选,带你的骑兵营给老子冲一下!”孔有德回头对身后骑着蒙古马的参将王世选道。 王世选是后期投的满清,因为自己没什么兵,不被满清鞑子看重,直接给委派给了孔有德。 他乃是天启年间的武举出身,能文能武,对于大字不识且满口粗话的孔有德很是鄙视,当然,孔有德也看不上自以为是的王世选。 公报私仇乃是孔有德的拿手伎俩。 王世选冷哼一声,也没什么办法,只待是盼着能拿下城门,事后好向满清主子乞个官另立门户。 “诸将听令,杀进去,拿下城门,本官重重有赏!”王世选抽出战刀,下了冲锋的命令。 所部的一千骑兵朝着山海关冲了出去,他也不傻跟在队伍的后面。 山海关内漆黑一片,惨淡的月光照不到关口的下方,一千的骑兵在五十米的加速后,速度已经非常快。 眼见里面仍旧没动静,孔有德也坐不住了,这首功是老子的! “给老子冲上去,抢他m的!”孔有德大喊。 他的士兵刚没跑出几步,山海关内便传来王世选部的哀嚎声。 “狗r的,什么情况!”王世选见前方的部队被拥堵在了门洞中,也看不清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将军,前面有诈!好像是有……一个大坑!已经有几十个弟兄掉下去了!”王世选的亲兵从前方查看后大喊。 “什么?坑?”王世选一脸懵逼,这特n的城门下挖坑?谁这么有才! 山海关门口挤满了骑兵,后方的士兵也不知道前面出了啥情况,只等着进去大开杀戒,骑马往前挤,里面的士兵被一个个的被挤进坑里。 这大坑当然是刘鸿渐的主意,在山海关门洞靠里的一方,刘鸿渐命人挖了一个宽高五米的巨型大坑,底部还放满了削尖的竹排、铁刃! “退!”王世选也不马虎,这大坑想拿人头填满,没个一两百人休想得逞,况且谁知道前面还有没有其他陷阱。 轰——山海关内正对着门洞一百米的距离亮起了火把,三门佛郎机炮赫然映入王世选眼中,为了找到合适的角度,这三门炮还被专门的架高。 炮弹准确的射入门洞,前排没有掉进巨坑的骑兵直接被炮弹击中,由于门洞刚好在佛郎机炮的最佳射击距离,炮弹直接射穿了好几排战马和士兵的肚子。 轰——轰又是两发,炮声响起的瞬间,山海关城门楼上亮起了火把,一门门城防炮也被早已埋伏在城墙内的辽东神机营炮手点燃。 这次的目标是骑兵身后不远处的孔有德部。 一轮炮击过后,城门楼上的士兵搬起雷石、巨木朝着城门楼里面的大坑往下扔,巨坑里的士兵还在挣扎着想爬出来,片刻便被巨石一股脑的砸平。 佛郎机炮装弹麻烦,一轮炮击过后,双方平静了下来。 王世选被这一气呵成的攻击打蒙了,辽东局啥时候这么猛了?于是也来不及多想拍马就要后撤。 孔有德也是被打的阵脚大乱,正待返回,身后多铎带着亲兵冲了上来。 孔有德急忙向这位大佬解释退军的原因,但心中燃烧着浴火的多铎哪里听得进去,城门大开,不就一个坑几门炮吗?硬顶着不就行了,反正死的是汉奴。 “贪生怕死的狗奴才,给本王冲进去!否则老子现在就灭了你!”多铎咆哮。 还没待孔有德辩解,山海关内杀声震天,新任山海关副总兵王元霸带着所属的五千辽东骑兵从城内冲了出来,直奔前方的王世选。 “玛德!北蛮这帮贪生怕死的奴才竟然敢出来!冲!快给本王冲过去!”多铎没有意料道一向龟缩在坚城后的辽东蛮子竟然敢冲出来。 诧异之后便是窃喜! 孔有德也是分感意外,这明军吃错药了吗?竟然敢跟自己的主子打野战?随即也不多想就指示王世选部压上去,自己也带着部队冲了上去。 多铎返回阵营,不顾济尔哈朗的咆哮,向着自己的部署下达动员令。 他手下有满蒙步骑八千,皆是骁勇善战的勇士,现在有汉奴当炮灰,他相信眼前这些历来龟缩城中的北蛮定然承受不住自己铁骑的一次冲锋。 “多铎!你若敢擅自行动,别怪本王不客气!这山海关,明显是吴三桂这狗东西设的陷阱,你还看不出来?”济尔哈朗怒道。 “少跟本王废话!管他陷阱不陷阱,等老子拿下这城门,山海关就是我们的了,过了这山海关便是一马平川,打入蛮子都城指日可待,这首功本王拿定了! 济尔哈朗,你就等着瞧!”多铎立功心切,来时多尔衮便交代他,让他一定要拿下首功,这有利于他接下来的计划。 轰轰——城门上的佛郎机炮终于是又开始咆哮,前方已经混战成一团,这次直接轰击的是孔有德的后方。 多铎看准时机,带着自己所属的八旗兵冲了上去…… 第73章 血战山海关(三) 多铎所率的八旗兵均是满蒙的精锐铁骑,其中满八旗负责持刀冲杀,蒙八旗则个个都是骑射高手。 八旗兵呼喊着辽东军听不懂的口号冲入战阵,多铎的目的明确——拿下山海关。 在他的印象里,只要是打野战,明军的战斗都是渣,只消八旗铁骑一个冲锋,明军必然屁滚尿流的败退,山海关门就在眼前,胜利在望。 可冲入敌阵后他才发现不对劲,辽东兵不仅没有被打退,反而愈发的勇猛了,而且见到金钱鼠尾的满清兵拍马就冲过去,不要命似的对砍。 出征前,刘鸿渐重申了军功奖赏以及抚恤措施,规定杀一个汉奸军赏银二十两,满蒙鞑子五十两,阵亡抚恤一次性给予家属五十两。 其后每年家属可前往军镇领取十两救济金,只要其父母健在,领取期限最长为二十年,十两银子基本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了,况且这些辽东兵都有自己的土地。 这次大战必须打出辽东兵的精气神儿来! 