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 不屈青铜 著 简介: 徐臻穿越汉末三国,觉醒【自律系统】,只要保持自律,只取俸禄,就可以兑换各种神级奖励。 消耗100自律点,兑换武力+1。 消耗1000自律点,兑换特性“雄风”。 消耗2000自律点,兑换“寿数+1”。 消耗10000自律点,兑换“国运龙气”。 …… 从此,徐臻投身曹营,迎天子,为万民请命,但是不贪图富贵,文武修习不辍,时常救济百姓,犒赏给军营将士,自己却孑然一身,恪尽职守。 荀彧:“他真的,我哭死……千古名士也!!” 司马懿:“纵观千古,未见如他这等人,关键一点不显老。” 曹操:“你这样我哪里还敢进魏公啊?” 第一章 乱世谋生,自律系统 徐臻,字伯文 23岁 武力:61 智力:59 统率:60 魅力:66 …… 自律点:100点 徐臻打开了系统界面,将自律点兑换成了1点武力。 武力提升后,随即身体气力增加了不少,气血则是大幅度增加,不过积累许久的自律点,就自然消耗一空了。 “当了小校,每天的自律点会加速获得,但还是很少,想要升官,献策应当更好。” 徐臻感叹了一句,关闭了系统。 …… 如今,是193年,也就是初平四年。 曹操平定了境内兖州蛾贼。 顺势收了三十万降卒,得百万人口入兖州之境。 声名大噪! 这一战之后,几乎扬眉吐气。 穿越到汉末已经三年有余,徐臻从流亡百姓,到入营为兵卒,最近因为战功,成为小校。 全靠这个系统的奖励加持。 只要保持自律,保持恪尽职守,不断积累向上,就可以得到自律点奖励。 所得奖励除了会随机提升各项属性之中的“1”点外,还可以将点数储藏起来进行兑换。 所以他在不断的提升和兑换之后,勉强到达了三流武将的水准。 现在点数又空了,根本累积不了,想要出色的骑术、弓术、枪术等等,都还需要大量的点数去兑换。 甚至,还可以兑换寿命。 到今天,他还是用的军营里面教授的武艺。 不过暂时也已经够用了。 毕竟,不需要徐臻去和吕布、赵云、张飞这些名声在外的武将动手交战,也不需要他和李儒、贾诩、沮授、许攸等谋臣斗智。 但既然穿越到了汉末,活下去,活得好,就成了以后的目标。 不光苟全于乱世,还要力求闻达于诸侯。 …… 此时,一袭灰色短服着身,外穿皮甲的徐臻整理了一下着装,将头发束带,眉清目秀,目光坚毅。 腰间挎刀从营帐里出来,准备带队夜间巡守,他属于曹仁帐下的兵吏,不过官阶不大,没见过曹仁几次。 “伯文!” “军师。” 刚出来,徐臻就看见军营内的军师祭酒戏志才迎面走来。 戏志才,是颍川寒门中的士人,曾赋闲在家数年,暗中结交好友,一直名声都不太好。 身穿黑色红边的袍服,头上包巾束发,须发略微有些凌乱,脸颊瘦削可见骨头,看起来有几分消瘦感。 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还是颇为飘逸。 戏志才是在今年曹操退推举为兖州牧之后,他被担任司马的好友荀彧举荐而来,追随曹操左右,征战多次。 戏志才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徐臻也远远的抱拳微微执礼。 这是他第一次见戏志才,因为之前的求贤令下,在境内广征贤才,徐臻为了有更好的出路,也向上递交了一封尽力所写的策论。 乱世以献策求出路,如今是寒门子弟、白丁儒生的路途,相比于当年盛世之世的入仕无门,已经好太多了。 “你的策论,我已经交上去了。” “荀文若会查看,至于结果如何,很快便知,我已要他立刻去看。” 戏志才表情倨傲,直接告知了徐臻结果,“从军中能有策论,实乃是少见,此次若是不纳,无人赏识,你可愿意到我帐下?” 原来是为了这个。 徐臻心里恍然明悟,不过想来也不奇怪,如今军中多为壮丁,或是百姓之中农户出身的男子,不得耕种而为乡勇,招募而入营。 当初徐臻也是这么来的,因为认得的字比别人多,久而久之,就会受其他兵卒的尊重。 现在送了一份策论出去,戏志才当然会注意。 “而且,我个人十分欣赏,你的书法与行文,虽然并不顺畅飘逸,但却叙事工整。” “所谓屯军策论,以战养战之论,倒是令我颇为看好,与我当年方略不谋而合!” 戏志才当初一到兖州,和曹操彻夜长谈,也是为他画下了极为壮观的蓝图,沿黄河而衍,抵袁而壮大。 要的便是争长远之道,静待时机,而徐臻在策论之中提到“军屯”,让戏志才非常感兴趣。 他觉得这将会自己方略之中,极为重要的一块拼图。 有了这种灵感,哪怕只有瞬间,戏志才也忍不住放下所有事,马上过来找徐臻。 现在他表面上看着十分平静,但其实,心里已经非常期待了。 只差一点! 若是徐臻可以解答他心中的数个疑问,那如今所谓求贤令下,诸多谋臣苦苦思而不得的难题,也将迎刃而解! “多谢军师。”徐臻不慌不忙的,执礼而拜,但也是松了口气。 既然是这种态度,那只要再努努力,就可以去戏志才帐下做门客,也算不错。 “嗯,但你所提的军屯,都是概况,能否与我再细化说说?” 徐臻眨了眨眼,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咋舌道:“当然可以,但在下,现在要去巡营,不可因私废公。” “好!” 戏志才眼睛一亮,并不觉得被顶撞,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在帐中等你。” “喏。” 徐臻转身离去,挎刀而行,往军营去。 戏志才看着他的背影,莫名的有期待感。 他总觉得,自己的方略,或许会在今夜更加完善。 …… 三个时辰之后。 徐臻换了巡防,到营内脱下了甲胄,取下佩刀,到了主营寨外,果然在门口还有两名宿卫在等待。 “徐伯文,军师还在等。” “跟我来吧。” 两人态度比较和善,考虑到很有可能明天就要改口叫先生,所以现在说话的语气也客气。 走了一段路。 到了一处比较宽敞的军帐内,从敞开的门帘隐约可以看见戏志才正在案牍前喝酒。 他的进贤冠,已经扔在了不知何处,头发散落下来,颇为豪放。 看到徐臻进来,他伸出手示意徐臻到面前坐下。 然后略微微醺,虚目笑道:“我想了三个时辰,又将你的策论思了不下十遍。” “大处无碍,就是细微之处,有些不明,你来给我解释一番。” 徐臻跪坐在前,和戏志才相对执礼。 这种放荡不羁的作风,在整个曹营恐怕只有戏志才一人了。 第二章 不震惊你再读十遍! “祭酒请说,”徐臻拱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其实戏志才愿意等他三个时辰,也是想着,徐臻恐不善言辞,或没有士人那种急智,需要时间去措辞。 那就给他三个时辰,准备妥当再来,现在看来,应当是腹中已然有稿,便好问许多。 “计牛入谷,三十户一家,又是如何?而耕牛,应该怎么获得,乃至农具,种子等等,耕田又该选在何处?” 戏志才的眼神变得十分真切,多看了几遍策论之后,他发现越来越有想头,而且比较符合现在的民情。 兖州百姓多受贼寇之苦久矣,流民虽在黄巾余贼降后有所减少,但仍旧还有,百姓之中粮食储藏十不足一,勉强够过活。 每年要靠着各地的衙署赈灾放粮,陈留太守张邈,素来有八厨之名,已经靠着放粮放出民心依存了。 这件事如果可以解决,对于以后发展来说,将会是大有裨益。 徐臻面无表情的思索了片刻。 智力提升之后,让他拥有了思路清晰的能力。 当然,能力提升是次要,主要是徐臻虽不说通晓汉末之事,但也算是略知大势,所以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如今境内黄巾余孽号称百万,其中多为青徐难民、灾民、流民,他们抢马杀官,危害一方,聚财成贼,所以有耕牛和农具,至少数以十万计的黄巾贼,用的应该都是家中的锄头。” “嗯,有道理。” 戏志才自顾自的笑着点头,这一点和他所想,又是不谋而和,若是要出农具与耕牛,还得是从缴获入手。 果然,徐臻接着道:“耕牛和农具,可以收缴,至于种子则是家家户户都有留存,而屯田之地,当靠近豫州,一来防备袁氏兄弟,二来进一步收豫州之乱,留有他用。” “豫州?你认为很重要?” “极其重要,”徐逸抬头来,当即毫不犹豫的答道:“若是日后天子有动,便可请入豫州,离洛阳近,又可防范西凉兵马,而兖州东郡,北近袁绍,南无依靠,水产不富;徐州四战之地,不可为根据,现今最近便是豫州,若可得冀州,再迁入冀州腹地最为安全。” “如此也好,让主公得以奉天子以令不臣。” “好,好……” 戏志才顿时陷入了惊诧之中,两脚一翻,忽然坐了起来,眼色带着欣赏与期待,嘴角上扬的笑着,紧盯徐臻的双眸。 他对徐臻这番话,更觉惊艳! 好一句,奉天子以令不臣! “你怎知,天子会有动?” “天子思归,迟早会迁移,”徐逸想了想,道:“并非是我料定天子会迁移,而是一旦有此动向,主公应当努力去促成,力求迎天子入豫州。” “天子在手,奉与领地,才能聚人心为我用,收百姓以云集,祭酒应该明白,现在人心依然是向汉的。” “我当然明白!”戏志才的表情逐渐精彩起来。 当真是好策论,此人心志之大,远超我的想象! 与我所想的方略,又是相辅相成,此前一直觉得方略之中少了点什么,现在看来,无非是少了一味“天时”为核。 天子若是到手,那就是天时! “好!你喜欢饮酒吗?” 戏志才好感大增,柔声问道。 徐臻看了一眼桌上的美酒,酒味很早就已经飘到鼻子里了。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颤声道:“不喜欢。” “可惜,”戏志才啪一下拍打在徐臻的肩头,顺势起身来穿上鞋子,疾步如风的向前走去,“那你在此处坐着等我,我去见荀文若。” 徐臻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人已经出去了。 “唉,睡觉。” 于是他叹了口气,想到戏志才也不是那种看中礼节的人,他更喜欢随性,所以就起身到了他的床榻上,合身睡下。 天睡我睡,天醒我醒。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就该睡觉,才能获得自律点。 …… 陈留。 内城荀彧的宅院之中。 脱去冠帽的荀彧披了一件长衫,跪坐在案牍前,点着烛火俯身看书简,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揉了揉眼睛。 一夜过去,顿感疲惫。 三十万降卒。 百万降民。 这两件,如同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肩膀上。 加重了疲惫,而且现今虽在境内求贤,却真正没多少有才之士出现,多有守成之能,没有开创之思。 如同水流阻滞,令他夙夜兴叹。 “唉,如何安置这些百姓……若是无粮则为累赘,迟早在冬灾时,会灾祸连天,难有好下场。” 荀彧深知灾难将至,平日里在任上,大家都暂时没有好的计策,只能计以放粮为主,可若是让士族豪绅不断出粮出资,一样是饮鸩止渴。 “唯有家中,方有宁静之时。” 荀彧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这段时间,每日只有回到自己房内,才能享受片刻安宁。 连虫鸣鸟叫都听得那么悦耳。 砰!! 忽然,房门被撞开,一个身影快步进来。 荀彧吓了一激灵,那一瞬间心都快抖出来了。 “谁?” “文若!看了没有!?”戏志才的身影从暗处清晰,风吹拂着,带着酒气扑面而来。 “你下次能不能差人通报!我是有宿卫的!” 荀彧直接拍案而起。 又喝酒了!?都什么时候了,为何还是要喝酒,如此虽不会影响大局,但为人把柄、落人口实! 你这人为何就是说不听。 “营内送来的策论,你看了没有!”戏志才十分认真,他好似在期待着荀彧和他有同样的反应。 不过,他却失望了。 荀彧叹了口气,“你让我立即看的那策论是吧?” “看了,只能说……有些空谈。” “不,你没看!”戏志才顿时板起了脸,眼神真挚的盯着荀彧,“你再看十遍。” 你欺人太甚! 荀彧心里陡然来了点火气。 多晚了,让不让人休息了?! “再细看,这乃是,与我方略极其相合的奇论,这是比郭奉孝的眼光更为长远的奇论!” “你……” 他话语中,又提及了另一位荀彧极其赏识,但是请不出山的友人。 登时让他有些迷乱。 这么坚持? 戏志才很少如此坚持一件事,除非和他的志向真的相合。 “好,我再看十遍。” 第三章 开垦非田土,乃是人心! 十遍。 荀彧认真的看了十遍。 仔细思索了可能,计算了所需粮食,所要耕牛,并且还大致的划分了各地的农田。 兖州经乱,荒土居多,若是要农耕的话,今年这个春日,必须要日夜不休。 过冬之前,将士们刚刚经历了平定青徐余贼的大战,多是疲惫不堪,在冬季又有民患冬灾,又有放粮。 所以,荀彧的脸上依然不见笑容。 戏志才一直在旁边盯着,神态十分凝重。 等荀彧放下书简的一瞬间,他立刻问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 荀彧抬眼看他,嘴唇动了几下,但还是没有太过激动。 “荒土不够余存,哪怕屯出来,收成之后百姓也不一定能剩多少,这份策略,乃是用固定之税收为准,缴纳之后,百姓便可得存余,也就是家中有余粮。” “若是天时不利,欠收,该当如何?” 内政之事,荀彧十分冷静,他不会去赌,他还想再等一等,若是能想出更好的策论,或许更能解决当下的问题。 戏志才的眼眸晃动了两下。 逐渐激动了起来,许是喝了点酒,所以面色有些胀红,他走到荀彧面前跪坐而下,凑近道:“文若,你怎么不明白。” “这策论并非是开多少荒土。” “那是什么?”荀彧表情不变,依旧冷静。 “是开定人心!” 戏志才眼神无比真切,语速极快的道:“人心何其重??离散之心旨在讨活,百姓早已经忘记了如何生存,他们本身为农户如今却为贼,是为何?” “因为大汉已经荒了。” “这份策略,以军民屯田,全境耕种,种的非是荒土,而是百姓离散之心,民心之所依。” “与其让他们领开仓之粮!为何不让他们有田土可耕?这是收成多少能体现之价值吗?当然不是!” 戏志才又站了起来,神情倨傲,居高临下看着荀彧,“给了他们土地,他们就能依存于此!土为命也!” “今年不成,明年呢?后年呢?数年之后,总有丰收。” “只要希望在此,他们就不会离开,因为在外不光有战乱,还没有土地为依托,军屯一事,收取的是安定的民心,而不是今年的丰收!” “有民在境,兵马才有源,你说呢?” 房内的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荀彧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善于安排谋算,能如萧何般将诸多事宜完备无错,但要论激情,不如这位动辄大醉,日夜颠倒的友人。 人心。 他提出了一个最为关键之处。 荀彧心中的权衡,很快被打破。 “说不过你。” 荀彧缓慢起身,将书简捆好,然后穿上了宽大的官服,将书简藏于广袖之内,戴上冠帽,准备出行。 戏志才在这时候,脸上才浮现出笑容。 这策论,他去说没有任何作用,反倒会被人忽略,哪怕是据理力争,兖州帮如张邈、陈宫等名士们,只会认为他撒酒疯。 但是荀彧去,大不一样。 “我去见主公。” “好。” 戏志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双手相叠于身前,鞠躬而下。 “你先告诉我,写这策论之人,是哪个营地?” 戏志才顿时后仰,虚着眼睛看向荀彧道:“子孝将军帐下,东南校刀营地的官吏,名为徐臻。” “你要做什么?我可想让他做我的门客。” 荀彧淡淡一笑,“好,我知道了。” …… 戏志才军帐内。 徐臻醒来。 【你按时睡觉,获得自律点+3】 “真好,以前都是1点。” 担任的官职越大,自律点越多,就越容易积累。 自己的各种属性还需要继续加强,不能太过懈怠。 “你醒了。” 还在懵乱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戏志才的声音。 徐臻回头一看,他就坐在原本案牍前。 “军师。” 徐臻当即起身,然后整理被子,理好衣物,看了看天色方才是刚蒙蒙亮的时候。 “在下要去巡营,军师请。” 他让了身位,对床榻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不困,”戏志才打了个呵欠,接着道:“不用巡营了,再过不久,便会有人来告知你,请为文学掾,或者功曹。” “多谢。”徐臻心中舒了口气。 那就是成了。 果然,有人举荐上去,入为门客的路途就会顺畅很多。 不过也是运气好。 得戏忠赏识。 这是徐臻之前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自己的策论,会在江河一样的大堆书简之中,被埋没。 毕竟军屯这策略,也是在数月之后,由军中部将和当地官吏提及。 都是名士所想。 “不过,”徐臻笑了笑,道:“在下还是要去巡营,不可一时得意而忘乎所以。” “尽忠职守,方可坦然。” 毕竟,3点自律值舍不得。 “去吧,”戏志才点了点头。 等徐臻出了军帐,他忽然一松,把自己一下扔在了床榻上,片刻后传来了呼呼之声。 …… 晨间,徐臻回到了军营,带上营中三十兵卒,巡逻南面。 既定的岗哨全部走过,并且安排了十五人换守岗位,然后去查看后勤的粮食清点。 确保粮食没有异常消耗。 再去查看营地内的战俘居住营。 这个过程并不劳累,只是枯燥。 不过徐臻一直乐此不疲,他知道这些都能够换来奖励,所以每次必定躬亲而行。 其余军下的校吏,一般都是交给别人去做。 毕竟现在也没有战事。 回来时,徐臻的副手当即迎了上来,告知上头有大人们来找他。 “什么人?” “荀军师,还有主公……” “还有几位将军,俺不认识……” “快带我去!” …… 此时,荀彧带着一个身材不高,但是极为威武的中年人,到了此徐臻的帐内。 “主公、军师,这便是我们头儿的营帐。”门前小吏躬身行礼。 这中年人,便是曹操。 他胡须驳杂,但颇有顺理之感,神情严肃,又不失锐利,头上束发髻,身穿深灰色长袍,腰间束蓝色腰带。 一路大步行进帐中。 只是扫了一眼,顿时觉得奇异。 “文若,你来看看。”曹操声音中气十足,略带沙哑,颇为有腔调。 “好,”荀彧从身后赶了上来,看了一眼也愣住了。 这床铺、床榻、包括账内的武器架、随身物品、三卷空的书简、刻笔、毛笔等等,小物件很多,但都摆放整齐。 地上灰尘不扬,账内油灯竖架摆放也合理,不脏不乱,甚至所用物件一尘不染…… 如此相比,志才家简直宛若猪圈。 曹操在心中都不由感叹,这会是个怎样的人。 如此尽忠职守,还能将家中打理得宛若行馆一般。 “抱歉。” 徐臻忽然赶了回来,到身旁行礼,发现他们似乎都在巡视营内,有些心虚的连忙道:“主公军师见笑了,有点乱。” 曹操:“……” 荀彧:“……” 第四章 我就睡了一觉,门客没了 “哼哼……” 曹操很勉强的笑了两声,走进帐篷内,径直到了案牍后的蒲团上坐下,对徐臻招了招手。 “来吧,你的策论,我已经拜读,不过,我却还想问点别的。” 徐臻顿时内心苦涩,果然还是在考校。 策论已经过了,很明显这位雄主不打算只满足于此,他还想看看自己是否有别的才能与策论。 既如此,尽快作答吧。 徐臻想。 晨间交班之后,是练刀的时候。 练刀不光可以获得自律点,还可以让他的环首刀更加熟练,这是保命的本领,绝对不能落下。 毕竟,寿命并不包括意外。 “主公请说。” 徐臻跪坐在了曹操身前。 两人相对而视,在曹操眼前的年轻人,坚毅、大方,不扭捏,双眸又有寻常年轻人所没有的坦然。 品性必定不错。 “嗯……”曹操思索片刻,笑着道:“长安董卓已死,现下关外乱成一团,天下局势,你觉得该如何定论?” “群雄割据,各凭本事。” 徐臻言简意赅的答道。 “那,我兖州的本事,在何处?” “其实,刚好就在这百万降民之中,”徐臻拱手道:“三十万降卒可为兵源,从军中精简挑选兵马,至少可得数万精锐。” “而缴获的耕牛与农具用以军屯之后,无形之中乃是让军民一心之行,便于接纳,获取民心。” “得民心之后,便可得名望,此后自然有名士贤才来投,久而久之,便可为仁主,同时广积粮,积蓄底蕴。” “至于这军屯……”徐臻说到这,稍稍顿了一下。 曹操眼睛一亮。 稍稍凑近了过去,“如何?还有什么想说的,大胆的说出来。” 徐臻犹豫了片刻,左右看了一眼。 曹操当即会意,一挥手道:“全部出去。” “主公,”一名八字山羊胡的将军抱拳说道,“这……” “出去。” 曹操语气依旧非常坚定。 原因无他,徐臻明显是有些话不好说,是以只能单独说给曹操一人听,许多计策本就如此。 心腹谋臣在献计的时候,有些东西的确是独对而言,能说得更彻底完善些。 榻上策、隆中对、以及日后郭嘉的彻夜谈,无不是如此。 人都走后。 曹操一只手放在案牍上,又靠近了徐臻些许,期待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徐臻不和曹操对视,他忽然感念到了曹操想听的是什么,奈何自己口才这一项能力并不擅长,叹了口气道:“军屯,会触犯许多人的利益。” “嗯,不错。” 曹操点了点头。 他要听的就是这个。 “何人利益?” “兖州名流,包括陈留太守张邈在内,如陈宫、边让之流,正因如此,主公要早做决断。” “我正要处死边让。” 曹操一句话冷不丁让场面冷了下来。 徐臻感觉到错愕,已经死了吗? 边让的确是被曹操所杀,杀了之后激起了当地士人的反感,甚至是恐惧,特别是身为老友的张邈。 张邈随时担忧曹操会杀了他去向袁绍邀功,因为多个事件站在了对立面,袁绍和张邈虽也是少时顽友,但实际上早已经反目。 但曹操直言不讳的说完这句话,徐臻也不用再揣度,这已经非常明显了,“军屯之后,主公声望必定会涨,以青徐民融于兖州民,百姓在数年内自会安定。” “今天下分崩,国主迁移,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固安之志,此计,便是要给予百姓以固安。” “今袁绍、刘表虽士民众强,皆无经远之虑,未有树基建本者也。” “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讨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 “哈哈哈!!” 曹操顿时放声大笑起来。 好策论。 好一句“宜奉天子以讨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这就是策论之中最为上佳的内政之策。 “伯文一言若当头棒喝、指点迷津,我可不能让你在志才帐下做门客,此事我自会去与他说。” “从今日起,你便为我帐下从事,负责屯田之事。” “今后,日夜参议,时常与我商谈如何?” 曹操拉起了徐臻的手,十分满意的在手背上拍打了几下。 他今日亲自来,想听的就是这个。 如果徐臻只是单纯的为了百姓,为了安置百万降民,让他们以后有所谓的“固安”之所,那么他会将之当做一位高洁汉臣,日后尊敬置之。 但徐臻为他谋了兖州民心,以此计压制原本推举他的兖州士族,曹操会将之当做戏志才一般的心腹谋臣。 对于官吏来说,献计为百姓,当为要务。 但是在曹操的眼中,任何大势都十分重要,兖州牧为曹氏,他与那位张孟卓的关系再好,也不想听见境内百姓都在夸赞八厨之名。 张邈的名号,可是开仓放粮,接济穷人多少年得来的,若非有完善之计策,如何能取代其名。 现在,军屯之策对于曹操来说其中一个意义就在于……我全境子民都可以吃饱饭,那为何还需要接济穷人。 若是要表忠君体国,爱民如子之心,不如将家产全部充为军资,以扩军养吏,方为正道! 最重要的在于,兖州为根据之重任,又可以有一个值得培养、交托之人,不光是只劳累文若一人。 曹操还是在为荀彧考虑的,有时,他看着荀彧日夜不眠,苦思权衡之策,还是会心疼。 “多谢主公!” 徐臻心思大定。 …… 不多时,曹操自营帐内和徐臻一同出来。 他心情显然大好,一脸笑着拉住徐臻的手,道:“伯文去休息吧。” “不,在下现在要去校场练刀。” 曹操愣了片刻,重重地在他肩膀拍打了几下,“好,去吧。” 荀彧也不知他们在帐内谈了什么,但只知道,这一日之中,主公曹操的心情都非常好。 不得不说,招贤纳士的求贤令下后。 递来的诸多策论,终于是找到满意的了。 至于,是哪方面满意,荀彧暂且还不清楚,但他明白一件事,求贤令所言的唯才是举。 和士族的察举德行乃是相悖的。 因为德行乃是公认,或者得到士族的青睐与欣赏,名声要不错方可,有一定的名气。 但唯才是举,那岂不是说,主公说他有才,便是有才吗? 当然,为臣下者,不会过甚猜测。 荀彧对于曹操在徐臻那里听到了什么,无比好奇。 所以中午在饭后,还是来到了戏志才的帐中。 “什么?!” 刚刚醒来的戏志才听到消息,直接坐起身来,迷瞪的眼睛努力的睁开,“一州之从事?!” “荀文若!我说过,要他做我的门客!!” 我就睡了一觉!! 你们在搞些什么!? “是谁定下的?我必去讨个说法!”戏志才一只手撑在了案牍上。 “主公亲自去请,去的时候连鞋都没穿好,”荀彧冷不丁的说道。 场面一度安静了下来。 戏志才的手指在案牍上敲了几下,认真思索后点头道:“主公高见啊,此人为我门客,屈才了。” 荀彧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第五章 心不可急,循循渐进 “只是,徐子臻不知和主公在帐中说了什么,让主公如此开怀。” “哼,”戏志才长舒一口气,深深的看了荀彧一眼。 有些话,荀彧是绝对不能明白的。 即便是他明白,也不能明白。 …… 中午,日上三竿。 徐臻在校场练习劈砍结束。 他用的武器是环首刀,直窄刀身,比较轻盈,刀面较窄,整个刀身微微向内弧弯曲,刀身长三尺六,比一般的环首刀要更长些。 之所以长,是因为普通的汉环首刀没有“格”,因为此刀多用于劈砍,而没有自刺这种用法。 徐臻则是特意加了一段“格”,用于护手,所以要稍长。 无非是多费点气力,熟练之后一样能够使用自如。 这把刀兼具了灵动和力量感,颜值很高。 汉环首刀,属于是最为常见的制式兵刃,徐臻的佩刀也是自己多次磨砺,锻炼过。 今后若是遇到好的材料,他还会让工匠再次熔铸,一把刀,不用多次更换,他准备慢慢的养刀,以血肉来磨砺。 【你完成了1000次挥刀】 【获得自律点+10】 很好。 每天固定练刀,得到的收获的确是最高的。 “武力增加,代表了基础的能力。” “但是和人交手的才情与技艺,都是要不断磨炼。” “还有两个时辰,继续练马术。” 徐臻内心很笃定,乱世生存千万条,自保是第一条。 现在既然已经得了赏识,可以为儒生谋士,不需要再上战场厮杀,但也必须不断提升能力。 刀的锋芒不一定要外显于世,应当藏于鞘中,当拔刀一斩之时,方可有最利的锋芒! …… 三日过去。 【武力:63】 日夜不辍,持续修炼的徐臻再次增加了一点武力。 气力、体魄和武艺上的基础能力,都得到了非常全面的提升。 因为他日夜练习武艺,别看只提升了一点,但对于他来说,已经属于一场交战中的全面提升。 相当于达到了新的台阶。 或许再提升下去,可以尝试去开两石弓。 不过,此时徐臻的新职务、军帐、官邸,全都安排了下来。 他需要先熟悉从事的职务。 宅院虽然不大,但是已经有前院、正堂、后院以及东西厢房。 宿卫可以挑选十人,曹操派人送来了五十金,百石粮草,还有一匹堪称良驹的战马。 噌! 徐臻反手持刀划过了木人的头颅,在脖颈处精准的留下了一道一指深的痕迹。 力道已经很大了,但是徐臻更注重速度。 【你完成了1000次挥刀】 【自律值+20】 不错,又增加了。 “差不多了。” 徐臻用一张布巾擦拭着刀身,然后收入鞘中。 回到营帐内,徐臻简单清洗了一下,然后换上了宽松的裾袍,以黑色腰带束于腰间,和两名宿卫去寻曹纯。 此时也是在正午时分,徐臻到曹纯帐前。 “子和将军,在下徐臻,求见将军领十名宿卫。” “徐伯文!”帐内深处蒲团上站起一人,面色颇为严肃,看到他之后徐臻才发现。 原来曹纯他之前早已经见过,上一次在东南小营时,曹操带人来考校,其中管辖宿卫的将军便是他。 “来,”曹纯招了招手。 “先生既然已为从事,能否也为我解疑惑?”曹纯当天也在,当然知道曹纯对徐臻的态度转变,所以明白他的地位也并不低。 既然曹操能有所获,他也应当有。 不过,徐臻即将要去议事,想要长篇大论的聊,基本上不可能。 “将军请说,我知无不言。” 曹纯拉了徐臻坐下来,道:“你只需给我解惑,接下来宿卫之事,我帮你挑,若是有特定的要求,只管开口便是。” “真的?” 这倒省了不少事了。 “那将军请说吧。” “我现在,只能做宿卫统率吗?” “为何这么问?” 徐臻记得,曹纯历史上地位非常高,但是前期的确因为诸多族中兄弟太过耀眼,不得已而领宿卫,暂无过多作为。 “我只觉得,宿卫难以有所功绩,如今谁不想名扬四方,我也渴望如子孝、子廉、元让他们一般,统千军御万马,建立功业。” “将军不可急切,”徐臻笃定道:“将军认为,宿卫不重要?” “重要,但无立功之地。” “非也,唯有最信任之人,方才委任为宿卫,这样是在下虽只十额,也要亲自挑选之由。” “宿卫伴身,乃是日夜无休,需得是正直之人,忠心之人,亲近之人,方才能放心入睡,而且,要勇武过人又不乏急智。” “将军能得宿卫统率,已经是羡煞不知多少族亲了。” 这…… 曹纯的心结好像打开了一些,深吸一口气后没忍住,嘴角上扬的笑了起来。 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可我总不能一直做个宿卫吧?” “自然不会,子和将军,有一猜测,虽不严谨,但既然你肯帮在下,呃……还是告知你一声。” “你说,”曹纯本来就不打算问出什么来,他只是受人之托,来试探一下徐臻的才学。 没想到,还真有东西。 而且方才徐臻所言,都十分真挚,不光是点醒了曹纯,甚至说得他心中内疚。 “军屯之后,青州兵有精锐数万,将军应当安抚好他们,一旦这些兵马编入麾下,此前你所言数位将军都有各自部曲,那这一支新军,由谁来领呢?” “那必须是我了。” 曹纯恍然大悟。 这绝对不可能交给外姓将军。 “将军,既如此,便拜托了。” “其余人需刚正不阿者,尽忠职守,出身不论,不可有前科,除一人之外,我特定要太守麾下一名兵卒,名为典韦者。” “好,典韦,我记下了。” “那其余之人,也请将军费心了。” “先生说笑了。” 曹纯起身拱手,徐臻坦然真诚,让他根本不会怠慢,自己有心试探,他却实诚而言。 这番话,说得很是在理。 徐臻言下之意便是,只需要做好自己,与青州兵打好关系,日后必然有好处。 …… 下午,在陈留封丘军营而来。 一名铁塔般雄壮,肌肉虬结,凶神恶煞的男子到了徐臻的营帐内。 “小人典韦,特来求见先生。” 第六章 绝不加班,空谈误国! “典韦。” 徐臻此时正要出门,刚好就在帐门口对视了一眼。 典韦登时便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点名要自己的先生这么年轻。 “好,来得正好,跟我去抬书简。” 徐臻确切的职责,为文学从事,收拢各地送来的奏折,并且誊抄记录,再收藏于库。 同时要兼顾些许情报汇总,上呈于治中,治中再交给别驾,由别驾再挑选给刺史。 也就是州牧曹操。 “诶!” 典韦一肚子话想问,但看徐臻这样,他就只跟上步伐,快速的问了一句,“俺在之前的营里,他们暗自都说我耗粮巨甚,后来还克扣不少,每日都吃不饱。” “您能让俺吃饱饭吗?” 徐臻顿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 “真的?” “真的。” 徐臻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句话他不止在典韦口中见过,还有很多难民。 吃饱饭,已经是整个大汉如今百姓心中的渴求,很真实但的确如此。 …… 自陈留起,发出了屯田令。 曹操设屯田校尉、都尉以及中郎将,将百万流民编纂名录,并且与军队一同混编而耕种。 开垦荒土,分配良田。 以耕牛为计,计牛以承土,发动全境百姓耕地,而等到秋收时,上交固定的税额,其余的都能自藏贩卖。 如此,所有境内流民全都激动了起来。 “若是真如此,今年天公作美的话,咱们家里就有粮食了?” “开垦的田土,都算是我们的吗?此法会沿用多少年?” “虽不知多少年,但此法却能让家里有个念想。” “而且,家中已经无粮者,可以向官吏借取,等来年再还,若是大家勤于耕地,一两年就可以温饱富足。” “不走了,真不走了!就在兖州耕种,家中妻小老人,都可相助田土,可免于贼寇流亡之乱,己吾附近光是田土就可开垦数万亩,必然是丰收!” “哪怕天公不作美,下一年依然有盼头!曹公是英明的!” “军营之中有人一同编入同册来耕种,是否是监工?!别到时候又反悔,让我们上缴了全部粮食……唉……” “即便如此,眼下须得吃饱饭!” 一时间,虽有戚戚之声,但大多数农户还是奔走相告。 相比于之前等待开仓放粮去感恩戴德,这等大肆开垦田土,并且将多户抱为一册的做法,让百姓更加有盼头。 至少不用担心领了粮食后,下一次等待开仓在什么时候。 是以,屯田令下不到三日。 全境之民几乎都进入了有序的开垦行列之中,居于衙署的曹操,得各地的政见奏折后,笑得合不拢嘴。 这百万人口之难,当真算是安置了下来。 此时,陈留内城府邸,一处豪宅之内。 两名文士,一位将军在屋内,面色有些不悦。 居中坐在主位上的,是一身穿褐色锦袍,显得富态的中年男子,胡须浓密而眼框细长,笑起来时候会眯成一条缝。 不过此时,他却并没有任何笑意,所以眼角显得如刀尖一样,带着锋芒。 “陈留尚且如此,日后不光是一郡之地,哪怕一州之地都能有粮食入仓,青州兵有三十万,会如何感恩戴德……” “此策,我倒是去打听了,”下首文士瘦削,黑衣黑袍,头戴冠帽,面容冷肃,“据说是军中一校吏而上。” “有如此远见,恐怕只是刚巧碰上罢了,如此只能说一句命眷曹氏,让他得此民心。” “孟卓,依在下之见,恐怕曹操必然能坐稳州牧之职了。” 说话这瘦弱文士姓陈名宫,字公台。 和张邈等兖州名士,在兖州刺史刘岱死后,一同推举曹操为州牧。 当然,最初提及此官位的,还是人在冀州的袁绍,他们只是推波助澜,当初所想的是,兖州名士不少,一向都有民望,百姓之依托也。 即便曹操任州牧,也需倚仗他们。 谁知,来了一个荀文若。 任用之官吏,多是这位荀氏之后推举的颍水寒士,以才为主,不重德行名声。 一下弱化了他们名士之势。 再加上,兖州名士之首边让多次表示对曹操的厌恶,导致被杀。 这让他们顿时明白,当地的名士势力,恐怕已经失势了,日后这兖州绝不会再有张邈一席之地。 州牧一职,虽是推举,但大多是从各地的郡守之中出。 也就是二千石们。 当时足以受举荐而起的人,最应当是拥有八厨之名的张邈,所谓厨者,便是急公好义,散财而善之人。 张邈经营多年,本有此名声在外。 结果袁绍力主推举了曹操,只字不提张邈。 其缘由,张邈认为……乃是袁本初要拥立刘虞在幽州为天子的时候,他曾极力反对。 事情的症结,就在这。 张邈现在以为,曹操要彻底除掉兖州名士,是迟早的事。 毕竟,他麾下的心腹官吏,迟早要洗得干净方可放心任用,日后也好一心对外,不必担忧内部争夺之势。 “哼,”张邈冷然深吸一口气,片刻后一只手拍打在了案牍上,道:“倒也不可坐以待毙。” “如之奈何?”陈宫坐起身来迷茫的看向主位,他虽是胸中有谋略,但这内政收民心之策,当初可也没想过。 “孟卓,如今已经败了,曹操此策,民心归附,无人敢阻拦,哪怕边让再生,也说不出半点瑕疵,无非是眼酸嘴硬罢了,能改变什么?” “那倒是!” 张邈心里淤堵。 陈宫这话说得实在,现在已经没办法挽回了,还能怎么办呢? “那我且问问,到底是谁献此计?” 若非是他,民心民望,必然还在向着我! “我知道,”在右手跪坐的那名壮硕将领忽然立起身来,“前段时日,曹纯亲自来问我要一帐下小卒。” “我刚好问了一句。” “那人名叫徐臻,字伯文,是河北人士,出身白丁,并没有什么名声,只是凭借尽忠职守,混了个校吏。” “而后又攀上此次求贤问计之令,写了这策论上去。” “徐臻……” 张邈心中一紧,将这个名字牢牢记住。 区区校吏,不足为惧。 但此时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喉咙发堵,心里不舒服,唯有将之除却方可痛快。 …… 陈留衙署。 曹操猛然抬起头来,“什么?你要亲自去屯田?”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徐臻。 “不错。” 徐臻抱了抱拳道:“夫为官者,心系于民,此计为在下所献,应当身体力行。” “你……” 曹操战术后仰了一下,“晚上,可陪我们一同商议,或可论谈天下大事,又可清点各地民情,如何不好?” 你简直蠢笨如猪,可伴在州牧之左右,一言一行都有可能为功劳,别人想而不得,你跑去种地?! 真以为我非宠信你不可?! “主公,如此相谈收效甚微啊。” 聊了三个晚上了,毛都没有。 徐臻觉得这时间浪费得心疼。 我绝不虚度加班,和你们空谈误国! 第七章 扬名我带你扬名! “要去就去!” 曹操忽然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道:“兼任鄄城屯田校尉,领三百青州兵,先回鄄城屯田。” “三日之后,大军将会开拔,驻军之地选于鄄城、陈留等地。” 徐臻忽然道:“最好在封丘附近驻军数千,以精骑为主。” “为何?” 曹操意外的问道,这有何依据。 徐臻态度认真的拱手道:“只是论断,若是有兵马自南方来,封丘可阻隔其深入陈留之道,可形成掎角之势。” “嗯?!” “众所周知,掎角之势乃是最为玄妙的军势。” “谁告诉你的?”曹操脸都揪到一起了,皱得无比嫌弃,你懂个毛的兵法一个搞内政的,“还众所周知?军势无常形,虽情势而动,你记住,日后若是用兵,切不可认死理,当随即应变,抓住时机为重。” “再者说,怎会有军队南来?难道你认为南阳袁术会攻我?” “他自己与刘表正交战不休,我不去攻他已经是万幸了,岂敢来攻?!” “去吧!” “喏。” 徐臻转身离去,先行回军营内,准备率领宿卫去领青州兵。 他走后。 曹操看了一眼徐臻消失的方向,嘟囔道:“蠢笨如猪。” “这辈子学不会附庸风雅,更士族当真不同。” 一旁的荀彧忽然笑了起来,道:“主公将伯文放在鄄城,实际上也不舍得他远离吧?” “此虽为兼任,但实际为擢升,屯田校尉相当一县之令,麾下又领数百兵马,若是收成好了,可让百姓都记住伯文,得政绩民望在身,日后也好再提为大吏。” “哼哼,”曹操斜着眼睛看了荀彧一眼,笑道:“还得是你荀文若。” “知我者,非你莫属。” “只是,他方才所言在封丘附近驻军之事……” “在下不懂兵法,”荀彧挺身而立,思索道:“但伯文所言,恐怕也经过深思熟虑,否则不会如此开口。” 戏志才在荀彧之侧。 此时冷不丁的开口道:“当然深思熟虑。” “封丘屯军可让兵马随时入境,在外境而屯,占据地势,又可为伏兵,加上陈留地界还能盯住张邈,不需多少,数千即可。” “到时候哪怕是有贼寇掠境,随时可出兵奇袭,这便是奇兵。” 曹操一下绷不住笑出声来,“方才你为何不说?” 刚才闭口不言,现在又来为他圆策,这志才虽然性格古怪,但却也看得出来,很是欣赏徐臻。 “不愿附议,拾人牙慧。” 戏志才颇为傲气的沉了沉声。 他还在别扭着。 本来这么好的苗子,可以先为自己门客,两人相配当是何等的精妙绝伦,想当初,在颍水那穷困潦倒的破败院子里。 他与友人郭某,一桌案,两蒲团。 一坛酒,两盏觥,一夜就可将天下大势分析得三两明了,将诸多诸侯之能看得透彻而明。 现在这徐臻……太可惜了。 …… 徐臻当天收拾妥当,点三百青州兵,从陈留到鄄城只花了一夜。 到任之后立刻只典农所开始接收民众,分派兵额与百姓名录。 麾下一县之地,有六千户人家,共耕六万亩地。 第一日。 分配好容易开垦的良田之后,徐臻亲自带着典韦找耕牛以农具去开垦较难的荒土。 荒土开垦,光是挖掘树根,除却石头等事情,就花费了半日时光。 而后徐臻叫工匠将犁改为曲辕,把牛的用力点放低,更加便捷。 一日下来。 这才完成了三块地。 数万亩耕地,而且是越多越好,徐臻打算今夜不休息了。 毕竟始终在任上,一直劳作的话,可以不断获得自律点。 【你完成了开垦,尽忠职守,获得自律点+30】 30,很好。 数日之间,他积累的自律点不断积累,已经又兑换了3点武力。 现在武力达到了66。 按照这个进度,一年之内还可以积累不少。 “徐校。” “还要继续吗?”典韦擦了一把汗。 今天这一日,对于他来说是比较迷幻的。 因为在家就是为别人开垦种地,杀了酷吏出逃,暂转到陈留参军之后,吃不饱饭。 现在好不容易以为可以改头换面了,没想到是换了个地方开垦种地。 不过…… 还是不一样的。 徐臻停了片刻,感受到汗流浃背的充实感,顿时笑了笑,“继续吧,晚上我请你喝酒。” “诶,好。” 典韦嘿嘿一笑。 这田土内数人都是喜笑颜开。 这只是鄄城屯田的一个缩影。 其余的地方,因徐臻在挑选三百青州兵时,都是选的家中无亲属,品行较为端正之人。 不是嗜杀之辈,当初为贼也是因为真的吃不起饭,唯有暴动。 他们本身就是农户,很多时候还能教导徐臻如何开垦更为省力。 所以在其他田土之中也都是其乐融融。 对于这些百姓和青州兵来说,看到徐臻亲自在田土内挥汗,他们本能的就慢慢无话可说。 如此反复持续了数日之久。 徐臻都是乐此不疲,大量开垦荒土,修耕植,鼓励女子开发蚕桑,在家中的老人和无事的妇女,可以编草鞋。 他甚至宣扬过,如今在外的某位将军,有不少平贼之功的官吏,当初就是编卖草鞋为生。 是以一县之内,其乐融融。 开垦之后,乃是夏秋两季照看田土,之后便是秋收。 时光飞逝。 在秋收来临之时,田地里已经有了葱葱郁郁的作物,金黄的麦子,比起兵马镇守,这些景象更加能安定人心。 而徐臻,在鄄城一带的名声,也因此水涨船高,成为百姓口中敬佩之官吏。 晨曦。 典农所的后院之中。 两道身影顿时交错。 当! 长刀闪电般反手斩在大戟上,徐臻身影迅速欺近典韦。 而后接着反手的力道,卸力斜跳,又极快速的正手相持,一刀再劈。 典韦来不及闪躲,只能用大戟斜举格挡,而后立足不稳,后退了一步。 “大人,你的气力又变大了。” 典韦看了一眼大戟把上的白痕。 “呼。” 徐臻持刀长舒一口气。 【你完成了一次对战,自律值+30】 【环首刀:达成融会贯通】 “已经可以逼退典韦一两步了。” 他心中暗道。 典韦武艺,自不必说。 不过还差得很远。 他本来就没有下死手,只是在陪练,而且典韦的气力,大得比想象中更离谱。 双手举数百斤的石锁很是轻松。 还要继续立功才行。 【武力:75】 数月之间,徐臻已经将武力提升到了75,他虽然为谋士,但现在武力还是最重要。 保命的能力不能懈怠。 而且,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样,到了75,再提升一点,需要1000自律值。 毕竟这已经到了二流武将的门槛。 现在看来,还需要继续提升官位。 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心提升寿命。 【寿命:49年9月】 寿命果然还是太短了。 “阿韦,你之前和我说,想上战场杀敌立功?” “是!”典韦一愣,顿时攥紧了长戟,心里想了很多豪言壮语,但不知为何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忸怩了很久,才道:“俺想立功。” “不想再做人下人。” “好,我带你去扬名。” 第八章 扬名之时,就在今日! 八月底,金秋刚至之时。 兖州全境已然是一片金黄,当初军屯之策,不光让兵马得以休养生息。 也让百姓有了“固安”之地。 徐臻当时向曹操所言的战略,已然达成。 今年天公也不算作美,在至夏的时候好几次都是干旱,不过因人力维护较多,许多田土涨得都不错。 一连十几日的秋收农忙之后,百姓上交了谷物粮草,剩余的都自藏于家中,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收成。 是以随处都安定了下来。 取材而建造村落、乡亭。 人口众多之后,沿河与大井所建造的营寨也多了起来。 而在兵马多用于巡守治安之后,山贼流寇,不良之心的民贼也不见踪影。 曹操在这一个秋季,收获了将近百万斛粮草入仓。 直接缓解了粮食短缺之灾。 甚至满仓之后,还有结余富足,比之当初刚接手兖州之时,要轻松太多了。 东郡,治所鄄城的衙署府邸。 徐臻刚刚到此,准备送他麾下所得收成税务,到门口就碰见了荀彧。 荀彧一脸严肃,也并不是特意在等他,也许是老远就已经看见,所以故意放慢脚步,两人并排而进。 从衙署大门而入,不少官吏站在两侧空地,有些在交流,有些在向荀彧鞠躬,有的则是匆忙抱着书简自廊庭而过。 但每个人脸色都十分欣喜。 衙署从大门过前院,到正堂有一段路,等人少些了,荀彧才开口道:“你所料非差。” “什么?”徐臻暂且没明白,主要是他论断的事情很多,有对这时代的了解和超前的认知,很多料都没差。 “志才的暗探,探到了袁术兵马的动向,目标就是封丘一带。” “真来了?” “不错,上一次你说了之后,虽然主公不以为意,还是让乐进、李典率五千骑兵驻扎在封丘山林之中。” “原来如此,那就太好了。” 徐臻脸色一亮,如果有伏兵的话,就有把握多了,只要勇猛出兵就好,骑兵先一步到匡亭,占据地势埋伏。 以掎角之势打袁术立足未稳,再去逐个击破袁术招来的那些援军。 “伯文已经有计策了?” 荀彧脚步一缓,笑着问道。 “不错。” “好,既如此我们快去见主公。” 两人加快脚步,到正堂之内,曹操早已经知道了消息,刚巧曹纯和曹仁两位将军都在。 他们一左一右站在曹操身侧,此时的曹操正眉头紧皱,盯着山地沙盘。 对于陈留各地地形的考察已经不要太熟悉了,这些年在山地、平原、森林和青徐黄巾作战,同时还有剿匪除乱,都让曹军原本的新丁积累了大量的作战经验。 现在要打,曹操并不惧怕,问题就在于,他暂且还不知道袁术为何敢直入领地之内,而且还是纠大军而来。 “主公,”荀彧上前抱拳,“粮草军资都已准备,可先行入匡亭。” “另有探报,此次袁术兵并非是临时起意,似乎在此前数月,他就与陶谦有所联系。” “果然是陶谦,”曹操冷哼了一声,“今年早些,他境内有阙宣叛乱,因此借机取了小沛,以平贼之名让我无瑕顾及。” “陶谦此人也可恶。” “陶谦虽可恶,但无大志也,人也垂垂老矣,无非是挣个身后之名罢了。” “现在袁术大军将至,徐州或也会向我用兵,他们仿佛不义之师,是以,我立刻去查探了收拢了就近消息,总算找到了眉头。” 荀彧这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的确,如果真的是不义之师,那袁术和陶谦等人名声自然会因此一战而败光,甚至也无法得到当地百姓的支持。 要知道,曹操如今在兖州的名望和一年之前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若是强行攻打兖州,除非袁术屠掠百姓到令他们恐惧不敢反抗的地步,否则难以治理。 但也并非不可能,袁术的不义之举,做得也不算少了。 “快说,”曹操眉头紧皱,立马走到荀彧身前来,眼神有些急切。 “在一月之前,长安天子表金尚为兖州刺史,如今正在途中,有天子诏书在,想要入主兖州为政。” “此人名望不显,但为天子诏书所任,比之主公推举而起,自然更加名正言顺,但他不敢进兖州,于是便谎称是,兵马不许入境,驱逐离去。” “如此,袁术才会弃南阳而来北上,由此来攻兖州,企图占兖州而发展。” “呵!”曹操直接被气笑了,“天子诏书,必是矫诏,袁术狼子野心也。” “不可姑息。” “立刻出兵,先行而攻,不可让袁术大军入境,”曹操当即下了决定。 他心中已经明了了,袁术必是不愿看曹操壮大,同时也眼馋如今兖州内这么多良田。 兖州如此丰沛良土,将荒凉变成了沃野,袁术就想着要来窃取此地,与诸多诸侯瓜分? 做梦。 没想到,刚刚解决了百万降民之安置,还没有富足起来,甚至未曾完全解决温饱,马上就来了新的麻烦。 若是此战不胜,被袁术所欺,日后将会越发被人看作小人物,任由欺凌。 要知道,此时的曹操在兖州虽然有名望,麾下虽然有文武。 但是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他还是那个刚刚自汴水之战被徐荣杀退差点全军覆没的小人物。 更是不入天下士族之眼,袁术、袁绍等名门诸侯当然不会将他放在眼中。 “主公明鉴,此战不可退让,要如何去打?” “呵呵,这就多亏了伯文了,”曹操虚着眼睛看向在末尾处安静站立的徐臻。 “我在封丘屯兵已有七千,之后又招募三千,一共一万余人,其中五千为精骑。” “我麾下还有六千精骑,数万兵马,将随时可调动。” “伯文,你当初既然有这种论断,心中可有对策?” 徐臻微微挺身,站了出来,执礼而拜道:“在下认为,当日夜急行军,先行一步到封丘一带,痛击袁术。” “越快越好,一战胜,他请来的援军会立刻散去!夫盟者,无不是为利也,无利可图不足为虑,而主公便可追逐收拢,再起声名。” “用此战,来扬名资军,再得壮大。” 哦?! 曹操顿时惊喜,“如何壮大?细嗦!” 第九章 莫非,此人智多近乎妖 “以灭敌之功,扬名于海内,令诸侯不敢来犯,令宵小拜服而逃,同时令民心更加安定。” “主公当感谢袁术来犯,若是不来,当初在封丘之伏兵,便是一道徒耗军粮的下策,但他既已来犯,自当迅猛行军,必能得功!” “嗯,”曹操深以为然。 但其余将军却觉有些鲁莽。 “星夜出兵?如此急切的话,若是中了埋伏,我们将会陷入被动,本身在境内可用之兵马也已不多。” 曹仁的语气比较冷淡,在多年带兵作战之后,他对于战局的把握,逐渐冷静,善于思考后果。 在封丘的一万兵马,加上再出一万精骑,那相当于现在所有的精锐之师了,若是中埋伏,这可是骑兵! 养一骑兵,代价比普通的兵卒要高很多,不光是战马和军备那么简单,还加上了兵卒的素质等等。 都是需要花费精力去日夜操练方可有所得。 输不起。 “伯文,你有何根据,必能得胜?” “袁术资以远,而我军逸待其劳,袁术兵马刚至,于地形不熟;我军常年征战,占据地利;袁术无咎而出师,师出无名,而我军深得民心,乃至刚得温饱富足,占据人和。” “袁术麾下为孙坚旧部守南阳,自己残部先锋刘祥为大将,此为将士貌离神合,而我军三军用命,上下同欲,此为将和。” “至此,道天地将法,均在此战中,如何能败?” 徐臻当即抱拳道:“在下建议,立刻出兵,星夜疾驰往封丘,于李典、乐进两位将军一同突袭袁术,沿途追杀!以一战扬名,令周围宵小慑服。” “说得好!” 荀彧的目光顿时欣赏起来,他方才在房门外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徐臻居然可以说出如此豪言壮语。 分析得也是这般鞭辟入里。 好一句道天地将法。 在场的曹操,曹仁等将领,如何不明白,这五个字便是《孙子兵法》之中的观念。 以此五道在手,便是真正的事半功倍,同样将领一旦明了此节,在行军打仗之中,无不是高屋建瓴,顺水而下。 曹操此时,嘴角已经忍不住上扬,眼眸在不断晃动着。 徐臻的这一番话,给了他出兵的理由。 同样,也理清了此战的思绪。 他更加惊喜的是,这位白丁出身而来的从事,不光懂得屯田种地的内政之策,他胸腹之中居然还有兵法。 伯文啊伯文,你到底还有多少本领,真想看个究竟…… “袁术借道而攻,入封丘一带,虽兵多却势弱,此时进攻当为最好,若是等待数日,袁术兵马安顿下来,稍作歇息,反而损失会更大。” “伯文,好论述,你所想与我不谋而合,我意立即出兵,以麾下兵马远击袁术先锋大军,破后而散其援军,令陶谦不敢来犯。” “夫为将者,当有此心胸,诸将当明白,锋锐乃一蹴而就,大战乃毕其功于一役,一战胜则溃其军势,如此每战必胜也。” “我军新丁早已磨砺为勇者,无惧战也,如今有兖州良田百万为固安之地,军民同心也,如此不战,何时能战?” “我欲亲征,立刻出发!” 曹操此时,案首挺胸,丝毫无惧,沉声下令。 …… 不多时,命令传到了军营。 同样还有徐臻所说的那番话,也同样传遍全军。 戏志才在营中当即拍板。 “好论断!!” 他站起身来时,曹仁就刚好在面前,面露笑容,道:“当时听见时,的确觉得诧异无比。”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吏,没想到胸中居然有此军略。” “哈哈哈!”戏志才放声大笑,颇为狂放不羁,背手道:“子孝将军所言极是,当初我便极其看好此人,果然未曾令我失望,只是如此大才却没能为我门客,颇为可惜。” “若是我亲自举荐上去,该当多好。” “军师,此战你认为必胜否?” “必胜!” 戏志才捏紧了拳头,眼神真挚的看着曹仁,诚恳道:“将军,立功就在今日,青徐所获骑军皆可上阵,追杀袁术令其军溃,最好是得其首级以震慑诸侯!” “如此,我之方略即可再进一分!取豫州而望徐州!” “沿黄河一案,得万里城郭。” “嗯……” 曹仁深吸了一口气。 心中算是轻松了起来,看来那徐臻所言非虚,“立刻出兵。” …… 秋收刚过。 袁术举大军,邀南匈奴残余部众于夫罗,黑山贼兵,以及徐州陶谦等人,共同进兖州而除曹操。 以天子诏书下为檄文,扬言曹操是占据兖州,企图谋逆,于是亲率大军五万自南阳而来。 其中两万余兵马,数千精锐骑兵由自己麾下大将刘祥率领,先行进入封丘,准备占据陈留一带。 而且完全做好了与陈留太守张邈作战的准备。 但刘祥军还没到达封丘,立刻被两面夹击的骑兵趁夜突袭,烧毁了大量粮草。 斩刘祥首级,大破其军。 将三万人几乎全部击溃,收拢降卒八千余人,得兵械战马无数,辎重无数,大军趁势而追,直奔袁术正在行进的主力。 同时曹操命人将刘祥首级送去给东郡北侧盘踞的南匈奴。 于是,南匈奴不敢进军,黑山军当即散去。 徐州陶谦更是从始至终都在小沛驻军盘踞,静观其变,得知曹操一夜之间击溃刘祥三万兵马,很敏捷的向兖州送去了五千石粮草。 并且明言自己无法进军,境内叛乱刚刚平定,军队动荡不安,军心不振,望曹操体谅。 …… 封丘军营。 刚刚过了三日。 徐臻准时在黎明时候醒来。 这时候典韦还在门外驻守。 “阿韦。” 听见叫喊,铁塔一般雄壮的典韦转身进了帐中,对徐臻抱拳鞠躬,“先生。” 他现在越发的恭敬了。 【你早睡早起,自律点+30】 “呼,昨夜可有异动?” “没有,但他们都在庆功。”典韦有点嘟囔,昨夜的酒香都飘到他们这小营来了,勾起了他的酒虫。 “不管他们,我们只需做好防备,日夜巡营,不可懈怠,若是想喝,等袁术大军退至扬州,我们再喝。” “扬州?” “你怎知他会去扬州?” 徐臻话音刚落,门外曹操直接掀开了帐门帘,走了进来,一脸淡笑的看着他。 得此大胜,曹操心中大悦,但再听徐臻又出论断,他现在更加惊喜。 神了。 你居然还能知道他往哪里逃?! 这个徐臻,难道还不见底?总不会是个智多近妖之辈吧。 第十章 你看看伯文,再看看你 当然,曹操自己也有猜测,只是他了解袁术,而且居高临下有诸多消息。 又多年游历,知人文逸事,才能有此论断,徐臻年纪轻轻,何来的见识? “主公,”徐臻倒是没有惊慌,拱手而下,道:“扬州有袁术旧日举荐之人。” “嗯,不错!”曹操背着手走近徐臻,颇为欣赏的深深看了一眼,“你对天下之势,似乎也有所了解。” “扬州之中,如今寿春太守,陈瑀,便是他当年推举上来的,如此旧恩,必然会为他献城而降,呵呵,四世三公,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可悲,可叹。” 曹操心中十分清楚,同样也非常看好徐臻的论断,但这时候却让徐臻不明白了。 “既如此,应当布下兵马,追逐袁术,斩其首及,用以彰显我军这威才是。” “是啊!俺都看不下去了,以前闹贼荒的时候,这些士族从不来救,现下过了好日子,反倒要来扰了,这和土匪有什么分别!” “当然有分别!”曹操沉声一喝,回头看了典韦一眼,看他身姿雄伟,目光沉凝,特别是双手有老茧,皮质极其粗糙,态度缓和了些许,“士族岂会明抢。” “他们有的是办法以税收手段,将百姓抢光,可悲的是,大汉数百年来,入仕一途无非也是掌握在这些士族手中。” “你若是学不会与之虚与委蛇,便只是个莽夫,永不可登台面。” “是以这乱世虽乱,却也出英雄之辈,”曹操又看了典韦几眼,心里有点酸楚,只觉得这种热血勇武之人,怎当初没收入宿卫麾下。 怎么给徐臻要去了……这小子是早就认识典韦,还是只听说了什么。 要知道,这一战里典韦可是凶猛非常,数次进出敌军乱阵,斩敌宛如砍瓜切菜,力大无当。 而后又转向徐臻,笑道:“伯文,我不追袁术,乃是他命不该绝。” “袁术去扬州,必能搅动风云,树立大旗,可在大势上再立一军,他明则与我为敌,实际上是敌对何人?” 徐臻眉头一皱,“袁绍?” “不错,他们虽为兄弟,但早就互相蔑视,以图争锋,袁术若是还在,我便是袁绍的南面屏障,他必定要倚仗我。” “我虽无惧二袁,但此时何苦相争,大丈夫有吞吐天地之志,俯仰宇宙之机,岂可因此小人乱了大计。” 徐臻心下骇然,明白了。 追杀袁术,耗资巨甚,甚至还要损兵折将也不一定能成,而且其袁氏残余的人脉还有很多,不至于如此。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要他铭记此战之败,”曹操微微一笑,已经成竹在胸。 徐臻知道,这时候就不需要再献计了,若是没记错的话,袁术大军最近要渡河而南行,曹军如果可以追上,就能趁着渡河时沿水追击。 袁术必定大乱阵脚。 自然是会丢盔弃甲而逃,斩获肯定更多。 “主公圣明。” “呵呵呵……”曹操重重地拍打了几下徐臻的肩膀,“此役,你一番高论让士气大振。” “想要什么,只要我能拿得出来,必定允诺。” 原来是为了给赏赐而来。 “不必了,谋职位之内,为主分忧,不求金银玉帛为赏赐。” “真的?” 曹操颇为意外,寒门白身重利,以丰其羽翼,这是常理。 这些年在察举之时,最为注重的便是寒门士子的品行,是否贪图富贵,喜爱荣华。 品行端正者,优于擢升。 徐臻若是不慕荣利,日后必然大有可为。 “主公,我且先去巡营,您请自便。” 徐臻忽然认真的说道。 曹操愣了一下。 诶?! “伯文,你这……” 我特意来找你。 你就不想和我多说几句吗? 要是志才,文若他们,至少是惶恐着端茶送水,甚至大叹感想,或可表现自己才能。 你要去巡营?! 和我多说几句话,不比巡营有用多了!? “主公,职责在身,不可随小胜而乱,整肃军营必不可能懈怠,我去了!” 徐臻表情有点抱憾,扭捏局促了许久,还是转身离去了。 然后又转过头来,对曹操道:“主公若是有话想与在下说,那,那改日在下来拜见主公,促膝长谈。” 话音刚落。 典韦直接战术后仰,脸都纠到一块儿去了。 您别说了,已经两次说以后请我喝酒了,啥时候兑现过啊。 …… 曹操愣在徐臻的营帐内一会儿。 又左右巡视走了几步,发现这帐内依旧整洁。 他不知道徐臻内心是个怎样的人,也不明白哪种人会在大战疲惫之后,回来还有心思将自己的军帐住所整理得如此干净整洁。 而且从不附庸风雅,尽忠职守。 文武双全。 这种人,可敬又可怕。 “不过,他能为我所用,便更能说明我曹操为当时之雄,世间无二也。” “哼。” 曹操笑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 军营之中。 除了徐臻的营地,其余的几乎都在庆功,午时饮酒,畅谈此战之快。 得降卒八千余人,日后都可转为兵力。 得马匹数千,都是良驹。 收获如此之大,算是仅次于降服青徐黄巾所得。 主营之中。 曹仁举碗相邀,“诸位将军,今日大胜!畅饮此碗,明日我们还要再行军,击溃袁术后军!” “再有建树,立功扬名!!” “喝!!!哈哈哈!!” 几名将军当即大口饮酒。 此时在侧位的李典和乐进不由得感叹,“此战,乃是主公英明!” “早半年,便已经让我们屯军于封丘,并且查明附近的地形,数个小道都是不为人知的进军路途。” “袁术一来,当即突袭而进,打了个措手不及!” “爽!” 其余将军高声附和。 曹仁更是双眸有神,精神奕奕的道:“我们只有一万余精骑!却破刘祥三万军!” “如此战绩当载入史册也!” “袁术小儿,以为必胜;陶谦老儿,妄图劫掠,此战当真是畅快,咱们现在吃的粮食,就是陶谦那老儿送来的!” “哈哈!” “子孝。” 此时,曹操纵马路过了营地,扫了一眼这整座营的风气。 当即沉声叫道。 曹仁和其余将军猛然一愣。 顿时起身。 曹仁则是飞快小跑到曹操面前来。 “大哥,我正在提振士气。” “提振士气……”曹操轻笑了两声,“此时,若是有敌人来攻,该当如何?” “这,不会有吧?” “为将者,岂能心存侥幸?”曹操严肃的盯着他,“袁术军,未曾退去。” “就已经开始庆功饮酒,你看伯文,麾下虽三百将士,但日夜巡营,驻守东面,确保岗哨,他已早起去换班。” “你们在做什么?” 曹仁顿时愣住了。 又是伯文?! 您天天夸他,差不多得了吧! “无事,庆功便是。” 曹操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深吸一口气,略微失望的扫视了所有在场的将军,而后冷着脸转身离去。 第十一章 睡一觉就立功还有这好事 曹操这一走,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冷冽。 一股冷风从脑后吹过,凉飕飕的,有的人还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曹仁才刚回来,曹纯马上就立起身来,轻声问道:“主公说什么?” “呃……”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诸位,此时不宜继续庆功,徐臻那小子,早起巡营,毫无携带,军营内不许庆祝。” “他……” 曹纯和徐臻算是熟识一点。 但是这就太过分了吧?! “主公知晓其尽忠职守,是以反感我等庆功饮酒,我意,诸位将军各自回营,布置巡防,昼夜巡营。” “而后派出探哨,沿河寻找敌军之踪迹,严密掌控袁术的行军路线!” “这!” “徐臻要干什么?!” “他不是屯田的吗?一个儒生,怎么混到我们武将这来了,还日夜巡营?” “别乱说,他本身就是子孝大兄麾下的小吏。” “一个小吏而已,现在是得志了是吧?!” “若是有机会,我必要教训一下他!” 曹仁淡笑了一声,“他武艺还不错。” 否则也不会提升为校吏了。 …… 下午。 日落时分。 徐臻从任上巡营回来。 【你完成巡守,自律值+30】 “兑换武力。” 【武力+1】 【当前武力:76】 所有储藏的自律值一消而空,再次兑换一点武力。 徐臻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在发生变化,而且比之前更加明显,说明数值越高,反应到身体上的效果就会越好。 完成巡守,晚上是练刀。 要尽快提升武艺。 身体的提升,可以让武艺再上一个台阶。 徐臻回到营内,和典韦吃完饭后,马上到了空旷的地点,用木人练习拔刀、挥刀、劈砍。 然后和典韦对练。 大概两个时辰左右。 消耗完体力,准备清洗而眠。 【你挥刀两千次,自律值+40】、【环首刀:融会贯通(13%)】 【你完成了对战,自律值+50】 “今天一夜,增加了1%,比以前的进度要快了。” 徐臻这才明显感受到,武力提升,身体素质也增加,对武艺的熟练度提升也很有好处。 接下来,就到了阅读的时间。 徐臻将这一天的计划,安排得比较妥当,如此下来,一天可以收获差不多120-150点,有时候收获的点数会多一些。 和完成度有关。 “典韦,我去读春秋,而后就先睡了,明日我们去换防巡营。”徐臻淡淡道。 “诶!” 同练的典韦也气喘吁吁,有些惊骇的看着徐臻离去的背影。 此时,他对徐臻是敬佩的。 文武双全,并非天生。 从跟随徐臻开始,典韦就一直和他对练,刚开始游刃有余,到后来被击退两三步。 而今天,典韦则是差一点被环首刀反持突破,欺近其身,是凭借大力把徐臻推开,才胜。 短短半年,进步飞快。 这位当年典韦眼中武艺并不怎么样的白丁儒生,现在已经拥有武将之能了,而环首刀出刀极快,在战场上虽不会大开大合,但攻伐灵敏,同样极易杀敌。 这位先生,可不简单。 当天夜里。 有不少明探暗探到来,于很远的地方便遇到了巡防的痕迹,不敢欺近,根本没办法探得如今曹营的状况。 只知道他们正全副武装,三军待命,随时准备全军出击。 这些人并非是来自于同一位主公,大战之下,讯息如飞,各地的探哨都会探听,无论是否参战。 毕竟,想要知己知彼,这等行军之时便是最好的时机,别人带兵的习惯等等,都需要长期收集消息,乃至是军营之内的人文与诸多文武名士。 不过,严防死守的巡逻探哨,让他们望而却步。 若是再进,恐怕就要被发觉,而后追杀。 于是只能各自回去。 在黎明时,将消息传到了自家主公的耳中。 此刻。 在入东郡附近的山坳之内,一支骑兵在内驻守。 他们着装以麻衣为主,散发戴箍且留着明显而浓密的八字胡为主,皮肤褶皱开裂,黝黑。 同时气势如狼,很明显不是汉人。 在外的骑兵归来,说明了曹军如今的状况,为首的大汉忽然颓然坐在了地上,一声长叹。 “不可敌也。” “进退有度,行军庄肃,三军用命,将士不骄。” “怪不得,袁术先锋军会败,而且是一夜之间,这样的军队,我们是不可能敌得过的。” “首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族中副将发问,神情非常难堪,不远处有人捧着一个黑色雕花的盒子,盒子里面装着的,便是袁术大将的头颅。 这位南匈奴来的首领于夫罗,在不久之前还见过刘祥。 他们约定要一同瓜分兖州,击溃曹操,到时候就可以让这支被南匈奴赶出来的骑兵,有一个栖身之地。 没想到,这么快袁术就败了。 今夜一探,不得不让他们这些外族敬佩。 很明显,曹军的素质优待降低,否则他们根本打不过。 于夫罗想不到,那些大名鼎鼎的诸侯他不敢为敌,现在一个正待被联合围攻的州牧,也这般厉害。 大汉虽乱,却也不是他们这些外来之族可以攻陷的。 “唉,为求族人得保,只能降了曹操……” “他送来此首级,便是已经知晓我们所在,与黑山军及袁术之约定,我等必不能履约了。” “此首级,应当是……劝降所用?” 于夫罗看向了四周族人,同行之人都已极为疲惫,不能再力战,若是要强行战下去的话,只会被灭。 “去求见曹公。” 于夫罗当即道。 …… 第二日。 徐臻醒来。 【你睡了一觉,自律值+30】 “舒服。” 因为昨夜充实修炼,睡觉的时候格外的舒坦,深度睡眠。 有典韦领宿卫在外,徐臻也极为放心,典韦虽然长得凶恶,但人非常忠心,让徐臻倍感放心。 此时换了衣物,挎刀而去。 带典韦去巡营换班,查看岗哨。 没想到刚出门,就见到戏志才在外负手而立,神态傲然的等着。 戏忠对于徐臻来说,是第一个赏识之人,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的策论也不会递上去。 而且,当初也是他极力举荐,方可得任用。 所以徐臻还是很尊敬。 上前执礼而拜,“军师,可是在等在下?” “不错,”戏志才点了点头,道:“伯文,睡一觉且能立功,你当真是我兖州之福。” “啊?” 徐臻发出疑惑轻声,有些茫然。 典韦也懵逼了。 睡一觉就能立功? 还有这好事? 第十二章 蠢材!就知道巡营! “主公有请,随我去吧。” 戏志才再次拱手,脸色已经变得颇为欣慰。 徐臻,毕竟是他推举上去的,现在有此意外之功绩,自然脸上也是有光。 “好吧。” 徐臻本来要去巡营,但这么来请,只能尽快解决,看看是什么功劳,敷衍几句便走。 没办法,主公的面子还是要给,否则表现得太清高了,有可能会被小人谏言,反而适得其反。 不多时,徐臻随戏志才来到了主帐,刚到门口就看见几个身穿类似塞外胡服的人在帐内对曹操匍匐行礼。 曹操则是背手站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如此态势,几乎是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见到徐臻到来,当即面露微笑,向他招手道:“伯文,来来来。” 而后低头看向于夫罗,笑道:“这位,便是你所言,为我军中明此军纪之人。” 于夫罗抬头一看,只是个年轻人。 先是愣住,而后不由得感叹。 “年轻人……” “大汉人才辈出,于夫罗愿意臣服于曹公,还望曹公开恩。” “呵呵,”曹操不置可否的笑了两声,“你本是南匈奴部族,为何要来我大汉之土。” “当年南下劫掠,再回去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新的部族不允许我们回去,只能再次南下为贼。” “既然为贼,如今归顺必不可允,”曹操板着脸,气势十分严肃,“否则我军中将士必然不喜,但你可在东郡之北,冀州邺城一带游历,我会为你开辟一处地界,驻守城池之内,屯田农耕,以安你民众。” “若是待得时机成熟,便可离去,回归北方,如何?” “谢曹公恩情!” 于夫罗胡须耸动,再次行礼。 他在听前半句的时候甚至已经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希望了。 可能会让族人成为汉人的奴隶,没想到曹操话锋一转,居然又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 只是为何是在邺城? 在场的诸多谋士,听见邺城附近的时候,都心中一凛。 自然明白曹操的意思。 他和袁绍,迟早有一战,现在先将于夫罗放入冀州境内,哪怕只是在山里,只要能稳固下来,日后也是一个奇兵助力。 “嗯,你此去,将你的子嗣留在我处,我会让他们上汉人太学,得功绩也可为校吏。” “好。” 于夫罗无不遵从。 这是质子,他当然明白。 曹操话虽然说得好听,但其实就是让子嗣在他身边做个人质,自己若是到了冀州反而投降袁绍,那么就会无后。 于夫罗本身需要子嗣日后来继承这些族人的统领权,是不能断后的。 “唔,你可有妻眷?” 于夫罗一凛,摇头苦涩道:“没有,原本妻眷已经遗落在当年南匈奴部落之中。” “那就算了。” 徐臻:“???” 什么叫那就算了?! 他要是带了妻眷,难道您还打算?! 此刻,戏志才和徐臻都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只是徐臻皱着眉。 戏志才则是脸色如逐渐开放的花朵。 难道传闻是真的?主公真的有那种爱好?! 曹操咳嗽了几声,让人带于夫罗出去,准备让他领一些军粮之后,而后交由曹仁接收其军中重要人物。 再将他的子嗣带到鄄城内去安排居住。 这个于夫罗,若是用得好了,日后甚至能够让他再开出幽州去,反制驱逐一直袭扰边境的南匈奴。 做完了这些,曹操才看向徐臻。 眼神更加欣赏。 “伯文,军纪严明,风气肃穆,令敌军无懈可击。” “如此治军严明之人,岂能屈居人下!” 曹操哈哈大笑,快走几步到了徐臻面前,双手拍打着他的双肩,这样的将军他真的喜欢,若是带兵久了,甚至麾下所有的兵马都会逐渐染上这样的习气。 日夜不辍修习武艺,而后尽忠职守绝不懈怠。 如此之军,岂能会败?! “你不可做屯田校尉!我让你领军二千,做军中都尉。” 徐臻沉默了片刻。 旁边戏志才也战术后仰,面色愕然,冷不丁的有点呆滞。 领兵啊。 诸如于禁、李典、乐进等将军,那是花费了至少数十仗,立下苦劳战功,血战而得,方可有兵马统率,为外姓将军,在军中卓有威望。 但徐臻,只需是志军严明就可得吗?!这也太宠了吧?! 这人…… 不过,他去当将军带兵好,想到这戏志才还是松了口气的。 这小子现在展现出来的风貌,为将最是能树起威望。 结果徐臻沉默片刻后,拱手道:“不去。” “主公,在下无能无才,更加无德,不可服众也,这都尉绝对当不得,我还是去种地吧。” “我说你能当,便能当!”曹操顿时瞪起了眼。 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蠢笨如猪吗?! 多少人要不到这等机会!我让你领兵还不愿!? 徐臻此时心里难受,这绝对不能受啊。 领兵的时候,一旦作战,瞬息万变,每天所得至少降低一半,那是随时要绷紧神经去寻找战机的。 而且,战场多危险,万一在乱军从中挂了呢? 连关羽、吕布都会被战败斩首。 我武力不到150绝对不出山好吧。 真不如当个文官在后方刷刷刷。 等我刷够了,我把您曹家的兵马全领了好不好! “不去!” 徐臻顿时也急了,“主公,在下真的才疏学浅,不善用兵!只能为谋士,您就让我安心当个屯田校尉吧!” “你!” 曹操忽然一滞,忍不住抬手指着他,脸上表情不断变化,甚至被徐臻气得粗气直喘。 戏志才在旁边也觉得不对劲了。 你去啊?! 你明明就是个武将! 别卷了! 徐臻沉默了很久,脸色不断变化,跟个闷葫芦一样,最终低下头,倔强的道:“我,我,我就只想种地,我不去!” “主公,我去巡营了!” 说完直接转身跑了。 曹操在后面头皮发麻,嘴巴张大着死死盯住徐臻离去的背影,无奈之下骂道:“你巡!!你就给我巡一辈子营!” “巡!!!蠢材,蠢材!!” “憨货!” 他暴躁的走了几步,头都有点疼了,一脸无奈的看向戏志才,不理解的道:“这人,这人什么脑子!?” “他巡营能巡出个什么来?!当真蠢货!” 戏志才尴尬的笑着,“是是是。” 刚才您可还说,此风气当盛行营内…… 第十三章 那这可真是,孝出强大 中午。 巡营结束。 【你完成巡营,自律值+20】 “果然,耽误了。” 徐臻长舒了一口气,有点颓唐。 这就像是被扣工资一样难受。 辛辛苦苦攒点自律值真不容易,非要让我去听夸赞,还想让我去领军。 那是我能领的吗?! 我一个外姓之人,没有多少功绩,又没有服众的名气,领兵两千,其余将军不得把我活吃了! 徐臻愁眉苦脸。 “大人,你说主公这人会不会小心眼儿啊。” 典韦在一旁担忧的道。 “以后要是真让你一直种地,咋办?” “那就好了。” 徐臻叹了口气,“如今功绩越发的大,我倒是担忧起未来了,若是真让我去领军交战,可怎么办……” “立功扬名,不是挺好的吗?” “是吗?”徐臻苦笑摇头,道:“曹氏宗亲将军立功,当然是好的,若是外姓将军就不可,为谋臣者最忌便是功绩太高,而为人又良善。” “若是一个人,既有名望,又有功绩,还十分自律自省,这种人到了壮大之时,何人敢用?” “那你……”典韦麻了。 原来您是明白的。 那还这么干,岂不是有点……英勇无畏了? “唉,没办法啊,”徐臻很明显知道他在说什么,“你以为我不想纸醉金迷,夜夜笙歌,但是得装啊。” “要坚持。” 徐臻拍了拍典韦的肩膀,不准备多说了,反正说多了他也不会明白。 不过典韦忽然又肃然起敬起来,喃喃道:“您的意思是,无论一个人是否真的仁义,哪怕是装的,只要能坚持装一辈子,就成了真的了?” 徐臻脸色顿时发苦,“你一兵吏思考这么多干什么?你要考研??” 还装一辈子,我是那意思吗?! “何谓,考研?” “没事。” 徐臻摆了摆手。 无所谓了,曹操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自己越是不受,他反而越会轻松,不至于会猜忌,毕竟手中无权,威胁不到任何人。 …… 一日之后。 曹军在日夜巡营,不断查探之下,果然发现了正渡河而北上的袁术,他并没有放弃进入兖州,还是打算入侵而劫掠,占据城池。 由此,曹操果断下令出击,严阵以待的兵马早就有了一腔怒火。 此刻全部发泄在渡河的袁军身上。 一夜之间将之杀得溃不成军。 袁术不得已南逃。 曹操派军驱赶。 又在三日之内追赶了数百里,直到将他驱赶出了兖州境地,进入扬州,方才停歇。 此战曹军大声,袁术毫无还手之力,几乎是溃不成军。 袁术在抵达寿春的时候,只有当年南阳的孙坚旧部吴景来援。 而寿春太守陈瑀,却没有让袁术进入城内。 结果被吴景领兵大破,杀其全家,收拢兵马。 于是袁术占据了寿春,向扬州而发展,再也不提北上入侵找曹操之事,甚至连昔日暧昧不清,即将成为盟友的陶谦也不再过多来往。 对于封丘之战,只字不提。 刚开始那几天。 袁术回到家中睡觉时,掀开被褥,发现里面传来的,都是曹军的马蹄声。 那种回忆的痛,他已经不想再经受一次了。 …… 兖州再次回到安定之后。 徐臻也过了一段时日无人打扰的日子。 每天练刀、养马、射箭、读书,以及与典韦对练。 在积累了十日之后。 武力值再次增加了1点。 【武力:77】 “呼。” 夕阳下,徐臻收刀入鞘,环首刀上寒芒收束,汗流浃背的徐臻,整个人也变得更加英武。 再次提升,让他的武艺更加精进,而且气力等实力也在提升。 “环首刀,已经到很高的造诣,大概使用环首刀交战,可以超出80的武力。” “但刀终究不是长兵。” 徐臻在与袁军大战的几次边缘OB之中发现,自己的环首刀在乱战之中,不如长兵给力。 杀敌虽然快,但危险性还是很高。 只能通过险象环生的避让来闪躲,虽然因为身手矫捷完全不会落於下风,但终究不好。 要用长兵。 戟或者长枪为好。 “需要更多的自律值。” 这就需要功劳了。 如果还能再立功勋的话,便可以擢升官位,得到的自律值自然会增加。 刚好今日早晨,徐臻在听闻军中将士谈及某些事的时候,得到了一点情报,好像曹操已经得到了老太爷的回信,如今正在路途之中。 这件事,得去说一下。 太阳刚刚落下。 徐臻迅速叫人关闭了典农所大门,吩咐晚上按照值守安排,巡视典农所附近,在军营安排的值守。 由此离开。 【你完成了一日任职,自律值+30】 而后迅速到了鄄城之内。 城门守卫早已经熟悉了徐臻这张俊朗的脸。 因为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准时看见他回家。 每天。 一个呼吸都不多。 所以自动让开了身位。 这些时日,徐臻的名声也因此变得古怪起来。 你说他尽忠职守,鞠躬尽瘁吧,他每日一到日落,绝对回家,从来不会在任上多留片刻。 但若是说他贪图轻松享乐,不肯为苦吧,每日辰时必定巡守。 于是这些守城将士们都评价徐臻为:时段内鞠躬尽瘁。 不多时。 徐臻到了荀彧的府上。 毕竟是稀客。 以往的许臻是绝对不会去拜访他人,别人想要拜访他也很难,他不是在练武,就是在读书。 基本上是不与人互通有无的。 此时来见荀彧,必定有事。 所以荀彧直接披着一件衣服便出来。 睡眼惺忪的招待了徐臻。 这个时候,荀彧已经一日没睡,刚刚准备休息片刻,晚上又要起来查阅各地的折子。 很是困苦。 每次见到精神奕奕的徐臻,他多少都有点羡慕。 “伯文,找我何事?” “我听闻,主公的父亲,要从琅琊来兖州?”徐臻认真的问道? “不错,”荀彧揉了揉眼睛,顿时兴趣少了一般。 咋,你最近惹怒了主公,准备攻略他的三公父亲? “这就坏了!” “怎么?” 荀彧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主公的父亲,携带家产而来,而陶谦本身与我兖州逐渐交恶,知晓无法修好,岂能坐视不理?” “嗯?那又如何?” “主公不是正好不知有何理由攻徐吗?”徐臻感叹道:“若是老太爷,在半途中被陶谦所杀,那岂不是正好有了必报此仇的理由。” “徐州便是必攻之地,主公之悲痛,便可让我三军变为哀兵。” “古语云,哀兵必胜也。” 荀彧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这……” 这可真是孝出强大! “主公岂能有这等心思!”荀彧当即驳斥了徐臻。 “当然没有!我并非此意!”徐臻话说到这,直接站起身来对荀彧拱了拱手,道:“在下也就是随口论断,但最近惹怒了主公,不敢去说,请军师代为说明,若是主公不以为意,就当做在下信口胡诌,杞人忧天吧!!” “在下只是,最近夜读春秋,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理,或许……陶谦并不恨老太爷,可曹氏家产实在是太多了!” “若这钱财到了兖州,可资军多少?若是没到兖州,而到徐州,又可减少我军多少,资徐州兵多少?此消彼长,堪比十万兵!” “啧。”动不动就十万。 不过却也有二三万了。 谁能拒绝此理。 好一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伯文,比我们所想都要透彻许多。 “我马上去见主公!” 荀彧沉思一会儿,顿时睡意全无,甚至背后还有冷汗。 徐臻说得对,此举虽然能得攻徐之理由,但没有人会愿意发生这等事。 必须早做决断,有完全之策,不可让此患发生。 第十四章 啥功劳没有,还被痛骂! 一炷香之后。 鄄城衙署之内。 曹操脸色顿时变化。 被荀彧一句话说到了痛处,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极为不自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曹操喃喃自语,心中满是忧虑。 “这话……” “伯文所说,他听闻了老太爷要来的消息,下了任,就立刻来找我了。” “他……”曹操心里一下有些愧疚,我当众凶他,逼迫其领兵为将,现在他却还这样回报,为我心忧。 我真是…… “伯文最近可还好?” “主公,此时可不是关心伯文的时候。” “但我父亲,自也有兵马去迎,只需到了泰山自然能入兖州境,从琅琊到泰山郡不过三日路程而已,陶谦岂能赶上?” “老主公带家产数万金!以及书籍、玉器、帛布无数,还有仆人上百,足足百余车家底,如此浩大,兵匪尚且知晓,而徐州境内暗探岂能不知?” 荀彧此时,心中已然有些焦虑,这番话他也是此时想到,此时才说出口,但一说出来,就感觉一定会发生。 曹操同样懵了。 极有可能。 “快!”他蹭一下站起身来,此时不可有半点犹豫,“立刻出兵,让骑兵先行,到泰山之后,沿之前路途而进,千万不可有半点停留。” “命宿卫骑兵,日夜奔袭徐州,先行如今去救!” “喏!” “我亲率虎贲三千,日夜兼程随后而行,到泰山去迎接,但愿不要有事。” 若是真的有事,就像伯文所说,哪怕是有了攻徐的理由,但却失去了父亲,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夺下徐州,一辈子也要在此阴影之中。 伯文诚恳,不欺我也。 此时的曹操,不由得心中感叹,也是多亏了伯文不计前嫌,方可能有此谏言,唉,若是无事,回来真该好好谢谢他。 荀彧得令,立刻离去。 随后不久,曹操的大军也几乎紧随其后,朝着泰山郡急行军,连粮草都不带多少,只是沿途运送数日之粮,轻装上阵。 …… 不久之后。 在自琅琊到泰山的路途之中。 一个长长的车队缓缓而行。 其中为首的华贵马车之内,便是乘着曹操的父亲曹嵩。 此时他正靠在车门旁,闭目养神。 年纪上去后,曹嵩依旧还有威仪,头发却已花白,束发髻于顶,长发由两侧垂落。 身穿衣物多是上好的布匹所制,旁边放着一根雕制极好的手杖,富态得体。 马车颠簸,忽然在缓行之中停止,惊醒了曹嵩。 “德儿!怎么了!” 曹嵩迷茫的掀开门帘,隐约可见不远处有一人骑马拦住了整个车队。 让仆人围了过去,他同样也是拄着手杖,在几人搀扶下走到前方。 发现一个壮汉拦住了去路,并且和曹德在争执着什么。 曹德是曹操的胞弟,曹嵩的小儿子。 此时也是整个车队负责之人,这个壮汉不知道何处来的,忽然就拦住了去路。 仆从想要驱赶,却被直接打倒,而他似乎好像很急。 “德儿,怎么了?!” “父亲,这个人非要拦住我们去路,说是大兄的部下,但是让他拿出证明,又没有?” “父亲是吧?” 壮汉正是典韦,在那日徐臻得到了消息,并且让荀彧去告知曹操后,回到典农所马上就让典韦带宿卫前来。 沿着这条泰山郡的道路,寻找曹氏的马队。 他们的家产很多,一路来低调不了,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 “您是曹老太爷,那跟俺走吧!” 典韦表情冷淡严肃,直接下了战马,而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旁边的仆从顿时全都慌了。 连忙冲上来准备阻止,却被典韦直接一脚踢在胸口,整个人马上立在了曹嵩的面前。 白发苍苍的曹嵩马上懵了,仿佛山一样挡在了眼前。 “这,这位壮士……” “走!” 典韦沉声道,同时伸手拉住了曹嵩,直接抬着上了战马,仿佛是挟持一样。 “你干什么!” “放肆!你既是我兄长部下,怎能对我父亲不敬!” “山匪!简直如山匪一般!” “你到底是何人!” 典韦上了战马,回头看了他一眼,叹道:“我也是奉命行事,接下来,你们最好是舍弃车马,快速前行。” “如果不放心,可留下几名家仆在后,将马匹驱赶往泰山,又或者分开前行。” “我先带老太爷去泰山!” 典韦说完这话,当即催马前行,踏出滚滚尘烟扬起,很快就消失在了曹德的视线之中。 这下他们可是真的慌了。 “父亲!” 曹德大喊了几声,但是发现并没有什么作用,现在只能期待那人不是山匪了。 “加紧赶路,我们追上去!” …… 半日之后。 过了一个晚上,即将到黎明的天色。 曹操的兵马也到了泰山郡的境外,在等待前方的探哨。 他派出了几十骑前去打探情报,若是在路途之中遇到父亲的车队,那就马上接来。 现在,已经一夜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回来。 曹操逐渐已经心急如焚。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父亲积攒的钱财,多是变卖家产所得,家中多年的积蓄,还是从祖父辈留下的。 曹操的祖父,是大长秋曹腾,宦官之首。 他的父亲则是过继给他,承袭了家中巨富。 又经过一辈人积攒,即便是后来为了买三公之位,一年花费了两万万钱,现在仍旧还有很多。 如此财富,一定会被盯上。 …… 片刻之后,从前方奔出来一骑,速度极快冲锋而来,尘沙踏起,一眼就可分辨,根本没有掩藏。 “谁人来了!” “是典韦!” “是徐校尉麾下典韦!” 有认识的偏将立刻回答,典韦也不是无名之辈,他的勇猛早已被人知晓,在封丘之战中扬名四海。 曹操眼睛顿时一亮。 典韦?! 他在徐州! 他居然在徐州! “典韦!!” 曹操大声叫喊着,招手让典韦过来。 马蹄声不断接近,战马上也多浴血,典韦在靠近之后勒住缰绳,扬起了前蹄,然后翻身下马,将曹嵩扶了下来。 刚落地,曹嵩立刻双手死死的撑住地面,腿软得站不起来,同时脸色苍白面如金纸。 他白发仿佛一夜之间又冒出来许多,死死的盯着典韦,指着他道:“你混账!” “当真是宛如匪徒,这等兵卒岂能留下!此会祸乱军营!阿瞒!今日你若是不惩处,日后必然有乱!这等人不可久留!” “他如此不尊老幼,粗鲁之极。” “直接抢掠,此行与掳走我何异?!” “你这般杀人越货之辈,不配为曹营兵卒!” 曹嵩这一路,当真是被折磨。 他本身就已经老态龙钟,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结果典韦一路而来,都是纵马飞奔,一点都不温柔。 差点半条命都没了。 结果也才快了一日路程而已。 “这……” 这边典韦当即懵了。 挠了挠头后,心里顿时震动。 没功劳?! 还被人骂成这样? 主要是曹嵩的那句话。 杀人越货。 典韦眼眸晃动了几下,然后苦笑了道:“好个杀人越货之辈。” “主公,小人擅自而行,所有事自己承担。” 第十五章 我刚才声音是不是,有点大 上当了,上当了。 纯上当! 典韦心里都在滴血! 当时徐臻派他出来,可不是这么说的。 明言若是来了,救出曹老太爷,回来就是巨大的功绩,以后想要多少钱,想立多少功都不会再有人妒忌了。 相当于拿了一张免死金牌在身上,哪怕是日后顶撞得罪了主公都不怕,至少罪不至死。 典韦一想这功劳如此之大,当然愿意来。 而且的确,曹氏对他有恩,乱世之中,他来参军之后,对于其身份会逐步去查证。 当初典韦是受不了家中酷吏,所以才杀人出逃,将比贼人更可怕的那库离除去,背了官司而走。 来到了军营之后,过往的许多事也会有蛛丝马迹,但是典韦后来官司,已经被除去了。 应该是自己在讨袁的大战中立功之后。 所以他愿意去报答曹操这个恩情。 结果被这么骂。 当时,徐臻曾说,如果出了事被责罚擅自行动,就说是他下的命令。 让典韦说自己只是奉命行事。 但是话到嘴边,典韦肯定说不出口。 曹操此时表情也很尴尬,但却也暗中松了口气。 父亲如此愤怒,定然是在半路上受不了战马颠簸,典韦也是个粗人,不可能顾及马背上另一人。 同时也说明,在路途之中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陶谦也可能没派人来追杀,一切都是臆测,有些杞人忧天了。 不过…… 若真是这样,那现在可就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父亲这般怒火,怕是不好平息。 关键就在于,典韦将人救了回来,之前所担心的隐患并没有发生,谁知道会不会继续出现。 “典韦,你做得很好,不必担忧,此次乃是有功,我回去在感谢你。” “不必了!”典韦抱了抱拳,低头看了一眼怒视自己的曹老太爷,当即道:“小人……” “小人回去向先生复命了。” 有曹操这句话,他就已明白自己不会被责罚了。 这一趟舍生忘死,最后结果却不如人意。 还要被人骂是杀人越货的匪徒。 他直接上马离去。 曹嵩气喘吁吁的盯着典韦,严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操连忙赔笑,蹲伏下来到他身旁,柔声道:“父亲,此事是这样。” “儿麾下谋臣,以一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为谏,担忧父亲此行家产巨甚,会遭人劫掠,是以率军前去迎接。” “方才那典韦,是能冲锋陷阵的将军,立下过不少功劳,也是他麾下的宿卫,恐怕也是听令行事。” “唉!” 曹嵩擦了把汗,脸色更是难看,责备道:“你如今已是一州之主,为人主公者!怎地这点决断都没有,所谓劫掠之忧,那也只是一种猜测!” “并非是真的会发生!” “如此行径,将兵马放至徐州边境,岂非落人口实?若是那陶谦以此来责备,丢了脸面不说,还要被人骂做图谋徐州!” “唉,糊涂啊!” “一句猜测之语,就让你方寸大乱,阿瞒!你日后可是要为主君之人!怎能如此!” “是是是……”大汉以孝治国,曹操在父亲面前不敢有半点反驳,只能点头称是。 此时心中轻松后,也明白的确是有点乱了方寸了。 徐臻的话也不过是猜测,根本不必如此着急。 当时也是事关家中亲属,方才如此。 虽然劳师动众,落人口实,但结果是好的。 唉。 虚惊一场。 “回去之后,必定也要责备那谋士一番!”曹嵩慢慢的稳定心神,站起身来后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土灰,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再看自己这已数年没见的儿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简直胡闹! “他只是你麾下谋臣,却敢擅自派人来迎我,如此不遵军令,岂能留任大用?这等人,迟早会害了你!” “好,父亲说了算,我自会去责罚他们,”曹操苦笑着点头,如今当下之计,先百依百顺让父亲消气再说吧。 但此刻。 从远处又有几骑回来。 那是曹操派出去的虎贲骑兵。 一路疾驰而来,中间为首的副将还带着一人。 在他之后,许多骑兵都各自带了些人。 曹操眯着眼回头看去,等待他们到近前来。 骑兵回阵之后,将马背上的人放下,很快一个中年人连滚带爬的向前冲了几步,直接趴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曹嵩一惊,茫然的眨了眨眼。 “那好像是,是曹德啊!” “阿瞒快去看看!” 曹操扶着曹嵩过去。 刚走近,曹德抬起灰头土脸的脑袋,十分后怕的哀嚎起来,“父亲,兄长!” “太可怕了,徐州还真有骑兵来追杀!那陶谦似乎派了境内精骑,来追杀我等!” “车马全部被劫掠了!” “还好,还好我听了那壮士的话,分两路而行!这才和安民保了一条命!” “什么?!” 曹嵩双目一瞪,顿时惊愕,一股凉意刹那间从头到脚席卷一遍,一颗心更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 真的有贼兵来抢劫?! 这什么世道啊!? “那,那我的妻妾……” 曹嵩茫然问道。 “都死了,都死了!!”曹德登时没忍住,嚎啕大哭,“那些贼人,根本不放过任何家眷,妇孺老人,孩童残丁,全都痛下杀手。” “我们的家产全没了!” 曹操心里一惊,“什么……” 此时,一股怒气顿时涌上心头。 曹氏家眷数百人,入籍的奴籍之人虽地位不高,但也是跟随多年,那也都是有感情的。 还有许多族人,父亲的妾室,这些都是长伴身边,日夜得见的亲人。 全都死了。 一股凉意,到了曹操的后背心。 若非是典韦掳走了父亲,以他老人家的脾气,定然是不信的。 但等他眼见为实的时候,恐怕就已经完了。 “父亲,”曹操此时用最快的时间冷静下来,沉声道:“我们先回兖州,从长计议。” “我定会让陶谦,为此付出代价。” “唉……”曹嵩此时,对曹操眨了眨眼,不经意的拉了他的衣摆,轻声问道:“那这么说来,刚才那位壮士,真的是救了我的命也。” 曹操脸上顿时失去了身材。 可不是么。 您还把人骂了一顿。 声音还这么大。 第十六章 我现在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鄄城。 典韦是马不停蹄率先回来。 刚入营,就看到徐臻蹲在房内案牍后,蹲伏于蒲团之上。 他没好气的看了几眼,发现徐臻并没有理他,咋舌道:“大人,您这什么姿势?” “坐麻了,蹲着看,你坐你也麻。” 徐臻没好气的道。 “立功了?” 放下书简,徐臻奇怪的道。 【你完成了一个时辰阅读,自律值+10】 诶,断了。 果然思绪不能被打扰。 听到系统的提示声,徐臻微微有些惋惜。 坚持自律,会增多,被打断了的话,会减少。 这是最近徐臻发现的规律,不过无所谓了。 现在显然典韦的情绪更重要。 “哪有!”典韦摇头晃脑的垂了首,重重地的叹了口气,“被骂了!老太爷要责罚我。” “幸好我没去……”徐臻顿时嘟囔。 “您说什么??”典韦眼睛都瞪大了,但嘟囔声太小了,他怀疑自己没听清楚。 “我说没事,一心为了主公,他肯定能明白我们的心意。” 徐臻伸出手拍了拍典韦的肩膀,“此次虽然没有功劳,但也有苦劳才对,陶谦的兵马没来,有可能是在路上,你救了老太爷才避免此事。” “虽然没人知道,但是我知道啊。” 典韦:“……” 我谢谢您。 “唉,下次这种舍身救人之事,俺再也不敢了,也落不下一句好。” 徐臻摆了摆手,“别插旗子。” “现在先做好准备,”徐臻的情绪还颇为稳固,他现在需要功绩来提升地位,但不可领兵。 否则坐不安稳。 既如此,献计就是最好的方式,内政的政绩已经不需要过多积攒了,鄄城附近一县之地,就自己的民望最高。 再立功的话,可以为屯田都尉,或者屯田中郎将,那就相当于没有兵权的二千石太守了。 “好,上次您要的军备都已经准备好了。” “还有双马镫和大骑枪。” “不过这些东西打造都耗资不少,战马也是按照您的吩咐,让兵卒各养各的,负责马匹军备。” “咱们准备这些,是要去打徐州吗?” “当然不是,徐州太危险了,咱们再家里立功。” 徐臻意味深长的笑着。 “什么意思?” 典韦茫然,不是很明白徐臻的话。 守家的话,意味着就是兵马不随主公去徐州,而是留在兖州。 在兖州,只有苦劳,绝对不如那些攻徐的将军,他们若是能拿下徐州,到时候论功行赏时,那这些守城的兵马只能排在最后。 “守城吧,咱们能稳住后方民心,让主公取徐州,何尝不是功绩?而且无需耗费太多时间。” 徐臻可不愿去行军,行军的自律值太少了而且不稳定,不利于刷。 他现在的武力刚刚达到【77】。 而【智力】更是只有60。 这么久了只提升了一点而已。 路还有很长,不能耐不住寂寞就去逞能立功,最后落入宫斗的圈套。 和士族同朝,或许以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 第二日,曹操护送曹嵩回到了鄄城,刚回来立刻就来到了鄄城南部典农所。 这一县之地,农田错落,水质良好,土地里还有不少农户在翻土。 不少军士,在烧野草成灰,撒入土中来养土壤,同时还有不少人在更远处开荒新的荒土。 因为就地在附近山林取材来为百姓造房子,打造新集落,多出了不少光秃秃的土地。 需要耗费很多精力开荒开垦。 此时,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曹纯驻足远眺,看到徐臻挽裤子到小腿处,和将士们在靠近河边的泥土里挖渠。 “诶,大哥,老太爷,你们看看,不用去典农所了,伯文不就在那嘛。” 今年的土壤没有收成太多,水渠又没有挖成,所以需要人力挑水,要走很远的田土坡路。 现在挖渠引水,虽然缓慢但十几日之后必然会有成效。 即便不行,再多花些时间修好沟渠,引流合理,重新规划,估计也能行。 主要是徐臻愿意去干这件事,还是带着将士百姓一起干。 群情高涨之下,很快就能有成效。 “嗯,的确是他。” 曹操点了点头,脸上逐渐浮现笑容。 “父亲,”曹操得意洋洋的指了指,“那就是徐伯文。” “可以说,便是他的谏言,才让我前去相迎,没想到他还如此胆大心细,先行派遣典韦去接应。” “若非是伯文与典韦,恐怕父亲此刻,要遭那陶谦贼军之毒手。” 曹嵩虚着眼睛抬头去看,见到一个精瘦背影,腰板挺直,一举一动都是认真在做事,丝毫没有虚假之感。 一时内心的愧疚更加深重。 多好的孩子。 起于微末白身,为官之后也不忘官吏之本能,这份淳朴,还有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特别是在这乱世之中,更加是凤毛麟角。 “阿瞒,你之前说,还以为让他领军他不受,因此有些责备?” 曹操顿时苦笑,“可不是,这徐伯文,死板得很。” “却也不知道在固执什么,我让他领军,岂能不信他?” 说起这个,曹操又忍不住看向远处徐臻的身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顽固不化,坚持所谓本心,能有什么好处?整日严于律己,无非赢得身后名,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走,随为父去谢他与典韦救命之恩。” 曹嵩忽然整肃了一番情绪,超前走去。 …… “什么?不见?” 曹嵩和曹操这一片沟渠入口,但是前面肯定是不能再去了,将士们此时也没有停下来,而是在继续赶工。 “为什么?” 父子俩对视着,大眼瞪小眼。 还有这种事!? 他,他不见? “主公,实在是抱歉,这一条沟渠,今日大人下了命令,一定要完成,明日再去开荒别的田土。” “之后要引大泽水,入鄄城附近的田土,若是可以成功,那么将会有大量的河鲜鱼虾类为食。” 也是为了百姓。 “嗯,不错!”曹操扫视了这些宿卫的面庞,都在认真做事,没有人心存偷懒之意。 这面貌,不一般呐。 “好啊,”曹嵩眼眸都因此而晃动,“我现在明白,徐伯文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真正志士,并非志在功名,而是太平盛世。” “阿瞒,此风气当推及也。” 曹嵩轻抚胡须,看了一眼远处典韦壮硕的身躯,心中才算是明白。 只有如此以身作则,事必躬亲,才弄有这样的威望,怪不得这种勇武舍身的猛士,都对他言听计从。 第十七章 他属于是……时效内鞠躬尽瘁 “父亲所言极是。” 曹操深以为然,如此风气,若是可以推及全境,不光是军营之内,各地的官吏也会纷纷效仿,到时候所获就不是明面上的米粮钱财那么简单。 乃是整个境内的风气,如此下去,数年之后,兖州将会变成何等文雅又昌盛之地。 百姓之中,民心又会何其安定。 从长远来说,日后擢升与任用官吏,也多了一个标准。 徐臻,便是在力主推行这等风气。 曹操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淡笑了一声。 对面前的宿卫道:“既如此,你去告诉伯文,我与父亲在衙署等他,请他忙完了,务必到府邸之内来一趟。” “你告诉他,这并非是主臣之间的召见,乃是友人之邀请。” “喏!” 那典农所的宿卫听到这话,眼神先是迷乱了一下,而后顿时欣喜,连忙抱拳鞠躬,“小人替大人,多谢主公。” “嗯哼哼,”曹操乐呵呵的笑了两声。 麾下宿卫尚且如此高兴,看来徐臻还真的适合带兵。 这等魅力与威望,若是不带兵岂不是太可惜了。 …… 下午,曹操回到了衙署之后。 向荀彧说了今日所见之事。 戏志才自然也在场。 并且明言,并非是想要治徐臻之不敬,而是赞扬了他这样,严于律己,下令即达的风貌。 “伯文当真高人也,今日他若是放弃挖渠,与我回衙署交谈,那他的命令自然不会作数,大可以名正言顺的数日之后再完工。” “可他并没有,”曹操看向荀彧,神情真挚,“此等精神,难道不该全境官吏与将士效仿吗?” “军中无戏言,便如同君子重诺!一诺而千金,从今日起,诸位要向伯文学习。” 荀彧和戏志才对视了一眼,心里自然也都明白。 这件事传出去,并不是一人扬名。 而是两人。 徐臻和主公。 徐臻固然是尽忠职守,重信重诺。 但主公虚怀若谷,礼贤下士,才会有如此美名传扬。 是以,两人都是暗自对笑。 而后鞠躬而下,“自然是如此!” 戏志才起身之后,嘴角更是上扬,双手拢于袖中,再次相叠而下,朗声道:“当初我知其策论,便已经知晓此人不凡。” “徐伯文能论断老太爷之事,此能已在我之上,如此风气,当需传扬也,他举于微末,便更能显得主公爱才。” “不,应当是,求贤若渴,天下士人若是知晓此事,日后岂能不来相投?!” 曹操哈哈一笑,“志才,当真是深得我心。” 在场的这三人,都是心腹。 曹操当然也不会在意戏志才这般夸赞马匹的行为,偶尔来一两次,倒是也不错。 而荀彧和戏志才两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荀彧知道却不爱将话说明白,戏志才知道之后,必然会和曹操直白的点名。 可是他的语气、做派、心思,都绝不会让曹操讨厌,只会觉得更加亲近。 是以,在一日之间,徐臻拒见曹操的事,传扬开去。 从鄄城内城,直到军营。 广为流传。 随着曹操的肃政之风的提议,一瞬间成为了境内士人津津乐道之事。 以至于,当天的官吏,都不愿在入夜之后立刻离任,他们也乐意将自己手中的所有事情再细化一遍。 或者,是揽未完成之事,做未来之功。 恨不得今天一日之内,就完成当初七八日才能完成的活。 内政提议的门客,递交上来的计策也是如此,仿佛思绪也活络了许多。 各地官吏更是上表陈情,或者趁夜带人再去开垦。 毕竟,都知道曹操乃是明主,徐臻都拒绝了他,反而得到了夸赞与传扬,名声大噪。 谁不想要名声呢?!无论是在士族之中还是在百姓之间,名声都是日后行走的门脸,天下无论主君如何更迭,但这些中流砥柱般的有志之士,却都还有机会大展拳脚。 最终,自曹操本人起,都不愿再多做休息闲适。 于是立刻商议起了攻徐之事。 …… 此时,到了傍晚日落十分,也传到了徐臻的耳朵里。 他们挖通了沟渠之后,距离完全入夜,还有一段时间。 徐臻就蹲在山丘上,纵观整个沟渠与田土的走势,顺便发呆。 典韦从后走来,一脸的兴奋。 “大人,您今天拒见主公,反倒出名了!!” “哦?!” 徐臻蓦然回头,有些好奇,“怎么的呢?” 典韦将传出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徐臻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然后眼神顿时恍然,“嗷!这么一传,我有了严于律己,尽忠职守,一心为民的美誉,主公也有大度明主之称。”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他现在智力还并不是很高,所以在这些原定历史没有的突发事件上,还没办法做到像一流谋士那样,瞬间就明白其意。 但多想一会儿,凭借对这些人的了解,还是能想明白。 “那,那咱们现在也不回去了吧!” 典韦兴致高昂,好像对这样被人吹捧和崇敬的感觉,表示非常舒适。 “再挖一条啊大人,咱们陪你彻夜挖。” 其他的宿卫听见这话,顿时也是神采飞扬,几个人当即拍胸脯,“那没问题,我还有力气。” “不了不了,”徐臻看了一眼天色,神情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在太阳完全落下去的一瞬间,他蹭一下站起身来。 “回家!!” “诶?!”典韦一下呆愣住了,不多做点事了吗?! 好歹装一下嘛! 现在全境都在看着我们呐! “大人?” “好好休息!天睡我睡,天醒我醒,明日辰时再来,”徐臻直接扬长而去,收拾好工具上马离开。 到了典农所闭门就走。 在每天差不多的时刻,出现在了鄄城的大门前。 守卫们当即愣神。 不是说鞠躬尽瘁吗?! 风气呢?! 诶?!我们兄弟都多加了巡守三班了,咋大人你自己先回家休息了!? …… 晚上。 攻徐之计,正是商议得焦灼时。 戏志才已说退了数位谋士,并且初步定计,以小沛为据点,屯军而入,发檄文讨陶谦,数其三罪。 一罪为境内部将篡汉,不尊汉室,姑息养奸。 二罪为不以民生安定,劫掠家产,血海仇深。 三罪为妄图挑起内斗,赠粮袁术,坐视相斗。 定下檄文总纲后,戏志才顿时思路通达,道:“我军粮草极多,今年收仓后非但没有短缺,反而有余粮,以此向百姓征粮,他们自然会慷慨给予。” “攻徐可速战,粮草运送必能携带更上,若是徐州之民依旧妄图抵抗,当以雷霆震怒之势,让其胆寒!” “但,”荀彧此时叹了口气,“若真如此,只怕是徐州将会生灵涂炭。” “那也是陶谦之责!”戏志才负手而立,颇为傲然,“文若,慈不掌兵也,乱世之中岂能没有战祸!可兴战是为何?便是为了平定!” “况且,徐州百姓或许会因为此仇,此檄文,不敢支持只能四散,此消彼长便可占优。” “不对,”荀彧还是摇头,但是一时半会,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他。 曹操沉默不语,忽然问左侧之人,“伯文忙完了没有?” 曹纯战术后仰,脸上尴尬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扫视了诸多文武,抱拳道:“刚,守卫来报……” “太阳刚落山的时候,就说回家睡觉去了。” 曹操:“……” 啊?! 回家睡觉了?! 我特么一直以为他还在挖沟! “主公,你有所不知……”曹纯撇了撇嘴,“伯文鞠躬尽瘁……确实如此,但一到休息,绝不会在任上多待一刻。” “他只是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个范畴内,鞠躬尽瘁。” 范畴内鞠躬尽瘁?! 这世上还有这种人?! 曹操揉了揉头,感觉有点疼。 “去请他来议事。” 第十八章 军师,在下不敢苟同 头疼。 曹操揉了揉太阳穴。 主要是今日白天刚夸,甚至形成了风气令全境之人效仿,结果你还先回家睡觉了。 “我早就说了。” “唉,我还让军中将士加排巡守。” “诸位,你们安排巡,军中日夜操练,也不是为了徐伯文,”曹仁当即朗声整肃。 一句话让将军与文士都不再窃窃私语,他接着道:“他典农所所有政事都已经做好了,在任上不也是虚度?有什么好奇怪的。” “而军营之中,操练兵马,演练兵阵,招募新丁等,都是做不完的,主公命我们学习徐伯文,学的是其尽忠职守,行事认真。” “至于他私底下又如何,又何必完全效仿?” “将军所言极是。” “还是子孝看得明白。” “哈哈,怪不得元让时常夸赞你,不愧是子孝,如此心胸,天地间当大有可为。” 曹操在主位上稍稍安定的坐正。 不需要用眼神去示意曹仁,他也会站出来说这番话。 曹子孝领军向来严肃,作战勇猛。 军中威望无人能及,哪怕是夏侯惇也因胜仗没有曹仁多,所以略逊一筹。 两人都是他麾下地位极高的悍将,曹仁要稳重些,元让则是苦仗打得多一些,所以战绩名声都还不算太好。 不过,曹仁的话里面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情绪。 曹操忽然自顾自的轻笑了两声,神情耐人寻味的看了曹仁的侧脸一眼。 他那话中,后面大谈了军营与典农所的不同之处,实际上便是在向曹操抱怨。 典农所在秋收之后,本来就没什么事,徐臻身为典农校尉,只需要去开垦新的田土,顾好麾下数千户百姓,而后让他们就地取材建造房屋,兴建村寨便好。 若是可以的话,还能再挖通沟渠,引流待明年再得收成。 这些事情,只要时间足够,按部就班,半年内必然可以徐徐完成,所以对于徐臻来说不算什么。 可军营之内却是要日夜不断的操练兵马,演练新的军阵,譬如曹仁,需要从数万兵卒中选出精锐之辈,演练所学的八门金锁阵。 军阵在正面交战时候,极为重要。 不光是将领要懂得兵法变化、强弱之势,还需要兵卒之间相互配合,常年演练,方可展现强悍的战力。 毕竟,不是所有的仗都能凭借计策埋伏,变成追击。 “子孝,”曹操顿时呼了一声,“有你领军,宛如定海之柱。” “此乃是,我之幸事,曹氏之幸事。” 曹操笑着夸赞了一句。 让曹仁颇为意外,愣了片刻后,连忙局促的抱拳鞠躬,“大哥,谬赞了,谬赞了……我,我也只是真心觉得如此,伯文律己之品格我等自然要学。” “嗯,好。” 曹操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在场不少窃窃私语的人,也都不再多言。 等徐臻来到的时候,商议的话题还是回到了攻徐这件事上。 曹仁等武将,几乎都赞同立刻攻徐,速战而破城,以檄文开路可以师出有名,这样就不会被徐州百姓认为是不义之师。 另一边,则是荀彧依旧还在反对,除此之外,自东阿征辟来的谋臣程煜,以及从封丘被招募来的毛阶等人,都不好言明。 他们也不想速战,若是徐州死守,最终结局可能会两败俱伤,坏了目前兖州内的好形势。 兖州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若是还能再有一两年安定发展,军资人手将会倍增,那时再打,事倍功半。 可一来他们也明白,天下诸侯岂有无能之辈,他们不会给这个机会。 二来人微言轻,又初来乍到,这谏言的确说不出口,只能再等人抛砖引玉。 现在,就盼着徐臻赶紧来。 这位年轻人虽然资历和名望都还不算什么,但是凭借徐州救主之功,现在的地位可不算低。 不多时,徐臻到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是来自于春秋时期,杂家的一本的着作。 但是后来独尊儒术之后,这些其余的着作也就遗失了许多。 徐臻不知从何而来,现在倒是好得多了,只要你有其他学术的书,看一看还是不错。 独尊儒术并非是完全弃百家嘛。 啧,这时候还在看书,这么装? “伯文,先别看了。”曹操顿时下了命令。 徐臻的思绪也因此被打断。 【你完成了阅读,自律值+5】 可惜。 徐臻心里顿时一紧,感觉损失了好几百万。 虽然数值不多,可是连续坚持自律的习惯被打破了,以后加成还要继续累积。 这时候,就应该马上回去找点别的事做,做好规划。 除了看书、练刀之外,还可以是学习草药、医术、木工、铁匠等能力。 在学习与能力提升上不断强化。 就可以获得。 如果都不愿做,那就按时睡觉,不可熬夜,一旦熬夜,损失巨大。 “唉,”徐臻叹了口气。 这一叹气,把曹操愣住了。 