刘鸿渐给这些辽东兵下了死命令,此战只需进不许退,连坐的诛杀令萦绕在每个辽东兵的心头,前进有银子,就算战死,自己的父母孩子也有朝廷养着。 后退是耻辱的死,前进还能拿银子,没有后顾之忧的辽东兵自然无所畏惧。 一个人干不过满蒙鞑子那就两个人,一左一右配合干掉鞑子后,一人负责割头颅,另一个人负责保护。 “一人一半!”完事后把头颅往马背上一挂还不忘对身边的同伴招呼一声,随即上马又向下一个对手冲去。 多铎直接懵逼了,神特么一人一半,这些辽东兵都中了邪了吗? 正待多铎思索间,从山海关的东门又杀出一队步骑,领头者正是新任参将唐峯、向雄。 山海关下对阵双方两万余士兵混战起来,城上本来准头就不怎么地的佛郎机炮彻底失去了作用。 最倒霉的就是孔有德的几千步军,他们夹在辽东军和满蒙骑兵中间,进不得退不得。 王世选的千把骑兵早已交代在山海关下,只余身边三五个亲兵跟在身旁,说不出的凄惨,想来这次不仅首功没了,还得被满清主子责罚,说不准就死翘翘了。 唐峯手持着鬼头大刀,左劈右砍杀向王世选,王世选正郁闷非常,见敌将冲来不仅火从心起,抽出战刀便迎了上去。 唐峯年少时一直在蒙古草原生活,不仅马术极好,且多年的屈辱生活让得他杀戮欲极重,十年来参与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斗,杀人无数。 王世选哪里是他的对手,冲过来只数回合就被唐峯斩于马下,完事后对着汉奸王世选的尸首吐了口唾沫,连头颅都不管,直接冲向了下一个对手。 向雄的步军直接冲向了孔有德,孔有德见王世选身首异处,心中发怯,不敢与之正面交锋,只是躲在亲兵身后。 玛德,这些辽东兵都吃错药了吗,怎的如此凶猛!孔有德一边咒骂着身边畏缩的士兵上前,一边暗骂道。 不多时,后方的济尔哈朗坐不住了,若拼消耗,他们哪里是明军的对手,他们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万士兵,就算死俩明军换一个鞑子,他们也玩不起呀! 济尔哈朗急忙鸣金命令多铎后撤,可敲了半晌,并未见几个士兵回来。 “不许撤,给老子冲!后退者杀无赦!”多铎摸了一把脸上血水,对身后的蒙古骑兵下令。 他就不信邪了,若被天天龟缩城中的北蛮打退,回去有什么脸面见自己的兄长多尔衮? “狗r的多铎,本王回去定要参他一本!”后方的济尔哈朗怒骂道,由于此次是夜间突袭,且有内应,重炮行进缓慢根本就没有带。 可眼见双方混战,刀剑无眼,若多铎出了事儿,想想摄政王多尔衮的怒火,稳坐中军的济尔哈朗再也坐不住,随即命令汉八旗耿仲明带领全部汉奸军前去支援。 一万多汉奸军的加入,让鞑子们士气大振,多铎也是杀气顿增带着自己的几百亲兵冲向前去,战争的天平似乎向着满清倾斜。 半个时辰后,天色终于放亮,厮杀了半晌的战场上血流成河,到处是散落在地的无头尸首、战马,兵器。 唐峯所属的骑兵与八旗兵厮杀到关口左边,而王元霸以及向雄则与新加入的耿仲明部厮杀到了关口右边。 多铎率领数百亲兵终于是杀到了山海关关口前方,距离关口只剩三五十米。 “随我夺取关门,先进入关内者,本王赏银千两,美女两名!”有些脱力的多铎对身后同样有些力竭的亲兵下达最后的动员令。 “冲!”多铎随即一马当先冲向了前方最后的阻碍。 咯吱——在多铎费尽千辛万苦终于马上就要冲破这百年的牢笼时,沉重的山海关城门竟然被关上了…… 嗯???多铎眼睛都红了,老子费尽力气从后阵杀入前军,亲军交代了一半,战刀都砍的卷刃儿了,门就这么关上了?涮老子呢? 玛德!多铎被气的呀呀直叫唤,一刀把眼前的辽东兵斩杀马下,骑马在关门口转了两圈,越想越气。 “城上鼠辈,可敢开门与我一战?”多铎手持着卷了刃的战刀对着城上叫骂。 城垛口忽然探出一支黑洞洞的枪口。 “没种的狗奴才,待本王攻破此城,必屠……” 砰——一声枪响直接压过了多铎的咆哮。 子弹打在多铎的大腿上,巨大的冲击力以及疼痛感使得他翻下马来。 “啊——”多铎丢掉战刀,双手捂着流血的腿部在地上打滚。 我次奥,这么近都能打偏?刘鸿渐抬头猫了一眼城下,不由得懊悔道,战后老子一定得好好练习下枪法了。 “射击百户听令,瞄准城下的贼将,看到没,那些穿的漂亮的,给老子打!”刘鸿渐指着远处的耿仲明。 哒——哒——哒,雪藏了整场战斗的万岁山千户所akm百户终于亮相。 之前由于天色昏暗,城下又是混战,射击百户一直蹲在城墙后,城外的厮杀声,让这些从未经历战阵的小伙子们紧张的不行。 城外的战斗打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的时间,一直在墙后听着外面的厮杀,让这些小伙子们对厮杀有些司空见惯。 听到军令,随即站起身各自找着城下的鞑子头目点射起来…… 第74章 血战山海关(四) akm百户所的加入瞬间扭转了僵持的局面,清军头领的装束特别明显,将领的头盔颜色鲜亮,盔顶的羽毛颜色也与普通士兵不同。 况且又是居高临下,如此近的距离,万岁山千户所的少年们遍地开花,只见城门楼上砰砰声四起,楼下的满清鞑子被这凶猛的火器打蒙了。 三眼火铳他们见识过,刚才的大战辽东骑兵用的就是这玩意儿,可这三眼火铳撑死也只能打三下,而且都是散弹,城门楼上的火器又是什么怎么回事? 