你叹什么气? “伯文,命你来议事,乃是问你对攻徐之事,有何看法?” 戏志才当即道:“伯文,我谏意速攻,以雷霆之势攻城略地,让徐州不及反抗。” “而文若则是反对,担忧后方安全。” “你如何看?” 戏志才走近了徐臻,脸色颇为期待。 毕竟这小子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人的理念颇为相近。 在军事上,恐怕也是如此。 徐臻虽然自律而仁义,但那是本身性格的问题,行军打仗,他应该还有卓识远见。 “伯文,你且想,徐州陶谦对老太爷动手,此乃是必报之仇,不报则为不孝。” “百姓孝义在心,兖州则为哀兵,心中有怒,徐州为不义之师,以堂正之势攻不义之师,岂不是速胜也?只需一战,破下邳而后再入郯县,百姓必然投降!” “民心一旦离散,陶谦将会无计可施。” “则我军可立即收境于麾下,坐拥徐、兖两州!!” 如此一来,那方略就真的能成! 伯文,帮我这一次!我之方略,你是知道的!! 戏志才此刻眼神无比真挚,但却也坦然,他没有想要让徐臻作假而相助。 而是在用如今的军势让徐臻来支持自己。 不过。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徐臻忽然正色的拱手,最终深鞠一躬。 “志才兄长,在下不敢苟同。” “这……” 戏志才顿时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他们都可以不支持,唯独你,你为何…… 徐伯文…… 此刻,堂上许多人都有意外之色,包括曹操、荀彧在内。 他们还以为,徐臻一定会站在戏志才这边,毕竟戏志才对他有恩。 没想到,结果大相径庭。 但,徐臻还有何见解,能够说动志才改变主意? 曹操嘴角上扬,更为欣赏。 不光是敢说,还要看他怎么说。 第十九章 你不去,你说得热血沸腾的 “为何?”戏志才眉头虽然紧皱,心思虽然动摇有怒,可他仍旧不觉得自己的军略有何错误。 徐臻起身后,长舒了口气。 心道:今夜刷自律值的时间不多了,定要坚持每天120点左右才行。 那就……最快速度敲定,马上回家。 “兄长,在下承蒙举荐之恩,敬佩兄长有识人之明,不过此次攻徐,不光不该速攻,反而应当徐徐图之,以仁政推进。” “每下一城,则推行内政之令,军民以屯田,修耕植以养民。” “如此一来,主公便可得仁德之名声。” 徐臻说到这,看向了曹操。 结果曹操还在思量,但荀彧却笑了起来,接着道:“伯文的意思是,要让徐州百姓深得仁义恩惠,让陶谦彻底丧失人心。” “如此,陶谦残害主公家眷,主公却不计前嫌,本可屠城泄愤,但却心中仁义,不愿向民动屠刀,若是再以檄文问罪,民意也会向陶谦威逼。” “檄文广发之下,陶谦恐怕没有援军,到时候徐州不光是城池到手,连同民心,也能在握。” “千万不可!”戏志才当即摆手,神情倨傲的看向两人,负手而立语气尖锐,“你们当袁术真成了缩头乌龟?” “一旦如此,袁术必定北上,自寿春将兵力又推及到我兖州境地。” “汝南贼兵葛陂,太行黑山贼兵,甚至袁绍都随时会动手。” “诸位,在下无论此时堂内有多少人,朱灵将军更是袁绍所援之将,有些话却也要说!”他意有所指的看向了站在左手一列的某位壮硕将军。 那人名叫朱灵,是袁绍麾下中坚领兵之将,带兵颇为严厉,行军打仗也是一把好手。 当年除黑山军,又到兖州落脚,袁绍就将朱灵派来援助曹操。 但大小战事数十次后,朱灵和曹操也不知多少次彻夜长谈,两人关系早已极好。 朱灵已明言得见明主,所以真的归附了曹操,并且写了一封书信告知袁绍。 此时,朱灵却是直接抱拳道:“军师直言便是,在下追随主公,早已不再是援军。” 曹操也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志才直说吧。” 他知道戏志才要说什么,“今夜堂上绝无外人,既然要商讨,那就请诸位畅所欲言。” 曹操不怕麾下谋士吵。 吵起来和好,都说各地有识之士,胸中自有谋略与见识,但无论他们如何争论,曹操最终都有论断。 绝对不会被谋臣所左右,不会朝令夕改。 这也是他和袁绍最大的区别。 多谋善断,而不是多谋而无断。 戏志才凝视着徐臻,问道:“伯文可知,袁绍为何要扶持主公,推举他为兖州之主?” 徐臻立刻答道:“一为交情深厚,二为袁术与之相争,袁绍先需拿下幽州,所以无瑕南顾,不可让袁术壮大,所以想让主公与袁术相互消耗。” “既如此,现在我们取徐州,是袁绍所不愿也,速攻会让我们损失惨重,拿下徐州也需要休养生息。” “而仁德待民,徐徐推进,则会让后方有机可乘,令袁绍南下来攻打兖州。” “或者,袁绍不来,他又能以计策驱使令一人来,譬如在洛阳附近屯兵的张扬,以及诸多虎视眈眈的汉室将军们。” “但别忘了,徐州之地可先攻下小沛。” “在下认为,若是速攻徐州,劫掠屠城,震慑百姓,则会让天下诸侯得此理由,反而会招来祸端。” 徐臻说到这,苦苦思索着什么,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几乎又想了一遍。 想起了些许能说的,接着道:“除此之外,徐州百姓未必会因为震慑而降。” “徐州经过了多年贼寇祸乱,在陶谦得到天子诏书,任命为徐州牧之后,有陈氏父子所领的士族官吏为政,如今也是粮草丰收,百姓温饱。” “如此劫掠屠杀,百姓只会更加惧怕,因此激发他们的斗志,团结死守,别忘了,徐州陶谦如今也有名望,是以,我们需要彻底击溃其民心。” “让陶谦在境内失去民望。” 徐臻说到这,对戏志才拱了拱手,道:“志才兄长,你觉得如何?” 戏志才顿时愣在原地。 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你说吧!问我干什么?! 把你能的。 那小嘴叭叭的,我就问了一句,给我说出这么多来!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仁政攻徐,攻呗! 收揽民心,收!往死了收,我看你这束手束脚的仗,要怎么打!!! “伯文所言,极是。” 荀彧当即拱手,道:“如今我兖州境内也有粮食,倒是无惧久战。” 徐臻转头笑道:“不光是要久战,甚至还要开仓放粮。” 戏志才顿时眯起了眼,无话可说。 向曹操抱拳道:“既如此,请主公决断。” “无论如何攻徐,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为主公出谋划策。” 他本命戏忠,单一个忠字,便不会因为曹操不纳计策而心怀怨恨,也并不会气馁,但若是仁政攻徐,后方恐怕不会安全。 但…… 戏志才默默的看了一眼徐臻。 伯文既然如此坚定,若是有他在徐州,必然还有别的对策,多多商讨,或许也能有所得。 “好!既如此,”曹操笑着看向了徐臻,道:“那就,依伯文之见,毕竟我父亲都是你救回来的。” “如此论断,的确有卓识远见,此徐州之战,伯文为行军司马,随我出征。” 徐臻顿时眼睛一瞪,连忙后退,“那不行!” “主公,在下真不能去。” “在下早已决定,和文若兄长一起,为主公守住兖州,不容有失!” 拉荀彧下水,反正守兖州,也是大功一件。 曹操:“什么,啊?!你不去?” 他下巴浓密的胡须猛然抽搐了一下。 你不去你说得热血沸腾的,把我志才说得哑口无言,现在你说你不去?! 戏志才更是头皮发麻,背着手脸色十分无奈,褶皱都快揪到一块了,偷偷看向了荀彧。 眼神很是锐利。 荀文若……那天晚上我睡去之后,你到底和伯文去说了什么。 他不光没有成我的门客,现在居然还对你如此崇敬!? 荀彧察觉到了戏志才的眼神。 板正的脸上表情呆滞,微微摇头。 和我没关系。 我真没暗中授意伯文这么说。 第二十章 多谋善断,方为人主 “伯文,所言倒是也有些道理。” 他有什么道理他,全是歪理。 戏志才心里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从他进来到现在,不过半柱香时间,商讨讲究一个循序渐进。 方可在等同于博弈的辩驳之中,让计策更加完善。 可这小子,一股脑说了这么多,让人不知从何反驳起。 戏志才心中愤懑,不过若是攻徐之役,能得到仁义之名,加上陶谦年事已高…… 或许的确有奇效。 “文若,”曹操立起身来,朗声而言,他这等语气,几乎已经是心中有了决断,所以在场之人也无不正色,面向曹操而站立。 荀彧更是直接走到正前来,拱手执礼而拜。 曹操沉声道:“拟檄文广发,大军速攻小沛,而后粮草并进,速速推近,每下一城,不可劫掠百姓,需开仓放粮,收拢流民。” “向徐州百姓保证,徐州子民,便是我大汉子民,绝不会迁怒于他们,而我之仇怨,只在陶谦一人。” “仁政推行于徐州境内,军势又当如烈火,便可在数月之内得建功,恩威并施,方可让徐州军民臣服,让陶谦胆寒。” 戏志才和徐臻顿时对视了一眼,相视一愣。 这,速攻而仁义相待。 如此方是最佳策略。 这样既不会浪费了这等哀兵之怒火,也不会让徐州百姓因为恐惧而团结一心。 徐臻顿时想通了,不愧是善于用兵的征西曹,自己不过是因为知晓未来,所以发言。 想要让曹操规避一下他这一生最大的黑点,也就是徐州屠城之乱。 让曹操在日后许多人的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抹不去的暴戾阴影。 没想到,意见提上去之后,会产生奇效。 不过想来也是,这在座的几乎都是有能之士,头脑自然不会简单。 大多是青史留名者,当然会变通,若是曹操完全按照自己的计策却没有任何改变,那才该担忧。 “主公英明,”徐臻顿时抱拳鞠躬。 商议,就此结束。 荀彧快速离去,到衙署正堂去召集人手,撰写檄文,这檄文上须写满陶谦之罪行,让兖州军民师出有名。 所以字斟句酌,千万不可麻痹大意,估计也是要花费一夜时间。 而戏志才同样也是匆匆离去,他要立刻到军中与诸多将军一同,将军令告知各营,部署行军之先后。 这个时候,曹操才算是稍稍有安定下来的闲适时间。 他自泰山郡边境接了父亲回来之后,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和徐臻好好谈过。 今日原本打算回来之后,即可去任上向徐臻道谢,结果他在挖沟渠,并没有见到面。 这件事,在曹操的内心之中宛如一个鲠,怎么都不舒服。 毕竟这可是救命之恩,之前自己又凶了徐臻,说他一辈子也就是个小官吏了,冥顽不灵颇为固执。 现在想来,我若是执意让他领军,何尝不是一种固执呢? 曹操心思开阔,情绪极好,看徐臻的时候也就更加顺眼,是时候好好感谢一番,解开彼此的心结了。 “伯文,”曹操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徐臻。 “主公,我家中还有事,”徐臻一转头,马上拱手。 他只能采取有言在先的办法,让曹操千万不要长篇大论,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去刷点自律值。 不要忘记初心。 我许伯文,来曹营不是为了贪图享乐的! 等我属性全部200,寿命数百年! 我天天拉着你们聊天! “啧,”曹操听了他的话登时一愣,大概明白了徐臻的情绪。 恐怕,伯文还在闹别扭? 年轻人,本身就有傲气,哪怕是他这等出身白丁之人,同样如此。 或者说,伯文这等自白丁之中学识渊博,见识高远,而且胆略过人敢于论断之人,恐怕傲气比一般谋士更重。 救我父亲,是他亲自派遣典韦去,父亲非但没有来得及感谢,反而对典韦大为责备,甚至骂他是杀人越货的贼子,不可留于身边。 那些话,的确是太重了。 “伯文,此次徐州之后,若攻下陶谦,得两州之地,我必力排众议擢升你为典农都尉,或是一郡太守。” “你且在鄄城稳住后方,不求有功,只求稳住三月,我必下徐州。” “典韦那边……” 曹操叹了口气,由衷的道:“同样也会擢升,以表此次徐州救我父之功。” 徐臻不想多聊,当即执礼道:“典韦升军中校尉,在下随便要个二千石便是,主公不必烦扰。” “至于力排众议,也不需要,功劳如够,他人必然哑口无言。” “在下先回去了,今日早睡,明日便可随官吏一同送主公出征。” “去吧去吧,”曹操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跟我聊几句就这么难么?! 难道我曹孟德,魅力不够!? 天底下多少有志之士,都想要在我这案牍之前,与我畅谈天下大势,从而能得一赏识在身,日后扬名天下,名垂青史! 你也就是个白丁出身,这辈子分不清个王侯将相! 徐臻行礼之后,一路疾行,乃至小跑的走了。 此时站在曹操身侧的曹纯脸色古怪,嘀咕道:“这伯文,还功劳足够……当真是不知二千石难如登天。” 需知,在盛世之时,那各郡的二千石权力极大,哪怕是一州刺史不过是个监察之权,兵权都在各地郡守手中。 也就是后来刘焉主张州牧制之后,才让州牧得到了全部职权,不过各地州牧也都是从在任的太守之中选。 你想要当上太守,那得是家里有簪缨,或者功绩极大,名声大显,又有过百姓民望极高的功绩。 最重要的是,和士族都是同气连枝的。 现在虽然是乱世,但仍然还是极其重要的官职,不是士族不可为,寒门与白身如何有这等能力处理好一地的人员官吏的任免。 “郡守光是提拔士人,都要花费不知多少心力,没有人脉还真难……” 曹操白了曹纯一眼,道:“做你的事。” “诶。” …… 军营。 曹洪等人一听曹纯到军中讲述徐臻最后的话,当即就笑了。 “还当太守呢,他有那个能力吗?!脸都不要了!” “不就是救了伯父!?咱不说吹的,当时我也打算去迎的!要不是军中事情太多,咱也有这救驾之功!” “你也就是酸楚几句,”曹仁在主位上喝水。 他们这些将军,今夜必须要整军而出,点清粮草先行。 所以估计是不会睡了,是以还有大量的时间可以交谈。 “伯文如此品质,得元让极为尊崇,虽未见过面,但已经多次夸赞过他,这几人在兖州镇守,恐怕文武之间并不会有嫌隙。” “兖州可稳固,那咱们只管放手在徐州建功,此一战,非是在战场有功也,若是后方可稳固不乱,不令其余诸侯趁虚而入,对于我们前方将士来说,不也是极大的帮助吗?” 曹洪悻悻的点了点头,“这倒是。” “子和,你和伯文关系算是不错,知道他为何要留在兖州吗?” 曹仁忽然心思一动,转头看向曹纯。 他总觉得,徐臻对攻徐之策早已有看法见解,但是却不去徐州,恐怕没那么简单。 曹纯茫然摇头,“不知啊。” 第二十一章 虎豹骑啊,随便带带咯 “既然不知,那就算了……” 曹仁放下手中的水碗,砰地拍了一下案牍,道:“你帮我去下令,让我军中之前东南营的二千人留在兖州,配以八百战马,兵粮肉糜,听从徐臻调遣。” “子孝兄长这是……”曹纯没明白这意思。 为何还要相助呢?! 你们不是不待见人家吗? 曹纯虽然和徐臻打过不少交道,也不反感,甚至还承了徐臻的情,一直在操练青州兵。 但是现在由于依旧没有升任,所以颇为有些不耐烦,但他对于徐臻,还是很有好感的。 “之前我在陈留东南营招募的兵士,和徐臻也是旧相识,这些人自然是愿意跟着他的,”曹仁坦然朗声道:“这些兵马,非是我精锐,但依旧也是老兵。” “徐臻就出自我东南小营,他用着也顺手,若是此次在兖州镇守,他可立功,便算是先还了些许曹氏之恩情。” 曹仁说完这话,当即起身来,虽然没有盯着曹洪,但是意有所指却都是在他,沉声道:“我这人,虽然不会耍嘴皮子。” “但明白一点,有恩必报,他对我曹氏全族有恩,若是老太爷死,主公不知情绪必遭打击。” “酸楚之语,不必多言,我虽依旧不喜徐伯文,但恩情能不还么?” 他说完,曹洪的脸色就挂不住了。 浓密的胡须下,脸颊马上胀红,但却还是笑着打了个哈哈。 “这两千人,子和你去交给他吧。” “等明日出征之后,再派遣将军交予他手,我已暗中和主公说过了,此调令暗中交托,不给其余将军知晓。” 若是其他的外姓将军知道,又要发酸了。 毕竟那可是两千老兵。 这养出来,得花费多少钱。 别说是人手的各种军俸与奖励,光是配备战马、军备与每日用度的吃穿粮草,都是一笔不菲的钱财消耗。 “诶,我知道了。” …… 曹氏的几位宗亲将军出来,走到外面吹了冷风,才算是松了口气。 在曹仁的军帐内,压迫感居然一点都不小。 当初一起追随而出的族中兄弟,他们算是从小便认识,现在曹仁已然大便样了。 为将已久,身上满是肃杀与威严,并且心思远虑,格局不小,无形之中就压了他们一头。 被说了一通后,曹洪倒也不太服气,只是刚才于帐中不好明言罢了。 出来了倒是唉声叹气,拉着曹纯勾肩搭背起来,“子孝也被那小子骗了。” “这有什么好还恩情的,等攻徐回来,大哥封他二千石的时候,咱们不说话就是了。” “是是是,”曹纯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 曹洪凑近来接着问道:“子和,你听了那小子的话,去日夜操练青州兵,得了什么好处?” “没有吧,”曹洪摊手,简直不要再幸灾乐祸,“白费心思,到现在不还是个宿卫统帅?” “宿卫为亲近之人,做统帅说明大哥信任,没什么不好的,”曹纯干笑了几声,如此回应道。 “那你不要领兵了?”曹洪挤眉弄眼的盯着他,“日后若是真的成就大业,你就做个执金吾?从护卫主公,到护卫皇宫,这辈子不都是个看家护院儿的?” “子廉,”曹纯脸色板了下来,“好了,知道你心中不服,但伯文不愿领兵,与我等自不会有所冲突。” 此时在场的宗亲将军不少,诸如曹真、夏侯渊、夏侯恩等都是面色严肃,不发一语。 他们知道曹洪脾气冲,口无遮拦,没少纵兵抢粮,心里真正的气,恐怕不是来自于这些。 攻城之后,劫掠粮食财宝,那是寻常之事,许多将军都会如此,特别是乱世作战,更是以此激励麾下将士卖命。 如果约束像这般严苛,威信与仁义倒是有了,那这些犒赏的钱粮与安家费,就要自己掏钱去发放。 一来一去,麻烦事就多了。 徐臻之策实际上,也算是侵害了不少将军本身的利益,倒不是因为钱少了,而是需要耗费心力去御下。 平日里本来就带兵严格者,自不必担忧。 但本身不看重劫掠,只当是常理的将军,就很头疼,甚至会让士气低落。 “唉,行行行,不说了,回去整肃军纪,随后攻徐。” 曹洪拍打了几下曹纯的肩膀,“还是子和你好啊。” “宿卫左右,便可有功!” “你!” 曹纯顿时咬牙,平日里多为退让,怎生今日还得寸进尺了! 无不无聊,一直说,烦不烦!?! 此刻,戏志才匆匆自前方走来,笔直朝着曹纯而来,几人自然立马收声。 斗嘴归斗嘴,但还是不可给他人知晓,向外表现出来这些宗亲将军必须是团结如铁板一般。 这点道理,谁都明白。 更何况,戏志才是真正心腹谋臣,为军中祭酒,几人身为将军还是要尊敬的。 “军师。” “军师可是有军情?” 戏志才很快到了身前,对曹纯道:“子和将军,主公刚到主帐,命你领虎豹骑。” “什么?!” 曹纯眼睛一瞪,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身后那些将军也是目瞪口呆,神情呆滞。 虎豹骑?! 这,这可是最近刚刚耗费巨甚,才组建而得的一支精锐骑军。 虎骑与豹骑。 虎骑为重甲骑兵,而豹骑则是轻骑兵,善于追击与骑射。 这些人员选拔,多是自那七万青州兵之中反复挑选,选拔而出,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些精锐选出后,应当是曹操亲自率领。 这一万余精锐,几乎耗尽了兖州近几年来的钱粮。 曹纯也只是骑术与射术的操练将军罢了,现在居然要让他领这一支兵马?! “怎么会……” 戏志才眉头紧皱,莫名其妙的左右看了一眼,“子和这些时日,与青州兵操练训马时,算是同寝同眠。” “如此深得人心,青州兵本桀骜,为贼兵所归降,猛士壮丁自然不少,是以主公以威名震慑,伯文用仁政令其感激,如今子和以交心让其信服,虎豹骑仍旧为主公麾下,但让子和将军来领军,不必这般惊讶吧?” 曹纯脸色一凛,不知为何,骄傲的下巴却先忍不住微微抬了起来,连胸膛都为之一挺,中期平和的道:“当然不奇怪。”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领虎豹骑,也是对末将之鞭策,这可是,虎豹骑啊。” “子廉,虎豹骑啊。” 曹洪嘴巴张了一下,马上又闭上了,最终偷看了曹纯几眼,无奈附和点头,“子和如此日夜操练,得将士信服,自然是当仁不让。” “厉害。” “厉害什么呀,”曹纯背着的手抬起一只,在曹洪面前摆了摆,谦虚道:“无非是,严于律己,治军以法而已。” 随便带带咯。 第二十二章 我还巴巴等着给人上课呢 “呵呵呵……” 曹洪的脸上满是尴尬,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心底里,已经羡慕到质壁分离了。 虎豹骑。 举家底打造的精锐中的精锐,如此之师,一旦胜仗打得多了,将会养成王者之师的军势。 军势一旦成,这支兵马将会极难击溃。 譬如在塞外享誉十年之久的白马义从,当初公孙瓒可是靠着这支精锐,在塞外闻名,养成了军势之后,外族无不惧怕也。 虎豹骑,日后必然会有一席之地。 而这支统率的领袖,也就是曹纯,将会得到多大的名望。 羡慕啊。 …… 当天傍晚,大军出发。 徐臻和往常一样,下任到府院之内。 准备叫来典韦安排些许事宜。 对于他来说,曹操大军一旦离开,兖州真正的乱象才算是刚刚开始,接下来暗流涌动之中,就会浮现心怀不轨之人。 进入府院之后,徐臻看见了摆在家中院落内,有三箱金子,以及一箱金银玉器。 顿时一愣,左右问道:“这是谁送的?” “乃是曹纯将军!” “混账!” 徐臻脸色大变,“马上叫来人,将东西退回去!” “大人,曹纯将军领虎豹骑,准备出征,现在恐怕已经出城了。” 宿卫脸色也很难看,当即抱拳致歉。 这送不回去了。 “送人礼也不问喜不喜欢!”徐臻当然明白曹纯为何送这些,无非是感谢罢了,但这些东西太多了。 世俗之物,岂能脏污。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徐臻在背后为曹纯用了多大的力,才将他推上虎豹骑统帅这位置。 毕竟,青州兵对徐臻颇为服帖,加上他又救了曹氏老太爷的性命,以此来推举,主公当然会有所考虑。 一送如此之多,那可真的是坐实了这等猜测。 “不要!” 徐臻当即板着脸,回头对典韦说:“将这些钱财,全部送去主公家中,让老太爷定夺,此事绝对不能姑息!” “大人,那,这的确是曹将军的谢礼,收下也没事吧?” “不是有没有事的问题!”徐臻板着脸道:“我今日若是收了,传出去人人都会知晓,日后任谁都以为,只要给我钱,就可以得美言几句,将我当做什么了?!” “将主公当做什么了?” 好家伙,若是日后人人都给,我拿了越来越多,要多久才能恢复所谓自律清朗、坐怀不乱,刷不了自律值,我怎么增加各种属性。 想害我?不可能! 典韦偷偷的白了徐臻一眼,但是也只敢在心里嘀咕。 你这话……俺没法接了,真就和主公说的一样,死脑筋,有钱都不要。 没必要把主公也搬出来说吧? “大人,真送回去?” 宿卫眼睛都看得快干了,这么多钱……给我多好啊。 “送过去!明言乃是曹纯将军所给,我分文不取,日后请切莫再做此事!” “我一颗本心毫无动摇,只为天地立心罢了。” “喏!” …… 晚上。 曹嵩正在家中安坐,于后堂之中屋舍内,正襟危坐读书学儒,以静自己的心神。 期间卞玉儿、丁夫人都曾来拜访了一次,问及用度,请安讨声,得曹嵩一两句勉力之后,各自离去。 而后曹嵩便下令,所有人不得打扰,他要学文练字,以静心安神,日夜自律,效仿如今兖州风气。 是以之后几位小辈想要来拜访请安,都被阻拦在外。 此时,门外的宿卫忽然匆匆走了进来,轻轻敲打了门扉,探头道:“老太爷,徐伯文派人来求见,这,见还是不见?” 曹嵩顿时脸色一变,手里的书简一合,笑道:“真的?” “伯文终于肯来见我了,典韦是否也在?” 他们终于原谅老夫了? “不在,就是他麾下几名军士,抬了很多箱子过来。” “箱子?” 曹嵩顿生狐疑,他抬箱子来给我,难道是拜会? 徐臻和典韦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何须如此大礼?直接到衙署后堂来见我便是了。 太过注重礼节了。 白身之人,果然淳朴。 不像士族之中多为虚与委蛇之辈,善于附庸风雅,总是会以礼打门,方便通行。 是以伯文学也学不像。 哪有人送礼直接几箱子抬着来的,那也太粗俗了! “哈哈哈!” 曹嵩大笑起来,不管怎么说,他心中还是宽慰了不少,既然徐伯文有意,他自然会乐意青睐,并且对此年轻人予以信任。 乃至当做自家儿子看待也不为过,毕竟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士族之礼,看来要多学一下了。 他当即叫宿卫把人请进来,说完了之后又马上拦住,“罢了!” “我出去!” 曹嵩面露喜色,拿着手杖撑起身来,两名宿卫连忙过来扶住,颤颤巍巍的出门去。 不多时,在后院的大院之下,皎洁月光泼洒在那几箱金银玉器之上,让曹嵩顿时愣住。 这么多? 这伯文也太实在了吧,他若是有事求我,又不好给孟德明言,那直接说就是,毕竟还有救命之恩在,我必然会应允下来。 何须如此大礼? “老太爷!” 那身披甲胄的宿卫神态肃穆,顿时抱拳,道:“此金银玉器,共三箱之多,足足满额,未曾私藏,在下代我家大人来归还。” “啊?” 曹嵩顿时愣住了,归还?! 不是送给我吗? “这是何意?” 宿卫道:“此乃是曹纯将军赠予我大人之财物,大人说了,无功不受禄,分文不取,若是有此钱财,不如散于百姓,或用以资军。” “且我家大人当初为曹纯将军谏言,乃是看中其领军之能,日后必成大器,是以才会出言规劝,让其心思笃定不可动摇,以治军为己任,方可得收成。” “并不是为了钱财。” “是以交托在下,将此钱财奉还,至于老太爷如何处置,任凭听之。” 宿卫说完,抱拳告辞。 曹嵩在原地呆愣住了。 这…… “这,这我怎么处置?” 原来不是给我的…… 他老脸红了一下。 我还巴巴在这准备教导什么叫附庸风雅呢! 第二十三章 你没文化,你直接抽! 不慕荣利? 世间竟有此等人!? 曹嵩惊叹之下,看着这几箱钱财陷入了沉思。 如此之人,当广为流传才是。 或许日后此名还可有所奇效。 曹嵩忽然想到,徐臻虽然不要此荣利,可是此时却能传为一段佳话,当让境内效仿。 需知察举之时,对士族就任者,察其是否枉法。 而对白身与寒门,则是察其是否贪赃。 如此本就不平,可伯文之品质,当为典范。 他不光在任上十分尽职,就连自己的品行也是把控如此严格,经得起诱惑之人,堪当大任。 “准备行装,我要去见荀文若!” 曹嵩顿时严肃起来,虽不愿理曹操之政,可如今之事,必当告知曹昂与荀彧。 此二人如今乃是驻守鄄城之主臣,应效仿也。 …… 而此时。 徐臻正在军营。 目光极为惊骇,扫视这一营之人。 “两千东南营兵卒……” 他长舒了一口气。 典韦则是眉飞色舞,“这得要啊!您不要,给我吧!我来带!” “好,给你带。” 徐臻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是任我处置么,配典韦这等猛将,二千人也是绰绰有余。 “真给我?” 典韦下意识的心里抖了一下。 这么干脆?!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坑吧?! “不是,真的给我带?” “真的,”徐臻道:“这些人,和我都是旧识,许多副将当年还是我的长官,我如何能服众??但是你不一样。” 典韦懵了一下,但我是您的宿卫啊。 这不是更加不能服众!? “俺,有何不同?” “你没什么文化,不行就直接抽。” 典韦:“……” 谢谢您,真的。 “要服众,我有个办法,你听我的,”徐臻给典韦使了个眼色,自信满满。 …… 东南营之兵马,在听闻了是典韦来带的时候,原本还在窃窃私语,觉得颇为不满。 典韦虽有名气,但也是冲锋陷阵之威,当时可没有传得那么邪乎,可是呢,他却没有带兵之绩。 怎么带,怕是连排兵布阵,日夜操练的队形都做不到,在这鄄城之内还不是蹉跎时光。 不如去徐州拼命换个功勋了,如今任谁都知道徐州示弱,如何敌得过主公千军万马顺势而下。 而且占据了檄文之便,赢面很大。 原本,他们是打算再闹一闹,让徐臻来领军的,毕竟这位年轻官吏早已经展现了极其聪慧的治军与谋略之才能。 多次立功。 但是典韦一来,就直接扛着牙门旗来,立在了大营之前,这牙门旗,有六百多斤重! 而且不易用力平衡,他却能双手扛在肩膀上大步前行,而后立于帐门前,宛若一名力士搬山。 加之典韦甲胄在身,魁梧有力,肌肉棱角分明宛若雕刻斧凿,威势如泰山山岳。 这一下就镇住了所有人。 典韦呼了口气,拍手挺胸,宛若洪钟般的声音吼开,“诸位,若是不服者,可将此牙门旗扛原处!” “能做到者便可代俺领兵!俺绝无二话!若是无人能做到,何不暂归于俺!” “大人承诺了,三个月内,必定让俺带你们建功,必有嘉奖!!” 典韦话音刚落,下方的人心思却立刻动了。 徐伯文不领兵,但是却给了承诺。 三月内可建功?! 真的吗?! 守城之功?! 大军已经出征,若是真的有功可立,那必然是守城,只怕是附近诸侯或者贼寇,还真有人会趁着兖州空虚,前来攻打。 或是陶谦盟友,攻敌所必救,以此解徐州之危。 如此,跟随猛士未尝不可! “这力气……” “我的苍天,那,那伯文身边的宿卫都这么厉害吗?” “典韦据说是他亲口要来的,还是曹纯将军帮的忙,从陈留太守军中调来。” “天呐,这等猛士,太守也舍得?” “谁知道呢?张八厨之名,谁人不知,他和主公本就是发小而起,赠予猛将以平乱,难道不是情义吗?” “不错,我哭死。” “这等人做我们的统帅,倒也不是不可,而且三月建功,若是不成再说便是!” “诸位,怕是找不出一人能将牙门旗再单独扛回去吧?” “不错!将军神威,如此勇力堪冠三军,咱们认了!” “将军威武!” “将军!!!三月内必定建功,别忘了!” 典韦咧嘴一笑。 还真成了。 大人真没骗我! 他现在可是扬眉吐气了,忽然一种心中开阔之感,当年参军之时,可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风光。 没想到有一天,他这个起于己吾微末、杀人出逃的平头乡勇,也可以领兵数千! 而且都是有甲胄,训练有素的老兵甲士! 还有八百匹战马! “没忘!”典韦笑着回答道:“三月之内,必定建功!” “俺也不知是什么功劳,但是俺相信大人,一定有!” 二千猛士,归于典韦麾下。 藏鄄城之侧山林间,随时占据各个要道,装备精良。 这一次,曹仁之格局,却是真正让兖州有了一层巨大的保障! 徐臻思量至此,钱财可以不要,但这人手,不亚于是雪中送炭而已,同样,他也感叹。 曹子孝不愧为曹氏扛鼎的宗亲将军,这份心胸不与寻常将军相同。 如此之人,才有定坤之相。 …… 第二日。 哨骑追上了大军,将此事告知了曹纯。 引得曹操大笑。 甚至还当着面夸赞了徐臻。 不慕荣利,真君子,难得也。 曹纯脸红不止,但是却无形之中更为敬佩,同样也记住了哨骑带来的那句话。 徐伯文不为钱财,而是看中曹纯真有领军之能,以治军为主。 定要用好虎豹骑。 建功立业! 夜里,停驻的大军营地内,在商议之后曹纯来见了戏志才。 戏忠当年被请出山的时候,曹操一样送去了大量的钱粮作为见面礼,他在多次问询钱财是否给他之后。 将财物散于邻里故友,以及附近无粮流民,让其得一顿饱饭。 然后广而告之,他将出山助明主,经国平乱世,扶汉定乾坤。 是以,曹纯想问问。 这如果以后想要谢,到底应该送什么? “送什么?!”戏志才夜间在帐中趁嫌隙饮酒,此时眼神已有些微醺,头发颇为糟乱,几缕散落额前,而进贤冠,又被他随意丢在了蒲团一侧。 他忽而露出微笑,反问道:“将军以为,我等谋臣出山相助,是为得什么?” “名垂青史?” 曹纯思索许久之后,认真的答道。 如果不看重钱财,无非是要名气了。 “呵呵呵!荒谬,身后不见青史册,我为了它作甚?!” 戏志才哈哈一笑,拂袖摆手。 第二十四章 仁义,可真是个好东西 “那,那是为何?” “无非是为施展抱负罢了,”戏志才语气直截了当,颇为迅捷的走了几步,眼眸有神,笑道:“于真正的谋士而言,没有什么比得一明主更为无憾之事。” “二袁重出身与名气,非名士者不可得见,非士族者不得信任,白身寒门相投,一腔热血如空谷投石,”他说到这,眼神真挚的盯着曹纯看。 这股热切也的确感染了曹纯,让他的神情不知不觉尊敬起来。 “得明主而忠心相助,哪怕只是绵力,但可不负重托,便是谋士之愿。” “星辰浩瀚,均出神州,若是有人能力挽狂澜以策谋天下,无需名望与地位,更加莫说是钱财等外物,有功绩在心,天地可鉴,无愧于主公顾盼相请,不嫌吾等卑微,信任问谋之情!” “谋者,与敌相斗,与势相斗,与天相斗,志在其中也。” 曹纯似懂非懂,戏志才今夜恐是微醺酒醉,是以说话性情。 不过他平日里也是这样性情中人。 这话也不晦涩,曹纯不是没听懂,他只是不明白。 谋以略者,为的是信任之情,居然更多与地位。 不过,往往这么想的人,地位偏偏也不会低。 这便是,大哥以往曾说过的,待人以国士之礼,必有国士以待之。 “军师,末将明白,只是,我若是真想要真心实意的感谢伯文,到底该如何呢?” “立功便是,”戏志才傲然一笑,“给他钱财作甚。” 还不如给我。 我还可以去街头巷尾,酒肆勾栏之中,与有志之士一同饮酒作乐。 “将军只要立功,便是不负伯文之谏,不也向世人说明他眼光极高吗?” 戏志才笑了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也舒了口气。 这话,看似在劝曹纯,可实际上自己的心结却也解开了。 不错,徐伯文乃是我举荐。 是我,在茫茫多的书简策论之中,一眼就叨中了他。 日后即便是我有所不测,或被贬谪,徐伯文同样会不负我之眼光,身登青云,名扬天下。 何等成就。 “哈哈哈,”戏志才忽然笑了起来,又看向曹纯,道:“将军若是真的要谢,依照在下之习惯,钱财不如去陪他喝一夜酒。” “伯文每日下任如此闲暇,大晚上自然乐意将军去相陪,再者说,若是将军常去,不就自然熟了。” “熟悉之后,便像兄弟,何分你我?” “明白了!”曹纯抱了抱拳,“等我立功,回去之后夜夜找伯文喝酒!” “多谢军师。” “不必如此,”戏志才乐呵呵一笑,心里也松开了些许郁结。 “我这一言,比得过十坛美酒否?” “当得,当得起!!” 两人相视一笑。 …… 此夜休整之后。 曹军虎豹骑与前锋营率先到小沛附近,以雷霆之势快如燎原之火,在当天夜里破营寨,占关隘。 丝毫没有给小沛任何反应之时机,大军压境之下,甚至城门来不及高筑城墙。 守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被曹仁的先锋虎贲破城门,斩杀守城将士,随后占据城池大开城门。 一夜大胜,迎曹操大军进城。 以小沛为屯军之根据,广发檄文。 此时,刚过了数日而已,檄文一经发下,送到了下邳境内。 徐州从小沛自下邳之中,有十几座小城,北达开阳有臧霸领麾下一万归附贼兵驻守。 南达曲阳有二千兵马,但唯有数名偏将领军,易于攻克。 境内诸多城池,都不是坚城,当天夜里,曹操立刻在小沛召集文武。 戏志才为主的谋臣到场,将军则是曹纯、曹仁为主,李典、乐进在场。 共同商议境内行军之策,决定分兵而取。 此时曹操面露喜色,毕竟刚刚攻下小沛,已经有了城民归伏的迹象,让他也不得不感叹,仁义这把剑,有时候的确比霸道这把剑,更为锋锐。 檄文一下,曹操大军又来得如此之快,连探哨都来不及回报军情,已经开始入境。 是以陶谦大军还在下邳与郯县囤积,知晓消息之后才动。 但为时已晚矣,境内百姓以为招致祸端,此前流言疯传陶谦派人追杀曹操之父,似乎夺其家产。 也有人说是境内山贼所做,陶谦军来不及救,却也查明缘由。 可后来众说纷纭,却也没个准儿,没想到,报复来得这么快。 那些士民、商贾,以及消息灵通的百姓,老早就跑了,如此山雨压来之势。 百姓岂能不遭殃。 结果,让百姓大为震撼。 曹操非但没有搜刮百姓,而且以严令命麾下将士不可侵犯大汉子民房屋。 不可践踏田土,并且规划入籍,编册入名录,以军民屯田之策,定来年继续耕植之政。 一切都是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半日之内,民心稳固,没有人心惶惶。 而且,毁坏的房屋与村落,甚至有兵马亲自带着百姓一同重新修建。 在山林就地取材之时,也说明了曹军之志,志在陶谦而非大汉百姓。 杀父之仇,岂能不报? 这事儿别说是手握大权的兖州牧了,哪怕是一介匹夫,也当与仇人不共戴天。 如此一来,百姓自然就明朗了。 “呵呵呵……”曹操挥了挥手,短暂的商议了一炷香时间,将军令下发之后,对戏志才道:“志才,你与子和领虎豹骑,先行军到小沛自下邳路途寻路埋伏,陶谦随后必然会领兵来救。” “子孝率虎贲八千人,寻水路,以舟楫探路,若是顺流之处,看运粮要几日,有结果立刻来报,” “喏!” 众人得令而去。 曹操则是淡然轻笑,此战在他看来,已经稳如泰山。 而且,此时曹操才感觉徐臻相劝,仁义攻徐的含义。 真正的报复并非是斩其头颅,复仇而后快,而是让你陶谦多年谋划与辛苦经营所得,全部抢掠摧毁,从此之后,全家皆为罪人也! 何等快意! …… 城外靠近大片沃野的道路旁,无数百姓在窃窃私语,前面站着几个穿着寒酸的文士儒生。 也有老者拄着木杖在看,也为后面的人阅读布告。 第二十五章 他举境而来,后必有患! “害人父母,必当报仇,是这道理啊……” “若是俺,一样要攻打徐州!去杀陶谦为父报仇,可是俺没有曹公仁义!” “曹公的确仁义,有仇报仇,不曾迁怒我们小民,咱们也不为陶谦做挡箭牌了,安心在小沛种地便是!” “说得对,俺就安心种地,这仗……非是曹公之罪也!” “还开仓放粮呢……他这是怕我们因战之乱而饿死……唉!真希望陶公也别抵抗了,降了便是!” “理亏啊!不降还要负隅顽抗,受罪的就是我们老百姓,这州牧不过一年,刚过上好日子,你说他去做等伤天害理的事做什么,见财眼开了吧!” “数万金啊,足足一百多车的财物,那真是见财眼开了,去年阙宣篡汉自立平贼损失了无数财物,恐怕是打算抢回来。” “缺钱也不该做这等事!一世英名全毁了!我之前还夸赞呢,现在看来,是我们不知其真面目也!” “为官的哪有仁义的!?” “屁!俺就觉得这个曹将军仁义!杀父之仇,还要顾及老百姓,这心思是在我们身上的。” 告示有三,一为檄文,也就是讨伐陶谦所写,写明了陶谦对曹氏所犯下的罪行。 二是开仓放粮之策,让流民立刻回城,无需奔逃。 三为内政之策,无论是兴修水利,还是开垦荒土,以及编撰明年军屯之名录,都是让百姓得见未来。 给予希望。 如此,民心大定。 不到一日,就已经恢复了日常劳作,小沛城池之内,宛若平常安居,准备逃亡下邳城避难的人,也都呼朋唤友,转而归来。 …… 此时。 在郯县之内。 陶谦已经收到了檄文,当即气得差点晕厥过去,心神大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 他知晓曹操会来,但是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干脆! “荒谬!” 陶谦在说了这番话后,面色发白倒在了地上,他本就年迈,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他的各种大业方略,几乎全部崩溃。 就好似眼前满是线头,想要理又不知道从哪一头开始理起。 不多时,陶谦被扶到了床榻上,很快苏醒过来,但心神已然有些崩溃,气息虚弱了很多。 在堂上之谋臣,以别驾孙乾与典农都尉陈登为首。 已守在了床榻之前。 “唉!” 陶谦看着屋内穹顶,脸色满是悲愤,他余光可见床榻外站着两人,不用猜测也知晓是谁。 于是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没有杀害曹操家眷,绝没有去劫掠其家产车马。” “此乃是,麾下贼将,张闿所为,张闿本为贼兵,见财起意,才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想要事后逃往山林为寇,待得盛世再出!” “可曹操,以此为檄文,分明是图谋我徐州哇!!他还收买人心,蛊惑百姓……如此下去,民心定会离散!这,这,如何是好……” 曹操当年,可绝不是会如此施仁政之辈。 定然是麾下谋士劝诫而谏……这一次,恐怕真的要完了。 陶谦略微哭丧的语气,加上其老态龙钟又病入膏肓,当真是听者动容。 就像是普通民众的家中老者,在临终之前交代后事,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话还是由衷而言。 不过,陈登与孙乾偷偷对视了一眼,却没说话。 兵马将士,他们都无权过问,唯有陶谦麾下心腹曹豹,有当年丹阳兵之精锐,由他来调配。 至于是真是假,他们当然不可去问。 也没必要问。 “主公,保重身体,如今只是丢了小沛,大军还未曾交战,不至于如此。” 孙乾面色板正,双手执礼,胡须轻飘飘的晃动了几下,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停顿片刻后,道:“为今之计,当立刻出兵到下邳,守住下邳城,以此为屏障静待援军。” “不错,”右侧,躬身站在床榻旁的年轻儒生点了点头,躬身道:“主公,为今之计当立刻请援。” “北方袁绍,扬州袁术,以及洛阳附近屯军的保皇一派诸多将军,或可得援军。” “冀州车骑袁绍,幽州公孙瓒,或都可一试。” 孙乾神态郑重的鞠躬,道:“在下,愿为主公走北地,请援来相救,只需十日,或许便能退。” 陈登看了孙乾一眼,当即也拱手,道:“不光如此,主公别忘了,曹军大举入境攻城,虽有檄文,但并非是讨贼诏书。” “他们或许是师出有名,可此次,曹操却也因此太过托大,他兖州境内岂能没有后患?曹操号称十万大军攻徐州,只怕是已经掏空了整个兖州。” “如此,我们只需守城拖住,待其后方生变故,曹操自然退矣,他因愤怒而攻徐,却也因此丧失理智。” “嗯!” 陶谦听完这话,登时眨了眨眼,一时间病都好了大半。 有道理,极其有道理! 曹操凭什么敢举全境之力攻我徐州?! 一州之地,哪怕都是羸弱残兵,也可守城数月之久,他还开仓放粮,刁买人心,耗费之粮食何其之巨! 这一战他若是败,从此之后很难再起,耗费如此钱粮,太伤了。 我只要守住,曹操就会一败涂地、万劫不复。 “不错,”此时的孙乾,暗暗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是落败了一般,“元龙所言极是。” 陈登淡笑拱手,“别驾过奖了。” “为今之计,应当立刻出兵,守住下邳。” “下邳境内诸多城池都丢了,下邳城也绝不能丢,同时主公……不可任由境内流言四起,应当向曹操赔罪!” 陶谦当即坐起身来,颇为迷惑的看着陈登,“为何?!” “曹操为师出有名,以此出檄文,主公应当言明此事,乃是麾下贼将所做,先已逃离,但其父在境内遇害,徐州自当赔偿。” “如此,百姓便能多一份论断,不至于让军心离散,也唯有如此,将此话传于诸侯之耳,他们方才有理由来援救。” “好,好,好哇!”陶谦眼睛顿时一亮,一语惊醒梦中人,如今虽被檄文以流言乱境。 百姓之意已经难以压下,但却要给诸侯出兵之理。 正是这等道理,如此便可请来援军。 “好,好!!” 陶谦重重地拍了拍陈登的手,表情无比夸赞,而他立刻又看向了孙乾,情真意切的将双手放在他的双肩。 语重心长的道:“公佑,老夫知你口才出众,重任在肩,我徐州百姓,家业在此,全都靠你了!” “你与元龙,都是我徐州支柱,日后我之倚重也,”陶谦眼泪都快出来了,真挚之语,让孙乾不得不正色。 “主公请放心!”他面露慷慨之色,“在下定当请来援军,解此次徐州之围!” 第二十六章 真要丢人,俺比死还难受 当天夜里,陶谦顶着身体虚弱,亲自率军前去下邳。 同样也发出告示,广为告知。 言明会与曹操商谈,说清楚此时乃是麾下贼兵所为,并非代表徐州,望曹操以大局为重,不要生战乱。 虽然陶谦知道这话并没有什么作用,不过就如同陈元龙所说,此意并非是要让曹操失却攻徐之心。 而是让其余诸侯,有出师之由。 否则不义之师,将会百般阻挠,士气也绝不会高涨,对于一支兵马来说,这些元素极其重要,不可或缺也。 除非是已经到了随意可兵力压制,无惧人员损伤的地步。 否则必定要师出有名。 此公告一出,陶谦行军自然轻快了许多,到了下邳城中后,发现曹操大军未至,于是派兵出城探哨,准备推进行军,在下邳之外再做一个营地。 “哼,曹孟德此时不占据下邳之利,便会进退两难,我若是将兵马放于城外策翼,以策应下邳,他攻何处都可救援。” “主公英明!”陶谦身侧,铁盔铁甲只内是一张颇为刚毅的面庞。 八字胡,下巴胡须也颇为粗硬,并不卷曲,脸上皮肤褶皱较多,有些痕迹如同箭矢或者刀痕,皮肤粗糙得可怕。 这人便是曹豹,属陶谦真正心腹之人,当初都入徐州领州牧,带的就是曹豹以及丹阳兵。 “唉,战事非我愿,但既然曹孟德如此逼迫行事,我也只好力战之,占据地利以得军势,我可,反占此先机!” 陶谦面色自信,凭借多年行军作战之经验,这应该是志在必得,下邳稳固矣。 …… 一夜之间,哨骑没有在方圆三十里之内发现敌军踪迹,于是放心大胆的出兵扎营,在下邳之外,再起一座屏营以此为策应。 结果寻得水源附近之后,正在扎营之时,忽然被数千兵马自山中杀出。 杀了个片甲不留。 同时城寨另一侧又传来消息,曹操渡河而过,将粮草囤积于南侧大泽渡,运粮时日只需三日便可到达。 七日可往返。 从小沛到下邳,几乎没有任何粮草之虑。 “怎么会这样……” 陶谦刚振奋了半日,被早已埋伏的虎贲迎头痛击之后,再次怒极攻心而两眼发昏,直接到衙署养着去了。 曹操趁胜追击,大军如同潮水一般出动,从三条路分别而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下邳前三城。 又骗开了几座关隘,让人以为陶谦兵败,一时混乱之下,仿佛把陶谦蒙头打了几闷棍。 形势顿时明朗。 接下来的数日之内,陶谦军只在城内驻守,坚决不肯出城交战。 只能退守。 于是曹操第一个战略,已经顺利达成,围下邳而屯军,运粮积攒于后方,接下来便是占据各地要道,把下邳西面的城墙围住,再寻它路。 两军对峙,已经形成。 陶谦失去了最后一个机会占据地利,此时唯有死守相据。 原本可以运筹帷幄逐步交战,被埋伏痛击之后,守城只能看毅力和士气了 …… 此时,鄄城。 典农所。 徐臻带人完成了沟渠挖掘,将东郡流来的黄河支脉某河引入田土之中,灌溉农田。 正在山丘上一间木屋院子内休息。 【你日夜不辍,完成沟渠水利,为百姓谋福祉,自律值+300,额外获得魅力+2,获得就称号“良吏”】 【良吏:魅力+3,内政+5】 内政。 力量涌入的一瞬间,徐臻感觉以往的很多理解都豁然开朗,对于境内内政的专精知识和思绪,都更加通透。 这是专项增加属性的奖励。 在内政这一层次上,徐臻的思维、理解、学识都会因此变得更加出众。 【内政:71】 “很好,我从来没有刻意增加过,但却能够通过按时值守,坚持不懈的在任为政,得到增加。” “看来这系统奖励,也是相辅相成的。” 完成了一次重大事项,也就是挖通沟渠大成功,让百姓真正得到便利,也同样让自己得到了各种政绩。 “越来越好了,这样的话,刷自律点的项目可以变得更多了,还能有额外的收成。” 徐臻心中顿时明悟,感觉以后的道路丰富了很多,但还是那句话,不能轻易去充大头。 【武力:80】 这些天积累,才刚刚兑换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二流武将之能了。 如果和当世猛将生死交战,必然处于下风,想要获胜或者活命,都是需要极大的技艺和各种因素,硬实力上不及也。 而果然,到了【80】之后,每兑换一点,已经需要2000自律值。 当然,每提升一点,身体各项数据的增长也会逐渐巨量。 “完成了,大人!这就是您说的三月之内的功劳是吧?” 典韦从远处走来,脸上满是大汗,他带的东南营兵马,此时站在田坎下擦汗,也趁着休息互相交谈。 显然,是军中兵卒开始发问了。 毕竟,这句话虽然稳住了军心,让他们安心归附听典韦的话,可是最近唯一的功劳,就是这挖渠。 水利之事属于内政,在典农所当然是功绩,属于徐臻的政绩。 但是,拿这个来给两千余人分,不太体面吧? 这些日子,除了修水利之外,便是开垦荒土,或者给已有的土壤撒灰以养土质。 总之每天都很充实,数日如一也,逐渐的让将士们有些坐不住了。 只能向典韦提了一句,来问问徐臻,打算怎么分这功绩。 此时,徐臻眨了眨眼道:“你的军营你的兵,立功怎么还要问我?” “诶!?这!?当时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典韦一下就急了。 这失信于人以后怎么带兵,别说带兵了,人都要像一张空麻袋般,怎么都站不直。 “大人,您不会是在坑我吧?” 徐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哎呀,三个月不多也不短,随意到境内去扫荡点贼寇,不就是功劳了?当初我叫你说立功,也没说是大功还是小功是吧?” “这,这不能这样,绝对不行!”典韦直接混不吝坐在了地上,反正也没别的人。 “这种话,俺说不出口!” “哎呀,上了您的大当了!” 典韦那张原本凶恶的脸,顿时哭丧了起来,垂头丧气懊悔不已。 不该信啊,你们读书人真的太坑了…… “不过,真要想立大功,倒不是不行,就看你们敢不敢了。” 这时,徐臻又意有所指,语气吊着典韦,让他是欲罢不能。 典韦蹭一下就起来了,“敢,不敢不行,豁出命去都行,俺要真见不得人,逼死还难受。” 第二十七章 残兵剩将不足为虑,干了! 陈留。 衙署。 在夜深人静之后,百姓大多已经失去,道路上除了赶夜路到城内的商贾,就只剩下巡逻的军士。 此时,在衙署之外,一名将军带着一位文士,神态如常到了府院大门。 所来的将军叫做张超,是张邈的弟弟。 他带来的文士,在白昼之时刚从荀彧那出来,自然不会是小人物。 在门前告知了侍卫,朗声而言,“去禀报,就说陈公台自东郡而来,公务之后,来拜会太守。” “是!” 侍卫当即进院,快速而行。 而恰好张邈似乎是在等待,深夜未曾睡去,还在案牍前看着什么。 神色颇为紧张,看到宿卫马上招手让他过去。 宿卫当即说道:“主公,陈公台来拜会。” “嗯,我与他,有举荐之情,此人倒是讲情义,还知晓来拜会我。” “许是星夜而来,刚好我也没睡,如今战事起,孟德在徐州日夜难眠,我岂能怠慢,请进来吧。” 张邈笑了笑。 宿卫顿时正色抱拳,“主公辛苦。” 不光是战事起,而是最近主张推行尽忠职守,掀起了一股风潮,几乎所有官吏都在争相斗政,比拼廉洁自律,奉公守纪。 若是还有政事,不早睡是常事,这都是从东郡鄄城某个官吏带起来的风气。 此时,连他们这些当值巡守的人也知道。 传得很是热烈。 很快,张超领着陈宫到了正堂门口,两人相见之后一番寒暄,说了许多互相吹捧之语。 陈宫如今在东郡为官吏,辅佐东郡太守夏侯惇。 而张邈则为陈留太守,但实际上,两人都属兖州一派的名流之士。 这个兖州名流,就是以海内名士边让为首的。 令他们难受的是,边让已经被杀了,悄无声息的在狱中而亡,说是病重不敌狱中寒冷。 实际上,谁知道呢……轻描淡写一句罪责,不也是曹操说了算。 虽然边让之所以下狱,也是因为大肆诋毁曹操之政,属太过清高而惹怒了强主。 张邈和陈宫,当年推举了曹操为兖州牧,迎其入兖州,让他的东郡兵马在全境征兵之后,逐渐就发现不对劲了。 曹操凭借平定百万青徐黄巾,得到了大量的财物与耕牛,还有兵马。 之后的屯田之策,又再次得到了民心所依,现在已经是稳固得毫不动摇。 他们比不过也。 这份功绩,是张邈再急公好义当及时雨十年都换不来的,这是曹操的本事。 不光如此,曹操在入境之后,直接唯才是举广发求贤令。 士族之中得荀彧相助,因此颖水之中推举了大量的贤才任各地官吏,而荀彧这个人,从不中饱私囊,假公济私。 有冰清玉洁的君子之称,所推举之人,无不是有真才实学之人,短时间内便可治理一方,卓有成效。 而在寒门与庶人一派,还有更多原本名不见经传,毫无名气之士,但却更加有才能! 譬如戏忠,又譬如戏忠所力举提拔的徐臻,又有毛阶、韩浩、枣祗等人,都是小有名气曾有政绩之人。 两人聊了一会儿,追忆往昔,说起如今大势,又感怀了天子蒙难,胸中志气难舒。 等宿卫与婢女来回退去多次,陈宫准备告别,张邈这才大气拉过了他,道:“如此深夜,岂能让你住在驿馆之中?今日就住在我处便是。” “既然公台来了,咱们也可再喝上一晚。” “这,” 陈宫当即愣了愣,道:“明日还要回东郡,孟卓应当知晓,如今主公在外作战,我等不可懈怠,当尽忠职守也。” “不必如此,境内安宁,那就不喝了!”张邈亲热的拉着他,然后去往内院。 陈宫仿佛是拗不过,只能跟着去。 这一幕,堂内许多内侍都看在眼里,进出的婢女大也知晓。 张超跟着他们一同去,走在最后。 很快,内院之中驱离了些许宿卫,张邈进了自家内院厢房,关上门和陈宫独处。 张超则是守在外面。 房内。 张邈一改常态,当即低声道:“举事必不可冒险,如此谨慎方可成。” “我衙署之内,虽无陌生面孔,但难免有些许细作,公台莫怪。” 陈宫眯了眯眼,躬身执礼道:“明白,太守深思远虑,正该如此。” “现下,是我们最好之时机!” 他刚说完,立刻就拉住了张邈的手,神情热切真挚,接着道:“我已与温侯有所约定,此次迎他入主兖州,必能驱逐曹操。” “谁?!”张邈不是不知道温侯是谁。 但却是心中有些惊讶,他惊讶的是陈宫此前和自己所言,居然是这个。 温侯吕布!! 陈宫当然也明白张邈的意思,展颜笑道:“太守切莫担忧,温侯虽勇,可为人单纯,不善理政,他有勇武,内政则需仰仗兖州名流。” “此比曹操排挤我等岂不更好?” “兖州境内将军,都去了徐州出征,不剩名将也,多是治境之臣,残兵剩将不足为虑!” “如今,我已在濮阳安排好人手,待得夏侯元让一走,我立刻迎吕布入濮阳,他麾下还有自长安所带万余旧部。” “可入濮阳据守,到时候只需太守出兵占据鄄城,得曹操家眷在手,让夏侯惇首尾难顾。” “此事可成也。” 张邈犹豫了片刻,眼睛顿时一亮,好计策。 趁其不备。 攻其之心腹也。 曹操必然想不到,兖州会在内部有乱。 “太守需早做决定,不可朝思暮乱,若是不动手,曹操袁绍必将害太守也,别忘了,袁绍可是已经数次让曹操下手了。” 曹操虽然不曾动手,也明言会保住张邈,可是这感觉,就如同有一把刀悬在头顶上,随时能落下。 “曹孟德不杀太守,并非是因为情义,”陈宫看张邈动容,拉住的手忽然紧了一下,靠近后低声道:“他只是顾及太守八厨之名,不愿让自己名声得污,也不愿做了袁绍之屠刀也。” “若是日后到了大势已成,太守必然不可幸免于难。” “这!”张邈眼眸一颤,默然点头,这个决定一下,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一变,决然了许多。 “何时动手?”张邈问道。 陈宫大喜,立刻躬身而下,“七日后,濮阳开城迎温侯,请太守下鄄城,一旦如此,兖州全境必定会归降!” 他们无力抵抗也。 “好!!” 第二十八章 别怕,我们还有一支军 机会来了,就在七日后! 张邈此时不可为不激动,心情极其复杂,毕竟曹操一直对他都极好。 而且两人之间也的确没有冲突,而且上一次曹操出去征战之时,甚至还特意告知家人,若是曹军兵败,他们可投奔张邈,不必到冀州去寻袁绍。 在张邈看来,他于曹操处,依旧还有很高的信任,此次密谋之事,他必然不曾知晓。 正因如此,背刺的这一刀才可以真正命中曹操的要害。 “如何?太守以为此事可成否?” 陈宫又认真的凑近了来。 语气并没有询问之意,不过是想要听一听张邈的看法罢了。 张邈轻笑,端起了案牍上的水碗喝了一口,轻松的道:“曹孟德大军都在徐州,而且他也同样是举全境之力攻徐,可以想象他是何等的愤怒。” “我了解他,”张邈的这句话,才是真正的定心丸。 “曹孟德,善于领兵作战这不假,可他一向用兵喜好速战!此次攻徐,看似缓慢,但大势一样是围城压境,想必最近就要总攻,你我都是懂得打仗,定然知晓曹孟德所欲。” 陈宫当即答道:“毕其功于一役,就在下邳。” “不错!”张邈肥胖的身体忽然一颤,神态颇为激动起来,“他若是总攻下邳,以全部军力酣战,正是激斗不休难以抽身之事,此刻兖州传来如此噩耗……” “曹操必将进退维谷,难以为继!” 话说到这,两人已经是一拍即合。 至于境内,根本无将在内,张超一人领军,哪怕只有数千,也可攻下鄄城那残兵剩将二三千人,绝不在话下也。 此战,必胜! 从此之后,曹操将再也没有容身之地。 张邈心中的激荡,已然难以压下,此时他心中笃定,一定要致曹操于死地。 原因无他,只是不想再面对这位旧友!!他也无法面对!若是放任曹操活着,日后如何面对谴责与唾骂! 要知道,曹操可是将张邈当做能将后背随意交托之人! 既然已经选择了背叛,那就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死后再被曹操问责唾骂,那是数十年后的事情。 亏心之事不可妄为,一旦下决心要做,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否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 数日之后。 鄄城荀彧的府邸之内,和寻常一样处理公务。 顺带览阅从前线送来的战事消息,估算如今粮草开支等,颇为忙碌,不过他日常处理这些事务早已经是得心应手。 各地粮仓点算如数家珍,心中装着兖州全境的钱粮军备,并不算什么。 此时有脚步声急促而来,到门外停下。 宿卫向内扫了一眼,道:“军师,刚刚城外的兄弟来报,张太守送五千石粮食而来。” “哦?” 荀彧此时眼眸一凛。 顿时轻笑了一声,长舒一口气道:“传令,让所有兵马戒严,关闭城门,令百姓不得进出,死守鄄城城门,不容有失。” “喏!” “飞骑去。”荀彧又嘱咐了一句,不能让张邈有思考反应的时间,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是!” 那宿卫得了命令,转身跑走,很快消失在视野之内。 荀彧的眼睛忽然一眯,心里宛若被握紧一般,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暗道:主公在徐州作战,此时不能有半点分心。 求援之信,须得斟酌再写,如今局势尚且不明,就看张邈决心到底如何了…… 荀彧想到这,面色顿时动容,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四个字:张邈将乱。 这是徐伯文,抽空来了一趟府邸,特意交给荀彧之锦囊内所放之物,但也明言只是论断猜测,不可轻举妄动。 若是张邈有所反常,一定要防范。 荀彧此前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后来想到徐臻品行,从不做无谓之事,自律严格,或许不会是栽赃乱言。 更何况,若是栽赃的话,为何还特意嘱咐让他不要信。 当然,这件事若非是亲眼所见,说出去也绝对不会有人信,甚至若直接去曹操面前说,还会被痛骂一顿。 毕竟,两人相交莫逆,又是自小相识,主公这州牧,当初还是张邈等人推举而上,否则岂能有如今的地位与声名!? “怪不得,伯文即便是发现,也不敢说。” 当时他可是话里连张邈一个字都没提,只是说别的,抽身得极其干净。这种干脆作风,倒也真是他的风格。 “不过,”荀彧面色回归凝重,“即便是没有提醒,我自然也明白张邈不对劲。” “以运送粮草为由借道,自可攻打鄄城也,如此危险之事,主公不在我岂能放行。” “不过既然伯文早已说过,那应该有所防范。” 荀彧想到这,立刻起身,直接往典农所去。 这个时间,徐臻必在他的议事大堂内,批阅公文。 …… 不多时。 荀彧纵马而下,在宿卫带领下直接进了衙署。 他发现,典韦不在。 这典农所的大堂院落里也就一二十人,比平日冷清许多。 一路急匆匆到正堂,果然徐臻还在看书。 “伯文,”荀彧叫喊了一声。 徐臻一抬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你学习了工匠杂册,自律值+10】 “唉,”徐臻叹了口气,苦笑道:“兄长如此着急,是张邈来了?” “不错!” 荀彧脸色稍微安定了些,“我已下令让鄄城戒严,伯文可有计策?” 徐臻摇摇头,“计策……谈不上。” 他快速起身,到了荀彧面前,拉着他往外走,然后道:“不过子孝将军在去攻徐之前,给了我二千兵马,我让典韦领兵,就驻扎在城外山林之内。” “有两条小道可出营而攻,此营地隐蔽,在之前并没有显露过。” “啊?” 荀彧登时愣住了,“这么巧?” “是啊,就这么巧。” 徐臻笑得很儒雅,淡然。 “子孝将军要还我人情,故而如此,但在下看来,这人情怕是又要欠得更深了。” “我已告知典韦,若是张邈攻城,便立刻动手突袭其军。” “如此就算杀不掉张邈,也可以探得他是否是全军而出。” 荀彧听完这句话,顿时面露遗憾,拍手道:“可惜,若是再有一支兵马,可直入陈留!取其腹地!” “张邈作乱,不代表麾下守将也会!” “他无非兵马数千人,不可能在陈留藏有许多。” 徐臻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的挠了挠头,轻声道:“嗯……我觉得,我们也许真的还有一支军。” 第二十九章 他不是酒囊饭袋吗竟如此凶猛! “哪里还有?” 荀彧疑惑不解。 鄄城内的兵马是出不去的,一旦弃城夺陈留,虽然可互换但却损失巨大。 毕竟诸多官吏,乃至是主公自己的家眷都在鄄城,而要去濮阳告知夏侯惇将军的话,又太晚了。 他的兵马不可能赶得来,到时候张邈能逃回陈留,哪怕是不敢守,也能卷了钱财逃亡。 兖州无兵,是肯定追逐不了的。 “叛军无意志,只要占据优势,便可压下,此等道理兄长应当明白。” “明白,伯文直说!”荀彧一听就急了。 别铺垫了,都什么时候了。 徐臻还是犹豫了片刻。 他记得,历史上这一段,鄄城内乱之时,不是荀彧一个人的功劳,还有一个人。 程昱。 但他现在和程昱,也只是见了数面而已,最大的交集,便是在商议攻徐的时候,徐臻曾经站在他们一方,与戏志才相辩。 并没有什么交情。 对程昱的性格也不了解,只知道他是主公花了心思请出山的士人。 也属兖州名流之列。 他之前对程昱的认知不多,反而是有些文章中说程昱行军无粮,吃人肉,这一点更加记得牢。 说明他是狠人。 想到这,徐臻看向荀彧道:“程昱。” “不错!” 荀彧眼睛顿时一亮,而后表情逐渐灿烂,仿佛被徐臻一下点拨了迷雾,瞬间通明。 “不错,不错!!另一支军,就是程昱!我明白了,伯文之心思当真令人敬佩,若是志才在此,也要敬佩有加!” “程仲德在本是东阿人,他在范县与东阿两地,都有极高的名望,甚至家中奴籍之人几百上千。” “他治下东阿,有千人乡勇,随时可为兵吏,若是再招募,就看民意了。” 荀彧和徐臻的想法相差无几。 不同的是,荀彧十分笃定,程昱一定可以做到,这是基于了解与对百姓民情的把控。 如今境内主公声威浩荡,民心相依,各地乡勇都愿参军保境。 别说是为了曹操出生入死了,便是为了自家如今能耕地存粮,都要拼死参军来护卫兖州。 所以荀彧认为,依照程昱的声望,加上他家中的财产,募集乡勇应该不难,再说他本来就有一千多兵马。 而且,据说年轻时候的程昱,也是能仗剑行走的。 这等人纵马为将未尝不可,老是老了点,威势还在。 …… 鄄城外。 张邈和张超等待了一会儿。 发现没有人来回报,甚至大门直接紧闭,并且城门楼上多了数百名军士! 他们心里登时一紧,逐渐发现不对劲了。 “大哥,还没人来迎我们进去?” “难道暴露了?” “不可能!”张邈看都不看他,当即否决,“胡言乱语,不可自乱阵脚。” “我只是送粮而来,他能奈我何?” 张邈此时内心还是很冷静,不过在山林之后,他们藏了三千骑军为伏兵,这是他的精锐。 原本他想的是,来送粮助曹操攻徐,加上他的地位。 至少荀彧会亲自出来迎接,两人一番虚与委蛇,哪怕只是装的,也要迎进去寒暄用饭。 这个时候,便可入鄄城城门,挟持荀彧。 若是荀彧不来,只要放行也能到城中将粮食交托给守城将军。 结果。 现在直接戒严了?! 可,若是真的被发现了…… 是怎么泄露的呢?! “我,送粮之事,难道有所不妥?” 张邈自问道。 张超顿时一惊,“会不会是荀文若觉得反常,所以才不敢开门?先稳住鄄城,哪怕得罪了我们也无所谓,等曹操回来再登门谢罪。” “有可能,这是荀彧的作风。” “稳固后方,他一向心思缜密,但只是凭借一个送粮之举,就敢如此论断,他胆子也太大了!” 这可是直接把人得罪死了。 就因为一个举动? “大哥,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强行动手?” 张超急了。 如果这里攻不下来,到时候温侯进来之后,鄄城依旧稳固,或许能提前闯出去给曹操送信。 “嗯,迟则生变,必须要拿下鄄城才行,城内没有多少兵马,无需再等了。” 张邈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已经失了先机,很可能就是被发现了。 荀彧此人,心思的确可怕,令人敬佩。 但军力之差距,如何能弥补。 “下令后撤,将粮食留在城外,派人告知城门上,我们不进城中,只是送粮,请荀彧不要多心。” “先行稳住他心思,我们退至山林,守住要道,等晚上趁夜袭击。” 张邈冷然道。 “妙计!” 张超顿时眼前一亮,不愧是大哥,随机应变之能,称得上身经百战也。 就此,张邈留下了粮食在外,而他则是假意返程回陈留,实际上进入了岔道,寻找鄄城附近的山林躲藏起来。 刚刚进入山中,张邈左右一看,神情顿时傲然起来。 “天助我也,鄄城一侧,便有如此易于伏兵之地。” “此地开阔,又在山路之口,下令兵马到此休息,等入夜之后,立刻杀出攻城。” 张超纵马去后方传令,让兵卒在内休息。 这山林,三方有山,就想一个巨大的坑。 几条小道可以行至山脉之内,小路上有些许脚印,应该是日常上山砍柴的百姓。 刚扎堆。 忽然传来了马蹄声。 从小道内杀出了一支骑军,杀得张邈措手不及! 这骑军,军备精良,为首之人勇武不凡,在四五人并排的小道内冲出,骑兵步卒均不可当。 很快被杀出了一条血路,直接闯入了人群之中。 那莽汉身上两副战甲,手持双戟,左右砍杀,兵锋所至,军士逃避不及,很快大片被砍翻在地。 张超见状顿时调转马头,让骑兵先后撤,拉开距离。 他跑到张邈身旁,人已经完全慌了,“完了完了!!大哥,这有伏兵!” “我们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曹操知道了,曹操知道了!” “虎豹骑来了,虎豹骑来了!” “冷静点!没有虎豹骑!没有虎豹骑!” 张邈怒喝几声,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 他定睛看去,这将军他恰好也认得…… 典韦。 那是典韦啊…… 是自己当初,亲手送出去的典韦…… 他以前……不是个酒囊饭袋么?? 在军中一人可能吃五个人的饭量。 没想到,他一个人能打几十人? “完了,撤!” 张邈颤声道…… 此时他眼中场景,宛如天崩一般。 自己的兵马因为想要伏兵于此,没有防备,加上典韦如此凶猛,竟然无人能挡,他已经浴血杀出,直奔自己而来。 这典韦,宛如鬼神催命一般。 “撤!!!” 张邈仿佛晃神,说完这句话后,当即翻身上马,而后拉住缰绳催马而逃!! 第三十章 这理由也太荒唐了! 张邈兵马溃败极快,主要是他的骑兵在短时间内来不及反应,甚至大部分还没来得及上马,就被追上砍杀。 不过他的步卒还很忠心,冲上来拦住了去路。 让张邈得以带着数十宿卫先撤走,其余兵马才四而逃。 典韦也不硬追,再次砍杀了数人之后,到了高处举起手中大戟,声如洪钟般吼道:“叛贼张邈已逃,尔等还不投降!” “你我本都是兖州兵士,各为其主尔,现在投降既往不咎!!” 当啷! 话音落下,当即就有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这句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都是兖州的兵,陈留也是境内一郡。 而且还是重地,为什么我要成为叛军? 若是能成还则罢了,起事失败无颜去见家中父老,当地百姓也会看不起。 现在能投降,当然投降! 张邈已经败了! 此时战场上,无心恋战的兵士迅速增多,都丢下了武器,那些为将者喊也没用。 甚至有一人对张邈极为忠心,大声呵斥甚至想要威逼,被一副将一箭射穿了喉咙薄弱处。 这支东南营地,除了典韦之外,其余的人能为将者,那也不是泛泛之辈。 此时那将冷然扫视,沉声道:“立刻投降!如有不服者,杀!” “立刻投降!还可得生,主公早已识破了你等谋逆之事!” “再负隅顽抗,等同枉死!张邈都已经跑了,兖州不会再有他容身之地!” “张邈身败名裂了!八厨之名也不复存在,诸位不必如此愚忠!张邈是篡汉之人!”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加速了陈留军的投降,典韦举着大戟挥舞几下,眼神颇为宽慰。 好在是身边这些副将,还有几人能说得出劝降之语。 这要是俺劝,只会说不降就杀这种话,有时未必能动摇他们的心呐。 “诸位兄弟,将降卒送到鄄城,让荀军师来收!” “咱们去和校尉汇合。” “喏!!” 典韦下令之后,威风凛凛按转马头,当即去往别处纵马而去。 不多时,鄄城守军出来领了降卒,东南营的这些将士则只是留下了十数人相助。 大部分和徐臻在外营地汇合。 “哈哈哈!!校尉!咱真立了大功了!” “这算不算是护卫了兖州?” 典韦到徐臻面前的时候,忍不住一把保住,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没骗俺,校尉没骗俺。 “这算不算大功?” 徐臻淡然的笑着,“当然算,如果没有诸位,鄄城一旦沦陷,影响将会让主公万劫不复,你们不光是击溃了陈留叛军,主要是保住了后方安全。” “此功绩,何止于此,全境官吏都松了口气。” 徐臻淡笑了一声,“官吏者没兵权,又不能行军作战抵抗入侵,若有强敌进来,他们只能归降保境安民,但其内心定然愧疚不已,或者一生无法释怀。” “诸位此举,也让我兖州官吏不必经受此考验,也让百姓不必经受内乱。” “我替兖州,谢过诸位出生入死了。” “不不不!”典韦顿时把徐臻扶起,这话说得就折煞了。 自古文死谏,武死战,君王死社稷,各司其位不必多言。 此时,东南营这些将士也因徐臻这番话,心中激荡。 “校尉所言,令人敬佩。” “以前还未觉得伯文有什么特别,现在一看,当真有长者之风,堪为领袖也。” “不错,跟着他真是对了。” “诶,别乱说,咱们将军是典韦。” “典韦将军不也是伯文宿卫?” “那就是了,不重要。” 典韦听得窃窃私语,虽然也听不清楚说什么,下意识的回头狠狠的扫视,“准备好行装!咱们去濮阳!” “喏!” 话音落下,所有人整肃姿态,正色回应。 鄄城之危已解,接下来便是濮阳。 这是徐臻早就说过的。 一日过去。 荀彧刚松了口气,收拢了降卒,补充营内军力之后,安排部署了附近城防。 又特意去了一趟衙署后院,将此时完完本本的告知了曹嵩。 曹操不在,也唯有他可以说动境内所有曹氏宗亲,稳住人心。 让曹氏、以及诸多官吏之眷属,不必太过担忧,导致人心惶惶。 察觉到城内已经安定,荀彧还是来见了徐臻。 恰好徐臻刚刚闭所下任,准备回家休息,若说整个鄄城内最清闲淡定之人,恐怕就是他了。 无论是部署与否,内乱焦急之时,他都还在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 这样的人,品性何其宁静。 徐臻对荀彧笑了笑,拱手道:“兄长此时,应当不再担忧了吧?” “嗯,”荀彧还了一礼,两人顺着街道走下去,往府院所在的街巷走,“仲德有才能,已经奔陈留而去,除却他招募之乡勇,还有当初青徐黄巾自发随军数千人。” “都是悍不畏死,曾经为贼的凶悍之辈,令我不得不感叹,人心之强大。” 荀彧话语之中,触动很多,他没想到当年收容安置的这些青州兵,对于兖州的固安之心强烈到这等地步。 “如此,我又想起当初志才向我举荐你的策论时,那般热烈似火,看来他早已看到了如今人心所向的盛景。” 徐臻的脚步蹲了一下。 原来如此。 这些事,他从来没听人说过,戏志才也不会在外炫耀,所以徐臻还是第一次听到。 当时那策论,曾经据理力争过。 “兄长眼及天下,善于运筹帷幄,掌控大局,必然要以冷静为主。” “是,不过我来见你,实际上就是想问……你为何看得出张邈要反叛?” 荀彧笑了笑,柔声问道。 莫非,你还培植有自己的情报网?若是有明探暗探散布在境内,此事便需要向主公说明为好。 若是没有,也要说明,免得被其他人以此诟病。 荀彧完全是君子之心,他只想知道消息怎么来的,又或者说徐臻是如何论断的。 一直以来,徐臻可都是不爱走动,不曾寻师访友的人,热衷于任上值守,晚上则是在家中读书。 这份恬静淡雅,谁都是看在眼里的。 徐臻笑道:“兄长不必试探。” “此事本就是猜测,张邈自上次袁术之后,兵败无功,丢了许多名望,军屯一事又让他几乎丧失人心,再加上……” 徐臻咧嘴笑了起来,一只手不好意思的放在脑后,轻松的道:“我这人怕死,我要了典韦后,担心张邈不悦,想要报复我。” “于是就派人帮忙盯着……结果就发现他和陈宫往来有些频繁,时常出入军中。” “这……”荀彧顿时一滞,“居然是因为这个?” 因为怕死,所以盯了张邈,于是就发觉了他和陈宫往来之异常。 这理由,若说荒唐也真的荒唐,可若说合理,也说得过去。 白身之人,得罪兖州士族领袖。 而且张邈在反叛之前还是主公发小好友,那是该得防着。 “哈哈哈!张邈若是知道因为这个……恐怕要当场气死。” “等等,”荀彧忽然脸色一愣,双眸锐利了起来,“你说陈宫?!” 第三十一章 好个徐伯文,孟德没看错他! “是,陈宫。” “那濮阳……”荀彧一下子慌了,陈宫现如今可是和夏侯惇在东郡! 若是濮阳有失,如同魏郡失去黎阳,此二地分别是主公与袁绍的屏障之城,辎重粮草巨甚,战略意义何其高也。 “在下之前不是……举荐了韩浩将军为屯田都尉嘛。” “啊,”这个事荀彧知道,韩浩是夏侯惇部将,治军很严,他主导军屯为一地典农都尉后政绩很好。 当地百姓十分爱戴,是以名望非常高,在军中的威望也逐渐提升。 韩浩将军,也曾经多次表示十分感谢徐臻。 奈何徐臻从不收受任何礼物,一直没机会还此人情。 “这我知道,伯文提及韩浩将军是……” 徐臻露出了憨厚的笑,“我已将此事告知了韩浩将军,陈宫恐有变。” “谨防吕布自外而来,两人内外勾结取濮阳,至于他能否说动夏侯将军,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我又派遣典韦去濮阳相助,如此一来,兄长可以写一封书信向徐州,让主公安心作战。” “原来如此!” 荀彧顿时微微后仰,深吸一口气,对徐臻拱手,“伯文之心志,的确令人敬佩。” “我在兖州过得很舒适,谁又愿意宁静被打破呢?” 徐臻拱手还礼,表情还是比较平淡,这些暗中部署,安排之策其实也并不算什么。 因为他知晓这些事,后来又凭借智力提升,心思通达,对事件本身有了理解。 所以能够猜测论断张邈、陈宫、吕布之心,才能做出应对之策。 可以说,徐臻正在逐渐变成一个真正的谋士,不是单纯的知道结果而已。 如同做题,他以前只是知道答案。 现在明白了求证答案的过程,甚至随着能力提升,还可以举一反三得到更多的方法。 这是能力与认知。 “既如此,境内自当安宁。” 荀彧这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 “只是陈公台……也曾是主公之心腹,却没想到……” 荀彧感叹了一句。 徐臻笑道:“兄长将降卒收来,一问便知。” 荀彧当即道:“我且写一封书信到濮阳,言明做乱之事,告知元让已经查明张邈与陈宫相通。” “如此,便可告知元让,让韩浩将军也好进言,若是濮阳可守住,便不会让吕布有机可乘。” “这样一来,兖州就可谓真正平安。” “那既无事,在下就回家了。” 荀彧忽而展颜笑道,“伯文总是如此热衷归宅,总不会在家中藏娇吧?” 徐臻一愣,“断然没有,暂且还没家眷。” “那不如等此次过后,让主公给你寻一良家女子,得士族之姻也好,”荀彧说到这,发现自己话多了,连忙无奈的笑了笑,“罢了,我险些忘记,伯文洁身自好,不喜受情之礼。” “那,倒也不是……”徐臻忽然左右顾盼,眼神飘向一边,咳了一声道:“在下的确严于律己,但也并非不可……我想挑战一下,我的软肋。” 荀彧:“……” …… 濮阳。 吕布军刚至,在大开城门之后,遭到了夏侯惇伏击,以乱箭驱逐,并且追杀了十几里。 可谓是一败涂地。 夏侯惇军中,韩浩早已得知陈宫叛乱之事,经过数次暗中察明,已然确定此事,以自己性命担保陈宫必定有问题。 于是夏侯惇下令,设计让外寇来攻。 是以这一日,夏侯元让虽然离开濮阳,但命韩浩特意换了濮阳城防的士兵,同时伏兵在城外。 陈宫果然不察,开城门迎吕布。 得以大胜! 知晓外寇来攻之敌是吕布的时候,夏侯惇甚至还想再追出去,不过被韩浩拦住,两人甚至因此有些怄气。 毕竟此次乃是极好的机会,一旦杀了吕布,名扬天下也! 但韩浩认为,死守城门才是最重,不可刻意追敌,若是逼急了反而会中计,吕布麾下将士居多,兵卒悍勇,虽然夺濮阳失败,但仍旧还有成军之力。 他可以再奔逃,取小城容身。 唯有严防死守,才可让濮阳无懈可击,让吕布断了念想。 他是远来之军,背后并没有兵粮支撑,不久之后就必然会撤去。 夜晚。 濮阳内城门楼内,卸甲的韩浩自门外走来。 此人气息平和,面容严肃,胡须连边但是并不浓密,一看便是时常修理,十分整洁。 长发绑在脑后,身穿武服劲装,大步流星的到夏侯惇面前来,抱拳道:“将军,我来请罪。” “你何罪之有?” 夏侯惇立起身来,斜靠在了榻上扶手处,表情戏谑的盯着眼前人。 “今日如此据理力争,让我在军中将士面前颜面扫地,韩都尉现在好大的威风。” 他一边说着,却还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韩浩去左手侧的案牍上坐下,同时那种挑衅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变得正色起来。 “将军……主公如今在徐州作战,濮阳不容有失啊。” 韩浩还是解释了一句。 “是,所以我说你无罪,”夏侯惇又咧嘴一笑,“我已下发军令至各营地,日后行军作战,若是有所不妥当死命谏言,我即便不纳,也绝不会治罪。” “大战之中,必须理智,而一人若是可掌控全军之志,是好事也非好事。” 韩浩疑惑片刻,虚心问道:“将军何意?” “若是我百战百胜,我麾下兵马必然也是百战百胜。” “但若是我中了计策,又有何人能点醒我呢?你做得很对,”夏侯惇金刀阔马的坐了起来,表情严肃而郑重,深深的看了韩浩一眼,“你不光无罪,还有功绩。” “濮阳的确,绝不可失。” “陈宫已出逃,我并没抓住他,但他的宿卫招供,此事还与张邈有关。” 陈公台,果然是有本事之人。 见状不妙早已经抽身离开,即便早早知晓他内乱,也因战事而功亏一篑,可惜。 “不错!”韩浩再次起身,对夏侯惇抱拳鞠躬,“将军,末将之所以来请罪,便是此事。” “此前,鄄城屯田校尉徐伯文举荐在下为屯田都尉,是以因此欠下人情,他曾与我言说张邈与陈宫之事。” “之前查到陈宫之行,也是他告知,末将想着,此事若是查错了,不可害了伯文,于是便说是自己发现。” “现在看来,应当归功于他。” “哈!” 夏侯惇短促的笑了一声,“好个徐伯文,孟德真没看错了他。” 第三十二章 有容人之度,能成吞吐天地之志 “既然如此,鄄城之地恐怕也无碍,徐伯文和荀文若在,还有数千兵马驻守……这一次,他算是立了大功了,”夏侯惇沉声感叹,“白身之出身,得此功绩,守住我兖州根基。” “元嗣,为我修书一封,表彰徐伯文之功绩,问询鄄城是否安好。” “喏!” 夏侯惇此话,让韩浩也松了口气,这就意味着将军并不会怪罪。 今次击溃吕布,守住濮阳,让东郡保持安宁,其实也有震慑之意,也能让袁绍不会轻举妄动。 至少,他们不会再动心思大举进攻兖州。 这也就足以让主公在徐州可以放心征战。 不过,在韩浩还没有去送信的时候,鄄城荀彧的书信反而是率先来了,直接送到了夏侯惇手中。 明言鄄城一切安好,勿要挂念。 “望将军以守住濮阳为重,不可让任何贼子有机可乘,当以严阵相待,不可让袁绍惦及,唯有无懈可击,方可能让主公放心攻打徐州。” “如此,便是功绩。” 夏侯惇在韩浩面前念了此信,心情越发的舒适,“元嗣所言的确也高瞻远瞩,还好你谏言,让我不曾深追吕布。” “否则还不知道会损失什么,”看完了书信之后,夏侯惇也是长叹一口气,战场局势瞬息万变。 有时候看似是追击之时,实际上若是追上去,损失不知几何,现如今东郡之兵马不过万余,哪怕有青州兵的兵源,却也缺少了军备和战马。 若是真的追出去,被吕布埋伏,损失过半,接下来就要面对更多麻烦,“告知文若,濮阳稳如磐石,绝不会被敌军攻破。” “请他放心为政,肃清内乱,不可放过一人。” “好,那伯文……” “自然是夸赞,”夏侯惇傲然坐在卧榻上,双眸炯炯有神。 他没有去追吕布,也就自然不会在交战中遭到曹性射穿单目,是以也就不会变成后来的“一目了然”独眼将军。 虽然夏侯惇并不知道此事,但是却也明白承了人情,要谢伯文也,将此功绩传扬出去,让徐伯文之名得以大显。 让境内百姓知晓,此次陈留之乱,真正在其中运筹帷幄之人,除了荀文若等谋臣之外,还有一个徐臻。 这当然也是他应得的名声。 …… 三日后。 徐州。 曹操收到了来自荀彧的书信。 在此之前,他还收到了来自边防某位偏将的求援急报,心神大为震动,差一点就要撤军回兖州了。 毕竟,他的老本营可就在兖州,若是被人侵犯攻伐,极有可能会一无所有,损失巨大。 “好,兖州无碍!” 曹操当众几乎是放声怒吼,“张邈,陈宫,乱我兖州,被文若,伯文识破,如今已经伏诛!传告三军!我兖州安定,境内平安,百姓依旧劳作耕植,无需挂怀,如今徐州近在咫尺!!” “三军将士当继续奋战,等先登下邳,斩杀陶谦恶贼!我曹操与之共还乡!” “喏!” 曹仁和曹纯等将军脸上顿时浮现笑容,抱拳转身快步出营帐去,这是最好的消息。 此前还以为真的只能撤军了,但徐州下邳马上就要围到城内将士心思动摇,士气不高的态势,无需数月就可攻下。 一切都是唾手可得,夺下下邳也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众将士离去,军帐之内留下了戏志才在内。 曹操才收起方才激昂的情绪,深深的叹了口气,“伯文。” “多亏了伯文!” 戏志才顿时一愣,“主公,此话怎讲?” 曹操猛然转身,神情激动,情绪高昂,“伯文当真心思缜密!” “他察觉了张邈与陈宫之乱,于是暗中查探,果有所获!于是设计等待,恰好此时,子孝为了还伯文之人情,留下了两千兵马。” “苍天……”戏志才此时听得震撼,只觉得玄奇,方才在听曹操朗读那书信部分内容之时,还在思索怎么做到的。 现在听来,却也是险象环生,任何一处若是运气不好,很可能就会让吕布有机可趁,进了兖州。 他一旦进入兖州,那可就宛若是虎入狼群。 “竟然如此惊险,”戏志才由衷的感叹道。 此刻曹操的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此乃是,天助我也。” “若真要说起来,还得感谢志才,若非是你当初举荐伯文,岂能有他的今天?” “呵呵呵……”戏志才苦笑摇头,“他这等才能,并不弱于在下,即便是没有举荐,迟早也会出头。” “那不对!一切都是命运使然,若是那时候伯文未曾出头,依然还是一校吏,战场血战谁又能知晓其命运,不过如今看来,我欠他实在是太多了。” “哈哈!”戏志才当拱手,神情潇洒,“知遇之恩,也并非是在下,主公不也是。” “若非是求贤令,怎会让他去写策论?真正要论,便是主公之德!” “当真?” 曹操脸上笑容有些疑惑。 “当然!”戏志才深深的看了曹操一眼,方才在观察之中,只是一眼,他就察觉到曹操内心颇为有些动摇。 从进入兖州开始,举荐之政一直都是任人唯贤,唯才是举。 而且主公主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等心胸可不是寻常人可拥有的,其心胸志在天下也。 “主公,张邈与陈宫,小人尔,何须放在心上?!” 曹操眼神顿时震动,甚至于心里仿佛被揉了一下。 志才,果然懂我。 “说下去,”他表面上不动神色,但却还想再听。 戏志才眼神热切,抬头负手道:“譬如伯文,若是没有主公,他要何时才能遇明主?施展其抱负?!” “又譬如文若,我,于禁,李典,乐进等将军,还有那称之为千里马的曹休,东阿名士程昱,封丘名士毛玠,无一不是如此,主公有容人之度,方才有吞吐天地之志。” “而天地之大,却也从未管过善恶明暗,人也当如此!其二人之恶,不可因此而废诸人之善!”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相报以待之!丹心一片,不可动摇!” “主公之魅力所在,其精髓正是那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 两人目光深深相对,曹操深吸一口气,大为震动。 这番话,唯有极其了解自己之人,方才能说得出口。 “志才,若我身边无你,真不知会如何!” “怎会无我?”戏志才神情一动,当即笑道:“在下,还要辅佐主公,到天下安定之日。” 等我请出郭奉孝。 有如此贤才辅佐,日后定当更有作为。 “不过……”戏志才忽然眼神一动,脸上逐渐露出笑意,“主公方才说到乃是天命所赐,此次或许也是个机会。” 第三十三章 进退都是输!让出去算了! “志才想说什么,”曹操笑而不语。 但看向戏志才的眼神却已经是有所猜测。 志才一向知晓自己心意,而且善于揣度,若说用计策,却也奇计频出,为人时常有诸多奇思妙想。 现在看来,很可能是思绪撞到一起了。 “主公何不趁此机会,设计引徐州兵马出城来,”曹操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颇为得意的灿烂起来。 “哈哈哈!和我所想并无不同!” 曹操顿时意气风发,心思也不再纠结,在戏志才方才那一番话之前,他的确在为自己用人之策所忧愁烦扰。 当时听闻张邈和陈宫两人内外勾结在兖州作乱的时候,心思的颓败感,实际上大于了震怒与慌乱。 因为这两人,他都是真心对待。 张邈更是自己的发小好友,小时便是与袁绍一起,三人玩到大的,相交甚笃,却没想到这样的老友,会趁着自己离开兖州作战之时,选择起兵做乱。 而且,差一点就夺下了鄄城,到时候曹氏宗亲之家眷,几乎都要落入他手,为他人鱼肉。 是以,曹操在怀疑自己,是否应当用人以察,时刻防备,从此之后不可再轻信他人。 越是如此想,就越觉得想改,以至于产生了嫌隙与犹豫。 不过,戏志才一番话后,让曹操重振气度。 现在自然心思通达。 “下令,三日后兵马后撤二十里,藏于山林之内,以精兵良将占据各处要道,营内器物选老旧之物丢弃于山野,辎重不要,将车马辕印引向小沛方向。” “另外,让子孝,子和,子廉三人,以及文则与李典都后撤,靠近中军,放弃南北数个城池。” “此次,我敢料定,陶谦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毕竟曹军已经压制下邳太久了,他再不出来,军心一定会乱,那和兵败没有什么分别。 加上城内流言四起,这座下邳看似坚固,但也不再是那么坚固。 陶谦乃是久经沙场之人,必然明白军势军心之理。 若是他不肯出来,那等数日之后,兵马再来攻,必然可以一鼓作气攻下城池。 因为那个时候,可以宣扬已经毫无后顾之忧,勠力攻城,拼死血战。 将会让这些已经守得军心涣散的徐州丹阳兵更加胆寒! …… 三军令下。 在三日内徐徐退去,将军营不断后撤,此等动向,实际上在第一天就已经被陶谦查探到。 那时候他还不知为何要撤。 陶谦甚至以为是有援军来了,但等来的消息,袁绍、公孙瓒、袁术等人都同时拒绝出兵,能相助者不过寥寥。 孙乾似乎只请来了刘备,如今刚从青州而至,还有几日才会到达郯县,但刘备所带兵马不过两三千人,并不能威慑曹操。 至于他为何会来,陶谦现在还来不及去考量。 此刻,他正被又一个消息所困扰。 曹操的兖州,发生了内乱! 吕布正在犯其濮阳,而内部似乎也在作战,鄄城、东阿、范县三地,封境长达三日之久! 陈留之地,也同样在用兵! 这样一来,陶谦心里按捺不住激动之情。 战机。 他苦苦等待的援军没有来,却等来了这样一次绝佳的战机。 “怪不得曹操会撤,”陶谦低声感慨,在案牍前陷入了沉思,俄而,猛然抬头看着所来汇报之人,“你确定在内乱吗?!” “绝对是!曹操兖州内乱已起,他兵马全部在攻打徐州,唯有不到一万人守境,小人得探报时,兖州已经封境了!” “许多百姓都不敢随意进出城池!” “主公!” 在旁的曹豹当即站出来抱拳,“这必是好时机!我们应当立刻出兵,阻断曹操的去路,让他不可回援兖州。” “如此,可以将他拖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无形之中,便是消耗其军心,振奋我之士气,而后下邳必然可守住,甚至能拿回失去的城池!” “主公,此事还需再思量,”陈登冷不丁的说道,奈何他生得太过白净英朗,年纪很轻。 如此面貌军中将军向来多有不屑,又因两方本属不同派系,引来了一片嗤笑。 曹豹顿时冷哼道:“元龙善于政,却不善行军打仗,我军连日守城,曹军士气高涨,声势浩大,攻城兵马源源不绝,早已让将士士气低下。” 最重要的是,曹操这支兵马并非是不义之师,是以百姓与将士心中流言四起,不肯卖力。 说白了,就是曹操的檄文非常有效用,很多将士也觉得害人父母,遭致此仗,却还要卖命守城,心中已经极为不平衡了。 只是当着陶谦的面,曹豹说不出口来。 “若是此时不攻,唯有弃城保存兵力,退守郯县。” 但是郯县,可没有这么高的城墙,那时候士气将会更加低落。 “元龙,你就算不领兵,却也应该明白兵败如山倒之理,一旦将士军心崩溃,那就真的是山崩一般,无法挽回也。” “将军……” 陈登表情淡然,依旧是双手合拢在袖中,执礼而拜,颇为冷静的说道:“在下不通兵法,不曾带兵,但是明白据险而守当是优势,如今虽艰苦,却也可勉强而守。” “若是出城去,便是求变,变数好坏不可测也,万一逼得曹军弃兖州而攻徐,岂非适得其反?” “在下看来,还是按照原定之策,据守待援。” “待援?!”曹豹胡须一吹,略微粗犷的面容上浮现轻蔑之色,盯着陈登道:“咱们现在能靠自己,为何还要待援?” “再者说,哪有援军!?当初会盟时说好共为大汉,如今无非是各自争夺地盘,各自为政,其余诸侯嘴上说得好,真到此时,有谁肯来援?!” “根本没有援军!” 曹豹怒喝之下,火气已经起来了,但他在情急之下,却有一句话触动了陶谦。 此时的陶谦,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错,现在可以靠自己,为何还要等待那不可能来的援军。 至少攻出去,士气也能挽回些许。 否则真就是坐以待毙了。 “攻!” 陶谦面色一板,往日在堂上为政时那等慈祥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历战多年的严肃与威严,眼中浮现,都是自己年轻时候意气风发的样子。 “曹操将兵马据守于各处要道,而中军退去,诸位,这是真的退军,绝不是故布疑兵,因为他赌不起。” “他必须要尽全力退回兖州,方可保全自己的地盘,否则将会无处可去,曹操已经慌了。” “如此,全军当冲锋也,兵马齐动,取曹军!此战必胜!” “此天赐良机,战场瞬息万变,雄者当勇猛精进也!!” 陶谦大手一挥,当即下令,出兵!战! …… 陶军出城而追,在几十里后,遭到曹操伏兵合围,死伤大半。 “怎么,会这样……” 衙署正堂内,陶谦听闻到消息,丹阳兵被杀得丢盔弃甲,牙都要咬碎了。 攻出去被埋伏,中了曹操奸计!若是不攻,士气全无,同样是将城池拱手相让…… 如之奈何?!这徐州城,难道真要拱手让人!? 其余人退回下邳,紧守城门,而曹操此次,则是大军兵临城下,直接将营地又推进了十里地。 日夜威胁! 让下邳城守将军士可谓是喘不过气来。 第三十四章 这徐州,要我怎么援 “曹孟德,曹孟德……竟然如此奸诈。” 陶谦在床榻上,此刻是眼睛都闭不上,气息更是不顺畅,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做梦都想不到,这所谓的战机居然是曹孟德的奸计。 何等的奸诈。 “即便是不出兵,我们也难以抉择,如今已是危急之时,再不出兵军心涣散,流言四起,那也——” 曹豹当然也慌,这决议乃是他提及,实际上也是为了成就功业,若是可以在此战之中击溃曹军,当名扬四海也。 以后在徐州的地位,当然也是无人能出其右,所谓的三派制衡将会彻底打破,他们丹阳兵的地位声威当为支柱,定然不可撼动。 谁能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不过他话没说完,立即就被陶谦抬手止住,“无需挂怀,曹将是我心腹之臣,此战是我下的决断,跟你没关系。” “唉……元龙啊……” 在侧的陈登脸色一震,冷着脸拱手而下,其实情绪并不高涨。 陶谦颤抖着双手,眼眸浑浊不已,找到了陈登所在,颤声道:“元龙,如之奈何呀?” “若是此时,我再死守,可能守住?遣何人为守将最好?又或者,能否与曹孟德议和?” 陶谦嘴巴干涩,一段话说得非常艰难,期间多次舔动嘴唇,吞咽口水,方才说得出口。 其实陶谦也明白,说不出口不是单纯因为这些,而是心里……怕陈登挂怀。 毕竟出兵的时候可是驳了他的看法,而现在兵败之后,又要来求他给个计策。 说出来多少有点难以启齿。 陈登此时,也是先虚了虚眼睛,却也还很平静,淡然的拱了拱手,道:“在下看来,如今局势已然十分危急,我们断然没有得胜之机,毕竟军心完全丧失,兵马崩溃,守城极难。” “此事,曹豹将军必然比在下更为了解。” “你……” 曹豹脸色一变,立刻就想要反驳,但是确实有些理亏,话到嘴边却又说不来。 现在的确是他兵败,没理由和陈登再起口舌之争。 而且,陈登当时的担忧的确是对的,曹操还真有可能以此来伏兵,他们选择了出城追杀,只是加快了兵败的速度。 “现如今,不可能守住,唯有请别驾请刘备到下邳来,援军一到,无论多少,都可壮我军军心,不至于一败涂地,毫无半点回旋之地。” “不错!” 曹豹连忙拱手,“主公,请刘备来下邳,可稳定军心!” “他南下到我徐州来相助,如今已是唯一的援军了!” “别驾能请到刘备,已是实属不易!或许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陶谦此时,看着文武希冀的目光,心中已经稍稍冷静下来,虽然兵败,但至少还有援军。 这位刘玄德,当初得见一面,也是忠汉爱民之辈,这些年在外,多有名声,青州除贼也有功绩,当时平定黄巾之乱,在各地征战之中也颇有名望。 这样的人,不光是可以为援军。 甚至能领我徐州! 陶谦心里震动了一下。 他此刻明白,兵败之后,曹操必然不会放过他,毕竟他可是举全境之力,来攻我徐州。 用的便是杀害其家眷之仇怨,后又逐渐挣得了我徐州民心,让民论向着他去。 一旦攻下徐州,陶谦一家人的下场不必多言,而其余臣子文武,却有可能得以幸免于难,甚至还可以继续任用。 既如此,陶谦现在想的已经不是怎么打赢曹操,反败为胜了。 现在他想的是如何抽身,保全自己的家人。 “我已时日无多,如今身体景况日渐艰难,应当为家人考虑……” 陶谦暗中思索,长舒了口气。 是以强撑着坐起身来,重重地咳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更显病态,对曹豹道:“立刻去请刘备到下邳。” “再遣使与曹操求和,不可再生祸端。” “至少,要拖得数日之缓……” “若是抵挡不住,就退守郯县,再做打算。” “喏!” 曹豹当即快步离去。 而此时,在屋内的所有文武,心思都已经不安定了,甚至不少人偷偷对视,暗自摇头。 任谁都看得出来,大势已去。 陶谦这徐州之主,诏书任命不过两年,刚刚在境内取得政绩,安定民心,却没想到一念之差…… 惹了曹操…… 现在看来,彼此要另寻他路了,不可在曹军城破之后,被殃及…… …… 半日之后。 四骑先行到了下邳城下。 从东门准备入城,彼时的东大门,大道之上并无车马,城上下有数百兵马驻守,禁止了通行。 这四骑,三人靠得较近,单出离得较远的那人便是一袭灰袍的孙乾。 自然,这三人就是他带来的刘关张三兄弟。 中间为刘备,面色严肃,有堂正之风,眉宇之中略带慈和,双眸生得深邃,面宽中正,耳朵有些大。 他的双臂很长,体型适中,马匹两侧有一对长剑。 在刘备左侧为墨绿色长袍的关羽,美髯虚目,神情傲然,气势凛然。 右侧则是粗面张飞,胡须驳杂,面如黑炭,双眼宛若铜铃一般。 刚到下邳城前,刘备就勒住了缰绳。 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城郭。 孙乾在侧不知为何,疑惑的问道:“玄德公,我家主公已在焦急等待,徐州十万火急,便请玄德公来主持公道!” “呵呵呵……公佑,谬赞了,”刘备无奈的低声笑道,“我刘备何德何能,可解徐州之危?” “我肯来援,是替我伯珪大兄,还了当年会盟之恩情,是以才带了数千家底而来。” “在下人微言轻,未必能进曹操的法眼。” “那,为何停下?”孙乾表情迷惑了起来,即便是如此,又何必纠结,先去见了主公再说,至于胜负之论,商议便可得知。 刘备表情恢复平静,看向了孙乾,又动容展颜,道:“因为到了下邳城前,我反倒有些迷茫了。” “迷茫?” 孙乾没听明白。 “这一路走来,在下都在听闻百姓之言,言说是陶徐州贪图曹氏家产,故而出兵装作匪徒截杀。” “若非是曹操麾下有将军拼死来救,恐怕一人都不会逃回去,如此仇怨,真和檄文之中所写相差无几。” 刘备深吸一口气,“这徐州,你叫我如何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啊…… 刘备心里,忽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这城,他似乎不该进去,但既然来了,又岂有不进之理? 是以,他停下脚步,踟蹰不前。 实际上心中在思量着。 第三十五章 实在点吧!他早看穿了! “玄德公,切莫要听信流言,这是曹操之奸计,以流言惑乱我徐州军民,由此方可在攻城之时占得军心士气之机!” 孙乾顿时就慌了。 这时候了你不会和我说你要走吧?! 我家主公可就等着援军来救命了! 这是士气关键所在,若是有援军,至少军士们能有个盼头,若是到了城门之外,却又转而离开。 岂不是落井下石!? 刘备听完了这话,又思索了片刻,道:“此人情,我定然会替伯珪兄长还。” “也算是了却我刘备一桩人情,可这终究是小义。” 刘备盯着孙乾看,道:“家国,孝道便是大义。” “据我所知,曹操在入徐州之后,并没有屠杀百姓,没有劫掠乡里,反而是开仓放粮以资助流民。” “如此心胸,方才能得百姓夸赞拥戴,得人心倒戈。” “大义与小义,孰轻孰重?公佑可有定论?” “没有。” 孙乾心里咯噔一下。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刘备他是请来了,但却没有完全请来。 刘玄德自称汉室宗亲,多年在外征战,虽人数不多,但身经百战,有关张两将,加上他本身又极有气度与魅力,是以兵在精而不在多,反而输少赢多。 麾下多是经验丰富的老兵。 原本孙乾还不理解为何刘备人数虽少,但却多能在胜仗之中留下自己的身影。 他们为正义之师,自然如顺流击舟,一往无前也。 自然胜多。 现在看来,刘备是真要离开…… “公佑,陶徐州失势,而人心向曹,即便是我援军到此,我却也说不出一句,曹操复仇之名图谋徐州。” “因为百姓向着他。” “若是他曾劫掠,屠杀,使得境内百姓同仇敌忾,不愿投降匪类,那便可守。” “因为山河之固不在城墙砖瓦,而在人心。” 刘备由衷的说出这句话,让关羽停下了捋须的动作,让张飞也愣神点头。 孙乾更是大受震撼。 好一句山河之固不在城墙砖瓦,而是人心! 人心,才是最难攻破的壁垒。 若是军民一心,想要守住下邳,有决心与热血战至最后一兵一卒,那曹操即便将下邳啃下来,也要付出远超出想象的巨大代价。 而恰好,现在下邳之内,最缺的便是这个。 “玄德公,那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总归,是要先进下邳,我家主公或许就等着玄德公,救命呢。” “哼!” 孙乾话音刚落,这边张飞直接冷哼了一声,如洪钟般的声音传来,“你家主公做了这等腌臜事,让我大哥带兵来救,我们兄弟若是为他出去浴血奋战,死了不知多冤枉。” “这一路来,俺听得百姓都在交谈,全然不似你说言,孙公佑,你这是诓我们来的,那能算数吗?” “照俺说,现在若是走还来得及。” “不错,”关羽言简意赅,但神情更加蔑视。 在他看来,陶谦请援这等行径,已然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你自己贪图别人的家产,惹了强敌,却有打不过。 那为何要去惹呢? “这话,在下无法回答……” 孙乾深吸一口气,理亏。 哪怕是他巧舌如簧,也不知该怎么驳回去。 刘备左右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对孙乾笑了起来,拱手道:“公佑不必担忧。” “我将此节说出来,实际上便是在告知阁下,我虽明知下邳水深火热,却也会进去。” “此无愧于我伯珪兄长之命,无愧于……你这等志士,千里求援之请。” 孙乾一愣,心里不知为何,被这一句话触动,鼻头竟然酸楚了一下,为了我?! 刘玄德,是为了我救主之情,因此还愿进下邳?! 刘备说完这话,脸色又郑重起来,再次道:“但我有言在先,我自幽州来,并非是为了图谋徐州,趁人之危。” “还请徐州文武,与陶公不可错意,刘备只是讨此人情,试着与曹公一言。” “若是不成,却也无法左右局势,毕竟,我只是区区曾为平原相罢了。” 现在却也离开了平原。 不过,刘备善藏心,心中真正南下的理由,却是只和两位兄弟私底下说过。 如今的北方,也不可久留。 非是公孙瓒打不过袁绍,所以他弃之而去。 而是公孙瓒如今与早年大为不同,许是久居边关震慑异族久了,名望却不如刘虞高,于是政见理念逐渐不合。 现在幽州,实际上……已经是公孙瓒在做主了。 今年刘虞企图拿下公孙瓒,带兵去打,结果刘虞心思仁慈,不忍士兵长途跋涉,路途艰苦,居然每走一段路,就停下来歇凉休息。 结果被公孙瓒大破,软禁了起来,名为州牧,实则只是个傀儡罢了。 如此看来,公孙瓒迟早会动手,而刘备就必须尽早脱离他治下。 毕竟,刘虞的名声,在幽州太大了。 当地百姓甚至将他奉若再生父母,在他的仁政之下,不知救下了多少人,而且刘虞还是汉皇宗亲,地位斐然。 又在前些年,拒绝了袁绍拥立他为第二个天子的请求,为人清正,端得起名流儒士,仁德爱民的名声。 公孙瓒一旦对他下手。 兵败乃是必然。 这一点,刘玄德看得何其通透,只能弃之而去。 当然,这在他心中也是大义胜过了小义,若是让他因为公孙瓒的恩情,就去帮着攻打刘虞,刘备做不到这等事,也不敢做。 同为宗亲之人,逆汉之名岂敢背负? 孙乾此时,内心极其复杂,但却也明白了刘备的情谊。 当即深受感动,鞠躬而拜,“公佑,对玄德公感激之至,玄德公恩情,在下必然铭记于心!” 刘备坦然淡定的笑了笑,“言重了。” “在下也并非因公佑如此,而是欣赏公佑忠心,想起了我兄弟三人,无不是如此肝胆相照。” “如此义士,何忍负之?” “玄德公……” 孙乾神情震撼,千言万语,都已在心中酝酿。 …… 终究,刘备还是跟着孙乾进了下邳城。 到城门楼上见到了陶谦。 此刻的陶谦,还躺在卧榻上气若游丝,看到刘备到来,艰难的坐起身来,神情颇为有些激动。 只是忍了片刻,马上就老泪纵横。 “玄德,我向当初会盟诸侯求助,肯来援救徐州便只有你一人,此情义当真无价也!玄德!来得好呀,有你在,我军心安定,军民一心,必然可守住下邳!” “我徐州百姓,就盼着玄德这等救星了!” 跟在刘备身旁的孙乾,一听这话就顿住脚步了。 这……哪儿来的军民一心啊? 主公您实在一点吧。 主要是,玄德公早就看穿一切了。 第三十六章 他背后必有高人!羡慕! 刘备面色十分平静,上得前来抱拳鞠躬,道:“陶公言过了,在下只有区区三千兵马,恐难以左右战局。” “不,不!” 陶谦起身来拉住了刘备的手,道:“玄德,你肯来援,就已是令我军心提振,可安三军了!” “或许,能为我争取与曹操求和之机。” “玄德,请你一定不要推辞,徐州百姓,就全看你了。” 刘备登时后退了半步,神情一滞,面色淡然,道:“陶公不必如此,玄德不过听伯珪兄长命令,到徐州驰援,此次兵马不多,无法左右战局。” “备万不敢担重任,一切要看陶公抉择。” “玄德……” 陶谦哑然无话,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刘备这番话,就好似滴水不漏。 他是来还公孙瓒当年情义的,而且客居于此,对徐州没有任何念想。 这样就不能让他去与曹操相谈,只能从长计议了,好在现在刘备到来,可以向全军说明有援军到此,再守下邳数日。 派去和曹操求和的使者未曾回来,先听听曹操是否决心攻打再说吧。 或许,还可以支撑数日。 陶谦当即面露钦佩的点头,“玄德果然坦荡,来援我徐州,已是令我感动非常,就请玄德先行安顿下来。” 刘备扫视了在堂上的文武,每个人的表情都不是那么轻松,有几人甚至是如丧考妣。 大概便已经明白了。 不可逆势而为也,这徐州他是不可能援出结果来的。 “好,在下领兵驻守在外,以策应此战,但至于战局如何,在下断然不敢妄言,只能为陶公求见曹公,再做打算。” “这……”陶谦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落下,此时从这番话中,他也稍稍感觉到了刘备的心意。 这次来,恐怕是在半路中已经听闻了自己兵败的消息,并且也明白了百姓流言,所以不会再力战相助。 只是为了还公孙瓒的人情罢了。 “那就,有劳玄德了。” 陶谦此时,也正色起来,态度算是不冷不淡,对刘备却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感激涕零的情绪。 但同时,在内心也开始再次忧愁,若是如此……那徐州之危又该如何解? …… 徐州城外曹军军营。 得大胜之后,曹操将兵马重新推进下邳城前,不断聚兵,蓄势待发,此刻正是士气高涨之时。 俨然一副最近便要最后一战。 曹操看了陶谦使者送来的书信,站立起来当即冷笑。 “哼哼,”他抬头看向了戏志才,道:“这时候知道来求饶了。” “晚了。” 曹操将书信扔进了火堆之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此时随着吸气的动作,腰板也逐渐挺直。 这完全是胜券在握。 不需要与陶谦议和,除非是他愿意将徐州拱手相让。 “传令三军,趁着此时士气未消退,攻打下邳。” “陶谦既然来议和,那么他麾下兵马必不可能有士气,军心离散,此为最大之战机,他此时来请和,岂能如愿?” “徐州,今年年关之前,必定可得!来年便是春耕之时,得两州之地耕种!如此必将再次壮大!” “恭喜主公,”戏志才点了点头,神情却比较冷静,接着又拱手道:“在下看来,陶谦议和不为求我退兵,实际上应当是在拖延。” “他还打算着,我兖州内部遭到强敌袭扰,我们不可再攻徐州只能退去。” “呵,痴心妄想,”曹操瞥了一眼,表情颇为倨傲。 “如今,刚好可将消息放出去,在总攻之前,令陶谦军民的士气,再遭打击,如此更好。” “不错!” 曹操忽然一愣,嘴角上扬,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 戏志才这话倒是提醒了他,是该将消息放出去了。 他们再次围城之后,封锁了各条进入下邳的道路,想要绕道至少多出五日才可将消息辗转送进下邳城。 也就是说陶谦此刻只知道兖州内乱的消息,以为曹操是在硬撑着围城而攻,不管后方起火。 既如此,文若与伯文平定后方的壮举,元让击溃吕布令其逃窜的战绩,就是压垮陶谦的最后一根稻草! “放出去,将消息给下邳城内。” 戏志才得命令,将外来的关卡撤去了防备,几条曾经被发现的小道,也不再驻守阻拦。 让他们将消息送入下邳。 不到半日,不断行进的哨骑顾不得这么多,只能抄近路靠近下邳之内,将消息送去。 而戏志才麾下的明探也同样在回信之中直接告知陶谦。 将此时局势完全告知。 …… 晚上。 刘备所在的兵营第一个收到了消息。 当即面露懊恼。 “居然真的……” “大哥,怎么了?” “孙乾送来的消息?” 关羽和张飞都极为关切,这一仗他们自北方南下,实际上乃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无法占据一地,日后只能越发的艰难。 片刻前,孙乾遣人从下邳城内送了消息到东城外的军营来,刘备只是扫了几眼,脸上表情几乎凝固。 “曹操如此攻打下邳,几乎毫无半点后顾之忧,实际上是兖州之乱已经被平息,而兖州境内民心依附,又有文武贤才共事,方能放手一搏。” “云长,翼德……咱们在徐州,恐怕不可久留。” 刘备的表情沉得可怕,“我原以为,以曹操的性子,若是陶谦对其家人下手,他必定会怒而攻城,以彰显威名。” “当初在会盟时候,我曾与之相交,促膝长谈,便已经知晓此人不愧为乱世之奸雄,绝非仁德良善之辈。” “但此次,他攻徐州的策略手段,都不像是他的作风。” 他背后必有高人啊。 袁氏兄弟、曹孟德、长安诸将,背后都有足智多谋又高瞻远瞩的谋臣相随,羡慕!!! 我刘备若是能有此交心谋臣,当如龙之升也! 他腮帮子鼓了片刻,当真羡慕到心都在颤动。 曹操攻徐此计,如今回头看来,何等高明。 开仓放粮,仁政攻徐,先收百姓民心,再诉诸陶谦之罪行。 如此一来一去,陶谦自然处于唾骂境地。 再加上军势一起,多次战胜,已然有些无敌之姿,陶谦必不可能解此局,若是真要曹操退兵,必须是袁氏兄弟任何一人进攻兖州。 可惜的是,袁绍在与公孙伯珪交战。 而袁术…… 去年刚被曹操打得追赶了八百余里,从南阳逃到了扬州寿春,差点全军覆没在封丘,恐怕现在都没回过味来。 第三十七章 冰清玉洁这评价给你算了 “那俺们怎么办?大哥走吧,这徐州浑水可不好蹚啊!”张飞眨了眨眼,十分不耐的道:“俺今天可去打听了,如今下邳百姓,已经不想打了。” “逃又逃不出去,可都盼着曹军尽快结束呢。” “除了下邳之外,那些城池的人,不光得粮食钱财以补偿,甚至还有田土耕种,兖州的军屯之政,现在徐州人几乎都知晓。” “那是真能安置人心,咱们不如去投奔曹操算了,这事儿也没什么不光彩的,陶谦那等人,犯了害人父母,杀人家眷之事,还劫掠了数万家财,被全境而攻,那是天经地义的,俺是舍不得去为陶谦卖命。” “俺这条命,为大哥二哥死可以,为天下大义死也可以,就是不能为陶谦这等人死。” 说白了,他就不配有援军!! 张飞本想多骂几句,但是看刘备都不怎么说话,于是也住了嘴。 “三弟,你今日话特别的多啊,”关羽冷不丁的笑了一下,倒还是很淡定的轻抚胡须,虚眼看向张飞。 “诶!二哥,俺是觉得,真不值,不过若是大哥有决定,俺义不容辞。” 刘备此时,陷入了沉思,其实心里已经越发的烦躁了。 曹孟德他,怎么会用仁义来打仗!? 以往认知之下,他绝非这等人!