怎么弹丸一直打不尽?明军又有新发明了? 眼见身前的头领被一枪削掉了半个脑袋,天灵盖都被掀飞了,即使是悍不畏死的满蒙骑兵也被城门楼上的火器惊的肝胆欲裂。 不一会儿城下的鞑子头目都被akm点了名儿,没了将领满蒙八旗军顿时慌乱之中开始败退。 最倒霉就属距离城门楼子最近的满清定国大将军多铎,刘鸿渐专门招呼了一个小旗的射击手招呼他,而且这个小旗只负责清理多铎身边的人。 很明显刘鸿渐想俘虏这个满清大将。 多铎被一队盾牌兵护持在下面,可满清的盾牌怎么能抵挡得了akm的子弹,如此近的距离,akm的子弹可以轻松击透六七毫米厚的钢板,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炼铁技术可不比现代。 子弹穿过盾牌打在多铎的另一条没受伤的脚踝上,两条腿都受了枪伤,多铎彻底歇菜,盾牌上被打的都是眼儿。 多铎忍着双腿的剧痛把身边的尸体覆盖到自己身上,躺在地上等死。 三十米外的孔有德也是首当其冲,比葫芦画瓢般也使用了这个套路。 于是城门楼下出现了这样奇怪的阵势,两堆盾牌兵呈圆形护持着多铎和孔有德,孔有德和多铎被士兵的尸体和盾牌覆盖,生死不知。 多铎和孔有德的亲兵想救出自己的主子,但城门楼上的射击手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不论是骑着快马的铁骑,还是举着盾牌的重步兵。 来一个倒下一个,来两个倒下一双。 不一会儿盾牌阵后面就躺倒了几十个尸首,akm的子弹从胳膊中穿过,胳膊直接被打的耷拉了下来,从胸膛中穿过,后背直接被旋转的子弹穿出一个碗大的洞。 一刻钟后,满清鞑子们崩溃了…… 刘鸿渐随即命令城中留守的卫所兵出城清理战场,自己则带着万岁山千户所的少年下了城。 不用刘鸿渐交代,王元霸、唐峯、向雄三人就带着所部的辽东兵追杀败军而去。 留下三百余还不会骑马的少年,万岁山千户所人手一匹战马,扛着akm呼啸着从山海关冲了出去。 所谓兵败如山倒,即使是被称为精锐的满蒙铁骑也不过如此,被akm的威力吓破了胆儿的满清骑兵丧家之犬般向北逃去。 最倒霉的当属汉八旗的步兵们,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不说,由于没有马匹,先是被自己这边的铁骑犁了一遍,又被身后的辽东铁骑犁了一遍。 刘鸿渐命令向雄部五千步兵留下捕杀汉八旗的步兵,自己则跟着大部队冲向了满蒙铁骑,枪声阵阵,不时有满蒙骑兵跌下马来。 “杀!杀无赦!”向雄瞪着发红的眼睛看着眼前丢盔弃甲的汉奸步兵,大声吼道。 随即带着士气正盛、虎狼般的辽东兵冲入羊群。 两刻钟后,丧家之犬般的鞑子军逃到了距离山海关最近的中前所。 前所城是山海关外第一城,本是袁都督当年关外修筑诸多堡垒的其中之一,城不大,东西长仅五百米,城墙也不高。 之前济尔哈朗为了征调士兵,前所城的当打士兵已经被济尔哈朗全数征召,只余下千把老弱守城。 趁着城门大开,刘鸿渐当机立断命令王元霸攻入前所城,败退的鞑子兵还没来得及居守城堡就被蜂拥而入的辽东骑兵紧跟着杀将而入。 一百把akm当前而行,从城南打到城北,没来得及停下歇口气的满蒙骑兵又被辽东兵从前所城赶了出去,出了前所称北门,继续向更北的高台堡逃窜。 完了完了,全完了,济尔哈朗肝胆欲裂,这次进攻真是彻底失败,不仅山海关没拿下,损兵折将不说,还把前所给丢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哦不对,是蚀了一车米! 丧家之犬般的济尔哈朗见后方的追兵终于停下,脸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随即脸又黑了。 这特么怎么跟豪格老大交代,那厮可是个暴脾气! 多铎这个莽夫也不知是死是活,都是多铎这个傻瓜,让本王一败涂地背黑锅,玛德,不行,这个锅必须推给这个莽夫。 打定了主意的济尔哈朗过高台堡而不入,直奔宁远城而去,高台堡也不安全呀! 刘鸿渐带着辽东骑兵又追出一段距离,下令全军收兵,追了五六十里,就算人不累,马也受不了,况且再往北就有些孤军深入了。 命令士兵收拢所有尸体,不论是自己这边的还是满清鞑子这边的都要收拢,一开始王元霸还不解,这收拢本方尸体还有情可原,收拢鞑子的干啥? 刘鸿渐也不解释,只是说有大用。 前所城留下三千步骑,建奴这次损兵折将,见识了自己的新式武器,估计最近也不敢再贸然进攻,刘鸿渐随即带着大部队向山海关行进。 山海关外的战场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城门下大坑里的尸体也被重新挖了出来,坑被重新填上。 刘鸿渐在众将士的呼应下进了城,所有的将士脸上都充满的激动之色。 十几年来,他们第一次在正面战场打赢了号称天下无敌的满清铁骑。 在他们看来不可一世的鞑子,被自己踩在脚下蹂躏,这种自豪的气氛在每一个辽东士兵的胸中燃烧。 当然,最关键的是,战争结束了,到了领银子的时候了,这次大战所有的士兵均有所斩获,即使再笨拙的士兵追击丧家之犬般的汉奸步军时也有斩获。 甚至有些身手好的辽东骑兵马鞍下挂着四五个鞑子头颅,这特么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大明万胜!总兵大人万胜!”不知谁起的头,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不一会关内便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呼喝声。 刘鸿渐也笑了。 这支军队终于找回了丢失已久的精气神儿,或者说是军魂! 第75章 犒赏三军(求打赏啊!) 山海关外,火把映红了士兵们的脸庞,夜风吹来,衣甲飘飘。 面前是数十个巨型大坑,坑内一排排死去的辽东兵并排而放。 征战一整天,此次山海关血战辽东兵共阵亡士兵八千八百六十六人。 其中步兵五千二百零九人,骑兵三千六百五十七人,伤一万三千八百余,其中一千六百六十二人将不得不离开战场。 “行礼!”刘鸿渐眼中含泪,右手猛的叩击左胸,声音低沉中又带着呜咽的咆哮。 刘鸿渐双手环抱,弯腰给死去的将士们行揖礼。 一天之前,这八千多人还都是鲜活的生命,一天之前,他们还有说有笑,或许他们有痛苦、有烦恼,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随风而逝,只留有一抔黄土。 土坑前是用巨木做成的简易的碑,碑文云:‘山海关之战阵亡将士墓’。 没人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曾为这个国家做过什么贡献,但他们却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身后诸多将士也跟着自己的主帅,向死去的袍泽行礼,几队士兵持着铁锹开始掩埋,夜色里除了挥动铁锹铲土的声音外,便是士兵低低的啜泣声。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刘鸿渐忽然想起前世的一首歌谣。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一将终成万古枯就是这个道理。 “将士们!你们要记得,这次战争的胜利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他们不应该被遗忘,死去将士的花名册本官已着人整理。 本官将给皇上上奏疏,本官要在京城建一座纪念碑,所有为抵御外辱而捐躯的将士们,都将被万人祭奠,大明不灭,香火永续!” 刘鸿渐声音悲壮,这些士兵的勇敢值得被后人纪念。 入城后,刘鸿渐下令犒赏三军,从战场上收集来了一千余匹战马的尸首,现在是夏季,不能久放,正好用来犒赏将士。 马肉,美酒从军营专职的火头营中搬出,除却必要的守城兵士,征战一整天的士兵们终于可以开怀畅饮。 刘鸿渐右手握着战刀刀把行走于三五成群聚集一起喝酒的军士中,牛壮和李百达跟随其后。 “大人,小的敬大人一杯!”一个士兵站起身,有些拘谨但又坚定的举起一碗酒。 身后又有将士端来两碗递给牛壮和李百达。 “好,本官饮此酒,将士们辛苦了!”刘鸿渐接过海碗,对着身边的将士划了半个圈以示敬意,随即一饮而尽。 军营里乱糟糟的,有的将士在说着今日如何如何勇武杀掉了几个鞑子。 也有喝多的将士抱着身边的袍泽痛哭不已,他们或多或少有战友死去这场战争,这一夜,对于诸多将士而言将是个难眠的夜晚。 刘鸿渐叹了口气,起身上了山海关的城墙,月色皎洁,刘鸿渐在长城之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牛大棒槌和李百达不知总兵大人在想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身后。 绵延的山海关长城一眼望不到边,守城的士兵持着长枪昂首站立在城垛边,一动不动。 狼烟千里乱葬岗, 乱世孤魂无人访。 无言苍天笔墨寒, 笔刀春秋以血偿。 喝了酒,刘鸿渐望着月色下雄浑的城关,想起那些死去的将士,有感而发。 说完便向关内走去,只留下大老粗牛大棒槌和李百达面面相觑,乖乖,大人竟然会吟诗? 第二日全军在校场集合,论功行赏。 “经职方司主事统计,此次山海关之战,共斩杀建奴兵两万四千余人,其中汉军一万六千三百余,建奴、蒙古兵七千六百余,俘虏三千四百三十六人。” 此是大胜,建奴全族加上汉奸部队士兵也不过十二三万,此次一战就灭了他们六分之一,足以动了建奴的筋骨了。 副总兵王元霸从职方司主事手中接过战报,大声的在将士们面前宣告。 “本官稍后便写奏疏上报朝廷,皇上体恤将士,必然不会亏待为我大明守卫边关的将士。 战前本官曾给将士们许诺赏金,现在本官将兑现诺言,来人!取赏银!” 一声令下,在库房早已等候多时的军士拉着一车车的雪白银子行来。 职方司主事按着兵士们昨天上缴的人头数发放银子,得到银子的兵士高兴的笑开了花,一个鞑子能换五十两,这对于边关苦哈哈的大兵们无异于一笔巨款。 