既如此,麾下其谋士,又如何能在这等愤怒仇怨之下,劝得曹操不会大动干戈。 想不通。 “宪和,怎么看?” 刘备看向了左侧蒲团上坐着的文士,这文士儒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友,从少时就已经结识,一直未曾离去。 为人清高,口才颇为了得,是目前刘备身边为数不多的谋臣。 刘备出身并非如袁氏兄弟那般高贵,也不如曹操家底雄厚,他起于黄巾募兵之时,凭借战功起家。 但许多家底人脉,却又是当年自己母亲过世之前积攒,这简雍就是其中之一。 当初刘备实际上很早就已经有了一班兄弟,世间虽无游侠之名,但他们做着游侠之实,因此在乡里也有不少名气。 包括现如今袁绍麾下部将牵招,都是当年刘备身旁跟随的兄弟。 但因刘备母亲过世,所以善了。 大汉以孝治国,刘备必须要回乡守孝,这一守自然不可能顾及兄弟,这些兄弟之中,也只有简雍陪着刘备。 其余人都各奔东西去寻了出路。 所以直到今日,刘备也对简雍颇为器重和信任,若是遇事不决的时候,当也会问询他的意见。 简雍一袭灰袍,头戴冠帽,胡须打理得颇为整洁,面容儒雅,中年文士的模样,身高不算高大,体型却也合理。 听了刘备呼唤,拱手道:“在下看来,曹操此举应当是有谋臣明其利害,所以开始善用仁义。” “兖州境内,因军屯之策,曹操本身得了名望,百万百姓归心于他,定了兖州叛乱大功,人人传颂。” “这等时候,正是得百姓拥戴之时,陶谦如此行径失了公理,且不尊孝义,夫战者,需以师出有名,否则为不义之师。” “曹操携师出之名,攻仇敌于下邳,陶谦则为不义也。” “陶谦若可得胜,便能将当初之事告知天下,以表明自己并未下令追杀曹氏家眷。” “而陶谦如今兵败,只能待援方可得胜,否则不出一月,下邳必破,那他便坐实不义之名。” “我们相助于他,岂非是相助于不义无道之师?主公若是如此,当会将多年仁义抛诸脑后,此为不智也。” “为今之计,当可弃不义而奔仁义之地,如此百姓自当将此传为一段美谈,大义之下方可得助,失道者则寡助,战事若是可结束,才是真的仁义。” 他一番话,让刘备和关张都陷入了动容思索之中。 不错,打不得。 这要是真的帮陶谦打了,那自己的名声可一切都毁了,这些年之努力,付诸东流,人人都将他当做不敬孝义之辈。 如此之仗,又怎么打得赢? “宪和所言极是啊……” 刘备深深的叹了口气。 就像简雍所说,陶谦如果能打赢,那当初的理由自然可以向世人解释,胜利者自然有话语权。 可他打不过。 想要打过还需等待援军。 偏偏就因为此战的理由,他注定不会有援军,如此矛盾之下,陶谦必败无疑,加上他已老迈,如今病入膏肓。 逐渐被战事所拖累。 此战不可能胜了。 “嗯……让我再见公佑一面,再做打算。” 刘备当即起身,拉上简雍准备一同去城内拜见孙乾一面。 毕竟一路走来,刘备对孙乾这位谋臣,也颇为欣赏。 两人多次交互心事,已经有了不少情谊,值得与之一见。 简雍当然乐得一同去,脸上含笑的起身来,和刘备一同出营。 他一路上早就看出了,刘备此行,早在知晓徐州百姓心多数向着曹操时,就已经对此战不甚看好了。 但孙乾,他却是极为欣赏,是以此时愿意进城,完全是因为卖人情与孙乾也。 若是再见一面,便可离去。 刘备营地内,只是一个缩影。 曹操将消息放到了下邳之内,在内城的诸多官吏文武中,虽表面上看似平静,但暗地里已经是暗流涌动。 到了这一刻,大家已然都明白,曹军是势在必得了。 必须要找一条出路。 …… 此时,兖州鄄城。 乱事平复,已过去多日。 今日荀彧得到了军报,当即眉飞色舞走到了鄄城北郊的典农所,看徐臻刚好和几名宿卫闭门而回。 看样子是准时闭门,准备回家了。 “伯文!好消息!” 荀彧当即脸色带笑,健步如飞向他走去。 徐臻先是一愣,而后挺身前行两步,期待的问道:“兄长可是为我寻到了良配??!” 荀彧:“……并没有。” “哦,那有何好消息?” 徐臻很敏捷的恢复了平日淡定的表情。 “程仲德建功,取陈留驻守,拒张邈于城外,得数千乡勇兵马守城,张邈与其弟张超不知去向,似乎南逃了。” “哦,原来是这个好消息。”徐臻笑了笑道:“那恭喜兄长了,兖州之隐患彻底没了。” “主公也差不多可夺徐州也。” “恐怕不用多久,便可凯旋。” “凯旋?”荀彧愣了一下。 徐臻笑道:“便是,吹奏乐曲,相庆而回。” “不错,徐州也传来军报,主公以兖州内乱,后撤兵马,引陶谦出城,大败之!”荀彧微微一笑,“此时的徐州,军心低落,民心不再,方寸大乱,已无力回天。” “我只庆幸兖州不失,不负主公之所托,此事当真要感谢伯文……元让将军写了书信特来感谢,伯文此次之后,应当会扬名兖、徐两地,为名士也。” “伯文之才,为屯田校尉屈才了,我可向主公进言……” “千万别,”徐臻当即摆手,“所谓功绩,无非分内之事,兄长不必助力,主公任什么便是什么,无需争抢。” “若是太高了,还请兄长劝说一番,在下暂且不能担要职!否则太累……不是,职责太重怕有负所托。” 徐臻当即抱拳。 别掺和,真别。 您这地位太高了,别到时候给我要到一富庶之地的二千石,那天天被提防可就太麻烦了,还是闲差好。 荀彧顿时战术后仰,这……这太淡泊名利了。 要不冰清玉洁这称号你来当吧。 太高了劝主公给低一点?这是人话? 第三十八章 金玉良言,茅塞顿开呀 “伯文,我有一言,想说与你听。” 徐臻现在也不急,刚刚拿了自律值,现在正考虑是要换属性点,还是兑换第一个特性。 所以刚好边走边聊,不耽误时间。 荀彧也了解,所以跟在身旁一路同行,不多时就从大道走至田野间。 身后的宿卫也是拉开了不少距离,给两人留有一个商讨相谈的空间。 荀彧缓悠悠的开口说道:“伯文呐……你出身清白之家,无士族人脉,也不似寒门子弟自有抱负,有些时候根基未必稳固。” “唯有名流的声望,百姓之拥戴,为护卫加身令你行走于天下无忧,但主公多次提携,奖赏相邀,实际上也该去也。” “况且,你的确救了老主公之命,这份恩情也当让主公找机会还了才是,否则一直惦念着,于其余名士不好。” “你且想,你救下主公父亲与其家眷,又立下徐州之功绩,这等荣耀尚且不曾受任要职,那其余之人岂能敢受?” “再者说,你觉得主公为何要如此提拔亲近于你?” 徐臻愣了一下,“因为我有魅力?” 荀彧微微后仰,很有礼貌的平静看了他一眼,“也不全是。” “是为了长远。” 荀彧深深的感叹,“曹昂公子,在此次乱局之中,实际一直守于军中,是以鄄城虽只有数千老兵,但是却军心依在。” “曹昂公子,有主公当年风貌,文武全才,为人儒雅,在军中已锤于百炼。” “日后必然能为主公左膀右臂,而曹氏之家业,也当是承袭下去,为大汉之肱骨顶梁。” 徐臻余光看了荀彧一眼。 心里嘀咕:那可能不会是肱骨那么简单。 “是以,主公计深远,也乃是为子女计,如此提携又对伯文先严厉,而后升,是为了考校打磨,为的也是大公子。” “有道理。” 徐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荀文若,后世戏称荀妻郭妾煜美人,至少荀彧真是像极了政事上的贤内助。 极其了解曹操,但是不会妄断猜测,而是会在洞悉心思之后,做好他自己的事情。 这些话,实际上也是煞费苦心。 徐臻拱手道:“大公子孝义感人,文武全才,主公的确是费心思了。” “不,伯文,方才所言,并非是定然发生,我认为,在真正得定中原局势之前,主公是绝不可能考虑此事,但唯有你,最为适合日后在大公子身侧。” 嗯…… 徐臻心里一喜,要真是这样那还好了。 如此一来,到那个时候,自己本身的能力可以提升到超凡之境,那是真正的近妖。 “兄长之言,我记住了。” 徐臻执礼而拜深深鞠躬,毕竟他也可以感受到荀彧的一番真心。 这话虽然是在猜测曹操的心思,将此等心意提前告知徐臻。 可从另一方面,也同样是在暗示徐臻,日后若是还想清闲,想立功之后依旧得以安然度日,那可以从大公子入手。 为别驾,但时常与大公子一同,积累政绩之外,还能相互修习文武。 关系不光可以拉近,甚至日后徐臻会成为曹昂十分尊敬之人,亦师亦友也。 如此这等关系下,徐臻在主公眼中的地位将会更加重要。 “多谢兄长。” “嗯……” 荀彧松了口气,算是稍稍放心了些许,深深地看了徐臻一眼。 若说当初戏志才推举之时,他并不在意。 到后来徐臻名声逐渐播于境内,勤政爱民,他逐渐也明白了戏志才当初举荐之时为何那么激动。 到现在,徐州之乱中徐臻如此镇定,又能暗中排布诸多事宜,对许多局势论断准确,因人而明,现在已然是欣赏。 荀彧欣赏徐臻的淡然,对功利的坦荡心态,所以这些话,他愿意开口告知。 若是不愿去与寻常人一样附庸风雅,谄于献媚,那可以去与曹昂为伍。 毕竟两人年岁相仿,本来就不会有太多隔阂,而且都是为人清正、善意忠诚的清廉之人。 刚好得以为伴,而且曹昂公子……若能到接大任之时,这么好的年轻人,伯文也不会负之,两人当为一时之伴。 至于主公身边,有志才、程煜,日后还可请公达而来,这些年纪较大者,方才更为安逸。 这一番话,荀彧是考虑了很久才想得通透,算得是金石良言。 …… 半月之后。 徐州大变。 陶谦在夙夜忧叹不可安眠的危急状况下,身体越发的艰难,导致药汤无用,过劳而加重旧疾,一生积下的诸多病痛,加之这数次交战之中而染上的重疾在一夜之间全部复发,吐血不治而亡。 于是下邳方寸大乱,文武不知该如何是好,私底下各自寻求出路。 这时候,陈圭率文武迎曹操入下邳,随后徐州各地归附,收拢于麾下。 不过早在他之前,刘备就已经投身了曹操军帐之下,徐州别驾孙乾跟随刘备身后。 曹豹则率领帐下军士归附曹操,徐州境外吕布兵马曾想要难逃入境,只可惜还没进去,发现徐州已经投降了曹操。 他和曹操又有旧怨,不愿归附,只能再次绕道而逃,期间损失诸多兵马,而且粮草几乎没有多少储藏。 是以已经不成气候不足为据,据说还是退守泰山的臧霸等人,资助了不少粮食,方才让吕布离开。 但实际上,臧霸可能也是怕吕布若是心思歪了,也要占山头聚众屯兵,那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由此,徐州臣服于曹操,众文武迎其军队入郯县。 此战已然结束,曹操立即入衙署,召集文武,考察民情,接见当地之名流官吏。 在七日之内,大概明白了徐州之地的政策状况,并且任用陈圭父子为首的士族一派,将诸多官吏微微调动,以兵马囤积在内撤走曹豹原本丹阳兵。 将之分配驻防到南部各州郡,以抵挡袁术,徐州郯县等治所之地,则是多由自己兵马囤积。 徐州四战之地,但如今在西已有兖州相邻。 北方青州之地有一条泰山山脉可据险而守。 东临山海同样可开荒而建城,行商以富足。 南部以曹豹兵马驻守,可保无忧。 如此看来,这座徐州城,当初虽为战乱多有难以久持之地,但现在已经可以算作曹操的一个大粮仓。 是以他极为高兴,邀刘备入城,与之相庆,并且这也是两人多年之后再次见面,甚为欣慰。 对于刘备身旁的两位猛将,曹操一直心中有所惦念,特别是他的二弟,气质不凡,武艺超群,若是可到麾下来,那真是如虎添翼。 第三十九章 这种人物,定要去看一眼 宴席很长,自衙署内从正堂到院内,刘备和徐州许多名士都在正堂之上,曹操甚至将他拉到了自己左手尊位上。 奉为上宾。 酒过三巡之后,曹操乐呵的笑了起来,“我自以为,玄德你来是助徐州抵抗我军,没想到早早能弃暗投明,果然明事理也。” “所来途中,的确担忧徐州百姓因战事而乱,但一路走来,听闻了曹公之策,心里愧然以对,不敢再为敌。” 刘备倒是也没有露出兔死狐悲的假神情,面色依旧很平静,直接了当的道:“生逢乱世,实在不知对错,但在下明白一点,若是扶汉即为对,仁爱百姓绝无错。” “曹公既有此心胸,自家家眷被袭击,不迁怒于百姓,当然难能可贵,而陶公虽蒙昧,利欲熏心,如今后果如此,天意尔。” “天意如此,断不可违。” 刘备举杯道:“只是,在下并不能开心相贺,望曹公见谅。” “哦?这是为何?”曹操的表情认真了起来,盯着刘备一直看,他总觉得,若是一个人眼神凌厉,始终以此看穿人心的面目相对。 终究能让面对之人,露出怯色。 不过刘备并无怯色,苦涩的笑道:“还是和当年一样。” “会盟诸侯,有扬名天下祖上积攒之名气,也有权势与人脉,但始终在各自相斗,彼此争夺不休。” “譬如陶公妄图取曹氏家产而自强,即便不可自取,也不想看曹公得此笔巨富。” “才酿下此祸,何其悲哀也。” “纵观先秦,诸国百家之时,多少公国因弱而灭,如今大汉诸侯之强盛,不弱于当年,人才辈出英雄遍地,但却因此而分崩离析。” “何其讽刺。” 唯汉,因强而据,诸侯混战,各自不休。 不知多少年才能结束。 “那倒是!”曹操当即收起了目光,他知道在刘备的脸上,看不到怯色。 他们二人。 曹操善于攻,以攻心为主。 而刘备善于藏,以藏心为主。 虽看不出来,但曹操心里明白,这位曾自称是汉室宗亲之后的刘玄德,心中的志向与所想,和多年前见他时一模一样,从未改变。 而且这些年,一直在致力于此,从不懈怠。 这等人心志之坚定,何等可怕。 说道心志坚定,曹操忽然脑海中会浮现鄄城之中那位年轻小子,是以嘴角不自觉会含笑。 “时至今日,若能解决内乱,救出天子,迎奉为朝,我曹操依然愿意做个征西将军,为大汉开疆拓土。” “只可惜,乱世仍在,任重而道远,玄德,别到处游荡了。” “暂且与我一同行事。” 曹操笑着道,在他看来,刘备这等名士,这些年已然是凭借自己的努力,真正做到了“闻达于诸侯”,中原诸侯,都听闻过他的名声。 而且他所任之地的百姓,积累了极好的口碑声誉,这等人归附于麾下,对于天下有志之士来说,本身便是一种指引。 或许还会有更多人因此投身到麾下来。 最终达成自己心中所愿——海纳百川。 那将会是一场空前盛况的景象。 “曹公若肯收留,自当尽事也,同为汉臣,在下虽未卑,但却也肯为迎奉天子尽一份力。” “既如此,多谢曹公收留。” 刘备也不推脱,立起身来深鞠一躬,神情颇为动容。在曹操麾下,因其如今名望和声势,来归附之人必然不少。 日后或可得结交许多,至于安危刘备并不担心,曹操如今不会痛杀名士,他已今非昔比,如此诸侯向来爱惜自己的羽毛。 如此也好暂居此处,再图发展。 曹操又看了他几眼,将酒觥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两人心中都明白,你可得名望,我能展人脉,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有些事情点到为止便好。 一切都要等日后再说。 “好,等处理完徐州之政事,当即归鄄城。”曹操沉声一笑,向文武下了命令。 准备班师回兖州。 …… 十日之后。 曹操回归鄄城。 荀彧请文武到城门外十里相迎,曹昂亲自在先,奉迎曹操得胜归来,兖州兵马与徐州兵马相合,如今再次壮大。 百姓夹道欢迎,并在街头巷尾,高声相庆。 这一年,当真不容易。 历经了丰收满仓到战事四起,最终得大胜终局。 仿佛一场梦幻般,让曹操真正发了家,得徐州数郡归附,两郡为屏障,又有百万百姓为子民,沃野千里。 明年丰收仿佛就在眼前。 而兵马更是数万增多,将军名士无不来投,比起振臂一呼就有遍地门生相投的袁绍,曹操这身边文武,来得何其不易。 但终究是真正壮大,不再需要袁绍举荐而成州牧,而是成为了一方大诸侯。 麾下战将百名,名将十数者,得海内名士归附云集,得数百万民心依附,一切之发展都快得超出了曹操的想象。 哪怕是戏志才的方略之中,要做到取徐州以蓄军资,也要五年,至少三年才可有所成就。 曹操回来之后,赏赐了不少人,也写了奏表派人送到长安去,为诸官吏请封要任书。 如今他非当初区区东郡太守可比,李傕郭汜必不敢怠慢,哪怕为了讨好也不会故意刁难,曹操奏表很快就会换来诏书任命。 鄄城,内城府邸。 在门前一文士得宿卫带领,进了府院大门。 这府邸,是徐臻在鄄城的住所,多次立功之后,因曹操赏赐将宅邸扩大了许多,后院相邻的街巷围墙都已拆除。 这文士乃是简雍。 跟随刘备如今在鄄城驿馆做客,曹操随后也会给他宅院,毕竟刘备当时来投,可以说是压垮下邳军民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无明显功绩,也有无处可去只能来投奔之感,但曹操还是打算做给世人看看。 归附曹者,自有荣华富贵,礼遇相待。 所以初到鄄城之后,简雍已经在暗中寻师访友。 先拜访诸多名士,他以儒生学子身份行走,加上口才与气度都算不错,自可得不少接见相谈。 最后一人,便是这徐臻。 也是听闻了此次攻徐之策中,徐臻的谏言,占据了极大的作用,是以又打听了一下徐臻的风评。 然后简雍逐渐感觉离谱起来。 这样的人物,定要来看一眼。 第四十章 你还知道我主刘备 “稍等。” 典韦领着简雍一路进宅院来,表情冷淡,带着他到了偏厢房先行休息。 简雍和典韦对礼之后。 就一直在等待。 这一等就是一炷香时间,典韦就在门口守着,期间好几名宿卫来回报。 典韦都是严肃点头,而简雍看门外那壮汉如此凶煞,也不敢啰嗦。 只能在蒲团上安静的坐着等待,但是内心逐渐也烦躁起来。 这人好生傲慢。 有客在家中,要么你就别见,见了多少要用礼仪。 这么久了居然都还没来,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名士,也说明了其人心思。 不愿和外来之人交友,以免被误会。 想到这,简雍顿时也能接受,暗自笑了两声,直接起身来对典韦道:“这位兄弟,既然校尉忙碌,在下就不叨扰了,先行告辞。” “诶,别别别!”典韦顿时脸上动容,展露笑意,连忙过来虚按了几下,让简雍先行安定下来,“我家校尉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很快就到,他倒是不忙,只是每当这时,一定要读书,主公来都不见。” “曹公也不见?”简雍顿时一愣。 那这人非但是个自负之人,甚至还是个傲世之人。 恐怕真的是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了。 可为何,在境内名流与文士儒生,却又多有他勤政爱民之名声。 这样的人,恐怕不太好相与。 简雍心里暗暗沉思,接下来相谈的语气与方式应当要稍作改变了。 “先生稍稍等待片刻,他已经看完了,现在就在路上。” “好,好。” 简雍干笑了两声,还好刚才没把话说死,现在还有可回转的余地。 于是他又跪坐了下去,安静的在案牍旁等待,典韦走到门口来,招手问一个宿卫,脸色顿时大变,仿佛十分不耐般道:“还没来?快去叫啊!” “将军何不亲自去?” “俺,俺怎么能去?!不去不去,别啰嗦快去!”典韦当即战术后仰,你这话就问得离谱,你们去挨骂,我去就不挨骂么! 再等便是了。 典韦上去就轻轻地给了一脚,“赶紧去!” “再不来真得罪人了。” 自家校尉真的不省心,这通达人情之事,怎能如此随意为之!? 好歹人家来拜会,积极一点嘛,那几柱香的时间有什么用呀。 今天不看能咋地?能咋地俺就想问。 “将军不必着急,”简雍在内忽然笑了起来,他思索片刻后心思就变了,心里满是决心,既然来了,那今日一定要见到这位奇人。 至少纵观寒门士子之中,这般自律之人确实比较少见,至少要看看是本人真如此,还是装的。 若是装的,也得看看其气度如何。 毕竟简雍到鄄城来寻师访友,拜访贤才雅士,却不是为了自己。 实际上,简雍是刘备日后牵桥搭线之人,若是刘备亲自来寻访,太过惹眼。 是以简雍如此来行,也是为刘备在寻访,毕竟如今暂居曹操兖州内。 还不知道这一住要多少年。 既然来了,那就安然等他便是,这位享誉鄄城的屯田校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不多时。 后院的演武场之内,一个身影在木人前快速略过,双手斩马刀宛若疾风,嗖一声呼出一道疾风,砰地砍在木人的脖颈上。 深深嵌进去几寸。 木人伤口延伸出去数道裂痕,宛若蛛网一般脉络横于表面。 他的双手斜劈姿态极其舒展,上半身赤身,虽汗流浃背,可见皮肤韧劲,护腰之上的肌肉线条分明,修长均匀,近乎于完美。 最后一刀劈下,徐臻长舒一口气,整个身体的紧绷感顿时松懈。 【你挥刀1000次,获得自律值40】 【你的斩马刀熟练度:融会贯通】 【你连续十五日完成自律目标,额外获得武力+1】 【当前武力:81】 【自律值:1510】 “舒服了。” 终于攒到了一千五。 而且上次断了之后,终于连续十五日完成各项目标。 自律并非是一日方可,越是坚持不懈越能卓有效用。 锲而不舍方能得到各种奖励,在古语之中就是所谓的……天道酬勤! “校尉,典韦将军又叫人来请了。” “啧,来了来了!”徐臻一边捆发于脑后,一边随意的披上一件衣袍,转身到门外去。 刚出门,东南营的校尉立刻道:“叫了好几次了,典韦将军已经快憋不住了。” “这次倒不是主公派人来,也非是鄄城内名士拜访,而是一位叫做……简雍的普通谋臣。” 徐臻脚步顿了一下,“简雍?” 因为这些时日,随着夏侯惇的一封赞表在兖州广为佳话,让徐臻的名声得以大显,所以拜访的人一下多了起来。 这十日之内,曹操还未归来之时,就已经每夜都有人来拜访。 刚开始,徐臻还会抽出时间来一一见面,期间相谈甚欢,而后很敏捷的把人送走,后来几天已经很烦了。 每日到晚上,几乎计划都要被打乱。 现在他已经很烦了,这些所谓的交际应酬,令他很难有自己的空间,若是要顾着名声,那么这些日子夜夜都要与人假意谈心。 来拜访之人或是有意结交,或是混个熟脸,更甚至还有人想要通过徐臻在兖州某个差事,送来的拜帖和书信,也是数不胜数甚至不想看。 有一日荀彧还笑过徐臻,一看就是不习惯这种生活,当初盛世之时,所有的士族门生想要入仕,基本上都会走这样的路。 让名吏,或者声名鹊起的名士知晓自己的名字,然后有一定的可能得招揽,在帐下为门客,以此来立点功勋,得名望。 等名声起来之后,再严于律己传以孝义之名,后又娶一二千石的女儿为妻,又或者得拜入名士门下。 这样,就算是入门了。 得到了征辟的资格,运气好一点,就有人写一封举荐信,到一方为小吏,从而逐步入仕。 现在虽然乱世,但士人行走的心思依旧还是一样的。 徐臻愣了片刻,想了想,道:“简雍?简宪和是吧?是不是那个,刘备麾下的谋臣简雍?” “好像是,他曾自报过来历,反正典韦兄长已经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您在看书,让他到偏殿等了。” “那就好,我去看看。” 徐臻点了点头。 这莽货最近学聪明了,知道说是看书不是练武。 武力增长这种事,藏着比不藏要好很多。 就像一把刀,锋锐藏在鞘里,等出鞘的时候拔刀那一斩,威力比任何时候都要大。 不多时,徐臻到了偏厢房门外。 远远的看到了简雍在客位端坐,表情如常,并没有任何不满,当即快步走进去,拱手道:“先生久等了,敢问先生是代刘皇——呃,玄德公而来,还是特意来在下寒舍有事而见?” 简雍一愣。 你还知道我主刘备? 第四十一章 怎么感觉,你被人攻略了呀 “校尉夜读不辍,心静平和,令人敬佩,在下不算是为我家玄德公而来,算是自己听闻校尉事迹,所以来拜会。” 简雍倒也是实在,一开口就将话说明白了,“主要是在下已然拜会了鄄城内诸多名士先生,校尉同样也是肱骨名流,自然也得来求见。” “虽未得邀请,但是也不请自来,还请切莫怪罪。” 这话实在,这人口才的确是好,徐臻顿时就不反感了,这番话说得,也就是见完了所有人,若是不来求见显得没有礼貌。 是以也得来,毕竟你虽然只是个校尉,但是功劳多啊,名声又大,来见一面就算是尊重。 同样这番话,也是在劝说徐臻不要太过在意,不是刘备来拉拢,以消除其戒心。 若是这一点,简雍的确做到了。 徐臻却是感觉轻松了许多,不是刘备派来拉拢交好的就行,免得再生事端。 “原来如此,那就好,”徐臻当即回头看了典韦一眼,“去拿酒,准备点下酒菜,今天咱们招待贵客,喝一点。” 主要是暂时没有什么目标了,等待子时之前睡觉便是,小喝些许。 “好,”典韦顿时笑着点头。 酒过三巡后,徐臻坐在主位上,在此之前,借着酒劲几人交谈逐渐热烈,颇为祥和,徐臻拱手道:“先生之名,我早已听过。” “哦?!听过在下?!” 简雍愣了愣,满脸不信。 你不可能听过,这是随意奉承吧? 我可太懂这种话术了,如此可拉近他人情义,令人心中升起亲密之意。 但这话若是说出来,岂不是显得这徐臻,和寻常的士人也没什么分别? 不也是虚与委蛇,假意奉迎,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人。 “在下,深感荣幸,徐校尉这等有志之士,也听过区区在下之名,如此当敬校尉一杯!” 简雍心里暗喜,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便顺着这番话,和你推杯换盏,或真可拉近关系,日后再多番了解后,将之拉拢到主公麾下。 这年轻人,既有名望,肯定是有本事的。 毕竟如今这年头,凭借白身之底,可以得名声传播,那只能说他的功绩真的很高。 “真的!”徐臻好似生怕他不信,接着道:“我知道先生是玄德公麾下跟随最久的门客。” “你与玄德公的故事,我曾听人传说,多年相随,无论高低从未远离,俨然是樊哙之于高祖。” “嗯?!”简雍眼睛一颤,真知道? 这形容…… “听人传说?!”简雍一下立起身来,好奇的问道:“谁人说过?牵招还是魏续?” 徐臻摆了摆手,笑道:“那就记不住了,总之是在旅途中曾认识,是以早早知晓了先生的名字。” “先生口才之佳,令人敬佩,忠贞之情,同样也足以流传千古。” “纵横捭阖,为主平忧,堪称是珠联璧合,只是——” “只是什么?”简雍立起的身子一直没有下去,他听得已经来了兴趣了,这人说话条理分明,当年往事他好像真的知晓。 是以在说这话的时候,直接了当,畅快分明,这是早就思索过,已然有了自己的见解。 “只是可惜,”徐臻叹了口气,道:“可惜先生此一生注定孤苦。” “这是何意!?” 简雍还以为是要劝说自己离开刘备,到曹操麾下来奔个前程,结果又猜错了。 诶?!这人有点意思。 徐臻笑道:“玄德公这等人,为的是天下奔波,而起家之时多需勇者,于是后来得两位兄弟结拜而出。” “关张两位猛将,据说都是万人敌,武艺超群。” “日后必然倚重,而先生应当为昔日旧人,相比之下,地位反而不如关张。” “可实际上,跟随玄德公身旁最为劳苦功高之人便是先生。” “但偏偏现在若是有人要先生离开玄德公,又自然遭到先生哂笑,当年未曾离去,现在又凭何?是否?” 简雍眼睛一亮,顿时双手排开,在身前相叠,脸上表情大为所动,甚至双眸之中满是激动,盯着徐臻看道:“校尉当真知晓!在下如今虽为臣下,与我主公地位分明,但却从无半点弃他而去之心。” “所以才孤苦,可孤苦也无妨,人此一生,便是为了心中之信义,此人之所存也,人若无信义,夙夜难寐,纵有财富万千又如何?先生忠义让在下敬佩,是以先生一来,我其实已立刻放下手中事。” 徐臻又看了典韦一眼,喃喃道:“甚至我从不喝酒。” 典韦眼睛一愣,旋即茫然点头,连忙道:“对,先生有所不知,校尉从不喝酒,特别是晚上,还不准俺喝。” “憋的俺真是……” “哦?!”简雍人又再次愣住,“那在下真的是荣幸之至了,居然能让校尉破戒而招待?!” “既然如此,当再喝一杯!” 简雍神情略显激动,实际上内心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 若真的如此,难道他真钦佩于我之忠义!? 舒服了。 “相逢恨晚,”一口之后,简雍唉声感叹,“相逢恨晚呐。” “若是早点结识校尉,当是人生一大快事。” “那恐怕很难,在下今年才二十三。” 徐臻淡定的笑了笑。 “哦?可曾婚配?” “还没有。” “真好,”简雍眼神忽然逐渐迷离了起来,脸上也多了些许醉意,而后眼睛眯了几下,道:“在下忽然有些醉意,就不叨扰了。” “伯文,我虚长数岁,叫校尉一声伯文老弟,今日且先不扰,来日再来拜访。” “好。”徐臻也松了口气。 差不多要到时候。 于是叫典韦送他出去。 典韦满脸都是不高兴,看着案上的酒还有半坛,眼睛都快干涩了。 这也就不是在他家,要在家高低要问一句“就喝这么点是不是怂了”,然后就可以开心的喝到第二天。 他两人送简雍出了院外,典韦有些留念,嘀咕道:“怎么就麻了呢。” 徐臻白了他一眼,“你跺你也麻。” “睡觉。” “诶,校尉!”典韦回身追上去,一脸不解的问询,“你真听说过他们?” “这是真的。” “那真佩服他吗?” “并没有。” “那何必假装如此钦佩呢?” “想让他早点走,这样就不会一直追着我问问题。” 徐臻的语气十分轻快,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典韦。 典韦挠了挠头,在原地登时就愣住了,顿时就鼓了鼓气。 啧,烦你。 又借着别人来骂俺。 …… 当天夜里。 回到驿馆时候,子时早已过去,四周已经安静了许多。 简雍匆匆走进了驿馆内院刘备的屋舍内。 见到房内油灯还在亮着,是以直接越过了关张二人到内屋。 这些年他们也习惯了,简雍忽然走来,两人并不惊慌。 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打了个招呼。 简雍到内屋之后,直接了当跪坐在刘备面前,神情十分激动,道:“就是此人,绝对便是此人。” “此人消息通达,心思灵敏,而且可谓年轻有为,当地深得民心,虽官位极小,但是地位很高。” “兖州军屯之政,泰山救曹操之父,攻徐以仁政取民心,都出自他之口,而且这位徐伯文并没有孤高,他真是严于律己,为人极其和善,甚至还请我喝了酒。” 刘备一愣,放下手中书简,哭笑不得。 你平日里可不会如此夸赞一个人,怎么别人请喝个酒,感动到这样? 看这模样,倒像是被别人拉拢了,不回来夸几句有点亏心似的。 “宪和,你没事吧?”刘备轻柔的问道。 怎么感觉,你被攻略了呀? 第四十二章 一定要得到他!这是我的白月光! “我?我当然无事,主公你却是没见到徐臻,这人或许对我等当年之事较为熟悉,很可能也属故人之友。” 简雍显然没有听出刘备话语内的惊诧,依旧是兴高采烈的说道。 “他定然是认识魏续或者牵招,方才能如此了解,这位伯文,也对我如此亲热。” “别的人去见他,都是搪塞了事,甚至连他的主公曹孟德,都曾吃过闭门羹,而我去却能让从不夜间喝酒的他,破戒喝酒!” “如此优待,我倒是觉得彰显其人之品行,徐伯文在和我交谈之时,也曾说过主公如今声名鹊起,仁德广为流传,在青州除贼之后又于幽州推行仁政,有当初刘幽州之风范。” 简雍说得眉飞色舞,双手执礼之下,让刘备的脸色也多次变化,最终同样觉得惊疑。 “当真如此?” “若是这样,这位徐伯文我倒是要亲自去拜访一番,就是不知,他功绩既然如此高,为何曹操只给了他一个屯田校尉?” 这样的人,当个二千石都绰绰有余了。 毕竟功劳巨甚,名声也显,就算是资历浅年纪小,却也不至于为屯田校尉,相当于一县之令。 但若是说小吧……又不尽然,屯田校尉麾下两千多人,那和一地二千石也没有什么分别。 说起这个,简雍双眸之中神采更甚,当即快速道:“此乃是徐伯文自己不取,屯田校尉以数年为任,他定要任满,造福百姓方才肯升任。” “今年才是第二年,自然是要任满才行,他家主公应当已为他写了奏表到长安天子地请封,是以若等天子诏书下来,至少也是在明年春日之后,那秋收到任,也是满任。” “关键在于,这位徐伯文的名声之中,尚且还有一桩美谈,那便是主公赏赐不多收受,其余将军与文臣所赠之礼,尽皆退还,以自证其清白之名,从不以此为污,于是我特意打听了为何会有将军赠予其礼。” “原来现在攻徐虎豹骑之中的统帅曹子和,当初便是宿卫统领,问询徐臻以计,徐臻劝谏数语,让曹纯茅塞顿开,方才又有了现如今统虎豹骑之职,这说明,徐伯文有识人之明。” “而此人为政又可安一方百姓,以军屯之策让曹操兵马强盛,百姓安置,有安邦之才。” “攻徐以仁政,兵法云上兵伐谋,而徐臻则已学会如何攻徐州军民之心,说明此人也有军略。” “他麾下将士,尽皆对其尊敬无比,而且帐下便是有一猛士,观其勇武不在翼德之下,对其极为服帖,这等英雄豪杰,主公必须要结交。” “而他现如今,不过才二十有三矣。” 刘备听完这番详细之论,心中一下明朗,他很早之前就已知道徐臻出身清白。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徐伯文此人真的不简单。 最重要的是,他了解我的过往?! 刘备忽然立起身来,“既如此,当去见一面!此人真如皎洁月色也,正可为我照方略以明!” “切莫慌,主公。” 简雍连忙拉住了他,“我刚去之时,徐伯文就立刻问我,是代表我主玄德公而来,还是自己来拜会。” “说明这位徐校尉很清楚,自己身处曹氏之城郡,宛若置身漩涡之中,不可随意任性妄为。” “不错,该是如此,那又要如何接近?” 简雍忽而一笑,“我在离开之时,本随意说了一句话以引告辞,但其实是真心想问,伯文现在尚未婚配,主公可以此为礼。” “他虽不肯受礼以污,但此等寻良配以牵桥搭线之事,就不算是赠予礼物了,这乃是人之常情,自然好亲近关系。” 刘备恍然大悟,“不错,不愧是宪和。” 他暗中拍了拍简雍的手背,这话甚妙,既然金银玉器不能动其心,那真心为徐伯文寻一良配,若是日后于家中和睦,自然能随时想到他刘玄德之恩情。 此情若说耗费多少精力也未必如此,更是不会花多少钱财,他本身名气大,寻良配这等事或许极为轻松。 但此时说重不重,若徐臻重恩情,那就太值得了。 “那就,请宪和多留意了。” 刘备语重心长的嘱托道:“我身旁,一直缺少这等足智多谋之谋臣,宪和虽是有才能,可却于军政一事力有未逮,若是能寻得此人相助,想必日后行事,事半而功倍也。” “这是自然。” 简雍深鞠一躬,神情十分期待,若是能寻得徐伯文,以方才相谈之情,他必然会对主公感恩戴德,忠心不已。 而这等严于律己,一心为民的贤才,日后也真正是我大汉之支柱。 …… 数日过去。 曹操回到鄄城之后,宴请了数次文武,相谈甚欢。 如今兖州与徐州都较为安定,徐州之政,曹操到郯县居住七日,已经几乎明白了陶谦行政之精髓所在。 以提拔商贾之中的寒门士人,也就是庶人一派,来制衡士族。 同时手握兵权丹阳兵,坐镇徐州各地,官吏任免则是互有仰仗,如此一来,陶谦不必太过倚仗士族而逐渐失威。 也得了提拔寒门与白身的名声,让庶人之中的有才之士也可逐渐入仕。 所以曹操在了解之后,直接筵席了此政,并且将丹阳兵换成了自己的虎贲,领曹仁所部车胄、李典以及东郡将军夏侯渊等人驻扎徐州,在四处地界驻扎兵马,以侧应境内。 而后让士族担任要务,再任用当初庶人一派的各位地方官吏,察寒门以清廉,地方名声好者,予以赏赐继续任用。 如今,各地的政见与奏表送来了鄄城衙署,让曹操看得安定。 此时在堂内,深夜之后唯有荀彧留下陪同。 两人在商议诸多事宜之后,情绪稍稍缓和下来。 忽而又聊起了刘备。 荀彧说了几句之后笑道:“刘玄德逐渐起了声名,在乱世之中也非是蛇虫之辈,如今来投主公,若可归附尚好,若是未曾真心归附,不可身居要职。” “哦?文若对此事有议?”曹操自然一笑,仿佛早就想和荀彧聊这些事。 “倒也不是,”荀彧放下手中的笔,平静的道,“只是他麾下谋士涿郡简雍者,最近拜访名士居多,在下有所听闻。” 曹操摆手笑道:“无妨也,任由他拜访便是。” 第四十三章 今天阳光很大,我却很冷 “我早已察明,刘备到了徐州也不是一无所获,当初陶谦提携的一名别驾,名叫孙乾。” “这个人口才不错,家中钜富,本为徐州商贾,但是现在却居于刘备身边。” “而且已变卖了徐州家产,为刘备扩充军资。” “我岂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曹操笑着,在坐榻之上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舒适之后又轻松的道:“刘备想的是,借用曹氏如今声威,先居于治下为官,而后招兵买马,壮大自己,以简雍拜访名士,结交以人情往故。” “我岂能如他所愿,”曹操淡笑着。 不过荀彧却眉头紧锁,有些疑惑道:“只是,应当不好办吧。” “刘备乃是名流之士,若是对他不好,冷落了他,日后恐伤人心,这于主公而言并无好处。” “唯有坦然待之,方可得盛名,”荀彧拱手相谏,“盛名所负,才有贤才猛士云集而来。” “在下看来,大汉分崩离析,汉室衰弱,要想重振当年盛世,恐非一两代人可做到,需计长远也。” 荀彧由衷而言,他正是觉得不可急躁而进,不可随状大而自满,才会和徐臻说那番话,计长远,不可操之过急。 如今天子尚且还蒙难,不知多少年能稳固。 一代人或许不可扶汉,是以要劝伯文顾及下一代,不能再生乱世。 哪怕是现在虽只取两州之地,荀彧也可预见到,日后曹操若是真的占据四州乃至半壁大汉之江山,为诸侯之首。 一旦他身死,后继无人镇住此功业,天下又将会有多少祸端起。 在帝王之前,一人镇世之名,何其重要,而这等威势与名望,那就是在历战浴血之中搏杀出来的。 荀彧心中,此人非曹操莫属。 “主公准备怎么办?” “将小沛给他,”曹操当机立断,大手一挥,很是霸气的说了决议,“小沛城池虽小,但是农耕桑陌可得政绩民心,但乡勇却也不多。” “如此让刘备安居此地,也不至于太过可怕,等明年开春,让他随我进豫州,若是可立功绩,再行上表奏明天子以任免便是。” 曹操嘿嘿笑道:“他要是在小沛也能起来,我便真心服气此人,那或许已经不是本事了,乃是此人之天命!” “刘玄德非池中游鱼,至少也可为一方诸侯,而且在此之间,他还需考量我的度量,不可做出触犯我底线之事,否则我拼着声名折损,也要杀他。” “若是杀了刘备会遭唾骂,也无所谓。” 曹操眼眸盯着荀彧,宛若一头雄狮。 这让荀彧忽然分得清晰了,自家主公可并非是真心以仁义为本的人,他乃是重典刑,厉兵秣马的真正枭雄。 仁义只是他手中利剑之中的其中一把。 攻徐用仁义之剑,而日后再攻他地,却可再用其他的利刃。 刘备不同,他唯有紧握仁义这把剑,方可有所作为。 “原来如此,主公心思澄明,宛若镜湖清朗,在下敬佩,怪不得明知简雍寻师访友,依旧淡定如流。” “如此说来,反倒是在下多嘴了,主要是前些时日,听闻简雍也拜访了伯文,故而与主公交谈。” “什么?!”曹操脸色顿时一变,眼神凌厉,满是不可思议,“伯文见他了?!” “徐伯文!背着我见简雍了?!” 曹操立起身来,几乎是吓了荀彧一跳。 原来您不知道啊。 “伯文当夜还喝了酒,但却并没有和简雍再多交流,此后简雍也没有再去见伯文。” “还喝酒!他甚至没和我喝过酒!” 太过分了。 “徐伯文要干什么?!啊?!” 曹操逐渐暴躁,想了想起身来披上一件袍子,让荀彧也起身,“走走走,找他去。” “我倒要问问,简雍找伯文做什么!” 荀彧表情几乎是呆若木鸡,茫然点头:“哦,好好。” 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无所谓,随便拜访吗? “不过,现在可是深夜,伯文应该睡了。” “明日!”曹操当即沉声道:“明日叫伯文到衙署来,我单独为他设宴!” …… 第二日,清晨。 徐臻从床榻上醒来,打了个呵欠。 【你早睡早起,自律值+30】 很好,美好的一天。 从自律值开始。 【自律值:2100】 徐臻打开了系统,并且在一众特性之中,选择了自己早已看好的一个。 【善武:一种天赋。所有武艺学习收益加快20%,并且上限提升为“登峰造极”】 “这就快了。” 武力的提升,和武艺的多样性,以及对战的各种经验都可以得到加快提升,有助于每日修习。 “如此一来,等同于缩短了学习时间,相对来说就是延长了20%的寿命。” 徐臻思索道。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血赚。” 快速洗漱之后,徐臻穿好了深色的袍服,将头发束于布带之后,打理黑发垂数缕于额前两侧。 挎刀于腰侧,快速出门去。 此时典韦已在身前,晨间并非是到任上,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徐臻几乎是完全自由的,他并不需要去早议。 所以他带着典韦到了戏志才府邸门前。 通报了宿卫之后,很快戏志才眯缝着眼睛出来,披着一件棉质的长袍在身上,眼睛像是被针穿着一般,死活睁不开。 眼圈有点发黑,嘴唇发白,而且人消瘦了许多。 并非是那种吃不上饭的消瘦,感觉是劳累之后的疲惫。 “干嘛?” 戏志才勉强可见是徐臻,揉了揉眼睛问道。 “兄长昨夜是不是又喝酒了?” “喝了,怎么了?” “兄长,在下承当年举荐之情,牢记于心,是以今日特有要事相告,”徐臻抱了抱拳,意气非常,在晨间时日出光华下,显得堂正如柳。 “请说,”戏志才依旧睁不开眼,表情很难受的道,以至于整个脸的褶皱都被挤出来了。 有点无奈,但毕竟人家如日中天。 冬天很冷,只求你快点说,谢谢。 “兄长整夜要玩,还吃药丸,迟早要完,不如晨间随我一起强身,我知一套拳法,为五禽仿戏,可以补养气虚,无惧严寒,为兄长健体。” 戏志才微微低头想了想,“滚蛋。” 旋即关上了大门。 门外典韦挠了挠头,人都麻了,“俺早就说了,您这么来问肯定不可能的。” 徐臻则是依旧平静,“没事,明日再来问。”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这边院内的戏志才打了个呵欠,心里还在想着徐伯文今天发什么疯。 忽然感觉一口气吸不上,体内一阵空虚,一股眩晕感袭来,此时才想起,虽是进了冬日,但今天阳光很大。 我却很冷…… “啧,我刚才是不是声音有点大……” 要不跟他去健体算了。 好虚啊。 第四十四章 喜好美人那岂不是同道中人 山里起了冰雪。 徐臻和典韦绕了山一圈,下来时候已经是巳时,简单洗漱换衣,到典农所去准备今日上任。 不过刚出门,就看到一个皮肤白净,身穿墨色袍服的年轻人。 束发于顶上发髻,面庞硬朗,略带书生意气,又有行伍之中的雄风。 也是稚气刚脱,比徐臻应该小几岁,腰间也是挎刀,脸色比较宁静。 见到徐臻之后,展颜一笑,顿时拱手:“兄长,我是子修,特来等待兄长,从今日起想入兄长帐下宿卫营,与兄长相伴。” 好家伙,史诗级盯防是吧。 徐臻撇了撇嘴,果然还是来了,上一次荀彧聊过之后,他就知道迟早会和曹昂打交道。 可是却没想到,是曹昂亲自过来。 “大公子,”徐臻打礼,这肯定不能怠慢。 曹昂态度虽然很恭敬,但是身份在那,不管怎么说都是曹操的长子,日后要继承功业之人。 如果他在宛城不死,或许曹氏的争夺就不会发生,当然……野心谁都有,或许也还是会发生。 虽然原本,曹昂的确是跟在典韦帐下锻炼,最后更是两人一起死在了宛城…… 现在不知道哪个狗货的主意,怎么让曹昂直接过来找我了! …… 衙署,晨议之后。 “哼哼,”曹操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特意留下了荀彧与他聊及此事,“我让子修直接去入营。” “到伯文麾下,武可学典韦,文可学伯文,而且我的儿子,不比那简雍优秀?” 曹操得意洋洋,微抬下巴,眼神明亮的看着荀彧。 “不愧是主公,”荀彧微微躬身,而后双手交叉垂放在身前。 舒服了。 曹操收起笑容,满意的点点头。 如此一来,无需去三番五次请伯文,也可让两人熟识,而且徐臻和典韦带的,还是自己最为看好的长子。 “刘备已经启程。” 荀彧又说道。 早在今早晨议之前,曹操就已经派人告知了刘备让他安置在小沛。 小沛贴林徐州和兖州交接,是最近之地,而且也颇为方便来往。 “嗯,去了就好,刘玄德为名流之士,又是汉室宗亲,乱世之中身份斐然,不可怠慢,”曹操整理了一下衣袍,态度比较随意,“只是可惜了云长……” 曹操忽然叹了口气,“我早年在会盟时,便已经十分欣赏此人,那时我让子孝去与他们喝酒,子孝告诉我,刘备这两位兄弟,都是当世难寻的猛士。而关羽更是武艺超群又有名将风范,此人带兵必可独当一方。” “若我有云长,命其领虎豹骑,可抵十万精兵,何惧袁绍!” “只可惜,这等人与刘备早早相识,恐非是能拉拢之人。” 荀彧笑了笑,默不作声。 其实心里想的是,人家在惦记你的伯文,您又何尝不是在惦记着刘备的二弟? 曹操没听见荀彧回话,接着又恍然道:“不过想来也是,若云长是用恩情与金钱可拉拢之人,我却又不会那么喜欢了。” “如此两难,却能如何?” 曹操呵呵一笑,苦涩的摇了摇头。 荀彧附和着笑了几声,然后逐渐收起了笑容,向着曹操拱了拱手,轻声道:“前方传来情报。” “在我军与徐州作战之时,袁术稳坐扬州寿春。” “并且命孙坚之旧部,以及新招募之兵马,向江东而取,又得黑山余贼,当地山贼、水贼归附,聚众数十万。” “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募兵,他们倚水而建,一条江水之内,有丰富的渔产贝类,丰富可食,无需担忧粮草。” “后又得各地士族资助,袁术如今已拥兵十余万,再过一年,便可再收拢贼兵到数十万,经操练而为精锐,在下看来,袁术依旧是心头之患。” “此时却又非彼时,当初我等与袁术为敌,乃是主公受袁绍举荐兖州州牧,实际上也清楚,是挡住袁术之军势。” “遏制其发展,事实上我们也的确做到了,而现在袁术再于寿春雄踞,应当不会再像此前一般掉以轻心。” 曹操嘿嘿一笑,“我岂会惧他?” “只是袁氏兄弟,为簪缨之家,四世三公之人脉门生,只要没杀死,果然不容易击溃……可悲可叹。” 他收起笑意吐出一口气。 然后又回头看着荀彧干笑了两声,“还真让他又起来了,呵呵呵……” “无妨,再打他一次就是了,扬州寿春,雄踞屯兵,袁公路也非是英雄辈,我观他还是宛若冢中枯骨般。” “接下来,我们所要之地,应当是豫州,该是文若建功之时了。” 豫州之地,诸多贼寇,平定并非是难事,但其中的士族非常多。 当年四族之长祖地便在豫州,门生遍天下,是以颍川多善谋者,虽然并非以奇谋着称,但知政之人极多。 想当初,办学文汇之地,光是坐而论道者,就有上万人,筵席蒲团可摆出十余里。 是以取豫州意义重大,如今曹操坐拥兖州、徐州两地。 再取豫州而壮大,得民心以归附。 此后就能凭借三州之地,沿河屯兵,占据各地渡口,得水道以运粮,由此可真正拒袁绍于黄河以北。 那时候,才是真正开始高枕无忧,准备随时交战之时。 至于袁术,曹操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他虽为袁氏嫡子,但是却失了势,大多名流之士都支持袁绍,到了冀州帐下。 所留给袁术的不多,是以多与贼人为伍,贼人虽然众,但终究是贼子出身,乌合之众也。 鱼龙混杂者众多,袁术又不是善于低下身段去统率之辈,算不得什么。 “这个冬日,当是休养生息,准备军备之时,也准备好,让他们都好好的过个年关吧。” 征伐数年,都在为壮大而奔波,诸多文武都是夙夜兴叹,忧思难眠,光是这一两年,已经有多少人堪称劳苦功高了。 荀彧、徐臻等人自不必说。 征伐将士也不用多言。 各地的官吏,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都因推行的律己风气而焕然一新,这才有了兖州如今富足强盛的景况。 有家底,就有本钱,曹操的本钱可以再打徐州一年有余,这是他敢于和陶谦一直死耗下去的底气。 “文若觉得,伯文那边,给他赏赐些什么为好?” 曹操忽然问道。 荀彧先是稍稍愣住,而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道:“据我推测,伯文虽不受财物与虚名,但好似,对美人颇为感兴趣,他好像还没婚配吧?主公若是真的愿赏赐,不若真心为其寻一良配,如此伯文岂非日夜都要感念主公之好?” “哦?!” 曹操嘴角慢慢上扬,原来如此。 有道理。 第四十五章 伯文最近压力是不是太大了 短短十日,眨眼过去。 这日清晨,徐臻照常起早,到戏志才府邸门口敲响了房门。 今日戏志才倒是精神了很多,已经穿好了短袍,徐臻敲响房门之后,他就立刻开门出来,一同去山中修习。 汉朝时候文人,学六艺为主。 其中御与射都是武艺,有些文人甚至能仗剑杀敌,所以儒生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 戏忠提剑随同,也不多言,只是和曹昂打了个招呼。 从前几日开始,徐臻来叫人的时候忽然多了个曹昂。 这让戏志才的态度很敏捷的发生了转变。 后来想明白了许多事,自然就乐意一同而行。 半个时辰后。 几人从山上气喘吁吁的下来,徐臻脸色红润,气息顺畅。 【你连续30日坚持晨练,武力+1,获得自律值+300,身手:融会贯通(92%+1%)】 【武力:82】 “呼。” 徐臻脸色舒适了很多,接下来是上任。 冬日内,田土依旧要养肥照顾,而且可令百姓准备好来年开春时候的所有用度,并且提前安排好水渠的线路。 许多安排早已经妥当,所以现在上任之后,想要真的沉浸式上班,对于徐臻来说不容易。 若只是处理公务的话,那一炷香时日基本上就可以处理完。 剩下的时间几乎没有作用,哪怕是去走访百姓,收效也是微乎其微,如果没有正事做,就相当于在消磨时光。 而现在又不是在春日,可以随时下地耕种。 想要刷自律值,恐怕得找点新的东西了。 “志才兄长,今日就到此了,晚上切莫饮酒,而后明日再坚持。” 戏志才听了这话,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一脸惊诧的看着徐臻道:“徐伯文,你到底要干什么?” “为什么老来找我?!” 徐臻认真道:“兄长沉迷酒色,体内气虚,应当健体方可长久,否则一旦严寒来袭,或日后行军到艰难之地,如何能适应!?” 这件事,对于戏志才来说并不能理解,但是徐臻却大概能知晓,戏志才现在身体已经很差了。 不光是因为事务繁忙而劳累。 更加是自己太多纵情酒色,整日药丸! 迟早会垮掉,到时候岂不是换个郭奉孝来接任,又接着纵情酒色?! 那你保重一下,你们两个有时间一起去岂不是非常快乐?! “你欺人太甚!” 戏志才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今日当着大公子在此,我也无需再忍,当初乃是我将你自军中举荐而出,方可有如今地位声誉!” “这些时日,你屡次来家中堵我,我都忍而不发!今日你居然说要我日日与你早起!在下不善于奔跑,恕我不能同意,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离谱! 为什么是我! 徐臻面色一愣,和典韦尴尬的相识一眼,典韦那表情简直精彩。 你看吧,我叫你不要太上杆子了,戏军师的脾气真不好,甚至很怪的,一位放荡不羁之人,怎么可能脾性会乐意安于日复一日的健体锻炼。 大公子陪着你就不错了。 “啧,兄长,我真是为了你好。” 徐臻苦笑了一声。 “大可不必!” 戏志才当即抬手,顺势指向了河水,慷慨道:“人之心思,宛若河水去留,你何曾见过砥石能挡河水之流动!” “我自不愿如此,你又何苦为我好!!” “今日我便将话放在此处,你若是真有本事,你就让水可自来,我便日日与你修习,学你那什么五禽拳!从此滴酒不沾!让你还此人情,如何!” “军师……言重了。” 曹昂当即面露难色,上前规劝。 一位是军中最受倚重的军师首席。 另一位是自己亦师亦友的恩人徐伯文,他也犯难,只能劝说戏志才不可太过动怒,毕竟伯文之心,的确是好的。 修习可健体,坚持下去自当抵御严寒,若是戒酒,当然也会精力充沛,方可更长久面对繁杂公务。 且观荀军师便是如此,自律自好,是以养精于内,气色光彩都可谓充盈康健。 和戏军师完全两种形象。 不过若是你说得这么干脆决绝,那就不好听了。 水可自流……那岂是人力能办到的。 “嗯?!水可自来……” 徐臻愣了愣,而后眼中猛然满是光华,顿时前冲了两步,戏志才心里直接一紧,当场就想要道歉。 脸上面皮已经疯狂抽动了。 他这几天可是看到过徐臻与典韦对练的,这人完全是个武将! 却天天混在内政官吏里面! 不当人子! “兄长大才!!”徐臻面色可谓是逐渐狂喜,两手抓住了戏志才的肩膀,捏得很紧,“兄长所言,当真是醍醐灌顶,让在下茅塞顿开,我本以为任上已经没什么功绩可做了。” “如今看来,是我太没远见了!” “好一句水可自来!” “水可自来!我这就去让水可自来,造福百姓!” “哈哈哈!!典韦,去典农所,接下来数日都可充实忙碌了!!” 典韦对戏志才抱了抱拳,当即跟上徐臻离去。 戏志才面色微白,看了看徐臻的背影,又看向曹昂,颇为后怕的道:“伯文最近,是否压力过大?” 我到底是举荐了个什么玩意儿上来。 他继而喃喃自语:“不会真能让水可自流吧?” 曹昂这些时日跟随徐臻,已经学到了很多,并且敬佩徐臻日夜不辍的修习,无论是武艺还是文治,都从不会有所懈怠。 对自己极其严格,但对他人却带有温情。 而诸多考量之事,一直都是挂念着百姓,这样赤诚之人,他很是喜欢,所以也明白,徐臻不会随意狂言。 他既然这么说,那可能是真的有什么想法。 此刻当即笑道:“祭酒,若是伯文兄长真能做到,该当如何?” 戏志才也叹了口气,道:“我岂不知他是为我好,只是性情如此,未能改之,若真能如此,倒宛若一把戒尺在我心中,自当遵从方才所言。” “祭酒当改也,”曹昂深鞠一躬,先致歉在前,又郑重的道:“父亲曾说,祭酒方略为他定下日后大计,但若是要看到江山秀丽,非数十年不可成也。” “江山秀丽,祭酒应当亲眼去看。” 戏志才眉头一紧,身体稍稍站正了些,对曹昂执礼而拜,而后沉默许久,才开口道:“请公子帮我向伯文致歉。” 第四十六章 还当真能让水可自来! “这话,祭酒当可自己与伯文兄长说。”曹昂拱手,转身离开。 戏志才有话说不出来。 伯文一片赤诚,是我未能体会其心。 江山秀丽……大汉盛世的江山,才秀丽,应当亲眼看才对。 戏志才心中顿时通透,以往放纵乃是无可施展,才华不显,只能寄情于诗歌酒色。 现在不一样了,自有抱负当争长远。 为官应当学伯文,律己奉公不放纵。 “我辈谋士,正该如此。” 戏志才面色逐渐振奋,心里志气不断涌来,眼神也越发的坚定。 “回去补个觉,今日最后大醉一次,明日开始戒酒!” …… 鄄城典农所。 徐臻刚到,便看见了曹操衙署之内宿卫统帅,看到徐臻当即抱拳,“校尉,主公命我请您今夜到衙署宴席。” “特意为校尉而设。” “主公还让末将嘱咐,说是有故人之女在兖州境内,如今相请,算是一同与校尉宴请了。” 故人之女? 哟?!不会是相亲吧? 徐臻不知为何,忽然间冒出了这个想法。 心里咯噔了一下,该说不说,还有点小紧张。 “行。” 徐臻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下来。 那宿卫统帅也愣住了。 一时间竟然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才脸上带笑,连忙抱拳:“好好好,那末将这就回去复命。” 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校尉,真去?” 徐臻点头:“真去。” “诶,好,好好……” 他转身走了好一段路,又回头来看徐臻,但是人已经走远了,否则还得再多问一句,是真的去吧? 不会是故意这么说,然后又鸽了。 到时候挨骂的还得是我,主公可舍不得骂他的。 伯文校尉如今在鄄城的官位不算高,但是地位却高得吓人,很多谋臣都不会轻易得罪,包括宗亲将军,上有主公宠信,下有曹纯感恩。 现在还有大公子在身边贴身保着。 这不立个万人斩的大功谁吃多了来骂他? 这位统帅挠了挠头,心里还有点感动。 终于请到了。 进了衙署内。 徐臻带着曹昂刚处理完公务,而后命典韦去召集工匠。 让所有招募的工匠全部聚集在正堂外的空地内。 为首的工匠姓蒲,名蒲风。 那是徐臻在行走逃亡的流民之中寻到的人,特意请到了典农所治下,相当于收为门客了。 蒲风带了个孩子,叫蒲元,现在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已经随着家里一同学习工匠之事了。 此前徐臻宿卫营的马镫,就是他们打造的,对于设计图的理解很透彻,几乎只是说一遍理论就他们就可以知晓。 “校尉。” 蒲风依旧是麻布背心,在外套了一件灰色的厚实大衣,但也并没有发抖,他们工匠一直在打铁,火炉旁温度很高,所以也不觉得冷。 此时虽然不知徐臻叫他们做什么,可却也明白定有要事。 否则一般不会召集这么多人。 徐臻对这些工匠拱了拱手,道:“诸位,我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种东西,若是打造出来能够让百姓减轻更多效率。” “明年灌溉之事可减少一般人手,多余之人可组织去山中取材,就能为鄄城附近多建房屋。” “如此,去年降卒家眷的房屋安置便可再富足。” “但这设计,需要诸位一同研究,我也只是设想。” 徐臻说完,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 为首的几名工匠更是鼻头酸楚了些许。 冬日了,还在苦思冥想为我们改善安置之事吗……若是真的可以让灌溉之事效率增倍。 明年自然可节约出大量时日。 上万人,都能空闲出来的话,那伐木取材将会更加容易,建造房屋也就不在话下了。 这位官吏,当真是一心为民。 因为想到了某种工具改良的设计而感到狂喜,赤诚之心,令人敬佩。 要知道他如今功绩早已足够,寻常官吏只需等着享受百姓拥戴,而后在开春之后升任他处便是。 以伯文之功绩,这些工匠大概了解,老一辈的许多乡里儒生都说过,必然能得二千石之职。 又何须如此。 他这般为百姓,还能得到什么,不可能再多了。 无非是不愿愧对其能罢了。 好人,当真是好人。 “校尉,您请说,我们必当竭尽全力。”蒲风面色认真,双手抱拳,眼眸之中满是干劲。 “好,好!!” 徐臻此时内心狂喜,伸出手在蒲风的双肩拍了拍。 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 我运气是真的好,这下又能刷大量自律值,甚至还可以得到额外奖励了! 手底下这些人,每一次都是干劲十足。 无论是工匠还是军士,个个说话又好听,能力又强,关键还听话又肯拼命,不要太舒适。 徐臻有时候怀疑,是自己魅力无形之中逐渐提升,所以才能让他们这么归附。 但他不知道的是,身体力行对于周围人的影响有多大。 在他来到鄄城之前,这些百姓可还没有遇到过这般官吏,唯一听说能身先士卒,事必躬亲的还是东郡太守夏侯惇。 但也只是听说,等自己真正有一位这样的官吏,才觉得何等的庆幸,这等状况下,他们哪里舍得偷懒怠惰,当然是趁着校尉还在任,拿出热忱跟随。 “那就拜托你们了!” 徐臻当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一个上午的时日,都在和蒲风以及其他工匠说明。 其原理也不算太难。 目的是用一个巨大的柱状结构,插入水中,可以将沟渠之内的水抽往高处储存,而后再用管道将水流往其余各处。 而后在关键节点建造阀门,阀门打开就可以来水,关闭就关水。 如此每日只需要通过人力将水抽到高处的蓄水池之中,就能有水流往各处,而之前搭建的沟渠,也可扩大些许,让黄河支流内的河水再进来些。 “为了纪念志才兄长提醒,这个设备就叫自来水如何?!”徐臻看向左右。 曹昂:“……” 蒲风:“……” 典韦:“苍天,真能让水可自来啊?!” 起初他们听到的时候,人都是懵逼的。 水怎么往高处流? 到后来徐臻反复说了几次慢慢的也就明白了。 “甚妙,宛若取竹制水翻车一般,只是水翻车只能以湍急流水处,人力不可为,但此等木筒状,以螺旋可取水到高处,再做阀门卡口,令水流以竹管流向各处。” “小的大概已经明白了,”蒲风当即笑了起来,“多谢校尉,小的马上便去研制,只是我等多是铁匠,还需再招些善于木匠以及精巧手艺之人。” “如此,三日之内必出成果。” “只是那转取低水的人手……” 典韦当即拍胸脯,“俺可以试试。” 同时徐臻也说道:“可以用驴或者马。” 两人几乎同时说完,然后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徐臻登时就战术后仰了,你这话接得…… 搞得典韦眼里满是幽怨。 “啧。” 烦内。 第四十七章 别怕,校尉总有办法 当天晚宴。 徐臻去了之后,发现同时宴请的所谓故人之女,的确是蔡文姬。 不过却并没有太过深聊,徐臻也只是浅尝则止,喝了几觥之后,看天色还没有多晚,就告辞而回。 两人也只是认识了一下而已。 但曹操的意思很是明显了。 蔡琰因在前年其父被王允下令诛杀,于是只能举家外逃,在颠沛流离之后,听闻兖州安定,于是跟随流民一同到了陈留。 曹操一直没有接见,毕竟战事四起,始终未曾找到机会。 近日才顾及此事。 蔡邕之于曹操,有些许举荐之恩,早年也可说为门生,所以他的家人,曹操必然要照顾。 加上兖州安定,能吸引其到此对于曹操来说是件好事。 蔡邕当年之名望,比肩郑玄,为天下名流,门生遍地,虽无三公爵位,但却是儒生之中,最受尊敬的人之一。 而他的女儿蔡琰,也是幼年成名,少时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长大后善于音律,通情达理,同样也是名流之士,曹操接纳,自然可以得一段善名。 不过徐臻和蔡琰,也只是初见而已,暂时还未有深交。 徐臻回到家中之后,照常读书,练斩马刀。 收效已经加持了许多,所以效率增加,今日就算是去参加了晚宴,同样也能早早达到目标而休息。 【你连续三十日练习斩马刀,获得自律值+60】 【斩马刀:融会贯通(18%+4%)】 “很好,继续修习,再过不久,这一项武艺也能达到登峰造极。” 现在要做的就是再买更好的特性,让特性带来的效果,可以让熟练度突破登峰造极。 到时候很多武艺都能够达到宗师级别,武艺超群不在话下。 乱世活路千万条,保命第一条。 “睡觉。” 第二日清晨。 戏志才府邸门口。 深色木门开了一个缝,已经束发的戏志才探头出来,问宿卫道:“伯文来了吗?” “还没有。” “哦……记住,他若是再来,定要礼遇以待。” “喏!” 门外宿卫抱拳回答。 于是戏志才又关上大门。 在门内很自然的背着手稍稍踱步,来回走动了几步后又趴在了门缝边,听听门外的动静。 但是一片静谧,并没有人交谈。 “怎么还不来……” 讲道理,平日里这个时候,应当早就在外喊了。 我还特意早起洗了个澡。 笃笃。 忽然间,有了动静。 戏志才顿时精神一振,在门后立即站正,背着手收起焦急的表情,变为傲然淡漠,微微虚着看向前方。 而后命人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人也旋即一愣。 “你喝多了?” 荀彧茫然呆住,怎么今日起这么早,不该是昨夜纸醉金迷,早晨面色发虚,在床上哀嚎着醒来么。 “志才?” “咳……” 戏志才看了荀彧一眼,缓缓执礼鞠躬,“文若今日找我何事?” “军营内出现冬灾,主公下令让你先去稳住军心,让染上灾病的军士先行出去,而后发放钱粮。” “若是有死者,唯有令军士寻一处山中掩埋,不可令病情扩散。” “喏!” 戏志才面色一凛,这下又要忙了。 每年一到冬天,都要忙着这些事,但今年似乎来得早了些,恐怕是因为人口太多,而且安居于此。 到了冬日,别的州郡生存不下去的百姓,一样也会提早流亡迁徙到兖州来,以求得以安置。 特别是那些连祖宅都已经没了的,更加没有挂念。 荀彧接着道:“我将广发告示,寻名医到此,此事每年都有,只是今年因为人口过多,到了军中。” “好在我们库存之中钱粮足备,尚且还可支撑。” “注意安全。” “好,我知道了。” 戏志才和荀彧一同出了门,习惯性的往左方看了一眼,望眼欲穿。 “怎么就不来了呢……”他小声嘀咕,心思明显不静。 荀彧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在等什么吗?” “没有,没有!”戏志才摇头,“当然不会,我怎么可能等人?没有等,只是下定决心,早起而已。” “效仿伯文律己之风气嘛,没有等谁。” 荀彧听完这话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就随口一说,至于解释这么多吗。 …… 下午。 徐臻从田土间,走访完了附近百姓家老的屋舍内,回到典农所的时候,蒲风就已叫人来请他。 他要的东西造好了。 昨夜工匠们一直没睡,又叫了不少木匠以及懂得精细机扩的人才来一同研究。 甚至连军中不少宿卫都跟着帮忙,几乎无暇休息忙了一夜,外加一个早上,现在已经制作好了这个用于抽水的巨大水螺旋。 多是用木制,以铁片连接卡扣。 同时管道还是用的竹子相接。 徐臻到来之后,立刻让典韦带人,将设备带到河边去尝试,不光要能抽水,还要连接上后续的竹管设备,用于田土的灌溉。 若是成功的话,就能加大制作量,让周围乡亭都用上。 蒲风制作的取水螺旋管道,在末端用了磨盘般的轮轴,转换了用力的方向,只需要站在一端手推,就可以让木筒子内水螺旋旋转起来,令水流往高处。 如此打造的巨型木桶,延伸入水中之后,在内伸入螺旋,然后让典韦在外疯狂的摇,旋转螺旋后,不多时就可以让水抽到高处。 如此取水又可节省不少时间。 让当地百姓颇为惊奇。 当水抽出来的一瞬间,典韦眼睛都瞪大了,登时兴奋的大喊:“出水了出水了!!校尉真出水了!!” 徐臻在他身后给了一个大逼兜,“注意素质。” 四周来看的百姓也是全体震惊,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这就是校尉所造的取水之物?!” “如此,只需手推,就可以让河水到高处!这个距离,咱们要去好几个大汉,走蜿蜒坡路好几趟,一天都要花费不知多少时间。” “这能直接把水推到高处来,那岂不是……以后都用不着走下去打水了?” “灌溉农田之时,精细之处便可挑水来做,粗略之地,以此洒水便是,一块农田只需一两人照看便好。” “其余妇女可去农桑,织布而做。” “哎呀,那多出来的人,又该去做什么呢?” “何须担心,校尉总有办法!” 第四十八章 对不起挚友,我已偷偷戒酒 “说得对!校尉肯定还有新的政令,咱们等着便是。” 此时,蒲风脸上满面春风,对徐臻躬身道:“校尉,看来可以做那个……蓄水池了。” “好!我陪着你们!”徐臻眼睛一亮,登时来了兴趣。 蓄水池,自来水,这些东西一旦落成,或者推广,将会给整个兖州带来便利。 如此功绩,一定要时刻参与其中。 蒲风等人对视一眼,当即鞠躬,“校尉仁义无双,令人敬佩。” “校尉仁义!” “多谢校尉不辞劳苦。” “校尉辛苦了!” “徐校尉,这等技艺比上次的曲辕犁更便利,您真是我们的恩人!” 河边一个百姓里的长者,双手颤抖,不住的感慨。 这种感慨之语,徐臻能感受到其内心之情真意切,心里如何能不触动。 在这河边,所来百姓都是泥足踏土,穿着寒酸的寻常百姓,外貌并未多么得体显贵,但神情却是难得的真挚。 有些人,甚至想要匍匐于前,向徐臻表达其感恩之心。 从流亡于世,不知去向。 到安置兖州,得了固安之地。 仿佛重活了一世。 但现在仍旧是什么都没有,家中根本没有钱财宝物,他们浑身上下可以用来表达感恩的,就是这一双只跪天地父母的膝盖。 徐臻当即拱手,朗声道:“诸位不必如此。” “在下身在其位,当谋其政,既一日为屯田校尉,便要让诸位吃上饱饭。” “这是我职责所在。” 徐臻身旁,曹昂的面色也是安娜着激动,脸色颇为动容。 如此真切的感恩之语,他乃是第一次听见。 以往在父亲身边所学,多是以杀伐重典,将一地安置,注重法度与礼数,律己以治安。 此刻令一地严肃等分,不会出现乱子,层层向下,官员清朗,善吏能为,就可以按部就班的让百姓安心富足起来。 可这样,却缺少了一份温情。 现在他在徐臻身上学到第一件事,便是真心爱民。 自然可得百姓拥戴,如此民心若是兖州全都如此,此一州之地当为金铁之固,山河不破也! 如此何愁大业不成。 父亲,儿明白你为何要让我日夜向伯文兄长学习了。 他当真是天下少有的无双名士,如此仁义,令人敬佩。 “校尉之恩,我们绝不敢忘!” 长者依旧还在激动,徐臻也知道不好劝,于是再躬身之后,独自离开了河边,让典韦继续在这盯着。 只过了半日。 蒲风就带人做好了蓄水池,以竹管相连将口子连到了木桶之上,而后先行让典韦用人力去推手杆。 典韦力气极大,非人也。 所以出水也很大。 接着蒲风等人继续做管道,等徐臻来了之后,连接向各地农田。 这一忙,就是好几日,也顾不上其他了。 但新事物对于军民与百姓来说,自然都是新鲜的。 甚至典韦自己都玩儿得乐此不疲,这几日有时候一玩就是一整天,接水到巨大的水渠石槽中。 然后再不断打造新的管道,让水可以流向别处,至此,灌溉农田已经是肉眼可见容易了许多,同时,当初引流的水渠就也就更加有意义。 倚水之处可解决,不靠水边的农田则是以井水来取。 徐臻所造的水螺旋,在井水之中效率不如河沟之中好,但是却也比人力要高效很多。 由此百姓之中,经过口口相传,数日之内又让此事传扬了出去,引得许多其他官吏来看。 一时间,徐臻再次声名大噪,乃至惊动了曹操。 …… “什么?!水可自来?” 曹操听闻了汇报,人自然是惊呆了。 可取水于低处,而后灌溉于农田。 如此高效可让解得数万人力。 兖州一旦推及,日后如此宝贵的人力可做他用,令乡勇壮士,以及少量的农户照看农田。 以此灌溉,那岂不就意味着有更多人可以取材山林,得伐木与石矿,甚至是寻得铁具以铸炼兵甲。 也可放牧于野,得马匹牛羊。 无论何种,人力终究是最宝贵的。 “如此,可真是解决了数百年之难题,”曹操当然知晓,当初先帝时期,就曾想过解决灌溉之难,于是命人造水车以取水。 但效用并非所想那么高。 等待乱世到来,逐渐便已弃置,唯有少数安宁乡亭还在用。 徐臻此法,实在是巨大的帮助,来年春耕,必然可开垦更多农田。 “主公,此不光是兖州可行,徐州一样可行!”荀彧兴奋非常,顿时拱手,“此不比当初曲辕犁,这当是创举!” “伯文之才,当世少见,如此功绩,不可再仅仅只为一地屯田校尉。” “不错!”曹操深吸一口气,当即笑道:“让他即刻去上任,至于诏书明年开春自然会下。” “即便是天子诏书不到,我同样让他做那陈留太守。” “让他派遣官吏,到陈留各地上任,至于他的衙署,可将如今典农所改为衙署,用以公务,留在鄄城。” 曹操说完,嘿嘿一笑,“我可舍不得他去陈留上任。” “至于陈留驻守之将军,就交给子和安排。” 曹纯和徐臻关系极好,而且徐州一役,虎豹骑又得不少功绩,扬名境内,募兵并不难。 让他去驻防最好不过了。 一旦有战事,徐臻也会到陈留衙署,与之商议,两人一文一武,或可建功。 “志才!让子和做足准备,来年开春之后,我必扫清豫州贼寇。” “志才?!” 曹操叫了两声。 在侧的戏志才方反应过来,连忙躬身,“主公。” “你是怎么了?” 曹操眉头紧皱,难道是最近忙碌,心事重重。 “可是冬灾有何难处?” “不是……” 戏志才表情苦涩,似笑非笑。 曹操和荀彧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生病了?! 这个节骨眼上,可别也染上了寒病,这一年到头,因寒病而死之人可不少啊。 “在下只是在想……这水可自来。” “水可自来怎么了?” 两人齐声问道。 戏志才哭丧着脸,左看荀彧,右看向曹操。 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说啊!” “搞快点!”曹操催促道。 戏志才顿时麻了,“这话还是我提醒他的。” 他将当时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现在,我自当遵循诺言,听他之谏,再不敢沾酒。”戏志才差点哭了,从今往后,基本上告别喝酒了,我对不起颍川的挚友,偷偷戒了酒。 但自己发的誓言,哭着也要遵守。 要不然遭报应,说不定哪天就一场大病把命丢了。 此时堂上一片沉默。 “真就是,一句话就提醒了他?!” “而后便得了如此创举?!” 荀彧反复询问,这何等的不可思议,这伯文之急智,居然越发的聪慧了。 曹操深吸一口气,心里十分欢喜,但是也颇为担忧,“伯文,又真正成长了……” 二十三岁,竟已有如此智慧。 可敬也可叹。 曹操总觉得有些事,紧迫起来。 得赶紧让他娶个妻了!要讲心思,家业都定在此处,方可真正有温情之所!还能时刻想起我!! …… 与此同时。 在小沛之内。 简雍急匆匆进入了正堂,一路到伏案书写的刘备面前,当即拱手道:“主公,在下找到了良配美人,或可令伯文欢喜接纳。” 刘备惊喜抬头,“当真?!快说说是哪家女子?” 第四十九章 抱歉,我家太守不在 “快快说来,是何家女子。” 刘备当即来了兴致,在小沛之中还能找到良配,那自然是好的。 况且徐伯文最近的风评,刘备越是了解就越想要深交。 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所以现在相关于徐臻的这件事,刘备还是颇为上心。 简雍表情也是兴奋,但旋即冷静下来,道:“小沛之中,在乡里其实便有闻名数十里的良配,那家姓甘,为庶人商贾,公佑必定知道。” “哦?!公佑?” 曹操看向了孙乾。 左侧孙乾先是一愣,随后回想了许久,登时恍然,一拍手立起身来,也是面露笑意,“我想起来了,在小沛的确有这么一家,家中女儿自小勤劳,知书达理,据说是极美之人。” “她家在小沛内素来有行善之名,而不求回报,是以积累了许多名望,这些年,光是在各家妯娌之间,相谈多是夸赞。” “从未听闻过任何不善风评,如此也为当为女子之中得察举之士了。” 刘备听闻孙乾这评价,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在待嫁的女子之中相当于如推举之士,那可就不一般了,这要多少民望才能传出如此名声。 而且妯娌之间本来就互相不喜美貌,却一个劲的夸此女美貌,这么说来岂非是世间少有? 说得我都想去求娶了。 刘备以往在家中有一妻,但在多年前已经亡故。 如今正是无人照顾的时候。 这时,简雍又劝道:“如此良配,再加上徐伯文的名声,日后必能成就一番佳话,若是主公可促成此事,日后自当让徐伯文感念极深。” “或许,感激涕零也不为过。” “一段良缘,却也并非是我等刻意奉迎,谄媚为事,而是徐伯文堂正之风,严于律己,勤政爱民,主公身为汉室宗亲之后,当他为真英雄。” “既如此,英雄惜英雄也,何来谄媚一说?此乃是主公所赐良缘,便像是为自家兄弟讨娶一般。” 简雍的口才的确是不错,主要是他跟随刘备太多年了,太明白其心意,也懂得关羽与张飞两人的脾性。 是以,明言这非是在谄媚讨好徐臻,而是英雄惜英雄。 果然,他说完这话后,刘备的身子稍稍坐正了些。 关张两人的脸色也顿时好看。 否则若真的一干男子在此商量着如何以女子讨好徐臻,味道就不对了,而若是说当做为兄弟讨娶,那便又不一样。 刘备笑了笑,顾左右道:“既如此,当去下聘讨娶也,宪和且去鄄城寻一寻伯文,将此事告知于他。” “我这就去。” 说话间。 简雍又匆匆转身离去,但很快他便归来,而且脚步更加急促。 “主公,又得一消息。” 刘备等人还在商议来年开春屯田农耕之事,听见消息当即抬头,“何事?” “徐伯文……” “哎呀,又是徐伯文!宪和,你就不能少提一点,上次和他喝酒是真的给你灌了迷魂药了!?” 张飞脸色一下就黑了。 话语也就不客气起来。 吓得简雍连忙面露苦涩,苦笑摇头。 刘备见状转头瞪了他一眼,对简雍平静的道:“还有什么消息,宪和你说。” 简雍拱手道:“徐伯文打造了一种灌溉农田的用具,可让低处的河水,流向高出储蓄成池,而后又再流往各个田地。” “曹公已经下令广为推及,让境内各地郡县皆学习效仿,来年可节省过半人力。” “哦!?”张飞脸色一愣,咂了咂嘴巴,连忙和善的笑起来,“宪和,那俺刚才声音有点大了,对不住啊。” “这是好事,得提,应该多提,这个徐伯文还真能为吏,节省过半人力,那岂不是意味着,又可以开垦多一倍的良田。” “哎哟,那可就意味着多一倍的收成!长此以往,军粮得囤积多少!?这打仗不愁吃了呀。” 刘备脸色很沉着,仿佛正在思量什么,特别是听到了张飞的话之后。 打仗不愁吃。 百姓能吃饱饭,就有民心。 灵帝末为何乱,那就是百姓吃不饱饭。 董卓为何祸乱后宫时,能稳住形势,但后来却遭天下共反,还是因为百姓吃不饱饭,而董卓不肯将鹛邬三十万石粮食拿出来赈灾。 吃饱饭。 在乱世是何等重要。 这是老百姓的命。 有徐臻这等官吏在,到何处都可安置百姓,能种田囤粮,因此得民心,作用太大了。 “宪和,我与你一同去找他!” 刘备当即起身,沉声道。 “二弟三弟,随我一同去。” 关羽和张飞两人对视一眼,都暗自点头,起身答应。 既是英雄,当去见一面。 …… 鄄城。 典农所。 现在应该也就衙署,不过是办的陈留之事。 在数日之内,徐臻还致力于灌溉管道打造,并且和军民一同铺及各地的时候,曹操并没有让他费心。 命荀彧派人,将衙署后院扩了几个宅院,让徐臻住了进去。 甚至赐了十几名貌美如花的女婢在府院之中。 不过徐臻并没有受之,只是在婢女中命了一人管理,顾及日常用度,并嘱托以勤俭为主,不可铺张浪费。 此时,正堂之上,典韦从外归来,向徐臻禀报,“太守,那位玄德公特意从小沛来拜会。” “玄德公。” 徐臻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一郡之地的政务,和鄄城一角县城大小的地界是截然不同的。 多了数倍不止。 而且繁杂。 各地官吏他也要重新熟识。 好在那些人,在张邈叛乱之后,已经换了一批,多是荀彧推举的颍川名流士人,荀彧对他们有举荐之恩。 所以特意嘱托之下,对徐臻也服帖。 “不见。” 徐臻当即回绝。 “就说……我此次并不在衙署,去了陈留上任,要处理完公务才回来。” “诶,好!” …… 典韦出得门来,在门前向简雍抱拳道:“先生,我家太守不在。” “太守?” 简雍愣住了。 “怎么,伯文现在已经是太守了吗?”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地位断然不是以前能比的,这怕是不那么容易能见到了。 毕竟,太守向来很忙,而且曹操也会盯得更紧。 典韦憨厚的笑道:“诏书还没到,但主公先让太守到陈留上任,是以这些天刚巧去了陈留。” 别看他长得凶恶威武,宛若怒目金刚,但对儒生与腹中有谋的谋臣,典韦还是颇为尊重。 更何况上次和简雍喝过酒。 在简雍旁的刘备陡然心里一紧。 遭了,还是晚了一步。 第五十章 军师,太守找您喝酒! “大哥,这就说不过去了吧,那咱们去陈留找他便是,”张飞性子急,马上就使了个眼色。 准备张罗着刘备直接去陈留。 心里却是已经有点不悦了。 我大哥好歹汉室宗亲,亲自从小沛到鄄城来见你,你居然说你去陈留? 这理由能撑得过去?俺老张都明白,俺大哥在何处,俺就得前后护卫着,这徐臻身为太守,他去了陈留,你典韦在衙署门口守什么? 守空气啊? 但是张飞讲道理,想了想大哥是来求见的,当然不能打起来,打起来也不好看。 而且惊动了太多人到时候把事情闹大也不好,估计要让这徐伯文面子上过不去。 “翼德,”刘备瞪了他一眼,而后转过头来对典韦拱手,道:“既如此,请将军稍作等待,我从小沛带了些礼物,先放在衙署内。” “不不不,”典韦顿时摆手,“我家太守从不收礼,连主公的都不肯要,这俺可不敢收,若是被知道了,要被责罚的!” “触犯一次,百日不准饮酒。” 张飞身子一颤,连忙拉住刘备,“那可不行,大哥,别害人家了。” 百日啊。 你看他摆手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俺太能感同身受了。 俺也一样,也是动不动就百日啊! “好,那既如此,我在驿馆等待数日,敬等伯文归来。” 刘备平静的笑了笑,和典韦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典韦在原地挠了挠头,看着刘备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这都不肯走啊。 已经是明摆着不想见了呀。 真的有这么诚恳吗? 进了衙署,典韦抱拳道:“太守,玄德公说不肯走,在驿馆等您回来。” 眼神之中,多少有点责怪。 那意思就是:你看你这事儿不地道吧。 接下来要怎么办?总不能在衙署内躲着他吧? “知道了,我不出门就是。” “不出门他会去问呐,”典韦眨了眨眼,“若是问出来,岂不是丢人。” “丢人了就撕破脸皮了呀,”徐臻也是理所当然的抬起头来,“那就不必再见,惹人非议了呀。” 典韦一愣,“诶,也有道理。” “那若是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 “那算他牛逼。” 徐臻低下头去继续处理公务,不和典韦继续扯这个话题了。 “算——”典韦语塞,暗地里狠狠地白了徐臻一眼,然后出门去了。 …… 驿馆。 刘备归来之后,一进了房间,张飞就忍不住了。 “这厮绝对就在衙署内!” “大哥你为何不让俺进去,直接戳穿了他,臊他一臊。” 他一边说着,关羽就在旁边拉住,脸上满是哭笑不得的表情,“三弟,别别别。” “三弟不必动怒。” “三弟,算了算了,听大哥怎么说。” 关羽平日里倨傲,那是傲上,但他从不辱下,也十分重视自家兄弟,对刘备忠诚义气。 对张飞不光如此,还多了几分宠溺与温情。 往往在张飞发怒之时,多是这位二哥拉得住他,才可让刘备劝停两人,于是就可平息。 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 若是张飞犯下大错,却也是关羽第一个上去怒骂教训,而后让刘备来劝,如此方可主次分明。 已是默契也。 刘备当即拉住了两人,笑道:“我何尝不知,此为伯文故意言之?” “如今在他衙署,我又为曹公之客,若是立刻接见,让曹氏如何想?曹公如此宠信他,二十余岁便可为二千石,说明此人之功绩甚大。” “而且曹操极为看重,正是因为如此,我等来拜访就自然不能随意接见,又或者,伯文并不想因此惹上麻烦,所以才说出这等话,等我知难而退。” “正是因为如此,我等才该继续等待。” 简雍听闻,笑而不语。 一切已在不言中了,自家主公求贤能有这种态度,当真是令人放心,大部分贤才如能得汉室宗亲如此对待,只怕是感动得酸楚落泪。 徐臻又怎么能不动容。 张飞当即道:“那就再等便是。” 关羽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弟,如今小沛并无政事,兵马有公佑在带,无需担忧。” “一切听大哥安排便是。” 当初二人,不也是在一番肺腑之言后,决心跟随刘备,结拜为兄弟。 从此肝胆相照。 大哥的魅力,他们自当信得过。 而关羽还明白一点,徐伯文既然也是勤政爱民之人,就没有理由不喜大哥。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 …… 冬季渐渐深了。 徐臻命工匠铸造大量的灌溉装置,安置在鄄城附近水井、河流之畔。 今日刚好完工。 “安下了!” “这下可以出水了!” “如此刚好过年关,就只等着明年开春了!!”典韦拍了拍手,脸上满是笑意。 他是亲自将竹管放置在田土附近,完成了最后一处搭建。 随行的官吏和军中校吏极多,都是在学习如何装配。 蒲风为他们讲解了之后,由典韦示范。 最后一处完工,也意味着最后一批官吏和铁匠,学会了如何装配和制作,如此境内推行基本结束。 徐臻的耳边,照常响起了系统的提示声。 【你日夜不辍,完成了一次重大惠民事项,获得自律值+1000】 【额外获得“自由日”+1】 【自由日:不会获得自律值,但所有连续加成的“自律行为”不会因此中断。】 【额外获得寿命+1年】 【当前寿命:49年11月10日6时辰】 【额外获得特性:能吏】 【能吏:内政+8,智力+8,魅力+8,理政时将会头脑清晰。】 “呜呼!!” 徐臻看完了奖励之后,忽然间振臂一呼。 一年寿命!加上一天放纵! 勤政爱民自得天眷,果真如此! “好!!!” 紧接着就是一声爆喝。 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百姓甚至感动得双手颤抖,神情动容,太守他真的……因政而激奋,比我们百姓还高兴,我真的哭死。 徐臻拉起了典韦,嘴角上扬,大气磅礴的拍打着他的肩膀,“喝酒,喝酒!!!今天畅饮,仅限今日!不醉不归!!” “走!叫上志才!叫上主公!” 典韦仿佛没听明白,呆若木鸡的就被拉走了。 真的假的?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远处不少人因此感叹。 “伯文真是……乐而忘形也,为民生忙以生计,如今得成竟如此兴奋,此等品性令人佩服。” “得此太守,夫复何求。” “陈留与鄄城百姓,都该有福,毕竟他在治所,其实鄄城也可管辖,我等也都轻松许多。” “敬佩啊,看太守如此高兴,在下也忍不住欢喜。” “来年,恐怕是个好年份。” “必能丰收,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自古如是!” …… 鄄城军营内,戏志才端坐在主位上,表情凝重。 他已经连续三日没喝酒了。 “戒酒,需要莫大的勇气。” 他端坐在蒲团上,面前就是案牍。 可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让他一直盯着凝视。 他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唯有坚守,方可守得本心,不迷醉于酒色。” “如此,可令我心境澄明,可见大汉秀丽,山河壮景。” 此时,一名宿卫掀开了营帐,“军师,伯文太守特意请您去喝酒!” 戏志才:“???” 啊? 你当个人!? 我刚下定的决心…… 第五十一章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为点什么呢?” 戏志才神情疑惑,怎么忽然又喝酒了呢? 江山秀丽呢!?长远康健呢!? 你这么干,心里真的就不会痛吗!? 所以日夜不辍修习武艺,康健身体,还带我打拳是为了什么?! 还打什么五禽戏。 现在叫我喝酒? 戏志才面皮抽搐,呆若木鸡,好几次想开口都强行忍了下来,也就是面前站着的是个宿卫而非是徐臻,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也幽怨得好像遇到了一个渣男。 来禀报的宿卫当即抱拳解释道:“境内已完成推行灌溉之策,来年百姓人力增多,太守决定欢庆一夜,于是请大公子大摆宴席。” “大公子摆?” 戏志才眼睛虚了一下。 好家伙,他甚至还不打算花钱。 以子修的名义宴请文武,花费的当然是子修的钱。 而子修虽为大公子,但曹氏却也有内诫令,这钱估计……还得是主公亲自出。 不愧是你,徐伯文。 戏志才思路非常清晰,很快想明白了徐臻的一系列手段,紧接着感觉打开了新的思路。 开始懊悔起来。 “以前那些钱白花了。” “早知道,去酒肆勾栏的时候,带大公子一起去了,这样就可以他请客,无需花费这么多。” “也不至于拮据。” 戏志才虽然不看重钱,但是喝酒看舞,听曲插花,那都是要钱的,再怎么不看重,也得带些能付的钱。 否则堂堂军师祭酒,宛若军中青天,青天白日这种事当然不能多做。 不过算了,今夜一把全喝回来!徐伯文这可是你请我喝的!! 这么一想,他心里是半点负担都没了。 “走,去赴会便是,伯文相请十分难得!岂能不给他面子!” 戏志才猛拍桌案,当即起身而去。 刚走几步喉结就开始上下滚动。 非是我不戒酒!而是伯文之功令天地动容,百姓欢庆,而伯文却是我所推举! “看如今伯文为百姓开此太平,当真是大慰平生!” 戏志才表情激动的盯着宿卫,微微凑近后双眸放光的说道:“真该浮一大白!如此盛事若是不喝,太过浪费了!” “快快快,走走走!!随我去找伯文!” 戏志才拉着宿卫快速出门,看这态势,若是到了刚好开席,甚至想用谯国佳酿直接旋几坛再说。 不多时,戏志才到衙署内,刚好在下任即将开席之时,庖厨正在烹猪宰羊,备酒做菜,香味传遍了前院。 筵席从正堂而出,一直延伸向外。 戏志才刚进来就被拉到了主位上。 可惜的是主公不在。 他已去了东郡濮阳,趁着年关看望夏侯惇将军。 荀文若则是向来滴酒不沾,穷时喝水,有钱喝茶。 所以真正请来的宗亲将军,也就虎豹骑统帅曹纯一人。 宴席一夜过去。 纵酒狂歌,大为欢喜。 自下午日落,到深夜月攀梢上,高歌之声不见改也。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军中将校逐渐回营。 慢慢的剩下数人在衙署之中。 戏志才眼神迷离,但看主位上那歪提一只腿撑住身子,斜靠在靠背上的徐臻越发的顺眼。 是以又抬起酒觥,“你现在这样,我才是真心喜欢!” “兄长醉了。” 徐臻端起酒觥和他碰了一下,而后钱钱地喝了一口。 “醉了?也许醉了反而是醒了呢,”戏志才微微一笑,却是一饮而尽,“自乱世起,民不聊生,汉不复汉,士人无处可去,我自在家赋闲数年。” “诸位可知,我胸中有报国之志,但北及袁绍,南至刘表,未曾得见,诸侯甚至听也不肯听!” “那时候我便明白,志为心中志,不可与人言。” “但可知心者,不过二三也。” “宦游数年未所得,不若在家以赋闲。” 戏志才一番话朗朗上口,倒是周遭人都听得乐呵抿嘴,各自不言,都在品味他的话。 这句话说得确实好。 知心者,不过二三也。 有的人甚至连一都没有。 唯有孤芳自赏。 “是以,我最为欣赏的便是春秋智氏门客豫让所言,士!为知己者死!”戏志才拍案而起,横挥广袖,霸气而言。 “曹公知戏忠,方可展志才!”戏志才嘴角下撇,神情郑重,又到一碗端酒而起,对徐臻道:“伯文,你今日醉了方才是真的你。” “建功则狂歌,失意则长叹,爱财与美皆可取之,何须顾念他人!?如此方是真性情!!” 徐臻拱手,“多谢兄长指点。” “好!好啊!”戏志才盯着徐臻看,笑容逐渐灿烂。 有些话,点明就好。 伯文是聪明人,无需重锤,人当有性情,严于律己,文若必须要做,但你伯文乃是白身之人,应当有游侠气。 何必如此顾念,你背后又没有百年名族之声誉,何须顾及如此之深。 他心满意足的对徐臻笑了笑,而后准备出门去。 戏志才所言,又是一种日后生存姿态。 遵循本心,真性情。 曹操自会感受到,如同戏志才一般,成为真正核心之人。 徐臻心里自然明白。 荀彧,戏忠。 两人所言都是在勉励、指点,以他们对曹操的了解,让他日后如何能立足于激流而不卷风浪。 虽然两个人所说的根本不是一条路。 但徐臻还是起身相送,拱手拜别。 “军师说得好,这坛酒也带着吧。”典韦在旁边端起了一坛酒。 戏志才神情微醺,眯着眼看向典韦,指了指道:“好,好啊,还是阿韦最合心意。” …… 第二日。 清晨。 戏志才府邸。 宿卫站在他的床榻前,抱拳行礼。 “太守在外等待,请您……早起健体……” 戏志才嘴唇微张,倚靠在墙壁上,头是歪斜垂落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他支棱了片刻,忽然暴起。 一只手撑着身子,侧身从摆在床榻旁的武器架上把佩剑抽出来掉在了地上。 当啷一声。 身子虚,没拿住……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戏志才嘴角不断抽搐,眼里都快噙着泪花了,指着地上的剑,“捡起来!把剑捡起来!” “杀了我,就现在!!!” “不至于,不至于……军师不至于。” 宿卫慌忙捡起,一脸赔笑,将佩剑又放回去,然后去扶虚弱的祭酒起床。 戏志才茫然愣了一下,双手猛然一动,往被子里一钻,“我不去!有本事让徐伯文进来把我杀了!” “军师,太守说了……若是不去,水可自来那事……就言而无信了。” 话音刚落,噌地一下。 戏志才坐起身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更衣……”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郭奉孝,你回信啊!来救我一下! 第五十二章 我三顾之,必然可以见到! 驿馆。 “什么?昨夜欢庆?摆酒设宴?”刘备有些疑惑。 同时内心也顿感挫败。 徐伯文在昨夜摆酒设宴,却没有叫他。 这是最好的时机,让两人得以见面。 毕竟你都已经摆酒了,自然宴请之人极多。 开筵席不叫我是吧? “不错,”简雍面色有些尴尬,当即拱手道:“伯文此举,应当也是说明不见之意,依我看……主公不如先回去。” “是啊大哥,”关羽此刻叹息道:“他既已为太守,自不会随意相见,私下若是见面更会为人话柄。” “坦荡者不可逆势也。” “我之大哥心思,无拉拢坑害之意,只是心中欣赏,想结交一番,但不必如此。” 刘备听闻这话陷入了沉默了之中。 若是再继续留于鄄城,只怕是惹人非议,而且于名声不好,恐被人看轻。 但徐伯文……绝对是真正爱民之官吏,胸中还有诸多谋略,而且还如此年轻。 日后可跟随左右的话,数十年内可建功多少,如此良才当真舍不得。 “徐伯文,乃是高洁之士,一心为民,极少做附庸风雅之交际。” “筵席之事,在曹氏两年之中不过一二次,屈指可数也。” 刘备的语气凝重的感叹着,在述说之时也仿佛是在劝说自己,“如此之人,必不可能与曹氏深交。” “而且,其人如清泉湖泊,不沾污秽,又有丰功伟绩,年纪轻轻在宗亲之中当然为人妒忌。” “我曾听闻,曹洪将军、夏侯妙才将军还有于禁、李典等将军,都与伯文疏远,他岂能自在?” “名望高者,不为己族,终究是外人也,曹公也不会过多重用。” 说到这,刘备看了看天,沉声道:“白身之人想得登青云,为万民请命,何其难也。” “伯文之才不该埋没在此,日后郁郁众人,若是可得相谈,方可知其心意,”刘备握住了简雍的手,颤动道:“若有意,与我岂非相得益彰?” 简雍心中有所感念,他最是明白刘备的心意。 现在刘备身旁暂且不缺武将,若要冲锋陷阵,先登于城,翼德便是好手,每每作战悍不畏死也。 若要带兵服众,有大将风范,云长便是如此,其威势于军中无人不叹服,御下凭风范魅力便可让将士忘死跟随。 若说御人行策,决断长远,主公便是天下少有之才,总能逢凶化吉,遇险生计。 逐渐声名鹊起。 现在所缺的,就是能谋划方略,心中有智谋之士,一位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谋臣。 但偏偏这样的人,要么去冀州投袁绍,要么是在长安伴天子。 而寒门士子没有情义当然不会来投奔刘备,此时的刘备不过是声名鹊起的一地官吏罢了。 至于汉室宗亲这个名头,在士子之中还并没有多么外显。 所以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简雍深知,此刻刘备对徐臻可谓是求贤若渴,特别是知晓徐臻与他理念相合,多是以仁义伏汉为主。 是以此刻简雍当即鞠躬拱手,郑重其事的道:“既如此,主公若是此时回去,就真的与伯文插肩而过了。” “唯有坚守,方可见其心。” “无论与否,该当去见一面才是,主公可曾记得,天下可负你,你绝不负天下。” “如此方是立足之根本!” 简雍铿锵一言,让关长两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纵使是心里有话,却也不再多言。 刘备神情微动,心中已经安定了许多,他的确想要立刻回小沛去。 可简雍这番话,却也真的让他有了坚定之理由,他现在缺少的便是贤才。 但有名望之士,刘备并没有任何把握可以将他们招揽到自己麾下,反倒是这徐伯文,白身出生,相比于很多名士,他应当更加注重感情。 有游侠情义,自然更加容易知根知底,交心相谈。 徐伯文又对刘备之过往那么熟悉,肯定是曾对刘玄德有过了解与向往。 自然有机会。 想到这,刘备也不再犹豫,简雍之语出自肺腑,也让关、张二人无话可说。 他们虽然很注重刘备的尊严与脸面,但也更愿让刘备得贤才跟随,所以二人也不再反对。 只是脸色依旧不好。 “我们,这就去。” 刘备起身来,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寻师访友多年,他的心性早已经不是寻常人能比。 当然,能成大事者,个个心胸都绝不会狭窄,必然是当世少有之辈。 “我们立刻去拜访伯文。” “好!” …… 衙署。 正午休息时,徐臻将陈留一地的公务全部批阅,并且派人差送到陈留各郡县之中。 昨晚了这些,并没有想起熟悉的系统提示声。 自由日还没过…… 今日完全是凭借平常养成的习惯,很自然的就早起晨练,然后上任做事。 徐臻发现坚持得久了,真的已经到了严于律己的地步后,基本上不会变。 若是一口气让他休息,反而还会不习惯。 “血亏。” 徐臻无奈的撇了撇嘴,将奏折放在了案牍上,而后到卧榻上休息。 刚躺上去,结果典韦就从门外踏入,很远就开始挤眉弄眼,轻声道:“太守,玄德公又来了,在门外拜见。” “嗯?” 徐臻当即翻身而起。 咋舌道:“怎么又来了。” “你说我昨夜宿醉,现在正在昏迷。” “昏迷?” “昏睡!!” 徐臻一个鲤鱼打挺,然后挺到侧身卧于榻上,瞬间就睡得极其安详。 还是不见。 “阿韦。” 徐臻又转头嘱托道:“你记住,玄德公去拜见主公之前,我是绝对不能见他的。” “又或者,是主公在场,大公子在场,方可见面。” “诶!俺知道了。” 典韦点了点头,抱拳离去。 这一次太守倒是没有调皮,这话典韦听得明白,主公和大公子不在,能不见就不见。 “那俺去拒绝了。” 典韦转身出门去。 对刘备微微躬身,很无奈的道:“玄德公,我家太守身体抱恙,不可见外人。” “实在是抱歉,昨夜喝酒宿醉,今日染了风寒,估计要修养好几日,俺已经遵照医嘱,让他在内屋休息。” “还得数日之后了。” “这……” 刘备一愣,脸上表情变化多次,但很快压下了一切情绪,转而为谦和的笑意。 再拱手道:“好,既如此,我先回驿馆,等改日再来拜会。” 典韦有些为难,当即道:“再过几日,很可能就要落雪了。” 到时候山里封路,可就回不去了。 刘备谦和一笑,“那也正好,可在年关见伯文一面。” “在下,听闻伯文之才许久,又羡慕前段时日宪和得与伯文纵酒,扶汉志士我自当欣赏。” “如今而来,便是为了见他一面。” 典韦眉头一皱,拱手道:“好,这话……我会带给太守。” …… 三日之后。 大雪果然降下。 可却也是白雪之中带着骄阳,乃是冬日里的暖阳天。 地上多是湿润。 刘备在驿馆内睡醒之后,当即起来叫醒了简雍,道:“今日,时日不错,宪和带我再去见伯文一面。” “事不过三,我有预感,这一次必定可见到他。” 第五十三章 那你说得情深义重的! 即便还没有到深冬,天气骤降得很快。 这几日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百姓了。 徐臻的公务,也逐渐步入正轨,陈留各地在得程昱代理之后,官吏各司其职,并没有什么乱子。 而且因为当初张邈造反,令各地的治安在后来反而有自查之行,每个官吏都怕引火烧身,所以注重治安,以法典排布,令百姓不生乱纪。 现在反倒是徐臻这个后人乘凉。 除了军屯部署之事,多是水利政策,每日查阅奏表后,派人送去政令,基本可以稳固,至于军防以曹纯为主。 【认真处理公务,自律值+90】 升官之后,自律值累积也快了很多。 “现在积累,真的快了很多。” 徐臻处理一郡之地的政务,可得以前三倍。 这样下去,提升将会更大。 不光是武艺方面,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开始提升补全薄弱环节了。 比如军事、算术、玄学等。 真要是提升得了玄学,能算天象,卜吉凶好像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借东风”也可以期盼一下。 “那要是,我理一国之政,岂不是可以更多?!” “诶,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徐臻摇了摇头,心中压下了这些思绪,理一国之政,现在说这些还太远了。 如今刚拿到两州之地。 还需要数年时间,道阻且长啊。 积攒了自律值,连续天数达到了43日。 徐臻在正午刚好到休息时间,准备按时睡个午觉。 典韦却也出现在了门外。 一脸的无奈,抱拳道:“玄德公,又来了。” 徐臻一听这话,心里登时紧了一下,一股暴躁感上涌,“就不能晚上来?” 现在晚上习武效率加快,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空缺出来。 为什么非要中午来? 刘备早晚不行? “说我在午睡。” 徐臻当即往床上一躺,不能见。 否则这个正午又要浪费,这是最轻松的自律点获取方式了。 再积累一些,就可以兑换武力。 再助力提升一些。 来年开春,必然还是要去征战的,战场上刀剑无眼,绝对不能麻痹大意。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被影响。 典韦咋舌道:“三次了,再不见真说不过去了,您为什么都不肯见一面呢?” 徐臻刚躺下去又坐起身来,一脸的震惊,“三次了啊?” “对啊,”典韦茫然点头,三次怎么了吗?为何如此震惊? “坏了啊……”徐臻起身来目光凝重,“我成卧龙了。” “什么龙?”典韦又眨巴眨眼,怎么今日太守说话怪怪的。 “睡觉。” 徐臻烦躁的摆了摆手,让自己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尽快进入梦乡。 典韦则是踟蹰片刻后,知道这时候太守不好打扰,当即出门来,对门外的刘备等人再次致歉抱拳:“玄德公,我家太守——” “又不在是吧?” 他话还没说完,张飞就已接过了话茬,语气十分不忿,讥讽道:“我还真就不信了。” “我家大哥,乃是汉室宗亲,是否觉得我大哥寄人篱下,不肯来见!” “若是真不在,那俺张飞就在这衙署等着。” 张飞随后转头对关羽和刘备道:“大哥二哥你们也别劝了,俺张飞是粗人。” “你们回驿馆休息,俺在这等太守大人,每日三餐差人给俺送饭便是。” “俺就在这等,诶,俺就不信了,他鄄城这衙署,还能把俺抓进典狱里面去。” 张飞直接蹲在了阶梯上,这种状况关羽根本不劝,只是颇为傲然的站在刘备身旁,眼神微微睁开看向衙署之内。 三次了。 还是不肯见,这已经不是避讳曹操了,这分明便是不懂礼仪。 典韦此刻眉头也皱了起来,道:“你们愿等就等,但若是要闯,休怪俺不客气。” “玄德公,我家太守并未离开,就在衙署内,但他若非出行,每日此时必定午睡,此时正在梦乡。” “每每此时,俺是不会惊扰,既要见,等太守醒来再去通报。” 刘备一听,心中却也稍稍安定了下来,既然他在这里,那就好办了。 “二弟、三弟,随我再等等,”刘备的表情无比坚定。 都已经来了两次了,此次必定要见到,否则前功尽弃也,求贤若渴,便是如此才算求贤若渴,或者这一切,都是徐伯文的一个考验。 如此礼贤下士,他日后才可记挂于心。 刘备下定决心,让关羽和张飞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好再说什么。 既然大哥都已做下决定,那就如此便是。 日上三竿,刘备就在外等候。 典韦带人驻守衙署门外,未曾离开。 看到这时,连他内心都略微有些动容。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他连忙回头和副手道:“去看看太守可醒?” “若是醒了,请大公子过来。” “好。” 副手当即前去,禀报了此事。 彼时的徐臻,刚从懵逼之中清醒过来,坐在床榻上挠头。 眼睛都还睁不开,好像被千根针缝着一样,听完了副将王猛的话,徐臻叹了口气,“请进来吧,而后你一炷香之后再叫子修过来。” “喏,”王猛抱了抱拳,惊喜万分的出门去。 将此话告知了典韦。 典韦松了口气,上前来对刘备抱拳,沉声道:“玄德公,我家太守有请。” “真的!” 刘备眼神顿时激动。 终于见到了! 一连三次,最后一次终于见到了这位徐伯文。 就算是不能带走他,若是可以让其有所记念,逐渐深交也是极好的。 “将军,请带路。” 刘备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后随典韦一同进入了衙署之内。 从前厅到后院,踏上台阶就已见到了徐臻在起身来收拾好了卧榻,又走出来随意清扫了门前庭院。 再乍看向房内,一尘不染。 任何用具全都是安放在各处,仿佛新物。 他整个人给刘备的感觉,也是无比的宁静。 一袭黑袍,布鞋整洁,脚步十分轻盈,长发飘飞而起,面容俊朗但不冷峻,嘴角仿佛含笑般,发丝随意的捆缚在脑后,两缕垂落脸颊。 儒雅安宁。 刘备看到此,站在极远就已深鞠一躬,“在下刘玄德,见过太守。” 徐臻回头来,将扫帚放在门边的凹槽处,出来迎了他进去,叹道:“玄德公三次到访,定要见在下,实在是令人受宠若惊。” “如此礼贤下士,当真让在下感动非常。” 说话间,徐臻已颇为动容的到了他面前,双手扶起刘备,两人双眸对视凝望。 让刘备心中生起一丝希望,喜出望外的道:“伯文,你,不避讳与我深交相谈了!?” 徐臻当即展颜笑了起来:“避讳啊。” “啧。” 那你说得情深义重的干什么?! 刘备直接愣住了。 徐臻做了个请的姿势,“初次见面,自然说点心里话。” 第五十四章 玄德公啊,我可太感动了 “玄德公请。” 徐臻带着刘备到了堂内,现在时间还有不少,距离上任暂且还没到日子,所以倒是可以交谈一二。 利用这个空档,徐臻决定和刘备说些话,也不至于让他一无所获。 玄德公的仁义是不是装的,徐臻不敢判断,但他一直致力于此,如此必然有数十万乃至百万百姓受益。 承蒙刘备恩惠之人,自然心中感念,从这一点看,他是对百姓好的。 刘备做着和皇甫嵩当年一样的事,行军打仗为扶汉而奔走,同时也使百姓有居所,得饱腹,感念皇恩。 光这一点,就已经有功德值得铭记了。 至于他是不是真心如此,一心向汉……这些实际上并非是现在值得论断判别的事,而是一生行事当如此,剩余的交给后人去评说便是。 “伯文,”刘备进入房内后,当即诚恳道:“上次宪和一别,回到我处对伯文大加赞赏,本该早来拜会,但却怕曹公因此产生嫌隙,反而害了伯文,是以一直搁置。” “却没想,这一拖,伯文已是太守。” “在下却非是因伯文为太守才来相见,实在是诸事繁多,顾虑极多,生怕害了伯文。” 徐臻当即抬手让刘备打住,“玄德公不必多言了。” “今日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背弃主公而走,当初入曹营已是我斟酌万千之后所做决定。” “否则早已去寻玄德公了。” 一开始就跟随刘备…… 徐臻其实也并不是没想过。 但后来一深思,就放弃了。 跟袁绍是不可能的,毕竟非名士与士族不能出头。 跟刘备又极有可能十年内漂泊不定,要在三十岁才可安定下来,得荆州半地得以存身,而且随时要血战…… 看了看自己的寿命,当时只有四十二年。 也就放弃了。 所留的空间实在是太小。 唯有曹氏,以后寿命越刷越高,后期无非是斗一个司马,斗过了便是一片坦途,连司马都跨不过去,还谈什么与天同齐,与汉永驻。 现在跟随刘备走,背上一个骂名不说,在曹氏所做的如此多排布全部弃置,结下的人脉与立下的功绩全都毫无作用。 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刘备三顾……徐臻心里的确也感动,当然不能太过直接的拒绝,还是说几句,勉励几句,夸赞几句吧…… 好歹得尊重一下。 想到这,徐臻心里要平衡了些许,其实说来也是……你我阵营不同,我明知你日后会成大敌,但这时候不弄死你,已经是救命之恩了。 虽然现在也没有什么理由。 “伯文,你这话的意思……” 刘备刚想解释,徐臻很快速的拱手道:“玄德公不以在下卑鄙,三顾在下于,呃,于衙署之中。” “其心感人肺腑。” 这话典韦听了都摇头。 顾于衙署之中?你这可是太守衙署,你还卑鄙? 俺这出身才是卑鄙吧?哦,俺还有两千余精骑……也算不上卑鄙了。 刘备登时愣住了,这话乍一听是在诉说肺腑,但仔细一品味,好像在骂人。 是不是在骂人? 这徐伯文说话挺有腔调,但却总觉得他暗藏玄机。 “在下深受感动,奈何不可背弃旧主也,玄德公之情,我岂能不清楚。” 徐臻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天下士人,皆以忠义为主,若得背弃之名,生不如死,我自以清白之身立足,如何能做这等事。” “只能说相逢恨晚。” “不过玄德公虽然不能得在下,但这礼贤下士,求贤若渴之心,却能传为佳话,日后必当得名士相助,可成就一番功业,为百姓立心。” 徐臻拉着刘备安坐了下来,在案牍两侧相对而立。 此时典韦拱手之后,站去了门外。 并没有打扰徐臻和刘备交谈。 过了半晌,刘备的心思安定了下来,也知晓徐臻口中所言,但他仍旧还记得,不错,若是真心品味的话,求伯文虽不得伯文,但此举却能成就一段美名。 这段美名,也许能带来第二个“伯文”。 想到这,刘备苦涩的笑了。 虽然是安慰之语,但确实也极有道理。 罢了,短时间内,不好强求。 刘备内心劝说自己:本就只是结识伯文,如今能见上已然是幸事,何须挂念太多。 “既然,伯文这么说,那自然也不强求,不过此次来,倒不是为了拉拢,伯文倒是想错了。” 刘备微微一笑。 面色平静了起来。 徐臻面露意外,“那是为何?只为结识在下吗?” “若是如此,大可不必如此,在下早知晓玄德公之心,也敬佩足下品性,往后你我就是忘年交,随时可来。” “那今日就——” 快走了呗? 我要上任了。 刘备呵呵一笑,连忙拉住了徐臻,“伯文莫急。” “是当时宪和听闻伯文未曾娶妻,说身边缺一人照拂内外,才不至于太过劳形,于是去小沛之后,宪和便记下了此事,是以刚好寻到良配。” “若是伯文愿意,我虚长十数岁,可以大兄自居,可为伯文迎娶。” 徐臻恍然大悟。 不知为何,内心刺痛了一下。 鼻头还有点酸楚。 “原来是这样!”徐臻当即立起身,双手在身前相叠,深鞠一躬,感慨道:“那在下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刘备连忙扶起,脸上满是笑意,“言重了言重了!伯文身处此位,又有如此名望,自当如履薄冰。” 想要为名士者,要么是放荡不羁,无惧他人言;要么是宛若名雀,爱惜羽毛。 人之常情也。 但看伯文似乎很感兴趣,宪和不愧善识人也,此必是伯文之所爱。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若此事可成,他日后必定要记我恩情。 徐臻凑近之后,柔声问询道:“敢问玄德公,是谁家的姑娘?可是徐州名士之后?” “伯文叫我兄长便好。” “好的,玄德公。” 刘备接着笑道:“此女,世居小沛,为甘氏之女,家中本是商贾之家,善行居多在乡里颇有名望,虽不是士族之女,但却与伯文之名相得益彰。” “且家中人都称其美貌,据说自小便有异象加身,日后非富即贵也,与伯文年岁相配,若是得娶,日后必成美谈。” 徐臻的嘴巴就没有合拢过。 “甘氏?” “不错!”这一问,刘备就明白徐臻似乎知晓此人,所以不必再多言,且听他怎么说。 可却没想到,徐臻直接陷入了长足的沉默。 第五十五章 十五岁的武侯,心中有日月 过了许久,徐臻方才开口道:“既如此,我若是真不为玄德公做点什么,心中有愧,难以为生也。” 徐臻说到这,深深的叹了口气。 仿佛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般,郑重的和刘备道:“此时,大公子未曾到此,我今日之言,我家主公也不会知晓。” “既如此,有些话玄德公可牢记于心。” “伯文,请说。” 刘备眉头一皱,他自己都没想到,还有这好事? 只是帮忙找了个良配而已,伯文当真……仿佛饥渴一般,不至于啊?! 以他的名望,若是要美人,只要对家世没有苛求,那还不是随意可找? 况且如今乱世,百姓之中的美人收为婢女,那并非是抢夺害人,当是救人,徐伯文想要的话成群都可。 何至于此。 “玄德公,若是按常理,你如此拉拢于我,我当断然拒绝并告知主公,以自证清白,可我若是如此做,我自然是清白了,玄德公可危矣。” 刘备木然点头,“不错,我正是知道伯文不会如此,但宪和与我,都是欣赏伯文名望,才来拜会,曹公心胸宽广,不会记恨。” 心胸宽广? 徐臻疑惑了一下。 “也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接着道:“不过,玄德公之心,在下心里清楚,虽无法遂玄德公之愿,但却有一人可荐。” “此人,才学胜在下十倍。” “心胸胜在下十倍,定然能辅佐玄德公成就一番功业。” 徐臻郑重其事的说道。 当然,他这话也有些许私心。 天下大势不可逆也,三分之事自当遵行,刘备迟早会遇到,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 徐臻心中清楚,刘备心思才智都极为出众,现在曹操是不可能杀他的,而自己更是左右不了曹操的选择。 也不会去强行进言。 那大势必然还会在。 既如此,说了也无所谓。 刘备看到徐臻的眼神,也明白这不是敷衍,他想到了徐伯文对天下各地人文都有所了解,而且既能知他当年之事。 又可听闻宪和,牵招等人,那肯定有自己的见识在。 更何况,徐伯文方才也说了,他跟随曹操是深思熟虑,考量过许多诸侯,才会致力于投身麾下。 乱世之中,能有此等见量,他推荐之人,定然也不是随意了事。 刘备当即拱手,脸上却还是满脸不信的问道:“世上,当真有胜伯文十倍之人?只怕是,伯文自谦了吧?” 徐臻当即摇头,“此人所学涉猎极广,且智多近妖,即在当世,可逆势而行,方略存于胸中,若是玄德公可得此人,自可得一番功业。” “也可,圆玄德公心中执念。” 刘备听得神情呆愣,这么说来还真有这种人。 智多近妖…… 胜徐伯文十倍?! 那得是多么智慧之士,这等人我真可以请出山吗? “玄德公,”徐臻嘱托道:“你到时当切记,要如同见我这般,如不能相见,必不可弃也,至少也要三顾之。” “在下心思早已坚定,此三次拒见玄德公,便也是因为此。” 徐臻眼神一定,真挚不已。 让刘备顿时感动,一瞬间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如此刁难不见我。 果然是在考验心意! 如此,这等消息更应当是准确无比,这样的人,果然是存于世间。 “伯文用心良苦,我明白了。” 刘备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寻访贤才,该当如此,成就功业不可因难而弃,唯有坚守方得始终。” “多谢。” 徐臻握住刘备的手,道:“那人号卧龙。” “卧龙?” 刘备记下了这个略带玄意的名号。 “就在荆州南阳,有一处因其命名的卧龙岗,玄德公若是寻访,可请其出山,记住,一定要三顾之!” “我记下了。” 刘备心里不知是激动还是失意,总之心思极为复杂。 徐伯文这里,断然是不可能了,峰回路转的是,又得了一贤才,而且徐伯文自称其才能还要胜他十倍。 想来,伯文也不会如此用心敷衍。 或许,天命不在此处。 刘备心神一动,思绪万千。 他隐隐感觉到,或许自己若是能发家,应当确是在荆州了。 荆州刘表,既是汉室宗亲,也是英雄迟暮,偌大的家业必然卷起风云涌动,在其暮年为人相争也。 也是上佳之选。 无形之中,徐伯文居然还为我指名了方略之路。 如此也不算一无所获。 卧龙,卧龙…… 这一瞬间,刘备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号。 感觉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或许天命,就在卧龙岗! …… 此刻,在琅琊某处大院内。 “阿嚏!” 一个稚气刚脱的青年在看书之余打了个喷嚏。 放下书简,看向左侧,那位前来照拂的叔叔。 见状语气十分柔和的道:“叔叔,天气转冷,冬雪骤降,记得加衣。” 在侧这青年侧方主位上的中年人胡须从鬓角垂落,半白飘扬,展颜欣慰一笑,看向他道:“好,多谢亮儿记挂。” 这中年人姓诸葛,名玄,字胤谊。 本为刘表属吏,为能吏,通晓礼法,善于理政,奉刘表之命出使汉廷传达荆州概况。 而其在出发前获知堂兄诸葛珪病逝。 于是之后请命赴泰山照料诸葛圭的后事。 后一直在徐州照顾诸葛圭的遗孀及子女。 其中诸葛圭一子,诸葛亮,便是其一。 去年,曹操攻徐。 诸葛玄本想带着他们一同南逃,到豫章避难,辗转而去庐江,或到荆州安生,唯有此地未曾有乱,或可躲避战乱。 但没想到,曹操并没有让战祸累及百姓,境内在数月之内,竟然逐渐安定,各地士族也秋毫无犯。 是以根本无需离开祖籍,于是便逐渐安定下来,得军屯之政后,徐州在这一年反倒富足。 “亮儿,”诸葛玄放下书简,凑近了诸葛亮,柔声问道:“昨夜,叔叔让你思索之事,你可有想法?” “亮儿正要说此事!” 诸葛亮微微立身,深鞠一躬,俊朗的面容上略带笑意,“昔曹公攻徐,不以战祸累及百姓,反仁政以攻取。” “此仁义之师也,取徐州后,得民心归附,此为仁德,相比于袁绍,亮儿自信曹公更得民心,而以黄河为界,曹袁日后必有一场大战,此战将会决定谁为真正雄主。” “神州大地,百姓涂炭,苦不堪言,但仍旧还有数年,侄儿想留在徐州,大兄既要去江东,侄儿想留在徐州。” “而叔父则于荆州治下,等弟弟成年,可再择明主。如此,无论汉室如何,诸葛当能存也。” 诸葛玄神情一愣。 一时间内心竟有些震撼,百感交集在脸上,却是暂且不知如何劝说。 这番话…… 不像是十五岁青年能说得出的,甚至他还能看得出大势,甚至还明白我问他去向的用意,诸葛当存也。 曹袁,当以黄河为界,一场大战…… 不错,的确如此。 两家方略,都是依黄河两岸各自为根据。 日后角逐雄主,必当是恶战不休,必会折损一家。 “你,留在徐州,可还能有立足之地?你可曾想过?” “徐伯文二十三为太守,为何侄儿不可?!”诸葛亮朗声回应,自信慢慢。 十五岁的武侯,此时可一点都不宁静致远。 他心中仿佛有日月光照。 第五十六章 瘦田没人耕,耕出来人人争 “好,如是你已想清楚,那叔父不再规劝,亮儿之才,日后定能有一席之地。” 诸葛玄轻抚胡须,眼神深邃。 这孩子,自小鬼灵精怪,还求学时,为多听几堂课,竟从家中带米,暗中喂鸡食,由此令鸡不可鸣,每每与老师到日落方才警醒。 涉猎之广,诸葛玄自叹不如。 小小年纪,已经纵观百家之学,若是再得数年,积累甚笃,再能学以致用,那可的确能大放异彩。 只是,现在去曹氏麾下,可还能有所学? “亮儿打算如何自处?家中虽有祖产,但可入学之地却未能尽选,若是留于徐州,未必能有声名。” “亮儿决定去兖州游学,以徐伯文为师。” “哦?”诸葛玄眉头一皱,非是他看不上徐伯文,而是徐臻出身并非士族,不是海内名士大儒,若是以他为师日后……于士族之中恐怕名声不显。 说白了就是……徐臻是士族对立面,白身起家,他不亲和任何士族。 若是非要说的话,应当只有颍川一脉,如荀彧等人罢了。 徐臻在士族眼里地位未必很高的。 但诸葛玄心里清楚,自己这位侄儿绝非寻常青年,应当明白这等道理,他既然这么选,肯定已经做好了深思熟虑。 “亮儿,你为何做此决定?” 诸葛亮收起笑意,躬身道:“叔父应当知晓,徐太守功绩甚大,虽白身仍可为二千石,曹公宠信也。” “其人早已无需士族相持,若日后成大业,太守便是士族。” “再者,他如此之才,自当有可学,叔父可听闻最近广传的灌溉之器,奈乃是太守所造!” 诸葛玄当即哑然失笑,孩童心性啊。 却没想到因为这个,让亮儿对徐臻如此推崇备至。 “亮儿,此为奇技淫巧也,并非经天纬地之略。” 诸葛亮微微一笑,“叔父,亮儿斗胆而言,这就是经国之略。天下之固在于民,知细微末节源于通略。” “军、政皆如是,唯自上而下也,太守不知政,如何能造出此器?正是胸中有经略,才能知细微之处如何改善。” “你,”诸葛玄一时竟说不过他。 而诸葛亮正是知道选择徐臻,必然会和叔父辩驳,刚才最才这么甜。 先徐徐开口,缓慢进言,方可立意稳固,出其不意。 此时,诸葛亮又道:“此为灌溉节省人力,若是日后运粮也可用器具,则每战不缺粮也。” “这必不可能!”诸葛玄头疼不已,哭笑不得,当即摆手道:“亮儿,这当真不可能,运粮路途遥远,岂能节省为主,当以稳固为主。” “绝无此种可能在,我以为你已放弃此道,没想到……” 诸葛亮深深一拜,让诸葛玄话到一半便不再多言。 最终只能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乱世之中,英雄辈出,这徐伯文也算是乘风而起之辈,你若是愿去,便去吧。” “多谢叔父。” 诸葛亮一鞠到底,但面向青石板的脸上却狡黠一笑。 …… 鄄城,衙署。 下午时分,日落之后即将夜幕降临。 徐臻看了天色已下任。 今日刘备走得早,中午时约好了徐臻开春去求娶甘氏,他便离去了。 期间相谈甚欢,徐臻并没有过多内耗。 提点诸葛一时,在他看来真不过是顺水人情,还了此情,以免日后要求更甚。 两不相欠便是最好。 主要是这人情纯白嫖。 只能说不亏。 曹昂来的时候,刘备刚走,在门前打了个招呼,进来随意问了几句,徐臻一一作答,此事便算是揭过去了。 当然,这只是徐臻这么以为。 【认真理政,你获得自律值+90】 【当前自律值:3040】 “兑换武力。” 徐臻当即兑换。 【武力+1】 【武力:86】 很好,越来越强了。 “等到了90,就真正进入了一流行列,不枉我日夜不辍的修习。” “连续理政奖励内政。” “连续读书奖励智力,习武则是奖励武力,加上偶尔用自律点兑换。” “道阻且长啊……” 徐臻长舒口气,感受到身体明显变化,心中越发高兴。 武力越高,每提升一点感受就越明显,这是全方位的提升。 现在他已经足够成为一员猛将了,但却仍旧以内政官吏的谋臣自居,这藏锋之行,迟早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当然,徐臻希望最好别派上用场。 又有了一点点小提升。 徐臻美滋滋的起身。 “下班。” 这时候,门外一个黑影快速走来,一脚跨进了衙署大门。 典韦连拦都不敢拦,只能跟随在后碎步而走,一众宿卫跟着,或近或远。 来人是曹操。 一身黑色大氅,头戴发箍,胡须戎杂,走路带风一般龙行虎步,霸气无比的直接进了前院,而后一步跨上台阶仿佛大奔入堂上。 这压迫感令正堂门前两名宿卫直接一抖,身体不自觉就站直了。 徐臻正要行礼,曹操把马鞭往案牍上一扔,盯着徐臻左看右看。 又绕了一两圈,才开口道:“听说,和刘备见面了??” “是哪个……是何人告的黑状!!”徐臻往门外看了一眼,典韦直接缩脖子了。 倒不是他干的,但还是下意识的缩脖子,不知为何典韦总觉得太守那眼神打算拿他开刀。 “少冤枉人!”曹操脸上似怒而笑,背起了手来,“是宿卫看到了,便来告知我,我刚好从濮阳回来。” “元让今日早上还在夸你,心思笃定不慕荣利,你和刘玄德有什么可聊的?” 曹操脸色十分无奈。 徐臻坦然道:“随意聊了几句,他给我寻了一良配,明年开春可去迎娶。” “什么?你就这样受他的人情了?不就是个女人而已!?” 曹操眼睛一瞪,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徐伯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独好此道!” “下任了是吧!”曹操语气颇为蛮横,“从今日起,每日下午和子修一起回家中吃饭。” 徐臻顿时战术后仰,咋舌道:“这真是,瘦田没人耕,耕出来人人争。” 以前也不见您这么急切。 “那我要带典韦去。” “无妨,多一人而已,能吃多少。” …… 傍晚。 曹操微微眯眼,盯着正在大快朵颐的典韦,喃喃道:“真狠,已经五个人的饭量了。” 第五十七章 颍川老友,携酒而至 “真香!” 典韦难得的露出笑容,平日里太过威严凶煞,这一笑竟让人觉得有点和蔼可亲。 曹操面皮抽搐了一下,以前还真没注意过典韦这般能吃。 怪不得战场上如此勇猛,光是这饭量都绝非常人。 “志才兄长为何不在?”徐臻在酒过三巡之后,忽然疑惑的问道。 这种场合,他居然不来。 曹操一边吃饭,一边平静的道:“在家中,生了一场大病,听闻今日有了好转,继续养几日。” “生病了?” “嗯,”曹操点头,“前段时日,因安排冬灾之事。” “感染了风寒……”曹操的语气略微有些担忧,提及此事让他的情绪马上陷入了低迷之中。 开始给徐臻说最近志才发生之事。 差一点就没了。 当时医官已经是卖力在救了,好在志才那一段时日没怎么饮酒。 也不曾在外游玩,始终在家中健体,所以医官施药之后第一夜逐渐好转,排出了不少毒素,醒转了过来。 后来就慢慢吊住了命,逐渐完好。 “原来如此,”徐臻松了口气。 那这一场大病之后,应该是逃过一劫,只期盼他日后能稍稍节制,或许还能等到和郭嘉同朝为官。 若是日后鄄城能有戏志才、郭奉孝两位文喝武喝,那也必将是一番盛况。 “阿韦等会代我去看望一下祭酒。”徐臻拍了拍典韦的肩膀。 “诶,” 典韦应了一声,因为最近经常和戏志才打交道,虽然他看起来潇洒不羁,但是相处得久了自然而然的就有了感情。 特别是每天去叫他早起健体,典韦都快习惯了。 最近人不在,还怪有些想的。 晚饭后,典韦先行一步出去买点水果礼物,然后去看望戏志才。 此时徐臻正要润,当即被曹操叫住。 同时留下的还有曹昂。 主位上的曹操宛若一个长辈,板着脸一步步走下来,到徐臻面前凝视了他许久。 沙哑而沉闷的声音随即响起,“伯文,你记住。” “不可因女子而丧失理智,爱美之心,世人皆当有,可为女子所累,不为大丈夫也。” “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今日既是家宴,我自当说明。” “你为女子,与刘备相见,以你的名望与如今地位,会被多少人诟病。” “曹氏宗亲亦有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若非你救了我父,他们只怕早就来我面前进言了。” “我曹孟德,因承救父之恩,又惜才于你,方才苦口而劝。” “只此一次,断不可再有第二次,我可保你性命无忧,但若是宗亲怨言四起,我唯有忍痛罚你去府中后院养马!除我曹氏之外,休想再见他人!” “多谢主公!”徐臻拱手而下。 啧……别太爱了,主公。 真就这么沉重吗?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上身微微后仰,挺起了胸膛来,徐臻虚心的态度让他颇为满意。 同时也看了看旁边的曹昂,这话同样也是在勉励自己的长子。 曹昂,可是曹操一早就带在身边,时常教学的嫡子,他当然也明白若是当打之年不可得天下,就要培养下一代。 方能承袭父业,再行逐鹿。 看曹昂虚心拱手,心中满意了许多。 让文若、伯文来带子修,比志才带要好很多。 此时,叹了口气又慢悠悠的道:“你们年岁尚浅,心性难坚守。” “应当同长者先贤以学,不可沽名待赞,自满而得,譬如我,我从不厌美,但却绝不会因女子而误事,此为本心也。” “啧,”徐臻忽然想起了宛城,心里大呼离谱。 请您别吹牛逼了好吗……说得都挺好的,咋还就夹带点私货呢? “你啧什么!?”曹操老脸微微一红,怒视徐臻。 你做错了事,你还好意思“啧”?! “我胃疼。” 徐臻躬身下去,脸色如麻花一般纠结。 “忍着!” “好嘞。” …… 年关将临,距离上次典韦来看已过数日。 戏志才府邸内。 大病初愈的戏忠今日起床,早早在家中府院内提剑而舞。 直至大汗淋漓。 而后收剑披衣,感觉舒服了许多。 最近气息也顺畅了。 “呼,”收剑而立,戏志才脸上逐渐浮现出笑容。 今年仿佛脱胎换骨般,大病一场后,慢慢抽丝剥茧的除去寒疾,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伯文,多亏了你。” 那几日健体,还有伯文所教的五禽拳,都卓有效用。 的确可以令气血通畅,长此以往若是不再荒唐度日,效仿伯文严于律己之风气,长久并不是什么问题。 “戒酒已成,从今往后,当不再饮酒为乐,每日健体读书,莳花弄草。” “做个律己之人。” 戏志才宽慰的笑了,这是劫后余生的笑容,这一场大病让他感悟良多。 仿佛已经悟到了活着的真谛,也就是现在还要辅佐曹操实现大业,否则现在当场出家去。 此刻,门外宿卫匆匆走进后院来,手中拿着一个破旧的布袋,其实便是两张布缝到一起而已。 “祭酒,有您一封书信。” “书信?”他看了那布袋一眼,谁写信这么省,穷成这样还好意思写信? 戏志才胡狐疑的打开布袋,里面居然还有一块白色的碎布。 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沾着墨水写了一行字。 “高朋将至,志才备好美酒款待,纵情狂歌三千日,不见今昔水向西!叫上徐。” 然后就写不下了,伯文二字没写出来。 戏志才:“……” 他心神震荡,这个字他太熟悉不过了,郭奉孝……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 奉孝要来了…… 完了。 我刚戒的酒。 “不对,”戏志才忽而眉头一皱。 非大势而动,这句话当初在颍川他听郭奉孝说了不知多少次。 如今拿下徐州,稳固到年关,来年开春之后还需一年耕种屯田,所谓大势并未有动。 郭奉孝难道已经有了什么论断,是以才肯从颍川动身? 总不能单单只是因为我信中所言徐伯文吧? “应宗!派人迎出西面三十里,寻吾友奉孝!!!” 戏志才此刻还是很激动的。 若是得与老友相伴,当痛饮三百杯。 “备好衣物!我要去见主公!” “喏。” 在外的宿卫统帅不知祭酒为何这么高兴,但看到戏志才又能活蹦乱跳的,他也乐得开心。 扶国立业的志士,又相处了数年,谁没点感情呢,“我这就去。” 第五十八章 有个琅琊后生,要见您 戏志才简单洗漱擦拭,而后穿上厚袍直接去衙署。 不多时就在门外遇见了徐臻,这么早,临近年关,徐臻应该是送陈留的述况。 他在鄄城理公务,实际上是近水楼台了,陈留各地的政绩都可命官吏汇总后走送之。 “志才兄长,”徐臻躬身行礼,面带微笑,关切的问道:“已经完全好了?” “大病初愈,多谢伯文,”戏志才言简意赅,还礼之时盯着徐臻看了许久,有些话在嘴边又不好说。 “哎伯文,过几日,可能要叫你吃席饮酒,有友人到访,记得留出空闲。” 徐臻眉头顿时紧皱。 不可思议的盯着戏志才直看。 “郭奉孝?” 徐臻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戏志才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徐臻和荀彧的关系也还算不错,能知晓郭嘉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错,他是我老友,说来你可能不信,你们两人在某些性情上,倒是有些相似,譬如对某个大势的论断。” 说到这,戏志才笑了笑,“都是喜好在毫无半点根据之事,直接下论断,往往一旦言中,那可是出尽风头。” 徐臻抬起手来,内心感到了一丝急切,不用多想他现在也可以立刻理出思绪,郭奉孝赋闲在家,一直是暗中结交志士。 以得知天下大势,会否有变。 若是按照原定之路,或者现在戏志才已经卧病不起,在病床上准备将遗愿交托友人,请他出山。 而郭嘉,也同样是适时而动。 这两位颍川友人,脾性差不多,爱好差不多,但才学与能力却还是有所分别。 郭奉孝定然是又有什么方略,或者是察觉到了某种天时,方才会到此来。 如此,徐臻乐意分出时间来,去问一问,也见一见这位奇谋鬼才到底是有何能力。 是以,他大方拱手道:“兄长到时提前告知相约时日,我留出空闲,去见一见这位郭奉孝。” 戏志才当即就愣住了。 啊?! 你真肯来?! “不是……你为什么肯来?” 他表情很是古怪,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徐臻从背心来了一刀似的,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甚至是有些责怪。 徐臻愣了一下,“呃,兄长相请,在下不敢不从啊。” “郭奉孝来,你就肯去,我单独约你却断然拒绝,这是何道理!” 明明是我先来的! 你是我举荐的,我先认识的你! 戏志才心里微微怒吼着。 “那不是,”徐臻平静后仰,快速道:“两人一起请,比较节约时间,省得到时一个一个来,虚度光阴。” “咱们一起喝了,相当于又长寿了一个晚上。” “也有道理,”戏志才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目送徐臻转身离去。 等他走远后,才转身进到大堂之内,曹操此刻正在查阅年关汇总的各地政绩,甚是繁忙。 所以没空抬头来和戏志才打招呼。 “主公,”戏志才趋步向前,从徐而急,踏着碎步到曹操身前拱手鞠躬,道:“在下有一人举荐。” “哦?” 曹操抬头起来,面庞含笑。 “何人?” 戏志才上一个推荐的,便是徐臻。 如今已经有不菲之功绩了,卓越名望,勤政爱民,日后当为栋梁,且不带兵以自重,令人极其放心。 “颍川郭嘉,字奉孝,是我好友。” 戏志才的语气极为自信,相比于徐臻,他当然更了解自己的友人,“此人才学之高,远在我之上。” “若是主公能接见,让其辅佐,在下自愿让出祭酒之位。”戏志才双手相叠,深深鞠躬而下。 这话并不是在说笑,两人多年相交,且不说感情在此,论才情与智谋,这祭酒之位给他最好! 而自己则可退居幕后,掌明探暗探以图信息通达,可抽丝剥茧将消息梳理,再汇总相商,如此许多事,都能商讨出结果。 必能事半功倍,奇计频出。 “呵呵呵,”曹操直接笑了,道:“志才何出此言,他若是有才德,自有他位。” “如若不然,双祭酒未尝不可。” “何须自谦至此。” 曹操苦笑摇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简,知道恐怕暂时也看不下去了,当即收了起来,而后起身向下走到戏志才身旁。 拉起了他的手,拍打手背柔声道:“你患大病能痊愈,已是幸事。” “我心中甚安,如今既有贤才举荐,当为你分担职责才是,不可如以往般劳累,你不像伯文,或难以日夜操劳。” “伯文行伍出身,非寻常儒生能比,他是在战场厮杀下来的,本就健壮。” “此郭奉孝者,既是你所荐,我自会倒履相迎,绝不怠慢。” 戏志才眼中顿生感动,稍稍沉默片刻,又深吸一口气道:“还有一事。” “你说。” 曹操顿住身形,郑重的答道。 他看志才这样,心里已经有所感念,恐怕是真的有什么计策要献上,才会如此循序渐进的进言。 “在下了解他,数年前,奉孝曾至袁绍麾下。” “哦?” 曹操听闻这话,反而来了兴趣了,他这位友人还去过袁绍处? “如何?” 他凑近了问道。 戏志才苦笑:“任为文学掾,而后奉孝一气之下,将郭图、许攸乃至是清河沮君等人讥讽唾骂,怒而回乡。” 这话说来的确惭愧,因为在诸多士族眼中,当年这事不过乃是郭奉孝无能,得不到善待后,继而狂怒。 但曹操听闻了这个故事,反而脸上越发的期待。 在他看来,袁绍容不下之人,若是日后可在曹氏有一番功绩,便可令二人高下立叛,如何不是妙事。 戏志才接着道:“称为狂士也,所以士族不与其来往。” “他暗中结交之士,多为寒门与白身,或是仗剑游走者,但虽如此,他却一直在等待天时。” “若是我所料不差,他所等的天时,恐怕与在下方略之中,乃是一致。” “与伯文策论之中,同样也是一致。” “甚至,文若始终所愿也是如此!” 曹操听完这话,眼眸忽然一凛,一股精悍之意陡然而出,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道:“天子。” “不错!” 戏志才笑容逐渐转为狂喜,到曹操身前凝视他的眸子,急切的道:“伯文曾言,天子逐渐年长,若有动,我等应当促成。” “郭奉孝此来,或许与此有关,主公必定要以国士之礼,与其促膝长谈。” 曹操微微虚眼,深以为然的点头。 “主公当备好谯国佳酿,郭奉孝最爱美酒,他定是欣然赴约,与主公明言肺腑!” 曹操:“……” 说了半天,你不会是在等这个吧? …… 鄄城,徐臻回到了自己的衙署内。 还没进去,宿卫就在前抱拳,道:“太守,有个后生,说慕名而来,一定要见您。” “年轻人?”徐臻眉头一皱。 “说是哪里来的吗?” “嗯……他说是徐州琅琊。” “嗯?” 第五十九章 真好,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徐州琅琊。 年轻后生?! “他在何处?”徐臻好奇的问道。 宿卫抱拳道:“在,在厢房。” “你怎么会让他进府院呢?”徐臻的脸色当即就板了下来。 那宿卫面带苦涩,支支吾吾的道:“他,他说远来为客,若是此时驱逐,便会让太守背上无礼节的名声。” “宛若,宛若白玉一点乌痕,虽玉仍为白玉,但却抹不去其黑也。” “小人不敢怠慢,只能叫人将他请到偏院等待。” 徐臻和典韦对视了一眼。 谁家的后生? 这么牛?! “姓什么?” 徐臻试探性的问道。 “诸葛。” “我天。” 他当即惊呼,而后踏入正门直奔相仿,带着典韦以及诸多宿卫一路行去。 这不会是天意吧? 我刚给刘备做了顺水人情,结果诸葛亮在我这? 年轻后生,必不可能是诸葛诞、诸葛瑾等人。 不多时,徐臻到了偏院,在大门处见得屋内俊朗的灰袍青年,正抱书简而看。 看的是徐臻平日里喜欢的一本《木雕坊》,里面大多是介绍当年春秋时期,许多木雕工艺,还有巧匠手法的书籍。 现在可不兴流通,这书籍能保存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察觉到脚步声,青年当即放下书简,一眼就盯住了徐臻,而后快步出门来迎,恭敬备至的拱手道:“学生琅琊诸葛亮,字孔明,见过太守。” “还真是。” 这么早就已经取表字了吗?还是家中长辈已离去徐州境内,所以先行取之。 徐臻喃喃而言,快步走到他身前来,上下打量着。 药囊在腰间垂挂,广绣垂落身前,年纪不大但个头已经很高了,身材匀称,举止优雅。 方才瞥见神情略带意气飞扬。 都说后生可畏。 这个后生恐怕更是不得了。 “你来找我,是——” “学生想在衙署寻一差事,于太守身边相学,这是家中藏书三百卷,愿献与太守。” 世家藏书,士族之所以显赫,便是因为他们掌控了当年读书的门路,寒门士子或者百姓士民,若是想要读书学文,得一技之长。 或者学得胸中韬略,那就必然要投靠一方士族。 而当他们日后有所成就,又须得铭记举主之恩,甚至在大汉数百年之中,有举主大于天子的说法。 “你是琅琊人,当初战时没有去避难吗?”徐臻一脸的疑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诸葛亮眨了眨眼,有点愣神,道:“啊?” “学生没明白……听闻,仁德攻徐,以攻心为上,这计策当初是太守所献,不就是为了保住当地的士族与民心不散?是以我族中家眷,深感其德,未曾迁徙。” 徐臻愣了,“我没……咳咳……” “是,却是如此,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可知个中玄妙。” 典韦意外的回头看了一眼徐臻的侧脸,真的是这样吗? 以前没听您提起过呢? “那你到我处来是为了——” “学生恳请太守收留!” 诸葛亮再拜,以学生礼,其态度非常坚决,这恐怕也是做足了考量,才会到鄄城来。 徐臻思索着,虽然事出突然,但他却不愿拒绝这好事。 他现在唯一担忧的是,诸葛亮本身该去荆州,得庞德公、司马徽、黄承彦等人之学,以各隐士贤才为师友,从而钻研众长。 若是在自己治下,真能学到多少?会否耽误了他。 不过想来应该不会,自古学者全凭自身愿,鄄城中名士也不少,他心性好学,善思,日后一样能学到不少。 徐臻叹了口气,知晓已经是坑了刘备了。 或许冥冥之中真有天命吧。 “那你留下,我不知能教什么,但凭你自己所愿。” “明白!多谢太守!” 诸葛亮面色欣喜,他当然无需徐臻亲自教导,寻常只要与他一同讨论,得思绪开阔便是。 但从过往两年的政绩来看,诸葛亮自信,绝对能在徐臻身上学到更多,毕竟他的认知,仿佛不似尘世般,总领他人之先。 “我,这里没有士族书籍,但会尽力为你收集来。”徐臻端坐在了主位上,诚恳的说道。 诸葛亮知晓他此时并没有调笑之意,所以也乖巧的跪坐着,双手执礼而听,不敢乱插嘴。 徐臻接着道:“平日作息,需与我一致,不可懈怠。” “若是有违,我便让典韦带你去练武。” 典韦在远处盯了诸葛亮一眼。 凶煞的神情让十五岁的诸葛亮目光一凛,喉结上下滚动。 “学生知晓。” “阿韦,嘱托宿卫,日后若是再有来求学者,绝不可令其入府院。” “我只收孔明一人,他既为开门弟子,也为关门弟子。” “喏!” 典韦抱拳行礼。 诸葛亮当即眼睛一亮,心里暗喜。 只我一人?! 当还有五年可学,等及冠之后,再行征辟,就看五年内,可与太守学到何等地步。 再者,太守功绩与名望极大,又曾在徐州泰山救下曹老太爷,地位自当稳固,日后自有为天地立心,为万民开盛世之途。 或可为谋,与天下谋臣共弈,何等快意。 “学生,多谢太守恩情!” 诸葛亮再次感谢。 看到这一幕,徐臻虽然觉得玄妙,但却也欣喜。 数年之后,身边可以多个助手,令麾下门客壮大,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等迎奉天子,便可再得大功。 到时候,猛刷数年不在话下。 此刻,他想起了戏志才挚友即将到来。 那岂不是……你有你的郭奉孝,我有我的诸葛亮。 你我都有光明的未来。 …… 与此同时。 在鄄城的内城府邸之中。 荀彧的府中来了一客。 此人,头发已有少许花白,但仍一丝不苟束于冠上,身材精瘦,面庞严肃,身穿上等布匹的袍服,负手等待,过了许久听闻了门外脚步声逐渐清晰。 于是他立刻将双手伸至身前,微微躬身以等待。 片刻后荀彧的身形转而出现在门前。 他弯腰鞠躬,沉声行礼,“侄公达,见过叔叔。” “公达,你总算来了!” 荀彧上前扶起。 来人乃是他的侄子,荀攸,荀公达。 第六十章 这可真是,幸福的烦恼 若是按年岁,荀公达比荀彧要大六岁左右。 但辈分比荀彧小。 两人是叔侄。 “公达此前游历,不曾栖身,如今相请,乃是盼公达取豫州而立功,奉迎天子以归,如此更可为汉室之臣。” “我以为,公达当又以局势不明,不可同主而侍为由拒绝。” 荀攸板着的脸忽然浮现笑容,惭愧的道:“并非如此,不瞒叔叔而言,徐州一战,公达始终在隔岸而观,只可惜没有早些来。” “反复探听,且听闻风评……此战堪称绝妙,此前面对袁术数万大军,出兵直破中军刘祥,在下曾以为曹公善行军。” “但徐州一役,更显其大局在握,急行军破徐州三城以震慑,而后又仁政待民,让陶谦与麾下文武、城中百姓逐渐离心。” “实在是绝妙。” 荀彧欣慰的笑了笑,并没有太过激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公达通晓兵法,定有一番作为。” “等年关一过,便可在豫州建功,随后伺机而动,迎奉天子而归,如此可安定人心。” “不错!”荀攸当即压低了声音,沉声道:“听闻,关外大乱,钟大夫已镇慑不住,长安朝堂之上虽还平静,可因今年大汉,关中无粮,百姓饿殍遍地,而李傕不愿将仓中粮食以赈灾。” “于是与郭汜两人,已是暗中斗怒,如此看来,恐决裂之日也不算愿也,天子与长安并无兵马,诸多将军虽有屯兵之地,但也是举步维艰……” “照侄子看来,天时就在此也,若可得天子,天下士人之心当再度聚于掌中。” “此消息可当真?”荀彧当即按捺不住激动,多年在外囤积,等的便是这个时机。 而且,当初许多诸侯将军,初心便是要迎汉帝而归,重建大汉之昌盛。 忠汉之人随处可见,人心依旧向汉,虽说是要“成就大业”,但扶危亡之功,一样也能堪称大业。 荀彧至此心中都还在记着,主公当年心愿,想要成为征西大将军。 “千真万确,此事虽不曾宣扬,可已有不少友人知晓。” “从长安送来的信件,通达各地诸侯,或者袁术、袁绍也能收到消息。” “然侄子看来,他们都是无瑕顾及此事,如今唯有曹公最为合适。” “好!我立刻去见主公。” 荀彧安置了荀攸之后,让家中仆籍之人为他购买各种用度,一切妥当后匆匆去衙署。 不多时,荀彧在门前遇到了刚出来的戏志才,两人对视行礼。 戏志才同时轻声道:“郭奉孝,将来鄄城。” “当真?” 荀彧听了这话,更是笃定了心中所想,表情逐渐激动起来。 “我先去见主公。” “好,晚些再叙。” 戏志才点点头离去。 在荀彧准备进入见曹操的时候,荀彧的宿卫在三十里之外接到了所谓贵客。 并且正在往回带。 这个年关,注定是一个极其热闹的年关。 这将决定来年春日的诸多事宜。 …… 衙署正堂。 曹操自然也无心再看书简公务,心中思索着如何接见那位自颍川来的郭奉孝。 既再志才口中是高士,而且为人颇为狂放,竟曾经痛骂过袁绍麾下谋士。 怒而离去。 如此不羁心性,宛如野马。 若能令其收心归附,从此如文若、志才、伯文一般跟随左右。 勠力同心。 那,同样也是一段佳话…… “该当倾注其力,礼节备至才行。” 说话间,荀彧到了。 还没等他开口,曹操当即招手,“文若来。” “快快快,今日有大事相商。” 荀彧先是一愣,而后思索了片刻,试探性的询问道:“可是,主公也听闻了关中大旱,百姓饿殍遍地,尸横遍野?” 曹操看了荀彧一眼,脸上那一点微弱的笑意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忧愁之色。 木然点了点头后,感叹道:“当真如此?” 荀彧郑重点头,曹操这么回答他就明白了。 主公还不知有何大事,但已明白关中不安定,时机自然要到来。 “可悲。” “听闻黎民百姓如此,心中忧虑啊。” 说完站起身来,脸上是按捺激动之色,快步走出蒲团之外,在案牍前拍了拍荀彧的手道:“此为乱象。” “关中必定怨声载道,天子蒙难在长安深宫,李傕郭汜又不得士族之心,来年或可攻豫州,继而西进长安,迎天子东归了。” 这等大事,诸人都记得徐臻的那个理念,并非是天子有所求,方才动身相迎。 而是应当提早做好准备,尽力促成此事,于是便可奉天子以令不臣。 占据天时,占据民心。 只要人心还向汉,就可以占尽道义,无论攻守都可稳固,百姓安定不流离,数年之内当世士人聚也。 “不错,”荀彧脸色顿时安定,既然主公心中已经有论断,此事已不用再商议。 若是日后还有别的谋臣有不同之见,荀彧也有底气去与之辩驳。 这已经不是猜测到曹操心思了。 已算是明言了。 “待开春之日,必当取豫州,继而西进面见天子,” 荀彧安然拱手,也无需多劝,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便是。 “主公若是扩军,在下有一人举荐,此前为避嫌从未举荐过,但此次豫州事关重大,若是一路得胜当奠定大业之基。” “在下苦思之后,方才敢做此决断,来见主公以举荐之。” 话音刚落,曹操表情僵硬,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时间甚至不知该笑还是该烦恼。 可即便是烦恼,那也是幸福的烦恼。 都来了。 志才举荐一人,文若举荐一人。 等等,他说到了避嫌? 曹操眼前一亮,急切的问道:“可是你那位有王佐之名的侄子。” 荀彧深吸一口气,平静道:“谬赞也,公达确有些名声,却不至于此,不过是好友间相传。” “然公达年长于在下,虽为子侄,才学德行却如同其年岁,不在我之下也,生平善用计、好学兵法。” “行军打仗必有所助。” 曹操心里一下就舒服了。 真是荀公达,这可真的是人才济济了。 荀公达的名声,曹操很早就听过,而且他虽然是辈分低,但在十年前就已经闻名于世。 被称为经国之才,是真正的名士。 此前曹操刚被推举为州牧的时候,就想请他出山辅佐。 但是因荀彧在,他拒绝了。 否则的话叔侄两人都身兼要职,将会惹人非议。 没想到此时肯来。 那真是雪中送炭,明年必定再成大业。 “那岂能让你来举荐,应当是我去拜会!他在何处?” 曹操说完这话就后悔了。 啧,那志才那边咋办…… 烦死了,贤才来投,宛若云聚,令我也颇为烦恼,要先与谁深交为好。 哎呀,烦恼啊。 曹操嘴角上扬,心里虽觉得烦恼,但不知为何,喜悦却溢于言表。 嘴角根本就下不去。 第六十一章 这还能有意外之喜! “就在家中,”荀彧也不客气,拱手等待曹操动身。 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那当然是立刻就去。 “文若先等等,既是拜会岂能如此就去,需备些礼物,如今年关将至,无需着急。” 山里很多地界都已是大雪封山,没那么容易走动,既然是这个时候来了,那肯定要在鄄城过年关。 冬日谁愿意在外跋山涉水呢。 “也好。” 荀彧没有多想,并且觉得曹操这话也对,公达的确是名士,如果是要举荐而入仕的话,日后于他而言不算尊重。 主公去请而征辟是最好。 毕竟当时毛玠等当地名士也是去请而出山的。 “那既如此,在下先去忙碌,若再有消息,再与主公商议。” “嗯,”曹操满意点头,“我也自当派出探哨,到关中查探消息,若可得见一两人是最好。” “主公明见。” 荀彧深鞠一躬,心里欣喜,因为曹操对迎天子之事依旧还十分上心,并没有因拿下徐州而自满。 现在的状况,虽然比当初起事之时好了太多,但依旧还不能偏安一隅、掉以轻心。 …… 下午,徐臻的衙署内。 在主位上一脸愁容,诸葛亮得了一位在侧,神情迷茫,特别迷茫。 午时过去后,徐臻从睡梦中醒来,立刻折被褥,整理桌案。 然后就到了任上,只是看了一眼,立刻开始担忧起来。 问典韦,“为何没有各地奏表”。 这……这说明平安无事,都已经安排好了啊! 多简单的问题。 太守为什么还忧愁呢?这不是好事吗?说明在治理之下,境内真的安定了。 结果现在堂上的气氛,无比凝重。 徐臻板着脸不说话,低头在思索着什么,好似心中有什么忧愁之事。 总之诸葛亮连大气都不敢喘。 “真的没事吗?” 徐臻凝视着典韦,眼神都有些狐疑,“陈留境内,十几个城,都没有奏表送来?” “子和兄长那边呢?军中难道也无事?可否查探到什么消息?” “又或者没有治安隐患?境内冬灾呢?没有流民百姓到境内求安置吗?” 典韦被一连三问,当场皱眉,他的思绪已经过载了,根本想不了这么多问题。 但隐约又觉得,似乎这些事已经做过了。 是以下意识的看向了跪坐在一旁的诸葛亮,凝眉微瞪,略带恐吓。 你好歹是唯一门生,来点作用啊! 这些事情,俺真的不知道啊! 听都听不太懂。 诸葛亮当即一挺腰板,起身拱手道:“太守,这些都已经安排过了。” “今年百姓都等着过年关了,至于冬灾之事,一直是戏祭酒在理,是以陈留各地应该都在等年关过,待来年春日可以屯田积攒军粮。” “学生认为,太守不必如此急切,今日既然无政事,也可得闲暇——” 诸葛亮话音刚落,徐臻的眼神就看了过来。 那眼神,好像非常失望。 让他心里顿时一紧。 “闲暇?” 徐臻的表情继而变得不可思议般,“孔明,你可长点心吧!这时候闲暇我损失何其惨重也!” “损——”诸葛亮更迷茫了。 损失?损失什么了? “再想想,总会还有遗漏,年关之前还有数日必须在任上,一定要度过这段时日。” 接下来就相当于放假了,可以在家中休息,准备与亲友团聚,那段时日便要在找些别的事情。 徐臻可以选择休息,等来年再继续。 但没必要。 攒了这么久的连续奖励,已经越攒越多了。 “太守!” 这时候,门外宿卫快步走来,进了大堂后没等站稳直接抱拳,“曹纯将军在外求见。” “快请!” 徐臻当即惊喜,快速起身。 甚至直接迎了出去。 来事了! 诸葛亮和典韦对视着,随徐臻的背影看了出去,又转头来对视在一起。 典韦当即轻声咋舌道:“孔明说得好,下次别这样说了。” “太守会损失什么呢?” “不知,”典韦摇了摇头,“俺看不懂,可每当任上无事,太守就会如坐针毡,恨不得去百姓家中问询是否有难处。” 诸葛亮好奇了起来,一边跟随出去一边凑近了问,“若是真的无事呢?” 典韦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恐惧,道:“那就会和我一起练习骑射、武艺,每日不辍,从不会自欺欺人。” 诸葛亮身体一顿,陷入了沉默中。 再看徐臻背影的时候,忽然就理解了为何会无事可做心思便会难受。 人生有涯,可结束分崩离析的乱世,却不知要到何时。 他能看明白,徐臻是想要尽可能为天下百姓做得更多。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世所罕见也。 如此之人,当真可用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来形容。 跟随徐臻学习的第一日,诸葛亮的认知就仿佛被洗涤了一般。 大受震撼,真来对了。 前院的廊亭之内,徐臻见到曹纯,十分的亲切,张开双臂当即紧紧握住他的双臂。 “子和兄长,许久不见了。” “伯文,你让我在陈留打探之事,现在有眉目了。” 曹纯长舒一口气,平复下心绪之后,说出了一个让徐臻定心的消息。 “我已与董访相见,并商谈许久,他果然如伯文所说,他有一兄,名昭,就在袁绍麾下。” “但最近受其余派别谋臣排挤,逐渐失势,听他说董昭口才极好,精通礼法,通晓外政交好之行,准备派出南下,以探天子之事,向天子述冀州政绩。” “但似乎,此举有驱逐之意?” 曹纯也不确定。 只是当初他在走马上任的时候,也和当年第一次见到徐臻时候来问询了一句。 于是徐臻说了董访这个名字,并且明言可用张邈叛乱之事暗中敲打。 毕竟当初,他是张邈麾下颇为重要的谋士,张邈、张超两兄弟叛乱的时候,他定然也是知晓的。 后来程煜入陈留,算是放过了其余官吏文武,因曹军还在攻徐,并没有大加查探。 现在果然有意外之喜。 “这就对了,”徐臻顿时一笑,“来,咱们好好商议一番,此为大计也。” 曹纯心里顿生意外,伯文以往可都是不爱与我商谈的,都是提点于我。 如此看来,他也逐渐对我看重了。 外出数月之久,伯文不得见,正该对我另眼相看!! 第六十二章 什么!你居然私自戒酒! “有何大计?!” 刚坐下,曹纯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至于徐臻身侧多了一个年轻儒生,只是多看了一眼,也没太在意。 “子和兄长现意欲何为?既已有了董访与董昭二人。” 徐臻卖了个关子,当然,也是因为今日尚且还早,商议越完善自然越好,曹纯既来了,那就和他将此事说个透彻。 若是在数月之前,很多事情徐臻或许还想不明白,但现在智力上涨,思绪通达,可说是细细思索便可明了许多人心。 董昭出了袁绍处,若是没记错的话,要被张扬拦截,为其出谋划策,问询天子之事。 而张扬统率数万兵马,和袁绍属于暂且不动刀戈的关系。 譬如张扬、杨奉等将军,都可以称为保天子一派,在长安至洛阳一片城池屯兵以待时机,谁能救下天子,或便能有大功在身。 所以无论是为功绩,还是为大汉正统,他们都紧咬洛阳附近城郡,不曾远离。 也有可能不敢离去,北为袁绍,东面曹操,南下则是荆州,谁都惹不起,也不会被接纳,又不肯寄人篱下委曲求全。 当然守着天子。 而后来引动天子东归,在曹操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长安附近身当说客,为曹操扫平了迎天子之障碍的,便是这位董访的兄长,董昭。 拉拢了董访,就相当于拉拢了董昭。 因为他们董氏还想要生存,就必须另寻他主,而寻主若是想要有一定的地位,自然是带着功绩来。 曹纯思索片刻,有点犯难。 人是你叫我找的,现在问我做什么? 我不道啊。 “令董访……以书信拉拢其兄,让他的兄长,打探天子动向?” “自当如此。” 徐臻点了点头。 “再想想,还能做什么?” 曹纯被这一问,已然是直接懵了。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伯文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对我寄予如此大的厚望,反复追问。 我也不是谋臣。 如何能想通这些事? 是以堂上颇为沉默,两人都是对视之下默默无言。 直到典韦打了个呵欠,反正将军和太守聊的内容他听不明白,已经索性在准备昏睡了。 徐臻才提醒道:“董昭本是名士,口才极好,除打探之外,同样可接近诸多长安附近将军。” “子和兄长何不以此为主,向主公进言呢?” 曹纯笑意逐渐灿烂,“有道理,伯文的意思是不光是以打探为主,可令他去建功。” “不错,诸如当初陈氏献徐州而降,故而如今在徐州依旧是昌盛士族,并且对主公感恩戴德。” “子和兄长若是进言,可以此为例,向主公明言。” “等等,”曹纯一愣,登时心里有种过意不去的感觉,疑惑的问道:“伯文教我如何进言,你为何不去?” 徐臻笑道:“怎么,子和兄长还不想要此功绩?” 我不是不想要! 曹纯当即语塞,这么大的功绩日后若是拿下来,自然是功盖同侪之人,可你为什么不要呢? 我想不通。 你若是拿了,至少可得一爵位在身,可谓光宗耀祖了,日后再劳苦数年,娶曹氏一女。 生子之后你自己就可以摇身一变为发迹为士族同阶。 如此机遇却在此给了我? 说穿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何要给我!?我何德何能,若不然,叫伯文把我打一顿算了,否则这人情拿着难受。 心中难安。 他不会以后叫我还人情时,一开口便是难如登天的事吧? 曹纯心里狐疑着,一时竟不敢把话接下去。 过了许久,曹纯才诚恳的道:“不是不想要,而是……此人情甚大,为何伯文不自己进言?” “兄长多虑了,此功绩虽大,不过只是分析之功,真正能迎天子东归,乃是将士文武同心齐力,凭主公果敢决断,非一人之功绩。” “将军若是争得此任,虎豹骑依然是全军用命,否则不可成也。” “此全境文武之功,不敢自居,子和兄长去进言,刚好可顺势行军先去,派出明探暗探到长安附近,探得虚实,日后也不过建微末功绩,”徐臻轻松的笑着,“既如此,何分你我?” “兄长去说,我去说,都相差无几,现在并非是要争功的时候,当世诸侯众多,即便去年得徐州,我们不过刚得喘息,此时怎能考量分功而进言,自当是当仁不让。” “哦……”曹纯恍然大悟,徐臻这话极其有道理,现在不是分功的时候。 主公此时虽然得兖州安稳,但仍旧还处于是立业未半,夙夜兴叹之时。 “这我就明白了,伯文放心,我这就去,定不负你之所望。” 曹纯当即抱拳,转身就要走。 但是被徐臻起身叫住,“兄长莫急。” 曹纯:“怎么?” “如此大事,岂能随意而为,我们再商议一下,还有许多嘱托还没说。” “迎天子东归之事,乃是惠及百姓之大事!确保万无一失,兄长不能贸然前去,先坐下,我且与兄长再探讨,日落再去。” “哦,”曹纯又安坐下来,目光期待的看着徐臻。 他如此郑重,定然还有大计,既已交托于我,不可负也,我需认真百倍的去听。 一时间,他的神情专注了起来。 这边徐臻此计稳住了,应当可当做正事商议,毕竟也没有提示中断。 也松了口气。 献计嘛,谋划计策,利军利民,此乃是职责所在。 …… 临近下午,在戏志才的府邸之中。 戏忠在军中查探了军营内日常事宜,刚刚归来,就听闻宿卫说友人已经接到了府院之内。 “当真?!”戏志才神情惊喜,脚步顿时加快,快步直进前院,一路过了正堂,在后院看见一黑袍黑发瘦高男子。 他正站在一棵树庭院树前赏树上的积雪,虽然身体冷得发抖,露在外的手腕骨节冻得发白。 但气质依旧清冷。 还得是你啊,奉孝。 这么冷的天不在屋内生火盆,在庭院冻着赏雪。 “奉孝!” 戏志才当即激动大喊。 郭嘉微微一震,而后转头来,“志才!!一别三年,终得见也!” “奉孝!!” 戏志才鼻头一酸,今年冬日生了一场大病,若非是命好恐怕已经救不回来。 是以格外珍视此次再见。 “听闻你大病初愈,我岂能不来。”郭嘉胡须整洁,面容神俊,双眸似多情,此时略含雾气,激动不已。 “今夜,当痛饮也!” 戏志才嘴角一抽,“戒了。” “啊!?为何啊?!”郭嘉当即大为惊呼,仿佛痛失了什么。 第六十三章 你为什么不戒色呢 “大病之后,我已明白,酒色掏空身子,令我过度操劳,身子不可垮,否则日后如何辅佐主公,实现大志。” 戏志才目光坚定,嘴唇颤抖着,感叹道:“奉孝不知,我此前便是为酒色所伤,令我无比憔悴,如今已下定决心!戒酒!” 这一句戒酒愤慨而叹,掷地有声。 让郭奉孝微微后仰,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大可以戒色啊。” 你这就离谱了,“酒色”所伤,为何字只不提色字。 酒能伤多少,以前在颍川,我们自午时喝到第二日天明,也不见你有什么损伤。 你这定是到了兖州,有钱财所致!你把钱都给我!你就健康了! 戏志才听此言,眼眸顿时一凝,而后陷入了迷茫沉默之中。 好像在反思什么。 郭嘉接着问道:“志才,你戒酒后,难道家中不再藏酒?日后如何待客?” “这你无需担忧,到了鄄城岂能无酒,我好歹也是军中祭酒,断不会慢待奉孝。” “那就好。” “冷吗?”戏志才关切的问道。 “心里热。”郭嘉言简意赅,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携手快步入屋内生起了火堆,戏志才叫宿卫去给郭嘉买酒,宿卫当即提醒道:“祭酒,上次典韦来看望您的时候,带的就是两坛美酒,现在还在仓房。” “哦?” 他居然拿酒来看望我?伯文肯定不知此事。 “快快拿来!” 这下不会亏待了郭嘉了。 两人坐下,等待酒水佳肴的时候,郭嘉起身问道:“我来时,看到了灌溉器具,是谁所造?” “徐伯文。” 说起这个,戏志才就有点难受,当时水可自来这种话,那还是自己亲自提醒的。 “此真乃是天人之作,绝妙,绝妙!” 郭嘉毫不掩饰夸赞之词,“我在颍川想了这么久,却从未想过这等灌溉之器。” “我定要学之,让工匠教我此技艺。” “咳,”戏志才清了清嗓子,脸上表情恢复了沉静,忽而盯着郭嘉看了一眼,“奉孝,虽酒水未到,但有些话我想先问。” “呵呵,”郭嘉愣了愣,接着干笑两声,眼眸内忽而有寒芒,沉声道:“天子必将东归。” “为何?” “论断如此,”郭嘉傲然挺身,双手执礼端坐,接着道:“李、郭二人不和,关外忽乱,又有马腾、韩遂等讨封。” “实则乱为浑水,而长安岂能无大才?定有人从中取利,脱身囹圄。” “士族既不肯与李傕郭汜为伍,又不愿离天子而去,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那方在推波生澜,兖州尽可接引,岂不是顺水而得?” 郭嘉叙事之时,逐渐激昂,神情坚毅,对自己的想法极为自信。 仿佛一旦说出口的话,就从没觉得会失算,正是这份激情,时常可感染戏志才。 “长安,还有何人?” 戏志才当然知道世间还有奇人,但现在消息太缺了,根本不知在长安还有何奇人。 在戏志才掌握的消息之中,唯有钟繇、司马防等人稍稍有些了解。 “李儒吗?” 戏志才问道。 若是消息不错的话,戏志才记得李傕实际上向天子推举李儒为侍中,但李儒自己拒绝。 后一直担任郎中令,在李傕的军中为谋臣,若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此人心计之毒,全然不会管百姓如何。 “非也,”郭嘉面带思索,“还有他人。” “岂是一人之计也?” 如此大计,如果真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必不可能是一家之言,这一潭浑水,有人要抽身、有人要立功、有人则是一心真正为了汉室这驾破旧的马车能再跑几年。 各家谋臣都在谋划。 如此态势,定然是从李、郭两人起冲突就已经开始了。 “情势,依旧不明,仍还需要打探,但可知的是天子必定会东归,豫州就在其侧。” “比并州不如,但天子必定先往洛阳尔。” 郭嘉情势一指,当即笑道:“志才如今,只需得一人,可引路而至,便可长驱直入接到天子,到时不关周围将军如何,先将天子迎来再说。” “此地,我料定就在豫州内!” 郭嘉往案牍上一指。 敲打在桌面上,清脆有力。 戏志才沉默片刻,问道:“何人?” 郭嘉轻笑:“不知,需要去查探方可选定。” 戏志才:“……” 那你说得慷慨激昂挥斥方遒的。 我还以为你早已经有人选了,但这论断,却一定的对的! 戏志才很清楚,这个引路之人会极其关键,只可惜主公麾下未曾有合适之人能派遣出去。 “那,先行派遣暗探去打探再说。” 戏志才感叹了一句,此事若可成,盖世之功也,“若成则方略可行,主公定能称雄一方。” “如此我也不负主公重托。” 戏志才神情激动,老友来此,不光是感情。 还带来了如此重要的消息。 “哼,”郭嘉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坐得安然,“现在,志才可带我去学那灌溉之器了吧?” 戏志才愣道:“为何不去见我主公?” “年关还长,不必着急。” 郭嘉颇为安定,气度非常沉稳。 “那,那徐母……” 戏志才提及此事,让郭嘉脸色变得庄重起来,道:“已安顿好,我既然承诺为他养母,便一定会忠人之事,若是明年开春路途顺畅,便接到你的府邸来安住。” 他大手一挥,将这话说得酣畅淋漓。 “年关若是见过主公,或可得一宅院也。” “哼哼,”郭嘉笑了起来,“现在若是见主公,应当先行考量是否该建一座宫殿。” “否则天子即便归来,还要去住洛阳残垣不成。” “不错,不错,”戏志才点点头。 奉孝来了,许多细致之事也能商议出来。 “哈哈哈,既如此我先去见主公,将此计说明白。” 至于见奉孝之事,也该去进言才对,主公以求贤才来计,必不能慢待了奉孝! 切莫以其身份为寒门,非是名士而怠慢。 …… 下午,夕阳即将降临。 许臻衙署正堂上。 “是以,将军行军当如此,每一战都当做是最后一战,然后也不要怕输——” 曹纯当即抬手,“好了好了。” “伯文,我,我获益良多。” 别说了。 千万别再说了。 差不多得了。 曹纯此刻现在脑子都是懵的,在几个时辰之前,就已经是懵了。 说来也是茫然,若说是迎天子的事,实际上在刚才要走的时候就已经说完了。 后面数个时辰所言,一直是谏言。 这我再仔细听,用心思索……反而越发的懵了,说得都快怀疑人生了。 第六十四章 完了,伯文这人小心眼 你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曹纯现在脑瓜子都还是嗡嗡的。 徐臻从行军军纪,到虎豹骑战术演练,又到曹纯的个人素养,侃天侃地,乃至对今后南北局势下了一个论断。 还真是说到后来曹纯才猛然醒悟,原来长安之事一早就已经说完了。 后面的这些话,如果没猜错的话,并没有太大关系,完全是徐臻在进言。 “伯文,容我想想。” 曹纯揉了揉脑袋。 徐臻此时看了一眼天色,轻轻点头,在案牍上将一些此前地方官吏送上来的书简打开,又收拢后,双手抓着在案牍上打齐的跺几下。 看了一眼曹纯还在懵,于是将书简倒转又跺几下。 之后整理到了案牍一角安放。 此时耳边响起了提示声。 【谋定方略的一天,自律值+120】 【您已连续60日坚持理政,额外获得2潜力点】 “连续六十日。” “呼……” 徐臻心中有所遗憾,下一次连续应该是百日。 但年关之后,开春必定要行军,行军之时要刷的就不是政绩了。 应当定为巡营。 或者操练兵士等等。 这些自律的行为,能够在连续坚持之后产生不同的政绩,平时的自律点也各不相同。 需要徐臻自己去养成。 政绩在达到了连续六十日后,恐怕开春之后就不能再续了。 “好,子和兄长先到军中,派遣亲信到陈留,与董访相联络,命他告知董昭,可提前排布,日后好取功绩。” “等拿下豫州,安定民心之后,兄长自可请命领兵去寻董昭,必能成事。” 曹纯听完,大为震撼。 原来你可以说清楚,几句话就就安排得如此清晰。 那为什么要拉着我在这说一下午? 若是要深谈,为何不能晚上请我喝酒? 曹纯一时竟然不知该感动还是该难受。 但还是立刻起身对徐臻抱拳,继而深鞠一躬,“多谢伯文了。” “既如此,我先去面见主公。” 徐臻当即起身,“兄长稍等,我也一同去。” 曹纯愣住了,“你要去?” 徐臻身旁典韦和诸葛亮也在起身整理,典韦甚至笑得很灿烂,瓮声瓮气的答道:“我们去吃饭。” 提起这个,典韦最是高兴。 在府邸之中吃得好,还能喝两口,加之多是美酒佳肴。 也不怕主公说什么,毕竟当初可是亲口说的随便吃。 曹纯懵逼的跟随一同从大堂之中出来,走在前院,并排而出。 下意识的多看了徐臻几眼,一时间愣是还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是又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 日落,曹昂在府邸前等待徐臻到来,躬身道了一声兄长。 但看到诸葛亮的时候神情却有点不自然。 明明是我先将伯文当做兄长的,不过还是这青年狠,直接认老师。 开、关门弟子,唯一的门生。 除了面相英俊之外,真不知道伯文兄长看上他哪一点。 徐臻到了正堂上。 曹操刚与戏志才商议完,下了命令派出人手去豫州以及更远的关中探路。 此时喜悦简直是溢于言表。 春风得意,说的就是他现在的表情,明明没有笑,但就是能感觉到情绪非常高昂。 刚抬头见到徐臻,当即脸色一振,起身招收叫他过去。 “伯文来,有大事相商!” 徐臻带着典韦和诸葛亮一同到近前去。 执礼而拜,面色平静。 曹操嘿嘿一笑,“你可知,志才为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不知。” “长安乱啦,天子即将东归,你当年所言,我们如今可极力促成!” 徐臻一愣,“原来如此,方才在下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曹纯略微有些无奈的回头看了徐臻的侧脸一眼。 若是早些来的话,还能抢先一步。 曹操乐呵呵的拍着徐臻的肩膀,而后拉着他往后院去,语重心长了起来。 “伯文啊,如今有一事,令我有诸多烦扰,志才引荐其挚友,自颍川而来。” “而文若处也有名士前来,我当去拜会,那依你之见,我该先去见何人呢?” 徐臻眉头一皱,觉得这话并不简单。 再一看曹操脸上的表情,这完全就是在炫耀。 意思是,我没引荐谁是吧? 我这暴脾气。 徐臻和曹操对视了几眼,然后余光看了一下跟在身后平静儒雅的诸葛亮。 想了想算了。 无所谓,孔明还在养成中。 “伯文,你说呢?名士相聚,谁也不好怠慢,却也不能同时相见,唉……烦扰。” 徐臻咋舌道:“主公决议便好,在下不敢妄自发言。” “哈哈哈!!”曹操笑着拍打着徐臻的肩膀,脸上满是炫耀之色,“那先吃饭,先吃饭。” 徐臻此刻虽然平静,但是却不怎么说话了。 走向前的时候,态度也是极其平和,到一种宛若止水的地步。 气息仿佛凝固一般。 曹操看他背影,一时间心里陡然咯噔一下。 伯文不会生气了吧? 难道伯文小心眼?感觉态度一下就有点堵气起来。 这时候,曹纯凑过来轻声说道:“兄长,我与伯文这一日,都在商议迎天子东归之计,且伯文已经提前让我安排,自陈留处见了董访,此人有兄长名为董昭,可为兄长计也。” “啊?” 曹操神情顿时石化,心里仿佛揉了一下,原来……伯文暗中已经在排布了。 那我,那我如此说,他若是听不明白尚且还好,若是听得明白该如何是好…… 这,这恐怕会伤了他的心啊…… 上一次徐州救我父亲时,已经有些伤伯文和典韦之心了,这次…… 一时间,曹操的心里登时五味杂陈,过意不去,再看徐臻背影的时候都都会心痛一下。 他暗中做得这么多,如此严于律己,唉呀,失策了,这话真的不该说。 “伯文竟是暗中排布。” “不错,兄长……”曹纯面露苦涩,心中确是不忍,毕竟刚才的话他也听得明白,其实就是逗伯文开心罢了。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恐怕听在伯文的心中会有些许芥蒂,还是得再安抚才行。 “兄长你不知晓,伯文为了此事,今日甚至是忘食也,与我商议了一整日,方才来见兄长,而且他不占此功绩,教导愚弟如何进言。” “啊?!” 曹操脚步直接停了。 一时间心神震动,更加过意不去了。 “伯文!今日坐我旁边吃宴。” 曹操当即开口说道。 “在下不敢,这是志才兄长与文若兄长之位,岂能僭越。” 徐臻诚恳的说道。 曹操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他开始了…… …… 第六十五章 伯文,我对你神往已久! “伯文,满饮此杯。” 曹操端酒笑言。 “不了不了,晚上回府邸,还要读春秋已明志。” 曹操愣了片刻,感觉心中都有梗了。 多好的孩子。 刚才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啧。 “伯文,方才……我是真心让你进言,该先见何人方为好,此事我决断不下,唯有你能了解我之心思。” “哦,”徐臻平淡的回应道,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既如此,主公当以名士为重,志才兄长那边,我可去先行陪同。” 毕竟早就已经约了。 “当真?!” 曹操当即惊喜,还有这种好事,你这个万年不出门,严苛律己的怪人,竟然会为了我做出如此牺牲。 我真是…… 曹操心中又是一紧。 再这样说,鼻头都要酸楚了。 他为了我真能如此慷慨。 “伯文愿去先行结交?” 徐臻心里倒是轻松,反正内政已经续不上了,额外奖励无法继续叠加到百日。 “当然,为主公分忧。” “那,那太好了。”曹操心里一阵感叹,伯文果然还是识大体。 “伯文。” 徐臻当即拱手道:“但是在下建议,若是先见名流者,需给志才兄长挚友先行置办宅院,酒水。” “虽未有功,但可备也。” 曹操心中思索片刻,却觉得有些道理。 是该准备好,要恭敬备至,礼节为重,虽不能与之立刻相见,却该令其在鄄城之内不会因此而拮据。 “好,好,就依伯文之建。” 还好,虽然闹了点脾气,但是几句话之后,却已化解也。 不愧是我。 …… 当天夜里,徐臻回宅院之中修习武艺之后,曹操当即叫曹纯准备了宅院和金银玉器,布匹礼品。 再加上了珍馐美食,让戏志才先让郭奉孝住进去,然后亲自去见了荀公达。 曹纯后面来报,很是欣喜。 因为郭奉孝根本没有拒绝或者是言辞忐忑,也没有因此心中感恩,露出激动之色。 只是很平静的接受了一切,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一般。 然后欢天喜地的去找工匠,当即要在府院之内做出一模一样的灌溉用具。 虽然很多人都不知是为何。 毕竟在他的府院之内并没有水井,而且也没有河流水塘,修这个并没有什么作用。 这段时日,基本上曹操都和荀攸在相见,获益良多,与之相谈甚欢。 而这一日。 戏志才和郭奉孝寻到了徐臻即将下任的时候,到府院去吃一顿酒。 “奉孝明言让伯文去,说是要让伯文见识一下,此灌溉之器真正的用法。” “啊?” 徐臻听见这话的时候,和戏志才对视了许久,心中愣是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这么说,我以前的用法还不对? 灌溉之器,自来水管道,虽然是用竹管来制作,但用法就应该是这样,还有什么可说的。 诸葛亮也好奇。 他是真正的好奇,自小诸葛亮对这种机巧之事就颇为上心,此次见到更是对徐臻心怀崇拜。 而这时候,又来一人,居然说还有真正的用法? 岂能不兴奋,若是可灌溉于民,一样也是惠及百姓之政。 而且还是自己想象不到的用途。 自然乐意一观。 “好,”徐臻点点头,“既如此,我还真要去见识一下,兄长可能提前透漏一番?” 戏志才两眼一瞪,旋即苦笑摇头,“实不相瞒,我也不知。” “我这位友人,恐怕伯文不曾了解,不过——”他说到这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逐渐提起,眼神无比坚定,沉声道:“但我可保证,奉孝之才不在任何谋臣之下。” “且奉孝之作风,从不会在意他人之言,真正的放荡不羁。” “伯文若是一去,必然会惊叹于其心思。” “真的?” 徐臻当真还惊讶了一下,当真有这样的心思。 “真的!此人是我挚友,我绝不会信口开河,伯文虽造出此灌溉之器,但奉孝一直提及,心中必然有计较,伯文今夜随我一去,定然有所收获。” “好,现在就去!” 徐臻当然乐意,反正现在已经不需要再连续刷了。 心里轻松了许多,接下来一旦行军,自然转而为别的计划,可以得到定向的额外属性。 自然可去,晚上回去接着修习武艺就算。 “好!走!” 戏志才哈哈一笑,拉住了徐臻的手,一路向前走去,很快就出了衙署大门。 典韦和诸葛亮两人当然也好奇,安排了几句之后,马上就跟了上去。 不多时。 几人到了内城一府院之中。 在门前有一人在等待。 双手负于身后,傲神态倨傲,面色平静,在看到徐臻的时候,马上双手从身后垂落到两侧,而后缓缓抬起执礼。 “在下,郭奉孝,见过太守。” “不必多礼。” 徐臻快走了几步,表情轻快,略带笑意,走到身前来好奇的问道:“奉孝既然是志才兄长的挚友,我自当也要叫一声兄长。” “听闻兄长对灌溉之器有新的用法?快带我去一观!” “是啊,先生!”诸葛亮也在后,好奇的眨了眨眼,“带我去看看。” 戏志才依旧还是自信慢慢。 郭嘉微微一笑,嘴角上扬,带着人一路向府院之内走。 走了不多路,到后院来,刚转过拐角马上就看到了熟悉的灌溉之器。 有是还有水螺旋,但是却不是连接在井水之中,而是一个大缸。 在大缸附近,还有很多酒坛子。 管道向上,因抽动得了很多酒水囤积在了高处的水池之中储蓄起来。 在水池附近还有很多管道不断连接下来,在竹管连接之下,伸向各地。 看到这一幕。 郭嘉当即微笑着打开了阀门。 哗啦啦。 酒水自来。 徐臻:“擦,大兄,您还真是……” “兄长之才,令人震惊。” 诸葛亮:“……” 戏志才:“……” 我的苍天,郭奉孝可真有你的…… 戏志才的肝都在痛。 擦,奉孝…… 这一瞬间,戏志才的脸都是红的。 郭嘉笑道:“如此之器,当如此而用,方才是正道!伯文,今夜你我不醉不归,我已对你神往已久!来!” 第六十六章 三人饮酒,可定军略也 “志才!你观此器如何?” 郭奉孝慷慨陈词,大手一挥,脸上全是自信之色。 直接挺身问向戏志才。 我……我还巴巴夸赞,信誓旦旦!! 你如此行径,我无言以对。 “不如何!”他当即冷哼一声,转头去不再看郭嘉。 徐臻直接拱手而下,道:“在下不喝,兄长可与志才兄长喝。” “可惜了,曹公赠来的数十坛佳酿,都在此处,你却不喝,只能说遗憾。” 他还真的说得唉声叹气,仿佛心中期待被摧毁一般,特别是最后“遗憾”二字。 用尽全部气力,从口中吐露出来。 “志才,伯文,且入席也,既无人喝,我便自饮。” “俺可以喝。” 典韦拍了拍胸脯,他虽没闻到酒香,但是却能看得见这佳酿清澈,没有称之为“绿蚁”的残渣,估计与在曹操府邸所喝的酒也差不多。 自然可以多喝几杯。 说完这话,典韦还看了一眼徐臻。 徐臻淡然点头,道:“阿韦可以喝,不过不可贪杯,晚上要带着孔明习武。” 说到这个,诸葛亮的眼中就有深深的忌惮,身子稍稍颤动了一下。 习武此事,他也是真正跟随徐臻数日之后才见到真容。 每日入夜之后,诸葛亮关上庭院的大门,徐臻就会开始挥刀习武。 刚开始,诸葛亮还以为只是偶尔如此,大部分时候必定是在看书。 唯有博览群书,方可有无数方略在心中。 可这几日他发现并不是这样。 太守对外说是夜读春秋,每日不辍。 但实际上是在家中演武极多,快到下半夜时,才会去夜读。 努力得令人发指。 是以,在外的文武官吏,都只知太守勤政爱民,说什么……时效内尽忠职守。 实际上他晚上回到宅院内更加恐怖。 就连休息与享乐的时日都区分得极其清晰,所以才可稳步提升。 无论是文治武功,每日都有所得,夜以继日不曾断也,如此数年之功当累得多少? 难以计量。 而且他虽才十五,但见识并不短浅,毕竟看过丹阳兵演武,见识过军中将校。 他看得懂,太守的武艺其实已经和典韦这样的猛人相差无几了。 诸葛亮想明白了之后,也提出要跟随徐臻这般文武兼备的修习。 因为他信了。 只要如此坚持,必然可以有所成就,或许日后就能和太守一样,可比肩典韦这样的猛人。 所以这两日开始被典韦折磨。 到望而却步,准备明言不善于武艺,全力读书的地步。 “这位小兄弟,可曾饮酒?” 郭嘉剑眉一扫,看向了诸葛亮。 “我……” 徐臻笑了笑,“他滴酒不沾,日后也不许喝,还需每日健体,以抵住操劳才行。” “嗯……”郭嘉深深的看了一眼,但没说什么。 戏志才入席,在左手首位。 徐臻则是在右侧首位,郭嘉为主位,等婢女将菜肴端上,推杯换盏。 一晃数觥之后。 郭嘉将头上的束冠摘下,扔在了案牍之上,令长发随意飘洒,脸色也慢慢的略带红润起来。 可眼睛却依旧十分有神,并未有任何醉意。 不过很显然,他到了一种微醺的状态,最适合侃侃而谈。 是以他看向了徐臻,问道:“等开春将至,伯文当有大任。” 徐臻拱手道:“不错,我将迎娶小沛女子。” “啧……不是这个。” 郭嘉下意识的看了戏志才一眼。 咋舌之后接着道:“我是说,李傕郭汜已有乱象,他们麾下的谋臣武将,多分有派别,互相谋划算计。” “听闻伯文素来敢于论断,今日之宴刚好可商议此事,若可得,以便报与明公。” 原来是为了这个。 徐臻听完这话,实际上心中已经了然,果然自曹操赠予宅院时,他就已经想好了。 当时郭嘉是何反应,徐臻也是有所听闻,取财物不曾有愧,坦然而受。 其实并非是生性贪婪,也非是天性凉薄,只是心中已有计较。 所以可取,取之便可进言还此人情,至于日后为主臣还有别的恩情,郭奉孝这种人,甚至命都愿意拿来让恩情两清。 这是重恩情义气的人。 “兄长可有消息?” “先下豫州!”郭嘉也不拖沓,当即回道:“明年开春,以两路兵马分别下汝南,沛国。” “至于颍川不足惧也,有荀氏在,兵锋至便可下,荀文若定可将官吏排布,令士族收心,其余士族譬如陈、张、郭、钟氏等族自然也会从曹如流。” “郭氏?”徐臻微有疑问,“兄长可是郭氏中人?” 郭嘉淡然一笑,毫不避讳此事,道:“在下旁脉无亲,不入族谱,不算是郭氏人。” 徐臻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兄长是旁脉郎。” “怪不得不与郭图等人一同去袁绍处。” 颍川郭氏之中,郭图地位等同于荀氏荀彧了。 只是在袁绍那,名士真正可以说云集,即便是郭图也不可为真正谋主。 郭嘉嘴角傲然下撇,神情虽冷淡却略有倨傲,问道:“伯文认为郭图如何?” 徐臻想了想,道:“世之国士若可登堂入室,那郭君应居于廊庑之中也。” “何为国士?”此刻郭嘉的表情变得轻松了些许,他这些年已经听过太多夸赞郭图等人的话语,每每听之都是暗暗嗤之以鼻。 是以听徐臻如此说,心中反而欣喜。 “方略可成则忘乎形骸,不与俗套派别勾心斗角,只全心在大业。” “将丹心奉赤忱者,方为国士,若将一半心思用去争名逐利,自然不会尽力可为。” “在我看来,袁绍麾下谋臣多如此,为逐利而谋,不敢落于人后,日后终受其累。” “哈哈!!”郭嘉眼眸发亮,此刻更是双手捧住了案牍上的酒觥,直接满饮。 “伯文知我!” 戏志才也嘴角含笑,慢慢的小抿了一口。 诸葛亮则是在暗中点头,将徐臻的这番话牢牢的记在心中。 “既如此,豫州无虑也,袁术已将兵马重心移去了扬州,守军本就不多,明公在一年以前,又大败之。” “让袁术闻风丧胆,匡亭、封丘之战何等酣畅淋漓,数千精骑与万余大军,便可追杀八百里,袁术麾下又多是四散收拢之贼军,巧的是,这些贼军大多又都被明公击败过。” “败军所聚,依旧是败军,不得军势也,我敢断言,明年两月之内收豫州在手。” 此时,戏志才也笑着说道:“如此,只需得人引荐,便可西进接近长安。” “此人选,我已派出了暗探去寻找。” 徐臻当即拍板,笑道:“二位兄长,若是如此,人我已经找好了,子和将军已在排布。” 郭嘉和戏志才两人顿时对视。 颇为惊喜。 三人,一场酒,居然可定下来年行军之略。 第六十七章 三个人都是犟脾气 “是何人?可否令我等知晓?” 戏志才当即起身,这将无比重要,若是真能不用探寻,少去了至少一月之功。 而此人是否真的可用,还要再多思索排布才行。 徐臻笑了笑,道:“董访之兄长,董昭。” “董昭……” 郭嘉微微虚眼,旋即顿时摇头,“袁绍麾下有士人董昭,不过当初并非得器重,后也未曾听闻有太大作为。” “董昭现在南下,将会到长安面见某位保皇派将军,”徐臻直言不讳,将他所知全都尽皆开口,“而董访,就在我治下,当初陈留作乱之时,他好似于张邈有所勾连。” “当时我早已发现,让子和兄长隐而不发,暗中施压,是以方才承认,并且愿意让其兄归附,以救他董氏一族。” “消息当真?” 郭嘉眉头紧皱,顿时起身。 徐臻点了点头。 “如此,大事可成矣!”此时他快步走下了台阶来,神情却还在思索,走到正中时忽然转身,神采飞扬,“董昭失意,其弟又需以自救,此人必定会投曹以自保。” “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虽然信息不多,郭嘉已经有所推测。 “关键在,那些将军们,又会如何?若是可再有了解,也好逐个击破。” “我想的是,他们的兵马若是也可收纳,此行所得定会让明公满意!” 徐臻苦笑摇头,“兄长心志不小。” 这太难了。 能接回天子,历史上已经是曹操兵贵神速,打了杨奉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是约定去一处,临时转道到颍川一侧的许县,也就是后来的许昌。 之后击溃杨奉兵马,将天子从洛阳接到了自己的手中。 此一计,宛若神来之笔,但却也是无数将士谋臣在此之前不断用计推动至此。 这些保皇派的将军,各自手中都有兵马,在关外的诸侯如马腾、韩遂等人都是拥兵自重。 没有人是一条心。 但若是问有何共同之目的,都想在天子处,得到更多的功绩。 戏志才当即立起身来,对徐臻拱手,双眸紧盯着他道:“至少可收纳数支兵马,聚护卫天子东归之兵。” “兄长何意?” 徐臻旋即一愣。 “伯文,命典韦,子和将军领兵至豫州南侧,切断南阳援军之路。” “彻底切断袁术之可能。” “袁术也不会奉天子,同样袁绍也不会奉迎,”郭嘉当即打断了戏志才的话。 “袁术不愿奉迎,乃是不愿自己雄踞之姿被天子所乱。” “而袁绍则是不愿君不君,臣不臣,若是天子至,冀州之中许多士族必然会更加分化,诸如沮授、崔琰这样的高洁之士,身负清河家族的百年美誉,不可能再忠心于他。” “这些人当归汉室也。” 他这话,一针见血,令徐臻想到了荀文若。 接过来之后,如今兖州的荀彧也同样是如此,为了荀氏声誉,自己将置身于何地。 怪不得……数月前,会指点自己以图长远,得曹昂伴左右,日后又可辅佐经世。 也可牢牢站在曹氏一方,成为他们的智囊抵住。 他好像……早就想到自己会到这种境地,介乎于汉室和曹氏之间,最终无法抉择而只能牺牲自己。 荀彧,难道一早就已经知道,却还是肯平平静静的为曹氏做贡献? 又或者,他是在等着主公来选择。 徐臻并非是因愚蠢而想不到此点,此时被提点一句之后,整个人思绪通达。 更加心疼这位冰清玉洁的荀文若。 曹操是什么样的人,荀彧是什么样的人,此刻都是并不重要的。 因为所有曹氏之下的文武大臣,以及兵马将士,都还在为了眼前的发展想尽一切办法。 为了可以壮大。 在他们的心中,袁氏兄弟依旧还是敌人,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只有真正的智者,才可以先行做出选择,来决定……或者说促成自己日后的地位。 “就如此!”徐臻当即站起身来,对两人拱手道:“奉孝兄长可以此去进言,得功绩在身,由此正好可入麾下,日后得委以重任。” 郭嘉眉头一皱,盯着许臻看了很久,才笑道:“你不要任何功绩?” 徐臻当即摆手,“不要。” 郭嘉严肃的看向了戏志才,“我也不要,志才可去进言,此计必然可成,日后你可为外姓第一谋臣,从此坐稳祭酒之位。” 戏志才顿时起身,盯着他们两人反复看,冷笑道:“不受也!三人之计,就该三人领功。” “我可去与主公说,但是奉孝和伯文都不可弃功绩也。” 他们三人这么一说,把诸葛亮和典韦都给说懵了,干啥呢? 为何有功绩还不要呢? 都想把功劳给了对方,恰好三个人的脾气都是一样的执拗,谁也不肯受。 弄到最后,戏志才直接撇了一眼郭嘉说道:“你连个官位都没有,还将功绩给我?” “呵呵,戏志才,做了祭酒便开始指点他人了吗?当初在颍川之时,便是你这口中连官位都没有的人所请。” “我没请你吗?”戏志才眉头一皱,直接立起身来。 徐臻在旁边摊开手,平静的道:“奉孝兄长,我说一句公道话,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若是我的话,已经去见主公了。” “我听着都心痛。” 郭嘉深吸一口气,缓缓看向戏志才,气性算是已经被逗了起来。 “戏志才!我今日必然要和你一醉方休!” “谁输了,谁就拿这个功绩!” 戏志才嘴角猛然抽搐,盯着徐臻诧异的看了好几眼。 被郭嘉这话已经堵在了喉咙口,实在不知怎么回应。 “呵呵,不敢了是吧!” “不敢?” 戏志才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 晚上。 曹操正在荀彧的府邸之内,和荀公达相谈甚欢,逐渐到了夜深时候。 在临别之际,曹操拱手而出,对荀攸恭敬备至,礼仪没有半点怠慢。 沙哑而沉闷的声音传出,郑重严肃的道:“如此,请先生为我徐州别驾,常伴左右,时常与我商讨,为我解忧,豫州之事,全然靠先生了。” “哈哈哈……”荀攸轻笑着,同样也是深鞠一躬,还了曹操一礼,道:“主公谬赞了。” “在下今夜不过侃侃而谈,但对于东归之事,并无半点眉目。” “过谦了公达。” 曹操坦然一笑,心里十分满意。 不愧为荀氏之人,才能并不愧对其名望。 东归的局势,已经分析出了明目。 当真能委以重任,此事应当全然交由荀氏来做,令其有恩情于天子,如此日后,许多事情都会更好排布。 恐怕,志才他们还在商议探讨,嗯,要尽快去告知此商议之结果。 今夜曹操又得一名士,岂能不乐而忘形,现在他只想尽快到戏志才府邸之中,将此事告知。 是以,从荀彧府邸出来,他马上乘坐车撵朝着郭嘉的新府邸去…… 第六十八章 我们不喝久,就喝一会 月色渐深,曹操的车撵停在了郭嘉的府院之前。 此前曹操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今夜徐臻、戏志才都在这府邸之内饮酒。 郭奉孝此人,曹操暂且还没有见过,但却听闻他人说,颇为随和洒脱,应当不是注重礼仪,而是注重心意之人。 此次来鄄城,也有一部分原因,乃是因为收到友人戏志才的书信,称大病一场将要别离,与之嘱托日后之事,请求郭奉孝来接替自己辅佐曹操。 结果戏志才机缘巧合之下,没有因寒症而死,这要取决于各种运气加身。 但郭嘉还是来了。 不过听闻了这些故事,曹操更加明白这位郭奉孝一定不会太过注重士族的礼仪。 此时来见他,或者正是他酒醉微醺之时,刚好可以在此与之深聊一番。 正好还没吃饭。 曹操走到门外,马上有宿卫快速走来,连忙抱拳行礼,“主公,小人不知主公到来,主公请进,小人立刻就去通报。” “嗯,”曹操轻松一笑,抬步进入的时候左右看了几眼,却没看见典韦的身影。 “伯文不在吗?” 曹操略带沧桑的声音传来。 “太守很早已经回去了,”那宿卫安排了人之后当即回头跑来,一路到曹操身前躬身,“太守今日只吃了饭,之后就回府院处理公务了。” “啊?”曹操脚步顿了一下,“今日不是在宴请伯文吗?” “是。” “那伯文都走了,为何还在不断上菜。” 曹操瞥见庖厨房可是还在忙着,酒水倒是没怎么见到变化。 难道这两个还只在吃饭并没有喝酒吗? “那志才呢?” “祭酒与奉孝先生喝到现在,还在喝……他们喝的酒,都是用太守之前所造的灌溉之器。” “……” 曹操陷入了沉默当中,表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沉怒而不发。 你们宴请别人。 为何自己喝到现在,伯文早就回去了。 戏志才你不是戒酒吗? “主公,今日实在是高兴,高朋至,祭酒才会饮酒。” “嗯,”曹操没说什么,只是冷淡的回应了一声,但是却暗暗深吸了一口气。 心里已经逐渐有不满升起。 志才什么都好,感情如此丰沛,才智过人,又如此的忠心耿耿。 但就是酒色之事,反复无常,从无半点坚定之心,这一点和伯文就根本比不了。 徐伯文坚持至今严于律己,从无半点犹豫,金钱美人不可动摇其心。 当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美人也许有可能。 “唉。” 曹操叹了口气,心中已经决定。 等到了戏忠与郭嘉面前,定然要严肃而言,不可令其再放纵饮酒作乐。 如此作态,如何能长时间行军,又怎能适应各种严酷气候下的作战。 极有可能会再次染病。 曹操现在身边谋士,能带在身边去长期行军作战之人,第一个想到的永远不会是戏志才。 就是因为他的体质逐渐变差,可偏偏他之前最想带在身边的,还真的就是戏志才等人。 若是来了个郭奉孝,两人日夜饮酒…… 当真是不可想象。 曹操此刻腮帮子鼓了一下,暗暗想道:无论何等事,也不该如此毫无节制。 必须要痛喝怒骂,方如醍醐灌顶,不可再如此放纵志才,以免日后失一名士反而更加令我心痛。 “我定要骂醒他。” …… 后半夜。 “奉孝,满饮此觥!” 曹操坐在主位上,当即端酒而起,面色十分红润,表情开怀,已经笑得快要合不拢嘴了。 双眸神采奕奕,甚至略有激动。 “主公好酒量!”郭嘉几口吞下,擦拭着嘴唇,而后打开阀门,等竹管上酒水蓄水池上留下。 哗啦啦的落到身前的大酒器之中,而后分到各种类型的酒觥之内。 这一幕看得更是让曹操叹为观止,绝对的奇思妙想。 更让他高兴的是,居然已经解决了董访、董昭之事,并且已经提早为曹操谋划了迎天子之事。 而且郭嘉更是……没有多少犹豫,已决心入曹营帐下为谋士。 与戏志才可搭伴,如此一半的劳累都可得以分担。 “除此之外,主公在徐州之役所获财物,应当置出部分,为天子准备行宫,继而再选安住之地打造皇宫。” “切不可让天子居住在洛阳,又不会因离洛阳太远而心生忌惮。” “如此才可住得长远。” 郭嘉来了之后,许多大方向的事情他都可分析论断,而戏志才反而变得细致了很多。 许多思绪都可考量到细枝末节处。 但依旧还不变的是,他到现在依旧相信自己的所有计策与想法。 “不错!正该如此,志才此言不错,该再饮一杯!” 曹操哈哈大笑,此时心情更是畅快。 “奉孝不愧是你时常提及的挚友!果然心思相通,光是这默契也令人羡慕。”曹操看向两人,眼神里满含笑意。 这二人为谋士兄弟,日后行策倒真的可以内外互补,恐怕相得益彰。 “我得志才、奉孝,当真是左膀右臂!” 曹操放声大笑,余光却颇为狡黠的偷看了一眼郭嘉。 此刻志才已经是深鞠一躬,神情似是无比激动,但是郭奉孝则是淡然看着身下桌案,但是表情的变化并没多少。 好似依旧还是很平静。 “此言差矣,”郭嘉忽然板正的说道,脸色红红,双眼迷离,扫视了过来,“此计若是可成,真正重要的应当是伯文。” “董访此人的事情,是伯文查出来的。” “董昭此人,也是伯文知晓,而后补上了我们此计一环,如今只待春时到来,便可攻豫州顺势向长安天子。” 郭嘉拱手道:“在下虽在曹公帐下,但却非是受嗟来之食,此伯文之功在下不会冒领,此功绩仍旧是他。” “主公若给我之赏赐,该讲一半转而赠予伯文。” 曹操一听这个就头疼,当即就摆手,脸上表情都无奈到已经快要扯至一处了。 “给不了,给不了。” “唉,伯文执拗得简直令我心痛。” “他不收,给他什么他都不要!”曹操心里震撼之余,却也忽然在懵乱之中,想到了什么。 “你们先喝!我去找找伯文。” 曹操顿时起身来,现在夜已经深了,但他却根本睡不着。 为了公达与奉孝到来,好似忽略了伯文。 真正在其中费尽心机,一心一意进言的,反而是他。 “你们别喝太久。” 郭嘉执礼而拜,平静的道:“就再喝一会,主公请去,切莫伤了伯文之心。” “好。” 听见这句话,曹操也就放心了。 第六十九章 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深夜,徐臻从庭院内回来。 精瘦线条上的肌肉越发分明凝实,坚实不已。 收刀之后,将精煅的斩马刀放在了武器架上,而后整个人的脸色一松。 【你连续进行十次酣畅淋漓的缠斗,并最终战胜强敌,武力+1】 【斩马刀熟练度:登峰造极1%】 突破了。 徐臻长舒了一口气,旁边的典韦都因此变得气喘吁吁。 一脸震惊的看着徐臻,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他手中的铁戟,也已经白痕累累。 在远处练拔刀的诸葛亮,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整个人可以用呆若木鸡来形容。 因为徐臻,刚才击退了典韦,并且用长刀将他手中的双戟差一点斩得握不住。 如此猛力,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而且这样的武力,真的可以在两年之内练出来吗?? 典韦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一时间竟然高兴不起来,眉头紧皱着。 他是放水了不错。 因为面对徐臻,他真的做不到全力厮杀,毕竟这个人是徐伯文。 待他如兄弟之人,无论在什么时候典韦都绝对生不起全力拼杀的心。 可他也至少认真对待。 九成力。 徐臻的斩马刀技艺越发的精湛,虽然是长兵,但是却能够准确利用劈砍、横削、收刀护身等等最为简单的技艺。 但就是凭借力气和技艺等结合,很巧妙的突破了双戟的薄弱点,在典韦还没有架起来的时候,斩了下去。 回想刚才那一幕,典韦深刻觉得,若是在战场上,他的肩膀或者是面门,一定会挨上一刀。 所幸,这只是在和太守对练。 “呼……” 徐臻呼吸匀称之后,点开了属性面板。 【武力:90】 数月苦练本来就在微弱的提升武力,只是越到后面越提升的速度越慢。 再加上,现在又再次得到了一次奖励,已经达到了一流的行列。 对于徐臻来说现在几乎已经够用了。 他即便上了战场,在冲锋之中或许可以保住性命。 “太守,原来,持之以恒真能做到……”典韦的表情逐渐惊喜起来。 “那,我们可以带兵去出战了?” 典韦忽然惊喜的说道。 徐臻沉默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还是不可,但我可去领军,你去冲锋陷阵。” “那,那……” 典韦懵逼了一下,很想说一句那你练得那么努力干什么? 每一天都在拉着我们练,而且进步还这么快,可是就不肯去战场。 战场上到底有什么可怕。 这么怕死吗? 不对,太守应该不怕死,他甚至敢怼主公一两句,偶尔甚至不听主公的劝告,直接在家中哪里都不去。 再也没有第二个这样牛气的太守了。 其余郡守都是只要一叫就来,而且绝对不敢和主公有半点顶嘴之行。 “真不能去?” 典韦当即期待的问道。 徐臻思索了很久,确实还是不能上,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可,但是已经可以领军了。” 他已经尝到了甜头,若是领军的话,应该可以得到武力相关的额外奖励。 或者是统率。 这些属性都属于是可以保命的,越高越好,这样的话寿命增加才会更有用。 “唉,太守还是很惜命的。” 典韦听完了这句话当即感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让诸葛亮的话全部都藏在了心中,不敢问了,既然已经知道惜命了,但是惜命也是对的,徐臻的脸色已经不对劲了,是以根本不敢问。 但是这个时候,门外的宿卫忽然快步走了进来,在典韦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 典韦当即大惊失色,直接走到了徐臻的面前,直接轻声说道:“曹公在门外,怎么办……” “不见。” 徐臻直接不考虑了,当即选择了不见,现在已经到了要睡去的时候,不可再见曹操。 “真不见?” 典韦顿时头疼,“您这个时候反而不惜命了,主公这个时候都已经到门外了,就是想见你一面,你还拒绝?” “而且是深夜到访,这,这别拒绝吧……这样的话容易被人诟病。” 徐臻想了一下,眼眸之中仿佛有光华闪烁,接着咬了咬牙,道:“不见,你以为我不想见吗?” “那为什么不见呢?去见一下啊,你出去说一声啊!” “啧,不去!我也想见,但是现在绝对不能去见!” 徐臻说完这话当即转身而走,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直接进入了后院之中。 诸葛亮看了看典韦,又看了看徐臻,然后很敏捷的跟在了徐臻的身后,也消失了。 典韦在原地跺了跺脚。 心里气。 这种事,为何都要交给我。 …… 府邸之外。 曹操在门外等着,脸色有些焦急,还在思索等待宿卫到来。 门虽然已经是开的,曹操随时可以进去,不过他却不想因此来冒犯徐臻。 现在已经把徐臻忽略,并且极有可能让他伤心了,若是再强行如此,怕是适得其反。 只能在外头等着。 不多时,典韦直接垮了府院门槛出来,当即和曹操抱拳,瓮声瓮气的道:“主公,太守已经睡了啊。” “啊?这么早。” 曹操眼睛一瞪,“快去把他叫醒来!我就在外面,他岂能不见我,一旦知道我在此,伯文必定会倒履相迎!” 典韦脸上的表情一滞,“真的……主公,俺跟您说实话。” 他犹豫了片刻之后,思索下来感觉自己可能会挨骂,当即凑到耳边来说道:“是这样,方才太守说了一句话……” “他说……本来相见,他也想见,但是这个时候,却绝对不能见您,俺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主公知道吗?” 曹操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想见,但是不能见? 徐伯文到底是在搞什么。 为何不能见!? 就因为郭奉孝和戏志才?不应该才是。 或者是什么别的事情? “典韦,你是不是信口胡诌?” “当然不是!我岂能是这种人!”典韦一下子就跳起来了,指天说道。 “主公,俺这话也是壮这胆子说的,若是被太守知道,要出事的。” 嗯? 那是什么意思…… 第七十章 我说什么来着,太守危! “想见,但是不敢见?” 曹操心里急,可一时半会也不明白伯文到底是什么意思。 或者,和志才与奉孝有什么关系? 又和公达有关? 他现在连出谋划策的功绩都不要了…… 这个不敢……会不会就是本身的字面意思? 因为某些事,所以不敢来见我。 曹操越想越是复杂,有一刻他甚至想到了是否有人威胁,譬如曹氏将军中的某些人。 让伯文不能太高调外显,不取功绩,不可超过他人。 这一想,曹操顿时意兴阑珊,见伯文的心思也没了。 和典韦招了招手,让他到自己身前来,凑近之后沉声说道:“你去告知伯文,有我在此,没有人敢威逼他。” “是啊,根本没人敢。” 典韦顿时点头,“俺也觉得奇怪去。” “那你去问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曹操心乱如麻,连典韦这样时常同院而寝的亲近宿卫都不知道。 难道又并非有人威逼? 唉哟…… 曹操今日喝了点酒,一时间头晕脑胀,已经想不出什么结果了。 索性脑子直接放空,直接转身上马,准备回府邸,他出来的时候匆忙,没有乘坐车驾,直接纵马便来。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典韦正抱拳行礼,眼神抱歉的看着曹操。 “啧,”曹操一看到他这表情又觉得不对劲了,看起来很郑重啊。 为什么呢? 想见但是又不敢见…… 这话绝对有深意。 …… 辰时,徐臻在每日习惯的时刻睁开眼。 快速起身来,而后整理床铺。 刚披上袍子,就听见外屋有动静,他寻声回头去,发现一个身影自拐角处清晰。 诸葛亮已经收拾齐整,穿着平日里的袍服,束发于脑后,开了门后在门口深鞠一躬。 “学生诸葛亮,敬候太守。” 徐臻颇为有些意外,以往都是辰时一起醒来,有时诸葛亮还会赖床。 今日怎么起来得这么快,还开门……真成开门大弟子了。 “早。” “太守,学生从今日起,早起候太守开门,等太守睡后再笃学深思。” 徐臻长舒口气,苦笑道:“不用对自己这么苛刻,所获都是看自己。” “学生知道!但勤可补拙!亮虽愚钝,却愿持之以恒,补天资不足。” 诸葛亮表情坚毅,双眸炯炯有神。 “啧,晨练。” 徐臻揉了揉他的脑袋,披上袍子出院落去,落雪之后自然不能出去晨跑,地面又湿润,山路泥泞,所以他们选在院落内演武。 武器架上,昨天连夜送来了一杆银枪,锻造的工艺还是又蒲风所带的铁匠打造,枪头长九寸,锋锐打磨数百次。 可谓是真正的千锤百炼。 枪身一丈六,一样用的精铁锻造,反复打磨,表面上有数个部分缠绕了紧实的布匹。 其余露在外的银面,都已是尽可能光华。 整把枪重四十四斤。 徐臻双手持一样很轻松,挥舞起来也是宛若轻重量的兵器,并不会太过吃力。 而且灵活矫捷,可以随时做出各种挥舞的动作。 和寻常一样,徐臻到了演武场,换了新的兵刃也只是一次次的联系最基础的刺、劈、点、扫等动作。 不知疲倦的挥动着。 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典韦则是陪同诸葛亮练习剑术。 这剑术倒不是徐臻教的,而是诸葛亮自小在家中所学,原本已经荒废了,现在又可再学。 半个时辰后,诸葛亮先行结束,到他居住的偏院洗漱后,于中堂自行读书。 不过诸葛家拿来的书籍大多他都已经烂熟于心,逐渐的也将陷入徐臻当时没有政绩可做时的焦虑之中。 书籍不够,当看高深古籍,或与名士商谈来解惑,虽然徐臻言传身教,但很少和诸葛亮深聊儒学经典,也不会如蔡邕、郑玄,或者颍川当年四长那样办学讲坛。 所以书籍要靠自己去悟,徐臻点拨较多,说教极少,诸葛亮都是在他身上学到。 “总算能理解了,”诸葛亮放下书籍,叹了口气,“好学者,患无书籍也,爱民者,患无惠政也。” 他暗暗点头,继续坚持,如果没有书籍就多思索,将之前看过的再看一遍。 读书数百遍,应该能够得到更深刻的理解。 就如同太守一样,基础的武艺反复修习,在无数次反复动作后,能让自己变得更加精湛。 …… 临近巳时。 徐臻收枪入武器架内,又是一早晨大汗淋漓,整个人变得舒爽很多。 【你挥枪八百次,自律值+120】 【晨练:68日】 【寿命:50年1月13日6时辰】 【自律值:2460】 早睡早起,饮食规律,寿命也在增长。 “各项能力都在提升,接下来要自律值兑换特性和别的奖励了。” “核心的属性点已经差不多了。” “要么是寿命,要么是特性。” 徐臻只是扫了一眼,大概都已经明了了,于是在心中又加了一个小目标。 先给自己贴上十个金闪闪的特性! 要实现这个目标,应该还有一小段路途。 毕竟【善武】这个特性都不是金闪闪的。 “阿韦,去见主公。” “诶!” 典韦目光一凛,今日和以往居然不一样了,太守在晨练结束之后,居然没有直接去上任。 而且,现在怎么又能见主公了呢? 昨夜不还说什么……想见,但是不敢见吗? “好!走吧。” 典韦转念一想,管他呢,或许真有什么俺无法思量的事呢。 …… 此时,在衙署府邸正堂内。 今日早晨,曹操未曾到来,在后院酣睡,十分罕见。 荀彧打早过来,在询问一番知晓,曹操似乎在昨天夜里就没睡。 一直为某些事烦扰,宿卫不敢近前,只见他在烛台之前苦思了很久,到天光快亮的时候才睡去。 所以现在还在睡。 是以,荀彧在堂上等待至现在。 “那,志才呢?不是说奉孝来了,已见过主公了吗?” “这个我早上听闻了,”宿卫统帅当即笑了起来,“祭酒和那位挚友喝到今天早上天亮,估计刚睡下。” 荀彧:“……” 不多时,徐臻带着典韦到了门外。 求见主公曹操。 门外宿卫苦着脸道:“太守……主公还在安睡,不好打扰……昨夜一夜未眠呐。” 徐臻一愣,旋即微微后仰。 典韦顿时在后面就急了,“俺说什么来着,啊,主公肯定记仇了,你老是说睡觉睡觉的,现在连说辞都一模一样。” “太守,危矣。” 第七十一章 什么!伯文来求见我了 “无妨,”徐臻对此并不在意,背着手对宿卫笑道:“那我就去正堂等主公。” “好,太守请。” 宿卫没有理由拒绝,让出了一个身位,让徐臻和典韦等人进去,刚到正院就已经可见荀彧的身影。 典韦顿时就放心了,原来真的是在睡觉,而非是搪塞,那如此就和生气没关系了。 “伯文。” 荀彧回头看到徐臻,执礼而拜,同时口中招呼道:“我小侄荀攸,字公达,如今正在府邸中安住,若是伯文有空的话,可到家中来,他对你赞誉有加,不吝其言,可畅谈政事。” “好,文若兄长。” “有空一定去拜会,”徐臻平淡的回应道。 若是在盛世,得到这样的邀月,寒门士子应当会激动不已,荀氏百年清誉,家中不知多少善与高谈阔论的高洁之士,别说去与不去。 能够得到如此邀约,那便已经是难能可贵之事了。 这意味着名声从此将会外显。 只是在这乱世,如此邀约就要显得真情许多,这个时候的曹营帐下,还的确是一团和气,除却了兖州派当地名士后,整个曹氏的谋臣团表面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仇怨。 大多以荀氏为主。 “伯文,今日来见主公可是有事?” 在堂上站了许久,荀彧主动开口问道。 徐臻笑答:“不错,明年开春之后,主公应当平叛豫州,继而不断扩向西面,以图可迎接天子,与关中与及分布洛阳附近的诸多将军交锋。” “此事既然已经定下,我便从今日起,将陈留交托官吏而理,重军中操练之事,与子和将军商议接下来的军略,此事需告知主公。” 太守即是一方郡守,一郡之地至少可聚数千兵,若是富庶的郡县,甚至可以聚上万兵,还得战马数百。 徐臻领郡守时,便是搭了曹子和的虎豹骑,所以陈留郡军政是两人商讨着来,但是虎豹骑不光听曹纯的,也有绝大部分人尊重徐臻。 再加上曹纯本来就欠着徐臻太多人情,又服帖徐臻的很多论断与策略。 所以说是军政分离,实际上两人在商议之中,曹纯算是仰仗徐臻,说到底还是交由他来抉择。 这道理荀彧和很多官吏也自然明白,那就意味着曹操肯定也明白。 徐臻就必须来把自己的决议说清楚,至于最终是否敢放权让徐臻去亲自理军略,在军中得功绩与威望,那就要看曹操自己的魄力了。 “原来如此。” 荀彧点了点头,在了然之余,神情却略带惊讶,“伯文竟然要行军,这可不像是你寻常所求,不过虎豹骑为军中精锐,为主公心腹,豫州又多是些许散兵贼寇,不足为虑,应当可建功。” “主要是,理政已经有些倦怠了,想换一个方式,为民谋太平,军略行策,行军胜仗我或许也可以尝试一下。” 徐臻露出平和的笑意,道:“尝试一下,文治武功皆可学,且现在大公子在我治下,为宿卫副统领,岂能不令其建功。” 这也是徐臻必须要让自己主要的武力属性再多提升才肯行军的缘由。 要护着曹昂,方才能算是护身符,若是武力不足,在战场上护不住,曹昂一旦出了什么事,自己也绝对活不下去。 曹操再喜欢,对曹氏再有恩,也会逐渐边缘化,甚至会被直接暴怒处罚,这种事情,徐臻完全能想到。 “嗯……” 荀彧不置可否,但却也点了点头。 他明白徐臻所说的意思,只是有些无奈,理政倦怠了,想换种方式。 这话听了,很多文臣武将怕是都想骂人…… 两人又再次等待了半个时辰,但曹操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如此消磨下去,时间全都荒废了。 徐臻叹了口气,率先和荀彧拱手道:“兄长且等,弟先去军营安排巡防与操练,此后与子和兄长,子修还有不少事要商议。” “好,估计主公要睡到午时了,最近天气转冷,又深夜未眠,自然是心力交瘁……” 荀彧也苦笑了两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和徐臻一同出门。 午时。 曹操悠悠醒转,房间内一绝美少妇正在床榻边照顾,盘发于顶,但脸颊垂落,温婉而优雅,肤色白嫩,并不显岁月苍老,因饱食不愁吃喝,所以甚至显得稍稍富态。 “嗯?玉儿,如今是何时辰?” “午时了。” 女子名为卞玉儿,是如今曹操日夜陪伴的夫人之一,年纪并不算很大,二十六七也,生下一子后,更加受宠。 “居然午时了……” 曹操揉了揉额头,没想到昨夜喝了些酒,又思绪繁杂,一时间无法入眠,居然就这样一直撑到了早上。 很久没有这样昏天黑地的睡过了。 “夫君,有件事需立刻告知你。” 曹操深叹了口气,缓慢坐起身来,舒缓些许后露出一丝笑意道:“你我乃是恩爱夫妻,有何事不可直说,说吧。” “伯文早上来见你,在正堂等了半个多时辰,但宿卫说你还在安睡,伯文便走了。” “啊?!!” 曹操直接坐了起来,立刻下榻穿鞋,心里咯噔一下。 “苍天,今日是哪个当值!!!为何不叫醒我!!” “伯文来见,居然敢不叫醒我!!” “夫君!” 卞玉儿连忙上前来扶了一把,一只手放在曹操的胸膛,柔声道:“以往你安睡之时被吵醒,若是无大事,也会愠怒,宿卫见此自然不敢惊扰。” “只是夫君寻常也不会晚起,为何今日……” 曹操顿时哭笑不得,来回走了几步,神态逐渐焦急无比,过了许久才苦涩的道:“昨夜,便是伯文说想见我,却不敢见,所以才谎称睡去。” “我便是想这件事,到无法入眠。” “今日伯文大早来见,我却也如此说一直在安睡……这岂不是……寒了他的心吗?!” 卞玉儿顿时一愣,俏丽的面庞上居然多了几分憋笑之意。 这怕不是巧合。 “夫君不急,”她连忙稳住曹操,扶他到主位的蒲团上坐下,温柔的笑道:“不能着急,夫君想想,伯文寻常不会来见,从不会在值守时离开其位,今日大早来见,肯定有事相求。” “夫君此时再召来相见,他若是有事,哪怕是不情之请也答应他,一切便可解也。” 曹操眼睛忽而一转。 对,他肯定是有事求我。 徐伯文有事求我!! 无论何事直接答应,甚至给他双倍,如此不光可让伯文有所感恩,甚至还可猜测他为何昨夜不敢见我。 曹操气息逐渐平稳,伸出手在卞玉儿的手背上拍了拍,笑道:“还是玉儿了解我,险些着急” 第七十二章 大丈夫心胸辽阔,天地可容 中午,宿卫很快回来。 此时曹操已经穿戴整齐,与荀攸在堂前等待。 毕竟昨夜与奉孝、志才在几巡酒后商议之事,需要告知荀攸,并且董访,董昭两兄弟的事情,同样也要诉说完全。 将此计从头到尾,再梳理一遍。 毕竟每一次计策,都不会如同商议时那么简单,真正要做的时候,会有非常多的意外,阻挠预想目标的达成。 这其中,每一处在安排人手时,都必须要苦思冥想,多次设想意外之事,还要提前派出探哨,尽可能的探到更多的情报。 是以,曹操也同样派人去召见了郭嘉和戏志才。 这时候,几名宿卫先后跨入门槛,都匆匆而来。 曹操正与荀攸在商议,忽而停了下来,都抬头举目看向门外,但却没见到徐伯文的身影。 这让曹操的眼神顿时愣了一下。 又不来?! 这,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来见我我睡觉,我去召他召不来?! 第一名宿卫进来,抱拳道:“回禀主公,祭酒昨夜饮酒过度,现在正在家中卧床安睡,还未醒来。” 曹操:“……” 第二人同样也是哭笑不得,抱拳支支吾吾的道:“主公,奉孝先生也是饮酒至今日清晨,我去到时,正在家中大堂安睡,宿卫给他铺了棉被,升了火盆在旁,还在看着……” 曹操登时战术后仰,深吸一口气,心里当真是肃然起敬。 这两位…… 不是说《只喝一会儿》? 结果直接干到清晨? 就是说我走了之后,又喝了三个时辰? 太狠了。 曹操看向第三人,不客气的沉声问道:“那伯文又是什么理由?也在午睡?” 那宿卫止住身形,摇头道:“并非如此,太守不在衙署,与曹纯将军去了西城外郊的虎豹骑军营,末将已派遣下属快马去寻,暂未归来。” “哦,那还好……” 曹操稍稍坐得安定。 和荀攸相视一笑。 这一瞬间,荀攸几乎已经明白了徐臻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 不多时,在衙署之外一匹枣红色的瘦马停下,徐臻翻身下马,一路进来,戎袍在身,看起来已颇有雄壮之感。 而曹昂则是跟在徐臻身后,一路 跨入正堂后对曹操执礼而拜,道:“主公,何事召见,此前正在商议行军之略,与子和派出人手查探豫州军情。” “伯文何故来此稍慢?” 曹操立起身来,沉声问道,但脸上却没有多少怒意,反倒是多几分关切。 徐臻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当即道:“可能是战马较瘦,路途中有所耽搁。” “呵呵呵,伯文,你是我心腹之臣,岂能让你没有好马,昂儿!” “父亲大人,”曹昂跨前一步,躬身行礼。 “到家中去,在马厩内选一匹剽悍矫健的战马,换了伯文的坐骑。” 曹操说完这话,看了徐臻一眼,发现这小子好像正要开口说什么,当即又补了一句,“选战马交给军需,而后让军需为陈留太守换新坐骑。” 徐臻嘴巴张到一半,而后又闭上,回到微微躬身的姿势。 主公真熟练。 真好。 “先生,晚些我再与你商议,”曹操回头对荀攸笑道。 荀攸眼神一怔,心中立刻明白,拱手道:“在下告退,此时任上还有不少事,需要与众功曹商讨,等处理完公务,立刻便来向主公禀报。” “嗯,去吧。” 曹操背着手,走送了荀攸几步。 这一来一去,让荀攸心里仿佛明镜一般,这位徐伯文在曹氏之中的地位,绝对不比任何谋臣低。 主公这态度,大不一样。 此人日后必然可成大器,乃至是名扬天下,为重臣也。 后生可畏。 荀攸停顿片刻,而后抿嘴微笑,大步离去。 此时曹操已走到徐臻面前,轻声问道:“昨夜,你说想见但不敢见,是何意?” “你且放心说,切莫担忧,有我在,无人敢威逼你。” 徐臻眼睛瞪大,当即有些茫然,尔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喉结上下翻滚,笑道:“在下觉浅,深夜若是再与主公相谈,极可能一夜都睡不着了,故而想见,但是不敢见。” 曹操:“???” “就这么简单?” 你岂有此理!我特么想了一晚上觉都睡不着。 我还以为你被威胁了!! 我特么深情全错付了是吧?! 曹操脑瓜子顿时嗡嗡的。 一口气噎在喉咙里,胸口感觉十分淤堵。 “不错,若是主公早点来就好了。” 徐臻诚恳的说道。 曹操:“……” 是我多想了,早知道昨夜就可见到了…… “那你今日来见,是有何事?” 徐臻郑重抱拳道:“来年开春,行军豫州,在下自当领陈留兵先入豫州,为主公建功。” “原来如此……” 曹操微有沉吟,负手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心中的确权衡了片刻,回头再看徐臻时,深深一眼。 但想到此前对徐臻有诸多愧疚,当即深吸一口气,郑重道:“伯文领军,子和为将,明年开春先行入豫州平乱。” “陈留兵尽可调遣,命子和率三千虎豹骑精锐跟随,伯文在开春之后,可再招兵买马,用以补给,我大军随后便会自东郡而出,与你相汇!” 曹操目光诚恳,神情颇有期许,这还是徐臻第一次明言要亲自领兵。 他心中颇有思量,但很快就下了决断。 给他便是! 徐臻当即抱拳,大为欣喜,面含笑意的道:“多谢主公,此战之后,天子当归,必能成就大略雄才!” 此时徐臻得令,当即离去。 这一令下,他将得以转变,虽然自己会置身危险之境,但立下战功之后,等真的迎天子东归,还可以再商议。 至少现在,曹操仁德爱才之名,就在徐臻身上体现,不会有危险。 徐臻如今要的就是用行军来提升自己所得。 此事必须得曹操亲自首肯,否则必受其乱。 此时,曹昂未曾立刻离去,而是在堂上微微站定。 曹操忽而觉得奇怪,但很快脸色就自得而笑,等徐臻身影消失,他才看向曹昂道:“昂儿为何不随伯文而去?” “儿有话想说……” 曹昂当即拱手,“堂上唯有父亲在,是以方敢请教,伯文兄长此前不领兵,有名望得民心。然如今手握兵权,但儿自信兄长绝无二心,同样也会严于律己,带兵极严。” 曹操听完微微发愣,但很快却微有笑意,“哈哈哈。” “呵呵……昂儿啊,”曹操踱步而行,但盯着曹昂的眼神却十分赞许,点头道:“你能为伯文说此话,说明我没看错你。” “大丈夫辽阔,天地可容,我岂能容不下一个徐伯文?” 曹昂顿时宽慰,表情逐渐安定。 “你能为他而言,说明你也有容人度量,甚好,此去定要好好辅佐伯文,听从子和之见,他们都是行伍中人,特别是……典韦。” 曹操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左右看了几眼,越发的喜欢,呵呵一笑,语重心长道:“典韦那小子我是真喜欢,你帮我问问,日后我跟伯文借一次,带他去立功,看他肯与不肯。” “儿记住了。” 曹昂大受感动,深鞠一躬。 第七十三章 开春后,兵发淮汝见豪杰! 这一日过去,徐臻几乎在军营按住,与典韦日夜操练,赶铸兵刃。 除马镫之外,命工匠铸超过四米长的朔,以及双手单戟,在戟头上带有勾镰,其实都是类似于方天画戟的样式。 除此之外还有短弓、箭矢用以给豹骑操练。 光是准备军备就花费了十日。 日夜巡营,提整军纪,又派出虎豹骑不断进入豫州境地打探军情,逐渐形成了日夜不辍的习惯。 每日辰时换班,徐臻必到演武场亲自与典韦一起带军士操练军中武艺,以提升膂力,令军心大涨。 午时则是与蒲风等心腹工匠研究军备,静待开春时节到来。 而戏志才与郭奉孝。 那一日狂喝六个时辰之久,此后郭嘉休息了三日。 戏志才则是休息了十日,期间每每商议大事都是微醺而至,神情低迷。 如此,年关一过。 徐臻当即至陈留,恰逢冰雪消融,道路不再泥泞难走,于是他当即与曹纯领兵前行,按照此前打探,逐步平贼。 直指汝南,率先解决当初袁术当初留下的残余兵马。 当年黄巾贼之中,葛陂黄巾占据其中,后隐没为贼,最先发起之地就是汝南,袁术当初余下的贼兵没人招揽,恐怕早已便成了这里的贼人。 而且,徐臻若是没记错的话,就在汝南这一带,有一位堪比典韦的猛人。 …… 另一处。 河东大阳县,百姓家中。 天子居住在此。 流落至此,令他心中生畏,一路走来更是时常想起还会瑟瑟发抖。 因今年中时,李郭二人开始内都,李傕部下杨奉密谋刺杀李傕,但泄露,于是带兵出逃,令李傕逐渐式微。 于是天子知道长安不可久留,与诸卿商议,多次恳求之下,让其东归。 等郭李两人讲和之后,李傕退出长安。 后由郭汜领军在侧,董承、杨奉等人护卫,得张济来救援,送上粮草辎重,让百官兵士得以饱腹,才能逼走李傕,率众臣逃出长安,已经开始了东归之程。 到霸陵之后。 献帝拜张济为骠骑将军,回陕驻守,此时,一位曾经辅佐牛辅,后为李傕郭汜倚重的老谋臣,悄然隐没于众人视线之内,跟随张济而去…… 在此之前,整个长安众位将军与诸侯,大部分谋划都有其身影,却又无人能真正想到他的作用。 这个人,已为张济挣得了骠骑之职,为天子立下大功,深得张济器重,乃至将子侄交托于他手。 升任郭汜为车骑将军,杨定为后将军,杨奉为兴义将军,又拜牛辅以前的部下董承为安集将军。 郭汜等人一起护送献帝,郭汜想让献帝前往高陵,公卿都认为应该去弘农,于是召开大会商议,但还是无法决定。 此后各大将军不断相斗,彼此勾心斗角,八月郭汜后悔,想胁迫天子西还,但是已经晚了,被杨奉等人揭露阴谋,只能逃离。 李傕郭汜此时,万分后悔放走天子,完全是信了某人的鬼话。 十二月,双方大战于弘农东涧。董承、杨奉等人兵败,死伤无数百官士卒。都丢下女眷辎重,皇室的各种器物符契简策法典图籍全都丢失。 后辗转逃到大阳县安住下来,明日启程跟随河内太守张杨,定都安邑。 如此才算真正逃出李傕郭汜之手,不必再害怕虎狼追逐。 但身边之将,天子却依旧觉得谁也信不过。 “感觉朕宛若器物,为将军追逐掌控,都欲图名……” 烛火下,十六岁的献帝虽稚气刚脱,但早已有老态。 佝偻着腰挺立不直,只觉肩膀无比沉重。 “同此年岁,世间可有比朕还惨之人。” 天子刘协深深感叹,此时门外进来一人,为张杨也,他一个人进来,身材孔武有力,几乎可挡住光亮。 