要知道他们一个月的军饷才一两多,虽然刘鸿渐给他们涨到了二两,但哪有杀敌来的快,有的好手这次战斗斩杀了三五个,就是两百两银子。 这足以让他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好几年了。 此次山海关之战共发放赏银、抚恤金、开拨费共计一百四十五万两白银。 万岁山千户所由于大多数斩杀不可计,刘鸿渐给算了集体功,每人发了一百两银子,其中击杀最多的当属祖仇清、刑山和牛壮,三人每人得赏银五百两。 千户所里最开心的莫过于新加入的关宁铁骑们,他们先前一直被主官排挤,现在都手捧着白花花的银子,笑的合不拢嘴。 大多数的士兵眼神中都闪现着对战争的渴望…… 这正是刘鸿渐想要的,大明内忧外患几十年,这些嗜杀的将士将替大明铲除所有不臣,他们要银子,那就给他们银子。 一车一车的银子发出去,刘鸿渐一点也不心疼,这些是军士们该得的,比那些只知贪污受贿的昏官纯洁了不知多少倍。 发完赏银,刘鸿渐宣布了自己考虑已久的军改,宣布把辽东镇的卫所兵全部并入营兵,年龄大的直接发放安家费三十两放还回家,或者找家中壮丁来替。 九千多卫所兵一下去了一半,只有五千人被并入营兵,余下的老弱很开心的领取了安家费回家种地,他们算是告别了军户的身份。 这是刘鸿渐深思熟虑的,卫所兵既已靡费,还留着做什么,即使朝中会反对,但祖制重要还是江山重要,相信崇祯会做出选择的。 刘鸿渐又发布了征兵令,在辽东、登莱附近征兵五万,皆是营兵制,其中步军三万,骑兵两万。 大战过后,又精简了卫所兵,整个辽东只余五万多士兵,现在堪堪够用,可以后还要夺去宁锦防线,宣府大同也在闯贼余孽手中,都需要人手。 之前抄家得来的三百多万两银子瞬间去了一半,接下来又要征兵,银子有些不够用呀! 刘鸿渐正苦恼间,一个兵士小跑着过来。 “大人,监军高起潜来了!” 第76章 终于开光了(求推荐票) 监军?刘鸿渐一脸的狐疑,这特么老子都来辽东好几天了,怎么突然蹦出来个监军? 高起潜?刘鸿渐思索了一下,好像带的那本史书里有记载,特么的,又是个厚颜无耻之人呀! 话说崇祯十二年,卢象升率天雄军在巨鹿贾庄被清军重兵包围,高起潜、杨嗣昌的大军距离贾庄仅五十里,却拥兵不救,导致卢象升终因弹尽粮绝,战死疆场,年仅三十九岁。 卢象升死后,高起潜所率的明军主力不战而溃,战后有兵士在战场上寻卢象升尸体,卢象升身中数十箭,甲下尚着麻衣白网(服父丧)。 三郡之民闻之,痛哭失声,声震天地,而高起潜却污蔑卢象升乃是假死而逃脱责任,最后连封赏都没有不说,还故意刁难,使得卢象升的尸体过了八十日才得以收敛。 卢象升乃是明末唯二的救世良将,他的天雄军威震四海,与孙传庭的秦军一东北一西北抗住内忧外患的压力,后人云,二人死,明遂灭。 玛德,这厮难道还苟活于世吗?刘鸿渐恨的牙痒痒。 “大人,这高公公之前一直受着吴三桂的孝敬,对辽东军不闻不问,一直在辽东镇内作威作福,想是听到辽东的变故,讨银子来了。” 王元霸素来对高起潜没什么好感,知道眼前的新任总兵大人不好惹,故意说给刘鸿渐听。 玛德,死太监,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对于高起潜的了解,刘鸿渐自然比王元霸更透彻,太监监军是明朝的一道风景,太监不知军,却总对将领们指手画脚,而且太监们可以直达天听,很为将领们忌惮。 但刘鸿渐却没有这些顾虑,论圣眷,他才是崇祯最信任的也是最倚重的人,在辽东如朕亲临,这是崇祯的承诺。 不知怎的,明朝的皇帝对太监们情有独钟,像什么王振啦,刘瑾啦,魏忠贤啦,可以说明朝的灭亡史,就是太监们的发家史。 虽然开国皇帝朱重八先生很鄙视和不信任太监,以至于洪武朝的太监基本沾不到朝政的边,要是朱重八同志知道他的子孙们把大权都交给这些没卵子的货。 估计棺材板都能踢飞了。 高公公这几年日子过的十分舒坦,每月有辽东总兵吴三桂的孝敬,每日里花天酒地不说,还新纳了两房小妾,以满足自己扭曲变态的需求。 山海关的大战最近在辽东镇里传的沸沸扬扬,辽东镇的百姓都兴高采烈的庆祝明军的大胜,高公公马上就坐不住了。 啥?打了胜仗?这功劳怎么能少了咱家?高起潜随即乘娇子火急火燎的赶赴军营。 “贱婢,你不知道咱家是谁吗?咱家是这山海关的监军,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竟敢阻拦本监军!” 今日值守军营的正好是万岁山千户所的几个少年,见面前这个没胡子的老头很眼生,少年便阻止其进入。 高起潜气坏了,才一个月没来军营,这几个穷了吧唧的大头兵竟敢如此无礼!待会儿见了吴总兵必然要让他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不知尊卑的下人。 “哟,这不高公公嘛!”刘鸿渐笑脸相迎。 “大胆,你们几个怎的如此无礼?没看到这是个死太监吗? 真是有眼无珠,记住了,凡是碰到老不死还不长胡子的,都是没卵子的太监,见了太监要客气点,明白不?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刘鸿渐皱着眉头,细心的教导起自己手下的少年。 