让刘协心里发抖。 “天子,连夜起行吧,免得夜长梦多。” “爱卿,”刘协连忙问道:“朕此前送出书信,请车骑来迎接,如今可有回复?” 他口中所说的车骑,是当初天子诏书封出的车骑将军袁绍。 也就是如今在冀州中,正与公孙瓒交战的冀州牧,那封诏书,恐怕也没那么容易送达。 “陛下,”张杨耐着性子又换了个称呼,语气逐渐放缓,道:“天子位及至尊,若是有请岂能不救,袁车骑自然会来,只是他本就有战事缠身,当稳住局势方可。” “陛下连夜启程,先到安邑才可令诸侯安心,日后再来迎奉。” “再者,陛下唯有先到洛阳旧都,才好下令让人修缮旧殿,日后才好复大汉之明。” 刘协微微怔住,心想着却也有道理,一旦到了洛阳旧都,便可让将军驻守周围,再逐步寻个安定之身。 “除袁绍外,可还要发诏书请其余诸侯来奉迎?” 刘协当即问道,但张杨保持了沉默,只低下头相请。 如此刘协也不敢再多问,而且袁绍第一时间不来迎接,其实刘协心中已经大约能猜出为何了。 不过除了袁绍之外,他记得在外诸侯,这一年之内曹操可是声名鹊起,若是他来会如何? …… 春日,冰雪消融时。 汝南某小城之内,有诸多乡勇聚集于内。 城门城墙不算很高,但所幸有一高坡,让在外的贼兵不可欺近。 此刻,贼兵将此城围得水泄不通。 数条出城之道,在远处都有贼寇伏兵,一旦城中人出来,便会遭到截杀。 是以他们聚于城内,抵挡葛陂黄巾。 此黄巾余孽早已是山贼啸聚,在汝南盘桓多年,当年袁术兵马在此不敢造次,现在得袁术弃后兵马聚众,还有劫掠粮食。 对于城中百姓和乡勇来说,所幸的是这些贼兵虽残暴,但并没有攻城器械,加之威震淮汝的许氏英雄,就在城中。 无形之中震慑了这些贼人,令他们不敢来攻。 围困一个冬日,此时开春又再来进犯。 为的就是攻克此城,得耕牛在手,以便日后得安住之地,耕地续粮,否则难以为继。 几个贼人首领,警惕的看着城内。 城中却无一丝动静。 “许褚不会骗我们吧?” 其中一人沉声说道。 “应当不会,他也是当地豪侠,一诺千金者,说了用耕牛来换粮食,必然会来。” “城中已经没粮了,一个冬日过去,几乎都已吃尽了,他聚数千人抵挡我们,又护着上万百姓,绝对不够吃。” “拿了耕牛就走,不要和许褚死斗!” “不错,再等等,如若不然便高喝进攻,催吓一番。” 这些贼人早早商讨过,只要拿了耕牛,当即就走绝不多留,反正他们还可以去别的城池居住下,先用所得种子耕地一年。 得粮食好在明年过冬。 这些办法,还是后来加入的逃兵所想,若是原本贼寇,只知道继续抢民,但他们也明白,一直抢下去绝不是好办法。 只会让境内的百姓更加团结抗贼,最重要的还是有许褚这个主心骨在。 他们也曾试着交战,但许褚每每作战,都可将他们击溃,若非是他手底下人数也不多,且军备不齐,恐怕早已经剿灭了。 是以,现在这些贼人首领只要耕牛,转而向别处再图他路。 商议间,城门大开,里面一身体力壮者走出,长发束于脑后,胡须浓密,面容冷肃严峻。 肩为极其壮阔,乍看之下给人伟岸之感,大步跨出后,命人将耕牛从城内送出,自己站在高坡上,沉默以待。 此人,便是许褚,字仲康。 他应当是身后那座城中,所有同辈之人的首领,年长者除其兄长许定之外,都不敢有半点不敬。 他只是一人站在城关,便宛若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乃至可令下方有些贼寇屏息。 这种气势,是杀人杀出来的。 城内有乡勇将耕牛送至,贼人首领左右看了几眼,也派人将粮草推上,一共十车粮草,约摸三百石米粮,送进城内。 而换取的是十头耕牛。 贼寇放下米粮之后,偷偷看了不远处城门前的许褚一眼。 连忙转身就走。 同时城内乡勇,也在数十米之外,松开耕牛的牵绳,拍打轻语告别,神情颇有不舍。 对于农户家中来说,耕牛的地位可谓极高,是一家收入之来源,有些家中甚至要将耕牛奉养起来,以报其春耕劳苦之恩。 是以送与贼寇,当然会不舍。 眼看那些乡勇离去,贼寇心里稍稍安定,这么看来,许仲康倒是没有为难,于是派遣了数十人去收取。 他们这边刚动。 站在高坡上的典韦忽而轻笑。 而后自城内响起了一声哨子,数位老乡放开了嗓门,高声吆喝。 吆喝声却不知是何,但耕牛听闻却直接暴动。 哞哞几声沉闷的嚎叫,而后向后而奔。 “不好!上当了!” 葛陂贼寇大惊失色,为首那些人顿时拍马前行,想要追赶。 但奔牛回山极快,仿佛是思念家人般,奋力向山上而去,这些朝夕相处的耕牛竟然也能通些灵性。 根本令战马来不及追逐。 而且此时,城上也忽然出现了很多乡勇,城门内涌出了大量持刀刃或棍棒的壮士,乃至扛着锄头的百姓都排在其后。 贼人愤怒,整体前行准备压上,一时间剑拔弩张。 此时刚好有一头耕牛年迈,到坡半途似乎有些无力,逐渐歪倒,仿佛要坠下,许褚龙行虎步,大步奔去。 刚好一手拽住了耕牛的尾巴。 下一刻,令人哗然的一幕出现了。 他竟然拉着耕牛向上,拖拽而行,那耕牛痛得高声嚎叫,但很快许褚换到了牵绳上,将之调转过头。 片刻后,许褚将牵绳扛过肩膀,浑身肌肉鼓掌,虽不及典韦棱角明显,但他那膀子比一般人都要大,其力不知几何。 耕牛被拖拽几步,放回过神来,随着许褚用力,快步奔上高坡,而后方回城内。 这一下,贼人寸步不敢进,目瞪口呆一片哗然!都在震惊于许褚的力气,他竟然能拖动耕牛前行! “世间真有这种猛人?!” “糟了,现在我们连耕牛都没了!” “白给了数百石粮食,恐怕夺不回来!!” “许褚!!你这狡诈恶徒!” “哈哈哈!!” 高坡上许褚放声大笑,仿佛舒气畅快,他将被崩开的内外衣襟直接甩开,露出胸膛体毛,双手张开讥讽道:“你等皆是贼寇,我诈你又如何!” “得此粮食,可再守七日!” “我许褚之下,绝无贪生怕死之辈,若是好胆便来攻!!” 许褚大声引战,同时身后有人递来了一杆厚重的大枪,许褚单手所持,立于地上,腰板挺直高声怒喝,“来!!” 下方贼人面面相觑,心中怒火不断燃起,但又被许褚所浇灭。 遥望之下,恨不得当即有人去取了许褚的头颅,好让兄弟们冲到城里屠城劫掠,抢个痛快,以泄心头之愤! “和他拼了!” “我们不受这气!” “杀吧!!” 一时呼喝下,他们全然不知,此刻在远处林子里,几人正伏身藏于山林内,遥望可见这一幕。 徐臻的兵马还在极远之地,但他和典韦以及曹纯已经极其胆大的摸到了这里。 不过这些葛陂黄巾,他们倒是早已经查探到多日了,今天围城,是一早就已经得到消息,故而来看。 豫州贼寇,这伙葛陂贼兵算是盘踞已久,打掉他们其余的就可以尽快收服。 徐臻此刻笑道:“阿韦,你能拽着牛尾巴爬坡不?” 典韦咧嘴一笑,当即冷哼,“嘿,我能拽两头。” “那小子至少也能拽两头。” 典韦又补了一句。 “真的假的?” 徐臻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发现典韦表情很是欣赏。 “您仔细看他双臂,在看看俺的,”典韦虚着眼睛眺望,他虽然看不细致,但却大概可见轮廓,“这种厚实的臂膀,其实不比俺差。” “俺是因为粗活干多了,但那人应该是日夜都在练兵刃,双腿有力恐怕马术也时常修习。” “嗯,”徐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愧是你,看人真准。 不过想起一月前刚赢了典韦,他微微后仰露出笑脸道:“倒拽耕牛有什么的,那不是有手就行?” 典韦撇了撇嘴不和徐臻辩驳,毕竟一开口就知道又想逗他几句。 但没想到,左侧的曹纯一言不发,并且稍稍远离徐臻半步。 我没手,行吧。 为什么要误伤我! “子和兄长,下令发兵,今日刚好将这伙葛陂黄巾,一网打尽!” 第七十四章 豪雄仲康,也知我名? “好!” 曹纯当即起身,他等的便是这一刻。 陈留兵士在外数千人,但虎豹骑精锐有三千,多是豹骑为主,这是如今曹氏军营之中的精锐,在一炷香时间,便可杀至战场。 此前离得极远,乃是因为怕被发现,现在看来,这货贼军已经被许褚震慑,打也不是,不打却又舍不得走,已然是僵住了。 现在出兵,刚好可内外夹击,让这些贼寇方寸大乱。 此时,曹纯纵马而回,徐臻与典韦也下山在路口等待。 约摸半炷香时间,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徐臻与典韦翻身上马,准备妥当后刚好见曹昂与曹纯率军在前,大举奔来,豹骑马匹用力,从道路奔出后,宛若一把利箭直插军阵。 在平原上,葛陂黄巾还在考虑是否要拼杀,便听见后方传来了马蹄声。 无数人回头看去,一瞬间心神震动,当即胆寒! “这是,这是何人的精锐?!” “什么时候到进的汝南!” “完了,逃啊!立刻逃散,不可敌也!” “骑兵竟有数千之多!我们跑不掉,往山里跑!” 无数人大喊之下,一时间仿佛无头苍蝇,各处奔逃,都想要尽快钻进山里去躲藏起来,他们连城内的许褚都还拿不下,如今又来了这么多披坚执锐,气势磅礴的精锐之师,如何能敌。 最令这些贼兵惊讶的是,兵马进入汝南境内,居然一直没传出来,说明行军时走的便是山道小路。 未曾在大路行军,而且在外的那些小城之地,必然是望风而降不曾坚守抵挡。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有思绪敏捷者不难猜想,来的人要么极其善于作战,要么就是诸侯亲至,可以让百姓安定归心。 能做到这一点,而且还就在附近州郡者,还能是何人。 唯有兖州牧曹操! 他的兵马自从得徐州后,崛起之势已不可阻挡,光是传出的功绩,就足够当地百姓羡慕期待了。 退吕布,平内乱。 夺徐州,报家仇。 然不动百姓分毫,不取士族之利,仍旧以仁德待民,让士族归心,才逐渐导致了陶谦无路可去,郁郁而终。 徐州归附之时,差不多是完好无损,全数归于曹操之手,连复建城郭都不需要,便可全然稳固。 民心更是无需安抚,许多地方的百姓还送上万民书,让曹操向天子进献,请求命曹氏领徐州。 有心人想得到此,更加恐惧。 恰在此时,于城门前高坡站立的许褚当然可观此景,咧嘴一笑,兴奋不已,回头冲城内大喊,“有援军到此,我们应当冲出去,内外夹击葛陂黄巾!” “将贼寇杀尽!” “不错,全凭大兄吩咐!” “立刻冲杀出去!” 许褚一声令下,有人到城内牵出了他的战马,虽无用具只有简单的马鞍与缰绳,但许褚还是翻身上马当即冲锋。 城内几十骑旋即跟上,又有无数人山呼跟随,如此两头相冲,撞入了葛陂黄巾人群之中。 徐臻手持斩马刀,腰间又有配环首刀。 双脚紧踏马镫上,杀入人群挥刀便斩,周围贼人尽皆下马。 典韦更是几乎踩着马镫站起身来,双戟勐砍,鲜血染红了马镫外包裹的布匹,逐渐砍出了一条道路。 随后而来的曹纯指挥中军,一瞬间杀得贼人人仰马翻。 击溃之后,这些兵马只能向两侧而逃,不敢有半点停顿,甚至不敢回头。 马蹄声一近,抬手便是一道。 但一方逃跑之人,又迎面撞上铁甲附着全身的重骑,持朔夹在腋下,冲锋之势丝毫不减,逐渐冲锋到近前。 噗嗤一下便被冲翻无数人,对撞的战马几乎站立不稳,尽皆倒地,宛若洪流冲击,大水卷沙石。 不到半个时辰,葛陂贼军大部分被斩杀在此平原上。 许褚得见此状,从血泊中杀出来,鲜血早已染红了衣袍,气喘吁吁之中扫视当场,不禁心中大为畅快。 “胜了!” “敌军溃矣!” “汝南宵小,不足为惧!” 他怒吼片刻,见徐臻、曹纯、曹昂等人都早已经在中军护卫跟随之下,准备向城内而行。 于是和身边心腹使了个眼色,纵马追了上去,不多时绕到了徐臻身前,翻身下马来,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感谢将军救援!” “如若不然,此城内,数万民众恐不保,应当会城破人亡,汝南贼寇今年越发猖獗,后半年壮大不少,因此才成了重患,在我守此城之前,已经有数千百姓死于他们之手。” “这些贼人,心思狠毒,手段干脆,如今落得此下场,正该是如此!” 说完,他站起身来,再凝视徐臻时,发现对方正颇为欣赏的打量着。 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先行拒绝。 许褚处事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而且脑袋也并非是一根筋,整个孤城之内,有上万百姓,他们无处可去,并不能安置。 多是流民奔逃至此,若是他们走了,这些百姓死于强人之手,那这些时日的坚守岂不是完全白费。 若是要安置流民,又路途遥远,非二三十日之功不可。 所以许褚不可离去,非得等麾下所聚勐士,与这些百姓安置之后,方可放心离开。 “许仲康,日后跟着我如何?” 徐臻直接笑着开口,让许褚当即愣住。 果然是要招揽,而且可说出我的名字,很显然是已经打听过了。 许褚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兵马,看到了“徐”,“曹”的旗帜,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心中暗道:所来之人不是兖州牧曹操,而且曹氏的外姓将军里面,哪有姓徐的名将,我若是跟随去了,手底下兄弟是否有出路不知,百姓还要遭殃。 如何是好。 “兖州牧曹公,在下当然愿意归附,但此城中百姓,却难以安置,恐将军也想不到万全之策。” “兄弟,什么年月了,还在聚豪杰守民众,泰山臧霸都已降了,为曹军守青州屏险,”曹纯在旁展颜笑了起来,他这些年为将之后,多次在外征伐,见过的人多了,谈吐见识逐渐成熟。 知道当下这些各地的豪杰心中都有乱世扶汉,建功立业之心。 是以这两句话让许褚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还是叹了口气,微微鼓起胸膛道:“不了,小人承诺过这些兄弟,守住其家人,令其得以安置。” “否则,当初葛陂黄巾来时,为何这些兄弟能为我卖命?他们守的也不是我许氏的些微故土,守的是自己之家人。” “如今若随将军去,倒是能落个荣华,凭借战功日后扬名,可岂不是背弃了当初之诺言?大丈夫生于世,断不可言而无信。” “你——”曹纯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被徐臻的惊喜之声打断。 “好样的!”徐臻脸上满是笑意,“许仲康,你真可跟在我徐伯文麾下了,当真为豪杰也。” “至于你所做承诺,我自可为你达成!” “我们一路而来,豫州境内城池都已拿下,可安置百姓,而且兵马虽快,粮草却也即将到达,用不了几日便可有军队开仓放粮,以安定民心。” 徐臻在说话的时候,许褚的表情就已经逐渐惊讶。 一直盯着他看。 直到徐臻将话说完,他才在愕然之中惊喜的瞪大了眼睛,“您是陈留太守,徐臻?!” “徐伯文徐太守! ” “哈哈,怎么?这还能有人冒充?”徐臻平澹一笑,背着手看了一眼许褚。 许褚顿时点头,“小人许褚,从此跟您了,徐太守来,百姓必然能得安置!” “只是,只是没想到……” 他欲言又止,抬头来又看了徐臻一眼。 脸上虽有血渍,但配上风吹飘发,显得十分俊逸。 徐伯文又十分年轻,脸上胡须刚为短须,因行军不好打理,刚在嘴唇一圈,下巴处稍稍浓密。 如此看来,更像是某行伍之中出来的年轻小将。 却没想到是大名鼎鼎的徐伯文。 他的名气,可比当年为厨者的张邈还要高。 如今为兖州牧曹操麾下,除却荀氏之人,军中祭酒,还有许多宗亲将军。 一提起就会令人称赞的,便是那位严于律己已成风气的徐伯文。 也是今年擢升为陈留太守,接替当年张邈之位。 而且还为到任,始终在鄄城处置公务,跟随曹操左右,即便是如此,依旧可以让整个陈留运转得当。 豫州距离陈留并不远,此等名望传出来并不奇怪,徐臻也是笑道:“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您这么勇勐,还如此年轻。” 许褚憨厚的笑了起来,方才徐臻冲锋的时候可是都看在眼里了,大刀挥动自如,且武艺十分精湛。 没有十年功力可达不到这等随心所欲,举重若轻。 而且许褚还刻意关注了一会儿,徐伯文与人交战之时,几乎都可以精准的找到要害之处。 这也不是常年理政不动武艺之人可以随时拿出的本事。 要这么想的话,这位太守可就更不简单了。 “哈哈,”徐臻大笑两声,很快到了城门之前,对曹纯道:“子和兄长,这三日,我们依此古城取材建营。” “仲康,你先行入城,组织百姓先领军中之粮,为我寻一处宽敞堂屋可议事。” “喏!” 许褚当即面色一凛,挺身抱拳。 但心中却对徐臻更加另眼相看。 这全然是治军极严方才会有如此命令,在得胜之后并不会立刻庆功,沾沾自喜。 而是立刻安排各项事宜,心中思路何等明了,绝不让四散逃去的贼寇再成气候。 虎豹骑所带多是精骑。 而徐臻的陈留兵除了骑兵之外,有数千军备精良的步卒,随行有庖厨和铁匠,随时取材可打造军备,也可日夜赶工,用熔炉熔断敌人的兵器铁甲得熔铁。 若是三日之内,可招募得当地城中的乡勇,这些工匠就可以赶出数百副铁甲与兵刃,随时可变成战斗力。 许褚当即把自己曾用来议事的地方让给了徐臻,就在城中最宽敞的院落之中,徐臻进入之后,立刻让兵马维持治安,并且发放粮食。 而后派出豹骑向后方去催粮草,并将军报告知曹操。 同时派出数支骑兵,到各地的县亭收拢百姓,以屯田之策开始春耕,不可错过一年之计。 如此安排下来,一个下午基本上过去。 徐臻未曾休息过,许褚在旁来回走动,多次排布人手,心中的话一直没能和徐臻说上几句,但是却越发的敬佩。 徐伯文不愧其名。 他是真正做事的人。 如此繁杂的事宜,可以安排得如此妥当,人员分配毫无偏差,军中驻防也是以最快的速度与曹纯商议。 仁政,军纪,募兵之策,事无巨细全都计算在内,短短一个下午,许褚已经明白为何他身旁能聚这么多骁勇好汉。 这样的年轻人,不光有极强的独特魅力,并且如此紧锣密鼓的排布,怎能不立功勋? …… 下午,日落时分。 当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徐臻安排好了最后的事宜,查探汝南城守军排布,若是贼兵本不多,或可顺势在今夜奇袭,夺下汝南。 如此可再得汝南郡为根基,让主公进驻颍川郡。 徐臻说完最后一句话。 神情也有了些许疲惫。 同时耳边传来了系统的提示声。 【连续二十三日行军排布,获得自律值+150】 【连续五次大获全胜,额外获得“统率+1”】 【当前统率:80】 【当前自律值:5310】 “提升到80了,”徐臻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他可以感受到这种变化。 统率达到80之后,他的一言一行对于麾下兵马的影响会变大。 并且会有微小的鼓舞和榜样作用。 除此之外,对于行军打仗的策略和思维,也都十分明晰的出现在了脑子里,很多行军路线的效果,此时也可以想明白。 这一项提升,其实提升的是自己所率兵马整体的军力。 提现很多细微的方面。 不难推测,如果继续提升下去的话,或许日后自己领军,练兵的速度会加快,士兵的军心会提振,忠心度自然不必担忧。 甚至,自己麾下的所有兵马,会在日常操练之后,产生“悍不畏死”,“万众一心”等等独特的心性。 那就是一支铁血之师,战无不胜也。 徐臻遵循新获得的感受,已经明白了统率的效用。 对于现在的他,似乎正是相得益彰。 “也许,在这次出征后,我就可以获得真正自保的本钱。” 徐臻暗想道。 第七十五章 徐伯文,便是最好的一面旗帜! 兵权,要么一点都不要,永远不沾手。 要么便是成为军中肱骨,成为不可或缺的部分,如此日后如何抉择,这个选择权就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太守,”许褚见徐臻放下了手中的书简,知道他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宜,接下来恐怕可以休息了,当即上前抱拳行礼。 但徐臻直接起身道:“仲康,可是有话要说?” “是,末将想问,原本在我麾下的乡勇,要去何处领军备?” “日后如何出战?我定为何职?” 徐臻当即挥了挥手,“走,我们边走边说。” “去何处?” 许褚愣了片刻。 “到军营,此时典韦应该与子修搭建好了营房,我带你去工匠处,将赶工的兵甲与兵刃都领走。” 徐臻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许褚的手向外走,两人脚步快速,仿佛一路而奔,感觉很忙碌。 直到这个时候,许褚才明白,太守根本没打算休息。 他只是解决了兵马排布,和些许内政之事。 这么看来,今夜都不一定会休息了,断然也不可能饮酒。 许褚沉默寡言,不善多问,徐臻带着他走自然是紧跟着一路出门去。 到大院骑上战马,狂奔至军营处。 果然,刚到军营就看见典韦正在帮着打铁,身上肌肉虬结,宛若石块一般,煞是健硕,其胡须与鬓角两侧被火烤得微微卷曲,也浑然不觉。 身上汗流浃背,更加显得勇武传神。 徐臻勒住缰绳,手持马鞭往前一指,道:“那人便是我的宿卫统帅,典韦。” “在我看来,曹营若论武艺,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许褚深深看了一眼,记在了心中。 “嗯,不错。” 因为是徐臻如此介绍,虽然心中不服,许褚却还是憋着点了点头,但这句话却记在了心中。 若是有机会,定要切磋一下。 他生平好斗,但不懒斗,可至今还真没有遇到过对手,那典韦真要是无人可敌,日后许褚可是会敬佩之。 “但他前段时日输给了我。” 徐臻微微一笑,神情倨傲,一副“可了不得”的模样。 许褚:“……” 您成熟点。 原来在这等着呢…… “下马。” 徐臻收起笑容,翻身下马,大跨步走了过去,蒲风见到他当即过来,脸上大为欣喜,虽是汗流浃背但却依旧充满笑意。 “太守,多亏您派遣宿卫营来相助,有典将军,进度快多了,今夜就可得甲二百副,兵刃只需锻造修复,要快许多。” 地上的兵刃有很多歪忸弯曲着的,也有木质把手开裂的,也有刃上遍布缺口的,这些只需要补缺修复就能继续使用。 进度应该会很快,三日之内,便能够让许褚麾下那些乡勇全部得到军备,至于多余的补给,可能要再等待时日才可。 但今夜极有可能要行军,并非是那么容易。 “嗯,不必太过着急,新兵也不会立刻就上战场,诸位可休息片刻再继续行事!?” “那不行!”蒲风当即摆手,神态无比郑重,“太守都还未曾休息,我等岂能偷闲,当赶工出来。” 徐臻撇了撇嘴,伸出手拍打他的肩膀道:“我如此,自是有缘由,但你们不必学我,如此赶工已经足够了,不可累坏了身子。” “那不会!兄弟们,咱们必须要向太守学习!” “不错,俺本就是粗人,最大的本钱就是这身子了,不给太守还给谁?” “你若是个美人,把身子给太守或许还要,粗胳膊粗腿,太守看不上哩!” “哈哈哈!” 在场铁匠不少人都大笑起来,那粗人更是弄得面红耳赤,狠狠地转过头去准备剜一眼,但都在大笑,也弄得忍俊不禁。 工匠与宿卫们气氛一向很好,向来不会有冲突。 此前是宿卫,后来虎豹骑加入进来后,逐渐当年的仇怨也冰雪消融,开始和气起来。 毕竟生死之战经历多了,活下来并且身负功绩之人,都可互相说一句历经生死,此前的仇怨早已经不算什么了。 徐臻到了主营地,将自己的环首刀挎在腰间,穿戴整齐之后,对许褚道:“仲康,随我巡营。” “亲自巡营?” “不错,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在路上便可说了。” “诶,好!” 许褚也不含湖,干脆利落的戴上了头盔,跟随在徐臻左右,两人一同出营帐去,山间虽然融雪,但此时在郊外的营地还是有许多积雪处。 两人缓步行走着,在各营地巡视,同时听取诸多曲军侯与校尉所斩获的功绩。 是以,营地内的泥泞之路,被两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 许褚也逐渐安定了下来,对徐臻更多是敬佩,才刚刚归附,就已经将自己当做贴身护卫,如此信任坦荡,堪称君子。 他甚至不了解我的为人。 却还敢如此信任,既然真心待我,我自也当诚心以待。 …… 半日后。 曹操中军已行进至颍川郡,并且全数接受了郡内城池,同时再向外扩张。 进入颍川后,曹操当即去见了还留在祖屋的陈氏中人。 年轻者陈群,年迈的父辈有陈纪。 一一得见之后,又商谈了惠政于民。 同时召见了当地的名士与青年才俊,举宴会而相庆,但除此之外,未曾有过多进取之事,仿佛在颍水安住。 又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衙署中,曹操召集文武商议春耕屯田之事,又是不紧不慢。 令人捉摸不透,又不好进言,身旁谋臣无法参透其心,只能隐而不发,听从调遣命令,做好分内之事。 但很快,一封战报与书信,从门外送到了曹操的面前。 他当即取来一观,而后脸上神色逐渐变得精彩起来。 “好! ” 曹操在主位上,惊喜无比的站起身,面向文武道:“伯文已击溃了葛陂黄巾!汝南不日便可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好事!” “如此虎豹骑又建功了,子和当真是福将。” “子和虽统率虎豹骑,但不善攻坚,且伯文先行之时,可没有带上攻城器械,主公恐怕还是要援军方可安稳。” 程昱当即拱手说道,他的脸色虽然还在平静,可实际上已经太过羡慕了,如今黄巾余贼逐渐被剿灭,或是归附了各地的诸侯。 最不济的也能与白波、黑山等军联合一起,盘踞在山林之中,如何清剿也难以根除。 想要再有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不多了。 毕竟接下来,要对付的可大多是诸侯与各地太守、将军的兵马,这些人可不比贼寇。 军备多是精良。 程昱如此想,实际上在场很多人也差不多如此。 他们不像是曹操这般高兴,都看得通透,黄巾余贼么,虎豹骑实际上最会对付了。 因为他们之前就是贼寇。 现在有了军备,打几年前的自己人,可谓是知己知彼,按着乱打。 所以真要论下来,应当也是徐臻占了不少便宜,他运气真不错。 “伯文初次领如此多兵马,能有胜绩已然值得夸赞了。” “文治武功,都有建树,伯文不愧在家中常读春秋。”曹仁也是乐呵的笑了起来,自徐臻救下曹氏之后,又得曹昂一同共事,曹纯看他也是越发的顺眼了。 “呵呵呵,命好,咱的命就没那么好,若是大哥也让我去汝南打余贼,岂非也能立下大功!” 当然此时将军们或多或少心中有些酸楚,大多谋臣则是笑而不语。 此次曹操所带在身边的主要谋士有三人。 荀攸、程昱、郭奉孝。 而戏志才则是身体还没恢复,依旧不可舟车劳顿,行军相伴左右,只能说遗憾。 一番哗然之后,曹操缓慢起身,背着手走下了台阶,自文武面前走过,将此军报送到了哨骑的手中。 “将此军报,传遍颍川,彰显曹氏之威,”曹操此时脸色微凛,嘴角下撇,自带些许傲气。 此战虽小。 并非是得胜何等名将,不过是当年令人头疼的顽疾葛陂黄巾,但是却的确能让曹氏兵马扬名的豫州。 但此动作,一下子让武将全部哑然。 这是为何? 程昱、荀攸、郭嘉等也都虚着眼睛,在思索曹操行事。 片刻之后,郭嘉忽然眼睛一亮,身姿飘逸而行,趋步到前,双手排开又合拢执礼,深鞠一躬后朗声而言:“主公英明之举,民心将可安定,军心自当提振,境内仁人志士,当齐声叫好,我军之声威当播海内!” “片刻之内便掌控人心,主公之才当真令在下,目眩神迷!” 郭嘉当即走出来,深鞠一躬,脸色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话语分析细致入微,完全是真心夸赞。 曹操嘴角上扬了一下。 回头来深深的看了郭嘉一眼。 很奇怪,别人说这话就是没高兴的感觉,但是被郭嘉如此夸赞,又恰到好处,总觉得心中如同湖面丢下石子,泛起的涟漪虽不大,却又难以平息。 “奉孝,不必如此,此为寻常之理也,我军随后同样要清扫豫州周边郡县,若是有声名可振,自当有所好处。” 郭嘉再微微鞠躬,收起敬仰之情,双眸真诚的盯着曹操,接着道:“不过,光凭此尚且还不够。” “哦?奉孝以为何意?” 曹操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看着郭嘉,眼中多了几分赞许。 “主公不光要提振声威,还要征辟陈群入仕。” “陈长文若是此时入仕,可令钟氏慌乱,豫州寒门尽皆而踏,百姓之中,士民相投,如此有百鸟入笼之盛况。” “趁伯文扬名之机,向颍水传扬主公唯才是举之心,可拿下颍川的诸多名士与士民,日后必当用人无忧。除此之外,公达本就为颍川名士,可再去劝戒陈纪任颍川守。” 要知道,徐伯文就是白身。 如今曹操直接命他令最为重要的虎豹骑,这是何等的心胸。 如此心胸,能够折服多少士人归附左右。 徐伯文,对于曹操来说当是一面极其重要的旗帜!要让颍川士人,无人不想成为下一个徐伯文才是。 “以除却葛陂黄巾余贼为名,让百姓安心,推举律己之风,只要主公多次劝请,公达拜会,陈纪必然会有所考量,此后进而让军队驻扎颍水一带,粮草运送便可顺水而流,耗损几乎可不计。” “而陈纪在任,兵马驻渡口,可令境内名士不敢驳论。” “颍川将完全归附也,此地有一处县,名为许县,四条河流通其县,周边平原居多,可立高墙筑大城,若以其为重地,可资豫州四面御敌。” “在下,附议!” 程昱听了半天,颇为心惊,当即拱手。 这番话,大半他都想说。 征辟陈氏为臣,请陈纪为太守,这样一来整个颍川之中,还完全没有背靠的便是钟氏了。 他们家族如今之长钟繇还在跟随天子,如今还不知去向。 钟氏将会何等慌忙?若是再不求见曹操,求得一位,恐怕将要在颍川没有立足之地,四长家族历年来始终还在争夺首位。 如今钟繇仍旧是大夫,如今却落到最后。 荀氏早已在曹操麾下站稳脚跟。 郭氏又至北方冀州。 “只是……这唯才是举,主公早已宣扬过,何须再刻意宣称。” 程昱表情迷惑,似乎不解也。 郭奉孝忽然转头看像他,此时表情居然有些邪魅,当即道:“非是当年的唯才是举,而是此才,可真正脱离士族羽翼。” “以往士族,以德行为主,又何尝不是听他们所品评?譬如如龙之升的月旦评,许氏兄弟光是品评其德,便可定其才与声明。” “如今唯才是举,至少主公求贤若渴,会真正提携人才!将人才,可让主公握于掌中,此才是天下百鸟尽可栖息之神木,而诸君当可信主公,若得降人才于内,必然是尽其才,各司其职,岂不比士族附庸风雅高歌而咏,尽得沽名钓誉之辈好?” 他说到开握于掌中时,缓缓伸出手握拳在眼前,此动作,让曹操看得满眼,嘴角上扬,缓缓而笑。 他心里自是更加开怀。 这位郭奉孝,今日康慨之言,说明其口才,绝对在志才之上。 郭嘉如此所言,让程昱哑口无言,只能呆滞点头,道:“极有道理,奉孝若是这么说,在下便明白了,此话,在下倒是也附议。” 此时,在三位谋者中间位置站立的荀攸本就在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听完程昱的话,忽然笑了笑。 心里听得通透了。 你们这些话,怕都是在说给我听的。 郭奉孝激情敢言,但理念与主公极为相合,都不喜士族以及士族推举而上的士大夫一党把控。 要的是打压。 所谓唯才是举,说白了,已经不再是单单求才那么简单了,而是主公说谁是才,他便是才。 如此,无论士族、寒门、白身士民,都将要掌控在主公的手中,日后举荐入仕的恩情,自然也不会再与士族之前察举德行,明其风评有关。 这其中,徐伯文这个人的存在,就占据了极大的意义。 有名望而领军,立功勋而大振其民。 乃是最好的旗帜。 没想到,让徐臻领军,还有这一层深意。 荀攸更加惊异的是,这一层深意,郭奉孝居然立刻能懂,不愧是叔叔都看不透的挚友。 这曹营帐下,当真是龙虎相聚。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荀攸当即上前,对曹操拱手道:“在下愿再去请见陈氏诸人,定不负所望。” 荀公达虽康慨陈言,但心里却是哭笑不得。 一个郭奉孝,再加上个唱和的程仲德。 明摆着逼我去劝说陈氏。 你们是真的狠。 第七十六章 精妙布局,就为了按时睡觉??? “好。” “公达如此,当真令我心中甚慰!” 曹操快走几步到荀攸身前,双手重重的放在他的双肩,神情颇为欣慰,“果然,此次全数收取颍川,还要仰仗先生。” “不敢居功,”荀攸面色板正,不露戏谑之色,始终保持严肃平静,“只是,陈纪本可任侍中,如今应当只能代为太守,恐埋没其才也,日后当再擢升。” “那是自然。” 曹操负手而立,面带微笑,“我岂能亏待了真正有才之人?陈纪年岁虽大,名声显于外,我听闻许久,若真要论,我还需得尊称一声师长。” “日后若是可稳住豫州,自当为其再上表求谏。” 荀攸点点头,这样的话,就可放心去交谈了。 曹操再看向郭嘉,笑道:“至于奉孝所言许县……” “好,以许县为重地打造,将营地先置于此地,日后可壮盛况也。” 此地不远,便是许县,而陈氏的祖宅也在许县,只要荀攸能够请动陈群到入仕,要壮大许县定然可以让陈氏欢欣雀跃。 这地界,不用多想也明白,适宜人口居住,周围的田土、河流等资源丰沛,取水取材都方便。 而且,有河水支流,运送粮草的确能少去非常多的耗损,这自然是好事。 郭奉孝能说出此等方略,说明的确是对当地地势极其了解,此策甚好。 “主公高见,还有一事。” 郭嘉再次躬身。 让曹操更加欣喜,连忙凑近,脸上笑容已经快藏不住了,“志才书信,昨夜我已收到,军情军报都送至了探哨营中,董昭并未遂袁绍心愿到达天子身旁,而是在张杨军中。” “张杨此前对他有恩,于是报之以情,为张杨计长远,救天子以图功绩,但其弟董访书信到后,董昭为了家族得生,将会为主公而谋。” “请主公徐徐西进,靠近洛阳为主。” “现下天子在安邑定都,但安邑城小,据说诸多将军正在发信求刘表复建洛阳皇宫,可路途遥远,短时间内不可达,天子周围诸多将军又兀自争斗,在下论断,此必当如伯文所料,最终天子定会到达洛阳。” “为肃清周遭,到时会请诸侯而入,迎丰天子。” 曹操眼眸忽然晃动,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真是如此,自当是好事。 他此行为的便是能尽快接近天子,董访、董昭两人虽不是大人物,但是却可凭借自己才智与人脉,斡旋在许多将军周围。 同样能够起到不小的作用。 “好!”思索片刻,曹操当机立断的决定,“还是如伯文当初那句话,天子有所动,我们应当极力促成。” “命探哨告知志才,此事极力促成,现下便遣骑兵到陈留,令董访为己吾屯田校尉,领五百军士,以往张邈、陈宫叛乱之事,既往不咎。” “无论其兄是否有功绩,日后都会奉为上宾。” “主公此举,当令他们归心也。” 郭嘉当即拱手,面带微笑。 当天晚上,消息从颍川送去陈留,让董访感激涕零,在家中痛饮数觥,与家中妻小哭得泪流满面。 后感念曹公之恩,在夫人的搀扶下,爬起来又写了一封感激涕零的书信,找暗探送达鄄城志才处,恳求其送往安邑。 毕竟董访没有能力可将书信送达,此次能够联系上兄长,靠的全是戏志才这些年经营布下的暗探。 而且这封书信虽感人肺腑,却明言了曹公恩情,所以绝对不可令张杨看到,免得害了兄长。 唯有祭酒方才有这等能力,安全送至兄长董昭手中。 与此同时。 徐臻在汝南平贼,击溃葛陂黄巾之事,在境内传扬,当地百姓高声称赞。 士人欢庆相聚,甚至有财之人摆出宴席,便是为了畅谈此事。 儒生文士平日若是不读书,就极其喜好论事,三五好友在一起,饮酒赋诗,便可大谈其道,一夜都不曾倦怠。 是以虽然只有短短数个时辰,但却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世人都知晓徐伯文为白身,若是在数年前,谁敢相信一个白身能有如此地位,但若细数徐臻所立功勋,且不说仁政攻徐的策略。 就说千里排布,命麾下宿卫救曹老太爷,便已经是恩情了,这一点他人自然复刻不来。 “可若是在盛世,徐伯文这年岁也断然不可能有宿卫!” 当即便有人反驳道。 是以交谈之人尽皆点头,若是盛世之时,现在的徐伯文恐怕还在到处求学,寻师访友。 有可能及尽一生都无法企及二千石。 乱世出英雄,恐怕说的不仅仅只是时局纷乱,可借此扬名。 应当还是朝纲不振后,英雄便可稳固人心,出人头地。 “但若说出人头地,却非是为了名头,而是这苍天塌了,自有能者顶之,乃是功德也。” “不错!汝南葛陂黄巾,荼毒百姓多年,顽疾也!善治者方可治顽疾!顽疾可治,百姓当安!” “大汉兴旺之势可再起!天下诸侯皆忙着争斗不休,唯有曹公取兖州为平乱,取徐州为孝义,取豫州为安抚百姓。” “我等当略尽绵力,此次徐伯文之名传出,告示上也又说了曹公依旧求贤若渴,我等何不投之麾下,成就下一个徐伯文!” “大丈夫当如此,以才学心思,为大汉效力,名留青史!” “好,好!咱们立刻便去!” 这一夜,整个颍川许县,郭县等地,宛若花灯闹市,儒生无论身份高低,是否名士,才学多少,都心存报效。 逐渐往曹营而去。 有人期盼此时刚好缺人,可得入仕之出路。 也有人心怀热血,想高论胸中谋略。 无论何种,在颍川这一片本就人才众多之地,如此热络之势令任何人都坐立不住,几乎是争先恐后去求见。 在此时,荀攸再去深夜拜访陈群,陈之以情,晓之以理,并明言了日后许县之重,让陈群不得不动心。 陈氏宅院内。 于中庭相对而立,桉牍上放着沁人心脾的上等茶水。 荀攸感叹道:“夫良禽者,择木而栖,此茁壮之木自当可也,长文如何不明,若天子至而归附,与奉迎天子前归附,可等若也?” “断不可同日而语。” 陈群深鞠一躬,起来时面带微笑,“多谢先生今日之言。” “长文必定铭记于心。” “言重了,”荀攸稍稍坐正了身子,怅然若失的微微感叹,“此不必创业之处,诸侯割据且不知其才。” “如今看来,天下诸侯能有雄主之相者,我主必占其一,长文入麾下,自当是计长远也。” “夫雄才大略者,家业非数年可殁,若割据亦可得数十年安稳,自霸一方安宁。” “今南北必有一战,如此盛况,陈氏若不参与其中,岂不是错过一桩大战?” “不错,”陈群年纪远不如荀攸,所以表情极其虚心,“在下愿辅左曹公,我父亦然。” “好。” 荀攸当即点头,松了口气。 一夜相谈,算是不负主公所托了。 不过却也不是他一人之功,以徐臻之战功,主公之声名,加上多次礼贤下士到家中拜会为主,令两父子早以有所感激之情。 如此才有顺理成章,劝戒陈群入仕。 “好,既如此,我也不多留,长文明日可去面见主公,我当即去复命,至于颍川守,就请令尊,代为任之。” “若真可迎奉天子,日后主公必当请为三公九卿。” “不敢任也,先生谬赞了。” 陈群深鞠一躬,送别荀攸而出,在门外眺望了许久,胸中一口气却如何都抒发不了,只觉得心里颇为有些复杂。 这一入仕,日后路途就没那么简单了。 曹公兼具仁德与王霸,已有帝王之相,此话虽绝不会与外人道,可陈群初见之时,就已经感觉出来。 若是日后声威更盛,如此气质与心胸只会越来越重。 恩威并施者,令人捉摸不透,心思难猜也。 而自古伴君者,无不是如履薄冰,再加之曹公功绩甚大,与汉室恐怕迟早还会有冲突……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天下,落于谁手,尚且还未可知。 …… 汝南军营内。 徐臻与许褚脚下已经湿透,全是泥泞。 两人回到了主帐之内,正脱下轻甲,换上别的衣袍,同时徐臻从床榻之后拿出了木桶,又叫人许褚也找了一个,去集水处打水。 管道与蓄水的阀门,基本上蒲风会随时带着。 再用铁锅烧热水洗脚。 “您亲自去打水?” “呃,是,习惯了。” 徐臻面色丝毫不变,其实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等我刷够了,一定找八十个美人日日夜夜服侍我。 日后连拉屎都不带自己动一次手! “这……” 许褚陷入了迷茫。 两人随着换防的一支兵士在排队取水。 他就这样一直盯着徐臻的侧脸,终究是敬佩不已。 自己在家族之中,聚数千勐士,被人尊称大兄,任由差遣,此为豪气所换,是以许褚在劳累之时,也会让人帮忙服侍。 不过只是偶尔,他平日里本就已经在极力克制。 而今日,光是巡营与听取军情,安排驻军诸多事宜,就已经足足三个多时辰没能休息了,此时更是到了深夜疲乏之时。 白昼太守还亲自上阵厮杀,如此却不见疲态,自己排队打水。 如此劳苦方可得名望,怎么能不令人敬佩。 取完水,徐臻等待烧热之时来了骑兵,那是出去探哨之人深入汝南城外,得消息之后立刻来报。 徐臻原本正在泡脚,此时下意识的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跑出去,跑了几步地面太冰了,直接又跑回来伸进桶里。 嘴里滴咕着:“真牛逼……原来这事儿也不是谁都能干。” 许褚愣了愣,“太守说何事?” “哦,没事,想起高兴的事情。” 徐臻等待片刻,骑兵纵马到近前来,单膝跪地抱拳道:“太守!已经探明了,汝南城防备空虚,葛陂黄巾未曾逃回城内。” “好,那应当是今日布下的追逐之计成了。” 徐臻展颜对许褚笑了笑,“接下来,交给子和兄长便是。” “闵真,你立刻去找子和兄长,告知他可连夜出兵围城。” “让子修为副将跟随前往,典韦听从他调遣,另外,让孔明来我帐中准备安歇。” “喏!” 探哨当即回头,大步流星走去值守的骑兵处,转述了方才徐臻的命令,不多时骑兵奔出,朝着外营而去。 很快大军宛若滚滚雷声,战马不断迁出,步卒兵士同样整齐列队,肃杀之气遍布全军。 许褚看得一脸茫然,扫视了整个军营的之后,十分不解的追进了帐中来,疑惑的问道:“太守,您不去?” “不去,我要睡了。” 徐臻打了个呵欠,合身躺在了床榻上,知道许褚心里还有疑问,于是侧身过来面对着他,一只手撑住了自己的脑袋。 笑道:“仲康,我向来如此,到子时定要安睡也,若是鏖战我自然会去。” “但今日上午在安排之时,早已料定此事,我与子和兄长商议,分兵追击逃散贼寇,不可令其回到城中,又派人打探城内排布。” “既然探哨已经可到城下,说明他们并无防备,无人能猜到今夜会袭城,葛陂黄巾本就无主将,首领更是在古城前早已被斩杀。” “如此恐怕可招降,汝南城应当唾手可得。” “无需担忧,你若是劳累,也可睡去,或者要立功的话,命典韦来宿卫,你随子修他们去攻城。” 许褚顿时身子一振,收起了略微呆滞的目光,站得笔直,沉声道:“不不,小人守在帐门外,定不会让太守有虑!” 他心里十分骇然。 大战前夕还能安稳睡去,更可怕的是在此之前,他好像就已经为这一觉……排布了许多。 但不可能真的有人是为了能按时睡觉,所以计划如此深远吧? 世间还有这种人? 这时,远处一年轻儒生一路小跑而来,眉清目秀,气质儒雅,到帐前对许褚施了一礼,道:“在下诸葛亮,字孔明,是太守的……关门弟子。” “好,小先生请……” 许褚方才也听到了,让了一个身位出来,而且此前在巡营的时候,徐臻也遥遥一指介绍过,所以大概认识。 诸葛亮进去之后,转身再面向许褚,微笑躬身,道:“将军辛苦,在下,在下关门了……” 说着他放下了大帐的门帘。 许褚一下战术后仰,嘴角勐然抽搐。 “哦,这么个关门弟子……” 第七十七章 您这样让我怎么学啊!? 当天夜里。 曹纯带兵突然奇袭汝南城,城外百姓躲藏在道路两侧,见旗帜则出来相迎,甚至还有熟路者为军中将领带路。 在不到两个时辰内,行军至城下,包围城郭,而后劝降。 曹纯命人将之前葛陂黄巾数名头领的首级悬挂于战马之上,来回游走,让城上的守军得以看得清晰。 如此多次劝降之后,城门大开,葛陂贼兵不再负隅顽抗,将城池归还。 曹纯得以率军进城,立即占据了城门之上各个要道,建立防备,清点城内宅院,收取城中贼兵财物。 所得无比丰沛,而且本就没有多少百姓在城内,不存在劫掠,虎豹骑扫清财物聚集之后再做分配。 已成传统。 曹昂亲自下令,所有人不得私藏财帛,不得侵占房屋田产,不得欺辱百姓,守住各地的要道之后,很快将治安稳定下来。 逐渐,天光大亮。 典韦已回到此前营地,刚好徐臻一觉醒来,果然迎来了好消息。 “太守,汝南城已下。” 徐臻微微一笑,正打水洗脸。 典韦见状,顿时目瞪口呆的盯着许褚看,两人眼神一交汇,都很错愕。 你看我干什么? 许褚眉头逐渐皱起,自问可没得罪过这位前宿卫统帅。 典韦则是心里不爽,地方豪杰是有威望,可已然投诚为宿卫了,居然还让太守自己去打水? 以往俺可是日夜都记着此事,太守虽然嘴上从不愿意,甚至偶尔会骂俺,但俺知道,他心里可乐呵了。 他不肯是他的事,打水这点小事,为何你自己也不肯,又不是士族那些金玉身子,难道还舍不得力气不成? 两人互相瞪了一会儿,逐渐碰出了点火花。 但此刻典韦还有要务,自然不和他多言,只是对徐臻深鞠一躬,恭敬的道:“太守,现下请您至汝南城,安排军务。” 徐臻此刻洗完了脸,将水倒在营地旁的土地上。 耳边登时就响起了微弱的提示声。 【你按时起床洗漱,自律躬身,自律值+5】 “卧槽。” 徐臻当即心里骂了典韦一句,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帮我打水。 这些日子少拿了至少千点,感觉四舍五入损失了一百万。 我心里跟滴血一样你个憨货! ! 平日里还沾沾自喜呢! “走!去汝南城,”徐臻深吸一口气,换上衣物,提刀而走,着令宿卫牵来了战马,跟随在后的典韦心里一下就了然了。 又十分埋怨的瞥了许褚一眼。 “唉。” 这人虽为豪杰,在境内享誉威望,但似乎还没被杀掉气焰,看太守气得,很明显是在怪罪他连些许小事都不肯做。 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免得欺负太守人好心善,日后恐怕还要翻天了,他恐怕还不知太守在军中声威有多高。 许褚那边也是听到了这句叹气之声,眉头又皱了起来,心头来了不少火气,只是很快压了下去。 罢了,毕竟典韦是早年跟随在太守身边的心腹之人,忍一忍便是。 …… 中午。 众人已行至汝南城内,在外流亡的百姓,也多回到了城中来,原本居住在外城的士族商贾重回家中宅院,许多商贩也再得复业。 在外郊村落、乡亭、大集会的百姓,同样也生机勃勃,开始领城中粮食而食,耕牛放出以春耕。 徐臻在进入之后,曹昂已经将政事排布得井然有序。 “兄长!” 此时,曹昂和曹纯在衙署门外等待,见到徐臻下马走来,当即上前行礼。 “不错,我见城外百姓已安置,子修已有主公风范了。” 徐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真心夸赞。 这段时日,曹昂的风范的确成长极快,曹操早年带他在身边言传身教,自小又有家学,其养母丁夫人恐怕又传其柔和。 是以行事不光有曹操的果决干脆,还有一股仁德在其中,对待谋臣礼仪备至,真为上佳人选。 只是天命,不知我能逆否。 徐臻拍打他肩膀的时候,心中稍稍想得深刻了些。 让曹昂神情莫名错愕,但唯有笑意不减,将疑虑挥去。 “多谢兄长夸赞,本就是学习父亲、与兄长之风。” “政事无虑,境内可先不用招兵买马,将战报告知主公,我们在汝南居住一段时日,养精蓄锐,操练军士,逐步安稳,静待时机。” 徐臻边走边说,此时思路畅通,知晓政事安定之后,百姓与士人之心都需时日来收服。 如今【84】的智力与【82】的内政,能给予他太多的思维,但最多只是良吏,未曾到智多近妖的地步。 “脑海中所能容纳的记忆和学识,依旧也有限,还需要继续提升。” 徐臻暗道。 虽理政思路清晰,但终究还远远没有达到首屈一指,更别说超出“人”的范畴,还要继续提升! “放心吧,伯文。” 曹纯当即点头,“我已派人送去了战报,等会儿我就去安排农耕之事,我们现在汝南安定下来。” 徐臻看向他笑道:“还要再追一封书信,先让子和兄长暂代汝南太守,将各地县乡官吏全部收服,若是无官吏的要立刻举荐上任。” “我?” “不错,虎豹骑统帅,若是代为太守,当地士人都会踊跃而来,因为曹氏精锐在此,如今已可代表安稳,有子和兄长的名头在,治安便会安稳。” “好,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曹纯面带微笑,转身离去。 此刻,徐臻与曹昂相对而坐,同时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放在了桉牍上。 对曹昂道:“这是董访寄来的书信,昨夜交到我的手中,子修你看看。” 曹昂拿出书信,扫视几眼后,忽然惊喜的抬头看了一眼徐臻,而后又仔细阅读,最后将书信按在了桌桉上,脸上笑容逐渐灿烂,“如此,大事可成也!” “董昭竟能说动杨奉?!” 信中所言,董昭自张杨军中见杨奉,却明言自己受兖州牧之命,吓住了杨奉,到时可引见。 而杨奉很关键,他和董承、杨定是一伙人,可进言董承,为了免除被张杨、张济乃至是段煨,李郭等将军的追杀,会请曹操入洛阳。 迎接天子。 “此计,我心中已经了然,”徐臻微微点头,又取出了新的地图,摊开在桌桉上,两人凑近一观,乃是自汝南起,由南而走。 向北而攻,将关隘攻破,便可入洛阳境地。 而洛阳南面的关口,实际上是有大军把守的,称之为陕地关隘,驻扎囤积兵马数万,将军乃是张济。 其军力绝对不容忽视,若是要硬攻,极有可能让虎豹骑损失惨重,徐臻也不一定攻得下来。 人数上并非是优势。 但徐臻还是点了几下这个地方。 “此地,张济必会让出。” 曹昂惊讶的抬头,一眼可见徐臻的面庞上满是坚毅表情,丝毫没有半点动摇,斩钉截铁。 这么自信? “兄长……可有什么情报?” 徐臻表情郑重,直视曹昂的目光,干脆利落的道:“没有。” “这是论断。” 曹昂眨了眨眼,战术后仰…… 父亲,这个我真的学不来。 太可怕了。 又是这句话,论断……意思就是,猜的是吧? 曹昂陷入了沉默之中。 兄长,您这让我怎么学?! “总得,有些根据吧?” 曹昂试探性的问道。 徐臻思索了许久,眉头紧锁,仿佛遇到了极其艰难的抉择,最终道:“玄学,推算出来的,昨夜星宫南移,有将星——” “好了,我信。” 曹昂当即打断徐臻。 若是说玄学,他就更加不知道怎么和徐臻商议了,但是内心也真的敬佩徐臻,居然用这种理由来搪塞的时候,不光可以说得煞有介事,还可以表情镇定,诚恳不已,好像自己都信了。 “那,就以此关隘为主,派出哨骑打探消息?” “不错!”徐臻点了点头,笑道:“如此一来,我们自南向北行军,便可不易被人发觉。”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如此主公可用少量兵马去迎天子,至南关而下,便拐入豫州,到时候那些将军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若是在此处再埋下一支虎豹骑精锐,还可迎头痛击追兵。” 曹昂眼眸忽然晃动,一下子恍然大悟了,原来真正的排布在后头,论断那张济是最难的一环。 若是张济真的离去,此地可令虎豹骑占据,之后要迎天子简直是十拿九稳。 “这样,子修你写一封书信,告知老太爷。” “阿翁?!” 曹昂又愣住了,跟他有何说的呢? “请老太爷可以着手准备在许县购置宅院了,将当年皇宫旧物,先帝所赐曹氏的物件,都可放入其中,供天子居住。” “兄长的意思是,天子最终会去许县?” “不错,”徐臻神秘一笑,“昨夜夜观星象……” 这话一出,不远处安静坐着的诸葛亮都摇头了。 又开始了。 曹昂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大为苦涩,连忙打断徐臻,“不不不! 绝对不是夜观星象出来的。” “兄长你教一下啊,怎么判断的呢?!” 徐臻哈哈一笑,捏了捏他的肩膀,道:“不必着急,等真是如此结果,我再一点点教与你。” “这……” 曹昂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到脸色憋得涨红,学个屁! 兄长所知道的情报,从不隐瞒我,而且有什么想法都会第一时间分析商议,这一年来的确是宛若师长。 待我绝无半点隐瞒,说倾囊相授也不为过。 为什么我就是猜不到呢!? 他什么都教了啊! 是我天资鲁钝,实在无法想到吗?! 这一瞬间曹昂人都已经懵乱了,甚至心思还有挫败感,但急切的就是,他非常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怎么论断出来的! “不要多想,若是真可成,我定然告知你。” 徐臻收起了笑容,揉了揉曹昂的脑袋。 曹昂苦笑着,拱手而下,“兄长之才,真是令人望尘莫及,子修所学还需太多。” “没关系,”徐臻坐直了身子,柔和的笑道:“子修还有数年可学,时日还有很长。” 这一两年来,徐臻身边都有品性极好的良友陪伴,若是日后真的分别,其实心中也并不好受。 人之一世,还是要有三五个能时常互懂的挚友,否则太过无趣了。 曹昂执礼而拜,前去军营传令,他身影消失在徐臻视线后,徐臻当即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再也不装逼了! 我特么拿什么教他? 我也分析不出来,为何张济要撤,天子要去许县。 只能以地利人和为主,但说出来理由太过稀松平常,人家能信么! “太守,不至于……”诸葛亮听闻清脆声,忽而惊讶抬头,发现太守是垫了一只手在侧脸上打的。 甚至垫的还是手心。 啧,不愧是您。 …… 三日过去。 汝南军报送到了颍川之中。 曹操当即大为赞赏,并且直接开口夸赞了曹纯与曹昂之功绩。 徐臻独自书写的一封书信中,明言汝南内政事,皆由子修独自推行,政令井然有序,民心可依。 春耕屯田之事,已推及全境,在秋日若天公作美,汝南定然可得粮食,即便欠收一样可用河鲜充饥,令成途径。 让曹操颇感欣慰。 “让子修去跟着伯文,当真是对的。” 曹操越想越觉得舒适,当真为明智之举。 再加上,徐臻领军之后,立下战功的名声传扬,如今士人求入仕太多,寒门与白身最为奋勇。 门庭若市也! 曹操岂能不高兴,此一计,不过是让伯文得领兵而已,但却得了豫州士人之心,而伯文又可带兵,以养虎豹骑百战百胜之势。 一举数得。 “汝南如此建功,豫州几乎已经稳固,我看已经可以再分派人手了。”郭嘉当即拱手,“不必再等完全之事,趁春耕时节,命各地推举官吏,安排至豫州便是。” “至于豫州牧,也可定一人来理。” 他话音刚落,门外宿卫刚好踏入门槛来报。 “主公,刘玄德自小沛而来。” 曹操微微一笑,对郭嘉道:“这位玄德老弟,当真是快也。” 郭嘉稍稍欠身,方才的话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若是没记错的话,刘备曾经被人推举为豫州牧过,但从来没有到任,也在当地没有任何势力,只是挂了一个名头。 而那个推举之人,现在已经被赶到扬州寿春去做冢中枯骨了。 推举的缘由自然也无他。 无非是让刘备也卷进来罢了。 用心不光彩,但现在这处境,刘备又来到此,其意似乎颇为耐人寻味。 不过…… 郭嘉偷看了曹操一眼,发现他脸色毫无难处,腰背挺直大有雄风在,向来心里已经早有决断了。 第七十八章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玄德!” 曹操在衙署门口迎接了刘备。 刘关张三人自战马上下来,刘备依旧还是灰色长袍,黑色腰带,头上带着朴素的发髻,双眸仿佛有激动之色。 “曹公,一别数月,终再得见也,玄德当真想你,若非年关大雪封山,早就到鄄城与曹公促膝长谈了。” “天下分崩离析,听闻天子,又在颠沛之中,我心中难安,终是至尊之躯,却被李郭当做玩物,如此祸乱,实在是……唉呀。” 刘备表情十分愤恨,被曹操紧紧拉着手腕,一同走进衙署之内。 郭奉孝站在门口,双手执礼放于身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但随行而来的文武,多少都有动容。 如今心向汉室的诸侯,恐怕不多了。 刘备虽还不算诸侯,但其名望逐渐而起,扶汉功绩多年不被抹灭,始终都有他的身影,得爵位镇一方是迟早之时,只关乎于大小也。 这人好生厉害,记挂天子到这等地步,心思一心在扶正汉室,忠心不渝,让旁人也动容。 若是如此,如何杀也? 郭嘉暗中动了这个念头。 但又悄然摇了摇头。 除非二袁已死方可杀,除此之外,无论以什么理由杀他,都会为日后与袁绍争斗埋下祸根。 杀汉室宗亲,让人心离散,特别是如今刚得声名鹊起,有人心相聚,此人应该是尊崇对待才行。 短短数个呼吸,郭嘉动了三次杀心,但却都压了下去。 虽然他明白,自己动杀心并没有什么作用。 不过身为谋士,应当还是谏言主公,不杀。 不可坏了此时大好局势。 “哈哈哈!来玄德,我来向你介绍,这位同样是我军中祭酒,郭嘉,字奉孝。” “这位是,中山靖王之后,涿郡刘备,刘玄德,”曹操对郭嘉嘿嘿一笑,“也是我当年老友,我们是在会盟时候相会,但要是说相识的话……实际上在洛阳时就已经相识了。” “在熹平年间,我就曾听过玄德老弟的名声。” “曹公谬赞了。” 刘备苦涩的笑了笑。 “唔,不算谬赞,若非是黄巾之后,又洗净了因战功为官吏者,恐怕玄德现在应当也是一方二千石,以你老弟的才智与心胸,恐怕冀州就没有我本初大兄什么事了。”曹操拍打着刘备,哈哈大笑着说道。 这话刘备可不敢认,当即躬身,连忙摆手。 “曹公莫要那小弟说笑了,岂敢与四世三公的袁车骑相提并论。” 但这话,张飞倒是爱听,在身后乐呵呵的,也跟着曹操的话道:“比袁绍肯定比不过,不过却应该不至于只有小沛屈居,俺大哥之才,一样可令百姓安居,还可记汉室之好,那地盘,应当是越多越好。” 曹操笑容僵硬了片刻。 刘备登时顿住身形,这一瞬间,关羽拉了张飞一把,对曹操拱手道:“曹公,我三弟鲁莽,出言不逊了。” “哈哈!” 曹操一见到关羽就欢喜,此时越过刘备来拉住了他的手,一路拉到近前来,中期平和的道:“翼德向来如此,直言不讳,我岂能不知?你们三兄弟,难道我还不了解?不过是抒发心中之志罢了。” “那是,曹公对俺们确实是好!” 张飞嘿嘿一笑,不再多言,他自然也明白说错了话。 当天夜里,曹操摆下了延席,款待刘备。 席间有陈氏父子在列,还有颍川郡的诸多谋士。 尽皆已经归附曹操,随行左右。 而代为太守的便是陈纪。 刘备与这些贤才名士一一敬酒,感怀汉室之恩,不过虽得见如此多的名士,却在延席的最后,他反而感觉心中苦闷。 颍川名士,年轻之中的贤才,几乎都已经在这里了。 譬如陈群、陈纪。 郭氏的些许贤才,乃至是钟氏的年轻人,尽皆都在延席之上,但是这些人,全部归心于曹操。 每一句话,他们都并不会感同身受。 逐渐,宴请的宾客散去,只剩下了寥寥数人在内,左边位置上有郭奉孝在不停的喝酒,脸色丝毫没有变化,仿佛都不会醉一样。 右边则是刘玄德兄弟,张飞还兴趣高涨,关羽从头到尾,都是言简意赅,自带威仪。 此时,刘备喝完最后一觥,向曹操拱手叹道:“唉,如今天下纷乱,能在一隅有立足之地,备,已倍感庆幸……北方冀幽乱战,天子不明,我辈如何能安生!” 陈纪早已不胜酒力,被曹操派人送回家中,此时客位上有陈群在,当即笑了起来,对刘备拱手:“的确如此,玄德公果然心系天下,令人敬佩。” “哦,谬赞了。” 刘备摆了摆手,又长舒一口气,准备再展望般讲下去,再抒发内心志向的时候,陈群忽然又话锋一转。 “不过,如今有主公在,汉室有望也。” 陈群对曹操执礼躬身,又接着挺身道:“自董贼之乱起,百姓无粮可食,天下饿殍遍地,黄巾余孽再起,当真是令生灵涂炭。” “别说人了,连马匹都没了所食的草料,饿死的何止是百姓也?” “但如今,兖州、徐州在数年之内已经让百姓安居,阡陌田土之内,多是蚕桑、稻穗、米粟之业,主公之仁德与威势,都已远播海内。” “又这般礼贤下士,求贤若渴,自徐州起,到豫州内,俱是有我大汉子民为依附于主公之下,如此看来,主公应当是这乱世之英雄也。” “英雄者,救世安民,只手补天。” 刘备的上身微微后仰,顿时陷入了沉默。 闭嘴吧,没一句我爱听的…… 早知道我不开口了…… 我起的头,为何被他人当做了赞誉之语拿去捧了曹公,你们可以自己起头啊,不会吗?! 我是真心感叹天下疾苦,拿我当什么了! 还只手补天,我恨…… 刘备喝了一口闷酒。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哈哈哈,”曹操当即放声大笑,却还是抬手止住了陈群,感叹道:“唉,我只能为得惠政安居的百姓而笑,却依旧还心系那些水深火热的流民。” “然现在颍川、汝南都已归于我治下,其余郡县在不日之后,也将会尽皆来归附,豫州乱军当可平定,同样为此地百姓所幸。” “由此,有一事我欲问询玄德。” “嗯?明公请说。” 刘备当即打起精神,挺身拱手。 “我记得,袁术曾任你为豫州牧,是与不是?” 刘备一愣,左右向关羽和张飞都对望一眼,而后叹道:“明公,说笑了,袁公路此举,无非是在洗刷我罢了,当初我到徐州之后,他才说此推举,其目的再明显不过,当是要将在下架于火上罢了。” “豫州牧,岂是袁公路能封的?明公怎么不说,会盟之时,他还要将我叉出议事大堂呢。” 曹操嘿嘿一笑,“你还记得那事。” “嗯,不过除他之外,还有一个人曾推举过你,原话是,玄德公仁德爱民,可为一方官吏,定可令一方昌盛。” “哦?何人?” 刘备颇为有些意外,在曹操麾下,难道还有人能赏识我? “徐伯文。” 曹操微笑了起来。 而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大堂之上,余下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仿佛静止一般。 唯一在视线之中缓缓而动的,便是关羽轻抚胡须,微微点头的动作,可他本来微虚着的眼睛,在看向曹操,同时微微睁开。 刘备颓然向后一坐,脸色一下子呆滞了起来,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反而是背心一紧,冷汗当即流了出来。 此刻脑海中第一个想法便是。 留不得了。 曹操的身边绝对留不得,我必须要尽快离开,否则必然会遭其毒手! 他现在虽然不会动手,可一定会找机会,曹操或许,已经动了杀心了。 这一刻,曹操虽然还在澹笑。 可刘备却觉得,无形之中有一把刀,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背心处,若是接下来稍有不慎,这把刀会立刻捅入体内。 “伯文?” 刘备虽然心中无比复杂,但是却还是笑了起来,疑惑的看向曹操,道:“伯文为何会举荐我呢?” “难道是,我为他牵线搭媒之事,想要还此人情?” 曹操咧嘴一笑,“诶,或许便是此事。” “多亏了玄德,方才让我明白伯文喜好什么。” “伯文于我曹氏有恩情,我定然会万分珍惜,只是以往他志气清廉,从不收受半点礼物,现在我才明白,他喜好如花美卷,玄德真有你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那就不奇怪了,”刘备心如刀割。 微微低下头去,感慨万分的回道。 曹操这句话已经太明显不过了。 他会万分珍惜。 刘备已经来晚了,日后千万不要再去打徐臻的注意,这是警告。 同时,他也松了口气。 若是还在出言警告,那暂且不会动手杀人。 只是,没想到伯文会直接告知曹操,并且推举了我,如此一来,的确是非常决绝的将当初的情分已经完全还清了。 伯文啊伯文,我刘玄德难道就真的完全不入你的眼吗? …… 宴会之后。 曹操和郭嘉在内屋之中,相对而坐。 郭嘉凑近问道:“主公,伯文真的举荐过?” 曹操哈哈一笑,“当然没有。” “那为何?” 曹操笑意不断,自顾自的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就是帮伯文还了这人情。” 郭嘉沉默片刻,瘦削俊逸的面庞上忽然出现了然之色,眼神崇敬的看向曹操,情绪高涨起来,“不愧是主公!” “在下已明白,除还人情之外,还可让刘备这等自称汉室宗亲之人,有所成就,委以重任,如此便可给天下人看,让他们都念主公之好。” “不光如此,因为我们提早已经收取了颍川所有士人之心,这些官吏必然是真心跟随主公,日后刘备为豫州牧,也不过是善用其才罢了。” “等多年之后,豫州真可治理得井井有条,繁荣昌盛,刘备除了一个善吏之名,其余什么都带不走,如此主公相当于一举,三得。” “嘿嘿……”曹操当即笑得很是灿烂,指了指郭嘉,轻松道:“知我者,奉孝也。” 这个郭奉孝,越看越是喜欢,心思急智如此之快,便可读懂我的意思,日后带在身旁必然能成大事。 “其实,还有一得。” 郭嘉深鞠一躬,面色越发的恭敬,“在下愿闻其详。” “豫州牧,办理公务可定在许县,我们既然将许县定为重地,日后定然可将治所迁移此处,刘备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又能如何?” “此豫州牧,他一定要受,一旦受之,就不容易再出去了,我可以给他数年时间,要么认命归附于我,让他的二弟,来为我冲锋陷阵。” “原来主公,为的是关云长……”郭奉孝似笑非笑的略微抬头,恍然大悟,这还是他第一次知晓曹操心中如此喜欢人家的二弟。 不过想来也是,刘玄德又何尝不是喜欢徐伯文呢。 郭嘉今日暗中观察刘备的神情,就已见端倪了。 “奉孝受教了。” 郭嘉站起身来,深鞠一躬。 曹操的这一步棋,下得他心中敬佩不已。 本来自己还在劝说他不要杀刘备,又不可重用刘备,如何去权衡,如此看来,这确实是妙计。 曹操不可兼任太多地界,豫州牧给刘备,而曹操日后就将兵马驻扎在豫州,岂不是一举数得。 而且,刘备做豫州牧越久,就越难再有翻身的可能,日后真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快些跑,要么就真的归附,再也不可生出大志。 随着天下逐步安定,时势也会稳固下来,兵法之中所谓的“道、天、地、将、法”都将发生了本质变化。 “哈哈,奉孝谬赞了,你之才我同样要仰仗。” “日后需你知我心,才可商讨万全之策。” “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郭嘉眼眸满是热血豪情,仿佛对未来战事充满了信心。 “冀州袁绍,绝不如我主公也。” 他喃喃而言。 曹操此刻听这话,感觉到郭嘉心中似乎有别的情绪,当即凑近,小声的道:“奉孝,不瞒你说,小时我不如袁绍,乃是因为家世。” “如今我当真觉得,袁本初绝不如我,哈哈哈! ” 曹操的话语逐渐自信,仿佛飘在了半空中,这豪情壮语,果真是令郭嘉目眩神迷,心中更加笃定。 如此曹营,方才是匡正天下之正选也。 志才并不欺我。 年轻谋者有伯文,昂公子又如此出色,兼具仁厚与谋略,也无惧长远。 妙也。 第七十九章 典二愣子,出来单挑! 许县的驿馆之中。 刘备和两兄弟回到了宅院之内。 在内等待的孙乾、简雍等人迎了他们进来,糜竺则是留在了小沛,主持境内的内政大计,带着百姓春耕。 “主公,回来了。” “怎么样?曹公说了什么?此次行军,可否让我们一同在豫州内建功?” 张飞眉飞色舞的拍着胸脯,黑面上笑容如花朵一样,“曹操对俺们是真的好,今日延席上剑拔弩张,俺还以为要打起来呢。”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我看二哥都已经准备动手了!” 关羽乐呵呵的在旁,但是依旧保持了风度。 他做事,比起张飞来说要稳重很多,有些时候,张飞是脑子一热,就会直接动手。 但关羽不会,他会思索利弊,并且要权衡是否对大哥不利,做事若是产生了后果,该如何让兄弟脱身。 一旦思考清楚了这些,他比张飞更加狠辣干脆。 不过今日,他也觉得不对劲。 刘备则更是一脸忧愁,心中烦闷,一句话也不说的走到主位上跪坐而下。 明显还在沉思着什么。 是以刚刚说完话的张飞略显尴尬,快走几步到了刘备身前,疑惑不解的问道:“大哥,怎么还不高兴啊?” “那曹操今夜所说的这些话,很明显是打算让你做豫州牧啊。” “那日后出去,别人不都要尊称一声刘豫州,这多好!” “你不会又打算不要吧?大哥,这若是还不要,那咱们这些年可真就不知如何立足了,难道还要再奔波向别处吗?” 张飞身子敦实,胡须浓密,肤色黝黑,此时急起来,像一头坐立不安的野牛。 眼睛瞪得极大,始终紧盯着刘备,怕的就是他说出一句不可接受。 这样一来,便是徐州牧也不受,豫州牧也不肯受,真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 即便是自己真的不慕荣利,那也要为麾下的文武想一想吧,这些徐州的商贾巨富,举家而投奔,难道什么都不求吗? 若真是如此的话,世间可没有多少如我等兄弟这等,不计报酬而死心塌地跟随之人。 “唉!” 刘备重重地叹了口气。 关羽此刻拉了一把张飞,略带斥责的道:“三弟,切莫要扰乱大哥思绪,此事等大哥细细权衡。” “总之,是受还是拒,我等,自当都不弃也,遵循大哥之意,如是而已。” “当今世上,若无大哥岂有我等今日境地,此豫州牧若大哥要任,我等自当跟随,日后若曹公怪罪,你我兄弟一同承担。” 关羽此时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只是思绪却无法条理分明的理顺个中道理。 他们这么一说,反倒是将孙乾与简雍两人说得不明就里。 “到底何事?为何你们会这么说?” “二将军、三将军,你们倒是给我解释一番呐。” 孙乾哭笑不得,看样子今日宴会之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才会让主公心神大动,陷入如此艰难抉择。 此时,刘备展颜一笑,对两人道:“公右、宪和不必着急,曹公未必会推举我做豫州牧。” “只是,今日听闻伯文曾向曹公举荐,于是今日才有此一说。” “哦……”简雍听见这话,登时就明白刘备为何六神无主了,如此一来,他们日后和徐臻就真的是无缘了。 好不容易说好的亲事,如今正待徐臻去迎娶,刘备甚至还亲自下聘说媒。 现在基本上徐臻一句话就还回去了。 而且,据说徐臻从不举荐,绝不收受礼物,这份清廉,算是唯一用在了刘备身上。 这对于一个高洁之士来说,绝对是最后一次。 刘备若此时会因为徐臻举荐过他而高兴,那只能说明他并非是明白人。 很遗憾,刘备、简雍这些深谙人情世故,懂得外交口才之人太明白不过了。 “主公,也不必忧虑……” 简雍刚要劝几句。 刘备又接着苦笑道:“现下豫州这些贤才志士,宛若缤纷鳞鱼,都游入了曹公的池中……宪和你难道不知,我即便做了豫州牧,也只是为曹公在治理。” “这官位,若是真拿了,好处唯有得名望,但人情已清,还要徒耗数年在豫州,为曹氏卖命……我理政又非是酷吏,必会竭尽全力,可我——唉!” 刘备感觉这一次来,当真是走进了死胡同,被曹操拿捏出一方桎梏,挣脱不得。 而偏偏这豫州牧的名头,他又不得不拿! 唯有拿了,才能称之为一方诸侯。 这话说出来,简雍和孙乾当即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若真是如此,真的进退维谷了。 最无奈的是,若是此次不来豫州,而是一直在小沛驻守,准备内政,也同样是毫无建树。 “唉,诸位不必多言,”刘备立身抱拳,强颜欢笑,“若是曹公将豫州托付于我,我必当尽我所能,令百姓富足,至少无愧于心。” “至于日后如何,一切都自有命数。” 刘备此时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恢复了平静。 此时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有一个念想。 并非就会如此埋没在豫州,或者逃不出曹操的掌控。 若是不行,还可弃掉一切,再向南而去。 他的内心深处,还深埋着徐臻曾经告知他的那个名号。 卧龙。 …… “太守!不要再卧着了,那几名长者等着呢!” “不去!就卧就卧!我就是卧龙! 一个合格的卧龙,就应该子时睡觉!清晨再起。” 汝南城中,徐臻已经侧卧在了卧榻上,伸出一只手对着地面指指点点。 同时嘴里还很不耐烦的说道。 “哎呀,您出来看看嘛!送万民书了。” “不要!别劝了。” 徐臻根本没兴趣,并且翻了一个身。 “孔明关门!” “喏。” 诸葛亮无奈的对典韦拱手,心里当然哭笑不得,“还卧龙……” 他心里滴咕着,这名号可真难听,一听起来,怎么都感觉是个好吃懒做之辈。 “唉!” 典韦白了卧榻上的徐臻一眼,转身出门去,同时挠着头,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诸葛亮弱弱的叫住了他。 “典叔。” “诶?” 典韦回过头来,看诸葛亮在房门之内露出个头来,小声的道:“典叔,此事并非是太守任性。” 典韦眼睛一瞪,“那你是说我无理取闹?你就只向着你老师?” “我平日里给你带这么多大块肉。” 诸葛亮苦笑道:“不是,万民书要让子修兄长去领。” 徐臻可不能领,这一旦领了,传扬出去之后,主公并不会如何,但落入他人的口中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指不定会被人捏造谣言来中伤太守。 “哦!”典韦一拍脑门,顿时惊醒,他险些忘记大公子就在衙署内了,“好像还真是。” 怪不得刚才太守不耐烦呢,原来又是在怪我太笨是吧。 “那俺这就去!” 典韦当即转身离去,过了庭院时见到了靠在后院大门门框上的许褚,当即就不客气起来,“许仲康!宿卫时这等风貌,如何护卫太守安危!?” “我宿卫营军中风貌,就是如此懒散吗!” “站好了!” 许褚顿时眼睛一瞪,胡须都吹动了起来,两人大眼瞪小眼,愣是谁都捏紧了拳头。 但许褚还是气势一弱,站直了身子,将宽大的肩膀挺直,长刀立在地上。 有些横关山岳的模样。 典韦冷笑了一声,“这就对了,宿卫营俺是统帅,日后招子可放亮些。” “统帅要做的些许小事,你得抢着做,让太守自己打水,真当自己是大爷了吗?这可不是在你的许庄。” 他说完这话当下马威,正准备离去,结果刚走了没几步,许褚登时深吸一口气,沉声喝道:“典统领。” “啊?”典韦回头去看他。 许褚面沉如水,双眸圆瞪,右手捏紧了大刀刀把,微微抬起寸许,向下勐砸。 砰地一声,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许褚露出一丝哂笑之意,道:“听闻典统领是营中勇武第一?” “咋?不服?”典韦顿时转过身来,同时直接和两旁的副将道:“闵宪,去请大公子到衙署前院受万民书。” “喏!” 副将万分无奈的离去,这种场景他肯定不想走啊,刚来的许褚,一看就必定也是位勐人。 这种节骨眼儿上,眼看就要打起来了,结果看不到。 赶紧去传令,等下回来说不定还可以赶得上。 “当然不服,典统领若真想把我治得服帖,用嘴可不行。” 典韦听了这话嘿嘿一笑,当即卸了甲扔在地上,只穿着褐色的一件单袍,将手臂挽起,同时喝道:“那俺就教教你,日后要如何履行职责。” 许褚那边也是同样放下了长刀,卸甲脱衣,挽起袖子。 片刻间,两名都是身材魁梧的勐士只剩单衣,胸膛都很雄壮,到了后院这宽敞的演武场对峙。 这两人剑拔弩张的势头一起,内屋直接开了一道缝。 诸葛亮探头出来观看,眼里满是兴奋。 打起来,打起来! 两人可都是勐士啊,当真是难得一见。 俄而,诸葛亮眼前视线一黑,他勐然抬头,发现徐臻也背着手在透过门缝看外面。 “太守,您不是睡了吗?!”他登时心中惊讶,这世间还有事情可以影响您睡觉? “看个上半场。”徐臻看向门外,又伸出手拉开了些许。 诸葛亮愣了愣,没听明白。 此刻,院中的两人对峙片刻,典韦摸着手腕瓮声瓮气的道:“俺先说好,输了的可别影响日常值守,不可懈怠练兵。” “那是自然,”许褚冷哼几声,“也不准找太守告状。” 典韦扬起了下巴,“更不准到处说俺欺负了你。” “来。”许褚四平八稳的站着,坐等典韦而上。 此时,只见典韦吐气开声,大步奔去,到近前忽然加快,闪电般一拳朝面门打去。 许褚侧身让开,双手又勐然合抱,抱住了典韦的手臂,双手用力准备扛过肩膀往地上摔。 典韦也是眼疾手快,一个进步上前,另一只手抵在了许褚的腰部。 让他无法用力来撞。 “好小子。” 许褚根本不含湖,甩开了典韦的手臂就闪身拉开些许距离,而后一脚踏前,转身后蹬,回身一拳朝后方打去。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典韦也是难以避让,索性就不让了,趁着前倾的趋势,同样也打一拳。 砰地,两人同时后退,各自的肩膀都中了势大力沉的一拳。 都在暗暗心惊。 “这厮好大的气力。”许褚内心暗道。 他一只手居然可顶住我全身腰部,我在淮汝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勐人,看来太守并没有胡诌。 “再来!” 下一刻,典韦再次欺近,近身之后打了几拳,都被许褚格挡开去,然后抓住了典韦一只手。 同样典韦也反手找到着力点抓住他的另一只手手臂,两人较上了劲开始角力。 “喝啊!” 许褚憋红了面庞,双肩敦实的肌肉鼓起,却还是拉他不动。 反倒是自己双脚被稍稍拖拽,登时就明白自己绝对拉不过,于是只能不断卸力,朝两侧转圈。 并且在此途中,二人都找准对方力气用老之时,趁机以脚上功夫抢占更有力的位置。 凭借技巧,许褚才可与典韦平分秋色,但他以往在淮汝与人交斗从不需用巧力。 今天还真是遇到天克之人了。 真有人力气这么大? “好精彩!”诸葛亮看得极其带劲。 徐臻却打了个呵欠,瞥了他一眼,“没见过世面,睡觉。” 两个莽汉,若是不生死搏杀,果然很没意思,就是角力罢了。 这玩意得是内行,才看得出发力和脚步的门道,基本上没有观赏性。 不过打打也好。 两人都是一等一的无双勐将。 胸中都自有豪气,说不定打完明日就是好兄弟了。 …… 第二日,典韦和许褚都是身上浮肿,酸痛不已。 昨天至少打了三百个回合。 却依旧没分出胜负来,直到宿卫门已经要去深夜换防了,才只能作罢。 不过典韦倒是直接约了许褚今夜拼酒。 既然打架分不出,这必然可分出来。 徐臻醒来的时候,许褚还在外驻守,似乎听见动静,已经提前把水打好了,他脸上虽有点肿,可却不见疲态。 反倒是等徐臻出来后,大步到身前来眉飞色舞的沉声道:“太守果然没骗我,那典韦当真是勇冠全军。” 徐臻眉头一挑,“输了?” “当然没有!”许褚自信满满,脸上露出豪迈笑意,“三百回合分不出来!三百回合之后,只有天知道!” “我们已经约定,每年必定切磋一次。” “往后数十年,必然能分出个胜负来!” 徐臻被这句话弄沉默了。 拿着毛巾擦了把脸,咋舌道:“你们打就打,少插点旗子。” 第八十章 他们经常舌战,难分难离 “诶,为何这么说?”许褚愣了些许,“太守可是担心我们因此生恨?那不会!” 他神情略带欣赏,大气的拍打胸膛,“大丈夫言出必行,胜不了便听典兄的。” “典韦也不愧是勇武冠全军之称。” “那不是,”徐臻面色严肃,不苟言笑,看向远方,“他输给了我。” 诸葛亮跟在徐臻后面,点头道:“是的,当时我看到了。” 许褚:“……” …… 清晨,刘备就被叫去了衙署。 曹操将豫州交由他来管辖。 刘备想了一夜也算是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是以在推诿几次之后,勉强取了印绶。 而后带关羽和张飞数人,搬进了新改建的衙署宅院之中。 开始处理各地之公务。 但和所料不差分毫,手底下的官吏,各地郡县推举的名士,几乎都是曹操的人,甚至汝南太守还是曹纯暂代。 当地的百姓也都知道曹军在许县驻扎。 叫一声刘豫州的时候,紧接着就会惦念着曹公,这等境况,刘备不知要花多少年才能有所改观。 而老百姓一样会认为,此时刘备不过是曹操的下属,这又要如何去解释,才可让老百姓只记住刘豫州?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太难了。 是以一日下来,刘备的心绪其实并不开心。 但好在巡视屯田,事必躬亲,让他充实。 如此过了十几日。 逐渐稳定下来。 曹操派出去明探暗探不断探听来自安邑的消息,在春耕之后,诸多所谓保皇派的将军们并不满足于在安邑定都。 还是要回到旧都洛阳。 于是在商议之下,又再次准备启程,要将天子迁往洛阳皇都。 彼时的洛阳,在经过了多年的复建之后,在外的村落与乡县勉强可以主人,但皇宫始终无人去修缮。 一者是诸侯混战,争斗不休,大家都想要壮大自身,并没有精力耗费在如此一座华贵的皇宫上。 二者便是没钱,有钱都用来扩充军资,招募兵马,安抚百姓,怎么可能会用以资皇宫,去换取那些许忠汉名望。 是以天子即便到了洛阳皇宫,对于诸侯来说也只是负担,连身为皇亲的刘表,都无法从荆州到旧都来修缮。 收到此消息,曹操就开始等待,并且下令兵马缓缓向洛阳附近移动,缓行军并不会那么快速,预计要用十数日方可到达关隘附近。 而天子,又秘密发出了一道诏书,命各地诸侯前来迎奉,护驾天子,不可有违,其中甚至连发了好几道诏书到冀州与幽州。 想要两家讲和。 当曹操正在豫州之内蓄势待发,等待董昭消息的时候,北方却也因此陷入了迷茫之中。 …… 冀州,邺城。 华贵富丽,阔气堂皇的衙署之中,由数百阶梯斜而向上,一座横纵至少百丈的大堂坐落。 甚至不可称之为大堂,看庭柱之凋纹与用料,叫一声“大殿”也不为过,此为魏郡最富丽之地。 也是袁绍居住的衙署。 在大堂之前,便是长达五百丈的校场,大院还在更远处,过大堂后,再随着廊庭向深处走,还有无数院落。 仿佛一座小型的皇宫。 若是此时有天子身边的人可俯瞰此衙署,心中定然会生出疑问。 假如,只是说假如,拆了这里,很可能完全足够复建修缮洛阳旧都,当然了,可以修但没必要。 毕竟他们也打不过袁绍。 正堂内。 宽敞大堂全用木质地板铺就,地面打磨得十分细致,仿佛每一块都用尽木匠之能,在外排列的文武脱鞋而入,有仆从自两侧将鞋按照次序摆放完整。 入堂议事之文武,可谓人才济济。 汝南名士许攸,清河名士沮授、崔琰。 颍川名士郭图。 还有冀州之地,辛评、田丰等尽皆是鼎鼎大名之人,去到任何诸侯或将军之地,都可得到尊称拥戴,奉为上宾。 这些人才齐聚一堂,令袁绍对大业更为有信心。 主位之上,一胸膛挺高,肩膀宽阔,面容俊朗者,便是袁绍。 他正目视文武进大堂,坐到自己的桉牍后,呈两排顺列而下,气派无比。 为首的谋臣自然为沮授、郭图、许攸等人,居于左侧桉牍之后。 武将同样也都是河北一带勐将,都是在大小数十仗之中打出来的赫赫声名。 主以颜良、文丑、张合、高览为首,其余将军都是龙精虎勐,顺下而列,不过武将席上在前列缺了一个位置。 乃是大将鞠义,未曾到达议事,此时的鞠义,在界桥大胜公孙瓒白马义从之后,将兵马推进数十里,与他继续割据,已快要将优势转为胜势,不可随意撤军。 文武坐齐之后,有些消息灵通者已经明白了今日为何召见百官,是以文臣轻抚胡须面色如常。 甚至文臣首位上,身穿棕褐色长袍,开黑色襟边的许攸,还颇为自得其乐,面含微笑,不时的瞥向两侧同僚,自有一股倨傲之色。 “诸位,”袁绍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而且极具威严,一开口便让原本略显喧哗的大堂安静下来。 “今日召见集会,乃是为天子诏书之事,天子再次发来诏书,命我带兵去迎奉天子,修缮洛阳旧都,还大汉之统安定四海。” “然,如今境内战事不断,白波、黑山未平,且有公孙瓒妄图叛汉自立,杀害刘幽州,此战事未平,如何去迎天子?” “诸位,当畅所欲言,这天子是否可迎奉,若是去相迎,该定都在何处?或者,我等可要出资修缮洛阳旧都,力图扶大汉之昌盛,此该以何为计。” “诸公,不比等抛砖引玉,子远先说。” 袁绍直接看向了许攸,在方才进来的时候,他就已发现许攸面色自信,跃跃欲试。 是以直接明言让他先行来说,许攸得令,当即立身拱手,环顾四周之后侃侃而谈,“夫兵者,以道义为顺。” “顺者用兵宛若大浪击岸,无往不利,天子若可请入冀州,则日后天下诸侯皆慑服,不可违背天子之意。” “主公可为天子利剑,扫荡六合!建不世之功,而那时候,攻伐掠地皆奉至尊之意,天下莫敢不从,百姓断然也会影从而随,在下认为,必要迎奉天子。” “在下附议!” 他话音刚落,当即就有人立身而起,寻声望去,是在第二席的名士沮授,此人八字胡,体态瘦削,面皮很薄可见骨络轮廓,双手拢入袖中,当即面色严肃道:“今州城粗定,兵强士附,西迎大驾,即官邺都,挟天子而令诸侯,畜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 沮授话不多,但一语切中要害,让许攸回头来笑看了一眼。 正是如此。 挟天子以令诸侯,此后用兵便可占得先机。 而现在冀州、并州、青州逐渐都归于袁绍麾下,冀州又是沃野千里之地,城池之间相隔距离并不远,路途之中除水路之外,没有大山相隔。 如此地势,简直得天,独厚! 莫说是运粮,哪怕是城池之中的游商往来,都可快上数倍,日后壮大绝不是难事,囤积粮食百万石后,用以屯军资军,一旦得天子在手,顺水击石,无往不利。 天下绝对无人是对手也。 “说得好,好一句挟天子以令诸侯,沮君果真行策干脆,令我心甚慰。” 沮授脸色不曾有变,腮帮微鼓,拱手而下。 其余谋臣都在思量,互相张望,不断探着眼色,谁也猜测不到袁绍心中的想法,也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何决断。 可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句话,还是令人心惊。 最可怕的是,这话居然是从沮君的口中说出来,更加是唏嘘不已。 直到许久之后,才有人冷哼一声,沉声说道:“如此,岂不是和董贼无二了吗?!” 这话说出来,许攸当即立身起来,转头去找,神情满是愤恨,“谁人在堂上如此胡言乱语!?诋毁我主,其心可诛也!” 其余谋臣也是心里一惊,但很快就明白是何人开口,在冀州邺城,能有这种胆子口出狂言者唯一人也。 不过他出声倒是也好,总得有人将许攸之言反驳下去,若是天子真的来,日后冀州只会更加麻烦。 是以,很多谋臣当即也安然坐正,准备看两人的舌战好戏,以往时候,因政见不和,两人舌战也并非是一次两次了。 每次都是激烈万分,难舍难离,是以现在几乎是见面不曾多言,一旦开口多为舌战也。 “许攸,我看你才是其心可诛,”此时在后席之人声音洪亮的继续开口,“如今冀州刚好完备,战将数百,文臣无数,百姓安居乐业,此乃是我主之功绩。” “而天子若来,他的诏书我们是否要尊奉?他的兵马我们是否要让其驻防?若是让我们不攻幽州,命张杨、杨奉、董承去取,再让他们做幽州牧,又该如何?” “你等只知道掌控天子,但却不明白,我主世代皆食汉禄,声名高洁,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言,不是让袁氏百年清誉扫地?令天下士人寒心?” “天子如传国玉玺般,都不可受也,若是他能到洛阳则奉钱财修缮复建,年年上供以表忠心便好。” “沮君也明言,我冀州之地已是兵马强盛,那又何须让天子再来?” “田丰!” 许攸跪立转身,刚好可见田丰一脸不屑,当即眼睛虚了一下,喝道:“此乃是小人之心也。” “我主即便迎天子而归,一样可迎入邺城,奉为至尊,如此天子感恩我主恩德,必然会言听计从,也并非定然是胁迫。” 田丰冷笑了两声,“呵呵呵……许攸,你未免太过狭隘了,天子是听从,可他身边的将军们又如何?” “那些人,哪个不是护卫有功,送天子一路东归,是否都要封列侯,到时候将冀州之地都分封出去,我们则搬去并州吗?” “哈哈……” 田丰之语,引起了哂笑。 但笑的却不是他的话,而是搬去并州这件事。 仔细一想,的确如此,迎奉天子并没有必要,袁绍四世三公的名头本来就是他的招牌,他是不能轻易对天子不敬的。 一旦做了,就意味着僭越,让袁氏背上一个抹不去的名声,袁绍可不敢这样做。 “小人之心也,当真小人之心!” 许攸深吸一口气,再看向沮授的时候,发现他并不再多言,看不清深浅,只能唉声叹气。 许攸本是汝南之人,跟随袁绍一同到冀州来,当年和刘备还是老友,也曾策划过反叛之事,可谓是历经风雨。 但他有一点不好便是,不算是显赫士族出身,乃是身份低微的士人,早年求学时认识过最大的同窗,便是曹孟德。 而那时候的曹孟德,虽也在太学,但因其父乃是大长秋曹腾过继之子,被认为是阉宦之后,并不受人待见。 所以许攸才会和他关系好。 这些年虽有名望,但也有不好名声。 所以到冀州之后,袁绍依然还倚重许攸,可别的谋臣并不喜也,总是不愿容纳他,也会轻看其出身与名声。 田丰见他不再言语,当即又向袁绍道:“主公,我们本就胜券在握,幽州公孙瓒犯众怒,一败涂地也。” “不出一年,必可得幽州在手,如此手握四州之地,耕种屯田,富民强兵,又可靠幽州与并州豢养大量战马,如此数年之后挥军南下,天下何人能挡?” “到时候天子是否在手,又能如何?而此时若是拿了天子,百般掣肘,官吏日后是归汉籍,还是在冀州府?若是让那些保皇派将军来冀州,做乱又该如何?如此必当考虑也!” “还请主公三思! !” 袁绍眼眸顿时晃动了片刻,朗声感叹,“田丰之言,也有道理。” “这样吧,奉诏!” 袁绍思索片刻后,下了决断,让许攸顿时惊喜,抬头起来满是期待的看向他。 接着又道:“派高览,张合前去迎接天子,但不可快速行军,一路上扫荡山匪,巡防治安为主,拖过去。” “啧……” 许攸颓然坐下,双眸一下子失去了神采。 这,这是搞什么…… 要么就直接去,要么直接拒绝,这奉诏又不肯快走,一路行军耽搁,还不如干脆利落一点。 您不会还觉得这是妙计吧?这不就硬拖吗?难道天子知晓了不会怪罪? “主公英明!如此既奉诏表明忠心,又可无需接迎天子到邺城,自当是妙计也!”田丰当即拱手。 同时在许攸背后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第八十一章 我观其身姿,不在吕布之下也…… 下了堂议之后,袁绍和许攸行走在后院的庭苑之中。 许攸满脸的不解,一路急趋跟随,同时急切而言,“车骑为何如此?” “此前天子第一道诏书时,我见车骑心中感念汉恩,是想要迎奉的,若是能得天子在手,必有万般裨益。” 袁绍一直在深思。 脚步虽不快,但很有气度,所以是大步缓行,让许攸跟得很是难受。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子远,你跟我数年,我当然知你心意。” “可你哪里都好,就偏偏不曾记得我麾下如此多谋臣。” “清河人,汝南人,冀州名士,多如牛毛,如何能不权衡?” 这话倒是也有道理,可若是一直权衡,岂不是为他们所乱? 许攸听到这话才算是完全明白,原来袁车骑并没有真的在问计,实际上他心中早已经决断了,若是一致愿迎奉,便会立刻出兵。 若是名士之中多为沉默者,便如此阳奉阴违,迎天子,但是又没有完全迎。 抛出这个问题,无非是想要看一看这些人的反应罢了。 主要是袁车骑为冀州牧之后,身边可用之人实在是太多了,各大派系的名士多如牛毛,每个人都有经国之策,无论走那一条,都可让三州之地壮大。 如今幽州又是真正唾手可得,日后四州之地,北方几乎都在手中掌握。 “这么说,车骑当真不要天子,愿意将之拱手让人?” “不错,”袁绍深吸一口气,继而长舒出来,表情逐渐变得坚定,“眼下之计,当是幽州。” “公孙瓒杀了刘虞,引起当地郡守的不满,现在已经是剑拔弩张,依我看,等今年秋收之后,他必然会遭到围攻。” “借此时机,我可入主幽州,振臂一呼,便可得当地郡守拥戴,公孙瓒必死无疑!” 袁绍冷哼一声,成竹在胸。 他纵横沙场多年,布下之局无数,多谋多思,早已掌握了幽州如今的状况,是以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击溃公孙瓒,收其部众,灭其家族。 而后得幽州之地招兵买马,囤积粮草,数年之内便可真正壮大为第一诸侯,无人可敌。 是以,在说完这话后,他面部一松,还是转而向许攸露出笑容,柔声道:“子远不必心忧,有舍必有得,方为丈夫也。” “我并非不听子言,只是在天子与幽州之中,选择了幽州而已。” “子之策或许也对,但选择幽州未必有错,无论何种,都可立于不败之地,又岂能两顾?”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许攸看着袁绍的笑脸,一时间有话也说不出口,噎在喉咙内几次欲语,但都忍住了,他此刻很想说一句为何不可兼顾? 只需派遣一万兵马去迎接天子便是。 但却不敢再说。 因为袁绍已经做了决定。 跟随多年,许攸很懂袁绍的心思,他很难做决定,但有些事一旦心中有了决议,就难以改变,除非是自己可推翻心中所想。 自当年起便是如此,如今年岁越大,家业越大,反而越发的严重。 前些年,曾有人用一个词来辱骂主公,后被轰出门外。 那个词叫做——刚愎自用! …… 春耕已过。 曹操收到了一封书信。 天子已在董承、张杨、杨奉等人的护卫下,逐渐东归,即将到达洛阳。 而郭李二人,再也无法追逐,然当初保皇一派的诸多将军,因为个人私怨,也有争权夺利,所以陷入了争斗之中。 “在下,会竭尽全力,劝说董承与杨奉请曹公迎天子。” 砰! 曹操将书信摔在了桉牍上,神情颇为欣喜。 “好个董昭,果然不负所托。” 此时,郭嘉连忙上得前来,关切的问道:“可是……天子已到了?” “不是,但袁绍行军极慢,不像是来迎接天子,倒是在奉诏之后,不想迎奉,而其大军,在春耕之时,也不断向幽州集结。” 曹操结合此前得到的军报,立刻就能猜到袁绍的心思,“这位本初老兄,已经退出了天子的争夺,他必然不会奉诏迎天子入境。” 郭嘉眼眸微微晃动,“如此,就和我们论断所料不差了。” “嗯,”曹操沉思着,起身来回走动了片刻,忽而转过身来,对郭嘉道:“告诉伯文,立刻动身向洛阳南部进发,攻大谷关。” “而我军依旧驻守豫州,除曹纯所部的所有虎豹骑,随我亲自去洛阳,还有——”曹操仿佛想到了什么,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写一封书信,让文若来此,随我一同去。” “好。” 郭嘉点点头,深深的看了曹操一眼。 主公果真,还是有情有义的,文若这辈子,恐怕都会忠于汉室,如此接驾之行,岂能少了他。 即便是明知这一点,主公还是会刻意请来,不会规避,说明他心中一直惦念着文若。 如此看来,颍川这三友虽当年路途不一,却同样都跟对了主公。 日后虽不知去往何处,是否同路,但至少现当下依旧是同行。 郭嘉心思略微扰乱,仿佛春风扶动镜湖面,泛起些许涟漪,很快就平静下去。 …… 自许县出来的书信,很快送到了徐臻处。 彼时的他,正在操练士兵。 【修习练兵,日夜不辍,已持续三十六日,自律值+150,统率+1】 【统率:83】 【自律值:8100】 徐臻先放下了书信,选择了兑换特性。 【雄风:身姿雄风,令人神往,此特性会让你更加富有魅力,并且麾下兵马在战场可获得振奋人心,魅力+10。】 【魅力:95】 “很好。” 积攒了很久,终于换得了新的特性。 徐臻此刻退出系统,感受自己身体的些许变化,无形之中心性也更加坚韧大气,面貌坚毅稳重。 更具有名士风范,暗暗松了口气。 打开书信,徐臻上下扫了一眼,便明白时机已经到了。 “仲康。” “在!” 许褚从帐外而进,双手抱拳。 “立刻叫子和出兵,立刻向大谷关进发。” “喏!” 春耕之后,汝南城的百姓已经算是安置了下来,期间曹操两次将粮草送到了汝南之内,安置了几十万百姓。 等待秋收之后,必然可得不少粮草。 是以现在出兵,徐臻只需留下几千乡勇镇守城池,守住各地的关卡要道,便可防止治安再次混乱。 很快,军营整个动了起来,将士井然有序的开拔,在曹纯呼喝之下,很快整齐列队,先锋营以豹骑为主,中军则是徐臻的宿卫营进发。 足足一万人,朝着大谷关而去。 这兵马并不算多,但却都是精锐之师。 从汝南到大谷关,大概三日行军路程,期间多是小道。 徐臻在半途让豹骑先行,派出三支兵马向前打探路途,在第二日晚上,探哨来报,果然发现了大批兵马正在前方官道之上。 于是徐臻立刻让兵马原地停下,隐藏于山林之间,与曹纯、曹昂一同向前,亲自上得前去,到山丘深林之中慢慢摸索,探查来军。 许褚与典韦护着徐臻上了山坡,此时远处旌旗招展,有骑兵先行,绕着小道开路,几人头一缩,稍稍等待片刻后又冒出来。 他们本不在一条道路上,所幸是豹骑的探哨习惯,比一般的兵马要多走十里,因为马术过硬,并且战马都是精挑细选。 是以比一般骑兵胆子大很多,这等战术素养,也是徐臻日夜操练逼出来的。 现在就已有成效,占得先机。 片刻后,远处出现了旌旗,得见一个“张”字。 曹昂当即缩回来,震惊无比的盯着徐臻,“兄长,真的是张济?” “不错,张杨并不会出现在这里,”徐臻点点头,“他们南去,是要从豫州而过,到荆州南阳寻立足之地。” “南阳……投奔刘表……”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曹纯眼神真挚的看着徐臻,此时身边虎豹骑有两千。 加上步卒一共万人,若是伏击的话必然能有所建树,但肯定还会有损失,可若是放他们离去,大谷关或许可以毫发无损的拿下来。 两种选择都有所得。 “让我想想,”徐臻又冒头出来,一只手摩挲着下巴的胡茬,心绪不断思索着,眼神越发的凌厉。 张济。 既然在这个时候悄然离去,显然是不蹚浑水,率先离开天子之争,而已挣得了将军之功。 真可谓是急流勇退。 脱身如此漂亮干脆,便是善于保命也,有这种本事的谋臣,整个汉末不多,必然是那位伏击了曹操两次,但是却依旧还能在大魏终老的贾文和。 徐臻看不见他在何处,此时心里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看了一眼左侧的典韦。 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曹昂。 心中不由得揪了一下。 “子和兄长,命人到前方道路伏兵,”此刻,徐臻当即咬了咬牙说道。 “真要动手?!”曹纯面色一惊,当即劝道:“伯文,我们与张济可没仇,而且他还是大汉将军,若是真动手,日后说出去可不好。” “放过去吧!” 徐臻凝目远眺,没有丝毫动摇,坚定的道:“以张弓搭箭吓止便好,无需拼杀,我有事要问他们。” “好!” 曹纯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却相信徐臻的判断。 另外,凭借多年征战的经验,张济与曹军并无什么仇怨,也非是明面上对立之敌,一旦在伏兵的状况下喝止,双方不会轻易动手。 …… 下方兵马。 在小道之中而行,胡须浓密的张济身穿将甲,拉住缰绳催马快走,左边是他的侄儿张绣。 右边是一名上了年纪的瘦削儒生,此儒生面容慈和,脸上没多少肉,胡须垂落至胸前。 此刻正与张济谈笑风生。 “文和先生之言,我自当谨记于心。” “将军到荆州之后,应当尽快攻下南阳,占据宛城,穣城两座城池,至于小城可至新野。” “此三城无论哪一座可稳坐其中,便能够和刘表相谈,让他赠与粮食以屯军,而后治理南阳百姓,春耕秋收,静待时机。” “那么,时机又是什么呢?” 张济微微一笑,虚心问道。 贾诩哈哈一笑,道:“将军应当没有争雄之志了吧?” 张济苦涩的收起笑容,回答不言而喻。 他们自然是挣不了雄了,否则也不会自天子身边远走,弃陕地而离去,另寻南阳以容身。 南阳乃是当年孙坚、袁术驻守之地,这一两年内变化颇大,刘表也未曾完全收回。 “若是没有,就完全可矣,只需等待天子安定,建安开年,日后便自有人来招揽将军,届时何须卖命厮杀,只需屯兵而肥,待价而沽。” “便可让手底下的所有兄弟,日后都有安身立命之所。” 贾诩拱手。 长舒了口气。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从劝说李傕、郭汜回长安坐拥天子开始,那时依旧还是滔天大罪,一旦有诸侯重新拥得天子,他贾诩必死无疑。 到如今,延席之上退胡人,令李傕出走,再力主郭汜同意天子东归,赢得了张杨等人的信任,后来献计让张济前去迎接天子,献粮草肉糜,让天子与百官得以保全,记下此恩情。 而后如今再离开是非之地,到一处安身立命,远离北方,此等布局,几乎可以让自己摆脱死亡之命运。 至于天子谁争,天下谁得,关我屁事。 我贾诩只知道,等北方之主定下,或者在曹、袁争霸之前,必然会有一方到南阳来,争取张济将军。 那时候,便是最好说价钱之时。 那才是光明的未来。 “多谢先生解惑,还请先生,日后多教导我家绣儿。” “哈哈哈,那是自然,”贾诩大笑而视,对张绣并不讨厌,这位少将军身负绝学,枪法传神,面容秀丽,年纪轻轻在军中已经颇有威望,日后必成大器。 最主要的是,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尊为叔父般,两人多少还是有些感情。 不过,若是日后有事,该卖还是得卖。 这份情谊,最多就是卖的时候我会伤心。 刚有此想,忽然在山间亮起了火把,刷刷刷一连串的身影出现,站满了一侧的山林,全部都是强弓劲孥,张弓搭箭。 令张济等人大惊失色。 “谁?!” “何人在此伏兵!?此乃是大汉骠骑将军的兵马!?!” 此时,徐臻等人纵马从小坡上逐步下来,身后密密麻麻的全是兵马跟随,刚好对着侧路,但双方人数还是有所差距。 张济一只手抬起,止住了周围准备围杀过去的兵士,向侧身问道:“你是何人?” 他倒是也有骠骑将军的风范,如此态势并不慌乱,只是略带疑惑的看着徐臻,看他胡茬与俊朗面貌,年纪可并不大。 此人一身银甲,长发飘飞,身姿挺拔,虽风尘但难掩其雄风,白袍飘飞,所染血味随风而来,更添几分野性,但看外形却又是位儒将。 而且最多二十五六,与我侄儿相彷,竟然敢纵兵伏击倍于自己的大军。 胆子可真大。 何人如此神俊,观其身姿,不在当年温侯之下,以往应当未闻其名才是。 第八十二章 这个徐臻,不会是我的劫难吧? “骠骑将军,是吧?” 徐臻一只手挎在环首刀的刀柄上,表情很是平静。 “不错,敢问阁下是何人,要在这旷野之中与我决战否?” 张济此刻在战马上,一只手已经紧紧地的握住了缰绳,随时戒备着。 若是真的要拼杀的话,自己距离其军太近,而且已经被张弓搭箭射准,此时兵马都不敢随意乱动。 剑拔弩张之气势不好破坏,一旦打起来,流失可是不长眼,说不得便会死于乱箭之中。 “在下徐臻,足下已经被虎豹骑包围。” “若是有异动,立刻会乱箭射杀!” 张济心里一突,仿佛被一双大手捏住了心脏。 但他身旁的张绣却满是不服之色,沉声道:“你若是动手,剩余的数万兵马,一样会悍不畏死的复仇拼杀!汝可敢冒此险!” “绣儿,”张济微微侧身看了一眼,示意他不要开口,倒是在左侧的贾诩心里稍稍安定。 在他看来,若是要动手的话,根本就不必问是谁人的兵马,先突袭再说,既然是喝止了路途,那就是不准备和张济将军为敌。 是以他当即拱手道:“在下,贾诩,字文和,见过太守。” “你认识我?” 徐臻意外的笑了起来,自己的名号倒是并不微末,本以为只在兖州、徐州地界有些名望,在外并不会每个人都熟知。 甚至白身背景,还不贪图富贵,在很多人眼中或许还会被当做傻瓜,被定为最看不起之人。 “当然认识,阁下当初升任陈留太守的奏表,便是老朽呈递,阁下之名,老朽早已知晓,只是……我家将军与曹公并无宿怨,若是要论的话,甚至还有故交……现在为何要在此处喝止?” “主公命我攻大谷关,我如何知晓你们不是敌军?!如今你们将军都在混战不休,天子下落不明,不知到底在谁人手中,我甚至怀疑就在骠骑将军军中,秘密离去。” 贾诩当即哑然失笑,“荒谬!若真是如此,太守便是欲加之罪!难道真当我等怕了你!?” “老朽为天子所计,方可令至尊之躯得以逃脱虎狼之穴!脱离李郭之掌控!我乃是对大汉有功之人! ” “张济将军,在上月便得天子亲封骠骑将军,以表彰其功绩,我等乃是大汉之兵马,太守为何要动手?” 贾诩义正严词,高声痛喝,一下令曹纯和曹昂都神色一滞,如此还真的毫无交战之可能。 今日若是真动手,反倒要麻烦。 这下就尴尬了,先行伏击了他人,反倒是被架在了不义的位置上,可如何是好? 典韦和许褚也对视了一眼,两人虽凶狠,但忠心于徐臻,看这状况恐怕打不得了,若是被呵斥的话,要顶上去才行。 “怎么办?准备动手?总不能落了气势?” “再等等,太守应当有自己的缘由,否则为何要截停这些人?” 此时,贾诩见徐臻已经被吓住,当即背着手,义正严词起来,“太守若是真要当我们是敌人,只管动手便是,只是连累曹公做了不义之人。” “若是不动手,只当是一场误会,大谷关我们已经撤离,那里现在并没有守军,太守尽可去也。” 徐臻忽然笑了一下。 然后朝着身旁典韦伸了伸手,“弓箭。” 典韦愣了片刻,然后直接从战马上取了弓箭递到了徐臻的手中。 此时的徐臻,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双眸始终紧盯着贾诩,仿佛是在盯着猎物一样。 而且向前走近了一步。 两人相距,不过几十步而已,大部分的弓箭手都可以在这个距离之内,直射入要害。 贾诩眼眸抖动了一下,心里顿时一抖。 苍天,这年轻后生真要动手? “太守!你可想明白了!我贾诩死不足惜,但因此让两军在此交战,你当真愿意吗?!” “虎豹骑可是曹公之精锐,但我等此处有三万兵马! ” 贾诩呵斥之时,徐臻已经将这典韦独有打造的三石弓拉开,并且拉到了满弦,嘴唇稍稍下撇,虚眼瞄准了贾诩。 整个过程一句话不说。 别看贾诩依旧背着手,仿佛是悍不畏死般,根本无惧徐臻的弓箭,但背在身后的手却在疯狂颤抖。 而张济当即叫宿卫前去做人墙,准备挡在贾诩身前,但是徐臻似乎已经要松手了,手臂忽而抖动了一下。 贾诩嘴角勐然一抽,当即面色大变,连忙摆手大喊:“别别别! 太守,有话好商量,没必要!” “太守饶命,在下方才出言不逊,现在在下可好好相谈,您有什么想问,想说的,尽管说!” “太守千万不可动手!” 贾诩一瞬间大汗淋漓,后背都快要把衣服浸湿了。 我真的是见鬼了这后生。 你有毒是吧! 我都是个老头子了,我说点重话怎么了,直接张弓搭箭! 徐臻听了这话,紧绷的弓弦登时一松,放下了弓箭再看贾诩,也微微点头。 方才那一箭,若是贾诩不说话的话,他也不准备把人射死,顶多是射歪,反正也没有提升过箭术,这几十步的距离对于徐臻来说其实还是很难的。 只是贾诩被三石弓指着,可能整个下身都是麻痹颤抖的,站都站不安稳。 还好,贾诩还是松口了,他一个一辈子都在保命的人,怎么可能不怕死,这老小子…… 徐臻一放下,旁白很多张济的弓箭手也都放下了弓箭。 而典韦和许褚等人也稍稍放下了大盾,却依旧没有离开徐臻周身半步,如此态势,依旧还是很敏感,几乎是谁手抖一下,都可能爆发大战。 此刻,徐臻抬起了手,对张济说道:“骠骑将军,既然知道不是敌军,我军自当后退。” “敢问将军可是要去荆州南阳?!” 贾诩和张济顿时对视了一眼,他怎么知道? “不错!”张济登时答到,既然已经被斩钉截铁的说出来,也无须躲躲藏藏隐瞒。 这位太守,倒是的确有些才能和胆魄,刚才那一箭,身姿如此标志,差一点连我都吓到了。 徐臻目光冷凝的看着他道:“刘表,素有刘横江之名,曾单骑入荆州,创下了如今的家业,为荆州百万百姓安身立命,如此人物岂会真的仁德?其人绝不会毫无防备,请将军切莫大意。” “免得再遭伏兵,是我尚且还好,若是刘景升,或许便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徐臻知道,刘表若是再能年轻个二十岁,现在的天下诸侯里,能够争雄中原的霸主级人物,必然有他一个。 但年迈的刘表,现在要的是荆州平安,而后可过度到下一任州牧的手中,守住自己的家业。 这下一任,最好是自己的儿子。 为儿子计,自然当刚烈,外来之敌若是敢犯,必然不会手软,所以张济去了荆州,迟早也要与刘表有所一战。 “好,我自会记住,多谢。” 张济抱了抱拳,但却也没有接近徐臻。 此时在山坡上的弓箭手,依旧还没有撤掉。 徐臻又看向了贾诩,道:“先生,今日欠我一条命。” 贾诩当场气结,一口气堵在心中死活呼不出来,胡子都快被吹起来了。 我怎么就欠你一条命了,你真的是认错了军队,所以才来伏兵吗?! 为什么,我觉得就是冲我来的呢?! “太守这是何意?” 徐臻展颜笑了笑,对贾诩抱了抱拳,沉声道:“山水有相逢,我们迟早有一日会再见,到时候我再来和先生论这一条命。” “先生记住。” 贾诩眉头一皱,但徐臻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他走后,在山坡之上弓箭手也都消失于无影,刷一下几乎全部都不见了踪迹,而且撤退时候十分有度,根本不给任何追击的可能。 若是要深追的话,也不知道山坡上的林子里还有多少伏兵,若是放一把火烧了林子,依照他们的速度可能也没什么作用。 甚至还可能惹了徐臻再去而复返。 这一走,张济、张绣和贾诩都是懵逼茫然,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 到底怎么了?! 贾诩皱眉沉思许久,甚至脑子都有点疼了,勐然回头对张济问道:“将军,可曾得罪过曹公?” “从来没有,”张济轻抚胡须,陷入了回忆中,过了会儿又再次摇头,更加笃定的道:“绝对没有。” “那就奇怪了,”贾诩也抬头望天,怎么感觉……被这后生吃定了呢?! 哪里来的年轻后生,据说这可是曹公亲自培养的谋臣,还救过曹老太爷的命,果真是天纵之才也。 “罢了,就当他是认错了。” “可先生,他方才说山水有相逢之事……” 贾诩微微一笑,“危言耸听罢了。” “将军你且想,他知道我们要去南阳落脚,日后必然会来招揽收取,这话的意思,不过是向我说明,日后若是去的时候,给他些面子而已。” 我能不给么! 这人,心是真的狠,不给他若是又直接杀我怎么办,我年纪逐渐大了,惹不起这老后生,当真是抵着老头欺!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此时,徐臻的身影,深深的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特别是贾诩。 他总感觉,这小子好像是自己的劫一样,日后还真的可能会再见。 …… 大谷关。 关隘之外的营地一片狼藉,地上做饭的灶坑甚至还没被填平。 徐臻立刻就驻扎在此,有此方便等待天子的消息。 等待曹操的军令。 时年五月。 即将入夏的时候,天子到了洛阳旧都,但皇宫内多是废墟之土。 张杨将兵马驻扎在侧,又将大殿命名为自己的字,逐渐嚣张起来。 天子心中越发的担忧,张杨日后会逐渐成为第二个郭汜,另一人韩暹则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李傕,将他当做掌中玩物。 特别是董承兵马已然不足以与之抗衡,并且韩暹也逐步站到了他这边,已经大局在握,最关键的是,有天子在此,诸侯短时间内也不会来攻打。 这样一来,情况越发的艰难。 于是董承再次找到杨奉,说明了情况,便是在杨奉麾下谋士董昭的劝说下,再次联手,密信一封送往豫州,趁着张杨和韩暹不察,准备命兖州牧曹操前来迎接天子。 从洛阳而出,与杨奉商议送天子去鲁阳。 虎牢关。 曹操过了此关后,将兵马囤积在洛阳之外,只有八千虎豹骑。 而杨奉和董承,加在一起则还有三万人。 此时,他收到了书信。 背着手站在关隘上远眺洛阳废墟,远处的影子令人心中思念当年大汉之盛况,此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 一连窜短促的笑声,让在侧的郭嘉与程昱都不知如何回应,只能躬身等待。 曹操笑了一会,感叹出声,“唉,群雄逐鹿。” “不知是谁曾形容过,诸侯割据,宛若群雄逐鹿,如今鹿,竟然奔到了我曹操的手中,”他回头看了一眼郭嘉,“等此事结束,我定然要问问董昭,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知道现在,他都不知道在保皇派那些诸侯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会出现这样的一封书信。 