高起潜一开始还以为来了管事的,虽然这人看着面生,但毕竟是替他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大头兵,也一脸的微笑。 可听着听着好像觉得不对劲,什么叫死太监?还老不死不长胡子、没卵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身为太监,最痛恨的就是别人骂他没卵子,刘鸿渐这一通话,直接让高起潜炸了毛。 “呔!你是哪里来的混小子,竟敢侮辱咱家,快去叫你们吴总兵出来!”高起潜见刘鸿渐身后站着两个手持着奇怪火器的壮汉,有些发憷。 狗仗人势向来是太监们的不二法宝,他相信只要见了吴总兵,不消三两句话,就得让眼前这个敢于侮辱自己的狗官跪在地上向自己求饶。 “哦,原来这位公公是来找小桂子呀!那真不好意思,小桂子前两日去了一个很神秘的地方,还吩咐在下任何人不得打扰呢!” 刘鸿渐好整以暇的看着气急败坏的高起潜,他最喜欢的就是你明明看不惯我,还干不掉我的样子。 “混账!你只需帮咱家禀报一声,吴总兵定会来见咱家!你若误了咱家的要事,小心咱家灭了你全族!” 高起潜听着刘鸿渐阴阳怪气,不由得胸中一股子火,再也压制不住,他贵为辽东镇监军,上承天命,谁人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多少年了,上次被人如此辱骂还是自己在宫里当小黄门的时候。 “那好吧,既然高公公如此着急见小桂子,那本官又怎么能不如高公公的愿? 来人,送高公公去阴曹地府见小桂子!” 刘鸿渐懒得跟眼前的死太监演戏,直接声色俱厉的吩咐身后的兵士捉拿高起潜。 见刘鸿渐身后的兵士拿着绳子,高起潜就觉得没安好心,马上往后躲。 牛大棒槌和李百达哪管你是什么监军,一左一右就把瘦了吧唧的死太监提溜了起来,一脚把高起潜踹的跪在了地上。 “狗东西,咱家可是监军!你竟敢如此对待咱家,咱家定要承报圣上治你的大罪!” 听到阴曹地府,高起潜如何想不到吴三桂估计已经遭遇不测,但仍是色厉内荏的吼道。 “哦?高公公不是要去见小桂子吗?见了小桂子,您怕是就见不着皇上喽!”刘鸿渐从下人手中接过尚方宝剑,摘去锦黄色的丝锻。 仓啷一声,拔出利剑,高起潜眼睛被剑光一闪,差点被吓尿。 怎的说动手就动手啊! “咱家是监军,咱家犯了什么罪,你竟敢对咱家下手?”高起潜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但还在坚持着不去讨饶。 “哼!本官是当朝安国伯!侮辱当朝伯爵算不算罪名!”刘鸿渐决定让眼前的死太监当个明白鬼。 高起潜一听名字就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了,虽然天高皇帝远,但作为监察部门,他还是对朝里的事有些印象的,眼前这位不就是诛杀闯贼的朝廷新贵吗? “哎哟,原来是伯爷!奴婢……” 还没待高起潜把话说完,刘鸿渐右手执剑朝着高起潜的胸口就刺了过去,正中心脏,鲜血随即从高起潜胸口迸发出来。 “你……你……”监军就算有罪也应该是转承皇上才能定他的生死,高起潜眼中充满着不解与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你你你,你什么你,你大爷啊!”刘鸿渐一脚把这死太监踹倒在地,玛德,老子的天子剑终于开光了。 “把这死太监悬挂在辽东镇中,曝尸三日!”刘鸿渐对身后的兵士下了命令。 卢象升,本官替你以及枉死的天雄军将士们报仇了,你在天之灵安息吧! 周围的将士也是目瞪口呆,身为辽东土生土长的兵士,如何不知监军的威名,现在新任的总兵大人,直接一剑就把不可一世的高起潜了结。 让得这些大头兵们惊诧之余,又敬佩起刘鸿渐行事的雷厉风行。 再加上山海关大战总兵大人指挥若定,杀敌数万不说,发起赏银来也是丝毫不手软,这更让士兵们肃然起敬了。 “发什么愣呢!去给本官找个认路的,唉!又要干老本行了,真是劳累命啊!” 第77章 京观与诛杀令(求推荐票) 诛杀监军高起潜只是为了立威,刘鸿渐要让辽东镇的所有将士、百姓、商贾们都知道,辽东已不在是原来的辽东。 辽东不需要作威作福骄奢淫逸的监军,辽东军民的忠诚也不需要一个骑在百姓身上耀武扬威的太监来判定。 至于抄家这等小事,刘鸿渐已经失去当时的新鲜劲儿,现在手下一票小弟,也没有必要事必躬亲,随手招来阎应元,着他领兵三百去高府。 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刘鸿渐命副总兵王元霸领五千辽东铁骑营中待命,又征集了辽东镇所有的马车、拖车,以及所有能拉东西的马骡。 昨日斩杀的鞑子尸首还堆放在山海关外,他要用这些尸首警告野心勃勃的建奴,大明已然觉醒,再不是几十年来他们随意践踏的弱国! 车辚辚马萧萧,大队人马经过前所城时,在前所城守卫的参将向雄还以为总兵大人要向高台堡发起进攻,遂领兵来助威。 八千步骑护持着长长的车队直奔高台堡而去,在距离高台堡一里多的地方,刘鸿渐抬手示意车队停下。 刘鸿渐命令兵士把建奴的尸首一排排整齐的排列,层层叠叠往上罗列,到得尸山顶部,又竖一木杆儿,杆儿上挂一悬帆,上面书云:犯大明者,虽远必诛!