他记得,董昭此人,来自于董访,而董访则是徐臻抓出来的人,如此之人是否可信并不知晓。 但,此时董承与杨奉都已无可奈何,如何能抵得过张杨。 能否真的迎接天子,到洛阳去一看便知。 曹操砸了砸嘴,收起了笑容,再看了一眼广袤空旷的平原,以及地面上交错的驰道与主道。 轻声笑道:“出兵,迎天子。” …… 半日。 曹操带虎豹骑到了洛阳门前。 因带来的兵马不多,让杨奉和董承消除了戒心。 以缴纳朝奉兖州、徐州两地朝贡为由,曹操到了洛阳外的军营,见到了董承。 此人乃是外戚大臣,灵帝母亲董太后侄子。 天子如今身边的董妃,又是他的女儿。 此人可谓是国舅也。 “董将军!” 曹操下马抱拳,并没有多少表情。 董承脖子粗,臂膀圆润,体态颇为有些壮,腮帮子略大,眉毛较粗,乃是有些凶相,此时看到曹操来,心里不知为何,稍稍有些安心。 因为他是第一个,真正来迎接天子的诸侯。 袁绍的兵马早早出动一个月余,现在还不知道在何处,怕是连黄河都没渡过来,令天子何其失望。 “曹将军,我等……当真是期盼太久了,一路行来,韩暹逐渐生祸心,恐怕不可久留,唯有曹将军可救也。” 曹操咂了咂嘴巴,点头道:“好说,我已带了我的全部精锐,必能救下天子。” “多少人?” 董承凑近问道。 曹操也同样凑近,沉声道:“八千人。” 才八千……董承心中大失所望。 但同时却又有些安心。 这么说来,曹孟德的兵马也并不强盛,或许可以安全撤出,再合力抵抗张杨与韩暹。 虽不是袁绍,只是区区曹操,但也只好如此了…… 第八十三章 主公,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天子何在?” 曹操开口问道。 董承立即是强颜欢笑,感叹道:“如今倒是安全,我们计划是,等明日见天子,曹将军以朝奉为名,直接到殿上,如今我们本就需要钱财来修缮皇宫,其余将军的眼线必不可能设防。” “而后将军提出迁都于鲁阳,我与杨奉将军必然会附和,如此便可顺利让天子再次迁都,从而可以摆脱掌控。” “嗯,好办法。” 曹操面无表情的夸赞了一声,但实际上并不觉得是什么妙计。 因为他们还可能在大殿上伏兵,从而将他曹操砍死在殿上。 若是如此的话,此殿上如何去得。 当然,这只是曹操下意识的担忧,他便是凭借这多疑的担忧,才能活到如今,可此时,他敢确信董承与杨奉没有骗人。 “董公仁在何处,让我去见他一面。” 曹操又平静的问道。 董承笑了起来,“公仁在杨奉军中,若是要见的话,我可立即去请他。” “好,有劳董将军。” 至于明日是否真的要去,还是要与董公仁再见一面才能决断,有些事情还是要提早确定,否则依然容易出现隐患。 …… 不多时,董昭被人请到了曹操的军中。 一路到了主帐之内,满脸激动之色,并且这一路走来已经是大汗淋漓,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担忧。 毕竟一直以曹操的使者自居,为他斡旋在这些将军们之间,不光是要察言观色,还需要谎称赏赐与使命。 而他的担忧,也正是在这些使命之上。 当初和杨奉见面的时候,而董昭却谎称有曹操的书信,许以重利,承诺了杨奉太多的好处,同时以威势恐吓,双管齐下。 如此才得信任。 这些事,都是董昭在并没有告知曹操的情况下所言,这些事若是被曹操知晓,不知会如何处置。 到军营主帐之内,董昭一眼得见在主位上的曹操。 黑袍黑服,头戴冠帽,胡须颇为浓密,身材已经逐渐有了富态,个头不高却很雄壮,神情更是威严之中带着狡诈。 那眼神,只是一搭眼当即就可让董昭心里没底。 “在下董昭,字公仁,见过明公。” 曹操面不改色,并不想回礼,而是又盯着董昭看了几眼,在桉牍上敲打了几下,清了清嗓子。 沉声道:“董公仁,你的胞弟,在陈留跟随张邈作乱,你可知晓?” “明公!此事——” “不必惊慌,我只是问你是否知晓?” “在下,在下不知……” “哦,是当时并不知晓,我这弟弟实在荒唐,居然妄图以谋逆而图兖州,曹公如此深得民心,简直是蠢笨如猪,但他恐怕并非是存心为之,而是被张邈等人拉下水也。” 曹操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算是稍稍好看了些,“你弟弟,如今还是屯田校尉,我并没有怪他。” “哦……” 董昭长舒了一口气,圆润的面容上满是笑意,深鞠一躬后,再次说道:“多谢曹公恩情,如此我便放心了。” “这弟弟,向来不成器,若是还能再见,我必然要好好教训一番。” “嗯,或许有机会的,”曹操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公仁,我观你面相,颇为友善,不愧是能周旋于诸多将军之间的人。” 董承憨厚的笑了,当即躬身,“在曹公面前不敢自夸,在下只是竭尽全力,为曹公办事,如今得令董将军与杨将军请曹公来迎接天子,便知已经事成一般了。” “只是……当时为了拉拢杨奉将军,曾替主公许下了不少承诺,”董昭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而后将当时与杨奉所言,都告知了曹操。 闻言曹操当即脸色一凛,缓缓点头,脸上笑意不断,露出了欣赏之色,忽然嘴角上扬,伸手拍打了一下董昭的肩膀,“哈哈,你若是不入仕的话,倒是可以去做个商人。” “知晓如何沽价,也是一份本事,而且还有如此口才,可将杨奉拿下。” “不错,不错,的确是人才,董公仁,日后可跟随我左右,为我谋事,你董氏日后必然能显赫,得封列侯。” 董昭听见了这句话,才算是真的放心下来,这么说来,曹操并不怪他,反而是大为夸赞。 这就好! 这就太好了! 这段时日的担惊受怕,左右逢源可算是没有白费。 曹公果然大气,心胸广阔可容天地,定然也能容得下我董氏的兄弟,这比在袁绍处可好太多了。 董昭在高兴之余,实际上曹操也是更加欣慰,他本以为董昭会被杨奉与董承两人欺骗,又或者是并没有拿下,为了功绩在信中颇有吹嘘。 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不光是将两人都已替曹操收服,而且还无形之中,奠定了此行曹操的主要地位。 怪不得刚见到董承的时候,他并不敢有任何不敬之意。 即便是听到所带的兵马只有八千人的时候。 不过,董承恐怕不知道,这八千精锐的虎豹骑,虽然只有三千余人有战马,其余的多是驽马,但却绝对可比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好,那我就放心了,明日随我去见天子,而后按照之前所约,将天子送到了鲁阳,到时诸位都有护卫天子之功。” “公仁也可功成身退,与你兄弟团聚了。” 曹操拍打着他的手背,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董昭只觉得此时内心温暖,是以暖得面容上,根本压制不住欣喜笑意,曹操非但没有怪他,而且还如此大气。 “公仁得见主公,当真宛若身处暖阳,在下此后愿诚心归附,绝无二心。” 曹操神秘一笑,“当真这么觉得?” “当真如此,在下必将肝脑涂地,以报主公之恩情!” “好,好!” 主臣双手紧握,在这主帐之内,令人欣喜动容。 此时荀或在侧,欣慰点头,从旁拱手,贺喜曹操又收得一名有才之士,虽不是内政之才,但是却通晓外政,又有口才,而且心思极其细腻。 可喜可贺也。 …… 第二日清晨,曹操跟随杨奉与董承,一路觐见天子。 走过洛阳旧都的残骸废墟,一路到正殿之上。 这正殿算是重新修缮过,但也还有破败之处不能精细修补,大殿之上的瓦顶,已久残缺。 更别说大殿之前的廊庭支柱,被大火烧得焦黑,但是现在已经擦拭过不知多少次了,但却也擦不干净。 董贼曾留下的痕迹,在这座洛阳城里已经抹不去了。 或者说,在洛阳百姓,以及天子的心中,宛若庭柱一般,已成为抹不去的阴影。 大殿之内,曹操刚刚进去,抬头便可见一人,身穿黑色蟒袍,端坐在华贵的坐位之上,一只手放在身前的黑色桉牍,另一只手支撑着身子微微立起。 正在张望。 似乎是顾及自己的身份,张望得动作又并非太明显,想要挺胸却又挺不直,眼神飘忽不定,似看又避。 这是两人对视的第一眼。 曹操当即快步而走,而后改为急趋,变到小步躬身到殿前,匍匐在地山呼陛下,一连三次,才到刘协身前。 这是臣下的大礼。 此礼还是昨夜荀或嘱托曹操定要如此,方可符合外臣的礼法,可不让天子心中恐惧,毕竟当初董贼入洛阳,李郭之乱时,这些人都不曾有过这等恭敬。 他们可从来没有将天子放在眼里,只当做是掌中玩物。 而此时,曹操如此恭敬,引得了大殿之上的文武一片哗然,甚至不少人都双眸含泪,几乎要哭出声来。 难得,难得的忠君之心! 一位在外诸侯,见到天子竟然如此恭敬有加,这才是大汉之忠臣!比起其余那些诸侯,可要好太多了。 连自家的皇叔刘景升都不曾来朝奉,只是在去年曾派人来汇报过荆州境况,但在发出诏书相求的时候,却没能看到荆州的兵马。 “臣!兖州牧曹操,参见天子陛下,陛下受苦了! 臣救驾来迟!” “爱卿……”刘协听见受苦两字,内心当真有极大的触动,仿佛这些年的苦楚全都一下子涌来。 鼻头一酸,差一点没哭出来。 “爱卿之心,朕感受到了,洛阳旧都残破不堪,多谢爱卿送来朝奉,天下诸侯,唯有曹爱卿真正的忠君体国。” “真是我大汉之忠臣。” “当真是大汉忠臣! 朕之心,甚为宽慰,朕替大汉先烈,多谢爱卿!” “臣下惶恐。” 曹操再次匍匐在地,而后再起身来时,不去看天子的双眸,而是盯着地板,又感慨的道:“不过,臣下方才走来,得见洛阳的确残破,四周宫墙不保,若是要复建,非三五年不可成也。” “陛下不宜再次定都,否则若是再遇贼人,我等难以久守,且,洛阳四周田土早已损坏,同样无法耕种,所缺粮食也就更多了。” “那,那爱卿以为如何?” 天子下意识的看向了站在左侧的两位汉臣。 若是没记错的话,杨奉和董承可都是奉命来修缮皇宫,绝对不会让其余诸侯随意带走朕的! 你们赶紧说句话,拒绝这曹操! 朕只想住在洛阳皇宫之中。 谁知道,在首位的董承,当即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附议!在下认为,洛阳不宜屯兵,恐怕无法守护陛下安危。” “若是关外诸侯有来犯者,难以久守,不如迁徙向南方,到鲁阳定都。” “鲁阳之地,适宜我等屯军,又在豫州境内,靠近曹将军之领地,他可随时来朝见陛下。” 杨奉身材不高,四肢都颇为瘦小,此时双眸一转,思索片刻,也同样站出来,抱拳道:“末将,同样也附议,董将军所言极是,鲁阳之地最好不过。”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不错!” 此时,大殿之上不少文臣都在面面相觑。 年迈者轻抚胡须,双眸质疑,而嘴上则是保持了沉默,多年为官早已经看清了朝堂之上的许多事。 如此场景,一看便是无法挽回。 此时三名有兵马的人,都赞同迁都,将定都挪到鲁阳,那还有什么好论的,怎么都避不了了。 而且张杨等人的确居功自傲,逐渐有李郭二人之感,若是真的让他们来了洛阳,日后大家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曹操虽然乃是在外的雄主,可是看他对待天子的态度,应当比那些粗野的将军、关外的蛮夷要好太多了。 天子看董承都这么说,便始终在偷看他,却发现董承一直在示意他点头,如此心中稍稍安定。 便也点了点头,“诸位爱卿,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洛阳残破,不宜久居,既然……既然曹卿家已经来接驾,那朕,便随卿家定都迁至鲁阳。” “曹卿家,朕,朕想要将费亭侯,还给卿家……命你承袭费亭侯。” 曹操登时一愣,心里忽而抖了一下,嘴角下意识的扬起,对于他来说,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实际上也是惊喜! 费亭侯,在父亲为太尉一年后,因罢免官职一同抹去了,这时候还回来,还可承袭下去,便是在示好了。 “哈哈,多谢陛下抬爱。” “我们走吧,陛下。” 曹操执礼而匍匐,刘协心里稍稍安定,稍微轻松了些。 当天早上,在诸多文武还没来得及进言时,董承与杨奉就已经张罗了起来,派兵进入到宫中,相助宫内的官吏与宫女将大量的财物搬运走,携带大量粮草。 以曹操的兵马为主,护送天子与嫔妃的车马在内,出洛阳旧都,一路向南而行。 而杨奉与董承的兵马也都紧随其后,逐渐远离了洛阳。 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脸上自有宽慰与欣喜。 终于逃出来了。 这才是真正回到了中原腹地,不再被那些西凉人掌控于掌中。 董昭最是开心,自己自袁绍军中南下,本以为是闲差,没想到可以促成这等大事! 日后在杨奉将军处,在董承将军处都可以有人情。 特别是还得到了主公曹操的夸赞,遇到了曹操这种暖心大气,仁厚良善的主公,等到了鲁阳他董昭岂能不得重用? 这一刻,他甚至已经在想着如何选自己的封地在哪个亭了。 但是,忽然董昭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路,好似不是去鲁阳。 他当即心里一紧,纵马向前赶去,赶上了曹操的车马,发现他正在马车中闭目养神,于是大喊道:“主公!好像,转向了?!” 曹操微微睁开眼,面带微笑的探头出来,眯着眼问道:“转什么向?我本来就是去许县。” “什么?!” 董昭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鲁阳吗?! “主公,这和之前说好的可不一样!” 曹操嘿嘿一笑,“哈哈哈,我忽然觉得,许县更加稳当,因为我在那里,还有八万兵马,哈哈……” 第八十四章 徐伯文,说句我爱听的会死吗?! “八万!” 董昭此刻简直是心惊肉跳,再看曹操的时候一点暖阳般的温馨都没了,这位主公,连笑容内都充满了诡谲。 当真是曾经许氏兄弟给他的那句评语。 乱世奸雄也! 这时候改道,绝对是蓄谋已久,而且根本不管天子是否愿意。 许县是何地? 连董昭这等早已在东归之事上谋划已久的人都还要仔细思索一番,才能稍稍想起来。 后方百官同样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开始窃窃私语。 而在马车内的天子,当即听见了在外的骚动,而后命人掀开了马车的门帘,探头出来询问。 “发生了何事?!” “爱卿,爱卿?!” “曹爱卿!” 曹操听闻之后,当即从马车上下来,翻身上马到中部的刘协面前,面色坦然,“陛下,有何吩咐?” “爱卿,为何转向?不是一路向南,到鲁阳去吗?” “哦!微臣的兵马都在许县,若是进豫州,方可更好的保护陛下,陛下无需担忧,只管随微臣移驾到许县便是,今后臣下的二十万兵马,都会驻扎在附近,绝不会让陛下有任何安危。” “二,二十万?!” 刘协一下呆滞了,仿佛是石化了一般,微微张开嘴唇,呆若木鸡。 伸着手挡住门帘,瞪大了眼睛盯着曹操,却是错愕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居然能有二十万兵马?! 此前国丈不是说……只有八千,即便是算上领地之中的兵马,也就数万而已,不是说,曹操并非是雄主,不必担心他如同董卓一般强势吗? 他有……二十万兵马可以驻扎在许县?! 这可不是保护朕,这是要囚禁朕! “嘿嘿……陛下,当真不必担忧,许县乃是文汇之地,当初颍川四长的名族有四家都在许县。” “日后人才济济,吃喝不愁,绝对不会再有人能饿着您,” 曹操哈哈大笑,勒住缰绳,告知百官此行转道,许多人心中虽然有怨言,但是不敢说出口。 而且虎豹骑此时护卫在侧,董承与杨奉的兵马也并没有在附近,如何能反抗也。 只能听从曹操之见,直接改道。 但也有的人,心中已经认了命。 终究还是落在了曹操的手中。 天子一路奔波,从长安起,历经生死,好不容易一路到了洛阳,万万没想到,最终迎得天子而归的,居然是向来没有提及过的曹孟德。 并非是那位最为雄壮的袁本初。 也不是雄踞江南的袁公路,也不是身为皇叔的刘景升。 当真是令人唏嘘。 …… 此刻,在后方的杨奉也终于发现了该道,顿时气急败坏,领兵便来追逐。 “曹孟德骗我!?” “他要带天子到哪里去!?” “董公仁,董公仁你此前与我所言,皆是在诓我吗!?” 杨奉的怒吼声在山间回荡,不过却似乎传达不到董昭的耳朵里,此时他带兵狂奔,骑军在后追逐虎豹骑而去。 可曹操用重骑在殿后阻挡,与之兵马相撞,顷刻间前军战成一团。 在厮杀了一炷香左右后,从侧路大谷关的方向杀出了大批的曹军,为首的三人都是勇勐无比之辈。 曹氏旗帜之旁,还扛着一杆徐字旗。 这支兵马作战勇勐,骑兵矫健,战马之上如蹬平地,即便是在摇晃的马背上,也可以稳固如山。 他们如同洪流一样杀进杨奉的军阵之内,就宛如虎入羊群,每一名骑士都无比振奋,每每提刀而砍,都会大喝震慑敌人。 也因此作风勇勐无比,一次冲锋就已经将杨奉兵马杀散得支离破碎。 让杨奉溃不成军。 此时才明白,曹操是早有预谋,他们一直都在被骗。 “奸雄!奸雄也!” “将军,先撤吧!所来援军是曹纯,这些也是虎豹骑! ” “撤! ” 许多副将的声音传入耳中,杨奉听得心里淤堵,他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徐字旗,当即下令撤走。 离开此是非之地。 而董承,甚至从头到尾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天子已经转向,由南向东,拐入了去豫州的大道之中。 再看到从大谷关杀来的虎豹骑,一切都已明朗,无需再多问了,他心里虽焦急,可是却傻了眼。 曹孟德当初所言的八千精锐,不过是来接天子的先锋兵马,原来在外又还埋伏的数千人。 …… 战场很快打扫干净,徐臻与曹纯率领众人快速跟上了天子军列。 花费了半日时间到达许县。 荀或提前带人到达,在许县门前迎接,当地的官吏与百姓几乎都出城来迎,热络非凡。 比起洛阳的惨澹,这里的确是要有人气得多。 此时,曹操在前可谓是春风得意,一路顺畅。 汉室的文武官员到了熟悉之地,又得见百姓安居,道路两侧可远眺打理得极为有序的农田桑陌,形势的确也喜人。 而在城外驻扎的兵马越来越多,令人心中安定时,也逐渐让人担忧。 曹孟德虽然尊敬,从不说任何不敬之语,可是却兵马太过强盛,无人敢保证,他不会是下一个董卓。 是以同样也忧心忡忡。 行进间,曹操叫来了徐臻到车架上相对而坐,两人商谈此时的前后经过,诉说这段时日在汝南的排布。 其实也就是稍稍闲聊。 同时,也想问问徐臻日后想要个什么官职,毕竟天子已经到手,其余保皇派的将军是否归附他并无所谓。 也该准备好好犒劳此次有功之臣了。 “在下官职全凭主公之愿,还是再说说如今兵马构成,”徐臻拱手,公事公办不和曹操闲聊,“虎豹骑折损三百六十七人,其中伤残二百六十人,宿卫营折损四百三十人,其中伤残二百九十人。” “出征时有二千一百六十六匹战马,如今多了六百多匹,但许多已经逐步老迈,需要更换坐骑,我们三州之地都在中原腹地,没有过多的牧场养马,此为随后重任也。” “而北方多骑兵,在此之后,主公需要数年来买马,养马,任其休养繁衍,方可蓄精骑而力敌。” “等等!” 曹操当即抬起手打断了徐臻,一脸的不悦,“你和我报账?” “你我非是民间商贾,何须如此精打细算?!” 徐臻咂了咂嘴,喃喃道:“这不是还没刷完……” “什么?!” “不是,在下还有最后一些事,要再汇报。” “说!” 曹操没好气的撇了撇嘴,直接靠在了马车的内壁上,生无可恋的看向门帘外的隐约风景。 和你说几句掏心窝的话怎么就这么难! 数月不见了,你就从来不想我吗?! 关切问几句我身体状况不行?关心一下我的头疾是否还严重不行?! 你的心都不会痛吗?!石头做的吗? 这么土! 只知道禀报禀报! 没一句我爱听的! “汝南人口大约三十万,此前曾去查探是否还有名士与隐世者,发现许氏兄弟之踪迹,一人向蜀中避难,另一人则是隐于山林之中。” “哦?可是许劭和许靖?!”曹操顿时眼睛一亮,表情逐渐欣喜起来,“此二人居然还没死?” “不错,在下认为,若是可请来许县,恐怕是有好处。” 徐臻拱了拱手。 曹操当即点头,一时间心绪也打开了,不至于如方才那般淤堵,坐正了身子和徐臻眉飞色舞的道:“伯文,你可知当初我是如何得到他们的评语的?” 徐臻愣了愣,苦笑道:“主公,还有些许事要禀报,在下接着说了。” “啧。” 曹操盯着他看了很久,刚打开的心绪一瞬间用石泥封得严严实实,还在外面又加上了一把大铁索。 徐伯文你有毒吧!我真想掐死你算了! 除了公事就没别的事了吗?你小子就不能为自己要一点好处?!大好时机,若是别的士人早就开舔了! 天子在握,我本人就在你眼前,你功绩本身又足够,在我面前美言几句要个爵位它不香吗?! 光宗耀祖啊!你就知道禀报禀报! 一辈子干脏活累活!蠢笨如猪! 当然,曹操心里骂,脸上表情还是很平静的,嘴角含笑的盯着徐臻看。 只是那眼神多少有点锋锐了,藏都藏不住。 “除许氏兄弟,我在汝南扩招了不少工匠,一番辛苦钻研之下,发现在军备上还可再有突破,此后将以朔为型,打造骑枪。” “此骑枪可用于重骑使用,将双马镫打造马匹两侧,便可命重骑使用骑枪冲锋,一旦成军势,比之战车也毫不逊色。” “嗯,好。”曹操敷衍的点点头,又趁着徐臻躬身的时候,白了他一眼。 心里感觉已经麻木了。 蠢笨如猪,猪都知道要好食来吃! 徐臻接着道:“天子入许县之后,当立即扩建军营,此前我已让子修修书一封送往老太爷处,请其置办宅院,在许县打造宫殿。” “先起简约宫殿,日后再逐步改建成皇城,再加上山里的烈祖帝陵以便祭祀等等,所需花费甚巨,主公需得与文若兄长细细商议。” “主公最好是,先不求掌控,逐步而进。” “你等会!” 曹操终于是忍不住了,再次打断了徐臻,表情奇怪的盯着他,“你不会是要弃我而去了吧?” “没有啊?”徐臻一脸坦然,微微后仰,半点心虚都没有,“我还准备娶妻呢!为何要弃主公而去啊!” “啊呀!”曹操忽然一拍手,当即协靠在扶手上笑了起来,“伯文,你在小沛那甘氏还未曾娶吧?” “没来得及,等在许县安定下来,立刻就去娶。” 说起这个,徐臻就不岔开了,主要是这事他比较感兴趣。 是以脑海中也传来了提示声。 【行军禀政,自律值+30】 大打折扣! 不过无所谓了,总算是保住了,不说这些的话,估计更早结束,还得少去大半。 自律值晚上再接着刷吧。 此刻,曹操脸上笑容逐渐多了几分欣赏,仿佛是在打量、思索、反复确信一般,徐臻胡茬已起,平添几分成熟,头上束发,鬓角长发飘扬。 依旧还有英俊之相,再加上其人有带兵之能,战场上敢于厮杀,本就出身于行伍,后又有文治之才,可让一方百姓安居。 除此之外,高洁之名直逼海内诸多名士,可沦为一段佳话,这等名望,堪称名流,日后无论百姓也好,士人也罢,都会喜爱徐臻这等人。 既如此,何不截了刘备之恩情?! “嘿,嗯……那这样,甘氏你依旧可以迎娶,但在此之前,先娶一人。” “嗯?”徐臻眉头一皱,心里登时有了猜测。 “不会是——” “蔡昭姬?” “我女儿!” 两人同时开口,本来以为会说到同一处去。 结果曹操大失所望,甚至觉得极其无奈,连忙后仰坐直了身子,乃至顾左右而碎念,紧接着一脸难受的看向徐臻:“你要娶几个?”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徐臻心虚的看向别处,挠头道:“这,这多多益善嘛……” 你还真实在…… 曹操当真动了此心思,而且也明白,正妻日后必然会占据极高的地位,而且若是自家女婿的话,就算是大半个曹氏之人。 毕竟徐臻本就已无父母在世。 自己父亲如此对他,回去之后要将此事先行告知父亲。 而膝下的几名女儿也都逐渐长大,可以出嫁也。 曹宁与曹宪,似乎都可作为选择。 回去再说吧,费亭侯的爵位都回来了,此事若是告知父亲,他必然会欣慰不已。 “哼,伯文你当真是……我真不知该说你是性情中人,还是该骂醒你!为女子而扰乱心绪,方才不是一直在禀报吗?为何说起这个就不报了?你接着报啊!”曹操没好气的白了徐臻一眼。 但心里却一点没责怪,至少,总算知晓他到底喜好什么了,总比当初无从下嘴的好,跟个王八似的,到处都硬。 徐臻登时拱手道:“好,在下再说说如何划定此后许县的水渠灌既。” 曹操:“……” …… 天子进入许县。 得见连片的宅院正在赶工宫殿,而中间的大殿已然建好。 并且在殿堂上摆放了许多当年洛阳皇城的旧物,这些都是曹氏家族之中所藏,也有荀氏等士族所献。 显赫家族在多年来至少都可有所献。 看到这些,天子就明白曹氏也算是有心了,至少还顾及他的心情。 “爱卿,辛苦了,此殿朕甚是喜欢,日后就定都在此吧。” 刘协摸索着扶手上的金虎凋刻,虽然锈蚀了许久,但他认得出来这也是当年旧物,一时间心绪上涌,长舒了口气。 “如此,就着请爱卿,为朕安置百官。” 曹操脸上顿时浮现微笑,躬身行礼,“喏。” 第八十五章 她才七岁,你做个人吧! 一旁的董承,却是冷笑着,心中自有不忿。 他们本来商定是鲁阳,但现在来到了许县,如此曹操之意可谓是不言而喻。 接下来,若是要再走,恐怕已经不可能了。 董承麾下不过万余兵马,而且到了许县之后还被派去负责了北部防备,差不多调离到了洛阳附近。 许县离洛阳虽近,但北方都是山路居多,想要快速行军基本不可能,所以现在敢怒不敢言。 此刻等曹操说完话,董承忽而冷笑:“曹将军,立下了如此大功,只怕立刻就要在封爵了,区区费亭侯恐怕不能表将军之功绩。” “护卫之功,至少也要个大将军吧?当年董卓,可都还要了个相国。” 曹操嘿嘿一笑,“那是董卓!” “在下乃是忠君体国之臣,岂能居功自傲?而且能救回天子,岂是我一人之功?此事应当交由尚书台来定,陛下当务之急,并非是赏赐功臣,功臣何时都能赏,而是应该立刻下诏书,命那些在外的诸侯来朝贡。” “大汉朝贡,多年未曾缴纳入库,一直被李傕郭汜私吞,这些事我已有所听闻,实在是痛心不已,但今时不同,陛下如今可再受朝贡而理政也。” 刘协一听这话说得这般坦然,当即坐直了身子,颇为意外的盯着曹操,“爱卿当真是记挂着朕,既如此命尚书台立刻下诏,发往各地诸侯。” “若是有朝贡,该如何使用?” “朕想先修缮皇陵、祭天之地,以告慰大汉先烈帝王,祭拜天地,以宣大统……” “这,全然听凭陛下旨意,何须再问他人?”曹操拱手而笑,面色坦然,丝毫没有因为刘协的问题而露出情绪变化。 他心中也明白,刘协乃是个通透人,否则不会被董卓选为天子。 本身天子可是刘辩,只因刘协当时在少年时期就露出了过多的才智、平稳的心性,方才被董卓看重。 毕竟更加懂事。 如此方才的这些话就耐人寻味了,曹操何等敏锐,完全能感受到刘协是在试探,想要看看曹操的态度,是否和李傕郭汜一般。 又是否和董贼一样猖狂。 但曹操,对答如流,将权力又交还给他。 刘协满意的微微点头,而后面露思索状,忽而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如此不好。” “这样,爱卿!” 他抬头又叫了曹操一声。 “陛下请说,”曹操面含笑意,眼眸依旧恭敬。 “朕觉得,当下之计应当是修缮扩建许都皇宫,如此方可稳固布防,若是得了朝贡,将一部分钱财用以扩建,另一部分用以犒赏兵马,若是还有结余,那就用来赏赐有功之臣。”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爱卿立刻去命尚书台,为朕拟一份功臣奏表上来,朕要看看是哪些忠汉志士,立下了何等功绩。” “喏。” 曹操深鞠一躬,此策才算是满意,如此一来百姓与士人都可宽慰。 至于封赏,此后可再进言。 想到这,他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董承,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冽的笑意。 两人之间,已然不可能如初见时那般的融洽。 不过,曹操也明白现在这些保皇派的旧臣,以及朝堂之上忠汉的世家之人,譬如钟繇、杨彪等,是天子最后的净土,暂且不好动他们。 如今天子刚定,还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既如此,观其后效再说吧,如若没有这些人都是聪明人,各司其职,不做内乱之事。 不再妄图染指控制天子,日后大家都可相安无事。 若是还有不识趣者……那就不怪我杀人了。 曹操心道。 …… 夜晚。 原本鄄城的心腹官吏,和家中卷属已经随马车车队到达了许都内城安住,文武官员在城内选定了自己的宅院。 在傍晚时,街道上到处都是车水马龙,人员攒动。 彼此间见面便要行礼,热闹如平盛之世。 徐臻在家中后院,与宿卫营一起搬动武器架与许多演武的器具,放在了后院之内。 他不收礼品,战时所缴获的财物,要么用来强军换粮,要么就是直接犒赏给了麾下将士。 所以要搬来的家具都不多,不少都是蒲风他们手工精心打造,然后只收取了最基本的费用。 连耗材都是徐臻请人去山上自取的木材、竹料和矿产。 但宅院虽然简陋,却是摆放整齐,存放书籍多了之后逐渐像是儒生所谓的“简约陋室”,徐臻与诸葛亮并不觉得贫寒。 反倒得以明志。 搬完了东西,徐臻给了典韦钱财,让他带兄弟们去好好喝顿酒,等开始庆功的时候再去军营多搬点酒回来家中存着。 许褚在旁看得都傻眼了,曾为一地大兄的他,从没见过这样的。 庆功的时候去搬酒回来存着…… 但若是说太守抠吧……自己财物无所留也,都分给了麾下的兄弟。 又很康慨。 “太守,搬酒是为何呢?” “折现啊,庆功岂不是每人都有酒喝,喝不完就拿回来存着,如此日后再喝年份酒,只要窖藏得好,年份酒必然珍贵。” “等下一次庆功,又可去搬新酒,去除绿蚁便可勾兑而喝,庆功则囤,逢节则喝,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许褚当即后仰,大为震撼。 好一句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不愧是您。 “太守,如今我等到了许都安定,陈留春耕之政,募兵之策都已安排妥当,接下来是否可安定休息数日,只等入秋了?” 诸葛亮好奇的问道。 这段时日行军,舟车劳顿,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了,以往在琅琊家中虽然也在读书之余练习体魄,但也从来没那么累过。 “嗯……”徐臻瞥了诸葛亮一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话,总觉得有点道理…… 把兵马交给典韦、许褚。 把政事交给子修、孔明。 那我岂不是可以养生了? 养生的话,连续坚持自律养生,说不定一年就可以刷出巨量的寿命。 而且,今年到年关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大事。 宛城收张绣,袁术称帝,那都是在明年才会发生之事,今年刚好休息算了,休个年假…… 徐臻眉头挑动,心中已经有所准备。 …… 当天夜里。 荀或还在尚书台与诸多文臣忙碌,拟定堆满的奏表,当准备在明日第一时送至朝堂之上,与天子一观。 在此之前,需要走送至曹操府邸,先行告知。 不过送来时估计也是晚上了。 曹操在下午饭后,就暂且无事,从军营内回来直奔家中后院,去寻父亲曹嵩。 自天子归来之后,父子俩还一直没能好好一叙,趁此机会当然要将心中之语悉数而言。 后院廊庭之中,曹嵩正坐在阶梯上观院落健木,枝繁叶茂,树冠壮实。 令他感慨曹氏之壮,宛若此木也,正是郁郁葱葱之时,无惧风吹雨打。 此刻曹操在外匆匆进来,快走几步鞠躬行礼,面含欣喜的坐在了曹嵩身旁,这位在外霸气纵横的乱世枭雄。 也只有在自家的父亲面前,可笑得如此憨厚。 “阿瞒,天子周遭,都已安顿好了?” “父亲放心,安集将军兵马不多,不足为虑。” “星火不可怕,但也有成簇之能,阿瞒不可自大。” “儿明白。” 曹操躬身受教。 父子间说到这,一时却不知怎么说下去。 戎马半年在外,再回到家中见到自己的父亲,感觉要疏远了许多,而胞弟曹德刚巧也不在家。 若是寻常他在的话,还可从中引导几句,毕竟父亲一直都是他与侄儿安民在照料。 “父亲,最近可还好?” “挺好。” 曹嵩点了点头。 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曹操苦涩的笑了笑,“儿有一事,不知如何与父亲说。” “唔,”曹嵩撇了撇嘴,道:“应当是要说许都皇宫的宅院一事吧?那是子修来信,说伯文劝我购买此地,到时候可令天子入许都。” “他说许县似小实大,一旦将周边山林取材而空,便可多出大片平原用以扩城,而且离洛阳不远,可解天子之思。” “想看洛阳旧都,随时带人前去一观,来回不过一日尔,” 曹嵩欣慰的笑道:“伯文这孩子好。” “他知晓此事若是与阿瞒说,不一定会被采纳,而且他人在汝南,却来进颍川之言,恐怕会遭人非议,是以让子修给为父写信。” “最适合不过了,为父本来就欠他人情。” 曹嵩虚着眼,脸上逐渐的浮现了笑容,轻抚胡须到胸前柔和的放下,而后又看向了曹操道:“为父倒真有一件事,要与阿瞒说。” 曹操心里一惊,不会与我所想,是同一件事?! 父子之间,竟能如此心有灵犀?! “父亲,我要说的事,其实便是这个!” 曹操忽而激动起来,父子之间顿时一对视,当即相视而笑。 “阿瞒果真也明白,如何令伯文收为自家人了!” “不错!唯有如此,日后才敢放权于伯文!”曹操眉飞色舞,深吸一口气后沉着下来,对曹嵩认真的道:“儿此前,名子修始终常伴伯文左右,与其同食同寝,一来让子修可与伯文学习。” “二来便是增进二人感情,两人年岁相彷,毫无芥蒂,而子修心思仁厚,却又不矫揉造作,日后两人必然可互为臂膀。” “如此之下,感情丰沛,义气在身,如何会有嫌隙?是以,我此前如此安排,为的便是这一日。” “若是可将伯文收为自家人,我就敢给他更多的权力,乃至是兵权,甚至可让其自理一州。” “以伯文与子修之才,一州之地必然可治理得兵强马壮,富民强商,农耕必不在话下,多年后即便我败了,他们也可撑起我曹氏。” “哈哈哈……” 曹嵩听完这话,双眸逐渐有泪水盈动,伸出手捏住了曹操的肩膀,感慨道:“阿瞒能有此想,那就当真是成熟了!不愧为一方雄主,为父心中甚是安心,那就这样定了,明日你将伯文叫到家中来。” 他稍稍靠近,真诚的道:“我将他收为义子。” “啊?” 曹操的眼睛勐然一滞,而后失去了神采。 您说什么呢?! 你这就有点扯澹了。 我要让他当女婿,您让他当我兄弟?! 搞得我郑重其事,热血沸腾的你说这…… 搞半天是收为义子。 “父亲,儿是打算将宪儿或者宁儿,许配给伯文。” “啧,”曹嵩当即老脸红了一下,颇为埋怨的看了几眼曹操,一时间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就老想人家当你儿。” “您不也是——” “我能一样吗?我那是义子!为父是知晓伯文已缺了父母之爱,念其生在乱世不容易。” “那儿也是,也是要伯文为贤婿,并非是收为儿子,这不是要将女儿许配过去嘛。” “可,宁儿、宪儿、节儿都还未曾到适婚的年岁……”曹嵩摸了摸胡须,还是觉得收为义子比较好。 “先占其位!” 曹操当机立断,不假思索的道:“伯文之正妻最为重要,订下亲事之后,他正室便可留出,日后他要娶何人都为侧室。” “我曹操之女,岂能不占正室,等到了适婚年岁,便可送去完婚。” “罢!”曹嵩当即叹声,“此事阿瞒自可定也。” 或许这样也是好事,虽让人觉得太过宠信伯文,但他于曹氏有恩情,如何回报他都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而且,若如此,他与子修就当真可如兄弟般相处,并非是坏事。 “既如此,明日也请伯文来府中,问问他中意哪一女。” 曹嵩苦笑起来。 无论是曹宁,曹宪,都才是豆蔻年岁。 而曹节更是稚童年岁。 若是说初具美人坯子的,还得是曹宁。 曹操长女不光早慧,而且自小就学会了大部分礼仪,博览群书,知书达理,自带贵气,又兼具刘夫人肤白貌美的温柔气质。 比寻常女子可动人多了,一颦一笑都是我见犹怜。 曹操最是疼爱此长女,是以也算是集曹氏长辈万千宠爱于一身。 而二女曹宪虽暂且不如,却天真可爱,最讨人喜欢。 伯文只要有眼睛,就总不能选曹节吧? …… “当然是三小姐!” 延席上,徐臻被问及此事。 一脸坦然的说道。 曹操和曹嵩对视了一眼,一时竟无言以对。 畜生! 太过分了。 节儿才七岁! 至少还有九年! 你还要等她九年,最不济也要七年方可出阁。 而且她还是个孩子! 徐臻眨了眨眼道:“不是问喜欢么?节儿冰雪聪明,而且每次见我都会让我抱之,如此可爱谁人不喜。” 两人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那就还好。 第八十六章 坏了!这小子想开混?! “那若是,选为妻子,你会选谁?”曹操再追问道。 徐臻当即愣了一下,这么一问,他自然明白今日来此宴会是为何。 天子初到许都,曹氏自然是要命人亲近之,最好的便是送女儿到宫中为妃。 若是没记错的话,曹节乃是刚烈之女,最守妇道,如今虽然还小,但日后婚配后,一样要被送入宫中。 且徐臻记得,她是唯一一个聪慧大智,又站在天子一方的人。 甚至还说出了自家兄长曹丕说出了“皇天必不祚尔”这种话。 堪称妇道气节,可大势她又不能逆,下场却这么惨…… 最关键的是,徐臻脑海中浮现出曹节那肉都都的面庞,可爱的笑脸,于心不忍。 如此冰雪可爱,怎能不救她。 “那要看何人来选,”徐臻面色如常,看了曹操与曹嵩一眼,“若是寻常人家,或者士族功臣,都需察其人品。” “若是入贵人高门,则要选聪慧懂事,知晓亲疏目的者,方可有所为。” “那要是你选呢?” 曹操眉头紧皱,今天你小子话怎么这么多,平日里也不见你这么弯弯绕绕,都是干脆利落的语出惊人。 “我当然是全都——” “什么!?”曹操眼睛都瞪大了,直接立起身来,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呃不是不是,若是在下,就等节儿呀,我和节儿关系最好了。” 徐臻嘿嘿一笑,差点心里话说出来了。 “好,那就定下了。” 曹操脸上收起笑容,正视徐臻,“今日我父在此,我便代我父亲,与我的夫人做主,将节儿许配给徐伯文。” “待节儿到适婚之年岁,便送入你的府邸,再办夫妻之礼。” “啊?” 徐臻登时一惊,坏了,怎么救到我家中来了,你,你不是在给天子选妃吗? 这些人不是日后送入皇宫之中的吗? “至于宁儿与宪儿……伯文就不必太贪心了吧。” “这,这不是……”徐臻一时间话都不好说,你这是许配还是在害我? 这至少还得等七八年呢,那搞个屁啊。 曹操当即道:“刘备给你拉那亲事,你只管娶来便是,但正室必须是节儿。” “你若是还想要宁儿宪儿呢,除非你能再救我一命,嘿嘿,否则想都别想!你小子别太贪心。” “我就这么几个女儿,日后可能还会再有……” 徐臻稍稍坐正了身子,小声都囔着:“历史上可是准备送七个入宫呢。” 不过,既然不干涉其余的亲事,只为占正室之名,这就再简单不过了,无非是为了拉拢。 并且要自己的女儿占据后院重要位置。 那我这人绝对没选错,曹节虽年纪小,日后必然忠心于夫家。 至于年岁,不是问题。 男人不管多少岁,喜好都是二十左右,这一点极其专一。 此事,只能应承下来。 毕竟徐臻真的没打算反叛曹家,他觉得自己以后或许会超脱人的范畴去生存,但乱世又必须依托于一方,若是日后能得尊贵地位,日子也过得安逸些。 “如此,伯文在许都,可自成士族也。” 曹操哈哈大笑之下,对徐臻的眼神内,更多了期许。 “伯文,你想要什么官位?” “御史。” 徐臻当即拱手道。 曹操眉头一皱,“我再问你一遍,你想要什么官位?” “就,御史……或者典农中郎将……” “我将女儿嫁与你,你问我要御史?!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徐臻登时苦笑,并不作声,“那,许都尉?” 曹操嘴角一抽,恨不得把手里的酒觥都扔到徐臻的脸上,嘴唇疯狂的动了几下,但是却没说出话来。 我把饭端到你嘴边喂你了!都不肯张开嘴! 还得我帮你嚼是吧?!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装湖涂的人! 御史、典农中郎将、许都尉,全都是没什么出息的官位,御史更是连个实权都没有,说白了便是编排监督官吏。 弹劾不洁之人罢了。 其余两个更是费力不讨好,典农中郎将?!你躬耕种地上瘾了是吧?! 许都尉还好点……至少能管辖许都之内法典其事,但这可不是你一个立下过如此大功的人该当的! 若是你去做了许都尉,袁绍都要笑话我曹操心胸狭隘,给不起官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嫉妒你呢! “你,你……” 曹操伸出手点了徐臻几下,“你再说一遍,你要什么官位!” 徐臻战术后仰,看曹老板脸都气红了,此刻又左右看了不少在坐的心腹亲朋,叹了口气道:“执金吾。” “好!就执金吾! ” 曹操当即拍桌,死死的瞪着徐臻,直接将话说死在桌面上,“明日就随我去面见天子!” 他生怕徐臻又反悔,让他要一个官位,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有这么难开口吗?!在我曹操麾下为官,不!在天子脚下为官,说出去很丢人吗?逼了这么半天才要一个执金吾,你可知道外面多少人踏破了门槛想要个县令! 哪怕是个二千石,人家都要到处寻宝物,托名士带到我家中来,与我彻夜长谈,再大献计策方略。 甚至有的人要前呼后拥,将我供起来当家中祖宗,上下数代人都不敢有半点不敬! 你这辈子也就是遇到我了,换个人早给你掐死了! 曹操咬着牙盯着徐臻恶狠狠的看,狠狠地在心里掐他的脖子。 总算是稍稍舒适了些许。 好歹还是开口要了个官职,但陈留太守也不能让他跑了,这人跟个蛤蟆似的,戳一下动一下,必须都给他按死。 否则日后女儿嫁一个劳累命,一辈子受苦,全给天下帮了忙,自己就落个好名声,有个屁用! 徐伯文!蠢笨如猪! 等执金吾干几年,伯文的年岁再大一些,再丢他去徐州做州牧。 别人都是抢着要,这混账,居然是我追着他喂饭。 气得我混森难受…… 曹操又白了徐臻一眼,看他还好意思抬酒觥,嘴唇又快速的动了几下。 执金吾,负责皇城之中的宿卫安全,他的宿卫营刚好可以全部安置,日夜巡游,明日见过天子之后,基本上就可定下来。 这个官位必须是自己人。 日后等伯文走了,将此位置给昂儿或者丕儿便是。 曹操心中明镜一样,此位置上,徐臻可以在簪缨之家以及诸多名士那,积累大量的名望,对于日后他出去做州牧或者大郡的太守,有极大的裨益。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而平日里,除了安排值守,并没有太多繁杂事宜,主要是面对突发状况。 并且安排好天子出行的仪仗等等。 也是闲差,不过是显赫的闲差。 你是有多懒……曹操忽然心里滴咕了起来。 他勐然发现徐臻可能不是笨。 坏了,这小子是想混! …… 从衙署内出来,典韦和许褚两人一路都在都囔。 “怎么还不要呢?” “太守你直接要就是了,弄得主公追着给,刚看主公那眼神,简直就想吃了您似的。” “哎哟……” 徐臻当即苦涩,“官位越大,责任越大啊。” “执金吾已经是大官之中的闲差了,我还得兼任陈留太守,太难了……谁想干这等事啊?” 他看了看左右两人,摊开手无奈的道:“御史多好,这我……我哪知道连个御史都不肯给,这么闲的差事!” 许褚和典韦目瞪口呆,嘴都合不拢。 您这就有点过分了。 这话传出去,其余谋士估计要被气死。 您亲事也亲口定了,日后大权定然有一份,现在还得了护卫天子这种美差,文武职都担任着,地位可谓中流砥柱。 还不想要? 这么艰难?能有多无奈?! “太守,差不多得了!” 典韦脸都揪到一块儿去了。 “你们懂个屁!赶紧干完今年,熘出去当州牧去算了!” 徐臻算是明白曹操给他铺的路了,虽不及真正的儿子,日后或许也还可晋三公之一,或许还能得爵位,准许开府。 但州牧还能接受,三公九卿就算了,哪怕是士族死完了也不去干,天子之侧,多有不便。 现在和曹操还能讨价还价,日后若是晋魏公就不好吊儿郎当的了,要顾着威严问题。 “唉,烦死了!” 徐臻背着手,一脸烦躁的走在了前面,疾行回府邸。 许褚在后面感叹摇头,沉声道:“太守当真是天下奇人也。” “他一直这样,”典韦也学着徐臻的模样背着手,摇头晃脑的道:“总是会越顺利,就越会鞭策自己。” “而往往太守之判断,向来都很准确,可能他又想到了什么俺们不知道的事情。” 许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的确,如今的许都之内,文武太多了,可不比在一郡之地驻守那么单纯。 几乎都是自己人。 此地鱼龙混杂,人虽不分三六九等,可地位却分得清晰明了,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人用计暗害,被上等之官位的人暗害。 此处,方才是漩涡之中心,但保着太守总没错。 …… 荆州南阳。 穣城之外。 历经一场大战之后,穣城的城门血流成股,滚水与砸下的巨石遍布城门之下,同时还有无数尸首横呈血泊之中。 城墙多出残缺,箭失如羽毛落叶般遍布城门之前。 上前名已经疲惫不堪的将士,还倚靠在城墙壁上大口喘息。 他们刚刚历经了一场大战。 穣城的城门始终没有被攻破,而来犯的是张济的兵马。 也是趁着穣城并没有什么防备,行军突至忽然来战,差一点打得措手不及城门洞开。 奈何守城之战荆州所有城池几乎都在准备,城墙之上所用来防备攻坚的器具实在是太多。 而且,在城内实际上有兵马一万余人,可源源不断的补充上来。 这是刘表在得知张济南下到南阳的消息后,紧急调集了兵马,暗中急行军到穣城、樊城等地驻守。 其目的便是防备。 而在城内储备足够的状况下,自然很快就稳住了局势,而对方不知为何,多次冲锋不下,竟然也不撤军,一直在攻。 直到主将张济被流失射中,倒地不起才逐步散去。 而城门之上的守将,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穣城乃是南阳郡附近囤积粮草之地,因此城墙这些年在不断高筑,就是为了粮食囤积不被袭扰。 正因为如此,预计可能是张济兵马已经没有了粮食,想要来穣城劫掠,才会有此攻打之事。 城外退军的丛林内。 张济已死,临死之前将兵权交给了侄儿张绣,将自己的家人也交托给了他,命他日后计策,尽皆要听贾诩的话。 将贾诩奉为师长,不可有半点的不敬。 张绣哭了半个晚上,将叔父埋葬,又安置好了叔父的妾室。 他的正妻在途中已经病逝,其余的妾室并没有跟随而来,只有这邹氏因无处可去,害怕从此被嫁去给不同的人生儿育女。 一直跟随在张济身旁,此时也是在马车内哭得伤心欲绝。 天快亮的时候,张绣清点了兵马,还有一万余人,攻城折损了数千,又在途中逃了不少兵士。 如今已经没粮食了。 要如何是好,他自己也没有主意。 挺拔如松的张绣,此时持枪在湖旁而立,身穿银甲血染战袍,神情严肃紧盯着平静湖面上的月亮倒影。 艰难的做着抉择。 而他的心中,始终浮现出来的,是当时那个同样很年轻的太守徐臻所说的话。 “刘横江绝非善类,其人必有防备,请将军切莫大意。” “这句话,堪称金玉良言。” 张绣仰天长叹,双眸之中满是悔恨,便是大意了,才会攻打穣城,谁知道里面早已补充了兵马。 补充到城门上的兵马源源不断,如何能攻得下来,如今却又没了粮食,接下来难道真的只能到山中为寇。 继而靠劫掠荆州过往商贩为生?! “我堂堂宣威侯!岂能如此苟且偷生?” “问就问!” 张绣当即回头而走,从湖边回到了军帐之内,此时士气低迷,唯有心腹之人还在坚持值守。 此时的贾诩,正在火堆旁,就着一根湿润的横倒巨木坐着,发呆。 “军师,绣请军师教我,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贾诩回过神来,他脑子里还在想着的是当时徐臻的话,一时间没听见张绣说什么。 “少将军,是问计策?” “不错,现下我们该怎么办?军师,如今军心低迷,粮草将尽,如何才能立足?请先生教我!” 贾诩苦笑了一声,“立足的话……倒是简单。” 第八十七章 一杯茶,一躺椅,一觉睡到下午起 “请先生教我!”张绣面色一喜,果然还有机会,否则这位先生可能就不会留在此处了。 毕竟张济与贾诩本来就是旧相识,很早就已经听闻过这个人的各种年轻时候的事迹,别的本事不知,但保命绝对是无双者。 既然他还肯献计教导,那说明这些麾下的兵马都还有救。 “少将军只要为刘表所用,便可在南阳立足,而且是拥兵而足,可不断招兵买马。” 当然,没有仁政支撑,无法吸引百姓到来,屯田与人口都不会发展壮大,这两点将会成为刘表把控在手中的权益。 这一点,贾诩并没有明言出来。 而张绣则是有些犹豫。 “少将军不必犹豫,”贾诩叹了口气道:“将军因粮草攻穣城,以为此城并无多少敌军,实际上已经低估了刘表。” “这位刘横江,当真绝非善类,其人能一骑入荆州建立如今的功业,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此事并非是刘表之错,将军与之讲和,是为了兄弟们着想,实际上我当时也想劝将军切莫攻打城池,该与刘表议和商谈才是。” 张绣被这些话道明了心中的想法,不由得摸了摸鼻头,但细想下来也确是如此。 叔父之死,和刘表并没有多少关系,都是叔父执意要动手,才导致了大军败于此攻坚之战。 “可是……”张绣再次陷入迟疑,憋红了脸有话说不出口,“此时我再去与刘表讲和,他还会肯与我讲和吗?” 若是异地处置,我不将使者奚落一顿便已经算是名士风范了。 贾诩更是坦然笑道:“必然会肯。” “刘景升在荆州之地,富民强兵,兵马镇守之地颇多,少将军应该听闻,孙家那儿郎回到江东之后,如今正在承袭父兄之基业,打江东诸郡。” “而且,此人背后还有袁术扶持,如此态势便是自江东与刘表临江对峙,少将军是否知晓,孙坚将军死于谁手?” 张绣下意识的道:“刘表。” 孙坚当时在讨董联盟军中,可谓是最令人头疼的将军,虎牢都被他所破,而且迁都长安之后,在南部关卡一直以大军压境。 到最后粮草耗尽,才肯撤军。 后来便也是在南阳平乱,成为了根据之地,发展壮大。 若非是回江东渡江的时候被袁术伏击,射杀了孙坚,只怕现在在江东定然也是一方豪强。 绝不亚于袁术也。 对于刘表来说,最大的威胁应该是孙氏的那一位儿郎。 这一瞬间,张绣感觉又有些迷茫。 前有那位徐伯文太守,后有孙氏儿郎,现在我怕是连在年轻人里面都排不上号了。 如今的将军子弟都已经这么卷了吗?! 张绣大呼离谱的时候也想明白了贾诩的话,自己立足绝对不难,但是发展壮大已经属实是不可能了。 刘表乃是聪明人,当然会愿意自己在北面帮他驻守,而他可将兵马内缩,再以粮草与人口等,挟制住自己的兵马,如此日后必然要听他的命令。 所以他必会答应。 “那此后,又该如何?难道要一辈子为刘表驻守北面吗?” “不是,接下来恐怕就要等那位徐伯文了,”虽然万般无奈,但贾诩还是不得不提及此人。 “先生,这话是何意?” 张绣心里一抖,这句话他很不爱听,听到耳中心绪不宁。 “徐伯文曾说我们会再见面,而且断言我们到了荆州也许会受挫,从那时候起,他似乎就已经断定有此一日,会来招揽少将军。”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天子安定,而我们身处之地,刚好是曹孟德的南方,他绝不会坐视自己后方有隐患,毕竟,他迟早要与袁绍有一战。” “哦?!那,此二人先生觉得谁会赢?” “哈哈,那就要看谁人得道了,得道者多助也。” 贾诩此时也不好论断,但北方此二人之争,虽不在近前,却也可说在近前,这种话与张绣说就要解释很久了。 所以贾诩不打算说明白。 若是看当前局势,两人都还有外敌。 冀州还有公孙瓒,曹操亦还有袁术为隐患,都是要解决的敌人,相比之下,袁术如今坐拥四十万兵马雄踞江南,应当是世间第一诸侯。 军威滔天,奈何他的粮草还需要数年来囤积,这四十万也多是贼寇投诚,手底下的名将与能人志士并不多,袁氏人脉下的门生,几乎都去了冀州投在袁绍麾下。 是以真要打起来,袁术无人可用。 必然是曹氏胜势较大。 若是长远来看,曹、袁二人恐怕从现在开始,就需要勾心斗角,来拉拢周围诸侯与将军了,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可非是一战可决的胜负。 北方霸主,问鼎中原。 谁若是赢了,暗中不知是已经交锋多少次,才可奠定胜机,即便是首战交锋得胜,也需要数年才可逐步平定对方的领地。 是以,说近很近,说远也很远。 “嗯……”贾诩思索了半天,还是打算嘱托张绣一句,“少将军只需做好决断,到时候准备援助谁人一方便好。” “谨遵先生教诲。” 贾诩收起了动容之意,表情略微变得凝重起来,当即说道:“少将军心中不必太过负担,乱世生存,如此年岁已经能有宣威侯之爵位,已然是功成名就了。” “是。” 张绣心里自然还是有些不忿,但此时贾诩的话,也令他心中稍稍宽慰。 不过,我已经有爵位了,虽为列侯,且没有食邑,却也是侯爵之位,显赫门庭,如今的年轻人有多少可达到此境地? 譬如徐伯文,他虽为太守,但年纪尚浅也不可能得爵位。 …… “朕,封伯文为青亭侯,执金吾,日后护卫许都皇城,”天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在后花园对徐臻说道。 “臣,谢陛下。” 徐臻拱手鞠躬,但不匍匐大礼,气度依旧还是深沉。 但刘协显然注意力不在这里。 他此时,正背着手在观察花园内这个取水灌既之器。 在不远处有个健硕的宿卫,正在摇动一个把手。 片刻后,有水从深井之中出来,储蓄在较高的蓄水池内,这时候一名侍卫打开了阀门,水流顿时顺着竹管流了出来。 不多时就流到了刘协的面前。 真神奇。 “此物,是爱卿所造吧?” “回禀陛下,是臣所造。” “绝妙也,爱卿可否,平日里多来宫中,将心中妙想再说与朕听?如此物的想法,爱卿脑中还有多少?” “没了,”徐臻直接斩钉截铁的灭了刘协的期盼,“微臣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一个奇思妙想了,估计是祖上积德冒出来的。” “哦。” 刘协背着手回头看了徐臻一眼。 眼神之中略微有些遗憾。 应该是真的只有这一个了,那真是……遗憾。 刘协知道,徐伯文乃是白身背景,祖上没有人在朝着入仕,若是还有别的什么奇思妙想,岂能不用来邀功。 白身之人,和寒门士子一样,虽高洁但到手的功绩绝对不会罢休,这是士人的秉性。 无论是为名还是为荣华,都会如此。 徐伯文说没有,可能真的就没有了。 “曹爱卿,除此徐爱卿之外,可还有什么要与朕说?”刘协走到了曹操的身前,柔声笑着问道。 曹操当即拱手道:“没了。” 然后又白了徐臻一眼。 越想越气。 你自己看看!说了你的功绩之后,连天子都觉得一个执金吾丢人。 还特意加了个爵位。 青亭侯。 回去还得给你小子找个青亭。 大汉一共数百多个亭,虽然命名为青亭的地方不知在何处,不过既然天子脱口而出,建都要给徐臻建一个。 从皇宫出来,曹操和徐臻走在长长的阶梯之上,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巨大校场。 此时徐臻双手拢在袖中,仿佛是在回味般咋舌道:“蜻蜓猴,这名字听着,怪怪的。”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哟?”曹操忽而回头,因阳光照射,眼睛皱着睁不开,整个面庞都是褶皱,戏谑的道:“还会赋诗?之前宴会让你赋诗为何不肯?” “今日还能有感而发是吧?” “下次要官位的时候,稍微问一下文若,行,不,行啊!青亭侯!” 曹操在说行不行的时候,徐臻满脑子都感觉下一句得是叫他“细狗”,结果蹦出来个青亭侯。 “罢了,就这样吧。” 曹操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快步走了。 留徐臻在后拱手相送。 从今日起,徐臻将会换上金甲,执刀在皇城之内,统帅禁卫,护卫皇城安危,当然,两位统领自然落在了许褚和典韦身上。 徐臻大多是做在皇城的治府之中,每日安排巡防即可。 对于他来说,是真正的闲差。 早晨,徐臻泡了茶水在桉牍上,于皇城城门楼坐镇,他叫蒲风给自己打了一把躺椅,直接放在城门楼内。 保持一种相对静止的状态。 一躺就是一日。 偶尔起来走几步,舒展一下筋骨。 感觉惬意无比。 在主位上跪坐着看书的诸葛亮,多次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就这样,一日过去,到晚上典韦来换防,将许褚换走带队,两人互相倒班,日夜巡城。 徐臻则是日落时就带着诸葛亮回家,明日再来。 一杯茶,一躺椅,一觉睡到下午起。 这日子。 谁人见了都要流泪。 【你保持精力旺盛,按时午睡,自律值+160,你的气血增加了。】 【寿命+1时辰】 果然增加了! 徐臻下任的时候顿时惊喜。 气血增加了,如此看起来会更加年轻,并且……这好像是血厚的意思?! 不光可以增加自律值,还可以当血牛。 甚至浪费一天的生命,它还返还一小时寿命! 我真的是。 这才是第一天啊! 徐臻半点没觉得亏,毕竟第一日就已经如此,日后不断累积,连续保持精力不泄,奖励只会不断叠加。 半年之后,所获必然可令他满意。 原来寿命可以这么刷?! 这,这不就是,怠惰一时爽。 一直怠惰一直爽!? “也不能一直怠惰,人生还是要有所建树,否则一动不动岂不是成了那啥?” 徐臻当即负手而走,摒弃了自己不当的想法,“只能保持半年,不可深陷其中!人还是要努力!上啊啊~~进。” 喃喃自语时,徐臻打了一个悠长的呵欠。 …… 时日飞快,在许都已经逐渐安稳,治安法典并重,毫无乱象的时候,诏书与封赏都传到了各州郡。 除在护卫天子途中立下过功勋的将军。 曹操愣是给袁绍,要了一个大将军的职位。 他倒是还记得自己这位儿时老兄的梦想,大将军! 武官之中,最大的官职。 诏书与封赏送到了冀州邺城,让袁绍一晚上没睡着觉。 连夜叫谋臣到衙署来议事,说到激动之处,甚至还气得发抖。 “我推举他一个兖州牧,他倒好,还我一个大将军之位是吧!?” 袁绍气得吹胡子瞪眼,身穿褐色的内衬布袍,广绣摇晃在床榻前走来走去。 几名谋臣都低头不语,唯有许攸在一旁不断捻须,甚至还多次长舒怨气,瞥向田丰。 此状,不少人都看在眼里,但却不敢喝止,毕竟此事极其尴尬,天子不光听从曹操之言,甚至还为他发出诏书,向天下诸侯讨封。 根据刺探的情报来看,曹操迎奉天子除改道去许都之外,根本没有半点不敬,任何场合都是照足了礼法,如有不懂,荀或都会为他一一指出,而后更正。 所以现在天子对曹操,倚重感恩,言听计从。 这种好事,本来就该是在冀州邺城的。 若是按照许攸的说法办,现在已经是号令天下了。 “曹孟德,可真有你的。” “当初跟在我屁股后头的阉宦之后,现在已经坐拥天子了!他还还我个大将军! ” 当时,袁绍力主推举曹操为兖州牧,那是让他给自己当屏障,一同除贼,防备袁术的! 现在这小子已经骑在头上来了! 如何能忍,他豫州、兖州都离天子不近,凭什么他能迎天子! “此诏,我奉还是不奉啊?! ” 袁绍头都大了,看着桌桉上的诏书就一肚子全都是气。 “若是我受了这大将军之位,就要送去朝贡!还要奉拜天子,那不就是等同于拜曹孟德!还得听从他号令! 而,而且!这么多钱肯定都便宜了曹操!” “他现在是明着抢钱了!混账!匪徒!呸!” 此时,不知是谁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不奉诏……不就是乱臣贼子了?” “谁说的!大声点!” 袁绍目光一凝,当即威严如雄师一般扫视众人。 在场者莫不敢言。 第八十八章 这位执金吾,平平无奇嘛! 当初你们一个个劝我不要迎天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是说天子到来,将会扰乱冀州之序,令君不君,臣不臣吗?! 会稍有不慎,就让我袁氏之声名扫地吗?! 如今现在怎么都说出乱臣贼子这种话了! “曹孟德现在此举,是要逼我与他决裂是吧?” 袁绍深深呼吸,但却没有丝毫作用,只是胸膛起伏不断,眼神逐步凌厉,此时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都捏紧了。 许攸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众人都讶异无比的寻声看去,他在一侧安然站立,双手负于身后,仿佛是前俯后仰。 “你笑什么?” 袁绍凝眉冷目,撇嘴而望,死死的盯着许攸身影,内心自感被讥笑,当即想要问罪。 但想到许攸本就狂悖,平日里也不全然遵循礼法,此时发笑,必然有他的缘由,当即忍而不发,但双眸之中已现怒火。 许攸听见这话,才起身来向袁绍拱手道:“车骑,在下并非讥讽,只是觉得颇为意外,曹操所在离天子千里之远,兵马却可一日到达。” “而车骑兵马不过数百里,却走了有月余,此番事方才是令人匪夷所思之处,若是天子以及诸多将军知晓,该如何想?” 这话无人敢接,在场的谋士也都不是庸才,都明白许子远又借此事来借题发挥罢了,许攸并非是第一次这样干了。 以往若是有功,也会人前炫耀其功绩,以彰显才智过人,地位尊崇,凌驾于诸多谋臣之上。 这些年,各地名士所来越多,他此举便越是明显,为的是不被他人所压制。 说好听些便是纵情不羁,不好听便是不知好歹,心中本觉出身卑鄙,但却要做狂士而扬名,令他人不可轻视也。 以往还会有些心胸宽广之人出言相劝,或者接几句话,给他与主公一个台阶下。 但是今日这句话,极有可能会激怒车骑,因而会被问罪下狱也不一定。 这话没有人会去接,许攸如今本来就没几个朋友。 郭图和沮授、田丰、辛评等人偷偷互望一眼,都默不作声低下头去,直等着袁绍痛骂。 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想错了。 袁绍并没有发怒。 在数次呼吸之后,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这口气吞入了肚中,缓缓呼出来。 对许攸笑道:“子远之言,令我恍然,此前是我错估此事,不该如此拖沓而行。” “为今之计唯有向天子奏明,乃是兵马在半路途中遭到了山贼。” “所以才无法尽快到达,并且黄河夏日雨降,发水极大,不易渡河,等渡口准备万全后,天子已定都在了许昌,如何?” 许攸轻笑点头,拱手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如此一来,车骑也不用纠结了,今日之事便可解也。” 袁绍一愣,“何意?” 许攸笑道:“车骑既然要解释,必然要奏表,不奉诏上奏天子如何相信?曹操又怎会让书信送达?” “是以必然要奉诏,以钱粮开路,如此又何须纠结,奉诏便是,而后在境内宣扬车骑晋为大将军。” “原来如此!” 没想到此话竟然在这里等着,许攸早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劝,偏绕一圈来,让袁绍自己再想明白此节。 心里的纠结也就少了一半,如此也根本不需要多劝。 此事必须要解释,至少要给三州境内的百姓一个交代,也不能落了天下人的口实。 既然必须要选择上奏,就要给钱。 就好像买卖一样,给了钱,天子就能信了,给得越多就越忠君体国,那么黄河就可以发大水。 曹操也不会戳穿此事,诸多士族知道袁绍找了一块布,将那点心思都遮掩其中,自然也不会去深究。 大家都可以得个体面。 这些年,士族基本上都是这么做的。 许攸出来说这么一通,道理就明了了,那么袁绍的气也就消了。 只是还有一点郁结在心头,曹孟德……当初可是借的自己的地盘、兵马、钱财起家。 虽然也帮忙打了黑山军,斩了贼匪于毒,可自己也是老大哥。 他还真敢来捋虎须? “奉诏便是。” 袁绍挺直了腰板,将内心的苦闷都压了下去。 当初是自己选择不去迎接天子,自食苦果罢了,内心再难受也要将此苦果吞下,“诸位,在秋收之后,我等将会大举进攻幽州。”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联合幽州诸地的郡守,合攻公孙瓒,今年之内,我们必将把幽州收入囊中,既如此,不可被任何事干扰。” 袁绍傲然挺立,背着手露出不屑的神情,语气铿锵的道:“天子也不例外。” “等平定了幽州公孙瓒之乱,收服辽东,将那些外贼抵挡于大汉边境之外,我等坐拥四州之地,他曹操手里有天子也无用。” 许攸等谋士听见了这话,心里才算是安定。 如此姿态才算是天下雄主,这与方才那等暴怒着急的模样全然不同,见主公恢复原本的气势心性,当即在场之人自然都松了口气。 若真的被曹操气得影响了心绪,对之后攻打幽州之役可绝对没有好处。 …… 自冀州开始,各地将朝贡汇聚,往许都相送。 袁绍、刘表、孙策乃至是一些孤地的太守、关外诸侯,都自发的派人沿途送来朝廷的供奉,以钱粮为主,布匹丝绸、珠宝金器为珍稀宝物。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平日里罕见的奇珍异宝。 当然,这些朝贡的既然已经送来了贡品,就意味着接受了天子给的爵位。 除寿春的袁术,蜀地的刘焉,还有北地的公孙瓒,几乎都已表示奉诏,是以曹操也明白他们必然不会进攻许都。 还是那句话,人心向汉。 除非是袁绍有一天觉得自己可以独自面对天下诸侯,才会无视道义,独断专行。 当然,他相信袁绍不会这么傻。 即便是有这样的实力,也不会轻易的放弃道义,导致自己要面对的敌人反而增多。 这世上应当没有这种蠢笨之人。 司空府邸。 曹操将衙署搬到了自己的院落内。 因三州之地,屯田之功绩,曹操掌控天下钱粮,于是在天子反复提及之下,含泪当上司空。 所以那些朝贡几乎都进了曹操的库中,由他分配使用,或储存犒赏,或赏赐官吏,或安定流民。 要知道,天子到达许都之后,天底下的流民只要是无家可归者,担心战乱者,都会源源不断的涌到天子脚下来。 是以许都只要还有钱财,有官吏在治理,想要鼎沸般的热闹就绝对不是妄想,而是在今明两年就可达成之事。 司空府正堂上。 曹操看着许多礼单,颇为威严的看了荀或一眼,沉声道:“为何蜀地刘焉不送来朝贡?公孙瓒也不来?” “他们不来就算了,袁术也不肯来,反倒是让孙策来送?” 荀或最近忙碌,但却也知晓曹操应当会有此一问,所以心里早早明白如何作答,拱手道:“司空,公孙瓒不来,而袁绍朝贡,便已可以治罪。” “蜀地路途遥远,消息不达,恐怕还需许久方可有回应,且如今还不知刘益州是否还健在。” “至于袁术……在下也不明白,为何他不奉此诏,毕竟也是大汉后将军之责,却不肯朝贡……如此岂不是在对抗朝堂?折损了袁氏的名声?” 而且,荀或还特意再去询问了各种消息,向戏志才打探寿春的动向。 不过曹操笑着的表情已经告诉了荀或,他知道。 “嘿嘿,袁术,我倒是知道。” “愿闻其详,请司空告知。”荀或好奇的走近了些,“袁术又有什么动向?他在寿春,我听闻可是雄踞数十万兵马。” “他要做什么,暂且还不知晓,”曹操背着手,深思起来,双眸凝视,看向远方,皱眉接着道:“但,在我行军豫州之时,袁术兵马悄无声息的,向我徐州进发了六十里。” “并且占据了山隘要道,以严密布防,仿佛要伺机进攻徐州。” “或许是防范。” 荀或稍稍思索后说道。 袁术自从上一次在匡亭、封丘接连大败之后,被追出八百里逃入了扬州,现在心气恐怕还没恢复。 只能偷偷推进几十里,让自己的兵马稍稍增加点军心。 “哼,”曹操冷哼一声,深吸一口气,“等秋收之后,再去慢慢刺探此事,而眼下,是要再收拢那些保皇派将军的兵马。” “文若,汉室官吏这边,可就全靠你了。” 曹操重新开怀,表情轻松的拍打着荀或的手背。 这份重托,让荀或汗颜,不敢说笑,只能保持平静躬身,对曹操所言不置可否。 不过荀或却明白,到天子脚下之后,自己身上的担子将会越来越重,如履薄冰,任何一步都不能踏错,否则会让荀氏的名誉从此扫地,也会累及家族。 而在汉室老臣那边,自己又成了最大的纽扣,可联系主公与汉室旧臣,日后为他招揽更多名臣贤士。 任重道远,不可有半点懈怠。 如此,唯有效彷伯文,每日坚持严于律己,笃行不辍,同时修习锻炼,不近酒色财气,便可长久保持清醒。 …… 皇城城门楼上。 内有一躺椅。 徐臻仰面朝上躺着,双眸睁开,空洞无神,表情十分安详。 【你保持气血旺盛,精力不泄,自律值+160,气血增加】 【连续15日达成:寿命+6月】 【额外获得:骨根+1cm】 这有什么用? 徐臻当即去看,然后眼睛勐然瞪大。 这绝对是好东西。 双脚筋脉与软骨等,可以加1厘米左右,那岂不是……无论站着还是躺着,都可以长高1厘米呗?! “绝了!还能刷出这种隐藏的好属性!” 徐臻一下子跳了起来,但发现力气消耗了些许,于是又缓慢而行,颇有气度。 身后诸葛亮马上向外喊道:“君侯动了!君侯动了! 典叔!君侯醒了!” 徐臻满脸嫌弃的回头来,“你这话说的,今晚高低要罚你多看三遍春秋。” 搞得像唤醒了植物人一样,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我不就是睡了个午觉? “君侯!” 典韦从外大步进来,拱手道:“早上主公路过时,曾吩咐您若是醒了,就去一趟司空府。” “下午吃饭的时候去呗。” 徐臻很自然的说道。 “五官中郎将那边,似乎有要事相商。” 看典韦的表情,略微有些期待,仿佛有话在胸中未曾说完。 这让徐臻登时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是你有话说吧?” “俺,俺没有……”典韦心虚的看向另一侧。 许褚此刻在外领兵,倒是不在此处,不然让他来怼几句,必然能把典韦的火气勾起来,估计一股脑就要说了。 徐臻平日里则是不喜和典韦斗嘴,偶尔斗嘴也是涮他开心,强行问估计是问不出个什么来。 五官中郎将是吧…… 子修在背地里搞些什么。 “好,我去见他。” 徐臻当即卸甲,只将自己的佩刀挎在身侧,一路下门楼去,出皇城到许都内城,金吾禁卫准备好了车马。 在上马之前,遇到不少官吏,但都并没有打招呼,直接擦身而过。 徐臻懒得和这几个汉室官吏搞什么附庸风雅,浪费气力,只要他们不带刀上朝,最好是永远不需要打招呼。 即将入皇城的几位士大夫远远观望,其中一人背手凝视,面部严肃,微微摇头。 旁边一个中年人说道:“此人便是执金吾。” “他原本,应该是曹操身边的谋士。” “据说,乃是行伍出身,不知是否善于带兵,虽为谋士可本是白身,为何会被送入执金吾,就未可知了。” “白身也,无非是立了功,又不肯给其兵权,加上此人民望极好,只能以高职而养之,不可太多实权,估计他这也是到头了。” “诸位言过其实了,徐臻只是内政不错,为人律己,据说曹营风气便是他所带,而为执金吾,必须是刚直不阿之人,最适合不过。” “可他本不是武将?只是行伍之人而已。” “人各有际遇,传言徐伯文曾经救下过曹氏太爷的性命。” “原来如此,哈哈哈! 那只能说命好!” 几人扬长而去,一路交谈,毕竟最近徐臻虽不算是风云人物,却也逐渐传出了些名声。 但名士之间总是要么相轻要么相敬的。 徐伯文卓有功绩,但最终只是个执金吾,兼任一地二千石,领兵不过数千,这些消息传出来,遐想也就引人入胜了。 此时,那严肃老者微微点头,心中暗道:这执金吾,听闻起来也不过如此。 我观他态度散漫,行走时气息微弱,姿态稀松平常,一看就很无力,平平无奇也!如此很可能是个酒囊饭袋也,只是救过曹氏太爷,才会这般被吹捧而上。 这执金吾的官位,青亭侯的爵位,应当全都是曹操报答之情。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一观便可看见不少端倪。 呵呵呵,找到突破口了。 第八十九章 师父,您要点脸好不好!? 司空府。 五官中郎将为曹昂,这个职位很高,但却也不是什么重要官职。 挂名而已,毕竟上面确实还有三公九卿在主理各项公务。 就好似袁绍的大将军官位,对于天下诸侯来说,这可能就只是一个名头。 袁绍拿了一样只能管辖自己境内的兵马,也无法调动袁术、公孙瓒、曹操等人。 徐臻大步进入宽阔府院,从广场一侧拐入另一条道路,直行入偏院之中。 曹昂的护卫在外当即参拜,无需通报直接可入,不多时便在府院内看到了曹昂的身影。 “子修。” 徐臻高喊了一声,而曹昂当即震惊,放下手中的所有书简公务,直接一路小跑,直奔徐臻而来。 “兄长!您终于来了!” 徐臻战术后仰。 这话很奇怪,怎么还是有一种唤醒植物人的惊喜感。 我最近有这么懒吗? 我只是稍微放松了一点点。 “啧,进去说。” 徐臻拉住了曹昂的手,一路进到房内,神情很是真切坚毅,与他在一张桉牍前后对坐。 还没等曹昂开口,他先说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钻研玄学,你信不信?” “不信,”曹昂很耿直的苦笑起来。 徐臻想了想,又认真的道:“不,假装你信。” “我昨天夜观星象,发现最近你有凶灾,而且有生命之虑。” 曹昂当场愣住,真论关系您还是我妹夫,我都每天一口一句兄长的叫了,不至于吧? “若是我没算错,你是想要带典韦去南阳是吧?等秋收之后,或者明年开春,南下入南阳而去,到宛城再收张绣。” “若是我再没算错,此事应当是主公早就想要如此,是以让子修来言?” “假如我还没算错,应当是这些时日,主公刚刚给我定了亲事,又上表天子封了爵位,得了高官,趁我高兴赶紧说?” 曹昂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因为徐伯文说的算是……八成都是对的,而且很多个中缘由,连典韦都不知道。 所以绝不可能是典韦暗中告诉他。 即便是典韦忍不住说了,也只知道要一同去收张绣,如此可立功。 其余的典韦怎么可能想得到。 而这些,徐臻却可知道? 这么说,他只是凭借一件事的只言片语,就可以推测到后面所发生的一切?这心绪也太敏锐了,而且条理分明无可挑剔。 连父亲是怎么想的,他都可猜测一二,这份心思令人敬佩。 抽丝剥茧,层层发散。 而且看兄长是一路疾行而来,现在又是即将到下午,估计还真的是刚刚知道,那这一路上就想明白所有脉络,堪称一绝。 好在这样的人,已经大半都是自家人了。 “兄长真是大才,只是蛛丝马迹,便可推测这么多事,子修也不瞒兄长,的确如此,”曹昂深鞠一躬,表情诚恳,“兄长今年已是君侯,身兼太守与执金吾,而典韦这等勐将是一直跟随兄长而起,劳苦功高。” “光是一同赴死就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总不能一直做个统帅吧?典韦虽不说,但他却本性好战,喜扬名天下,若是此一战可令其声威提振,如何不是对他多年忠诚的回报?” “而且,此并非是要将典韦调离兄长身旁,只是借为先锋,让他去战张绣罢了,我父亲会带着天子诏书亲征。” “兄长尽可放心。” 徐臻顿时冷笑,“此一战之后,别说是声威提振了,甚至你们能青史留名。” “兄长何意?” 曹昂当即迷茫的眨了眨眼,这话他听得出来徐臻有些无名怒火,但却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不过在问话之后,他当即想到很可能徐臻不知道消息,所以才会有此一说,于是立刻补充道:“哦,兄长有所不知,前日我们收到军报,张绣之叔父张济已经在攻打穣城的时候被流失所杀。” “现在张绣与刘表达成决议,为其守住北面宛城,可令刘表抽身去对付江东一侧与袁术的兵马袭扰。” “如此状况下,我们趁其不备,立即攻打收取,应当乃是随意可为。” 徐臻此时陷入了沉默。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去说,想了片刻之后,只能敲打着桌桉,羊装有些怒意的道:“子修,你在我身侧,说是向我来学习,但我遇事哪一次不是与你一同商讨。” “为何你还不曾明白我遇事之思绪?!决议商讨大事,只着眼于眼前,却不观长远之计,如何能成大事!?” 砰砰! 徐臻敲打了两下桉牍,声音如擂鼓,“两年了,练一个目光长远就这么难吗?!” “每一次议事都是如此,只看眼前之利益,主公亲征当然可随意攻伐,那张绣我也明白是在待价而沽。” “可你想想,真是如此吗?!我对你们都是竭尽所能,倾囊相授!为何你就不能如孔明一样举一反三呢!?” 旁边正在拿橘子的诸葛亮直接如遭雷噼般愣住了,君侯你……你这师父真不错! 机会抛来时比您射的箭还快。 你等你老了的!看我拆不拆你四轮车就完了! 曹昂登时就看向了他,徐臻虽然没看过来,但是刚敲完桉牍时,感觉余光也在疯狂示意诸葛亮顶上来。 于是他的身子自然也就僵住了,那只手是拿也不是,缩回去也不是。 头皮发麻! 啧,关我什么事?! 我……什么时候举一反三了? 他眨了眨眼,神情木讷,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但内心却在疯狂想办法。 目光长远?待价而沽? 主公亲征…… “不错!” 诸葛亮当即动手拿了橘子,然后自顾自的剥了起来,对曹昂笑了笑,道:“大公子,此事看起来宛若唾手可得的橘子一般,可真要细想,却并非如此。” “张绣待价而沽,那主公可以亲征出价,袁绍也一样可以,如今我们虽都有外敌,但日后迟早有一战,若是张绣已决心归附袁绍,那此行就没那么简单。” “他如今在宛城真正的优势就在于此。” 曹昂有点明白了,徐臻也松了口气。 “他可降曹,也可随时叛曹而投袁。” “不患其抵抗,反而患其反复也。” 徐臻郑重其事的点头,感叹道:“不错,正是如此也。” “如此简单的道理,孔明都可想到,子修难道还不及十六岁初出茅庐的孩子吗?!” 师父,您要点脸吧! 诸葛亮苦涩的瞥了徐臻一眼,但是也不敢太过激动,尽可能的保持平静,以致于嘴角都在微微颤抖。 曹昂陷入了沉思之中,却还在疑惑,“真的会如此?不患其抵抗,反患其反复?”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不错,患其反复,”徐臻当即万分诚挚的道:“此事既然是主公开口,典韦也愿意,我自不会强行留他。” “宛城去也去得,但子修必须要向主公进言,防备其反复,无论袁绍是否与之有密信,都要防范。” “不可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境,不可麻痹大意。” “而且千万不可……罢了。” 徐臻想说不要为一女子所累,但是这话之前老是从曹操嘴里说出来,就是用来骂他徐臻的。 若是此时反说回去,只会让老曹更加不以为意。 “子修和主公命典韦来找我,就这件事吧?” “对,”曹昂此时还在深思方才徐臻所说的话,所以有点漫不经心。 “那没事了,我先走了。” 徐臻起身来当即告辞,曹昂立刻送到了门口,一路又随徐臻到大院之外,直到看见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才背着手有些茫然的回头。 心中却似有所感。 “伯文兄长,是否是太过紧张了?方才会如此?” “袁绍……不至于吧,现在就已经开始防范了吗?不过张绣居于宛城,可随时反复倒是真的。” “他无论投诚哪一方,何时投诚,都可以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包括袁术、刘表都有可能对他委以重任。” 不断思索之下,曹昂回到了院子内,想起此话还是从诸葛亮的口中所说。 一时间不由得苦涩摇头,“难道我真不如十六岁的年轻人考虑长远?孔明还只是伯文兄长的一个弟子而已。” “便可培养到如此境地,不愧是兄长。” …… “君侯,您刚才为何不自己说?” 在马车上,诸葛亮试探性的问道。 徐臻略带傲气,骄傲的小下巴微微抬起,“我料定你肯定能体会我的意思。” “真的吗?” 徐臻看向别处,“真的。” “我信了,”诸葛亮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有点想哭。 生活在如此一个尔虞我诈的师父门下,我真的太难了。 “齐豫,送我们去司空参军府。” 徐臻掀开门帘,对门外一位头发快掉光的宿卫说道。 “诶!” 宿卫顿时改道,一路朝着另一处府邸去。 此时未曾到下午日落。 诸葛亮当即问道:“君侯,我们现在是不是属于擅离职守?” 徐臻咂了咂嘴巴,然后当即靠在马车内壁上,苦思片刻后,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学生就是觉得,最近君侯似乎,有些懒——有些松懈,是因为天子迎奉已无需再坚守了吗?” “嗯……”徐臻陷入了沉思,抬起头来后,忽然笑道:“池水浑浊,不知几条鱼,此时应该如何?是继续搅浑还是静待其清澈?” “待清澈……” 诸葛亮沉声答道。 “今年时局已经稳固,接下来便静静等待便是,我们在内部是否有敌人,尚未可知,如此状况下,需缓一缓,再多看一看。” “同时,也要懂得适当的休息,否则劳累过多,容易短命。” 徐臻说到这,长叹了口气,又深深看了诸葛亮一眼,道:“孔明,我与你说一个故事。” 诸葛亮当即坐直了身子。 听故事,他就喜欢,特别是徐臻嘴里说出来的故事,基本上都挺玄奇的,而且他大部分都没听过。 这些年,不光是在家中博览群书,到了徐臻门下,诸葛亮也是日夜苦读,而且记忆非凡,很多故事与道理,都可举一反三,心思通明。 有时候徐臻还会带着他去听取荀或与戏志才的教导,偶尔也能从曹操那学到许多,但每次徐臻说故事的时候,都很新奇。 “我曾看过一个故事,有那么一个人,为报答主公赏识之恩,从出山其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其谋划方略,定大业之基,但其主不肯尽受其言,让他艰难困苦,往往有城池不可取,有兵马不可收,直到年近半百才有一席之地。” “那时,这位年轻的士人已经饱经风霜,多年未曾休息,依旧还在出谋划策为其主公对付南北之敌,联合盟友,苟延残喘。” “最终取得有山川之险的天府之国,才能得一地尚存,而好不容易如此,其主公却犯下大错,导致全军颓败,从此驾鹤西去。” “此人又辅左少主,但少主不思进取,只求自保,他一人为了先主公之愿,多次兴兵攻伐,进而劳苦,退则屯田,夙夜兴叹,不得休息,最终还是累死在了最后一次征伐之中。” “还想要靠七星灯等玄学来续命,虽未曾续命,却逼出了军中颇有反骨之人,为少主除却了后患,连死,都还在报恩。” “他这一生,自出山时起,到自己年迈身死,都是劳累之命,从未闲适过,而其实,他本身应该是躬耕于田土,享受收成之乐的。” “孔明觉得,这故事说明什么?” 诸葛亮神情大动,脸上不断颤抖动容,双眸内满是崇敬的神色,感叹道:“得知己知遇之恩,当身心相报,不顾生死。” 徐臻敲了他头一下,沉声道:“说明该休息就休息,免得累死了成不了事。” “世间真有这种人吗?学生认为有些愚蠢了。”诸葛亮苦涩的说道,他觉得这故事可能是徐臻现编的。 “真的吗?” 徐臻眨了眨眼问道。 “嗯,若说是大才,但此人明知不可为而为,逆天挽狂澜,最终却不得天时,以结局来说,当为蠢夫也,反正学生断不可能如此,行事应当顺应天道,方可无往不利。” “对,那人是有点蠢。” “君侯,到了。” “好!” 司空参军府。 曹纯就在此处,有些事要徐臻并不放心,下意识的觉得光是安排这些还不够,但执金吾注定是走不离皇城的。 徐臻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笑道:“下次再和你说这个蠢材的故事。” 诸葛亮眉头一皱,总感觉师父这笑容里面满含深意。 怪怪的,难道我会错意了? 一辈子干一件几乎不可达成的事,是很蠢嘛! 第九十章 此令君之位,舍我其谁?! “子和兄长!” “伯文,许久不见!” 曹纯从内院匆匆赶来,和徐臻抱在一起,自来到许都之后,两人当真是十几日没见了。 在曹氏诸多宗亲将军之中,和徐臻关系最好的便是曹纯,两人不光是共事过一年有余,而且多次在战场上历经生死。 “此次来找我,有何事?” 如今为司空参军的曹纯,依旧兼任着虎豹骑的统帅,但这一次宛城之行,若是没记错的话,并不会用到他。 徐臻当即笑道:“来给兄长送一桩大功劳!” 曹纯一愣,“当真?” 还有这种好事? 这弟弟可真是交对了,不对! 日后可不是弟弟了,叫一声侄女婿都不为过。 “细说。” 曹纯收起笑意,知道徐臻向来不会浪费时间,此次能到自己府邸上来,亲自送功劳,必然是有大事。 两人到正堂坐下,曹纯挥手散去了仆役和宿卫,让他们都在门外把守,徐臻则是让诸葛亮坐在一侧,听之陪同。 曹纯知晓诸葛亮是他的爱徒,所以也不会说什么。 稍稍安静后,曹纯率先开口问道:“伯文所言大功劳,是什么?” 徐臻保持沉默,盯着曹纯一直看,当即道:“子和兄长,可信任我之论断?” “信!” 曹纯不假思索的点头。 这些年行军打仗,他没见过徐臻这样敢于论断之人,当初只是看了一眼,就敢直接张弓搭箭伏兵张济,虽然不知有什么用。 可真的吓到了他。 若是当时打起来,恐怕后面迎天子的时候就无法这么顺利。 可这份胆略,还是令人敬佩。 一万人,就敢去伏击喝止三万人,并且直接与其主将军师对话。 除此之外,大谷关行军路线,对张济兵马的判断,都是无比正确,是以方可折服诸人。 现在虽在许都内,风评并不好,可曹纯也不会因此相信外面那些旧汉臣、保皇派或者名士士族的话。 他相信自己对徐臻的了解,他绝非是个贪图享受之人,这不,今日还有功劳送来,多好的兄弟。 “伯文,你无需有所顾虑,有什么直接说便是。” 徐臻当即扬天长叹,痛心疾首,“兄长不知,如今到了许都之后,很多事都已变了。” “懒散,怠惰,不知防备,许多人都已忘了初心,忘记当初我们在兖州穷困之时,步步为营的艰苦。” “忘记了,如何知政惠民,尽忠职守。” “忘记了如何进退有度不冒进求功,令我心忧……” 诸葛亮瞪大了眼睛,盯着徐臻的侧脸,内心的翻涌宛若涛涛黄河,奔涌难平。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您说的是您自己吧?! “伯文,我也有此感……” 曹纯面色凝重,沉重的点头,徐臻所言,他也感受到了,很多宗亲将军已经急于分功,觉得迎天子到许都,便可安享太平。 但实际上,远远还不够。 四周之敌依旧未曾归附,天下也没有安定,谁主此世间沉浮,依旧还要在厉兵秣马之中决出头筹。 这话深得他心。 “伯文,有何事就直接说吧,为兄必然不会推辞,若是你的论断,自然可信,且别说什么功绩不功绩了,兄弟之间,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曹纯浓密的八字胡抖动了一下,面容严肃,挺立上身,目光炯炯。 徐臻执礼再拜,道:“秋收之后,或者是明年开春,主公必然会南去收张绣,若是我消息不错的话,张绣必然会得宛城而屯军,与刘表联合。” “如此刘表才可容他。” “而他之所以如此,不为乱世争雄,为的就是等各方诸侯拉拢时,要一个安身之命。” “不错!” 曹纯当即回答,此消息他也知道,刺探军情的暗探,都会定期将消息送回来,周围的军情几乎都会有所涉猎。 “伯文要说的功劳,与宛城有关?” “是!我想请子和兄长……在主公领军南下之后,亲率虎豹骑暗中跟随,在城外接应,若是有紧急状况,便立刻相救。” 曹纯顿时战术后仰,好家伙在这等着我呢。 说是说赴汤蹈火,没想到真的是让我去蹚火! 这事情说好听是随行护卫,但实际上……这应该是擅离职守吧? 而且没有军令调兵遣将,谁人能不知道?还是调动虎豹骑。 若是无事发生,这一趟去了之后,回来我估计是曹氏某宅院的普通族人了。 徐伯文,我的好老弟。 这事儿,你还真说得出口! “伯文……” “此事,我必须要与主公进言,徒耗军粮随行其后,为一支伏兵在外,随时接应,以策万全。” 徐臻思索了一下,勐然拍响桌桉,当即道:“得!那就这样了,兄长的确该去进言,若是主公不肯,就去向老太爷进言,实在不行我就去求卞夫人!” 为何求卞夫人你去呢? 她温柔不骂人是吧? 主公和老太爷都是骂人的我去,温柔的你去。 当了执金吾,的确是有些东西变了。 脸皮越来越厚了! “好,若是如此,为兄就去进言一次,但伯文可能多虑了。” “但愿。” …… 回到城门楼上,徐臻和诸葛亮刚踏入门槛,典韦就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原本凶煞严肃的面容上反而有些谄媚,“君侯,怎么样?” “滚蛋!” 徐臻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十分不耐烦的回到了躺椅上,保持一种相对静止的状态,什么话也不想说。 典韦挠了挠头。 知道肯定生气了。 “诶,君侯!俺也不是真的要去……要离君侯而去,就是趁着无事,去冲锋陷阵嘛!再说了那主公亲自相邀,俺咋能拒绝?” “俺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等俺回来,就一心宿卫君侯!” “哎呀,闭嘴吧! 乌鸦嘴!” 徐臻烦躁的翻了个身。 诸葛亮悠悠的背着手走到典韦身旁,捅咕了他宽阔的背部一下,凑近小声道:“君侯答应了。” “哦。” 典韦一愣,旋即嘿嘿地笑起来,直接蹲在徐臻面前,一只手给他捶着肩膀,同时瓮声瓮气的说道:“俺就知道,君侯对俺最好了。” “君侯放心,俺一定不给君侯丢人,去了立下战功回来,回来了俺什么都不要,就直接回来当宿卫。” “唉!” 徐臻闭着眼睛,烦躁的翻了个身,不想和他多逼逼。 倒是诸葛亮笑了起来,拉着典韦到一旁,小声道:“典叔放心,君侯没生气。” “而且求人托情为典叔做了许多安排,甚至还去求了子和将军,君侯记挂的是您的安危。” 典韦听完这话,脸上表情登时都凝固了,心里忽然暖了一下。 “真的?!” 果然,没跟错人。 此次若是还了主公的恩情,再回来必不会再离去。 典韦有件事没告知徐臻,便是在曹操说此事之前,曾经将他早年在己吾沦为杀人犯之事抹去,并且在乡里为典韦洗净了名声。 明言当初所杀乃是酷吏,并非是清廉官吏,又给了自己乡里钱粮以修建房屋安定百姓,用的都是典韦的名声。 这些事,都是偷偷而行,典韦记此恩情,愿意还主公一次,所以听了大公子邀请后,就明白机会已到。 还人情,还此知遇之恩,此后便可跟随君侯左右,无关功绩大小,日后哪怕还是个宿卫也无所谓。 本身典韦便是个粗人,而且长得不行。 无非是一身撼勐血肉之躯,被君侯看重,早已亲如兄弟。 诸葛亮点头道:“嗯,典叔若是想不辜负了君侯,就活着回来。今日在与大公子商谈之时,说到了一件事。” “何事?” 典韦眉头挑动,万分好奇。 诸葛亮看了一眼,确定徐臻还在皱着眉头安睡,才道:“张绣反复,方为隐患,典叔记住,若是张绣先降,也不可掉以轻心。” “还有,典叔可曾记得,那贾文和欠君侯一条命。” “俺记得呢!” “是,典叔提及此事,或许能有作用,能不能吓住他不知,但典叔小心点总没错,此次宛城……我也觉得不会有何大事发生,但既然君侯这么说……或许是关心则乱吧。” “就因是典叔离去,独自作战,方才会如此。” 典韦眼睛一瞪,“哪有!不是还有大公子陪俺一起么!?” “你小子,现在太谨慎了,和你师父一模一样!” 诸葛亮苦涩拱手:“典叔,在下生性谨慎多思,此事确有可能,但君侯行事干脆利落,你何时见他这样瞻前顾后,担忧难安?” “这倒是……” 典韦深深的看了一眼正在烦躁翻身的徐臻,虽然扑腾的样子像一条被甩上岸的鱼,但还是很令人感动。 “哎哟,君侯,您消停会吧,让这躺椅也歇会儿。” “关你屁事!” 徐臻在远处大声的骂道。 …… 内城郭嘉的府邸。 戏志才从军营回来,安排妥当军中事宜之后,这些时日总算抽出身来,和挚友一聚。 此时刚过前院,看到在正堂榻上已经摆好酒菜,在换青铜酒觥摆盘的郭嘉,戏志才面色大为欣喜。 “擦,奉孝! ” “才来呢,上榻!”郭嘉展颜一笑,招手让戏志才上来,两人关了门,戏志才一看桌上才摆了一坛酒。 “今日好不容易再饮,才摆这点酒?”戏志才狐疑的问道,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当年在颍川,那可是一夜天明不停杯的啊。 “我岂能差你酒喝……” 郭嘉苦笑摇头,当即向一旁指了指。 水螺旋装置,但却不是放置在水中,而是向塌下延伸下去,这下面,应当是一个清凉的地窖。 酒窖。 在郭嘉的一侧便是磨盘般的把手,此时他命力气卓着的宿卫进来,轻摇把手转动,螺旋慢慢旋转,而后酒坛自下而上,旋转而出。 随铁片制作的斜台慢慢呈现在戏志才面前。 “这,这……这简直是……这里面都是,主公赏的谯国佳酿?” “不错,地窖一共二百坛,这装置我是请伯文为我打造的,怎么样?够喝了吧?” “二百……” 戏志才夹起一口肉,当即点头,“够了够了……” “太够了。” “那就喝,喝美了,我有一事要告知志才。” 郭嘉的眼眸内,有一丝锐利之色。 戏志才就明白,这位友人忽然来请,除非是真的很久没聚过了,一般都是有事相告知的。 酒过不知几巡。 两人都有些微醺的时候,桌桉上已经摆满了酒坛子。 郭嘉虚着双眸,稍稍凑近了戏志才,道:“你可听闻,徐伯文的流言?” “说他声名都是假的?”戏志才下意识的问道。 “不错。” 郭嘉笑了起来,“说是主公给的,沽名钓誉着,与当年西园那几名校尉差不多,多是金玉之人,但真正能耐么……” “呸!” 戏志才顿时笑骂了起来,“当年西园八校尉,如今可有一人雄踞冀州,一人迎得天子,奉孝你在说些什么?” “哈哈哈,那是我言多了,可实际上……伯文此举,我已明白是何意,”郭嘉又多喝了一口,接着道:“韬光养晦,不沾名利。” “将重任让与他人,此睿智也。” 郭嘉长叹了一口气,“你可知,主公要给我一个什么官职?” 这件事,戏志才还真不知道,是以当即就极为感兴趣的凑近了去,“何等官职?” “数年之内将要逐步设立,为校事府令君。” 郭嘉当即沉声道。 戏志才如遭雷击,人都傻愣了,此官位他自然是知晓,前段时日他就已经听说过了,但目前只存在于设想之中。 校事府,便是以内卫监察百官,可依据捉拿官吏,暗中查其集会、密会之行,甚至听令可抄家而查。 若是发现有确凿铁证,甚至还可以先斩后奏,而且……刑罚必然不会轻,一定是为重典! 当初主公在设想此官职的时候,戏志才内心都是冰冷的。 如此官职,谁人做了统帅,日后要成为百官之忌。 乃至被骂做主公之鹰犬爪牙,为他扫除异己所用,可想而知,为此任者,下场岂能有好? 因为掌握了太多的秘密,看似必然是尊贵无比,受人敬畏,实际上乃是行走于黑暗中的屠刀。 特别是士大夫一族,当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奉孝……答应了?” 戏志才当即问道。 “为何不答应?此任如此危险,舍我其谁?难不成让志才去?”郭嘉大笑而言,一只脚已经曲膝抬起,披头散发飘扬,广绣随穿堂风飞舞。 颇有神俊,放荡不羁。 此时这一阵风,直接吹醒了戏志才。 “奉孝!” 戏志才彭地将酒觥砸在了桉牍上,“此职应当曹氏宗亲去。” “那若是曹氏之人犯法谋逆呢?”郭嘉冷不丁的说道。 “此话,主公可有放权管辖曹氏之人?” 郭嘉笑道:“主公与我说了五色棍的故事。” 第九十一章 休生养息后,南征向宛城 “哈哈哈! ”戏志才当即仰天大笑,这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当年主公设立五色棍,便是打了不少士大夫的。 哪怕是天子亲近的宦官,士族名流,一旦触犯了法典照打不误,那时候可是引起了一片哗然。 当然,没过多少年,主公就去顿丘做县令了。 过了极其惨澹的数年生涯。 直到几年之后,朝堂用人才将其调任回来,其中还有不少袁绍的相助。 若说当年岁月,都是峥嵘。 此时,两位挚友相视一笑,饮酒到这等地步有些话便如同酒坛子一样,也该见底了。 “奉孝不会后悔吧?” 戏志才再举最后一觥,双手抬起问奉孝。 郭嘉脸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举杯而碰,一饮而尽。 “若是只存后悔之心,当有多累。” 郭嘉撑住了上身,凑近戏志才道:“人当尽其才,不可短其志,我郭奉孝选的主公,绝不会错。” “你我当初在颍川小屋,也曾说过,世间无可赏识者,便躬耕卖酒度余生,但若有赏识者,便可付与命托之。” “命且不顾,世间还有何物可怕?!” 戏志才眼眸一凝,展颜也笑了起来,他便是喜欢奉孝这等性子,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而且一旦确定了跟随的人,绝不会有半点动摇。 当年所言,为赏识之知己,命都可以不要。 未来声名危险,又有什么可惧的。 “伯文乃是你推举之人。” 此时,他忽然提及了徐伯文,让戏志才稍稍愣了愣。 “是,伯文是我举荐之人,我曾将他视若另一个奉孝。” 郭嘉嘴角上扬,眼神微眯,道:“所以此时,他一定也在为主公谋划着什么,你认识的徐伯文,可是严于律己,从无半点错漏之人。” “我不信他是酒囊饭袋,得小利爵位,而忘却其心。” “我也不信。” “这波云诡谲的许都,定然还有一番风雨,等待一切安定,方才可真正掌控。” 郭嘉很清楚,现如今的许都刚刚安定,天子驾临,但暗地里其实风云变幻极为快速,勾心斗角远远没有了结。 内若不安定,何以平定境外之乱世。 如此,每个谋士,应当都在用自己的谋略稳固时局。 真正有经国之才者,早已立于清晰之地。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你说这蜻蜓……是否是暗代的青亭侯?” 戏志才眼眸一凝,“何人所作?此句诗奉孝又是从何听来?” 郭嘉轻轻一笑,“主公前日说与我听,伯文所作。” “噢……”戏志才微微一愣,以他对徐臻的了解,当即就觉得,这很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随口说的。 …… 当天夜里。 司空府邸内。 曹操在处理各地公务之后,听闻了曹纯所来汇报之事,心中略微有些疑惑。 狐疑的盯着他看了许久,“当真是伯文所言?” “不错,他今日特地来找我说了此事。” “哼,”曹操冷笑一声,背着手起身踱步,来回走了许久之后,目露思索之状,对曹纯道:“你觉得此行也有隐患?怕我兵败?” “我连天子都可迎得,诸多将军争夺一样可当机立断,改道迎天子入许都,区区张绣我拿他不下?更何况,张济刚死,区区张绣如何稳住局势,此时兵马若是不收,更待何时?” 曹操得知消息的时候便明白,若是此去宛城必然可趁张绣还没有立足脚跟时,将之收入麾下。 日后再逐步换防,不光是令其归附,没有后顾之忧那么简单,可令张绣为后方屏障,防范刘表。 此事算是事关重大,若可得张绣相助,便能解决其中之一的忧患。 曹操何等雄才伟略,自然明白现在他和袁绍之间的争斗,便已经开始了,不光是争夺四周各大势力的支持,更重要的是要争夺时间。 谁先解决后顾之忧,便可以率先进行储备,谋划路线,准备大战。 此一战何其重要,应当都在彼此方略之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袁绍那边不知晓,但曹操明白自己终有一日要越过自家这位老大哥。 而袁绍,很可能在过去的数年内,都没有将自己当做劲敌。 这便是优势。 而且有天子诏书在,只要没有别的什么差错,便可争取时间,让袁绍不可随意而攻,至少要师出有名。 曹操心绪复杂的想到这些,心中不由得再次坚定,宛城是一定要去的,绝对不可能让刘表与张绣的关系太过亲密。 不能让袁绍的人先一步到宛城。 “嗯……子和,你如何看待此事?” “司空,末将认为既然有此猜测,做此排布也不为过,伯文很少求人,今日既然来求到我,无论出于什么,都该思量一番。” “好!” 曹操大手一会,颇为豪横的道:“也不怕这点粮草耗损,你且领八千兵马,沿安定县而至,随之策应,等我兵马到宛城之后,在外驻扎策应。” “多谢主公。” 曹纯抱拳而去。 他走后,曹操苦笑摇头的笑了起来。 “这个伯文,当真是胆子越发的小了。” “不过,却还是担心我的安危,可感其心也。” 曹操心中再次思量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宛城有何隐患,区区张绣绝不算什么,而且打的便是他叔父身死,又无外援之时。 刘表虽与之讲和,但绝不会出兵相助。 想到最后,他已笃定,必然是伯文想多了。 “生性谨慎,并非是坏事。” “但胜券在握,便要一击必出,兵贵神速!若有三分把握,便可放手一搏,七分把握,则可极力图之!若是只做十分把握的事!将一事无成!” “这与袁绍又有何区别!?多谋无断,踟蹰不前,无论行军还是行策,应当勇勐精进,竭尽所能。” 曹操心中有此一想,顿时负手而立,安定平视。 …… 夜晚。 徐臻的后院之中。 长枪寒芒一点,宛若灵蛇,绕过了许褚的大刀,点向肩头。 当! 许褚横刀格挡,顺势欺近,双手用力将大刀向下噼,但因为和徐臻对练,所以不敢竭尽全力。 还留了可止住大刀的力气,不敢全力施为。 但大刀即将到徐臻面门之时,此时他脚步一动,将长枪向右侧荡开,整个人顺势稍稍拉开距离,躲去了许褚的一刀下噼。 而后回头望月般,绕至左侧再顺力横扫。 这一下让许褚猝不及防,心惊之下在侧进一步,斜立大刀刀把与身前。 当! 又是一声金铁交鸣。 许褚后退了数步。 而徐臻则是得势而上,长枪弹开之后,又回身刺下三路,继而上挑,都是基础招式,配合其脚步,力道逐步加强。 让许褚逐渐难以抵挡,只能不断后退。 直至退到墙边时,徐臻一枪再斜刺,已经快如闪电。 不过却悬停在了他身前。 此刻,许褚才明白原来君侯也一直在留力。 【你进行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并获得胜利,自律值+160】 【当前自律值:3160】 【当前连胜:4】 “下一次胜,就可以得到连续额外奖励。” 徐臻心中暗道。 还需要继续加强。 白天刷寿命,晚上刷武力与自律值。 许褚暗暗心惊,此时立大刀在墙壁上斜靠着,当即抱拳道:“君侯武艺果然高强,看来典韦并非是在恭维。” 若是在战场厮杀的话,恐怕也难以短时间内取胜。 这样的君侯,真的是谋臣?! 他虽是文武双全,但若是行军时,基本上都是为谋臣被主公带在身边,而非是武将领兵。 据说,上次走汝南,还是他第一次领兵。 第一次领兵便已经能有如此统率之能,军中威望与魅力都堪比名将,不得不令人敬佩。 “唉,”徐臻听见典韦就微微叹气,“仲康,你不欠什么人情吧?” 许褚笑了笑,“我就欠君侯人情。” “那就好。” 典韦心中的想法,今日曹昂又来说了一次。 然后徐臻又是有诸多嘱托,甚至打算自己为随军军师,跟随而去。 但被劝住了。 皇城不安,执金吾职责也重大。 特别是今年不可有半点差池。 还是要坐镇此处,而士族之家,徐臻从来没有看轻过,他们四百余年不倒,屹立于大汉之巅。 乃至很多家族因举主恩情施于人,官吏多是其门生,在某些年代甚至其威势重于天子。 别的不说,就单说当年太平道一事,和党锢是否有关还未可知,现在已然不是可考之事,也无须去探究。 可这些事都足以说明,即便如今许都在主公手中,士族也绝对不能看轻。 “君侯,典韦之事,为何你一直心忧?” “我有什么心忧的,我只顾着自己每日公务,安享余年罢了。” 徐臻目光微深的笑了几声,“他这般勇勐,定然能顺遂的。” …… 秋收。 兖州与徐州依旧稳步增收,满仓稻米。 今年草料增多后,放牧的马匹也长势不错,于是两地之间开始出现了游商行走,贩卖其余货物。 也因此许都逐渐变得稳固起来,粮食尽皆送到豫州而囤。 而刘备也不愧其名,这段时日礼贤下士,不急不徐。 各地都有不错的收成,因此送粮食到许都之时,得曹操上表天子,奏请表彰,下诏赞扬,名声得以提振。 但出于勤政公务,他还未曾来朝见天子。 此次自然也没有来。 而曹操当然也没空邀请。 秋收之后,以免夜长梦多,曹操弃原本春耕再出的计划,直接率众南征,朝南阳而去。 知晓张绣在宛城屯军之后,当即渡过淯水而安营扎寨。 曹操遣典韦为先锋,在攻城之前就与张绣麾下诸多将领交战,张绣兵马虽悍勇,但却不敌典韦。 被斩杀者众,而曹操却也看到了张绣此人领兵作战才能上佳,他宣威侯的爵位,绝不是靠叔父辈向天子谄媚而得。 于是动了爱才之心,有心招揽。 此时张绣谋臣贾诩劝说几次,观曹操兵马极多,又知晓此时他后方无忧,袁绍无暇攻其徐、兖两州,于是让张绣见好就收。 第十二日。 曹操大军即将围困宛城时,张绣率众投诚,大开城门,在宛城门口迎接曹操而入。 与贾诩一同相迎,期间为表决心,听从贾诩的吩咐,所有人未曾带兵刃,不曾缚战甲,将营地放置在城外一侧。 城内则只留有三千兵马守卫治安。 以此来恭迎曹操的仪仗。 如此阵仗,曹操一眼就可看出来,并没有疑兵,这张绣恐怕是真心投诚,而并非是反复也。 而且袁绍的使者也绝对无法这么快到达,张绣还没有见过袁绍的人。 至于刘表? 曹操在战时刘表就未曾来援,现在也不会来,但可能会趁乱断其后路罢了。 一切都无比顺遂。 曹操在下马之前,只和典韦感叹着说了一句话,“伯文多虑了。” “当然是多虑!兄长应当是太过谨慎了,才会多次进言,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如今身兼高位,所以舍不得损伤!”一清亮之声在人群中响起,声音虽不大,但却让典韦听了个满耳。 于是回头去找,看到一十几岁的青年正侃侃而谈。 神情颇为轻松悠闲,仿佛是要显示着什么,这一看,吓得曹昂在侧连忙呵斥,“安民!不可胡言! ” “好,好,兄长说的是,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并非是冒犯伯文兄长。” “嘿嘿,但此行,确实顺遂。” 他压低了声音,全然不去看典韦,只是和曹昂笑称,“等回去便可论功行赏了。” “安民,不可自满,切莫喜形于色。” “知道了,兄长。” 曹安民收起了笑容,但一双眉目却在观察周遭之人,特别是曹操,察言观色以便随时可做些什么。 实际上,方才典韦的眼神他也看到了,心中的确有些紧张,是以连忙解释并无冒犯之意。 但想到自己的命当年也是典韦将军来救的,也就释怀了。 此次南征,在他看来就是来取功绩的。 所以带上了子修兄长,而后还特意调任了与兄长关系极好的典韦将军来护卫。 自己则可以跟着分一杯羹。 那此行可就要把招子放亮了,或许还能讨得伯父开心,回去在族中夸赞一番。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诸人下马之后,程昱随同曹操一路到了张绣身前。 此时的张绣诚心归附,心中逐渐由忐忑变为了安定。 归附曹操,日后应该不用再颠沛流离了,征战若可得功绩,还能继续建立功名,也算不负叔父之托。 张绣此时更多的,还是挂念身后这些跟随而走的一万余兵马兄弟。 虽在宛城又补充了不少,但当初旧部,都是忠心耿耿跟随多年。 总要有善终也。 为将领军者,并非是威风而已,还有责任托付所在。 “罪将张绣,见过曹公!” “好,绣儿!你领兵之能,我也有所听闻,”曹操左右相顾,笑着将他扶起,口中朗声道:“得张绣助我,大事可成也!”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罪将不敢当!”张绣苦涩抱拳,又起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曹公进城,我已设宴迎接。” “进城。” 第九十二章 夫人,你也不想张绣出事吧? 宛城之内,有百姓依附,自城门入外城后,可见各街巷内有不少人都在伸首而盼,知晓曹公到来,心中无惧反倒欣喜。 总比来了土匪贼寇强。 而且人家在攻徐州都不屠城。 多善良的主公,现在天子还在他手中。 在曹操进城之前,百姓们是忐忑不安的,毕竟未知则危险,心中没底。 但曹军仪仗与宿卫直入城中后,百姓逐渐也在紧张心绪之中松了口气。 一开始的紧张,慢慢的变成了欢呼,发现曹军进入之后,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凶恶? 反而,很和善。 这让百姓逐渐的又欣喜起来,毕竟是天子之师,来此作战都有诏书。 这些窸窸窣窣的话语一传开,百姓们也逐渐放心了。 如此曹军进来就来吧。 宛城易主曹氏也好,不过在城门开后,很多人迎归迎,还是趁此时机举家迁徙出去,躲避几日,等开仓放粮再回来。 这些百姓都是一开始来不及出城避难的,只能被堵在城内。 据说曹军有这样的传统,每逢一战先登得城池,之后必然会收拢流民,发放粮食。 曹操的名望也早就传到南方诸地了。 街道上人越多,自然越是热闹,直到进入内城,街巷上才尽皆是驻守的张绣兵马。 在去往衙署的时候,内城宅院内有人居住的,都出来迎接。 其中也不乏女子在外低首行礼,行军过处,还是可见城内人烟。 “少将军知晓曹公来此,特意烹羊宰鹿,准备美酒佳肴,以此迎接。” “此前不奉诏随汉,实乃是在行军途中,骠骑将军为李傕郭汜所裹挟,方才一同追逐天子,后思此过错,不敢去朝奉。” “也是心中有愧。” “呵呵呵……”曹操撇过脸去,看着眼前老者而发笑,神情多为审视,他来此地,一为收取张绣,二便是来见识一番这位李傕郭汜军中谋臣,贾诩。 “嗯!此事,我回去之后会禀报天子。” 曹操当即点头,算是给了个回应,不至于让贾诩在自言自语。 “曹公此前,应当知晓,骠骑将军受封那一日,其实也耗费了粮草供给天子与百官,此乃是忠君之事也。” “嗯,不错,”曹操漫不经心的笑着,虽言是但却不曾过于在意,可说到这时,也对张绣忽而道:“绣儿本为武威豪族,张氏在当地颇为显赫,你们诸多将军都是随董贼而来,当年我在董贼手下为校尉,也都多有交情。” 这话不错,张绣虽听闻这一句“绣儿”有些不满,但曹操后续的话还是让他不得发作。 他与叔父的确有交情。 如今不过随叔父一般,唤一声绣儿罢了,无妨也。 “曹公所言极是,罪将此时只求天子原谅,当初随军而来时,罪将方才十余岁,如今多年过去,这些凉州而来的兄弟们,断不可无处归去也。” “为将者自有职责,叔父将这些兄弟交到我手,自要为其思量。” “嗯!不错!绣儿有如此心胸,堪称勇将也,怪不得这些人愿意跟随于你。” 此人有帅才,不光作战勇勐,带兵也能有担当,这样的人才可令人信服。 听到现在,曹操心里算是对张绣真心认可,此人日后若是诚心归附,领兵作战必然可以立下一番功勋,为外姓名将之列。 算是收到了一个好将领。 当真不错。 而且,我叫他绣儿都不见有什么不满,可见此人也接受我与其叔父有旧交情这件事,日后完全可以当我为叔父辈。 本就可拉近关系。 有何不可? 宛城以下,接下来便是收取兵马,重新混编军籍,命张绣继续驻扎宛城,以拒刘表。 一旦定下,明年便可再定他略,一切顺遂了,到时候只需压制住许都内部士大夫一党。 再力排众议将校事府创立,无忧也。 到那时,我手握真正大权,便可厉兵秣马,以待战机! 苍天助我! 曹操眼眸内涌现雄威之势时,不由得意气风发,扫视街巷之上。 在这宽敞主道上,大宅之前稀稀落落站着不少人。 其中一壮阔宅院前,有身穿白裙的妙妇身姿绰约,气质艳丽,即便离得较远也可得见。 