八个大字。 然后又在尸山前面栽了一排杆儿,把斩杀的建奴十八将的头颅悬挂其上。 聚尸成塔,是为京观。 直忙活了一个时辰,全部由满蒙鞑子组成的京观才布置完毕,六千多具建奴尸体堆积成金字塔般的京观蔚为壮观,足足有二十米高。 京观就在高台堡汉奸兵的眼皮子底下建造,一开始守卫高台堡的汉军参将鲍承先还以为明军来袭,吓的他赶紧派人去宁远求援。 高台堡只有五千步卒守军,明军又在城上火炮的射程之外,鲍承先急忙着急将士上城墙备战,可忙活了半天,发现明军丝毫没有进攻的势头。 不仅如此,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干起了建筑活儿。 “尸体!他们马车上全是尸体,有小辫儿,是咱们满清主子家的骑兵!”有眼里好的兵士大呼。 京观即成,高台堡上的兵士气息为之一滞。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数千明军在刘鸿渐的指挥下齐齐的呐喊,声震边关! 之后刘鸿渐便带着兵士返回山海关,只留下高台堡上鸦雀无声的汉奸军。 这是示威!大明向满清军镇的示威! 悔不当初!高台堡上鲍承先手扶城垛闭着眼睛暗道,大明始终是被他们所仰望的,一座山海关便可阻拦满清数十载,现在辽东兵士气正盛,满清,还有机会吗? 辽东镇镇中央也树立着一根长杆,杆上正挂着监军高起潜的尸首,高起潜的双目被扣去,脸颊上由双瞳流出的血迹已然风干。 长杆下站立着两名守卫的兵士,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檄布告,上面书写着高起潜的累累罪状。 尸首周围围满了辽东镇的百姓,男男女女,有老有少,都对着高起潜的尸首指指点点。 甚至有健妇对着身边半大的孩子讲着什么,孩子年约十二三,不仅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握紧了小拳头,辽东民风彪悍可见一斑。 “让一让,都让开,总兵大人来了!”外围的兵士拨开人群,给刘鸿渐挤出一条通道。 刚从关外回来的刘鸿渐满头大汗,他也不顾形象,撩起袖子擦了擦,走到高起潜尸首下的高台之上。 “乡亲们,我是辽东镇的新任总兵,大明安国伯刘鸿渐,想来诸位已经得知了消息,昨日我辽东军大败建奴,灭敌数万!” “好!大明威武!打死他丫的!”底下一个壮汉,扔掉肩膀上的扁担,大声喊道,周围的民众也跟着叫嚷。 辽东镇几乎每家都有壮丁在军中当值,几十年来,不知有多少个家庭失去丈夫、父亲、儿子,可这仗越打越烂,每次大败,辽东镇都有诸多百姓家挂起白帆。 “同为五尺之躯,我大明有一万万百姓,建奴呢?建奴只有几十万人,泱泱大国何其被一弹丸野人所驱?我汉人真的不如游牧民族呼? 非也!早在一千八百年前我汉人就曾北击匈奴封狼居胥,往近了说,也有我大明成祖皇帝五击蒙古,深入不毛,横扫八荒六合! 汉人不为奴,野人休当道!我,大明安国伯,辽东总兵刘鸿渐在此立誓,必将为尔等驱逐鞑虏,让你们子孙再不用于战乱中挣扎!让你们的后代永享宁荫! 现在,我需要士兵,更多的士兵,随我夺回大明故土!”刘鸿渐指着北方。 “我要让那群野人知道,大明给你们的才是你们的,胆敢忤逆大明国威者,虽远必诛!”刘鸿渐双目圆睁,说不出的威仪。 “秉承圣意,现在我发布建奴诛杀令!布告如下: 凡我大明子民中有能力而又不得从军者,皆可持户籍文书去关外捕猎,捕猎对象便是建奴以及背叛我大明的汉奸军。 凡有收获者,自可提首级去山海关军营领赏,杀一建奴赏银五十两,杀一弃国者汉奸,赏银二十两,上不封顶! 辽东军将记录备案,杀满五人者,另赏银一百两,免其赋三年,杀满十人者,另赏银二百两,免其赋六年,杀满二十人者,赏银五百两,免其赋十年,上不封顶!” 这诛杀令是经过刘鸿渐深思熟虑的,也与土生土长的诸多将官商议过,辽东多猎户,其中箭术不凡者比比皆是。 而建奴乃游牧民族,不战时牧民皆四处放牧,没有城堡的保护,以及士兵的护持,刘鸿渐相信建奴后方必定遍地开花。 望着周围猎户模样的男子跃跃欲试的表情,刘鸿渐对赢得最终的胜利充满着信心。 “大人,遵从大人吩咐,卑职已将高起潜府宅金银器物等清查完毕!” 阎应元从人群中挤进去,行礼对刘鸿渐说道。 辽东百姓都在交头接耳,计划着如何如何去捕猎建奴,见效果已经达到,刘鸿渐随即从高台下去。 “成果如何?”刘鸿渐从下人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好整以暇的道。 “共清查出白银五十八万两,珠宝玉器三车,另高起潜家有奴仆三十八人,卑职已发放遣散费遣散,只是……”阎应元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有什么竟让老阎你吞吞吐吐的?”刘鸿渐好奇,不禁嘲弄道。 “呵,也没什么,高府有一女子,名曰杨雪,其家人已全数被高起潜害死,无家可归,卑职看着甚为悲戚……” “哦?带本官去看看!”忙活了半晌,刘鸿渐也有些累了。 第78章 三个臭皮匠(一) 秉承着刘鸿渐的抄家精神,高起潜的大宅子被搞的一片狼藉,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一扫而空,想来这个大宅院也能卖几个钱,刘鸿渐心道。 院子的石桌旁背坐着一女子,一袭青衣,长发垂于身后。 “快来见过我家大人!”阎应元跟在身后吆喝了一声,他也是见这女子可怜,想着自家大人整日里忙于军事,家中连个女婢都没有,于是便动了小心思。 明朝的风气如此,不止是商贾,即便是读书人也以纳妾为荣,自家大人年纪轻轻便贵为伯爷、总兵,还是锦衣卫的扛把子。 中庸有云,素富贵,行乎富贵,素来把刘鸿渐当做知遇恩人的阎应元眼见这女子不仅生的俏丽,还识字,若跟了大人,不仅女子有了归宿,大人也……,嗯,真是两全其美。 “小女子见过大人!”女子回首见阎大人身前站立着一身着蟒服的男子,心中便知这位就是阎大人所说的贵人,惊讶于其年轻的同时也忙福身行礼。 “嗯,你是哪里人士,又是因何沦落至此?”刘鸿渐看了一眼这一身青衣的女子,此女子虽面色有些憔悴,但依然掩盖不住其丽人般的面容。 刘鸿渐不禁回头瞪了阎应元一眼,这不是搞腐败嘛,阎应元急忙躬身作揖,以示尴尬。 女子名曰杨雪,乃是土生土长的辽东人,世居辽阳,后来建奴兴兵,其父便带着一家人来到宁远城,以开粮铺为生,但之后宁远也落入贼手。 不得已其父又拖家带口入了关,虽颠沛流离,但好在其父经商还有些积蓄,在辽东镇过的也还不错。 可后来不知怎地被高起潜看中,高起潜位高权重,以其父乃建奴奸细为由,强行送进大牢,其兄为了打通关系,变卖家产,最后也被高起潜命人乱棍打死。 其父听闻此事悲痛欲绝,在牢里寻了短见,高起潜遂把杨雪掠入府中。 高起潜身为太监,府中已有三名妻妾,太监行不得男女之事,纳妾也只是为了光耀门楣。 高起潜把她关押在一间小屋中,每日里软磨硬泡,但杨雪性格刚烈,誓死不从。 最后高起潜也失去了兴趣,但其妾却屡屡刁难杨雪,每日里以侮辱、打骂杨雪为乐,这一关便是三个月,直到被平头哥阎应元所救。 杨雪静静的诉说着自己的身世,说到后来,竟低低啜泣起来,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听闻你识字?”刘鸿渐道,唉,自己何苦来哉?真是没事闲的给自己找事! “回大人,小女子不仅识字,还略通算术!”小时候他父亲为她和其兄请了教书先生,到得后来长大了些,便一直在粮铺为其父分担差事。 以一女子之身出入商贾之地,在辽东镇也算是一道风景了,也正因为如此被监军高起潜盯上。 “哦?那倒好办了!”山海关下辖兵员数万,虽然吴三桂已伏诛,但军营素来有吃空饷的陋习,他正缺一懂算术的人来帮他督查此事。 随即刘鸿渐便命阎应元安排此事,但接下来又为女子的安置问题犯了难。 山海关乃军营,她这么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与那些粗鄙的兵士住在一起,而且就算是单独的营房也不安全,后来没办法,便把她安置在了他所住的衙门里。 杨雪观面前这个年轻的大人不仅没有露出色眯眯的样子,还给她安排了差事,喜出望外之余,连忙跪下谢恩。 “大人,副总兵王大人请您去军营一趟,说是抓到了几个行踪可疑的色目人!”一个兵士从院外小跑进来。 色目人?这旮沓也有老外? 山海关军营府衙内,三个胡子拉碴的色目人身上绑缚着绳子,背靠背坐在地上。 “把我们放开,我们不是奸细!” “我们是来找总兵大人的,我们可以帮到大人!我们有用!” 三个色目人边挣扎边大喊着有些生硬的汉语。 “喊什么喊,老实点,再喊把你们的舌头割掉!”一名军士踹了为首的一个年岁稍长的色目人一脚。 “老王啊,这什么情况!”老王便是新任山海关副总兵王元霸,刘鸿渐也纳闷自己身边怎么竟是姓王的,还都比自己年纪大。 “大人,今天一早这三个色目人便在衙门外鬼鬼祟祟的瞎转悠,下官觉得事有蹊跷,怕是鞑子那边的奸细,便把他们都绑了。 谁知他们声称是紧要事来找总兵大人,下官虽不甚相信,但也怕误了大人的事,便只好请大人来一趟!”王元霸见总兵大人喊自己老王,十分受用的拱手行礼道。 刘鸿渐围着三个老外转了一圈,三人均着十分破旧的欧式长袍,年岁稍长些的老外还带着一顶三角帽,一只眼睛似乎是瞎了,带着个眼罩。 俺的娘哩,这幅打扮不就是加勒比海盗吗? “hello,where are you from?(你们从哪来?)”刘鸿渐对这三人来了兴致,既然是老外,想来应该能听懂英语吧。 刘鸿渐口吐鸟语,不仅惊呆了身边的王元霸,连三个老外也是目瞪口呆。 “oh my god,my lobsp;language.i am fbsp;to help you defeat the enemy.” 在中国游荡了十几年了从未见过会说他们语言的明人,带着海盗帽子的老外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咋咋呼呼的说了一连串的鸟语,语速极快。 刘鸿渐:…… mmp,老子作为一个爱国者,英语从来没及过格,这真是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