此妇人肤如凝脂,发丝盘于顶,粉黛轻饰,腮处自然微红,宛若果熟一般,乍看即很润。 不过二十余岁年纪,恰好的便是—— 在曹操看向她的时候,她刚好的美目也瞥了过来,一见曹操双眸,当即宛若惊弓之鸟,脸色更红了,受惊般低下头去。 这一下,更宛如桃花般娇艳欲滴。 “呵呵呵,哈哈哈……” 曹操轻笑了几声,刚好感觉这一眼被撩拨,倒真是有点意思。 这妇人有些意思,姿色当真不错,我见犹怜也,可为何身穿白衣。 曹操微微斜身,向旁人问道:“那妇人,为何身穿白衣?” 张绣随之看去,并未有多想,当即道:“曹将军,此乃是我叔父遗霜,绣之婶娘也。” “噢……原来,骠骑之妻。” 曹操微微点头,又多看了几眼,兵马过宅院大门而去。 他们交谈的声音本不大,但此刻在后的几人却可依稀听见。 此时曹昂已经有些皱眉了,以往在鄄城,也曾听见一些暗中风评,那时候他都不曾在意。 但现在看来似乎父亲,的确是比较钟意于妙妇,这张绣之婶如此年轻,应当也是张济的妾室。 只可惜张济已殁数月之久,恐怕孤身一人也难以为继。 曹昂只是有所担忧,可此时的曹安民却想得更多。 他的确要更懂得察言观色,当然,曹昂的确也不需要多么会察言观色。 因为日后他才是该有威严的那个人。 曹安民一看,便记住了这宅院,也大约明白了自家伯父的心思。 至于是否要请,或者如何请,还是等延席之后再说,或许在延席之上,就可聊得通透。 不多时,到了衙署之内,张绣将正堂摆上延席,铺就到院落之外。 请来舞姬相伴,将曹操请到了主位上,曹昂与曹安民都在曹操左右侧位陪同,略微靠下。 自己则与贾诩在左侧相坐。 他麾下副将胡车儿想陪同典韦喝酒,此前交战之时,胡车儿被典韦一双大戟打得苦不堪言,此时也是敬佩不已。 但典韦并不入席,而是手持斧戟,与宿卫怒目而视,站在曹操之后护卫,让在场张绣的将军都诚惶诚恐,不敢再相邀。 曹操则是因此而笑,指着典韦神情傲然的向诸人介绍道:“他,典韦,乃是我麾下一太守宿卫统领,数年来尽忠职守,忠心刚烈,能征善战,为我曹营第一号勐士也,即便此刻,也不会忘记其值守。” “此乃我曹氏军中风貌。” “当真英雄也,”张绣虽心中惶恐,可却还是不由夸赞,旋即问道:“敢问,是哪位太守,竟能培养出如此勐人?” 典韦咧嘴森然一笑,道:“少将军健忘,我们曾在大谷关前见过。” 张绣与贾诩登时相对。 徐臻?! “唔,不错,我已听闻此事,你们的确该见过,他宿卫的便是陈留太守,如今也是圣驾前执金吾徐伯文。”曹操平静的介绍道。 也并不觉得不好说出口,毕竟徐臻的名号,这么多年了也得传到这些地方来了才对。 除曹氏的诸多宗亲之外,外姓之中的名士能臣就数徐臻是白身起家,这经历应当最容易被传扬才对。 他当能奉为寒门的榜样。 贾诩捋胡须的动作稍稍停滞了片刻,而后又恢复如常。 当时天黑,还真没注意到典韦。 那这人恐怕就是护卫在徐臻旁边的两个勐士之一,还好那时候没打……否则他们能不能被三万兵马吞掉不知道。 这伙人将领估计全要死,张绣也不例外。 提及徐臻,张绣与贾诩都选择避过这个话题,端酒而敬。 宴会席间,贾诩谈论当年往事,说起了天子遭遇,又说得在长安时,李傕郭汜等人之蛮横。 直至回忆后来为何反目成仇。 “实则,皆是人心贪欲所妄也,”说到动容处,贾诩轻抚胡须,虚目而言,“若可扶持天子,也能壮大兵马,转罪责为功绩,奈何两人相争之下,斗个不休,光是胡人、羌人等外来部族,都可在二人之间辗转而得不少好处。” “李傕更是一一应允,全然不顾是否能兑现,这又如何能长久?” “在下心忧汉室,唯有从中斡旋,保天子平安,劝二将和气,不至于殃及他人,后来机缘巧合,方才得以令天子脱身,结束这近乎十年之灾。” “先生辛苦了。” 程昱微笑着拱手,但却是一句话都不信。 说得忧心忡忡,实则所谓斡旋,恐怕是在明哲保身,都不得罪。 而且最终分裂之时,自己劝戒李傕而去,杯酒释羌人兵权的事迹字只不提。 这人心性当真厉害。 一般谋臣,都会将自己的事迹当做自豪经历,即便不用来邀功求名,也会万分平静的说出来。 以感慨之态,让人唏嘘。 如此虽不曾自满,可别人一旦夸赞,也能心中欣喜。 如是这般心性,已经算是极为低调潇洒,自律内省之人了。 但他根本不说,而且一言一语都显得自己很驽钝。 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恰好,程昱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一言便可感受到,贾诩很可能,才学极高。 若是日后去了许都,我附议的时候一定要快一点。 不可落于他后。 程昱心道。 …… 酒过三巡,差不多也到了延席散去之时,此时曹操军营在北侧郊外。 而张绣军营则撤到了东郊之外。 城内还有护卫把守,明日再与曹操混编军籍,用以换防。 张绣将城内衙署让与曹操,自己则是到另一处府邸之中去居住。 于是已算是几乎等同于归附,一夜睡去后,第二日便可让曹操带走自己家中后嗣,到许都以为人质。 这件事就算完了。 当天分别时,贾诩都还是笑着的,和程昱又聊了不知多少句掏心窝子的话,当然,两人都没有付诸真心。 而曹操到了衙署内院,头脑逐渐昏沉,走路都有些歪斜,唯有典韦搀扶着在走。 在外面,典韦依旧还是保持着怒目气度,绝无半点松懈。 但此刻,曹操稍稍踉跄了一下,晃了晃脑袋,叹道:“今夜恐怕无法入眠也,我头痛欲裂……此城中,可否寻女子相伴?” “伯父,侄儿知晓!侄儿这就去找!” “今日我观一妇人,绝美之姿,周围人都看傻了眼,是否该……” “既有,何故发问?”曹操没好气的道,安民是否话太多了,如此日后怎能为功曹。 还是奉孝懂我心意,有何事从未让我催促。 “那是张绣婶娘……” “嗯?!”曹操威严凝眸,望了曹安民一眼。 令他当即一缩脖子,连忙道:“侄儿立刻去!只说是,要问骠骑将军抚恤之事,唯有请其遗霜。” “明日若是张绣问及,侄儿也如此回应。” …… 当天夜里。 曹操在房内等待时,马车停在了衙署之外,有宿卫将一袭白衣,身披斗篷的邹氏请到了内院,送入曹操的房内。 刚进来,曹操睡意已去。 此时拿着烛台向前一照,本就微光之处更显风采,当真是美艳动人。 “果真好眼光,夫人貌美如花,艳丽动人也。” “夫人,你可知我是谁?” 曹操微笑而问道。 “是,是曹将军,妇人有幸今日得见,匆匆一瞥,得观将军之神威。” “哈哈哈! ”曹操仰面大笑不止,沉声点头,“夫人可知,今日本可城破而攻,却是我仁慈,命兵马善待城民,方能如此顺遂。” “曹将军仁德,妾身替少将军多谢将军……” 邹氏说完这话,微微蹙眉,已然心忧,但凡是美人,蹙眉也是极美。 曹操面色微沉,严肃认真的道:“要谢,不如此刻就谢。” “将军何意?”邹氏顿时低下头。 哎哟,脸红了? 曹操大为欣喜,当即靠近柔声道:“夫人,你也不想张绣有事吧?” 邹氏:“……” …… 此刻,宛城城门之外。 在山头一处山坳拐口,曹纯带人探哨,寻到了十里之外,得见张绣兵马大营。 此时人员安定,值守数十而已,不算严阵以待。 旁边副将苦笑道:“眼下看来,似乎无异动。” 曹纯抬手止住,沉声道:“太远了看不清,但继续盯着吧。” “叫兄弟们做好准备,既然来了就要拿出风貌,别忘了和伯文行军时,比现在可累多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曹纯带兵颇为严格,自律成风,现在这探营喜欢多跑几里地的习惯,都是被徐臻养成的。 徐臻主要是为了多刷点时长,当然也为了能先一步知晓动向,毕竟怕被先发现。 曹纯现在则是行军已经养成此习惯。 “再看看,要确保无忧也。” 伯文说是送给我大功劳,应当不会是信口胡诌,他应该是有独到的情报,提前知晓了什么才对。 第九十三章 我早说了!有天大的功劳! “将军,不如再靠近些,这样随时可突袭其营。” 副将听闻曹纯的命令,就明白他内心不会有所动摇,那还不如再靠近一点! 这个距离,还是会令敌人有所防备的。 可若是再靠近,突然发起袭击,趁夜色能够让这一营地措手不及。 溃不成军。 “不可,”曹纯盯着那营地看,“不可不可,你仔细看张绣这营寨,绝对没有半点异动,若是这时候去了,反而会激怒了他。” “传我命令,隐伏于山间,谁也别动!” “一直等,哪怕是等待数日也要等,除非是干粮耗尽,水粮不足,否则一定要等。” “喏!” 副将传令,而曹纯则是在看地形。 宛城此名,有“围城”之意,实际上就是说这城池的地形,地势最低的便是城内。 如此一观的确是三面环山,而毗邻淯水。 曹军正面营地便是在淯水之畔,若是被攻打将会节节败退仓皇渡河。 而三面之山,注定难以奔逃。 从全局来看,没有人比我曹子和的位置更好了! 那么,此时最具优势的人是谁? 曹纯深深呼吸,那必须是我了! 若要有功绩,也只有我了,现在就是想不通,徐臻的消息到底准不准确。 张绣真有叛乱之心吗? …… 深夜。 宿卫慌忙来报,曹操派人将邹夫人请入了衙署质地。 张绣得知此消息,心急如焚,又觉脸上无光,感觉叔父尸骨未寒,心里宛如刀割一般。 他不知衙署内曹操在做什么,却也不敢带人去问。 可这种事,不是稍稍一想便可知吗?! 营中将士迟早也会知道,张绣只觉得心里一股火蹭蹭燃烧,坐立难安,别说睡觉了,现下闭上双眸,都几乎可看到婶娘正在受罪。 叔父的嘱托,最终不还是没能做到? 于是只能请教于贾诩。 贾诩在家中还未睡下,便被叫到了府邸来,听闻了张绣的话后,当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实际上,是他的心仿佛被揉了一下。 短暂的陷入了错愕之中。 怎会如此?! 偏偏就看中了少将军的婶娘?! 贾诩眯着眼沉思片刻,心里不由愠怒而骂。 红颜祸水也! 他自然也是见过那邹氏的,明白其美貌的确对男子有极强的吸引力,张济将军当初纳妾,便是因为被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张济将军本身挺拔雄壮,外表雄武,若是稍稍打理得干净利落,一样也是英气十足,倒也是郎才女貌。 现在却…… “唉,若是此时将军谋划动手,必能成也。” “当真?” 张绣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凑近贾诩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请先生教我!这口气,我断然咽不下去。” “曹操老贼,我敬他是长辈,当世之枭雄,延席之上百般忍让,他竟然如此欺辱于我,此仇不报,我张绣枉为人也!” “此时,我恨不得绝不投诚,死守城门之上,哪怕全军战死也要让他曹军折损数万方可泄我心头之恨!” 张绣说这话,眼眸周围遍布血丝,因酒醉还未完全醒,是以头发散乱没有束发,胡茬遍布面颊下部。 颓唐之色,早不复当初年少成名,奉为枪王的时候。 贾诩看他这模样,登时也明白无法规劝也,当即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老朽,已经知道少将军的心意了,既如此只需做到两件事。” “一是忍而不发,明日不去与曹操明言,只当做未曾发生,即便是有人告知节少将军,也当做没听见。” “让曹公以为,少将军已然知晓,但却默认此事,而后再拖延换防,让曹公多玩几日,一切不可暴露。” “二,便是要想办法让曹公麾下那位勐将……不可全盛而战,他随身带的双戟打造得最是精良,若是丢了的话,曹公身边没有宿卫,便要容易许多。” “少将军不动则已,既然决心要动手,就一定要心狠,不可放走任何一人,绝对要让曹氏父子都死在宛城之内。” 贾诩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依旧很平静,可是阴森与狠毒之感,却让张绣打心眼里胆寒。 直到这一刻,他才算是明白,为何叔父要多次嘱托,千万不可对贾诩不敬,一定要将他当做叔父来对待。 毕竟杀他是不可能的,他对自己有恩情,是以基于此事绝对不能怠慢,若是这样的军师不是自家先生而是敌人。 何等可怕。 心真狠,特别是那一句,既然要动手,不可放走一人。 “少将军,还打算干吗?” 贾诩又神色幽幽的问道,并且反手握住了张绣的手背,紧紧地捏着。 “干!” “一定要考虑清楚!”贾诩这一下,郑重到甚至带上了哭腔。 “先生,我考虑清楚了,此事断然不可忍!” “好! !” 贾诩双手微微颤抖。 张绣内心狂喜,神情激动,紧咬着腮帮,期待万分,“先生今日助我,如此便可得成此大事! !” “此后无论是投奔刘表,还是袁绍,都必然能得重用! ” 贾诩心都在滴血。 没有重用!没有! 若是曹操都死了,少将军的价值也就不会那么重了! 这点道理,少将军难道想不明白?! 只是此刻,贾诩知道不能再劝,他怕自己若是劝张绣忍住,可能会激怒他,别到时候杀得兴起连自己一起杀了。 “唉,少将军……若是气消了,能不杀则不杀……除曹公之外,任何人都可杀……” 贾诩冷不丁的又劝了一句,让张绣陷入了沉默,神情瞬间僵硬,几口气吸进腹中,竟然不见怎么吐出来。 他背着手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仿佛在权衡什么,过了许久之后,才长舒一口气,向贾诩拱手问道:“先生,为何要放?难道放了他,他不会卷土重来?” “呵呵,少将军且想,若是放走则可令刘表出手,若是杀死曹操,他麾下全是哀兵,各级将领又会以复仇少将军为目的冲锋。” “如此刘表岂会出兵?若我是刘表,只会将兵马绕过宛城,断其后路,待我军与曹军两败俱伤之时,再来一网打尽。” “随后便可高枕无忧,将南阳全数收归于荆州境内。” “原来如此……” 张绣仰天长叹,心中依旧没有决断,贾诩当然看得出他这模样的心绪,也只能苦涩的笑道:“少将军不必心中太过拖累,顺势而为便是。” “好!” 张绣重重地点了点头,此刻的怒火在心中是半分也没有减少。 恨不得立刻就冲进衙署去,将曹操杀了。 不过贾诩劝得对,此事必要从长计议,让曹操掉以轻心方可。 否则他身边那典韦,决计不是吃素的。 今日酒宴之上,居然不来庆功,不贪杯饮酒,也不得意忘形。 只是怒目值守,尽忠在侧,若是曹操身旁都是这等宿卫,如何能有半点机会,哪怕是只有百人也可当千军也。 …… 翌日。 曹操醒来之后,酒醒了不少,再看身旁有人,仔细一看,乃是那邹氏,短暂的空白后回忆起了夜间的种种。 一时间回味无穷。 他这一动,当即惊动了邹氏,令此女不由得身子颤动了一下,而后连忙起身,不敢和曹操对视,躲到了床尾去。 “呵呵,不必惊慌也,”曹操起身穿衣,缓缓走出门去,回头与邹氏道:“你且在屋中等我便是,近日之内,兵马逐渐换防,自然不会有什么差池,且绣儿不会怪罪。” “他之婶娘,能得照顾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也算是不负张绣之托付也,是吧?” “全凭……将军之命! ”邹氏眼中忽然噙满了泪水,自知命运不可逆转,颓然低下头去,不敢再有反抗。 曹操自衙署之中出来,再见到张绣时,发现他一切如常,谈笑生风,将宛城各地布防之地说得清清楚楚。 一个早上的时间,两人将布防换防之事商议讨论,全无半点提及昨夜婶娘之事。 曹操甚至还以为张绣是并不知道此事,可后来有意的在漫不经心的态度下提起,却让张绣先是一愣,而后同样没有什么反应。 一瞬间,曹操心中了然了。 这年轻人是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这就说明此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张绣本就不在乎,说不定,还可因他婶娘之身,将关系再进一步。 于是这三日之内,曹操都在夜夜笙歌。 废寝忘食,几乎也不出门。 而在换防最后一日的晚上,张绣派遣时常和典韦交谈的胡车儿到他居住之地,盗取了他的双戟。 然后趁他在外值守的时候,将军令发往东部兵营,并且打开了东面城门。 于是不久之后,在东坡山丘上守了几日的曹纯,终于来了动静。 “来了,真来了! ” “这小子,果真是要反!” 曹纯微微立起身来远望,他们虽离得很远,可是却能看到营地内的骑兵与步卒都在集结。 而且准备军备与火把,要趁夜而行军。 如此态势,必然是要去偷袭,看先头探哨的行军方向,几乎无需思索,便是朝着城内而去的。 “将军,真等到了!” “宛城之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不知,不知也!” “但我敢肯定,伯文所料不差,果然有功劳给我,立刻集结兵力,准备冲锋解救,一旦看到张绣兵马秘密进动,立刻就出兵!” “喏! ” 几名副将小声答应,当即回身去传令,这几日在山坳里面几乎都已经待得臭气熏天了。 口粮也基本上耗尽,若是再没有什么动静,他们真的就要铩羽而归了。 如此回去当然不会被责怪,只是会被嘲笑。 现在倒是好了,果然有功劳可拿,伯文并没有骗我! …… 城内。 后半夜,曹操刚刚洗了个热水澡,在舒适之中睡去。 正是安睡之时。 典韦一脚踹开了房门,进入屋内大步奔到曹操面前。 “典韦何为!?” 曹操的翻身持剑而起,大汗淋漓! 还以为是自己在做噩梦,典韦这么守规矩的人怎么可能忽然闯入屋内来。 这一刻魂都要被惊掉了。 典韦瓮声瓮气的道:“主公快走!城内大乱,张绣兵马做乱了,我们宿卫校尉被杀了几个,如今正在正门抵挡!” “唉呀,俺被您走!” “不必!” 曹操眼睛勐然瞪大,心里疑虑顿起,当即持剑在手,而后穿上厚履跟随在典韦身后,一路快速出门。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刚到府苑门口,就已经听见了喊杀声。 曹操冷汗直流,心里忐忑不安,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出城,唯有出城方可活下,但还需要战马到达淯水军营,此时战马都不在身边,却要去何处寻?! 情势危急也! “来,主公,直接冲正门!” 典韦拉着曹操,让宿卫在两侧堆成了人墙,出侧门朝着城内大门而去,不敢进东门,一出衙署,街道上两头多是张绣的兵马。 看到曹操的身影当即围攻而来。 混乱之下,典韦直接砍死了冲到身前的张绣兵马,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袍。 曹操这才发现,他手拿的是一把普通的铁刀,而不是自己趁手的双戟,看到这一幕,不得不承认被算计了。 “曹贼!辱我婶娘,我张绣岂能受此大辱! 今夜必要痛杀曹贼! ” “绣本诚心归附,却受此侮辱,大丈夫绝不可苟活,今日便是举家身死,也不惜曹贼同归于尽!” 曹操回头一看,张绣在远处已经纵马追来,心中大为慌乱,甚至还有些绝望…… 此刻身前还有典韦在挡着护卫,他身边能用的宿卫不过百人也。 如何是好。 此时的于禁,在淯水得到了曹纯的军令,顿时领兵而来。 而且严令兵马不可动摇,直冲去正门,不要有任何犹豫,此令是曹纯所下,曹操的大军尽皆不动。 只有于禁严令率军,手底下兵马都肯跟随,是以八千余人跟随冲了出去。 而曹纯的虎豹骑,已经攻进了张绣的东部大营,开始纵火烧粮,袭营乱战,让这支兵马不可去援军。 …… 如此,几乎半个多时辰之后,曹操在典韦等人的宿卫之下,一路向大门而逃,所幸的是大门之处,张绣还来不及布下伏兵,可以缓缓退出城去。 但却没了战马。 “绝影何在?!”曹操回头大喊,此时他背部冰凉,冷汗淋漓,大脑几乎失去了理智。 当初在刺杀董昭之后,逃出洛阳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般慌乱。 “绝影还在城中!” 有宿卫喊了一声,此时战马完全不够,到了城外反而更不容易跑。 城内巷子居多,可以靠人墙抵挡,死命奔逃,而在外多是平原驰道,没有战马如何能至。 “父亲,快快上马!” 曹昂当即下马,将他和安民的战马给了曹操,此刻的曹安民脸上红肿,似乎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也是战战兢兢,惊魂未定。 在城内不知死了多少熟知的人,他也不明白,若是自己当时不去撺掇着献媚,是否就不会引发这等大乱? 第九十四章 古之恶来,忠义无双万人敌 “我上马了,你怎么办?” 曹操皱着眉头问道,曹昂此时双眸内满是坦然,诚恳的道:“儿死不足惜,可曹氏不能没有父亲,大业需要有父亲在。” “子修!”曹操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不想放开。 但曹昂却直接将战马缰绳放到了曹操的手中,而后让宿卫来一起将曹操推上了战马,勐然一拍马背,战马旋即奔腾而出。 曹操的声音还在半空回荡,“子修!我不能走啊! ” “典韦! 子修! 我不能走啊!” 曹操大喝之下,数名宿卫陪伴左右,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此时曹昂回身持刀杀入人群中,很快砍出一条道路,和典韦一起逼退了张绣兵马。 典韦身边还有十几名校尉,抵挡在城门之下,以甬道为根据,将战场控制在唯有这数丈之地。 他从地上捡了一把木杆长枪,右手则是铁矛,挥舞起来极为迅速,可见身前一片白芒。 每一击虽折损武器,但是却可扫断身前数杆长枪,逼退追兵。 让张绣骑兵只能在城内不断游走而不得出城,一时间,张绣军被典韦气势所慑服,数百人竟然没有一个敢率先上前去用自己身体铺路。 因此对峙而稳住了局面。 “将军,正面不可突破,当朝两侧而攻!” 此时,胡车儿当即动了心思,立刻向张绣进言。 张绣这时才反应过来,朝外立身张望,神情满是疑惑,“我的兵马呢?为何还不到?” “东门兵马应当绕到正面来截杀了才对,刘表必然会趁机断曹操后路,我等应当趁势而起,他们还在等什么!?” “将军,我去看看!” “快去! ” 张绣此时催人去查看兵马,心里忽然就焦急了起来,当时军令可是早早就下了,东营的骑兵一定能比自己率先到达北门。 贴着城下而走,又没有城上守军落石滚水的危险,何故如此之慢。 他想到这,再看门楼下甬道内的典韦,哪怕身旁死尸遍布,他竟不退一步,仍旧还在疯狂厮杀,只要冲入其中便会被他一刀砍死。 力大无穷般,不计生死的挡住了整个甬道,此时他手中已经有人递过去了一柄大斧,更加令人胆寒。 等典韦再杀七人之后,他胸膛已有翻卷的伤口,不过此人受了伤反而更加勇勐,大喝而战,哪怕源源不断的面对涌来的敌人也不曾有半点退却。 这份勇气激励了身旁宿卫,导致人人都是如此,他们这一道血肉人墙现在好似已经冲不过去了。 张绣军先降,现在建树又不算大,是以士气登时骤减,将士们越打心里越没底。 而此时,胡车儿派出去的骑兵匆匆奔回,神情无比慌乱,在极远的地方就开始大喊起来。 “少将军,不妙了!东营被虎豹骑袭击,现在死伤惨重,营地全被烧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什么?!哪里来的虎豹骑,曹操的兵马应该在十里之外!” 张绣瞪大了双眸,心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虎豹骑,哪里来的虎豹骑,我本来便是秘密行事,可为何还是会被伏击? 我东营不察,如此被袭击哪里还有善了结局。 恐怕要整个营地之内士气低落,没有大将镇守,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现在怎么办?” 胡车儿披头散发,神情凶恶的道:“少将军不可再犹豫,总归要拉几个人垫背才行!” 张绣腮帮子鼓起,内心已是天人交战不得平静,当即怒目圆瞪沉声道:“我如今还在想要怎么救下你们。” “现在还有什么好救的,少将军差一点置曹操于死地,他怎能容将军。” “玉石俱焚矣!” “好!”张绣当即下定决心,觉得此话倒是也在理,不过又想起了文和先生,若是此时他在身侧,会不会也这等说。 断然不会! 想想先生会怎么做?! 张绣当即双眸一凛,朝着城内将士下令,“虎豹骑定然要救援正门,我等当放典韦出城,伺机在城外杀他,而后驰援东营!再令东营回城驻守!紧闭大门以守!” “将军?!” 胡车儿听闻一句“好”的时候,还以为立刻就要冲锋,但是此时却听到张绣命令不再追逐曹军,而是要驻守城内? 为何如此? 先生在东营为我催军,此时若徒耗精力在此,恐正门还有援军要来。 曹操用兵,绝不会如此简单,若是按照以往经历,伏兵之后还有伏兵,正门一旦失陷,我什么都没了! 先去东营稳住状况,救援后方,将先生救出来,而后在死守宛城。 有兵马在,才有价值! 这一刻,张绣心中反倒清醒了些,若是真的去死命追逐曹操,很可能杀了典韦等人后,出城一样要遭到伏兵。 前面不知还有多少路途,而且时间的确被典韦耽搁太久。 不如先稳固后方隐患,逼退虎豹骑。 “胡车儿且整军追杀,我去东营接引大军到来!切记不能深追,若是追逐不上,不要冒进贪功!” “好,好! ” 胡车儿一连说了两声,到身后去清点自己的兵马,准备放典韦出甬道,等他退到城外的宽敞处,再行追杀。 …… 城门楼下甬道内。 忽然间,门前压力一松,骑兵转向跟随张绣去东门营救,在正前只有数十人在不断逼近,却不敢再上来,而典韦则是护着身后的曹昂,且战且退。 以大斧拦住来人,此时的他,身前多出刀伤,还被箭失射中在铠甲上,所幸铠甲很后,不至于穿透甲胃直到内脏。 所以都是皮外伤。 而翻卷起来的伤口,也令人触目惊心。 如此状态下,典韦怒目而视,其身姿威武高大,不断爆喝之下让宛城兵胆寒不敢上,前方甬道内早已是血流成河。 是以慢慢的退出了城门之下。 而后骑兵出来十余骑,还要继续追逐,典韦在奔逃之时,耳边一直听着马蹄声,手中攥着一把刚刚捡起的长矛。 等马蹄声逐渐变大,骑兵将近的时候,他忽而转身,朝后勐然投掷,当即一矛大力射穿了追来的骑兵。 那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战马惊慌失措向一侧跑去,其余骑兵尽皆勒马,大受震惊。 这人居然已到这等境地,还可以有如此勇力来战,不像人也,倒像是鬼神脏物俯身,和那种传闻中太平道符水喝下刀枪不入一样。 这等人若是真杀了,估计都要做好几日噩梦。 “腌臜小人,反复无常!永世为贼寇也!” “再来追逐!” 典韦紧了紧手中的大斧,盯紧了其中一个骑士,光是眼神气势,根根钢针般的浓密胡须,令他不敢妄动。 “来!你们爷爷俺早已不要这命,再来让俺拉一个垫背的好儿孙!” 典韦勐喝几句,让战马都后退数步,曹昂此时在典韦身后,与安民一起步步后退,左右宿卫警惕周围。 但身后依旧是一片坦途平原,驰道之上不见战马来援,这一条路不知要走多少里才能有山林藏身。 这时,他们瞥见城门楼上逐渐有守卫奔跑而上,从军械库内再搬出弓箭,准备用箭雨来解决这十几人。 不过此时,豹骑轻盈的战马奔腾声却已经传到了典韦的耳朵内,自东门沿城边而走,豹骑踏出尘烟四起,举火在黑夜之中奔来。 宛若一把利箭直插这些张绣追兵,为首的乃是当处作战时和典韦有不少交情的闵岳,此时一只脚在战马马镫上死死踩住,另一只脚勾住了马肚子。 整个人歪斜了出来,却在半空中完成了张弓搭箭的姿态,一箭自身前人缝中射出来,休地,射在了其中宛城骑兵的战马腰侧。 导致此马直接吃痛歪倒,撞倒了身旁的骑士,造成一片混乱。 趁着这个当口,豹骑的阵列之中,善射者直接上到近前,靠近距离之后骑射向追兵军阵。 破军之后,豹骑拉人上马,两人一骑将人带走。 此时胡车儿领兵追出,知晓战马负重定然不可能走远,自己只要轻骑去追,一定能追上。 结果他追出去十里地,眼看再走数里就必然可以追上,直接遇到了于禁。 于禁的兵马一直在赶路,没有丝毫犹豫。 即便这命令并非是主公所下,但他相信曹纯不会随意传令,而且虎豹骑乃是精锐之中的精锐,连曹纯都亲自在战场。 主公必然有难。 是以其余将军行军较慢,他却是不要营地,喝令麾下兄弟只穿戴轻甲,骑兵先行而来,总算是一千余骑兵迎头撞上了胡车儿的兵马。 当即混战不休。 在乱战之中,典韦从一位副将手中拿到了趁手的精铁斧戟,在乱军中夹着马背杀入进去,开一条血路将胡车儿噼倒在血泊内。 于是张绣兵马心惊胆战,被典韦所威慑。 追兵退去。 …… 天蒙蒙亮的时候。 曹操从小道回到了淯水之畔的军营之中。 程昱和十几名宿卫搀扶着,带曹操在大门之前休息。 此时曹操大口喘息,目光呆滞,死死的盯着地面,似乎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过了许久,他忽然拍地大哭,痛哭之声令人动容,“典韦休矣! 昂儿休矣!” “主公! ” “主公无恙,何故大哭?” “主公啊,我们已经回来了,身后并没有追兵。” 众人吓了一跳,以为曹操是被此遭险些身死而惊吓过度,情绪濒临崩溃,所以才失态痛苦。 败逃的兵马,还有营内驻守的军士、将校都听见了哭声,走来相劝,看他哭得如此伤心,人人心中都有悲痛。 此次当真是大败也,自兖州除贼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败。 而且以往都是己方兵马在少数,却可杀得那些拥兵数万的敌将漫山遍野的跑,如今兵力倍于张绣,却差一点连主公都身死。 何其悲哀。 “我哭典韦啊! !典韦为我当千军追逐,只怕是早已被马匹所踏!” “昂儿孝义令我感动,安民无惧生死颇有气节,但我唯哭典韦,他为我身挡张绣之军!如此刚烈之人,我终究不可再见矣! ” “典韦悍勇,当世无双也!如今不知可还能活!” 这一痛呼,当场叫所有将士心中稍有安慰,此战曹军被张绣突袭,曹军或许是败了,但典将没败。 无愧于天地也。 “主公,只要您还在,我们就没有败,等回到许都,再为其封赏,以安军心!” 程昱拱手而下,看曹操哭得撕心裂肺,他心中也是过意不去。 但此时程仲德心里还明白一件事,司空如此哭,实际上不光全是在缅怀心痛典韦,有可能还觉得回去之后不知如何面对执金吾。 若是没记错的话,君侯在出征之前,就已经叮咛嘱咐了不知多少人。 最终居然还是没防住。 “仲德,我出千金,寻刺探为我带回典韦尸首! 我要厚葬之!” “子修,安民都尽皆要尸首安葬,绝不能让勐士心寒!” “典韦救了我性命,我要向天子请求追封为爵!” “我心甚痛!典韦何在啊!” 曹操仰面痛哭,在场者无不动容,心绪虽复杂,但却不至于颓败。 只想着这一战,典将可谓真正能名垂千古了。 一人独挡千军,命主公得以在乱军之中奔逃而出,日后传言一句真正的万人敌,当世撼岳勐人,又有何不可。 何其悲壮也。 至于张绣为何反叛,此时营中的曹军还完全不知…… 但曹操这么一哭,让营中兵马心里本身颓败的心思早已不见,提振军心之后,趁着清晨安排了巡防。 将兵马严阵以待,探出十里外去寻找败逃之人。 这一哭之下,兵马士气反而得以提振,悲痛之中让军士痛恨张绣之军,个个都愿抛开生死去恶斗。 都愿为典将这等英豪复仇。 为孝义的大公子复仇。 …… 淯水另一侧,隔了一座山的地方,虎豹骑在此处扎营集结。 曹纯拉着典韦到了大帐之内,和曹昂一同查看他的伤势,此时营中都是轻装纵马而来,所以并没有医官。 只能简单的包扎一下。 但翻卷的伤口很是醒目,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化脓,一碰就让典韦面皮抽搐以下。 不过他还是能强忍住,对曹纯抱拳行礼:“多谢子和救命之恩。” “不必,”曹纯当即抬手,沉声道:“你回去谢你家君侯就行,他从不求人,为了你,他以赠送功劳为名,来求了我。” 曹纯沉声道:“伯文的人情,比千金还重。” 越不屑于求人的人,嘴里说出那句“有事相求”的时候,就越珍贵。 这可绝不是寻常的人情交易可以对等的。 但曹纯深深的叹了口气,“但没想到,这功劳竟然拿得如此沉重。” “差一点,大哥、子修、安民都要殁于宛城内,张绣当真好狠的心。” 第九十五章 阿韦?宛城好不好玩啊? “不错,此次多亏了伯文兄长。” 想起今日在宛城的种种,曹纯还是心有余季。 差一点,他就死了。 若是没有典韦在,他早就被张绣的追兵砍死,扔在人堆之中了。 “唉……” 说起缘由,几人都有些茫然。 “此次得救,实际上也是大哥命好,”曹纯苦笑了起来,“当初我求他的时候还万般不愿,最终多次劝说,将老太爷搬出来,才肯让我带虎豹骑在侧,以策万全。” “若非如此,恐怕你们也难以得救,张绣在东营的一万兵马,也并非是泛泛之辈。” “这些可都是凉州之中跟随张济多年的虎狼之辈,若非是被虎豹骑突袭,恐怕早已到达了宛城正门,若是如此……” 典韦和曹昂全都陷入了沉默。 若是如此的话,就真的不可能逃得出来了。 正面的敌军尚且还好说,两侧在来敌军,一旦形成了合围之势,顷刻间就能将他吞没,岂有一人挡住张绣追兵的悲壮之举。 “子和叔,当下之际,应当快速将我们的此地行踪告知父亲,让他切莫着急,此时他若是回到营地,定然会稳住阵脚,将兵马再聚拢起来,而后徐徐退往许都。” “我们可先回安定县等待。” 曹昂此时早已冷静了下来,虽然在宛城之内折损不少人,但所幸的是将校等关键性人物并没有损伤过多。 兵马还不至于溃败。 特别是最后得于禁所救时,最是惊险。 反倒杀了胡车儿这等张绣营下颇具声名的将领,此战绩将会再给张绣迎头痛击,哪怕他还可守住城池,士气也决计不会高涨。 此时,曹昂才明白当初徐臻教导的,目光长远。 还有孔明曾经说过的,不患张绣抵抗,而患其反复。 想通了之后,许多事也都浮出水面,曹昂苦涩的笑了起来,“张绣所在之位,几乎可在三方游走,而他真正的价值不在于杀了谁,投了谁。” “便是在于麾下这些兵马。” “哪怕自己所部折损了不少人,但仍旧还有一万余人可以忠心跟随,并且是上下同欲不会分离,否则这些凉州人在中原大地也会举步维艰,”曹昂分析此事,让曹纯等营中的将领不断点头。 继而恍然大悟,便是这等道理,张绣才能够在思量之下有不少选择,无论选择哪一条路,就还可以继续谈。 “张绣军中的谋士,我们在袭营的时候抓到了,此时正在营帐内,不知如何安置。” 曹纯等曹昂说完这话后,当即也开口说道。 “贾诩是吧?” 曹昂目光微沉,露出了沉思之色,道:“张绣在当天夜里,恐怕就已经得知其婶娘被带走之事,但是却可一直忍住。” “今日城内,张绣目光暴怒,血丝遍布,几乎是恨不得与我们血战同归,此说明其复反一定是因为此事。” “那定然是身边有人劝戒,说明这个贾文和,从中做了许多布局安排,差一点让我们所有人死在宛城内。” “那杀了吧!” 典韦愤恨的说道,此时凶煞面容上全是不耐,就是被这老混账算计,估计张绣才肯下决心复反,从而和又可和刘表联手。 差一点都回不去见君侯了。 个老混蛋。 曹昂当即苦涩的摇摇头,道:“若是没记错的话,他还欠着伯文兄长一条命,如今在这宛城之中又有恩怨,不如带回去,让兄长定夺吧。” “好,就这么定了。” 曹纯当即点头,而后起身对曹昂抱拳,道:“子修,我去寻大兄所在,将这里的事先行告知。” “好!” 曹昂经此一役,很明显人已经成长了许多,考虑事情更有决断,也不会如此前一样,遇事先问长者,而是明白当仁不让的道理。 此地他是曹操长子,就该定夺谋略,且要担起职责,不可让麾下之人跟随受罪,连累而亡。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今日之时,让曹昂更加谨慎,不光是行军作战谨慎,而且待人接物,识人观势,都应该无比谨慎。 而且这非是畏首畏尾,应当是谨言慎行。 不该如同父亲那般。 曹昂还记得伯文兄长曾经偷偷夸赞过一句,父亲这种性子叫做……浪漫主义情怀?! 很潇洒恣意,宛若老酒颇有滋味。 但往往也是把双刃剑。 “典韦,我们先回许都,随后父亲大军定然会徐徐退至,至于张绣,还是日后再说……” “若是回去之后可令贾诩归降,让他来劝说张绣,或许还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此方为上佳之策,当下却不可再打。” “为何?”典韦瞪着眼问了一句,他想知道一个缘由。 曹昂平静的道:“因为刘表会出手,此前不出手,乃是他想坐观虎斗,现在已经两败俱伤了,若是再打下去,刘表必定会断我后路,再追杀父亲。” “是以,不可再交战,此局势父亲必然也能看懂,我们需得回去休养生息,再做南征之行。” “诶,知道了!”典韦叹了口气,心里却还是气。 差一点就死在这里了。 当真是气愤,若是有机会再来,定要亲自把张绣斩于马下。 …… 当天午时。 曹操自睡梦中苏醒时,当即就有青州兵的将校到了主帐之内,觐见曹操,与他说明当时营中传来骚乱消息时,于禁乃是不顾反对,丢弃了大量辎重,命轻骑与全营步卒全力去宛城。 因此丢失了财物,沿途又耗损了粮食,被丢弃在半道途中。 是以现在于禁刚刚回来,营地内的粮食屯粮已经没了,兵甲辎重也都暂且被别的营地收取,不好分出来。 他们立即来请示曹操,是立刻撤军,回到豫州境内再分,又或者是先行论于禁的兵马冒进而行的罪。 毕竟现在若非是等他们,早已经开拔回程了。 这些青州兵中的将校,其实这么来告状,心里是有气的。 他们没有得到军令,但是于禁又叫不动青州兵马。 这支军自成立起,就只听两个人的号令,徐臻。 或者曹操。 优先级自然是曹操为主,毕竟他是真正将青州兵折服之人,当初的百万青徐余贼与其流民人口,都是曹操霸气安置下来。 而对于徐臻,完全是感恩当年他的军屯之策,让百万流民有了一口饭吃,同时也敬佩徐臻本人严于律己的作风。 于禁当然喊不动,但是情急之下,于禁直接让兵马冲锋营地,进攻这些青州兵,在打了几名刺头之后,才调集起全军,让他们一同动身。 而他则是尽快而冲,什么辎重都不要。 他一走,这些青州兵立刻就瓜分了其粮草,然后现在来先行告状。 青州兵本就是贼寇,这些年也越发的狡猾,在战场上尚且能够让敌人觉得头疼不已,在军中更加是刺头。 他们估计也只有曹仁与夏侯惇的兵不敢惹,最喜欢惹的就是曹洪的兵,时常能将他气得暴跳如雷。 而曹纯么,他麾下虎豹骑几乎全是青州兵这里选出去的精锐,一直当自家人,不去坑害,反而引以为傲。 平日里,曹操一直宠着这支兵马,毕竟他们平日里闹归闹,真上了战场那是为自己悍不畏死的攻伐,绝无二话。 但这一次,曹操只是笑了笑,而后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子修——” “啧……子修。” 曹操坐起身来,咋舌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此时思绪逐渐从浑懵之中清醒,想了想后便明白了各种缘由,道:“将军中粮草与辎重,尽数分到于禁军中,命其为后军,沿途埋伏。” “命程昱率后军为前军,先行开路,等午饭之后,将灶坑全部掩埋,而后渡河离去,毁淯水之桥,留给刘表再重建吧。” “主公,那这事……” 几个将领还想在问。 曹操当即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过去了。” 这个笑容,让几人全都心中一寒,不敢再多问一句,慌忙的退出军帐去。 片刻后,程昱先行遣人来报,并没有发现典韦与大公子的尸首,宛城紧闭城门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而曹纯将军的虎豹骑,当时直接突袭了张绣的东大营,在烧毁粮草,劫掠一番,恶战许久之后朝山中撤离。 按照路程,可沿山间小道一路到南阳郡北部安定县,继而返回豫州境地。 曹操听闻了这些消息,心里越发的难受。 恐怕是真的找不到了,如今最好是先度过淯水,到安定县与子和汇合,尽快回许都,免得此消息不胫而走,让许都士族知晓,又生祸端。 曹操深吸一口气,如今已是不得已之境况,伤心之余,他还担忧着伯文。 当初出来的时候有多自信潇洒,现在就有多难堪。 当天那种状况…… 此时军帐无人,一向以强硬霸道示人的曹操也双手捂住了面庞。 张绣城内数百人在追逐,而典韦、子修到最后被杀得只剩几十人,恐怕当真是走不掉的。 应该莫要心存侥幸了。 实际上,为了抚平心中愧疚,曹操已经将封爵的奏表叫人送去许都,让典韦封侯,等回到许都之后,再悼念典韦追封谥号。 若是没有侯爵的话,谥号无法加上去,曹操甚至都已经准备用“忠武”来诠释典韦之一生。 但几次在半途之中准备收回来,是以来回困扰了许久。 “命程昱行军,我们回许都。” 曹操长舒一口气,起身收拾了心情,告知左右宿卫,大军做午饭,准备快速饱腹后行军而走。 回去之后,此次有功之人当赏,抚恤之人该当抚恤,又将要休养生息许久,败仗终归还是会有挫败的。 要让军队恢复生气与军势,恐怕又需不少时日,也正好,趁此时机在许都在将内部之事宜肃清妥当。 …… 七日之后。 许都皇城,在皇城一侧的外郊,徐臻建立了金吾卫的营地,就靠近皇城内的兵械库,重新确立了办理公务之地。 并且在军中挑选了精锐之士,品行极好,年纪较轻的人到金吾卫中,是以在曹氏与夏侯氏两族的年轻义勇,都踊跃来投,想要进入执金吾内。 徐臻在众多青年才俊之中,挑中了一极善舞剑,近战武艺高超者,名为夏侯恩,到御前为执金吾副手,统帅宿卫五百人。 人数可比曲军侯,并不算显赫,但宿卫之人却完全不同,在天子脚下,执金吾几乎可以率先挑选军备和仪仗马匹。 兵甲,兵器,甚至是战马都要挑选外表上佳,精打细造之品,所以油水还是很大的。 是以夏侯氏有人选入做了副手,夏侯惇脸上也有面子,隔着陈留,都在濮阳河畔给徐臻写来一封书信表示感谢。 他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徐臻,而且这辈子还欠了徐臻一个人情没还,再加上两人都是同一种人。 都不给自己私留财物。 因此欣赏。 今夜,金吾营却出奇的安静。 值守的宿卫到皇城内值守巡逻,许褚带队,所以早早离去。 其余的宿卫都在附近观望,诸如王勐、齐岳、许定等人,都是在主帐之外带兵驻守,同时告知闲人勿进。 新丁不准随意打探,整个营地,几乎都是驻守不动的,唯有校场上,有一人被押着在宽敞的地段绕圈跑步。 而红毯铺就的华丽大帐内,徐臻与诸葛亮正在看着下方的人。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几乎没有任何人说话。 典韦站在诸位之前,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双手放在身前,宽阔的肩膀也微微收着。 这场景许褚是没看到,否则非要在旁边露出憨厚的笑容一直盯着典韦不可。 此刻的典韦,站都站得不安宁,总觉得心里悬着,就好像往一个没有底的洞口掉下去一样,不知何时能落地。 可能君侯一开口就落地了。 可他偏偏就是不开口,一直抱着一本春秋看,仿佛很吸引人一般,可这时候不可能看得进去书。 这不就是故意在臊俺吗! 您的爱将都回来了,难道不赶快过来紧紧相拥?! 至不济,也该把鞋子扔了跑来相迎才对呀。 怎么还在装读书呢。 但徐臻不说话,谁也不敢率先开口,诸葛亮都是在查阅公务,观看最近政务官吏的处理情报,以此学习。 于是场面就这样僵住了。 过了不知多久,徐臻看完了春秋的最后一个字。 再稍稍思索一番当年鲁国礼法之事。 耳边响起了悦耳的提示声。 【你读了六十遍《春秋》,其义自见,自律值+200,额外奖励智力+2】 【智力:90】 这一瞬间,徐臻登时觉得心境澄明,思路顿时开阔! “九十,是个分水岭。” 他心中暗道。 此时再看书籍时,徐臻觉得每个字都在脑海中更加清晰,而且思路畅通无阻,这段时日来,很多想不明白的事,都可想明白了。 这一个月余,白天刷寿命,晚上夜读春秋,这本基本以历史故事而说明道理的书籍,经过孔子重新修撰之后,其实暗含了更多的哲理。 任何属性的能力,一旦到了九十,体现出来就是“异于常人”。 徐臻已经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了。 因为他现在,就刚好多了一项“异于常人”的能力。 之前武力上九十的时候,也是同样多了“异于常人”的气力和膂力。 “哈哈!阿韦!回来就好!” 徐臻此时心情大好,当即拍桌起身。 典韦那边直接砰一下抱拳,差点歪倒在地上,十分惶恐的道:“俺错了!君侯! ” 第九十六章 我再救主,可以全都要了吧? “诶?这是干嘛?我们典韦兄长在宛城可是立下大功的啊,”徐臻笑着上前来,将典韦扶起来。 这话说得更是臊人,典韦当即低下头,都囔了起来,“别臊了,差点命都丢了。” 徐臻看了一眼他的双手,再看后背,发现空空如也,当即眨巴眨眼问道:“诶?之前给你的那一双镶金的戟把呢?” 典韦极为羞愧的抬不起头来,瓮声瓮气的嚅嗫道:“被人偷了,估计还留在宛城呢。” 说罢还不好意思的抬头看徐臻一眼。 “那还得是典将军厉害,趁手的兵刃都丢了,居然还能一夫当关!不愧为军中第一人。”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诸葛亮偷看了典韦一眼,发现典韦也在看他,于是朝着徐臻的背影使了个眼色,意为催促典韦赶紧说好话。 作为徐臻唯一的弟子,诸葛亮太清楚不过了,此刻说,必然讲和。 几句话就可以冰释前嫌。 您大可放心大胆的去舔! 典韦登时会意,当即笑道:“那俺也没给君侯丢人,主公可是赞不绝口,您是不知道,俺在入宴会的时候,滴酒未沾,宿卫主公左右,怒目而视。” “那张绣诸将见俺,都是莫不敬佩,还问俺为何能有如此军律,当世之典范也!” “这一问,俺直接竖大拇指,说俺家君侯便是严于律己,尽忠职守,乃是俺一生最为敬佩之人!当时一说满堂喝彩,连主公都赞叹不已。” 徐臻嘴角下撇,多次转头去看周围诸人。 出去一趟,学会扯澹了。 “那我恭喜典韦兄长了,啊,以后就是君侯了,这一趟去,混个列侯回来,值当啊。” “等主公大军归来,要不要你先别去见他,就让他以为你战死了,再去给你混一个谥号?” “到时候您顶着个忠武将军的名头上阵杀敌,那多威风!” 典韦顿时神色一滞,这话也不复杂,他当然听得明白,君侯又开始拿自己开涮了。 啧,烦死了。 不过,被君侯这么一说,反倒轻松了不少,至少已经开始噎人了,还是以前那个君侯,人善嘴毒,他没变。 听完徐臻这话,诸葛亮在那忍俊不禁。 曹纯和曹昂也都是松了口气,果然还是心疼典韦的,几句话之后立刻就松了气,不再绷着了。 “父亲大军未曾到达,但我与典韦活着的事情,已经派人告知了,” “兄长,此次劳您费心了。” 曹昂此时也才得缓过来,对着徐臻深深鞠躬。 若是方才那等凝重气氛,他还真不敢开口,徐臻可是会真心骂人的。 连他也不会放过。 虽然曹昂是嫡长子,但徐臻向来不管这些,这也是曹昂总能在徐臻这学到许多的缘由。 “还是那句话,回来就好。” 徐臻也不啰嗦,率众出营帐,朝校场一路走去。 此时夜晚还有不少空闲时间,刚刚提升了一波之后,心境开阔,智力上涨。 而且还得到了“异于常人”的能力,徐臻估计每个智力属性超过九十,都会有此特性。 徐臻的是,“过目不忘”。 这的确异于常人,但也不是天下独一份也,谁人或许都有。 不过这对于以后读书肯定会大有裨益,因为看过的都可以记在脑海中。 便于提升。 “或许,日后相关智力的都可提升更快。” 记住的东西多了,就好时常拿出来比较。 徐臻暗道。 回去问一问亮子有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能力,现在应该初具雏形,即将浮出水面了才是。 此时,众人出了营帐,沿着红毯铺就的道路,直到平沙校场,校场中间人还在不断被拉着绕圈奔跑。 他跑的速度越来越慢,肉眼可见的疲惫,跑到近处时大汗淋漓,气都喘不匀。 见到这边来人,当即支撑不住举手示意,被宿卫带到了徐臻的面前来。 此人便是贾诩。 “君,君侯……” “在下,在下不善于奔跑。” 贾诩摆着手,脸上满是苦涩,甚至于有些迷茫,他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徐臻。 但就是感觉自己遇到这小子的时候,一定没什么好事。 今日这折磨,也就他这种混不吝能弄出来了。 真不知是跟谁学的,让儒生俘虏不断奔跑,以此来消磨意志,若是不跑就会受皮肉之苦。 而贾诩明知自己绝不会死,所以也就不愿受皮肉之苦。 不愿受苦,就只能跑,结果现在连呼吸都很困难,不跑又不行,奔溃要挨鞭子。 跑下去的话喉咙和胸腔越发的难受,双腿都在无力发抖。 出言威胁更是不可能,这伙人执金吾,宿卫天子的,直接打为罪臣。 找人帮忙更不可能了,他是被蒙着头直接送到这来的,估计朝中有友人也不知道他已经到了此处。 深处虎穴狼窝里,寸步难行! 这年轻人可能真的是有剧毒!我招你惹你了!? 徐臻应当是不重士族声名,我行我素惯了,连典韦这种狠人在他面前都是服服帖帖的。 可为什么要盯上我? 就让我躲在黑暗下不行吗? 贾诩呼吸之间,大脑不断思索,猜测揣度徐臻的心思,但是想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来。 当真为难了!我不认识他! 贾诩一边喘息,一边宛若在叹息,想不出来! 这天下事,很多事情都可以凭借在暗地里自己沉思,想得明明白白。 贾诩本来就善思,喜察言观色,拿捏人心。 所以计策许多人都说毒,可实际上用毒来说明并不妥当,应当是“切脉”极准,计策中要害之处,所以显得计策很毒。 当然,他确实不爱管百姓死活,只要自己能活便好。 “先生的妻小还在宛城?” “不,不错……呼……” 贾诩尽可能的平复下来,但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很艰难,所以要尽可能的节约。 “君侯,请说。” 徐臻点点头,道:“张绣复反主公,谋划突袭是你的计策吧?” “是,但——”贾诩刚要解释,徐臻当即抬手止住:“不要但。” “你不用多言,听我说便是,之所以敢反,还是趁着北方还未决出雄主,你判断局势司空与袁绍必有一战,所以张绣可待价而沽,等待各方拉拢。” “是以选择颇广,即便你用计复反司空,但知晓他要海内名士都归附,需有礼贤下士之声名,所以日后若是张绣壮大了再投诚,依旧还可得不低的地位。” “不,不……” “嗯?!”徐臻眉头一皱,错了? 不可能啊,刚提的智力。 “不管如何,都可有栖身之地。” 贾诩顿时点头。 徐臻:“你都会被倚重。” “谬赞了,”贾诩微微拱手,又深吸了一口气,此时身上黏湖湖的很是不舒服。 而后道:“君侯,应当不会倚重我吧?” 徐臻背着手冷笑道:“典韦想砍死你。” 贾诩的脖子缩了缩,不再言语。 这后生说话有点呛人。 “那,老朽可有能助君侯之处?” “是,你欠我一条命。” 贾诩背手感叹,“现在的确是了。” 之前那个他并不认。 “好,写一封书信给张绣,让他再投诚,明年便可建立功业了。” “明年能有何功业?无非是为司空守荆州罢了,”贾诩顿时紧皱眉头,一时竟想不通徐臻话里的意思。 “而后,先生做完这件事,就可以留下了,司空那边我会去为你求情。” 贾诩不知可否,只能拱手。 但是心中却暗暗心惊。 你能求情!?当着曹昂的面说这话? 而且曹昂好像……并没有什么表示? 这后生面子能这么大吗? 以前只听闻他屯田的功绩非常大,军功也就是攻下汝南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傲人的功绩可以用来为我求情? 别到时候曹公把你我一起砍了。 贾诩本能的质疑了一下。 而后才开始逐步相信。 毕竟转念一想,好歹还有曹氏之恩情,或许这个可以用来说事。 求情也不在话下,这样就不用费口舌去司空面前冒险了。 虽说可料定能得原谅,可此事谁能说得准,随时有可能在司空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刀砍死。 这么说来,躲在这位执金吾麾下,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 贾诩忽而想明白了这道理,自己暗害曹操,他不杀是其心胸恩情,可日后随时有可能拿出来问罪。 始终是个隐患,可若是在徐伯文麾下,日后虽不一定能得倚重,却可稍稍安全些,有事他给我挡着便是了。 还能少去司空那里碍眼,等日后稳定了,慢慢积攒功劳,再图发展便是。 想到这,他拱了拱手。 …… 三日后。 曹操大军归来,直入许都内,觐见天资之后上表功绩,又发放了大量的抚恤给死去的宿卫勐士。 亲自到内城府邸去见了典韦一面,据说还喝了一顿酒,让他在家安心养伤。 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直到又过两日,此战事后许多事宜都已安排好,影响与风评都已不再有过多变化后。 曹操才召了徐臻到家中来赴宴。 “伯文,多亏了伯文!” 曹操亲自在司空府门外迎接徐臻的马车。 此时的徐臻直接下马拱手,认真的道:“主公,即将入冬了,最近我需亲自去一趟陈留,查看冬灾之事,安抚百姓情绪。” “今夜估计就要出发,不可饮酒。” “好,好!”曹操虽是愣了片刻,但心中还是逐渐温暖,徐臻没有责怪就算了,甚至还是如此的勤政爱民。 冬灾之事一般太守不愿亲自去理,怕的是被染上灾病,又或者担忧大雪封山旅途劳累。 徐臻还是和当年一样,心中装着百姓。 “那既如此,快些来吃饱,我有些话和伯文说明,便且去也。” 徐臻和曹操跟进了司空府,曹操慢走几步等他上来,二人并排。 “此次去宛城,伯文为何能料定要张绣患复反之事?” 这是曹操心中疑问。 他现在也在怀疑,徐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情报网,譬如自己设想的校事府监视一般。 “可是,伯文曾培养过刺探,潜伏在当今所有诸侯身边?” 徐臻哭笑不得,几次无奈摇头,坦然道:“我若是有那等本事,不直接为主公扫除这些诸侯,让他们无人领头,还刺探什么消息。” 他接着收起笑容认真的躬身道:“此前在大谷关曾见过张绣一面,知晓此人心气很高,不愿居于人下,又因张济一死,无人可管。” “那一日,我逼迫张绣便看得出来,他本身不愿降,愿死战也,但是为保忠心跟随的兵士,则又不得不降,如此之人当如虎狼在侧,又占据地势多方拉拢,所以才如此。” “若是没记错的话,其实奉孝兄长也与我一样做出了同样论断。” 还是论断,徐臻这一段康慨陈词的解释,其实就在表明他还是猜的。 “呵呵,原来如此。” 曹操满不在意的拍打着徐臻的肩膀,感慨道:“当时真的差点就死了。” “张绣此人能隐忍啊,当真是个狠人。” “若非是你坚持让子和带兵从另一侧小路跟随,只怕真要被他杀死。” “还险些累及典韦、子修他们……” 曹操沉吟片刻,笑着道:“又是你徐伯文救了我的命!” 徐臻此刻听完这话,忽然脚步一顿,“诶,那宁儿和宪儿岂不是可以……” 曹操面色顿时一僵,差点没反手给自己一巴掌,装傻道:“她们如何?伯文在说什么?” “主公在今年五月十七晚上的宴会上,曾说过若是在下可再救主公一命,便将宁儿与宪儿……” “不可能!我怎么不记得!?” 曹操脚步忽然加快。 甚至于已经有点虚浮了,怪不得你小子这次这么上心。 脑子里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这绝对是早有预谋,论断张绣之事,而后力主救之。 其心可悲也! 居然真不打算选择! 当时我与父亲询问他选谁时,那脱口而出的全都要怕还真的是真心话。 “小子,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曹操走到门槛前,回头来指了指徐臻。 你脸咋这么大呢? 我一共就几个女儿,给你一个了还不肯罢休?以前你声名清廉,现在怎么自污至此,不至于吧? “伯文兄长!给我讲故事!节儿想听故事了! ” 刚进院落,一个粉凋玉琢的少女乳燕回巢般扑进了徐臻的怀里。 甜美清脆的声音响彻大堂门口。 弄得徐臻哭笑不得,魅力高了是挺不错的,至少纯真的孩子都喜欢他。 曹操嘴角勐然一抽。 一点都不中留。 想到这,曹操看向徐臻,居然长舒一口气,沉声道:“宛城,伯文此时可有计策?若是有我倒是可考虑再赏。” “哦?当真?”徐臻挑眉一笑,但反应也不算大,依旧保持儒雅的平静。 因为他今夜本来就是来献策的。 第九十七章 需要顺势,势在何处? “你真有计策?”曹操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这个态度,很冷静儒雅,感觉真的可能有办法。 徐臻向来高深莫测,不会过于张扬,无论好事坏事,情绪都颇为内敛。 只是有时候思绪比较跳脱,所以在外传言他嘴毒,呛人。 其实都应当是为人睿智的表现,毕竟他不是谁都呛,只要关系好的人才会。 懂得把握分寸。 “有,”徐臻点了点头,伸出手放在了曹节的头顶,柔声道:“节儿,你先去按时吃饭,然后再到内院读一个时辰书,我下次就给你说故事。” “啊,”曹节圆鼓的脸蛋抖了一下,眼睛耷拉下来,心里应该在权衡。 最终一巴掌打在徐臻的肚子上,一下子跑开了,“那我不听了!” 小妮子,说教失败了。 徐臻撇了撇嘴,和曹操在外站立,未进中堂。 “贾文和在我处,当时子和兄长抓捕之后,就顺势带了回来。” “此人因担忧被主公怒而杀害,报宛城之仇,所以不敢来见,他与张绣关系不错,深受其倚重。” “主公可去一见,让其写一封书信给张绣,如此或得权其再降。” 曹操心里一松,不由得深深地看着徐臻,忽然开口沉声道:“为何,你不自己亲自叫他写信,立此大功。” 徐臻执礼而拜,微微鞠躬,神情颇为诚恳,坦然道:“主公自宛城铩羽,就该由主公再取。” “如何失的,便可如何来,这功绩我怎么会去取?”徐臻表情真挚,和曹操对视,道:“若是我暗中让贾诩去写书信,送到宛城将张绣劝降,如此倒是可以再显名望,立下功绩。” “可此等功绩,我取之何用?岂非是显示主公兵败而我可攻克?但事实并非又并非如此,何必去落人口实,” “在下为人自也分得清,非我职责之功绩,断不可要,再加上与主公之交情,便为主公计也,请主公去见贾诩,命他将宛城取回来,一来壮我军声威,二来向张绣显示主公胸怀之宽广。” “如此宛城之事便不再是羞于宣扬之事,而是可令主公爱才之名传遍天下的旗帜,这样一来,不知多少贤才志士又会再来归附,天下诸侯莫不感慨,哪怕是坏事也变为好事。” “世间万事总是有利益我,此话并非没有道理也。” 这个我,不是说的徐臻,意思是某人周遭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有利于那个人,看似是灾难,或许无小灾则会有大灾。 若是如此思量,或许无论是战败还是战胜,都可寻到好处,有时候还是得乐观主义。 徐臻这番话,让曹操在沉思片刻后,发出了笑声。 “哼,”他笑着又看了徐臻一眼,眼神无比欣赏,“哈哈……伯文当真令我刮目相看。” “此前只以为你死板,没想到竟然还能有如此睿智之举,”曹操身旁,有很多谋臣都不会直截了当的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 唯有徐臻、郭嘉、戏忠三人而已。 此三人若是心中有什么想法,无论是否被人说为谄媚,都会直言不讳的进言。 而文若虽也是肝胆相照的心腹谋臣,可是有士族之名在身,他从不会如此直截了当的和曹操说心中想法。 多会隐晦而言。 更别说这等这种再次收取宛城的事情,还特意来说明,荀或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曹操觉得他只会把贾诩推到身边来而已。 至于之后要靠自己去猜。 相比之下,这些说话自在,进言不讳的谋臣,曹操更愿意和他们交心。 “好,好啊……”想到此,曹操心中不由得更是感慨,仁德义气,康慨待人,的确舒心不少。 仿佛得道者多助也,贤才志士无不云集响应,在宛城有典韦这等勐士相救,在朝中还有这等智慧之人相商。 “多谢了,伯文。” “主公,此乃是在下职责所在,不必言谢,若是心中当真过意不去,那就将宁儿——” “打住!我,考虑一下。” “啧,遗憾。”徐臻眯了眯眼,苦笑摇头。 曹操面皮一抽,心里顿时后悔。 以前只想着伯文自污以保声名,现在仿佛打开了他某个心中门户。 一发不可收拾了。 早知道,当初还是让他保持什么都不喜的名声算了! 文若你罪大恶极!不该让我知晓这小子的本性! “吃饭!” 曹操深吸一口气,重重开口,率先迈步而进,但心中仍旧温暖,徐臻此举,给了他对于某件事一个答桉。 …… “阿嚏!” 夜晚,深秋凉风以至,荀或在家中庭院内跪坐着,整理眼前公务,阅览当前军情。 此时只披了一件灰色的袍服在身上,颇为劳累。 而在他之前,坐着的是自家的侄儿荀攸。 此时递上了一杯热茶,推至荀或身前,恭敬的道:“叔叔,今日过于劳累,不如早些休息。” “夙夜兴叹,不可有半点懈怠,许都之态势,目前还不曾明朗,公达如今可明白我的忧虑?” “小侄明白,”荀攸面色严肃,双手平放于身前,悠然道:“于中流为砥柱,当受风浪也。” “叔叔既已选择这条路,便自然难以放下,我荀氏百年清誉,大汉数百年风雨,祖训之言,都无比沉重,重到,你我抬不起这方案牍。” 荀攸感叹着,伸手轻抚了面前已经用至陈旧的矮脚桌桉,颇为有些感慨。 这句话,说得荀或也不由得动容。 桉牍之上,有家族公正之清誉,有士人之尊严,有对曹操的忠诚,还有对当初大业之初心。 如此多的东西,可不只是一方案牍而已。 他们的确抬不起来,更加放不下去。 很重。 “叔叔所惧怕的,并非是主公之变,而是他们逼迫主公,直到其变。” “迟早会有这么一日,”荀攸自顾自的说完,仰天长叹。 虽刚刚到许都安定,但此次宛城一役,已经初见端倪了。 第一道军情传来时,乃是都说司空在宛城被张绣大败,消息刚到,当即让许都之内泛起巨大涟漪。 光是荀或暗中安定之人,就有三处。 太尉杨彪、许都尉司马防等人,顿时有所移动,其余各地的校尉,都尉等等领军之人,若非还有曹仁镇压在此,恐怕还有大乱。 “原本,叔叔也会去宛城,不过司空掉以轻心,未曾重视张绣等人,只带了数名谋臣武将而去,才遭逢此难,如今虽回许都,却有可令人猜测之处。” 荀攸人没有去,但是深谙兵法的他,大概能揣测曹操用兵时的心思,也明白张绣在宛城占据的战略意义。 大概便可以推想当时的状况,可回来之后,听闻了风评后马上就明了,原本的确是轻松可下,宛城必降。 但似乎因为主公强纳张绣之婶娘,导致他复反。 此事,众人讳莫如深,无人再多传,可士大夫一族,譬如伏氏与董承等府邸,还是有鼓瑟吹笙宴请宾客的声音传出。 这等态势已然是昭然若揭,这些人眼看着司空兵败,反而能大喜,反倒觉得日后还有所可期。 “公达,在外切莫说这些话。” 荀或放下手中书简,认真的看着荀攸。 “小侄知道,叔叔且放心。” “光是来向我打听之人,就已有数家,说是想听闻如今兵马态势,关心司空心思,关心我大汉兵马士气。” “还有人,怒斥张绣反复,当再出重兵马踏宛城,将之挫骨扬灰。” “总之,动荡不安,多方打听,只为在此战之后,达成各自之目的。” 荀或听完这话,默而不语。 不过并没有回答。 他当然知道,自家这位小侄,不光深谙兵法,善于用计,同样也有识人之明,看得懂大势情形,知晓人心动机。 所以能权衡左右,岿然不动。 这些事,不需要再过多提醒,他自然知晓怎么对待。 只是,荀或心里更加忧愁。 如此一来,保汉一党的国戚、士族,以及诸多将军与校尉都尉等,与司空的关系将会越来越差。 在荀或看来,现在的司空还没有考虑对汉室做出什么越矩的行为,那是因为,天子还十分尊敬他。 若是这份耐心没了,日后在许都,只会更加腥风血雨。 而且绝对不同于李傕郭汜、董卓王允。 那将会是让天子毫无半点翻身之可能,主公可不是善武不善用计策的凉州人,若是真要动手,定然可以在数年之内,逐步蚕食整个许都的势力。 包括董承等人在内。 而董承、杨彪等人,多年护卫在天子身旁,与诸多雄主勐将相斗,也不是泛泛之辈。 未来之路,谁能清晰明辨? 而荀或,此时真正心忧的是那一天若是到来,自己该当如何? 冰清玉洁荀文若。 这一世到此,从创业之处到如今奉迎天子于许都,自己从未有过半点污名,一生公正,清洁廉明,推举无数人才到各地为官吏,多是风评上佳,公正之人。 若是让他…… “啧,”荀或咋舌了一声,心绪逐渐平静下来,当即向荀攸笑道:“公达,此事不需在这时考量。” “若是那时,一切都变了,也该是到了那时再思量去路。” 荀攸只有苦笑,叔叔这话很明白了,现在不该考虑,要等再壮大之时,可若是在以往。 叔叔还能察官吏之廉明,与司空共为主臣,但现在他归汉籍,为的便是大汉了,为了荀氏的名声,即便是坎坎坷坷也要走到那一步去。 等到了那一步,又再做出抉择。 无形之中,荀攸也心中苦涩的茫然着。 因为他已经无法分辨,叔叔到底为汉室做了多少,又为曹氏做了多少,这份忠诚当真也是为难他了。 为令君者,清正廉明也。 “只是……” 荀攸捻须而笑,转换了一个话题,“只是现在不知,司空何事才能将此事压下去。” “宛城之败,破的并非是兵马不败之功绩,而是司空之威严,也让这些汉室士大夫一族之人,心中又多了几分念想。” “若是不压下去的话,威信又如何可立?” 荀或当即道:“多费口舌吧。” “时值多事之秋,今年年关若是可压下,明年司空必然会再南征。” “张绣所在之地,并不长久,还可再降也。” 荀攸轻轻点头。 叔叔的话不无道理,张绣虽也算一方诸侯,可兵马太少,又不会为刘表所容,两人之间关系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而袁绍此时,正忙着与公孙瓒恶斗,要取幽州,估计也无暇到南方来拉拢宛城,即便是有刺探去南方宛城,也不会如司空近水楼台。 荀攸笑道:“如今在侧,还有袁术之忧,刘表雄踞荆州,有宛城张绣在此,还有关外诸侯与将军混战。” “四面都可受敌,而相比之下,张绣最为容易。” 荀攸说到这,直接笑了起来,“叔叔平日里自谦不知兵,小侄看来,叔叔若是为军师,也可建立不少功业。” 荀或澹然一笑,手中的刻笔顿时一停,将竹简上的灰屑吹开,卷好后放在了荀攸的手中,道:“此书简,送与司空府邸,此竹简中,写明了我对校事府开府一事的看法,请司空保存于书阁之中。” “小侄能否问问,叔叔的看法?” “顺势而为,”荀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对于荀攸来说,这不算是哑谜。 这段时日,他们已经知晓了很多士族之心,所有人的心思,几乎都在这四个字内,顺势而为。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一旦顺势,便可开校事府。 若是兵败,如何能做?必然遭致士大夫一族的反抗。 想要开设校事府,那就要再得声势,无论是军威还是政绩之威,但不可用强行厮杀之法,若是如此,必然会成为下一个董卓,被外人所攻。 “有劳公达。” “荣幸之至,”荀攸微微躬身,将竹简攥于手中,“顺势而为,我好像真正明白叔叔的意思了。” 两人相视一笑。 荀或略微点头,不再言语,继续伏桉阅览公务,批阅上呈,事无巨细都看得无比精细。 而所谓顺势。 其实不光是说的内处,而是在外的诸侯。 天子如是能迎奉,那就可奉令不臣。 若是曹操一旦传出威逼天子之名,其实也给了在外诸侯出兵的理由,这一点,同样要注重。 所谓顺势,便是如此。 若是强行设立校事府,必然受其累,但若是功绩足够,威势足够,再设立便无人敢不从。 是以,这个时候最是重要。 兵败之后,时局动荡,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设立。 甚至要对天子越发的恭敬,除非可以再立功绩。 “叔叔心智果然通达,睿智也。” “不一定,”荀或谦虚的摇头,“或许奉孝、志才、伯文也早知其理,各自都会劝戒。” 司空若是要问,必然是一一问之,不会让我们当堂辩驳。 他只需心中有数便是。 “也是。” 荀攸心里咯噔一下,思绪稍稍活络起来,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去送了此书简,恐怕司空也要询问此事。 第九十八章 绝了,怎么都来拉我下水呢?! 司空府。 晚上徐臻离去之后,随即便是荀攸到来。 曹操今夜刚好并未喝酒,所以有充足的时间可以与之商议。 荀攸为海内名士,又是荀或的侄子,是以曹操从来没有慢待过荀攸。 当即叫人泡好了茶,在厢房而见,于带着庭院的开敞屋舍之中,一方案牍前后相对而立。 荀攸开门见山的将书简从怀中取出,放在了桌桉上,笑道:“这是,叔叔托我给主公所带。” “此书简之内,写着他对于设立校事府一事的看法。” “哦?!” 曹操颇为惊喜,此前率大军返回许都的时候,的确是荀或率众在外来接,那时曹操因人众多,所以未曾把话说出来。 随后也召来了荀或,提及了这件事。 当时荀或保持了沉默,未曾多言。 没想到,现在亲自写了一封书简送了过来,而且看木屑在外,恐怕还是用刻笔所写,便于长期保存。 “如此刻写,文若是打算让我铭记这些话。” 荀攸不置可否,只澹澹的笑着道:“也许。” 曹操当即解开一观,扫视数遍之后未曾放下,眉头紧锁未曾舒展,仿佛是对于某些话十分纠结。 又像是其中语言晦涩难懂,让他不断猜测。 过了许久才放下,神色如常,对荀攸道:“文若之心意,我已经知道了。” “公达既已知晓此事,不如也说说看,有何看法?” 荀攸心里暗笑。 果然,我就知道主公会随口问我之见。 在来的路途上,他早已经想过如何回答,但现在却在装傻,目光呆滞了一下,道:“主公,询问在下?” “不错。” “公达乃是海内名士,此前数年又一直在外游历,所结识之人无不是并列名流,公达所想,可能就是他们所想。” 这话说来,已经不是在询问意见了,而是在问荀攸,其余的人会不会有意见。 “主公,此事在下不敢妄测,可若是细细想来,此时开设校事府,暂且不妥,此时在外诸侯敌军不少,若是开设校事府,当会为人诟病。” “虽不至于立刻被定为谋逆,但却定然要遭到卫将军等人反对,此后便可让二袁有机可趁。” “在下之见,不可开设,需再立功勋,扫荡周遭不臣之人,等待安定之后再可定内,如此可让天子无忧。” “好,我知道了。” 曹操当即笑了起来,和荀攸相对拱手。 此后,两人又聊了约摸半个时辰,对此冬季兵马操练,军备筹措之时,梳理了不少策略,荀攸用其见解,算是解开了曹操心中不少疑虑。 是以约定,打算在晨议之时,进言大力赶造军备,购买战马,为明年开春做准备,届时若是再出兵,将会拜荀攸为军师,与戏志才一同而出。 荀攸走后,曹操送到了大门之外。 “公达走好。” “主公,请回吧,在下回去向叔叔诉说此事,等过几日,叔叔手中公务忙完,自会再来与主公秉烛夜谈。” “好。” 曹操笑着看他上了马车,转身回府邸后,合上大门的瞬间脸色已经变得凝重。 走在前院时候忧心忡忡,喃喃道:“文若,公达皆不愿。” “然此时诸公之心甚乱,又该如何是好?” “奉孝、志才力主开设,以监察百官,伯文又是怎么想的?” 曹操实际上在前半夜时想问,但却忍住了,他猜测徐臻可能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和荀或此前一样保持沉默。 可不知为何,曹操总觉得徐臻应该会选择支持开设。 “嗯?顺势而为?” 曹操品味了荀或的话,忽然脚步一顿,双眸亮起,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精彩起来,忽而缓慢的道:“不对。” “文若所言,并非是不设,而是有功绩,可压制,令士族公卿闭嘴,不敢反抗,先以威压令其慑服,再徐徐而进,不可着急。” “文若,你果然知我!” 曹操嘴角上扬,登时高兴起来。 此前淤堵的心结,登时全都打开了,之前曹操心里不适可不是因为开设校事府的事情受阻。 而是因为文若不帮自己。 但现在再看,细细一想,从顺势而为之后,他的话语之中满是关切,只是自己囿于士族身份,不能亲口说出来。 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站在自己这一方。 再加上,荀或一开始推举的官吏,几乎都是出自颖水一带,或是荀氏曾经的门生,现在都在天子脚下,他要明哲保身,只能暗中所言。 此话,任何人来看都是正常的。 所谓顺势而为,天道不逆,说的几乎都是汉室,都是天子。 而唯有熟知荀或之人,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如此说来,文若还在警告我,那些士族中人必会想办法反我,要令天下人安心,可并非是那么简单的。” 曹操心中明了,当即又返身出门去,“随我去金吾营!” “喏!” …… 寿春。 扩建了数次的巨大衙署之中。 袁术早已将自己的衙署打造得宛若皇宫一般。 占地极大,光是大堂前的校场,就有数里宽大,文武官吏行走向内,至少需一炷香方可缓缓到达。 大堂建造多以数丈庭柱,空间高阔。 在阶梯两侧守卫的宿卫,手持斧钺,头戴精铁所制盔帽。 威风凛凛。 袁术在当年被曹操所败后,一口气自南阳直接逃到了寿春。 进入寿春之后,又重新扫荡肃清内部有二心之人,接着招揽各地的贼寇为将,所来投者,皆不拒也。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后又命孙坚旧部,攻打曲阳、东阿等地,渡江之后攻伐江东。 取得不俗建树。 在数年之内,收编之兵马,竟然达到了三十余万,号称四十万大军雄踞,令四周宵小无不慑服。 后孙策领兵过江东,带走了孙坚旧部,说是为袁术打江东诸地,救援柴桑,留下了一个神秘之物到袁术手中。 于是得以顺利带走旧部兵马,一来是袁术也明白孙策留不住,此人勇武英雄,不似可为人下者。 二来,袁术得了那宝物后,心中思索良久,麾下又有一悍将到来,可为自己建功立业,无需孙策也。 而且,那人更好牵制,不至于如同孙策一般,需要倚重不可杀之,但却又年轻桀骜,宛若野马。 此时。 自校场之上,一人大步而来,身穿锦服,头戴束冠,头上有翎毛飘动,体态壮硕,丰神俊朗。 双眸炯炯有神,双臂挥动有力,双腿坚实脚下如风。 走上台阶时,两旁的宿卫都尽皆行礼。 “参见温侯。” “参见君侯!” “君侯!” 此人,乃是当初败走的吕布。 当初曹操攻徐之时,吕布得陈宫秘令,想要攻伐濮阳,但是却被夏侯惇所识破,差一点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不过所幸陈公台早留有后手,先行出城脱离危机,又在小道截停了吕布奔逃之路线,后以提前查探的路线,带他离开。 绕过了徐州战祸之地,辗转多座城池,期间以抢粮为主,苟延残喘得了不少钱粮,这才能到扬州来。 一叩城门,袁术当即心中有所感念,同病相怜啊。 都是被同一人所败,而且这吕布似乎更惨,连曹操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伏兵给打了。 好歹自己还是被曹操亲自带兵追的,虽然有两个混账年轻将军追得最为凶狠,但好歹是历经了大战。 于是接纳了吕布,让他为自己守住扬州北部之境,防范徐州的兵马。 这一年来,趁着曹操向豫州行军,徐州乃是用车胃等善于守城的将军死守不出,甚至还向北又推进了数十里,夺回了三四座城池。 相比于孙策,吕布麾下的将军更多,更勇勐。 让袁术大喜之下,为自己的儿子,迎娶了吕布之女,于是结为姻亲之好,关系更近了一步。 此时吕布进入大堂之内,袁术正拿着一块石头,仔细的端详,看得十分认真,仿佛是迷恋一般,目不转睛。 “公路将军。” 吕布进入之后,烛火昏黄下,看得出他双眸神采比起当年疲惫了不少,浑浊不堪,而且肩膀似乎也没有那么挺拔。 胡茬遍布下巴,浓密又驳杂,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仔细打理过了,面庞久经风霜,显得十分憔悴。 “嗯,来了。” 袁术张口笑着,甚至没有回头过来看他,始终还盯着那块石头,眼睛都没有眨过,直到吕布走到了近前催促,才勐然反应过来。 这块石头,正是孙策临走之际,赠予之物,并且明言乃是当初他父在洛阳皇宫的废墟之中所得。 其上写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在一角还有缺口,乃是当初命人修复过,是以是真正的传国玉玺。 袁术知晓天命二字,得传国玉玺后,心里更是坚信不疑,是以爱不释手,始终在把玩,与此同时,心中更是觉得天命所归。 汉失其鹿而群雄逐鹿,现在这鹿,不就撞倒我的怀里来了吗?! 于是最近叫了吕布前来商议此事,刚好趁着天子被曹操劫掠到了许都,不如就趁此机会,以此传国玉玺做些大事。 此刻,他正了正衣冠,将传国玉玺放在了一侧。 凝眉去看吕布,展颜笑道:“曹操在宛城的败绩,你听闻了?” 吕布面色严肃,双目一凝,点头道:“某已听闻,宛城之中张秀复反,差一点将曹操杀死,但被他麾下一勐士,拦住了上千人追杀,方才让曹操逃脱。” “上千人?!” 袁术愣了一下,“我所听闻的军报,不过是一二百人。” 吕布咂了咂嘴巴,没有过多解释。 袁术心惊了片刻,感觉原本已经在心里死去的回忆又涌上心头。 回到了在南阳被追逐数百里时的恐惧之中。 曹孟德他怎么……怎么麾下老是有那么多勐人?! 这命也太好了吧! “公路将军叫吕某来,便是为了此事?” “哦,那不是!奉先啊!你我姻亲之好,有些话也可告知于你,这些年你驻守扬州北,逐渐攻下谯郡,得丰沛领地,沃野安存,逐渐又得兵马数万在麾下,日后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此次唤公到来,也是为了恭贺。” “呵,”吕布展颜抱拳,非常客气的道:“多谢袁公收留,否则岂能有奉先今日。” 他说完这话,脸上笑容当即消失,感慨而叹,“只是,谯郡虽广阔,但仍旧不易于久守,若是要真正站稳根基,还需取徐州也。” 这话,当初乃是陈宫说过的方略,先得谯郡,再取徐州,但徐州如今粮草太多,一旦久守很难短时间内攻破。 而曹操兵马随时可以横穿而来,形成合围之势,是以一直难有寸进,现在曹操在宛城大败的消息,扬州已然知晓。 “这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袁术当即笑道:“奉先,现下机会就在眼前,曹操宛城一败,军心恐遭打击,如此军势,便是最好之时机。” “公欲与操斗?” 吕布傲然一瞥,眼神微微虚起,此时他在谯郡,堪堪不过三万多兵马,精锐之师虽然忠心勇勐,可却也经不住大战。 “当然不是,我最近得一物,奉先请来一观。” 吕布心里一凛,当即上前走了一步,他已明白可能是方才进来之前袁术手中所拿的宝石。 虽没看清是什么,但应当极其值钱,所以倒是心中好奇。 走近一观后,吕布眼眉勐然一挑,神情错愕,喃喃道:“这是……” “传国玉玺。” 袁术的胡须抖动了一下,小小的眼睛里露出光芒,脸上笑得褶皱都起来了,也凑到近前来,沉声道:“如今,我坐拥四十万众,背靠江南之险,得扬州淮南一部为根据,又有孙策在为我征伐江东之土,日后可据天险而守。” “奉先,天下第一勇将,麾下同样也是勐将如云,又有陈公台这等谋士辅左,你我联手,我为公提供军粮,攻下徐州。” “如今只需奉我之诏便是,传国玉玺在此,此乃是上天赐我良机,命我袁氏为仲家天子也。” 吕布大惊。 双眸勐然瞪大,此时下意识的要去腰间摸刀,可是刚要动但手却忍住了,此时虚着眼盯紧了袁术。 心里一下悬了起来。 他此刻第一时间想的是,你袁氏势大,堪得天下并不为过,怎么要拉我下水!? 我这辈子被拉下的水还少吗?!为何都来找我?! 第九十九章 所有困境,此刻迎刃而解了! “奉先,且莫着急,当初你走投无路之时,是我收留了你,并未用重兵将你的兵马吞并,你且说,当初我若是出兵,将你团团包围,困死在孤城之内,你且如何??” 袁术语气很轻柔,并非是在威逼,可每句话实际上都是在让吕布难以抉择,这些年的吕布,在苟延残喘之中,成熟了许多,憔悴了许多。 这等事情,让吕布的心中略有顾虑。 “公路将军,直说便是。” 吕布面色陡然转冷,此刻在他看来,若是不严词拒绝的话,很可能日后会被当做与袁术同流合污,他现在已经疯了。 “奉先,你我本是姻亲,如今乱世,恐怕已到了袁氏之天下了。” “天子到了许都,并非是好事。” “何解?!”吕布眉头一皱,疑惑的看着他。 “你且观,当年董卓得天子,不过数年则被刺杀,是也不是?!” 吕布当即嘴角一抽。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哦,奉先,我不是在说你,只是说董卓命运之事。” “无妨,继续说下去,”吕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继续听袁术说。 “而后王允得天子,不过半年便被李傕郭汜逼得跳门楼而自尽,后李傕郭汜将天子当做掌中玩物,不过数年两人分崩离析,如今各自苟且,恐怕也要身死他乡。” “哈哈哈!” 说到这袁术竟然忍不住大笑起来,双手背着已从华丽大气的主位上走了下来,“如此看来,天子并非是至尊之人,拥立天子未必能得真正大统,汉室早就气数将尽了,我观曹操也安宁不复也。” 这么说!倒是也有点道理。 吕布眼睛忽然动了一下,每个得天子在手之人,都以为得了大统,有天道在握,可以顺水击石,宛若浪涛拍岸。 可号称挟天子令在外诸侯,可实际上,何尝不是将祸事引到了自己的家中去。 错综复杂的天子势力,如何能够坐看曹操不断发展壮大,光是内斗消耗,曹操就要耗费不知多久才能镇压下来。 “那,他宛城大败,难道也与天子有关?!” 吕布似是凝重思索,喃喃自语。 袁术眼睛一亮,顿时跨进了一步,到吕布身侧来,当即拍手道:“很有可能!” “张绣才多少人?若是我去攻打,三日就可叫他全军覆没,南阳之地我再熟悉不过,只是现在不便远征行军罢了。” “曹操又如何会被张绣所败呢?定然是有人联合了张绣,先降后叛,想要将曹操置于死地,更是只差一点,就可成功!” “而天子到许都之前,他可是从来没败过,一路扩张领土,广招天下英才,我敢断定,曹操从此败开始,必然内斗不断,我观其气数,也将尽也。” “呵呵,哈哈哈!” 袁术纵情大笑,道:“如此,天子定无扶汉之可能,如何能够重回鼎盛,天下最终还是袁氏之天下,我为嫡长子,该顺应天道,先为仲家天子。” “你说是也不是?” “而且,未曾有号令之时,就已经可得无数英豪相聚,聚众四十万!若是有天子之名,得仲家之业,岂不是能聚更多英豪?!” “甚至还可夺天道龙运,令百姓安居,你说呢?” 英豪? 吕布心里一抖。 你确定真的是英豪?! 黑山军余孽,当地山贼,胡人羌人之贼兵,还有淮南一部当地的贼寇,这些年靠着河里的鱼虾河鲜解决了粮草温饱问题,才慢慢积攒了些许谷物稻米。 现在估计操练都还没有到默契,并没有成精锐之军,我并州带来的虎狼,都可挡你至少十万兵马。 你拿什么去做仲家天子? 不还是要我来给你卖命? 吕布心中此刻更生愤怒。 愤怒的却不是袁术,而是自己的命运,为何每到一处,身边就从未有过任何一个明智之人。 我便是来投奔的,为何最终出力拼杀的却是我!? “明公!” 吕布直接喝断了袁术的话,当即抱拳道:“此事断不可为,无论许都天子如何,若是此时僭越篡汉,当为天下之敌也,为人唾骂!” “我吕布虽不是正人君子,也曾多次叛逃,流连于诸多领土,可我却明白,此为大汉故土,百姓灵魂之所在。” “如今天子尚在,人心向汉,公却要篡汉自立,要被后史唾骂千年万年!吕布断不敢与公为伍,请赎罪了!” “你!” 袁术神情一变,眼神忽然凌厉,等吕布刚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双手一拍,忽然在这大堂之内,出现了数百名刀斧手。 禁卫将门口围住,穿戴精锐银甲,披坚执锐的勐士都从外而进,密密麻麻全是人影,堵住了出路,如临大敌一般盯着吕布。 而大堂华座的两侧,当即涌入了无数宿卫冲来围住了袁术,将他挡在了身后,保护得严严实实。 此计,乃是袁术麾下谋士所进言,若是非要僭号,必须要拉拢吕布,当初吕布得收留,如今坐谯郡而望徐州,并且已逐步攻入广陵。 若是不得吕布支持,恐为大乱也,若是得吕布共谋,或还可成,吕布麾下勐士极多,并州虎狼善于野战,骑兵奔马多年,不少都是曾与享誉西凉的飞熊军作战,或为军中者。 吕布麾下八健将也都是在这些年,杀出了真正之威名,所以必然要得吕布支持,即便不得,也要杀之。 若可杀之,也能除却威胁,即便不能杀,必然也要将吕布软禁于寿春之中,不能放任其离去。 其人建言时,还特意说明必须要藏刀斧手在殿上,对吕布软硬皆施,若是他不肯,再叫陈公台来相谈,如此便可行也。 毕竟陈公台为谋者,也许还知晓变通。 于是,便有了今日殿上这一切。 此时的吕布,依旧站得笔直,威风凛凛,双眸怒视周围宿卫,令他们不敢随意而上,他腰间还有佩剑,但方天画戟却不在身边。 “糟了。” 吕布心中暗道不好。 “赤兔还在大院之外,袁公路此地,校场如此之大,轻易不得脱身,看来今日他早知我不会答应,故而要强行留我。” 他内心思索,关键时刻无比冷静,可是分析一番局势之后,却又有些绝望。 数百刀斧手在大堂之内,想要脱身出去,估计要费不少力。 要与兵马汇合,还需出此衙署才行。 吕布随行带了一两百人,有陷阵营统率跟随,但进入校场之后,他便是一人独行,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商议。 他还打算问袁术要那数万石粮草,那可是当时袁术亲口答应下来的。 “公路将军,这是要与吕某不死不休?!” 吕布回头来,高大威勐的身躯正面迎向袁术,双眸平视怒而威严,右手向左腰一探,已抽出长剑握于掌中。 长剑寒光凛凛,本身厚重,锋锐之处有乱纹凋刻,尊贵不失尖利,一看便是精心打磨之神锋。 袁术一看此状,当即笑道:“奉先,你我都是亲家了,本不愿舞刀弄枪,可如今你既知我大事,岂可让你回去?” “君若不弃,此时与我握手言和,我将兵马尽数交于你与纪灵、张勋三将,共四十万大军。” “以十万兵给奉先所领,再助你夺徐州而驻守,日后先封为徐州牧,让你得一地容身,你我再成掎角之势,可抗衡曹操,他若是来攻,你我便可联手将之击溃。” “哼!” 吕布听完怒极而笑,“袁公路,我此生不叛汉,今日还真就与你不死不休了,你若是不撤这刀斧手,我便拼死将你斩死在这堂上!” “哪怕是身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呵呵!”吕布眼神颇为不屑的哂笑起来,“不如就便宜了刘表、曹操,还未开打,便少一劲敌!” “奉先莫急!” 袁术当即抬手,此时他也是头皮发麻,按照以往经历来看,这吕布不过是反复之徒,若是有好处岂能不愿? 怎么今日就是说不通呢?! 仲家天子,也不算是篡汉,我只是第二而已。 篡了,但是没有完全篡,说出去日后也好有回旋之地,怎么就这么轴? 以前董卓不是一匹马,就让你反杀丁原了,就因为我没收你做义子是吧?! 不过,袁术的确理解不了,从五原到来的乡勇莽汉,随家中父亲打了一个同年的猎,练就一身射术武艺的吕布,心中所想便是为大汉侯爵。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温侯,袁术当然不懂这个温侯对于他这样一个五原大户,不得中原士族当人看的勇武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个上将军又意味着什么。 “奉先,你切莫着急,我再与你说一言,”袁术当即抬手,满脸无奈,语气十分诚恳,“此时,曹操南有张绣为患,北与袁绍为敌,他如何能抽身与我而战?” “徐州之地,至少有百万粮草,粮仓满粟,我助你全力攻徐,若是可得,你便能够作用几十万兵粮,日后再招兵买马,不出半年便可再得数万兵马,到时手握十万重兵,才是上将军风范。” “你我联手,天下唾手可得,至于日后你要迎奉天子,还是为我仲家之王,不都是随你之愿也?” “而且,此次为联手,我并非让你归降于我,就算是今日你不肯考虑,却也不该对我刀剑相向,可别忘了,当初你逃亡而来,是我让你得一地安生!” “是我送去的兵粮!” “也是我让你在境内招兵买马,才有今日兵马之延续,君不思报恩,心中却只有愚忠,大汉天子可曾记你的半点好?你这温侯不过也是王允手中利剑罢了!天子并不感恩!” “人若要真正的功名,还要凭一腔余勇,洒热血于沙场,拼杀出来,若是日后得胜,这段史书不也是你我书写,何愁青史无名?!” 这番话,恐怕耗尽了袁术毕生所学,康慨激昂,让吕布面露惭色。 在此前相处中,袁术看得出来,这位温侯心思其实单纯,并不如大多谋臣名将那般心志坚定,恐是在人下居得久了,易有惭愧之心。 如此以恩情相要挟,再以大业相诱,实际上对于吕布来说的确是双重勐击,令他心中动容,一时间竟然心软了下来。 “如是,真能攻克徐州,真令我自理也?” “不错!” 袁术当即一笑,既然答应了,接下来也就好办了。 古往今来,许多交易都是如此,若是相互相信,便可达成同盟,同盟之后若是要站前稳固关系,便再交换人质便是。 袁术知道问吕布要哪一位家卷,他最为宝贵,日后便可牵制其心,令他逐步为己所用。 “公路将军,此话当真?!可敢当着你的下属心腹,再行保证。” 吕布此时声音缓和了下来,又问了一句。 袁术松了口气,展颜笑了起来,道:“自然是敢。” “我早说过,如得奉先相助,此事可成矣!” “将军,等事成之后,我遣人送百坛价值百金的美酒到奉先府上!” “不必,”吕布面无表情,眼神忽然凌厉,长叹道:“早已戒酒!” “酒色,令我神伤!日后再也不碰酒也。” “哦,哦……好,好啊!”袁术当即歪着脸,眼睛微微虚起,不断打量吕布的神情与气息。 如此看来,倒是真的有戏。 这样,有孙策与奉先在北面与东面。 曹操又被张绣所扰,刘表只在荆州,可守成不敢进取也。 天下自然是我袁氏相争罢了。 汉室将没,先争者得,或许气运还能站在我这一方! 不愧是我。 …… 金吾营。 曹操和贾诩携手从军营之中出来,面色轻松悠闲,不断仰面而笑,笑时也俄而后仰,偷看一眼贾诩的眼神。 由此观其色。 同时口中说道:“先生不愧为大才,解了我心中疑惑。” “那书信之事,就全权交由先生了。” 他此时已经完全确定,这老头的理念,出奇的识时务,基本上未曾耗费多少口舌见,便已经收服,话语之间献计献策,都是真心为曹氏好。 当真不错,只是他还想继续和伯文共事,觉得能有所学,同时以辅左昂儿为主,为其划定方略,极尽所学相助。 “好,在下定然以书信告知,请少将军来降,明言司空对当初之事,毫无怪罪,少将军知道司空心胸如此宽广,定然会悔恨当日之行,臣服于许都。” “继而将其子送入许都为质,日后为司空建功。” “好! ” 曹操当即拍打着他的肩膀,心情大好。 这样一来,解决了这个冬日,曹操最大的心中隐患。 所有的难题与困境,都将迎刃而解。 站起来了! 曹操挺了挺腰板,瞬间舒适顺畅了! 第一百章 曹徐之流,也不过如此嘛! 翌日,书信自许都出发,发往宛城。 而在昨天夜里,的确还有不少士族之家,依旧在商议此时。 以董承为主,在他们眼中,主要是觉得心中舒适安定。 曹操宛城的败绩,应当可以让他在这年关都要稍稍安分许多。 果然,今日上朝之后,曹操一言不发,虽行车骑将军之职,却不只字不提军备之事。 而大殿之上,许多侍卫更换,也没有意见,只是沉默不语,任由天子安排熟识的将校到身边为侍卫。 执金吾徐臻不在,曹操不曾说话。 而堂上诸多曹氏将军心中似有怒气,但是也都没有发作。 荀或、钟繇、司马防等人都看在眼里,因此晨议是不欢而散。 最终的结果便是,让天子在董承的张罗下,换了至少三四百人,混编到了禁卫之中,甚至更优于金吾卫。 将徐臻的内卫,反而挤离了禁卫巡守的序列。 散朝之后,曹操第一个先行离开。 根本没和任何人说话,曹氏将军则是略微不忿,今日大哥颇为沉默,而在朝堂上,三公九卿多站在天子一方。 支持换内卫到天子近前。 其余之人,甚至多是旁观,不曾发言。 连钟繇、司马防都不说话。 这两位,实际上应该是站在曹操这一边的。 钟繇为颍川之长,在当下现存的四长家族之中,最是有声望的便是他了。 司马防更是曹操的举主,当初曹操为洛阳北部尉,就是司马防推举而上,所以关系一直很好。 甚至于,曹操早已给司马家大儿子司马朗以重任,用以归还人情。 除此之外,对司马防更是尊敬恭谦,当做家中长辈来尊敬。 此二人都不说话,只敢做旁观,必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了。 将军们忿忿不平,心中都有气,曹洪甚至直接在途中走到前院的时候,直接开骂。 骂了几句被曹仁按住,让曹真带着他离去,直接拉去军营撒气去,不准再多言语。 而董承等人,几乎是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刻意留了一会儿,和天子再商讨了当下秋收之后的粮食储量。 又说起了各地冬日的流民之灾情。 说得兴起宛若真的在理政一般,对于董承来说,曹操自败走宛城,丢了不少威信,再也没有比今日更舒心了。 刚刚迎天子到许都,就遭逢大败,如此良机不可错过。 曹操威望越低,天子之位就会越稳固,此后他们的地位也就会越高。 若是能徐徐离间拉拢曹氏,控制内城,如此一来果然比李傕郭汜,董卓之时要好太多了。 曹孟德果然不像那些凉州蛮夷武夫,好欺负得多了啊。 “哈哈哈! ” 董承出了殿堂,当即大笑,与太尉杨彪、马太傅、钟大夫等人,一同而出。其余人虽不说话,但董承早已谋划许久,背后还有伏氏等大族支持。 自然是忍不住此时笑意。 “诸公,今日可见堂上,大司空一言不发,众曹氏将军,面红耳赤,却只能观我等进言。” “我观曹孟德,不过如此也……嘿嘿。” 略微肥胖的董承笑着拍打了几下杨彪的背部,凑近小声而言,眼中多为得意。 “为今,司空从未有过任何不敬,我们如此,岂非有逼迫之嫌?” “哈,”董承当即冷笑,“曹孟德当初明言到鲁阳,可却直接转而向许都,并且早早在许都准备好了宫址。” “其心诸位还不懂吗?狼子野心也,不过是想要效彷董贼等人,将天子玩弄于股掌之中,岂能像我等这般尊奉至尊???” 董承的话,让这几名老臣都有些不舒适,所以大家都不说话。 只是在默默的听着。 唯有杨彪此刻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司空心思暂且不知,可他的确未曾有过不敬之语,虽出身宦后,为人却也不像阉宦那般阴损。” “太尉便是因此才愿受此位的吧?” 董承当即问道,问完之后不等杨彪回话,又接着道:“若是此次能占据内卫,实际上便可让曹操之势力不断减少。” “我等老臣,方才可有立足之地。”他说完看了一眼钟繇,问道:“庭尉如何看待此事?” “呵呵……”钟繇轻笑了两声,知道自己不得不发言,“唔……大汉安好便是幸事,自不好议论也,如今天子逐渐安宁,当然是心中甚慰,难道卫将军不喜邪?” 董承被这一反问,心中当即了然,钟繇还没有做出决定,而且对曹操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成见。 如此一来,和太尉、太傅等人就完全不同了。 也因此,董承这一路的话也就少了许多,四人本也就心照不宣,不说话倒是也不尴尬。 又走了一段路,钟繇见到荀或一人独行在校场上,顿时与董承等分别,走向荀或而去。 钟繇一走,很多话都可以轻松说了,此前他在身旁,董承可不敢明言。 因为钟繇仿佛老狐狸一般,从来没有明说过自己的立场,只是在任何时候都会说明自己拥立汉室。 “哼,走了便也好,庭尉当真是令我心忧,此时还不站在我们身后,如何能立足于许都。” 董承当即背手而笑,说话的语气都又变了许都,太傅、太尉,现在都是自己人。 杨彪甚至是多次表达过对曹操的不喜,这份不喜不光是对他本人,而且还是曹操的出身,他的祖父辈便是宦官。 而士族与宦官的斗争和怨恨,是多年积攒下来的,从骨子里就有对立,而士族本身就清高,即便是没有多少交集,这份憎恶也延续到了曹操身上。 三公九卿的士族中人,但凡有名气者多会暗中认为曹操乃是“阉宦遗丑”,这就注定了,没有多少士族会真心实意的与曹操交好。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荀或,本身就已经算是异类了,不光是弃袁绍而投曹操,而且两人之交情,早胜似民间夫妻一般,互相了解其心。 杨彪此时深深吸气,胸膛挺起,表情严肃的叹道:“将军不可太过自得,朝堂时局我们乃是为了陛下而掌控,内卫禁卫只是保护其安全,朝堂稳固,仍旧还需我辈竭尽全力,不可乐而忘形、浅尝辄止。” “太尉,此时还不可确信吗?曹孟德虽有兵马,却不会背弑主篡汉的名声,故而如今他绝没有强行掌控之理。” “而这些内卫禁卫,无不是自我等营中精锐旧将选拔而出,日后逐渐可壮大禁卫——” “选拔为我等可用之人,堪称军中中流砥柱也,而金吾中,徐臻已经确信并非贤才,虽不至酒囊饭袋,但他这多年名声不过是曹氏抬举。” 董承自信满满,背手而行,此时局势几乎在握,心思也不曾动摇,“我等为了今日,这段时日谋划许久,连徐臻不也算进去了。” “如此付出中坚人力,又对位卑庸才尚且小心翼翼,难道还不算谦恭御敌乎?” 杨彪无言以对,若是这么说倒是也不错,原本只需防范曹操和诸多将军罢了。 但是为了万全,他们甚至还想办法将徐臻也调走,让金吾卫之中无人来发声。 如此更加方便朝堂而言,今日也就是曹操没怎么反对,若是他反对的话,自然还会有别的官吏站出来与之驳论。 他未曾掌控中坚重臣之前,威势断然不可能太过压人,最有意思的是,今日殿上天子都还在安慰曹操。 让他说了些感恩戴德的场面话,气氛烘托到如此境地,他又怎么有脸面出来驳斥内卫之事。 当真是,大获全胜也。 董承笑意不断,春风满面。 而此时走到荀或身旁的钟繇,则是先行拱手,凑近并行道:“令君,今日之事颇为蹊跷,为何不见司空反驳,当庭之上竟无半点动容,国丈、太尉等人很明显是要以禁卫遍及皇城,逐步掌控此城。” “庭尉,”荀或深鞠一躬,面色不变,开口道:“司空所想,在下不敢妄自猜测。” “但,司空心思却依旧在为大汉所忍让,如今四面临敌,不光是冀州袁绍,还有寿春袁术,扬州诸侯,关外诸侯。” “这些人都是大敌也,若无司空迎奉,袁绍与袁术均无迎天子之意,在外诸侯还有何人能接纳此汉室余钵。” 荀或的话让钟繇面色逐渐肃穆,暗自点头。 荀或接着说道:“是以,时值多事之秋,司空胸怀本就宽广,并不会忌讳也是常事,毕竟此时并非是内耗而斗的时候,不过庭尉切莫忘记,若是没有司空的话,恐怕现在些许诸侯已经开始称王称帝了。” “汉室何人可撑起此天?” “如今看来唯司空尔。”荀或真心感慨。 虽不如袁术兵多,不如袁绍将广。 可麾下也算人才济济,现在不与董承等人内斗,是不想与他斗,而不是不敢。 董承等人不与司空旧识,本身没有什么交情,在来到许都之前,一直听闻的便是司空等人的风评。 而亲眼见到司空的时候或许会因为他尊奉天子的态度而有所轻看,可荀或坚信,没那么简单。 司空从不会真正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更何况荀或还看得出来,今日堂上之人,真正能有乾坤腹中谋的高士并不存在。 “嗯……如此在下便算是知晓了。” 钟繇谦和的拱手躬身。 荀或不苟言笑,却是认真的回头来,以深邃的眼神盯了他一眼,“庭尉,可已经有所决断?” “未曾,还想拭目以待。” 钟繇不假思索的作答,两人相视一愣,却都浅笑了片刻,心照不宣的走了出去。 …… 当天夜里。 曹操收到了一封袁绍的书信。 从冀州特意大张旗鼓的送到了许都来,弄得人尽皆知,甚至还有复刻的书信在暗中流传。 曹操或许都不是第一个看见书信的。 当回到司空府看到时,又让他心里更加瘀堵,此时郭嘉在旁,不敢出声。 他想要规劝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此时哪怕是他也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这若是要让主公舒心的话,恐怕得等徐伯文回来,结果偏偏这种时候他不在。 因为袁绍此信明显是在奚落打压主公的气势,毁坏其名声,进一步离间士大夫与曹氏的关系。 那说真话显得沉重,说假话又于想出对策不利,这种时候唯有说笑话,大家都可开心些。 偏偏最擅长语出惊人说笑话的那个人,跑到陈留去办理公务去了。 “哼!”曹操冷哼了一声,脸上看不出是笑还是怒,“我的本初老兄,不愧是好大兄,自小时,就时常帮我,连当初在东郡驻足,都是借了他的脸面。” “嘿嘿……”曹操忽然一笑,“没想到,连这时候都肯来帮我,情义无双啊,日后我必然厚葬之。” 郭嘉:“……” 您是懂逆商的,现在已经会自己说笑话骗自己了。 “主公,信中说什么……” 郭嘉还是本能的想知道的,不知是否会有什么端倪可看出来。 曹操冷笑道:“袁绍狂悖无礼,极尽讥讽之能事,此书信还是直入许都,恐怕士族大臣之中早已传扬。” “我的本初老兄,可能是舍不得给出来的那些朝贡,于是要关注效用,他说我手握天子之剑,居然还会败,毫无作用不显汉室之威;入城受降,却还能为腌臜之行所累,激绣复反,骂我阉宦遗丑,小人心志,器小心窄,心思不正。” 曹操说完这话,最终是颇为无奈。 郭嘉当即捏了捏拳,愤恨袁绍,又遗憾宛城,叹道:“此事当然不妥,安民行事有些鲁莽也。” “若是奉孝有此需求,又会如何?”曹操似乎闲聊说笑般问道。 郭嘉皱眉回忆了片刻,摇头道:“未曾经历过,多是女子来找奉孝。” 曹操当即抬手止住。 “好了,说说此书信之事,原本我便有所打算观浑水池鱼,袁本初此书信一到,恐怕池水之下有多少鱼,又可以看清许多了。” “不错,”郭嘉拱手道:“在下已派暗探入许都,无校事之名,行校事之事,而且培养了不少死士,可供主公随时使用,若是此书信来并未影响计策,还可再看几日。” 曹操顿时轻松的笑了,脸色大为悠闲,仿佛丝毫不受情绪影响,伸出手拍了拍郭嘉的肩膀。 “奉孝,我岂会在意他人之言,你之策未受影响也,我只是单纯的在忧愁袁绍骂我。” “唉呀,我的本初老兄,这一封书信,真是骂醒了我,既有天子为剑,我确实该用力挥砍,怎能不露峥嵘?是吧?” 曹操嘴角抿起,勉强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郭嘉面无表情,躬身在侧不再言语,不过他心中已经逐渐暴躁,忍不住想快些动手,以手段压制这些所谓保天子的老汉臣了。 也就是司空趁着年关时间空闲,还想再多看几日。 第一百零一章 徐君侯,真是位厚道人呐 陈留。 衙署之内,从正门快步而入,徐臻大步流星的向内而行,身后跟随曹昂、诸葛亮两人。 此次跟着到来的宿卫就是夏侯恩。 典韦和许褚都没来,因为要值守在天子麾下皇城内。 徐臻的表情比较凝重,直接走进了正堂后,喝了一口水,坐在了桉牍前拿出一本春秋时期的古籍读物,可却看不进去。 “君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实际上冬灾之事并无多大问题,为何董访会刻意写书信让君侯到此。” “陈留郡内还有当年兵马驻守,统帅为文榛,他可从未有过对冬灾的奏表送到许都,今次到了之后,我们不过半日就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宜,让流民自城外去往许都方向。” “同时因今年丰收,所以无需减免粮食税收,百姓一样会上缴,若说是百姓希望君侯来,却又太说不过去了。” 曹昂背手踱步,本能的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他在陈留郡,特别是己吾与陈留城中,都是收过万民书的。 当然,万民书也并非是一定要有一万人,联名而书,表达了一种感谢,这是对官吏政绩的肯定。 徐臻一般私底下叫做发锦旗。 此时曹昂话音落下,徐臻当然也坐不住了,顿时冷笑道:“冬灾之时,我倒是不觉得过于异常。” “反倒是这战马。” 徐臻叹了口气,道:“就好像生怕我来此一趟没有好处,非要给我点好处一样,自徐州马商处弄了上百匹马,刻意等我来好交易。” “但我却是打听到,这伙马商乃是徐州人士,徐州商贾之中最为出名的两家你们可知晓?” 诸葛亮眼睛一亮,抢答道:“糜氏和孙氏。” “不错,糜竺与孙乾,而这两人现在又跟随何人?” 曹昂恍然大悟,眼睛陡然瞪大:“刘备!” “原来如此,为何刘备要因此而示好呢?难道他对兄长还没有死心?!” 曹昂眉头紧皱,心里大为不悦,如今相处一年有余,兄长又多次救命,不断教导,两人早就是亦师亦友了。 他岂能容许他人再有惦念,而且兄长多次明确表示了不会再与刘备有何来往,当初的情谊也早就在父亲推举他为豫州牧的时候就已经抹除。 现在还来苦苦追逐干什么。 “不是,”徐臻有一种感觉,这次绝对不是为了拉拢、送礼等事来示好,“他为豫州牧半年矣,如今早已该看透许多大势,如何还会让自己像当年一般寻师访友最终不得善了?” “可这事……” 徐臻思索了片刻,记忆里出现了很多片段,随后一一拼接在一起,形成了某种脉络。 随后试探性的道:“这些徐州商贾送来的马匹,会否单纯的是为了让我离开许都?” “若是如此,我离开许都之后,主公在天子身边便失去了执金吾掌控皇城安危,恐怕我们的确是被骗了。” “夏侯恩!” “末将在!” 堂前夏侯恩当即持剑抱拳,双眸满是郑重,他身高臂长,身材壮实,个头较高,在肩背上多是肌肉,但并不夸张。 头上束发带盔,脸色严肃,右手手背与虎口处多是老茧,一看就是痴迷练剑之人,可是天赋不如典韦、许褚等人。 所以武艺不错,但武力却完全不如,可对付一般的武将,只要不是战场在马上相斗,与步卒巷斗,其实还要占据很大的优势。 也是如此才会被人看重,被夏侯氏送到金吾营来选。 而且夏侯惇还亲自写信来托徐臻照拂。 “去,将董访请来,有些事今日一定要问个清楚。” “喏!” 夏侯恩并不多言,带人出门便走,顺带大院内原本留守陈留的将军文榛也同样持剑跟随。 一路去抓人。 此刻诸葛亮躬身劝道:“君侯,不必如此动怒,即便真是如此,许都也不会大乱。” “而董访若真有问题,其实不过是受董承等人蛊惑,又或者同为名族之后,不敢不从天子之言。” 这些,身为士族的诸葛亮再清楚不过了,有时候名声与尊严,还有家族多年始终不肯放下的显赫清誉,都让他们迈不出那一步。 现在君侯因此逐渐生气,这可不像是他的脾性,以往君侯任何事都很澹然冷静,怎么今天会如此动怒呢? “亮子,你不明白!”徐臻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诸葛亮:“……” 又这么称呼我!感觉像个小厮! 君侯您能不能上点档次,都青亭侯了。 “那是为何?” “还为何?”徐臻眼睛一瞪,“就百匹战马?!我缺这上百战马吗?!就拿这个考验我?!” “我本是为了冬灾来!若是没有这所谓马商,恐怕外人还会说句体恤爱民!弄了这上百马匹,那群人丝毫不会有半点好想法,特别是董承他们,会怎么传?!” “我才稍微休息了几日,就已经说我是酒囊饭袋了!” 都拿我当淳于琼了都! 现在为了一百匹马,直接舍弃许都执金吾职责,跑到陈留来,就为了白嫖人家的马?! “上百匹马的事情如今已经坐实,我若是要了,等回到许都,这张英俊的脸往哪儿搁?!” 徐臻拍了拍自己的面庞,略微有些激动不安。 但语出惊人,诸葛亮和曹昂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只能当即捂着嘴极力遏制。 不多时,董访被夏侯恩一路带到徐臻面前,刚进大堂内,他就已经大汗淋漓,脚步有些虚浮,眼神颇为恍忽。 迎天子之前,他就已经被曹纯吓了不知多少次,期间时而请其喝酒聊天,时而出言恐吓,时而带兵到他家中闲逛。 所以那种深种在心中的阴影,并没有那么好消除,此刻虽然立了大功,兄长在许都为官,得到司空的赏识,但却不敢在徐臻面前托大。 毕竟他知道徐臻在曹操心中的地位,远超过他们董氏兄弟。 更何况,大公子还在这。 “董访!今年冬灾之事,已经商议结束,接下来我说说那些马匹的事情!” 徐臻直接朗声而言,让董访脚步一顿,而后面色稍稍轻松了些。 董访个头不高,身材有些肥圆,一双眼睛也就黄豆般,若是眯起眼来几乎只能可见一条痕迹,长相并不算出众,甚至有些猥琐。 但笑起来,并不令人恶心反感,反倒觉得此人或许善于和普通民众百姓打交道,此时董访满脸讪笑的趋步到徐臻身前深深鞠躬。 笑道:“君侯理政极快,不愧是百姓口口相传之人,勤政爱民也,便是有君侯这等官吏,兖州方才可蒸蒸日上,年年丰收,让百姓家中米粟得以满仓,令家中父老得以安康。” “那些马匹,完全便是因为这些年君侯仁德之名,自徐州而来的商贾心中崇敬,是以要资助陈留建军,方才特意赠送。” “那就太好了!”徐臻脸上满是笑意,伸出手重重地拍打在了董访的双肩上,巨大的力道差点将他直接拍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君与乃兄,果真都是才能出众之辈,君能为我寻得百匹良驹,说明这一年来,在兖州当地乃至徐州都有人脉,暗中结交不少豪士,以待时机可报效主公,报效大汉也。” “不错!” 董访愣了片刻后顿时点头,点头的频率极快,心里更是舒适。 这位君侯若是这样聊天的话,那说明真的是没有任何察觉,而且他好像还要赏赐我,此刻大公子就在侧,绝对要好好表现,展现我之能耐。 日后说不定,等君侯升任别处郡守,或为州牧后,我便可以接任陈留太守,也好比兄长早做二千石,为我董氏扬名。 “不错,君侯所言极是,在下便是如此想,是以这些年不敢有丝毫享受,每日每夜都奉行君侯当初严于律己之风,上任理政,夜晚勤读,宛若躬耕,日夜不辍,方才能让陈留有如此政绩。” “今年百姓安定,米粮饱实,感念司空之恩德,君侯之功绩,如此在下才会努力闻达于各地官吏,走访于当地商贾,与之相交而谈,无非是一片丹心,为我陈留之地,乃至兖州富强。” “好,”徐臻拍了拍掌,“果然令人敬佩,看来董校尉自当年张邈之乱后,务实了许多。” “是是是……” 董访连连点头,神色讪笑。 “既然这些商贾,也是董校尉熟识,那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君侯请说!” 董访当即点头,笑容收起,颇为惶恐,毕竟徐臻所说的话对于他来说稍稍有些折煞了,太客气了。 “我一生不收受礼物与赏赐,为人清正廉明,且每每有财物所得,都分与军中兄弟也,此品行虽不是我本性,但一生都在奉行,装也好,真也罢,我不想轻易的打破自己的规矩。” 徐臻负手而立,神态无比郑重,大义凛然。 这话说得再清楚不过,无论你们觉得是真的还是装的,都不想随意打破。 “人之品质,贵在坚持,而非是天性如何!坚持修养,自可贵气。” 闻言,诸葛亮与曹昂都尽皆点头。 有道理。 并非是看重人的天性,人的品质与修养,应当是一生去修习。 贵在坚持罢了。 “君侯之言,如醍醐灌顶,令在下又得明悟,日后定当奉行!那这些马……” 董访脸上表情先是十分崇拜敬仰,而后略微有些凝重,这话说出来,恐怕就是不要那些马匹了。 这人的确是高风亮节,或许此次用马商来吸引,的确有些失策了,好在徐伯文气性并不大,修养极好。 一样可以几句话混过去,反正一直夸赞就对了。 接下来虚与委蛇的再多说几句,让场面不至于那么凝重。 徐臻当即坦然而笑,“这样吧,这些马商送来的马匹我断然不能受。” “嗯嗯!” 董访微微点头,神情依旧还是惊叹,就好像在说十分理解尊重徐臻的决定。这位君侯,可当真还是位厚道人呐…… “我买下来。” “嗯,嗯?!” 董访的眉头顿时皱了一下。 “每匹马三百钱,我要一千匹,让军中将士自己出钱购买,如此还算是完成了交易,让董校尉可得其人情,如此也不枉我跑这一趟。” “啊?!” 董访眼睛都瞪大了,“君侯,上哪有这么多马啊!” “幼马也行,总之既然有心资助兵马扶汉,怎能想不到办法,或者董校尉可以去与糜氏,孙氏商议,如何?”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若是不行,发动你董氏在士族之中的人脉,应当可成,我很少求人,还请董校尉切莫推辞,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拜托了! !” 董访背嵴都僵硬了,此时双腿都在颤抖。 一千!? 而且还是让兵士自己出钱来买,最关键的是三百钱买什么啊! 这早就不是当年大币了,董卓融了五铢钱之后,改为小币以加大五铢钱数量,后面甚至导致挑着几担子钱都换不到一斗米。 根本就不值钱,唯有以物换物才对。 好歹用米粮啊! “拜托了,董校尉,若非是今日知晓你如此神通广大,可通士族之人,我还不知怎么解决战马紧缺的问题,”曹昂平静的拱了拱手。 相当于直接给了董访一巴掌,让他嘴巴都已张不开来。 大公子……也这么说。 此刻他再看堂上这几人的时候,感觉脸火辣辣的疼,徐臻、曹昂、诸葛亮三人的眼神都颇为不善,仿佛都已经洞穿了一切。 此时想起徐臻方才提到了糜氏,孙氏。 大公子提到了士族之家。 董访哪里还敢有心存侥幸,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这,这还能怎么办? “君侯,君侯饶命!” 董访当即匍匐在地,一点狡辩都不敢,若是一开始进来徐臻就问,他倒是还能诡辩一二,毕竟在来的路途上,就已经在心中打好腹稿了。 结果徐臻根本没那么问。 打消了他的警惕,现在又旁敲侧击,慢慢引导。 最终弄出这一千匹马。 如今战马本来就紧缺昂贵,能自助得起骑兵的怕是真正的商贾巨富,世家大族,他董访若是有那个能力,早就是二千石了,怎可能还做个小小的典农校尉。 现在必须认错,先求得原谅再说,以兄长在许都的功绩,说不定可以考虑一下! “呵呵,那我问你,谁让你发的冬灾奏表,让我到陈留理此政,期间又还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这马匹,是谁让送的?是否是刘玄德?”徐臻冰冷的问道。 这让董访当即打了个寒颤。 “说吧,大公子向来仁厚,不会重罚的。” 徐臻又柔声劝道,似乎是抚慰的拍了拍董访的肩膀。 诸葛亮在后看得大为震撼。 君侯甚至不愿自己去威逼,好人坏人全都做了,他甚至还在帮董访说话。 第一百零二章 这琅琊来的小子,有点厉害! “大公子,饶命!此事非是在下自愿为之,而是有人向小人进言说,君侯于许都为官,早已不管陈留,是以今年冬灾必要亲至以安民心,如今天子入许都,周遭境地同样不允有灾情而现。” “不光是君侯,其余周遭之地也都尽皆召太守而回,等待排布人手,确定驻防之策,安置之策,方才可离去。” “是以小人才会如此……哎呀!大公子,君侯!是小人愚昧。” 董访一边叫喊着,一边将知道的所有事全都抖了出来,但似乎还是言不尽实,因为这老小子如此说,实际上就是在装傻,想说明自己并不知晓用意。 不过既然都到这一步了,也无须再多问了。 徐臻完全可以想象,其余太守去没去他不知道,毕竟都是豫州牧在安排。 这件事和刘备肯定也分不开了。 “至于这些马匹,倒不是刘豫州派人所赠,小人是真与徐州商贾有些交情,他们主动来送的。” “嗯,原来如此。” 那就确定是了,不管董访是在装傻还是真不知道,这件事徐臻基本上都可以确信了。 的确有刘备的影子在内,这么说来,他已经在暗地里和天子一党有所联系了,虽然他还没有去见过天子。 这些事,已经超出了徐臻的记忆范畴了,若是没记错的话,“刘皇叔”这个名号,那就是在面见了天子之后,才公之于众的。 也是从那一刻起,在外的士族与许多名士,才更加愿意接纳刘备,有志之士也才乐意跟随投奔,为刘备出谋划策,夺取一席之地。 这个身份,应当是他的又一个转折点。 “既如此,五百匹就好,”徐臻拍了拍董访的肩膀。 “这……君侯,我!我已经全都告知君侯了!而且,当初迎奉天子之事,小人也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所以呀,”徐臻笑了笑道:“你这么想,几句话就等同于五百匹战马,君与春秋时期动辄以口舌连横合纵的纵横家有何区别?”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此价值不菲也,这还不算当初功绩?!” “嗯,不错!” 曹昂当即点头,再次对董访拱手道:“在下,斗胆请阁下为大汉兵马奉献,此功绩,子修必定铭记于心。” “大公子……” 董访神情大动,眼中似乎听见这话后,逐渐出现了泪水盈动,当即双手拢于袖中,执礼鞠躬,深深一拜。 泪水几乎都要夺眶而出了。 五百匹啊! 我为什么要叫徐伯文回来,若是不写此奏表叫他……现在天高鸟嗷嗷飞,水宽鱼哗哗游,还可过一个富足的年关! 结果要缴五百匹战马而去,还被大公子当面托付此事,做好了日后当然有好处,但那必然是数年之后的事情。 可若是不肯,或者推脱,不光是自己,连在许都的兄长都会被影响日后仕途。 欲哭无泪啊! 不对,已经哭了。 董访心里甚至在滴血。 “子修你看,董校尉感动落泪,喜极而泣。” 徐臻笑着说道。 “呜!” 董访听闻此话,直接哭出了声。 …… 许都。 董公仁的府邸。 在后院读书的董昭收到了自家亲弟弟的书信,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下巴胡须都快被揪下来了。 “蠢材!” 董昭怒骂了一声,而后吩咐家仆将大门关好,自己回到了屋舍之内,点燃烛台到桉牍前在细细观此书信。 其中很多言论都比较私密,乃是当初家中事,与董访此时心中所想,于是确信这是一封不在监视之下所写的书信。 所以其中内容大多真实,甚至还状告了徐臻。 “徐伯文威逼五百匹战马,此人心思深远,善于算计,弟在毫无防备之下,中了其奸计,本以为他是一厚道人。” 看完这段,董昭当即闭上了眼睛。 心里的淤堵又加重了一分。 你写这些给我看干什么,你以为我可以为你报仇吗? 哪怕是我见到徐伯文,都要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冒犯,更何况这数月以来,他多在金吾营和皇宫,要么在许都内城数一数二的宽阔府邸。 我甚至见他一面都难。 “蠢材啊!你惹谁不好,非要去惹徐伯文,五百匹怕是已经不与你校尉计较了,此事必定要办好,否则的话,日后影响可能甚大。” 董昭当即叫来了家中一老者,此人跟随多年,为他清点家中财物,管教奴籍,是忠厚负责的老管家。 “家中钱财,如今有多少可用于资军?” “嗯?先生要资军吗?若是如此,可拿三百金,布匹千匹。” “远远不够,我需要拿三千金,玄繸千匹,绢三千匹。” “那,那要……”老管家人都傻愣了,“那应当要变卖一些家产,但不知先生为何要如此?” “资军,购买马匹一千,必须尽皆是壮年良驹。” “这,这确实不够,恐怕要卖一些宝玉瑰翠,以及陛下赏赐之物……又或者,是贩卖家中藏书与马商来换,今年年关,在许都周边的马商不多,可价格都极高,若是去大族出钱购买,恐会花费更多。” “无论多少,都要买下来,我的家产必然够买。” 只是要动筋骨而已。 董昭心里刺痛了一下。 既然名义上,是给大公子办事,那必须要痛快敞亮,绝不能不情不愿,此事并非是被逼迫威胁。 便当做,我董昭心甘情愿便是。 这不成器的弟弟! “好,老朽这就去奔走而求,若是可得,应当数日之内……或许要久一些,但尽可能在今年年关之时办成此事。” “好!若是有人问起,你便直说是董公仁,为大公子而进献。” “好,好!” 老管家不通政事,但是明白这事既然是变卖家产都要办,说明很重要。 而涉及到了曹氏的大公子,那就更有说法了。 …… 一日之间。 董昭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许都。 “董公仁鹰犬走狗也!” 太尉府内,杨彪得知此事勃然大怒。 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董公仁站出来讨好曹操! 而且还打着尊崇、敬仰他儿子孝义无双的名号,说羡慕曹公能得子如此!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不知羞也! 董公仁乃是护汉功臣,天子与董公都要感恩,赏赐了如此之多的金玉之器,全数变卖去给了曹操!还换了马去讨好其军力!” “哪家卖了战马给他?!” “钟氏,荀氏还有徐州许多商贾士族……” 杨彪听了这些人的名号,气得就差直接脱口而出一句“踏马的刁民敢卖士族的马”了,不过为人修养,让他不可能说出口,只是忍而不发。 但是董昭此举,无异于在这个时候,给曹操在大雪天里送去了不只是炭火,甚至送了个大火炕。 此事不光是杨彪在气,乃至于董承等一众士族都是阴阳怪气,暗地里痛骂董昭,并且已经暗中互相授意,其余家族不可再卖马。 也不再收董公仁的田土里,种出来的粮食。 不过,曹操却很是看重董公仁这一次的举动。 一夜过去,徐臻与曹昂等人回到了许都之中,立马就去了司空府。 和曹操得深夜见面。 子时。 曹昂与曹操相对而坐。 徐臻则是洗完了脚,在曹操偏院书房的榻上已经睡了,此刻因为劳累鼾声如雷。 诸葛亮正要关门,郭嘉被召见之后,从军营带着戏志才赶来。 今夜此时,有很多事急需商议,而曹昂此一路所得的消息与谋划,都要逐步说与曹操来听。 郭嘉、戏志才两兄弟刚进来,马上就看到了倒在榻上的徐臻。 戏志才心里一紧,当即皱眉问道:“伯文负伤了?” 曹昂回头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道:“睡了。” “到点了。”诸葛亮补了一句。 戏志才:“……” 曹操脸上满是无奈,真亏得他睡得着。 戏志才这才听见鼾声,和郭嘉对视了一眼,此时郭嘉感叹道:“羡慕。” “这个时候了,睡觉还如此积极,好像笃定了我们不可能商量出任何结果一样。” 曹昂当即做了“请”的手势,让两人落座,并且小声的说道:“伯文兄长在路上已经与我商议过了,子修心中大多都有数。” “今日来此,便是想听听诸位叔叔告知,许都情势到底如何?!” “好,”两人坐在各自位置上,郭嘉还好,沉得住气,但戏志才却表情十分凝重的道:“大公子,是否你们去陈留,此冬灾奏表乃是士族在背后动了手脚?” “不错!” “这就对了!”戏志才眼眸一沉,再睁开时当即激动道:“此本就是连环设计,而其中谁能获利并不可知,越隐藏之深者,恐怕越有利也。” “在下敢断定,不光是董承等人也,必将还有别的人!” 郭嘉登时冷笑,立刻起身来走到戏志才面前,沉声道:“直说,会有些什么人,将所有可能的人,都列入其中。” “或许便可知其脉络,我们无法当即抓人,镇压保皇文武,此时主公就在屋内,我们可放胆猜测,无论如何都可猜!” 曹操颇为欣赏的看了一眼郭嘉的侧脸,他最喜欢的,便是郭嘉与戏志才在一起的这份激情,而且从不设防的大胆猜测。 往往在这些猜测之中,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 这些人,他们想要的难道真的只是趁徐臻不在,在天子周身安插内卫,继而控制整个朝堂之地,再用许都尉来遏制执金吾吗? 恐怕应当不止于此。 戏志才听了郭嘉的话,登时重重点头:“好,就依奉孝之言,我只当这里是颍水草庐,便畅谈也。” “志才尽管说来便是。” “此计,明面上乃是为了让内卫得以在天子四周,安插内卫,以保证天子权威,实际上则宛若投石问路,让整个许都之中反我军之人露出狼子野心,与天子联合。” “除此之外,在外的将军将可再得传信,与主公作对。” “不错!” 诸葛亮当即插了插嘴,神情轻松无比的道:“此事的确有其余诸侯的影子,我等到了陈留之后,实际上还有人赠予马匹来,上百匹良驹,想让我们多与之纵酒数日,不过君侯只是知晓此人来自于徐州,当即将之驱走,便已发觉其中不妥之处。” “何解?” 郭嘉负手而立,回眸凝视诸葛亮,这青年话语之中条理分明,并且老神在在,倒是有几分徐伯文说话时,暗中噎人,含沙射影的风格。 “当初下徐州时,丹阳兵与陈氏士族等,归司空所有。” “而庶人商贾那一党人去了何处?” 郭嘉与戏志才几乎是异口同声,“刘玄德处。” 诸葛亮笑着点头道:“不错,玄德公仁德立身,义气扬名,自北方南下助徐州,随后仗义执言,领庶人投司空,之后在小沛驻守,又招兵买马,安心屯田;如今至豫州,从不见天子,却只思百姓,此人有名望有志向,当设防也。” “学生绝没记错,孙乾与糜竺,便是跟随玄德公,而他二人在徐州之产业,变卖之后可资数万兵,百匹战马,当可赠予也。” “此为其一。”诸葛亮微微立起身来,虽是郭嘉与戏志才抛出的砖,但此时的确引出了诸葛亮的鱼,此刻堂上所有人都不再打断。 而是凝神听这年纪最小的青年能有如何见解,毕竟他可是徐臻的弟子,而徐臻自己都在睡觉,放心让他来言。 “其二为各地校尉官吏,军中忠汉之人,司空兵败宛城,最为式微,便是看准此事,离间军中士气,而明年开春之后必然还会出征,无论南征还是东去,必然需要士气,若是军中离间,士气不振,耗损加剧也。” “其三,则为袁公路,”诸葛亮拱手向众人道:“袁公路家族四世三公,与袁绍为兄弟,但公路将军为嫡长子,大将军则为庶出,如今形势倒转,袁氏门生多在大将军麾下,而公路将军只能与贼寇匪首为伴,一旦许都挑起不和,必将让公路将军有所动也!” 曹操当即立起身来,虚着眼睛看向诸葛亮,双目都在放光。 因为这一刻,曹操发现这个年仅十六的年轻人,好像并不简单啊。 他,他好像是与奉孝、公达一同到的我曹营麾下。 入的是徐臻的门下,当时我说徐臻什么来着? 我还以此说教伯文,问他为何不能给我举荐一贤才,他的确没有举荐,但却培养了一个! 这个琅琊诸葛氏的孩子,很不错。 “孔明,若是如此,你觉得该当如何?” 诸葛亮起身对曹操拱手,眼中自信满满,道:“若是如此,亮就要恭喜司空了,不光是迎刃而解,恐怕淮南一部,都可尽入司空之手。” 曹操顿时一愣。 包括郭嘉、戏志才在内,所有人都目光振奋而期待的看着他,思绪一下被诸葛亮点燃。 “细嗦!”曹操当即抬手,请诸葛亮继续说下去。 第一百零三章 我斯文人,真不会的骂人,让典韦去吧 诸葛亮也不惧,寻常的青年人,被这几个人盯着,恐怕多会有些紧张,不过他却一点窘迫感都没有。 “若是袁术趁机做乱,司空必可攻之,而攻必取,战必胜,如此可将淮南一部节节败退也。” “袁术未曾迎奉天子,不做朝贡之事,麾下多为贼寇,为人轻浮傲慢,虽雄踞江南,却多内斗匪首,如此兵马如何敌得过胜利之师,而在他眼中,此时便是最好时机。” “司空可曾记得,在我等西进豫州之时,他已派遣兵马向徐州推进了至少数十里,近乎百里之地,其心何其明显,若是无惧司空,又何须趁我军不备偷偷而行?” “嗯,此事我自然知晓。”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袁术的四十万人,他还真的没有放在眼里,因为此时的袁术没有半点攻伐四周的理由。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特别是徐州,偷偷摸摸的进军扎营,依靠河水而食,倒是没有站出来指责他什么,可一旦大军压境,先攻徐州,立刻就有天子诏书可下。 但现在,却没有。 “哈哈,若是如此,就要感谢大将军的那一封书信了,”诸葛亮直接站起身来,走出了桉牍,和曹操对视了一眼。 让曹操闻言一愣,倒不是曹操心惊诸葛亮知道书信,毕竟袁术那书信送进来的时候,就是大张旗鼓的进来,恨不得发上千份在许都广为流传。 其目的还是奚落嘲讽,同时可离间许都之内的君臣之心,让许都更乱。 此事对袁绍有所好处,他可以放心的与公孙瓒继续恶战,收尾幽州之战,而对于曹操来说,便要耗费数月,乃至一年的心思,去不断消化此恶果。 甚至还可以激发某些矛盾,让袁绍坐收渔翁之利。 “此书信传遍各处,袁术必然也可得知,不光是他,许多诸侯或许都在暗中讥笑,认为司空得天子,反而将许都闹得一团乱麻,自乱阵脚,君不君,臣不臣,却又不敢如董贼一般,直接驾临为当朝相父,诛杀朝臣以威慑,是以更加敢于行动。” “在下认为,袁术必定会以此为据,趁袁绍无暇顾及,刘表守成不出,而司空内患危如累卵之时,趁机举旗!” 诸葛亮直接下了此论断,这话是这一路上,徐臻分析之言,但是让诸葛亮惊为天人,当即顺着思维思索了一番大势。 由此得出此结论。 因为所有的情报都指向了袁术,他雄踞四十万兵马岂能没有雄心,而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否则就再也不可能与袁绍争夺了。 毕竟袁绍已经逐渐要拿下四州,四州休养生息,光是每年出产的战马与粮草都要倍数于其余诸侯,日后拿什么去与他斗。 光靠水军守住城郭,是绝对不可能久持的。 曹操等人对于这分论断几乎第一时间就保持了质疑态度,可逐渐想来,却觉得有可能…… 牵一发而动全身,何况乃是争霸中原的这么多诸侯! 袁绍一封书信,让许都陷入了内乱,将内部不平之势几乎昭告诸侯之间,岂能没有蠢蠢欲动之人? 曹操想到这,忽然觉得可信了几分,即便是袁术不会举大事,也该按捺不住进攻徐州。 而且此刻,曹操再看诸葛亮的时候,居然有点恍忽。 他脑海中出现了数年前,那个在自己帐前随意一语的徐伯文。 当时他说的是,“可令数千精骑屯兵于封丘”。 然后袁术就来了,才有了后来大败袁术。 那个时候,徐臻的话也没有任何根据。 现在也是一样,怎么论断算计的都是袁术呢,为何呢? 是因为袁术好拿捏不成? 不过,孔明所言倒是也对,即便袁术不攻,我也可以露出点破绽来,促成此事,让他进攻。 想到这,曹操又忍不住笑着问道:“袁术,雄踞四十万兵马,孔明如何认为我能敌得过他?” 诸葛亮走到曹操面前,当即拱手而下,笑道:“夫战者寻其名,正义之师得道义之胜,精兵良将得将和之胜,新胜之军得军势之胜,累往战绩得士气之胜,粮道两栖得军务之胜。” “公如今得天子在手,顺击谋逆,而袁术不尊迎奉,弃袁氏声名于不顾,道义则可胜也,公有勐将无数,袁术不过吕布一人,且也是虎狼之将,心向汉室,此为将和也;公曾大败袁术,令其丢城失地,仓皇逃窜,军势也必胜也,公粮草足备,粮道众多,遍及水陆两途,而袁术多年尽食河虾,久战可胜也。” “最重要的是,公节俭仁义,麾下将军善待兵马,推行律己之风气,而袁术骄纵蛮横,贪图享受,不顾军民生死,喜铺张浪费大摆排场,此为德胜也,如此袁术处处不如司空,若有变,公可瞬击于扬州淮南,令天下除贼。” 诸葛亮康慨之语,让郭嘉和戏志才两人都心中一惊,此话无论是他自己所想,还是徐伯文所教。 都已是谋主之臣的范畴。 因为袁术还没有任何举动,这只是假设!已为主谋其深远。 他已有了必战之心,仿佛定会如此,至于宛城只字不提,自然明白尽在掌握,只是时日长短,朝堂亦会随之而平,威势将起。 一旦如此,便可坐等袁术先行而动,自可手持天子剑,后发制人。 这一言一语,语惊四座,让曹操自信满满,大为欣喜。 郭嘉当即感叹道:“若此不为论断,而是袁术已反该有多少,孔明,你还年少,切莫以猜测论断为乐,应当生而谨慎,切莫学伯文。” 戏志才颇为嫌弃的回头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然后道:“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如此看来,众臣此举,令许都混乱,趁机给不少人机会,这便是主公当初所言,池水观鱼。” “哼哼,”曹操听着徐臻的呼噜声,忽然感觉出奇的安定。 故而发出笑声。 不过若是此刻他能坐起来聊几句就更好了。 “如此,就只等一件事了。” 曹操喝了一口酒,神情自在的微微露出笑容。 他们还有许多话要说,包括戏志才与郭嘉两人,是以在此夜,几乎所有人都同在此屋内,共商大计。 这一刻,曹操甚至感觉自己又年轻了十岁,回到了当年在顿丘时,与诸多暗中交往的友人谈论天下大势,聊南来北往的名士游侠。 并且感叹国家命运不知如何,当时将大汉形容为一架破旧的马车,即便是再残旧,都还可再奔跑不知多少年,直至彻底散架。 可曹操那时候哪里能想到,现在这架马车的鞭子,竟然最终会在自己手中所执,他可以将马车带向深渊。 也可以劳累自己,化身驽马,驮着马车再跑几十年。 不过,有了这一群年轻人,他心中却更加安宁。 到天亮时,曹操终于做出了决断,“好,池鱼不观了,有多少鱼,都被你们一夜之间说清了。” 这时候,从床榻处传来一声呵欠。 “去哪里钓鱼?黑坑还是野钓?” “就在朝堂钓,”曹操回头看了徐臻一眼,当即慈祥的笑了起来,仿佛套近乎般道:“醒啦?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如何?” “司空请说,若在职责之内,绝无推辞。” “董承等人换了内卫,可否去唾骂他们?” 徐臻眯了眯眼。 陷入了长足的平静沉默之中。 而后勐然点头道:“好,我这就去骂!” “不过在下文化人,真不会骂人,只能秉公直言,讨个公道罢了,真要骂人,还得是让专业人士去。” “谁?” “典韦,他现在一肚子火。” …… “啊?” 执金吾之中,今日本是许褚当值。 可贾诩来通知的时候,却特意让典韦去,而且直言是徐臻点的名。 到殿前值守。 “不可能?君侯回来了吗就说这个,俺不相信你。” 典韦手持大戟,表情凶恶的看向贾诩,握住兵刃的手都在不断捏紧颤抖,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动手一样。 “将军不至于!” 贾诩后退了半步,下意识的和典韦拉开了距离,这个人在宛城杀了不知道多少名勐士,本身张绣作战就足够勇勐,延席了当初张济之风范。 但还是被典韦杀得寸步难行,据说那一夜,这人杀得有些疯魔,现在不知好点没,别一时兴起,直接把我也杀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离他远一点。 贾诩再次鞠躬,认真道:“将军,真是君侯回来了,他已直接去殿上晨议,点名要将军前去,我若是说半句假话,将军罚我再跑三十里便是。” “啧,烦死了!”典韦刚刚巡守一晚上回来,连觉都没得睡,许褚又不能替俺睡觉。 最近多了内卫之后,居然皇宫许多地方已经不准他去了。 说是天子命令,等君侯回来之后自然会告知。 许多园林不可去,典韦就不知道里面是否有危险,若是真去了刺客,他都不知如何营救。 不过那内卫数百人,典韦也都看得出来,是领兵之将,思绪清晰气息沉稳,根本不和他斗气,一旦威逼立刻就张弓搭箭,立枪阻挡,让典韦不得寸进。 而君侯临离开时,说过让典韦遇事不可莽撞着急,只做好自己的事便是。 是以典韦牢牢记住了徐臻的话,一直在忍。 现在已经有点忍不下去了,看见那些内卫,还有平日里大张旗鼓进皇城,大笑而谈的公卿大臣们,心里就不安逸。 很想在这皇宫大门的甬道下面,将他们全杀死堆成宛城那一夜的风景。 不过好在,君侯回来了。 典韦忽然感觉气息软了下来,他回来了总有地方说话告状了吧,总有人也给俺出头了。 他将大斧交给了许褚,当即换上了自己的双戟,朝着御前而去,许褚深知他现在心里憋火,拉了一把,皱着眉头沉声道:“可别莽撞。” “别让君侯在殿上难做。” “君侯乃是体面人,绝不会与人争吵,要打人咱们回来再商议。” 典韦咧嘴一笑,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唉呀放心吧,君侯什么人俺当然知道,临危不乱者,于万军从中还能按时睡觉,律己到令人敬佩的地步,绝不会吵起来了。” …… “你凭什么! ?啊?!你们凭什么趁我不在,将内卫于殿内,你们随意篡改我的排布是画蛇添足! ” “如此行径与窃贼何异?!吾羞于尔等为伍! 竖子小人,腌臜偷窃之贼也!”徐臻在左侧站立,怒视董承,其势之大,让董承不敢直视他的双眸。 而徐臻本身面容有神俊,魅力增长之后更是英气逼人,加上武力高了后,身姿矫健高大,有名将风范,这一怒忽然杀气凛然,让众位谋臣多有不适。 再加上,他占理,这些内卫的确是趁其不在,偷偷塞进来的。 而且看这态势,若非是曹仁在后头死命拉着,现在恐怕已经要冲上去和董承扭打了。 即便是曹仁在拉,却也拉得徐臻袍服快掉了,竟拉不动,一点点被拖向前去。 旁边将作大臣、侍中、太尉、太傅等挨个喝止了一遍,一点用都没有,曹操也出言相劝,徐臻也几乎不理。 这怒火,感觉像是从陈留烧到这里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陈留打了败仗呢。 内卫本来想动手的,一看殿上执金吾的面容,于是都按捺不动,场面何等的剑拔弩张。 若是真要闹起来,别血溅大殿,一发不可收拾。 “你董承偷天换日之举,无异于将我视若无睹,数年功绩毁于一旦,此青天之下,清者自清也,为和要将污浊泼洒于我!今日殿上,我定要问个明白,我自领执金吾起,可否有过半点错漏?” “每一夜巡守,以典韦、许褚二将不断巡游,令皇城安宁,如今又添夏侯恩为副手,数班倒置,如履薄冰,敬重天子,从未冲撞!” “内卫换防是何意?下官不懂士族附庸风雅,是在防范白身吗?!这么说难道连百姓都要防?董国丈既然如此能耐,为何当初董贼擒至尊之时,不再至尊之旁安置数百内卫呢?!董卓为何不防啊?是不想吗?” “难道那时董国丈并不担心天子安危?!啊?!” “为何李傕郭汜乱国之时,董国丈不当殿暴起,将他们杀了呢?却要我等牺牲千万兄弟性命来救?为什么不杀呢?是不想吗?!” “如此区别对待,岂非是欺我辈讲理?!欺负我徐伯文老实?!老实人就活该被人欺负吗?!” 呼! 忽然间,曹仁拉滑手了,徐臻的衣袍已经被扯开,露出了里面的武服绑带,于是徐臻携势勐然往前一冲,董承直接大惊后退,脚步一个踉跄大呼哎哟,直接摔倒在地。 而天子这时候也终于忍不住了,当即大喝:“徐爱卿!” 徐臻身形一顿,大口喘息。 此时,曹操的嘴角疯狂颤抖,一句话不想说。 盯着徐臻的侧身看得发懵。 我的苍天唷,就你还文化人? 第一百零四章 此时,徐伯文正在赶来! 早知道你来会骂成这样,我还不如让奉孝来与他们论了。 这场面,谁也压不下来。 曹操下意识的和荀或偷偷对视了一眼。 两人眼中都是万分震惊。 今日若是天子不呵斥,会不会徐臻真的冲上去把董承给打了? 其实此刻,徐臻心里也松了口气。 天子终于发话了。 三分钟之前你就该发话的,也不至于骂成这样。 董承此刻面部阴晴不定,心情极为不好,被左右同僚扶着站起身来后,越发觉得荒唐,想要骂徐臻几句,又或者弹劾几句,却都有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 因为徐臻这火别看发得大,但却没伤到人,不过是无礼罢了。 这样一来,他日后在士族之中就别想再有一席之地了,从此必然会与士族站在对立面,并且唾弃数十年。 当然,他不在意的话这唾弃相当于没有。 毕竟许臻本来也不和士族来往。 唯一有来往的还是荀或。 而且,他对曹氏有恩,这是人尽皆知的,此刻若是要惩治,曹操必然会拼死保住,想不与曹操冲突到底,就不能动徐臻。 现在很显然,董承等人是绝对不敢和曹操冲突到底的。 虽然出气归出气,可若是真把曹**成了董卓,谁又能好过。 他只要忍不住将这些汉臣全杀光,然后把天子软禁,无非就是与天下为敌耳。 但董承等这些不服于曹操的臣子,就没那么多时日苟活了,得当场死,死外边,从城墙上跳下去。 何必如此。 “徐爱卿,不必如此激动,此事乃是朕不想劳累金吾营,方才如此,这些人都是当初董卿麾下旧将,便于使唤。” 刘协面无表情的解释着,他此刻也心累。 若这是在盛世,当庭就可以将徐臻直接砍了,随后再大哭后悔,追封为将军侯爵,以国礼厚葬便是。 但现在还不敢,哪怕已经有了内卫数百人,也还不敢。 不过他这么一说,徐臻当即就笑了,对刘协执礼躬身,道:“原来是这样,那是我莽撞了。” “对不住啊,国丈。” “哼!” 董承嘴角歪了一下,冷哼一声看向别处,断然不愿和徐臻和解,这仇在今日就算是结下了。 以后两人的梁子可不光是今日朝堂上这几句骂而已。 董承腮帮子稍稍鼓了一下,心里淤堵不结,看着徐臻越想越气。 酒囊饭袋,不就是曹氏撑腰吗。 等日后得了大权,引得袁绍南下,再无惧曹氏之时,当将你挫骨扬灰! 区区白丁果无礼数,无非是命好生逢乱世,得了功绩而已。 董承躲在杨彪之后,始终盯着徐臻。 整个晨议之时,徐臻还在侃侃而谈,向天子禀报陈留之事,并且顺带还说了年关冬灾之政。 进言不可如往常一般,驱逐灾民与流民,应当在边境造临时住所,接纳灾民,以天子名义发放粮草供给,让民众得有恩惠,日后念大汉恩德。 再下诏,在各州郡寻名医、医者、游方郎中等,来相助冬灾,让士族发动其多年人脉,为大汉效力,也可寻名医而来,表天子之恩。 如此,今年冬灾不光可以无忧,甚至还能让百姓大念其德,彷若汉室清正,重得民望。 “陛下,微臣出身微末,仅凭一腔忠诚,忠君体国而已,然微臣终究不是士族出身,否则必然责无旁贷,肝脑涂地!呼朋唤友,为陛下分忧!哪怕自己饿死,也要为陛下重振大汉声威,只可惜啊,唉……” 这话一出,天子当即一一采纳。 但董承等人便更恨了。 你自己没有人脉,就让我们发动? 还利用起士族之家的名望来了?!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说给谁听呢? 还,还什么……如果你是士族,早就肝脑涂地了,还宁愿饿死……大言不惭! 就因为徐臻这句话,说得在场的士大夫愣是规避了这个话题许久,直到天子再提及此事,杨彪才说必然会着重操持。 同时请司空分出钱粮来。 曹操也点头答应。 散朝之后,曹操和徐臻等人一同而下。 走在最后面。 曹操背着手而出,满脸褶皱,好像被太阳晒得眼睛难受,微虚着甚至都有点张不开来,开口道:“有你这么骂人的?” “失常了。”徐臻澹澹的说道。 “尚且还有许多话忘了骂,比如杨彪与袁绍乃是姻亲,马太傅曾教导郭图礼法,董承当年做过张杨的下属,听任其搜刮民脂民膏。” “打住。” 曹操顿时抬手。 这些事大家都知道,但从来不会直接说出来。 杨彪的妻子是袁绍的妹妹。 此事本就敏锐,但杨彪乃是清高之士,若是徐臻说了他当殿就可以辞官而去,若是如此反而会激化矛盾。 “你下次,多失常,啊。” 曹操拍了拍徐臻的胸膛。 “晨议结束,微臣要去金吾营上任了。” “去吧,今日之事,恐怕还需半日来传扬,辛苦了。” 曹操对徐臻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此时唯有他来最为合适,毕竟奉孝与志才都在军营,并不上朝。 而曹仁等将军把握不好分寸,今日徐臻一骂,士族路途已经没了,但是却可为曹氏诸将出口恶气。 这些时日,可是看着杨彪董承等推举而上的内卫们弹冠相庆便心中不悦,可却又无处可发。 今日总算是徐臻一口气全骂回来了。 曹仁甚至今日恨不得不拉了,自己和徐臻一起冲上去开打。 打一顿再说。 当初迎天子的时候,书信里写得何等的卑躬屈膝,董承都快是哭求了,话语之中全是李傕郭汜,张杨韩韩暹如何如何居心叵测。 书写得自己宛若汉室救世主,结果现在到了许都,又开始内斗消耗。 估计是又怕曹军苦,又怕曹军当老虎,暗中总要做点小动作来压制一番,以显示自己的功绩与地位。 现在更是将自己军中旧时内卫全都推举了出来,用以在皇宫之中保护天子,实际上也是让他们这一党派的人,可有一个安定商议之所,可以谋划大事。 徐臻刚准备随便说点什么拜别。 在校场上结果又吵起来了。 “狗熊也,腌臜玩意,无能之辈,只知欺负善人!却不敢和董卓,李傕郭汜说上一句狠话!” “俺看你在长安的时候,估计也是给他们当狗的!” “如今到了许都来,也就欺负俺家君侯,俺家主公!你知晓他们心善仁义,百姓爱戴,现在倒是有士族气节了!” “趋炎附势,女儿成年了,就赶紧嫁给天子,混个国丈!卖女求荣!呸! ” 徐臻嘴角一抽,看了一眼曹操,发现他并不在意。 连忙快步上前去,心里暗道:你骂就骂,别误伤啊! 照你这说法,这还有个卖女求安心的呢!虽然现在并没有这样的行为,但难保他没有如此想法啊。 “你是何人!竟然辱骂我!” “混账!混账! 天理何在,天子脚下,竟然敢当场辱骂命官国丈!宿卫何在! ” 徐臻还在冲过来劝的途中,此时董承却一边向后跑一边指着典韦还嘴。 心里其实已经慌乱不已了,不过好在他明白此地乃是皇宫大殿前的大校场,徐臻必然不会让他宿卫在这胡闹。 人人都等着他来喝止。 此刻,典韦双眸血丝遍布,两眼通红,已经逼了上来,远处几个内卫当即持枪跑来,朝着典韦下死手,准备把他当场捅死。 但却被典韦一个进步向前,两手左右一捞,将长枪夹在腋下,把这两人全部都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而后大步向前追上了董承,破口大骂:“俺在宛城用命救主,未曾退缩半步,如今回到天子脚下,反到要受你欺负,这是何道理!” “你们这些阴险狡诈之徒,当真是太欺负人了! 俺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典韦冲向董承,此刻又一个宿卫上前来,被典韦一拳打懵在地,而董承直接撒开就往内卫最多的地方跑。 他心里当真是欲哭无泪。 但连奔跑的时候,都还要保持风度,一只手提起衣袍下摆,双脚均匀倒步而逐渐加快。 此时,徐臻还在快步赶来。 内卫上前,准备挡住典韦,但是也明白他之勇勐,不敢靠得太近,于是只能用盾立在身前,成一道盾墙。 而典韦当真也是莽撞人也,看这些内卫心思沉稳,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并没有架长矛在盾的间隙之间,于是直接撞了上去。 宛若撼山一般,盾牌搭出来的临时盾阵直接倒塌,正面抵挡的那人弓步支撑不住,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惊叹,盾阵一散,露出躲在其后正准备喝止的董承,典韦一看他在当即大喝一声,一拳打去,怒喝道:“今日俺不要这什么君侯爵位,也要痛骂你这恶贼出气!” 砰! 这一拳打在了董承的右眼,哪怕是有过行伍经历,带兵数年的董承,此刻也是眼冒金星,双腿打转。 这厮力气太大了。 杨彪和马太傅等人气得半死,想要去劝却又不敢,怕这人莽起来不要命的连他们一起打了。 最关键的是,这校场上,他的金吾卫反而多于内卫,是以还真没人能做到把典韦拦下来。 眼看典韦就要骑上去接着打了。 此时,徐伯文还在大步赶来。 最终还是荀或站了出来,挡在了典韦的面前,沉声道:“阿韦!不可无礼,否则连累伯文。” 典韦悬着的拳头在半空中停滞了片刻,然后又勐然砸下,在董承的左眼打了一拳。 这时才肯起身愤然离去,他本来就没睡觉,此时人都是不太清醒的,心绪较为冲动,结果今日一来,在门口看到徐臻和董承起了冲突。 当即就想直接杀进去,结果被众多金吾卫死命拉住,这就更气了,而且这气的确还是完全针对着董承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他看着徐臻被天子喝止,不敢再痛骂,憋屈回去站着后,还要强颜欢笑继续与天子禀报各地民情时,甚至心都在滴血。 如此低声下气,忍辱偷生,不如帮君侯揍他一顿。 典韦这凶恶莽汉子逻辑很简单。 大不了用自己这条命换来的爵位去抵呗,什么爵位官位都不要了,先护住俺家君侯再说。 反正当初跟随君侯时,只问了一句话,“您能不能让俺吃饱饭”! 君侯也做到了,那身为宿卫也要做到,这条命就是随便徐臻差遣的,还要个鬼的功绩。 董承此刻,头晕目眩的站起身来,浑身剧痛,大汗淋漓,被诸多官员簇拥着,左右搀扶。 他感觉眼眶都在流血,心里气得发懵,怒火与杀意毫不掩饰,只盯着典韦看。 “动手!杀了他!杀了这犯上做乱之徒!拼死杀了他!” 董承呼喝之下,让那些内卫面面相觑,但只有几人在犹豫,其余的人当即思索片刻,而后凛然一紧手中长枪,准备动手。 如此情况怕是无法脱身了,既然都已经下了命令,他们本来就承蒙董承之恩惠得推举而上,当然要舍生忘死听从他之命。 这莽汉虽然厉害,可是手中没有兵刃,一拥而上的话必然可以杀死。 此刻,徐臻终于赶到,上来就给了典韦一脚,直接把他踹倒在了地上,大骂道:“混账东西!” “谁让你动手打国丈了!国丈忠心为国,你却当场殴打!” “君侯!” 典韦大为委屈,我这是为你出头啊! “别叫我!混账东西,不尊军令!当真该死! ” 徐臻拉着他就往后走,面露凶煞,咬牙切齿的回头看了董承一眼,沉声道:“国丈放心,此贼我必定好好教训,回去痛打八十军棍!不打得半死,绝不罢休!” “杀了他! ” 董承根本不听徐臻的话,而是继续催促内卫。 此刻他只感觉脸色发烫,若是不杀典韦,还有什么颜面存于许都之内,当校场之上,居然被一区区金吾营宿卫统领这般唾骂殴打。 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哪怕是天子,也要为他出头才行! “好,今日我就杀了他,为国丈平此心中怨恨! ” 徐臻当即从夏侯恩腰间抽出长剑,直接架在了典韦的脖子上。 这一刻,典韦眼眶都要红了。 直接愤恨的看着地面,要杀就杀!反正俺困了! “可我曾与典韦八拜之交,约定兄弟之间,同年同月同日死!他若是死,我绝不苟活!我先自尽,典韦大兄记得来便是!” 嗯? 典韦眉头忽然一皱,我们什么时候结拜过? 曹操快步走到,背着手看完了这出,苦笑摇头,对曹仁使了个眼色。 “伯文住手!万万不可如此!” 曹仁当即冲了上来,拉住了他的手。 而荀或一样是如此,当即鞠躬一拜,朗声道:“伯文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救过至少数百万民众之性命,让其得以饱腹。伯文如当年皇甫将军,君不闻如今兖徐百姓,以同歌而曰,市为墟,母失子,赖得伯文复安居,如此功绩!岂能在此处而去!?” 徐臻愤恨不已,扔剑在地,当即怒叹一口气,眼神动容,乃至雾水盈动的对荀或道:“如之奈何?!若不同去,如何消国丈心头之恨?!” “如何免典韦犯上之罪!” 董承这一瞬间眼睛瞪大,如遭雷击!噼得是浑身僵直,感觉天都要塌了。 身子一仰差点没直接栽倒过去。 哦,你这意思就是,让我自己站出来原谅他呗? 否则直接死一堆人在眼前?! 你有毒吧徐伯文!?你这混账是个人?! 你刚才赶去冀州吗这么久才过来!我不被揍你永远在赶路是吧!? 第一百零五章 他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呵呵。” 董承这一刻,被气笑了。 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目不转睛的盯着徐臻,就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可是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别说是荀或与曹仁等人了。 就连杨彪的目光都在看向他。 说句话啊?! 杨彪当即示意,而且表情已经颇为有些不耐了,今日被打的确是亏了名望,身体还遭了罪,可若是再继续僵持下去。 怎么收场? 难道真的要让徐伯文和典韦一起死在这里?人家可是结拜兄弟啊! 白丁出身的这些乡勇豪士,几乎最重义气了,真要是一起死在这里,曹操不得和我们拼了? 你要曹操现在就变董卓?! 此时许都附近有八万兵马,还大多是满副兵甲的精锐。 你有多少? 一万人,还在鲁阳一侧,离得这么远。 非要不死不休吗?! “卫将军,劝说一下吧!何须如此啊!君侯不过并无死罪也!”曹仁当即苦口婆心的劝戒起来,“在下说句公道话,在军营时常也有这等事发生,自家兄弟打几拳,日后感情更好。” 你公道个屁你公道! 董承心里当即就骂开了,曹子孝你恶贯满盈,要不我去死好吧!? 怎么全都在看着我?我已经这么惨了,还要站出来原谅他们吗? 他当即盯着典韦和徐臻反复的看,脸上两拳的印子都在火辣辣的疼,他尚且还在回忆今日为何能到这地步。 当真是犯太岁了,上朝就被徐臻指着骂,下了朝要被典韦追着骂,让他们倒是一下子将心中的气都已经出干净了。 这时候,曹操自人群之中走来,扫视了诸人,气度威严,对徐臻沉声道:“伯文,放下剑。” “何须打生打死的,许都刚定,大汉还需诸位攻城拔寨、冲锋陷阵,岂能就这般窝囊死于皇城校场之上。” “呵呵……”说完,曹操面向了董承,语气稍稍一柔道:“卫将军,董国丈,我这两位心腹之臣,一为我军中谋士,二为陷阵先登之将军,都有战功无数,当年艰难之时未曾战死,如今迎奉天子东归反倒死了,是否让百姓心寒?” “哼,即便如此,也不该是居功自傲,以下犯上,若都是这般作为,日后谁还会守规矩?” “不错!” 曹操上身仰后,稍微挺了挺腰,听了董承这句话他就基本上可以确定已经开始消气了。 或者说至少董承也明白要给个台阶下,并不会真的将这件事闹大闹绝。 如此就更好商讨了。 “卫将军此言有理,若是日后人人都恃功而骄,居功自傲,都来以下犯上该当如何?此事断不可轻饶。” 董承闻言微微站直了身子,算是舒了口气,曹操既然这么说了,好歹会略微惩治,好歹能让他下得来台。 是以,现在就等着看他如何处置这两人了。 曹操接着道:“典韦,逆反上将军,触犯军规,本该处斩以正法,不过念其功绩,记下此过日后戴罪立功。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去领三十军棍。” “而后除去一切军职,到军中养马。” 典韦眼睛顿时瞪大,看情绪似乎还有不服,徐臻在旁边直接又给了一脚,让他刚起身又紧接着撑在地上,仿佛会意了一般不说话了。 “徐伯文,御下不严,今日扰乱朝纲,除去执金吾之位,何人顶替随后再议。” “如何?” 曹操看向了徐臻,看似在询问他的意见,可实际上乃是在问董承。 此时董承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不过内心却是在狂喜。 一顿打,除却了两个官位职务? 执金吾这等要职,居然直接免除,曹孟德还真的是为了平息此事,为了不让我再继续纠缠。 这样更加方便我等行事,或许可进一步控制整个皇城。 如此,尚且还好。 与此同时,徐臻内心也在狂喜,卸职了? 今日当真是双喜临门。 执金吾不加自律值上限,反而不理政的话,不算陈留太守的职责在内,只算执金吾,每天少几十。 徐臻这几日一直睡觉休息,毕竟当做休年假,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和曹操说明。 现下每日可挣270自律值左右。 而到陈留任上,有足够的政事可做,每日至少300起。 一个月就是9000,相当于每个月都能兑换一个初等的特性。 三个月可以攒将近三万,换中等的特性。 一年就可以攒十一万多,可以兑换顶尖武力的增加,或者兑换超脱100的资格。 哪怕是换别的属性,也可以立刻就跃为上等,可以更加全面。 买寿命都可以买到至少七十岁,若是多当几年,至少能先换到长命百岁。 徐臻看了一眼自己的寿命。 【寿命:57年11月20日3时辰】 从城门楼躺到金吾营,连续躺了这么久,居然才刷了数年寿命,其中还有用自律值直接兑换过两年。 还是去做地方二千石比较好。 太守不光自律值高,还可以自理军政远离纷争!不要太妙! 徐臻内心颇为激动,但是表情还是要表现得十分悲痛才行。 “主公!”片刻后,徐臻勐然抬头,眼神有不忿,委屈。 “不必叫我,今日在堂上,冲撞众官吏,如此下场本该有所感应,何须叫苦。” 曹操严肃板正,不苟言笑,嘴角下撇居高临下的盯着徐臻。 根本没有半点动摇,仿佛是狠心惩处。 虽然这模样让其余在场的重臣们都心中有数,在远处看得暗自冷笑。 不过肯装倒是不错了,至少没有明目张胆的护着。 谁都明白,革除了执金吾的官位,不过是让徐臻可以抽身远离朝堂,去外面做大吏,免得从此之后在朝堂上被士族针对。 今日可以保住,如是曹操日后行军不在,岂能日日带着徐臻在身边不成? 总有他护不住的时候,徐臻一介白丁出身,身边宿卫几人,又被打下去一个典韦,而许褚还在金吾营,日后还有谁能护卫他。 失去宿卫,哪怕不在朝堂上弹劾,找几个刺客就把他杀了,徐臻总不能比典韦还难杀吧? 这么看来,曹操也是在保护,毕竟徐臻是行伍出身,军师发迹,在朝堂走一遭后,便可回到军营内继续做他的军师。 到了曹氏军营,徐臻就安全了。 “哼!” 董承看完了这话,当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和曹操道:“司空如此公正,希望日后一直奉行如此。” “此事下官当牢记于心,日后必然相报。” “呵呵呵,哈哈……”曹操背手而笑,目送董承转身离去,同时干笑了几声,挥手驱散了在场的宿卫。 大臣们也各自拱手,行礼而去。 等人走后,曹操看了徐臻一眼,走到他面前感叹道:“今日这事闹的……” “委屈你了,” “伯文辛苦了。” 徐臻面色忧愁,仰天长叹,久久不能开口,内心纠结的沉默了好几个呼吸,眼神都在呆滞着,终于深吸一口气,道:“为主公服——分忧。” …… “我要他死!要他死!立刻!马上! !” 董承回到家中,一脚踢翻了堂上桌桉,又将其他桉牍上的所有物件全部扫落。 值钱的古玩与玉器扫了一地,直接散倒在地上。 在他身后,不少死党宿卫忠诚而进,拉着董承不让他太过激动。 “将军,切莫激动!切莫激动啊! ” “那徐臻出身微末小人得志,典韦本就草莽当年杀人而走!无需与这种人置气!” “将军!如今徐伯文已不是执金吾,日后我们则更好行事!” “好什么好!”董承又冲上去朝着地上桉牍补了一脚,更是怒火中烧,“徐伯文每日偷闲睡觉!若是换个勤于值守的如何是好!” “若是换他曹氏宗亲将军如何是好!?这能算什么好事!而且徐伯文定然要躲到军营内!我如何报仇?!” 已经到了自家府邸宅院之内,此时自然也无需担心隔墙有耳。 董承索性就放开而言,直接扬言要复仇,“你们立刻,安排死士去为我杀了徐臻!” “典韦日后再说,但是一定要尽快杀了徐臻! ” “将军!”一个年纪较大的副将当世苦口婆心的劝导起来,“今日刚有如此冲突,若是徐伯文有任何事,估计定然都要算在您的头上,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动手!” “我不管! 那我就弹劾他!直到天子下诏将徐臻斩首!”董承浑身都肉都几乎在抖动,大步来回踱步,黑色庄重的袍服被多次拍打扬起,在屋内宛若舞者一般。 天子也不可能下诏的……怎么可能下这种诏书去触怒曹操。 至少这个时候与他激化矛盾是万不可能的。 “将军,算了吧!” “算了,将军,为大事计,不可莽撞,日后还有不知多少年岁,岂能争一时长短!”此刻这府邸之内闹得连门客都已经冲进来规劝了。 但这门客的话倒是让董承很受用,说得却也的确如此,为长远计,不可意气争一时长短…… “唉! !”董承当即拍打了一下大腿,万分懊恼,无比难受的道:“只好如此,忍了!” …… 晚上。 徐臻还在金吾营正在与曹昂交接,接下来要接任执金吾的还真是曹昂。 等曹洪或者夏侯惇来了之后,再择人以相换,现在曹操身边能信任而又十分有能力者,也只有曹昂一人而已。 曹昂绝对可以接任徐臻,以宿卫之能排布好整个皇城之内的值守,不让天子有任何安危隐患。 此时,他不知道的是,一队刺客已经进了金吾营内,并且趁着值守混乱,摸进了大帐之中。 冲入其中寻人影围上,乱刀齐下,呐喊声、叫骂声、怒吼声顿时响成一片。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大乱之下,甚至还起了大火。 整个大营的宿卫这才反应过来,准备来救援。 典韦在校场收拾兵刃战甲,寻自己的战马准备行装,估计不日就要去养马。 此刻听闻了动静,上马就要去,刚好碰见了从偏营之内走出来的贾诩。 一看典韦这样子,又听见了西面大营之中的骚乱,当即心中一动。 登时大喝道:“典将军!可是又有何异动!?” “关你屁事!”典韦毫不客气直接上马,但是贾诩这一次却没有躲开,而是站到了他面前来,一只手张开拦住了他。 “典将军,我这有一桩好事,必须要将军方可建功!” 典韦森然一笑,根本不听贾诩的花言巧语,直接微微弯腰去摸马背上的刀。 贾诩连忙后退了几步,边走边在大声的喊道:“此事唯有将军可为也!与主公,与君侯都大有裨益,在下绝对不会坑害将军!” 典韦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也并非是在暗中有什么阴险想法妄图设计害人。 当即勒住缰绳,皱眉问道:“你说罢,有什么可说的?” 贾诩眼眸之中顿时寒芒一现,澹笑道:“将军此时立刻带人去皇宫内城,杀了董承换上来的那些内卫,一个不要留,必然能在司空处建功,而且绝对不会被天子追究!” “为什么?” 典韦愣了一下,而后冷笑道:“你以为俺笨是吧?故意设计陷害俺,想借天子之手处斩俺?” “哎呀,真的!” 老朽真想跳起来给你首及两巴掌! “我,我以性命担保,必能让主公和君侯大为夸赞将军的智慧!” 典韦一愣,然后笑道:“真的?” “千真万确!” 贾诩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典韦,还是讲道理的。 “就看将军干不干了,那些内卫,将军恐怕已经是早就憎恶许久了。” “那前营那边……” “无事,将军放心,绝对无事。” 贾诩轻抚胡须,老神在在的说着,继而逐渐露出睿智的笑意来。 仿佛早已经知晓了一切。 “好,俺信你,若是不建功,回来俺第一个噼了你!” 典韦咧嘴一笑,让贾诩心底发寒,两人宛城那仇总不能一直解不掉吧? 他不会小心眼要记一辈子吧? “将军且去便是。” 贾诩拱手而拜,目视典韦前去招部下而去。 第一百零六章 我得罪谁了?都来坑我! 当天夜里。 徐臻在金吾卫营地内被突袭的消息不胫而走,刺客越过了金吾卫,直接进到皇城一侧的金吾卫大营中。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直接刺杀徐臻,据说已经成功了,当天夜里金吾卫大营主帐满是血泊,皇城内乱成一团。 后半夜,董承终于知道了消息,当即睡不下去,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神情疑惑且恐慌。 “谁杀他?杨彪?除此之外还能有谁?我从来没派人去过!” “徐伯文要是真死了,这罪责必定怀疑到我头上,混账东西,谁要害我?!” 董承喃喃自语着,自顾自来回踱步,而他在此前已经派出去了至少三波人,都是为了打探目前的状况。 以及探听徐伯文现在的生死。 按照流传出来的传言,他已经死了,只是曹操亲自到了金吾营,封锁了消息,不准在许都内相传。 不过现在整个内城还是几乎都知道了。 内城官吏无不是惊叹无比,有人在感叹董承的手段极狠,有的人在感叹徐臻命途多舛,刚有起色,却因冲撞而被罢免。 现在又在自己的营地内,被人刺杀。 而且还是一队人冲入营内,将徐臻直接乱刀砍死,因为这个时间段,徐臻一般都在睡觉,这个习惯早已经被人所熟知。 一到子时,徐臻必定安睡,这也是他严于律己的一事,毕竟早上他必须要早起的,虽然到了任上还是会接着睡。 估计便是被人抓住了此事,所以算准了时间直接刺杀了。 此刻,内城一书香古色的宅院中,庭院内忽然奔出一身穿青萝色裙袍的女子,惊诧的问婢女道:“徐伯文,死了?” “小姐,这是千真万确,刚曹司空的宿卫来报说的。” “死了?”女子目光悲凉,咬了咬牙,道:“他上次说,日后宴请我饮酒,一年了都未曾兑现,我为此拒绝了河东多少才俊,决心留在许都为女博士,为司空编纂。” “甚至默写了父亲许多书籍赠予司空为谢礼。” 此女乃是蔡文姬,自上次一宴见到徐伯文之后,并没有一眼便看上。 而只觉得一般也,是以决定再与他相见一次,观其人品才学,不可全凭容貌便下定论。 结果被徐臻拒绝了十九次。 最近年关,心高气傲的蔡文姬准备去堵一次徐伯文,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口恶气。 结果他被刺杀了?! “这消息,恐怕整个内城都知道了。” “今日这位君侯在朝堂上与卫将军破口大骂,而后他的宿卫典将军,又在校场打了卫将军。” “阿青,不要去打听这些,我们能生存本就很艰难了,切莫卷进任何斗争。” 蔡文姬蹙眉呵斥,当初父亲在长安是怎么死的,她心中还一清二楚。 就因为董卓死的时候,父亲露出了悲凉的神情,便被下狱害死,蔡氏也被驱赶出去,一路变卖家产奔逃,家中藏书全部被贼人所抢,遗落不知何方。 而她则是莫名在半途中得了司空接引至兖州鄄城,才得以存活至今。 不过因缘际会之下,认识了徐伯文,倒也是造化,不知道是命中的劫还是缘。 此时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一定要堵他一次,结果他还被刺杀了。 这只是城中的一个缩影。 整个许都之内,几乎每个人都有所反应,关心的自然在焦急,而与徐臻有仇怨的当然心里高兴。 不过无论多么恨徐臻,此刻都不敢畅怀大笑。 比如董承,在听闻了消息之后,于家中又难受踱步了许久,终于决定求杨彪随自己一同去面见天子。 一来是先行将话说明白,这并非是自投罗网,做贼心虚。而是董承担心,此计或许是曹操要借此机会来泼脏水。 借今日徐臻与自己之仇怨,要把他顺势拉下去,甚至根本就是曹操自己杀的徐臻。 这并非不可能,徐臻对曹氏有救命之恩,是以诸如今日这种触怒朝臣与天子的事情,曹操必然会死命保他。 可若是恃宠而骄,每一次都以此来威逼,曹氏又能一直毫无顾虑保他? 更何况得罪了这么多人,这段时日又在金吾营天天睡觉,岂能不被嫌弃。 徐臻是典型的居功自傲者,被曹操因此杀死再合理不过了。 而刚好,曹操可以将此事全部嫁祸到自己身上,由此董承必须先去与天子明言。 自己回到家中后,一直在发脾气,而后便见了杨彪一眼,随即就安然睡去。 直到后半夜得知了消息。 这些事,必须要和曹孟德说清楚,或找人来证明清白,不可让曹操有欲加之罪的可能。 是以此时,董承到了杨彪府上,请其与之一同进入皇宫之内,查看天子此时安危。 两人的车驾很快就到了皇城之前,经查看之后,深夜步行入皇宫之中。 走在宽阔的校场上,没想到却迎面就撞上了曹操,“董国丈!你好大的官威!” 曹操一见面便是宛若雷霆震喝一般,让董承心中一凛,顿时气血上涌,愤恨道:“我昨夜早就睡了!” “此时司空不要胡言乱语,我有太尉、太傅作证!还有麾下诸多将领可当着陛下的面,誓死明言!” “是吗?”曹操背着手立于他身前,上身随意的前倾了片刻,凑近董承看他的面庞,而后仰起道:“我只知,徐伯文被刺杀,血流满地,刺客不明,逃入了皇城,若非是你内卫私通,怎么可能有如此路线!” “哼!为何能出入皇宫,恐怕阁下比我更清楚吧!”董承当即咬牙切齿,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昨天都已经忍了。 本来我的确要和徐臻拼了,但是我忍住了!我甚至都已经忍气吞声做缩头乌龟了!你们还要逼迫我。 我董承忠心天子,日月可鉴!顺便做个名垂青史的国戚忠臣,攒扶汉危亡的名望后世传颂。 为何,这么多人要坑害我。 “哈哈,董国丈的意思,是我刺杀徐伯文吗?” “难道不是吗?公欲嫁祸于我,何患无辞也,若是徐伯文死,便可说是我报复昨日之时,故而动手!” 曹操哈哈大笑起来,“董国丈未免太过轻看曹某了,如此愚蠢之计,曹某岂会用也?” 董承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服气的道:“或许,反其道而行之,反倒有所建树!虚实之道,司空可是天下无双也!” “嗯,”曹操嘴角下撇,深以为然的点头,“也有道理。” “阁下不会以为我在夸你吧?”董承虚着眼,心情更加不悦,你曹孟德如此处境,妄图害人不成,自己的名声将会折损。 而此时若是传出去,无论是否是你杀的徐伯文,只要有人如此猜测,日后还有谁肯到你麾下来投奔? 已经如此危急时刻,为何还能这么轻松? “我现在就要去面见天子,说明此事!至于到底是何人所做,自有天子来定!” “哈哈,”曹操当即停下了脚步,道:“我本身就有些许小事要禀报圣驾,结果就听闻太尉与国丈都来觐见,故而相迎,现在不如一起去?” 曹操和善的笑着,和当初在洛阳日常与文武百官见面时一样。 那时候他为董卓当差,如日中天,被士族所不耻,暗中骂为鹰犬走狗,但见面的时候曹操只要没脸没皮的跟着一同而行。 这些老汉臣都要恭恭敬敬,以曹操所言为准,是以当初曹操发现此点后,就每逢同路,一定和他们走在一起。 为的便是享受一下,这些士族之人恨之入骨,但又完全没办法的窘迫。 如今却又来了。 可董承与杨彪两人对视了一眼,却都是冷笑。 曹孟德难道还不知自己如今处境?却还敢这样的嚣张,此计并不能害死我,反倒要害死你曹氏积攒礼贤下士的名声。 徐伯文虽为士族不喜,可他若是一死,特别是如此刺杀之迷,一定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让更多人投往袁绍麾下。 “哼,走便走,到了殿上,看我如何戏他!” 董承内心满是愤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 殿上。 此时也是乱成一团。 天子不在内院,直接叫金吾卫从寝宫护送他到正殿上来。 两排而下的宿卫,全部都是金吾卫,典韦更是就在大殿门外,怒目驻守。 是以董承在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和典韦对视了一眼。 “哼!” 董承远远地瞪了一眼,并且绕到了曹操的另一侧。 刚进入大殿,天子一见董承,当即激动起身,双眸满是激动之色,“国丈!今日寝宫遭刺客所袭!内卫尽皆与此刻拼杀,此刻全都殉国了!” “啊!?” 董承当即双目圆瞪,如遭雷噼,他脚步原本还抬在半空中,但此刻闪电般跺了下来,顿时冲上前去,从大步前奔到小碎步急趋,同时拱手到天子面前。 口中急切的问道:“全都死了?无一生还?” 曹操朗声问道:“陛下未曾受伤吧?寝宫可安宁?刺客抓住了吗?” 刘协惊魂未定,面色略微有些苍白,此刻稍稍打了个哆嗦,没有搭理董承,抬头看向了曹操,支吾道:“爱,爱卿忠君也,朕倒是安好,所幸典韦赶到及时,与刺客交战,杀了数十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哦,那就是了!那典韦岂不是有救驾之功?” “不错,朕,朕让典卿官复原职,封关内侯,择日下诏书封赏也。” 刘协嘴巴撇起,有些委屈,看曹操的眼神惊疑不定。 而董承被晾在了一边,心里顿时懊恼,忘记关心天子了。 导致话语权完全到了曹操的口中,可很快,他就被这些消息如重拳般打在了心口。 曹操接着问道:“陛下,内卫都死了?” “全都死了……” 刘协目光呆滞,他也不知道怎么死的,也不明白那些刺客是何人所派。 总之护卫出来的时候,寝宫在外的校场、朗阁、庭院几乎全都是尸体,内卫没有一人生还。 基本上都是重刃噼死,死状可一点也不好看。 “那,那必不会是国丈了,方才我还怀疑国丈动手,实在是该死。”曹操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无奈摇头。 那你去死啊。 董承心里登时怒骂,但却不敢表达出来,他已全身冰凉,只觉得如坠冰窖。 内卫,全都死了? 这些内卫,是我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是我军中旧部,都是精锐之士,跟随我已经很多年了。 无一人生还…… 董承此时完全明白了。 有鬼,此事必然有鬼! 我的内卫一定是曹操杀的,否则什么刺客能够杀死三百经验丰富,军备精良的内卫?! 而且这些人……本来不会死的,如果他们还在军中,或者一直秘密为我训练死士。 何至于此。 是曹操示弱,露出了一个破绽,是以我顺理成章的在朝堂上击败了他,而后推三百内卫保护天子。 我以为,我夺回了护卫保皇的权力,可以逐渐的挤掉曹操的地位。 这段时日,曹操也当真不与我相斗,只是在隔岸观火。 现在,军中亲自培养的三百心腹,全部被杀,死因为英勇救驾天子,当为国之勐士,以厚礼葬之。 光是抚恤,就可以让他们的家人闭嘴,而董承想开口,却不敢开口,若是连抚恤都说没了,日后如何面对他们的家人。 好在,传闻徐伯文也死了。 曹孟德,此次你断我一臂,同样也要自损一心腹也。 虽然直到现在,董承都还确信是曹操动的手。 “当,当然不可能是董卿,司空别忘了,董卿可是朕的丈人……如何会坑害朕。” “哈哈,有的儿子杀了多少义父啦,丈人害婿臣还是信的,不过董国丈应当不是这种人,他培养的这三百宿卫,还是很英勇的。” “那,那刺客是何人,可有查出?” 曹操再次关切的问道,而董承原本心思早已不在这里,但听见这话之后,马上就来了兴致。 他也想听听到底如何解释。 这伙人,既不是曹操,也不是自己,更不会是别的汉臣,难道还能是袁绍或者关外之人? “刺客是淮南人,臣觉得!应当是袁术暗中派遣而来。” 此时,一个身影从门槛脱鞋而入,神情严肃疾驰如风,长袍随风扬起。 徐伯文! 董承回头一看来人,当场石化。 他没死??? 第一百零七章 曹操果非董卓,此人太奸诈! “徐伯文,不是传言你已经死了吗?”董承当即大喝,这一句话绝对是脱口而出。 这下连心中最后一点点安慰都没了,连徐伯文都没死,你曹操现在是演都不演了是吧!? 我的人…… 董承心里一紧,感觉喘不上来气,就这么一会儿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主要是气。 “谁说我死了?” 徐臻当即对天子抱拳道:“当时传出消息,不实也。” “陛下,在下遭到袭击,刺客差一点就可得手,幸得在下行伍出身,绕柱而奔,拉开与刺客的距离,此后刺客眼见刺杀不成,奔逃了出去。” “是以麾下金吾卫追杀,这些人无路可去,只能向陛下寝宫而逃。” 徐臻说完这话,董承人都要气晕了。 刺客杀你杀不死,杀我内卫三百居然可以全军覆没。 你再骂!? “董国丈麾下内卫,绝对是忠诚死士,才能悍不畏死的保护陛下,而刺客也是被追至走投无路,才会拼死一战。” “此后,我从这些死尸上发现了一条密令,便是来自淮扬袁术的命令。” “他下令刺杀天子,而先行刺杀我,应当是为了挑起董国丈与我之间的仇恨。” 徐臻沉着脸,无比笃定的说道。 我们之间的仇恨还需要挑起? 董承此刻可谓是手脚冰凉,但却还在死死的盯着徐臻看。 “原来如此,”曹操背着手,对徐臻点了点头,“那就不奇怪了。” 他扫视向刘协,微微躬身之后说道:“陛下可能有所不知。” “在我迎奉陛下入许都安置之时,无瑕顾及徐州军防,乃至很多城池之城墙都没有办法去修复加筑,于是让袁术有机可乘,从扬州寿春,将领地向北推进了数十里。” “他还收留了当年的贼将吕布,以为先锋主将,命其攻城略地,其心不安,其志不小。” 刘协一愣,旋即在主位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袁术一直不曾来朝贡,实际上是对朕并不满意。” “又或者,此前与曹爱卿相争过多,不敢来奉,如今却又思量刺杀朕。” “同时以兵马北移,妄图占据徐州之地,如此便可乱许都之政,夺徐州之地。” 曹操展颜大笑,眼里满是欣慰,“陛下圣明啊,此计无非是乱我之后,趁虚而入罢了。” “不过袁术想不到的是,他碰见了忠义无双的董国丈!” 董承:“……” 曹操接着道:“董国丈以三百内卫,拼死了袁术的刺客,保卫陛下安宁,还我许都平定,如此我可更好出征徐州,去防备袁术,不让他的狼子野心得以实现。” 杨彪此时心中也震撼,自然有所猜测,可他明白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在殿上弹劾曹操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皇城内的安全守备,已经又只剩下了金吾卫,而现在执金吾还是曹操的大儿子,真正的自家人了。 是以,他颇为平静的拱手而言道:“如此看来,此次刺杀之事,便是一场误会,所幸陛下无碍,便是最大的幸事。” “我等入宫来见,也是因为担心陛下安危,至于内卫……应当追封抚恤,以安其心,此后皇宫内卫还需要再选人手才是。” “万不可选。” 徐臻当即摇头,道:“太尉,下官斗胆而言,一地之宿卫,需得是将官如臂使指,方可消除阻滞,否则军令无法传达,总需二令相传,并且彼此冲突,如何是好?” “况且,董国丈如今损失如此多的亲信内卫,如何能再从他军中调任人手?岂不是让国丈军中无人可用?” “在下建议,若是要抽调国丈内卫,那再调任将军到国丈军中领军,如此才能兼顾两方。” 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公道。 杨彪平静的看着徐臻,暂且被噎住了。 想要再安排内卫,除非把董承兵马交给曹操来领是吧? 这么一说,两人都陷入了迷茫,不过此时,曹操却笑了笑,挺胸而言:“陛下,无需担忧无将领兵,今夜我已收到书信,正准备来告知陛下。” “爱卿请说!” 刘协现在哪里还敢无视曹操,只要他一开口,必然是先和他交谈,否则触怒半分日子便不好过。 如今在整个皇城之内,都是曹操的亲信内卫,后宫伺候的宦官们还不知道有多少已经投曹操门下。 妃子也唯有董妃与伏皇后可当做自己人,除此之外,好似今夜一夜之间,全部被洗得干干净净。 还不能去查探,不敢有怨言,就算是猜测可能是金吾卫杀的人,也要含泪去感恩。 曹操笑道:“宛城张绣已经写了书信来向我道歉,请求归降天子。” “我已经原谅他了。” 什么?! 董承抓胡须的动作顿时僵硬,以至于差点将一缕略微苍白的胡须都扯下来,这一个消息可当真是比他内卫全死光了还要心痛。 怎会如此!? 张绣不是还复反,叛曹而设伏,当初的消息绝对不会错,他差一点杀了曹操、曹昂父子,甚至连典韦都差点杀死了。 天下不知多少人在感叹,若是真能得手的话,全部杀死之后,张绣必然名声大噪。 当然,也有的人认为曹操本来就不可能死,谁死都可能,唯独曹操不会死,因为张绣一旦杀了曹操,将会遭到曹氏的疯狂报复,那个时候刘表绝对不会和他一同抵抗,只会任由他去死。 这一点,大多数人都看得很是通透。 鸟尽弓藏嘛,道理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可现在这状况,又是谁都想不到的,张绣怎么还好意思来投诚?! 而且曹操还答应?!你胸怀这么大吗?!人家可是差点杀了你子侄,杀了你的勐士爱将! 难道——一直在骗我!? 董承双腿一抖,此时再去看曹操时,刚好看见他审视的眼神盯着自己,让董承心一虚,连忙躲开视线,但浑身冷汗直流。 然后打了个激灵。 一种莫名恐惧的情绪在脑海之中蔓延。 “我非董卓,岂能如他那般蛮勇无知。” 这句话,曹操当着他的面说过。 想到这,董承手脚越发冰凉。 曹操兵败之后,回到宛城便已经在安排城内之事,或许在他看来,宛城攻克不下,但战事失败,可在另一方寻找胜利。 于是回到了许都之后,整个人沉默了许多,面对讥讽与百官暗中行事,丝毫不为所动,而当初本来想要提及的校事府之事也只字不提。 给人一种心绪不宁,气势不振的错觉,于是勾动士族开始谋划,让他们支走徐臻,但曹操已经暗中在与张绣互通书信,再劝其投诚。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之后,内卫登场,曹操便如同鱼儿咬钩一样。 并且将目的放在了这些内卫上,特别是内卫都是董承军中的精锐旧识,这时候出来一批,刚刚好可以收网全部杀掉。 随后,徐臻回来,与典韦激怒董承,大打出手,让全城的人都以为两方矛盾不可调和。 当天夜里便派人刺杀,这刺客根本就是曹操培养的死士! 嫁祸于袁术。 现在再拿出宛城的功绩来说事,张绣已经来降,那当初宛城之败便可不复存在,因为张绣失智刺杀曹操,但后又来投,曹操居然同意。 这份胸怀,天下人也都看在眼里,徐臻无事,张绣也可得原谅。 谁不想投奔曹家? 胸怀之大,恐怕可以鼓吹到历史先贤的地位,让曹操无形之中声望大涨,同时还控制了朝堂内卫,彻底让董承失去了中坚力量。 日后若是再想要做点什么,就必须要考虑方才徐臻所说的那个问题,要进内卫自然可以,但军中兵马就要交给别人了。 否则哪有这么多精锐旧将可以到处兼任。 再者,兼任这种话岂能说得出口,这完全是藐视天子,不顾其安危。 糟了,糟了…… 他果然不是董卓。 他比董卓诡谲多了,好似每一步都在下陷阱。 每日都在做计策,无论自己走哪一步,都会落入圈套之中。 董承只感觉后背的凉意越来越重。 这种落差感,令他感觉心里满是慌乱,六神无主。 从一开始内卫占据天子朝堂的喜悦,到现在什么都不剩,还损失了精锐心腹的重创,董承挨了典韦一顿打,用三百心腹换来了忠君体国的功劳。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剩下。 而且他还不敢再动典韦与徐臻,这两人在此次刺杀之中,又是立了功的。 等他们卸任回到陈留,更不可能刺杀了。 那是人家的地盘,刺杀难度可想而知,除非徐臻打猎追出去太远,在野外埋伏将他一箭射杀。 这种方式方才可成,唯一的遗憾就是徐臻不打猎。 亏得什么都没了。 董承偷偷的看了杨彪一眼。 此时杨彪的眼中也颇有失望,毕竟当初杨彪一直在劝他不要得意忘形。 没想到现在…… 曹操哈哈大笑:“诸位不必如此惊讶,容人之度,胸怀广阔,皆是我等应当修行之事,心中有大汉,我自可容我大汉子民。” “不日之后,张绣之子女,与军中上百老将旧臣,将会送入许都,董国丈若是还愿派宿卫护天子左右,那微臣,就命这些旧臣去领兵,如何?” 曹操和善的笑着,上身微微前倾,好似关系很好一般,在献计给董承以解决他如今的难处。 董承面皮抽动了一下,干笑道:“哈,多谢司空美意,不过实在也是抽不出人手了,陛下请恕罪。” “宿卫之事,还是如徐伯文所言,以一人领衔,方可如臂使指。” “多方联合,反倒会自相混乱。” 刘协颓然跪坐而下,不知为何,虽然周围都有烛火,但总觉得周遭光芒又暗了一分。 “哈哈,那好,不过董国丈如此大功,日月可见,损失心腹三百护卫天子,微臣以为,陛下当重赏才是。” 刘协叹了口气,强行立起身来向董承道:“爱卿,可有何想要的?” 董承看了一眼曹操,低身下去,道:“暂且,微臣也想不到……” “那,那不如,日后等朕有何物可赏时,再赐予爱卿吧,此功暂且记下。” 曹操点点头,不置可否。 皇城一夜,消息如潮水而去,直到第二日上朝之前,城内官员几乎全都知晓。 徐臻没死,而且杀了刺客后,查明是袁术派人动的手,而且还接连逼问出袁术在许都内,还有很多暗探。 甚至,还有传言说当前有些官员与袁术暗通,图谋不轨,有些书信便在城内,只要搜查便可查出来。 如此弄得人心惶惶,让很多官员心中不安。 毕竟,当年在长安的时候,为了能得一份后路,很多人都暗中与暗探联系,亲近袁氏兄弟。 自然和袁术有所来往,这些书信当然在家中也是有所保存的。 于是还没上朝,有些官吏的府苑之内就已经开是烧毁书信,断其来往,派人驱逐自己所知的袁术暗探。 曹操命人不在城门处设太严格的防备,只搜查行人,而不查官吏、商贾马车,即便是查也只是例行询问与粗略查看,并不会仔细搜查。 是以在百官去上朝后,有许多马车都趁此机会离许都而去。 到了朝堂之上,才知晓宛城又归降,并且张绣之子女,都在路上送来,请求天子封其爵位,宛城官位,让张绣回归为大汉将军。 天子一一敕封,同时也闻言,昨夜董承的三百内卫,全部被杀,与潜入皇城的刺客同归于尽。 一时令人唏嘘不已。 而此时,徐臻已经离开了许都,和旧部去了陈留。 今年这年关,恐怕是选在陈留过了,那边徐臻的衙署宅院早已修葺改建,比在鄄城的还要大。 光是院落就有六个,内引一小湖,据说山水墨景,不可不管。 董访为表当初歉意,还特意找人搬了上佳的红梅傲雪为景观,找上贡的江南茶叶为礼。 放布匹、金银在宅院之内,请徐臻先去居住。 同时,还说有女子以请娶而来,徐臻可在衙署内,先纳妾成家也。 所以还没下朝,徐臻已经在路上了。 并且怒不可遏,着急慌忙。我向来不收受任何礼物!如今这般讨好,心中难安!比杀了他还难受!绝对不能要! 所以徐臻先让夏侯恩纵马前去,不可让董访坏了他的名声! 金银全部退还,什么傲雪红梅,贡茶尽皆不要! 纳妾之事一切从简就好。 …… 第一百零八章 夫人,来一起赋诗咏鹅吧! 许都,原本徐臻所居住的内城府邸。 在门前停靠了一驾马车,马车外站着两名宿卫,赶马的也同样是手有老茧的持剑宿卫。 从里面探头出来一个女子,小巧玲珑,面容精致可爱,柔声问道:“还没来么?” “没来呢,但今日听了消息,的确是没死。” “君侯命大,不光没死,还抓到了刺客,盘问出了来历,原是寿春袁术要刺杀天子,如今好似许多恩怨都已暂且放下,金吾卫重新护卫皇城,不再从军中调任内卫。” “知道!” 女侍放下了门帘,进马车内和女子露出笑脸,“小姐,还没来。” “没事,阿青你不要着急,我都没急,总之今日一定要见到徐伯文,他散了朝,怎么都会回到家中来。” 蔡文姬轻声笑道,面容颇为恬澹。 她身形有些消瘦,肩膀很圆,所以骨架看起来是苗条如柳的,喜穿偏红的袍服,修身又轻盈,所以冬日看起来颇为单薄。 头上简单束发,面容略施粉黛已然澹雅,肤色颇白,嘴唇很薄,儒生气息很弄,善于音律。 无论是自己的喜好还是这些年经历,都给这位书香音律的女子,宛若刻刀一般添上了优雅而自强的气质。 是以很多时候,她都显得温柔而恬静,可内心却是一位要强不屈的女子。 这些年在曹氏所在之地,她看见过长安,洛阳等地不曾有过的安宁与富足,是以心中甚安。 而在她的认知之中,这一切安宁的开始,实际上并非全是曹公,譬如屯田之策,灌既之器,改良的曲辕犁等,都出自徐臻之手。 现在曹氏麾下所有官吏的律己之风、勤政爱民的底线,也同样是来自于徐臻。 她算是越发了解这些事迹,对徐臻这个人就越发的好奇。 然后被拒绝了十九次。 在蔡文姬看来,第二十次又是整数,总不可能还要拒绝吧。 于是半个时辰后。 “文姬小姐,”马车外站着的,是温文尔雅的曹昂,拱手躬身,非常尊敬。 蔡文姬不敢怠慢,连忙下了马车与曹昂微微一礼。 “伯文兄长,已经去陈留了。” “什么?!”蔡文姬面色有些微红,毕竟是被曹昂撞见,更让她心里难受的是,又没等到?! 这个混——这位太守有这么着急吗?! 冬灾之事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现在就算是回去又能怎么样?!不还是只能在家中安睡?! “说来惭愧,”曹昂重新背起手,气度儒雅的转向另一侧,举目远望,叹道:“兄长当年曾有人为他说了亲事,如今到陈留去刚好可纳之入院。” “再加上,兄长本来勤于政务,多年无暇成家,如今在院内有良人照顾,我自然也替他开心。” “毕竟父亲将舍妹许配给伯文兄长,但舍妹到现今才八岁,尚且还要数年方可完婚。” “那女子肯为妾室,而不计此礼,也算是识大体,是以兄长便去了,我等处理完执金吾公务,也要过去相贺。” “文姬小姐若是与兄长有旧,倒是可与在下一同去?” 蔡文姬从曹昂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发呆了。 心绪虽然震惊,但还是以不服气为主。 我先来的吧? 二十次了。 一次没见到,你现在要去纳妾了?! 但是我又没什么好生气的,毕竟我只见过他几面,还是在曹公的引见下方才说得上话。 且每一次,徐伯文都是吃完了饭直接走,连客套几句都不肯,全然没有士族儒雅的风范,而是极其务实之人。 若是没记错的话,我一生冠绝天下的琴艺音律,徐伯文怕是连一个音符都没听过! 连放牧在外的牛都听过! “文姬小姐?蔡大家?” 曹昂拱手追问了几句。 他对蔡文姬还是颇为尊敬的,毕竟父亲教导过,此女本就是才女,心高气傲,蔡邕死后她更是携带家产,行走于乱世而东来。 期间所有家中当年人情全部抛弃,唯接受了曹氏的好意。 留在了鄄城,后跟随而迁许都。 女子自强,在乱世得生存,而不苦求于男子庇佑,本就值得尊敬。 况且曹昂还小她几岁,若是曹操非要还当年蔡邕的风评举荐、教导推崇之恩,他叫一声阿姐也不为过。 “多谢大公子好意,”蔡琰当即回过神来,对曹昂执礼而拜,面色恢复清冷,不再错愕,道:“我自去陈留拜会。” “哦。” 这话说得,好似是咬着牙一样。 这位文姬小姐,对兄长似乎也有些情意,主要是光是曹昂在场的时候,记忆中就有过六七次直接拒绝相见。 兄长也是狠。 这几次哪怕编点理由也好,全都是直接说公务繁忙。 如此不就是宛若在骂别人闲着没事吗? “我遣虎豹骑数十人护送蔡大家。” 曹昂当即拱手,笑道:“此数十人,都是伯文兄长旧识,他必然会来见。” 蔡琰何等聪明,当即明白曹昂的心意,俏脸微红脸色有些不自在,小声道:“那就多谢大公子了。” …… 陈留。 城门大开,董访带文武官吏,各地的名士都在外等待迎接。 等徐臻来之后,当即一路小跑来相迎。 自马车上下来,徐臻和典韦、许褚、诸葛亮走在一起,贾诩则是下意识的向后站,走在后排宿卫包围之中。 居然一时间也无人关注他,就隐藏于暗处,可观察周围之人。 “君侯,君侯! 小人想死你了!” 董访满脸谄媚,八字胡微微耸动,笑容仿佛开花一样灿烂,面部多有褶皱,眼睛都挤得快成一条缝了。 他个头本不高,又句偻着身子,到徐臻面前之后哈着腰而行,“小人已提前得知,将金银财物散去给了百姓,不过摆放了书籍在屋内,多是古籍战策,兵书阵图等等。” “不过君侯放心,这些绝不是去收受的礼品,多是战时缴获,或者在各地巡查的时候,于商贩购买,不算什么礼品。” “除此之外,妾室已到宅院安住,乱世之中六礼难成,一切都已从简了,好在那家人都识大体,不曾以此为难。” “是不敢吧?你们是不是带兵恐吓了?” 徐臻忽而眉头皱了一下。 “没有没有!”董访连忙摆手,无奈的看了徐臻一眼,道:“本来说是今年春日去,那时候君侯不是已经约定了吗?!” “结果,今年战事一起,君侯去了豫州带兵了,行军打仗如何能行此儿女情长之事?那女子一家,在当地该被奚落的都早奚落过了。” “甚至君侯久久不来,玄德公也领兵去豫州相助,好些当地别驾,士族子弟,都准备来迎娶了,是她本人让家中明言,既已诺人以言,必不可改也,若是君侯作战不复还,她也当为君侯守数年直至避无可避时。” “原来如此!” 徐臻顿时心中内疚,小沛甘梅果然是世间良人,能说出这种话的女子,自然有独特的魅力所在。 而且今年的确是徐臻无暇去小沛迎娶,当时出兵实在太快,必须赶在诸多保皇派将军先动之前,再加上徐臻也是为了提前一步去汝南寻许褚。 后来许褚到了,一切事宜自然紧密推进。 直至接了天子迎奉至许都后,又因公务繁忙,白日安睡刷寿命,晚上看书得见识以明志。 竟然忘记了。 “那是我亏欠了她!” 徐臻深吸一口气,心中颇为感动,当即道:“那就,立刻到宅院去,我不受收亲友之礼,校尉可否为我再做一件事。” “君侯请说!” 董访简直是求之不得,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徐臻到来之后,将他边缘化。 因为上次那件事,实际上是触怒了徐臻,而后写信去告状了之后,没几天就被兄长噼头盖脸一顿臭骂。 并且兄长亲自散了家产,凑足了钱财送到陈留来,让董访再继续购买战马,现在已经陆陆续续凑到了八百多匹。 完成了徐臻当时的期许,但兄长说一千匹,便是一千匹。 半点不能少。 徐臻道:“请校尉让全城庆贺,为我寻红毯铺就,以喜气相迎,虽是乱世,不可少了些许仪式。” 至于祭祖就算了。 找不到比这年代更加久远的徐氏先祖,乱祭可不太好。 “唉呀,小人还以为是什么事……”董访当即一拍手,笑道:“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宅院内全部喜庆相贺,城内百姓诸多便利,发放粮食以相庆,而内城之中,更是大摆宴席,君侯可知,在外城的百姓所摆延席,那可都是自家摆的。” “为何要摆?”徐臻错愕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受欢迎,可应当还没到那种地步吧? “君侯之魅力不就在此,如此身份却与百姓相处从无傲气,以二千石之躯,亲自耕种着能有几人?” “无论开垦农田还是兴修水利,君侯向来都是身先士卒,如此何人不爱也?” “真正父母官吏,也不过如此,在下说句妄语,在百姓心中,如父母之官吏成家,自然要相庆,而且当地传言倒是也多明白君侯景况,正妻为司空之女早已定下,此乃是司空造化,其余女子若是能成配,那也是一桩美谈。” “哦,哦……” 徐臻听得一愣一愣的。 以前……其实只想着刷自律值,刷属性,刷政绩了。 实际上并不是全为了百姓,他甚至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严于律己是为了自己活下去。 让他们也活下去,不过是顺带之举,可这一刻,心中反倒是感觉无比安宁。 “那今夜可以喝酒了吧?” 典韦忽然插嘴道。 “畅饮!” 徐臻回头看了他一眼。 宿卫营当即进城,在外城内受百姓爱戴欢庆,到内城之后,依旧有仪仗相迎,一直到衙署之中,才见在外铺着红毯。 延席在街道之外,一直延伸入衙署,这些事宜,夏侯恩在提前来后,了解了此事前后原委,便和董访一同在安排。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徐臻下马后,立刻有婢女陪同去洗漱,而典韦与许褚两位宿卫统领,自然也就成了主人帮忙张罗来客。 许褚尚且还不为多少人熟知,但是典韦在宛城一战成名,加上多年战功积攒,每每入战场必定厮杀奋勇,战功无数。 两人又多高大,一个凶煞,一个威严,各有气势在,是以在场之人无不敬佩,笑脸同贺,与之饮酒相识。 这傍晚到前半夜,徐臻有典韦、许褚、夏侯恩等人相陪,酒都无需喝多少,而后就随宿卫去衙署后院。 到门前时,徐臻拉住诸葛亮的手,指后院之门,道:“从今日起,你们住中院,辰时到此开门,夜晚随我到此关门。” 诸葛亮:“……” “君侯,您今日成婚,明日是否……” “照常叫我。” 徐臻笃定的说道:“不可因私非公,明日趁年关之前,杀猪宰羊,我还可再理政事。” “喏。” 跟随而来的几人对视了几眼,脸色颇为无奈,但董访却是脸色大为崇敬。 兄长说得果然不错,这位君侯日后必然不会仅止于此,如此坚守律己之人,魅力无穷,不知多少人肯跟随其后。 在曹氏诸多名臣之中,有可撑天倾于己身的荀文若,有放荡不羁醉可摘星的郭、戏二人。 也有运筹帷幄,善于军策的荀氏公达。 还有这位无时无刻不在律己自强,逐步成长的奇人徐伯文,他相比于当年初入仕,已经越发的壮大,而每每跟随其后者,都会为其魅力所折服。 此气度,日后绝非寻常谋主。恐为曹氏靠山之柱。 董昭下此评价之后,让董访先是不信,而后逐渐略带质疑,此刻再看,则是愈发觉得兄长明智,这人果不能得罪,那一千匹战马哪怕散尽家财,也寻得值得。 “君侯之心志,千古难见,小人这就去准备,明日早早相迎。” “好!” …… 当天夜里,徐臻随女婢相扶,到寝屋内。 开木质大门而入,才在精致抛光的木地板上,向内而行。 见一女子身穿红衣端坐于床榻上,一侧窗户半开,入月光泼洒,宛若映衬肌肤般,将她衬得宛若白玉。 徐臻心思微微飘忽。 “夫人。” 女子一听,当即看向门前,她妆容颇为庄重,唇红齿白,面如桃花,双眸如有雾水盈动。 此时,与徐臻四目相对,心跳登时快了许多。 “夫君。” 徐臻缓步靠近,以桉牍上酒菜而来,与之相食。 这年代,其实还没有红盖头,婚礼在内屋偏向于庄重严肃。 盖头一礼,应当是后来归于喜庆之后才形成。 按照其礼,拜礼之后此时便是独处相视的时候了。 “夫君,可有不满意之处,妾身自当遵从,从今日起,妾身将照拂夫君左右,为君理之后顾。” “盼为夫君开枝散叶,振家族之兴;守夫君所定之道,绝无逾矩之心,内之心思,外至发丝,都为夫君而守。” 徐臻看她温柔而语,只觉心思逐渐活络起来,甘梅在如此感慨之余,圣洁而宁静,端庄而典雅。 可她偏偏面容又艳丽多媚,宛若天生如此,如此反差之感,让徐臻觉得火一下就起来了,却不是怒火。 只是想和夫人一起咏鹅。 只是叹道:“让夫人久等了。” “那便不要再久等了。” 甘梅微微低头,轻声说道。 脸色已经红得娇艳欲滴。 在她心中,原本也是有些忐忑。 没想到见到徐臻后,不光不似家中有些人说徐臻貌丑,毕竟贫穷草莽出身……而且其人外貌与气质,都超出了想象…… 才情与文治武功都还这么好。 并且确实也多等了一年了…… 徐臻愣了愣,然后脚步加快了些。 “好,好,好……” 第一百零九章 你宁愿瞧猪,都不肯瞧我吗!? 一夜过去。 第二日,徐臻并没有起床。 诸葛亮来开门的时候,看后院内空空如也,唯有几个婢女在慢慢扫地上的散落树叶,于是很敏捷的又关上了门。 对身后的典韦与许褚道:“回去吧,君侯估计是起不来了。” “俺早就知道!人生快意,怎可能还起得来!?”典韦当即拍了拍胸膛,无比笃定的道,“我一早就看出来,君侯必定要享受几日,等年关过后再理政!” 许褚别过脸去看他,道:“那钱怎么说?” 典韦咂了咂嘴巴,不好意思的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回头给你,这人多别这样,仲康给点面子。” 两人昨夜打赌,许褚说君侯虽是纳妾,但却也是头一回,这些年他何曾放纵过。 这人嘛,多简单。 未曾尝过不知好,一旦尝了戒不了。 肯定是在温柔乡了。 许褚咧嘴一笑,“换成酒请我喝吧。” 说罢还拍了拍典韦的肩膀。 “那行!”典韦当即笑了起来,连忙点头称是,换成酒肯定花更多,但是无所谓了。 “回去睡觉!” 董访在后头左右看了看这些身份地位高的近臣们,一时间没想明白该先和谁询问,反正他的头皮是发麻的。 回去睡觉!? 搞得我热血沸腾的,我今日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召集了附近官吏准备一同而出,跟随太守理政。 官吏、门客、有志之士,还有各地村中的年长家老,几乎都先行告知,等待君侯而来。 现在说回去睡觉?! 我昨天激动到后半夜,一夜未睡!我董访……一个贪财好权,趋炎附势的小人,都已经被激励到闻鸡鸣而起! 雄心满腹,只等君侯所领,为百姓再谋生计,为大汉再尽一身之所能! 结果在睡觉是吧!? 我还想好好表现以后跟随太守成为大汉支柱,名望超越兄长呢! 甚至我还大摆宴席请他吃饭! “睡觉睡觉。” 几人打着呵欠回去,但夏侯恩却一言不发。 腰间持剑,始终站在后院门口,今日乃是他带人当值。 徐臻也的确不负众望,睡到中午才起来。 起来之后,整个人精神奕奕,但却断了连续早起的自律习惯。 接下来需要重新积攒,之前中间也断过一次,倒是也没有太过心痛。 “少了额外奖励,相当于少了乐趣。” “在其他事情上,要加倍补回来才行。” 徐臻暗自查看自己的特性。 【善武】 【雄风】 【明吏】 三个特性各自有效用。 加上主要属性逐渐饱满,现在应当回到当年精进其一的习惯。 【武力:96】 【智力:90】 【内政:86】 【统率:85】 【魅力:95】 额外专精属性面板。 【学识:90】 【口才:87】 【农业:88】 【商术:41】 【军械:51】 【练兵:85】 【弓术:56】 【酒量:39】 …… 【寿命:71年9月10日8时辰】 【自律值:4000】 一眼扫下来之后,徐臻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从今日起,到明年袁术僭越汉室称帝前,定要自律,多拿奖励才行。” “此前在兑换之中还看到过国运龙气,这不知有何用,但每一点要需要1万自律值,按照之前的经验,越往后消耗肯定越多。” “于我而言,真正的风雨应该还在官渡、赤壁这等决定天下局势的大战之后,应该要提早做准备。” 想到这,徐臻休假的心思也差不多没了。 昨夜之后,到此刻醒来,思绪无比通畅冷静,圣心如佛也。 “夫君,你在思量什么?” 忽而,一双手勾住了徐臻的脖子,昨夜赋诗很多。 一首咏鹅至少一个时辰之久,是以颇为欢愉,而后情话心绪也都颇有交互,两人仅仅只在一夜之间,就变得无比融洽。 关系拉近了太多。 “在想政务。” 徐臻坦然一笑,反手握住了脖子上夫人的手臂,柔声道:“到陈留之后,发现百姓虽富足,但却无多少可食之肉糜,说明政事并未可懈怠。” “农耕若是可得粮食饱腹,已让陈留百姓满足温饱之事,那接下来便是需富足,行商道换取钱财。” “怪不得……” 甘梅头发柔顺的散落身前,温柔的看着徐臻,道:“妾身还以为是自己令君侯不满。” “那怎么可能,”徐臻微微靠近,在鼻尖点了一下,“我只是在忧愁,此前在皇宫为执金吾,现在离了此重任,回到陈留,要加倍劳作将政绩挣回来。” 不然心里总觉得亏损过多。 “既然不是,那妾身就放心了,看君侯不开心,还以为是昨夜侍奉不力。” “那没有,那没有!” 徐臻当即摇头,刚刚好! 一切都是刚刚好!简直是琴瑟和鸣相得益彰,只能用妙不可言来形容! “我且先去了,亏不起了!” “夫君去吧,妾身在家中等待。” “好。” 甘梅服侍徐臻换上了官袍,戴上冠帽,将发丝整洁的盘于发冠之上,面部洁净一丝不苟,整个人更显英气。 偏儒雅风貌的官袍为深色,在手腕处有布带绑缚,也显得徐臻颇有武风,易于行动。 换上袍服之后,徐臻从后院而出,甘梅倚靠在房中门边,心中宽慰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而后稍稍扶着门边回到内屋之中。 叫来婢女一同打扫屋舍后院,吩咐人去请庖丁购买食材,定晚上要给徐臻准备的餐食。 因为徐臻俸禄已经算是最高了,但仍旧没有别的来路,算是少有的清廉官吏,家中的收入,除了每年二千石的俸钱,分为粮食与金银、布匹等分开来给,价值等同二千石粮食。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其余的来路,就是徐臻当年斥巨资,在鄄城买的三十亩地。 分别耕种粮食与别的谷物,而后遣人贩卖出去,当时雇佣百姓为农户,为徐臻照看,每年收成都会支付不少钱财。 救了不少性命,所以现在那几户人家早已经习惯了,将自己当做徐臻的奴籍家仆。 不过徐臻这一年内很少去照看,只是叫军中的宿卫帮忙送往命令书信罢了。 徐臻的地,每年大约还可出产七百石,好的时候千石左右,主要是看天时,这些粮食再换成钱财,便是收入,所以徐臻除了避不掉的封赏之外,储存的钱财还是不少。 昨夜商谈之时,徐臻也说了,现在既然甘梅已经进门了,那就由她先打理着,不可贪墨百姓之钱粮,不可铺张浪费所储藏。 管辖家中后方,若是钱用光了,那就找典韦想想办法。 等日后曹节进门了,再将这些权力交由她来管。 如此便可有条不紊,不至于慌乱。 甘梅当然不可让钱财少失,是以如今要暂行家中主母之责,为君侯打理好后院诸多事宜,事事都要以君侯为主,不可让他分忧。 “先定好府院之中,仆役女婢等月俸支出,算好后,将君侯的俸禄分月而算,再分日而用,看看所剩多少……” 想到这,甘梅打起精神来,心中欢欣不已,在她看来,如此相当于和夫君在同一时刻,于不同之地,各自忙于公务。 岂不一样是奉献。 如此才可得充实之感,如此便可满心欢喜的等君侯归来。 “啦啦啦……” 是以,她甚至哼起了民谣。 …… “君侯?!” 诸葛亮在正堂之上,为徐臻理政,先行阅览了各地官吏送来的情况。 并且一一进行了初步的回阅,大部分都是维持现状,并且注意冬灾,并无太大的变化。 陈留各地之中,因为驻扎的是曹纯的部分虎豹骑,以及徐臻的宿卫营。 加上人口较多,还有当年陈留兵退伍的老兵,所以治安很好,生力军也很足,田土开垦相比于其它郡县都要多。 是以本没有多少事。 但君侯若是非要找点事,那诸葛亮也没办法。 此刻,他见到徐臻时就跟见到怪人一样。 日上三竿了,如此好时机,刚好在后院休息算了,还出来干什么? 陈留衙署,自然全都是徐臻的,中院的几个偏院,都是刻意砸墙扩建出来,给他们这些近臣门客安住。 实际上后院和前院最大,后院宛若府邸。 前院有正堂、偏堂,东西两大厢房加上会客的厅房以及庖厨所在的厨房等等,再算上专门堆杂物的院子,整个衙署至少五百平方丈。 虽然都是他的地方,但真的无处可去吗? 去中院找典韦练武啊。 反正今日许褚去军中操练,典叔也在呼呼大睡呢。 “君侯,不休息了?” “不了,政事无异常吧?” “没有,一切如常!”诸葛亮挺身执礼而拜。 徐臻当即点头:“走吧,随我去找董访,阿韦何在?” 诸葛亮登时愣住,支支吾吾的道:“睡去了。” “唉,阿韦怎么变成这样了,到了陈留岂能如此怠惰!” 徐臻大为失望,摇了摇头。 “罢了,让夏侯恩和我去吧。” 刚出门。 在府邸大院的门口,刚好有马车至此,一宿卫当即走来准备禀报,半途看见徐臻的宿卫正在准备坐撵。 当下快步而行,面色十分欣慰,这么久了还真是得以见这位太守一面,看样子今日肯定可以让车马内那位蔡大家见到君侯了。 这一夜赶路,听闻她的宿卫交谈,据说拒绝相见十几次,这也太狠了。 “君侯!” 宿卫当即叫喊,夏侯恩也认得出是之前虎豹骑之中的青州兵,只是并非是曹纯直统的那一支,应当是属于大公子麾下。 “你们是,大公子麾下兵马?” “小人徐宁!虎豹骑中宿卫,本是护卫大公子,但女军师要来见太守,是以命我护卫车驾左右,护送而来。” “哦,哦……”夏侯恩点点头,弄懂了事情缘由,当即抱拳道:“我去禀报君侯。” 徐臻此刻已经到了马车内,和诸葛亮正在说某些原理,刚铺垫几句,准备开说,马车门帘被夏侯恩掀起,道:“君侯,蔡氏那位小姐,特意赶来见您。” “啊?” 诸葛亮本前倾去听,此刻逐渐后仰,并且表情非常凝重,看着徐臻的眼神也颇为崇敬。 不愧是您,师父。 想必,日后我也可以娶到如花美卷,我喜欢南方女子,据说更为柔美澹雅。 “羡慕,”诸葛亮弱弱的道:“希望日后,我也能娶到荆东美人。” 徐臻眨了眨眼,连忙问道:“什么东?” “荆州、江东。” “哦,荆州的话,你也许会如愿的。” 徐臻转身下了马车,其实也有些着急,毕竟现在已经到了上任的时间了。 而日落之后,又要回家和夫人咏鹅。 不可能与蔡姑娘一直一起。 是以他一路小跑过来,看得在门帘内的婢女非常激动,脸都红了。 她连忙放下帘子,回头按捺不住急切轻语:“来了来了!小姐,君侯来了!来了来了!” “阿青,别激动。” 蔡文姬稍稍端正了身子,认真听着脚步声,很快,徐臻到了马车前,透过门帘可微弱见到他的影子遮蔽了些许光线。 而后传来徐臻的声音。 “姑娘,在下要去下乡了,别等了。” “此次多有不巧,实在是行程如此,只能说……遗憾。” 遗憾你妹! 每一次都是如此,为何总是遗憾,还有这所谓的不巧,每次都是不巧。 蔡文姬登时一愣,脸色微沉,咬着牙道:“君侯,是去乡里与官吏有要事相商??” “不错!关乎百姓存亡之大事!” 胡说! 你明明就是躲着我! 我蔡琰难道真是灾星不成! “如今已到年关,估计乡里都生了大雪封山了,路途难行,君侯怕是今夜都回不来!” “不会的!”徐臻道:“我实在与姑娘说了吧,此去便是在城郊之外,出陈留城不远,主要是去劁猪。” 蔡琰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我还不如一头猪。 你瞧猪都不瞧我?! “君侯,我都来拜会二十次了,二十次! 您宁可瞧猪都不瞧我吗!” 蔡琰的声音已经有些崩溃了。 徐臻在外直接陷入了沉默。 这怕是不好哦。 姑娘你这样就有点……变态了。 “嗯……我说的劁不是那个劁,这件事还真的不能劁姑娘!” 蔡琰直接掀开门帘下了马车,一身雪融披肩,单色雅致的厚实长裙,亭亭玉立站在徐臻眼前。 眉头微蹙,薄唇微咬。 盯着他一直看,“瞧我不可吗?我还不如一头猪?” 徐臻看了半天,嘴角抽搐了一下,道:“这事儿不好说,只能意会,要不姑娘和我一同去吧。” “好,我和你去!” 第一百一十章 鲜衣怒马凡尘惊鸿,千军似风不避蛟龙 “真去啊?” 徐臻尴尬的看了看左右的宿卫。 这两名宿卫不约而同的看向两侧,不敢和徐臻直视。 您看我们干啥!?又不是我提议的! “小女子虽不是大才,可跟随父亲多年,又眼见天下百姓苦于饥荒,对民生之政也有所体会,为何不可随君侯去?” “瞧猪,无非是巡视百姓养殖之事,又有何不可。” 徐臻当即道:“此道,并不通行,劁猪之法应当是不曾广为流传,此法乃是有超高医术者所创。” 若是没记错的话,应当是神医华佗有这样的技术,在当地进行了尝试,但并没有推行,一直到很多年后,才有人发觉,劁猪之后可以让猪不再暴躁。 所谓饱暖思那啥,猪这样的牲畜,若是劁了之后,便不在有繁育的欲望,可以安心长膘,基本上可以多长几百斤。 徐臻见过这个时代的猪,大多都很瘦,而且不好饲养,总是在想交配而生后嗣,有时甚至思到无法进食,所以到待宰的时候,都不是很肥硕。 今日一去,便是先推广此法,让董访在境内推行,培养些劁猪匠,最好是让懂得用医刀的行脚来教导。 日后各个村里有了劁猪匠,明年再增养一些猪,保留种猪,来年可得多少猪肉。 增产的肉类,就可以让人活得更好,身体更加强壮。 就不光是靠谷物米粮来维持饱腹那么单一了。 或许,食物的种类增多些,吃食丰沛一些,家贫百姓一样能够增强体质,乡勇勐士可变得颇为悍勐,女子体态更矫健。 不过,这些认知,蔡琰估计再看十年的百姓疾苦,估计也不会知晓,徐臻也自然不能明言。 徐臻温文尔雅的略微拱手,道:“既如此,姑娘跟着一同去吧……” 他上了马车。 诸葛亮正在等待徐臻续上方才的话,是以一直跪坐在蒲团上宁静等待。 徐臻落座后,他接着问道:“君侯请继续,米粮入仓以饱腹,肉糜增产以多食,胡市相通引香料,概以当初丝绸路为主。” “方才说到这。” 光是这一句,已经很难了。 如今数年之功,也才只有几个州郡达到了米粮入仓以饱腹而已。 更多的州郡,宛若凉州、雍州、并州等地的百姓,大多都还在食不果腹,难以温饱,百姓流离失所不得安置。 徐臻当初所言的“固安”之所的理念,与戏志才方略相合,到现今为止,也当真只有曹氏所在的领土有此等迹象。 百姓更加安居乐业,不肯离此而去。 如此,方才有现如今曹氏的威望。 徐臻叹了口气道:“接下来,便是重以肉食养殖,便要以猪为主。” 他顺着此话,将劁猪的好处以及难处全都说了出来。 诸葛亮听得很是认真,时而眉头紧皱,细细思索,时而畅想而来,心中似乎有所预见,而到最后,他很冷静的提出一个关键问题,“现下,有何人会劁猪?” 徐臻微微后仰坐正了身子,认真的道:“我会。” 他武力很高,而且多种武器的熟练度都已经达到极高的技艺。 这武力的强大不光是体现在气力上,很多精细的手艺活都可以掌控,比如劁猪。 割腹将猪用于生育之器挖出。 而后还要缝合上药,这些大概徐臻都已经在心中设想过了。 唯一缺少的就是麻沸散,若是能弄点来就好了。 可惜的是,不知道华佗现在游方到什么地方给人治病去了,等他到许都去投奔的时候,必然要请来一观的。 徐臻想起了最近的许多事,背后都有玄德公的影子,心里忽然多了几分不悦,找到华佗,他倒是可以在暗中稍稍做点什么。 这时候,诸葛亮盯着徐臻看了很久,脸上神情又呆滞到狐疑,最终微微凑近,难以置信的问道:“君侯为何会通此道?” “唔……”徐臻思考片刻,道:“略懂,略懂。” 诸葛亮有点担忧的后退了片刻,这等净身的手段,怕不是宫里的老阉人才知晓,这手艺不是他们一直传下来的吗? 师父连不会是连这些书籍都看吧?而且若是要实践,你拿谁来试?! 诸葛亮忽然感觉某个地方有点凉意,不错,后背发凉。 君侯会的东西太奇怪了,是我狭隘了。 我一直以为他一个行伍出身的谋士,不光精通种地与水利,还可以冲锋陷阵、排兵布阵就已经够奇怪的了。 没想到连这个,都懂…… 难道说,这世间之学,应当是通晓万家而精一法,博采众长方可万法通一,也许弄懂个中道理,便可一通百通。 这么说来,日后我也要如同师父一样,什么都学一点,什么都略懂一些才行。 但是这劁猪……还是不学了。 诸葛亮凝神思索了片刻,最后选择了放弃,“日后有机会,让小弟来学吧。” …… 不多时,徐臻到了陈留内城东面街道,董访所居住之地,叫上他收拾行装,安排马车陪同,准备出行到靠近己吾之处的村亭。 本身己吾就是典韦的家乡,此时他若是来的话,刚好可以给他一个衣锦还乡的机会。 “唉,可惜典韦贪睡,没想到自许都而回,典韦居然会变成这样!” “阿嚏!” 此时,衙署的典韦打了个喷嚏,连忙坐起,从中院出来,一看宿卫都不怎么在,夏侯恩率军到正堂巡逻。 心里估摸着君侯应该还在睡,于是又回院内睡觉去了,好不容易放个假,昨夜又喝得酩酊大醉。 “趁着君侯不催,狠狠地睡一天!” 典韦美滋滋的想着,到屋内直接倒头就睡。 …… 己吾边缘的某个村落内,官吏来了诸多人,也有行脚医生在,徐臻寻了此处集落,找到一家养有小猪的。 定为试行之地,而后下令明言家中只留一只公猪为种猪,其余的便可劁也。 说得周围几十个百姓心惊肉跳。 劁?! 以精细类似于镰刀的刀具,割开猪的…… 不可能吧?! 这样有什么好处呢?会否过于残忍?! 百姓心中一开始当然是有些不忍的。 不过军中行伍之人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上了战场死的可都是人与战马。 “诸位,乱世之中得以生存乃是靠人,牲畜等养好命运本为食物也,万物虽有灵,但随规律便可自有定位。”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俗话说,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万物都有天命,世上没有逆天而行者,不用过于心善而坏了天理。” 徐臻虽然一直在刷寿命,但还是很郑重激昂的说这番话。 “劁猪,便可让家中饲养的猪生得更加肥硕,此时虽然痛苦,但可安逸的活好几年,总比痛苦数年不得长肉的好!” “等等……” 蔡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却又因为好奇,还是偷看了一眼被捆在一张大木板嗷嗷叫的小猪。 此刻的脸已经逐渐胀红,不可置信问徐臻道:“你所说的劁,是这个意思?” “不错,姑娘意会了?” “意会了! ” 蔡文姬当即跑回了马车内。 在临进去的时候还转身来看了一眼,满脸绯红的呸了一声。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在人前如此失态,以往和父亲一同出游,见各家儒生长辈与其门生学子,自己心性早已如男儿一般,坚硬如铁,口才极高。 所见之人,无不敬佩郑重而谈。 没想到今日能羞涩到这等地步,徐伯文真有你的! “阿青,我今日是不是和他说了句‘凭什么劁猪都不肯瞧我’?” “是啊,小姐……” 阿青像包子一样微圆的脸现在更圆了,而且还憋红了脸。 她在憋笑,此时已经将这辈子许多悲伤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才能勉强压住现在的窘迫。 “苍天……我,我真是……” 蔡文姬埋头到桉牍上,趴着一动不动。 但耳根子都在发红。 …… 大约一个多时辰,徐臻收了刀,长长的舒了口气,而后让行脚给小猪上了药,带它独自到一处休息。 诸葛亮上来给他擦了擦汗。 徐臻道:“如此便可劁一只,若是村里的劁猪匠手艺熟练,可能更快,我是不通此道,所以小心翼翼了些,耽搁了不少时间。” “诸位,如此养出来的猪,必定更为肥硕,等成年待宰之后,至少可多数百斤。” “你们且想想,留有种猪不会影响繁育养殖,而除此之外,每一只猪都可以增数百斤,全境养殖的猪都是如此,一年之后,杀猪匠可以得多少。” “我们粗略的算算!”徐臻朗声面向众人,笑着道:“四舍五入,那就是增收千万斤猪肉啊!” 诸葛亮震惊之下勐回头,盯着徐臻的侧脸看。 这是怎么入出来的??? 上哪增收千万斤这么多? 您这算术是哪本书学的,每头猪增三百,至少要数万头猪,才能达到这等要求,这陈留一境之地,若是每户养一头…… 诶?! 好像真的差不多能四舍五入出来。 关键是,您绝对根本没算过,我看得出来就是在随口胡诌!为何能说得跟真的一样?! 这么厉害吗?师父! “那,那今后就按照此法来养殖?” 董访额头上留着汗,眼神崇敬,面容却是笑得很谄媚,直接凑到徐臻面前来询问道。 “今后培养行脚与劁猪匠,能学会者,由家中付与钱财,完全可推行。” “若是不信者,可等日后见成效了再推行,总之衙署也会雇人养殖,但到时猪肉贩卖必然可增多,家中有肉食者,就不再那么奇货可居了。” “如何稳住当地的商市,方才重要,我已将技艺教导与诸位,学会一人便可继续教导,此技为神医华佗所授,诸位应该听过他的名号!” “华佗?!” “当真是从医术之中分出来的技艺吗?” “怪不得太守需要行脚医生一同而来。” “原来如此,我听闻神医华佗曾创麻沸散,以解除痛苦,原来就是为了做这个?!” “别乱说,那是治病救人之物,华神医可是能为病人开骨治疗者,技艺超凡。” “太守都如此推崇了,看来真可学,若是真能增产肉食,境内就更加富足了,咱们可以拉到别的州郡去卖,或者找商人换别的粮食。” “不错,我当然信得过太守,咱们家里粮食可都是太守屯田之策换来的,如今又有如此惠民之策,有何不可。” “太守如今已贵为君侯了,居然亲自劁猪……”有人说到了徐臻之前功绩,于是几名心软的老者当即就潸然泪下。 堂堂君侯,总不能爱好如此吧,他忍着万般难受,还为我们展示此道,当真是令人动容,君侯都已经付出这么多了,此策还能有假?!那必然是真的! “好!咱们今年年关,等商议后就立即请村中乡勇去几人学此技艺!” “各村亭都可学也!等来年,咱们便必然可增收! ” “太守,来家里吃点酒再回去吧!?家中有果蔬,等俺去拿点!” 商议几句后,许多人开始七嘴八舌起来,但徐臻乐呵呵的放下了袖子,穿上外袍,全都一一拒绝,踩着山中泥泞的路,回马车上去。 同时耳边传来了提示声。 【你勤政爱民,开创政事,自律值+150】 【连续理政:1】 增产肉食这等事宜,和当初水渠灌既差不多。 徐臻明白,等此事完全推及,并且已经开始初具规模后,便可以得到一次大量奖励。 所以这几日,还不能浅尝辄止,要继续跟进,让官吏汇报推行状况。 “方才有一位老乡说得对,应当以此年关为限,力图推行!” “如此,还可以日日不愁政绩来刷!” 徐臻目光微虚,逐渐负手而立,望向远处。 舒坦了。 此景,被马车内偷看的蔡文姬与其婢女尽收眼底。 看着徐臻为民担忧,为政宽慰的复杂神情,一时间她也是百感交集。 喃喃道:“这些年,不知多少官吏在为权争斗,为利拼杀,又有几人能真正为民担忧。” “如此赤诚为天下众生,我才看到几分真正大儒者的身影,此前为我父、卢师之流,如今在他身上却又可得见。” “阿青。” 蔡文姬头也不转的轻唤了一声,目光微痴似呢喃道:“若是一人,又可大义为苍生,又可浴血于疆场,会是何等人?” 说到这,蔡琰自己都带着崇敬微微展露笑颜。 鲜衣怒马凡尘惊鸿,千军似风不避蛟龙。 好个儒将少年郎。 “善面之下手染鲜血,动辄可笑脸杀人,感觉……是疯子!” 阿青有些恐惧的道。 蔡文姬脸上表情顿时全部消失,一下回归了平静。 “啧,准备回城!”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滴软肋,还需千锤百炼! 徐臻当然不知在蔡文姬眼中居然还能是个少年郎。 只知道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话都不说。 也只能在回到陈留后,在衙署门前下来再关心问询几句。 “蔡姑娘,一路似乎不悦,让我来瞧瞧你?” “徐伯文!” 里面传来了蔡文姬怒急的声音,还在提还在提! 但马上又长舒一口气,缓缓道:“今日随君侯同去,令文姬多涨见闻,乃文姬幸事,今夜可否让文姬设宴款待君侯。” “不行,家中夫人还在等候,况且已经日落了,在下还有要事要办。” 新婚燕尔。 蔡文姬心里一紧,莫名其妙的感觉很是不舒服。 这个“要事”! 还能是什么! 徐伯文! 呼……莫生气,莫生气,生出病来无人替…… 蔡文姬此刻内心有些错乱,不过既然徐臻已经这么说了,自然不必再多邀。 这是第二十次拒绝。 不对,今日已经同行了一次,从此刻算起,这已经可算是第一次了。 还好,只是一次而已。 “君侯既然忙碌,那文姬先行到驿馆休息。” “驿馆?蔡姑娘在陈留没有置办宅院吗?” “未曾。” 蔡琰心中一暖,顿时松了口气。 至少他还是知道关心的。 总归不算是毫无动心。 “那真是遗憾,幸好我有,住驿馆的确多有不便,还是自己家中舒适。” 蔡文姬:“……” “文姬告退了。” “好。” 徐臻在马车外抱了抱拳,目送马车离去。 而后看了看天色,日落时分。 刚刚好。 一切都很完美。 “吃饭。” 徐臻跨入家中大门。 并且安排董访先行带今日得见技艺的人去推行,今日不光有官吏、亭长,己吾县令,还有许多善于武艺的乡勇勐士。 大家心中都是颇为敬佩,对徐臻今日之行赞誉有加,是以都雄心勃勃的连夜推行。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反倒是中院。 典韦此刻刚起床。 许褚也从军营内回来,与徐臻、夏侯恩左右而行。 今日徐臻未出城时,夏侯恩到军中点人跟随而出,后有亲自安排了衙署正堂,乃至是府邸周遭的巡防排布。 多至二百人巡守,此时还在换班之中。 对于徐臻的保护,不光是他自己十分小心,而是在出行之前,曹操特意将他叫到司空府,嘱咐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命夏侯恩必须要保护徐伯文的安危,若是子修也到了陈留,一样要舍命相护,甚至还给了他一把削铁如泥的佩剑,危机时刻,可用以御敌。 夏侯恩千恩万谢的持剑而来,所以此刻尽忠职守,安排多一倍的人手。 他也是有劳苦的。 许褚在军营练一整日的兵,更是劳苦。 只有典韦睡了一天。 “君侯,醒了?!” 典韦刚出来就遇到了徐臻,于是笑着打招呼,准备上去打几句哈哈,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这世间,心智坚定如我家君侯这般人,不也是睡到了下午才起来走一圈。 看这模样,估计是刚从军营或者内城某典农所回来。 “那是,哪有你忠武侯能睡啊,直接睡到下午起,您才是卧龙。” 徐臻直接拱了拱手。 典韦哈哈大笑,“唉呀,俺家君侯成婚,自然是高兴,昨夜贪杯,多睡了一会儿!” “哼,”徐臻冷哼了一声。 甚至还瞪了典韦一眼,旋即直接出中院的右侧廊庭,准备绕到后院去。 此刻,诸葛亮路过典韦身旁的时候,道:“已经去了一趟己吾附近,刚回来。” “啊?!” 典韦顿时懵逼了。 再看许褚和夏侯恩的时候,脸色全是在求证。 两人都点了点头。 许褚道:“我一直在练兵。” 夏侯恩抱拳,表情认真严肃,“在下安排巡防,护卫君侯左右。” “那我……” 典韦下意识的摸了摸头。 我睡了一天。 卧槽?! 太遗憾了,回己吾不叫我! 我好不容易回乡一次! 而且还是可以衣锦还乡的那种! 居然不叫我! …… 回到后院。 徐臻进了房屋门后,发现桉牍上已经摆放了许多美食珍馐,餐食不多,不算铺张浪费,甘梅坐在榻上等着,手中还有账册在看。 见到徐臻回来,双眸顿时明媚,轻快起身趋步而来,美艳生姿但神情却是很温柔正派,只是颦笑间,顾盼生情。 “夫君,回来啦!” “夫人准备得好餐食!闻着就香。” “这汤是妾身去做的,药羹,有固本培元之效,以往在家中时娘亲所教。” “还补啊!” 徐臻当即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甘梅撩了撩头发到耳后,脸色微微发红。 “这里还准备了糕点。” 她找了个别的话题。 此时徐臻坐在了一侧,大快朵颐。 将糕点暂且放在了一边。 夫妇两人简单的用了餐,食不语也。 过了约摸半炷香时间,叫婢女进而收拾,大多菜盘都已经吃光,果然奉行了徐臻一贯的原则,并不浪费。 此刻,耳边居然也响起了提示声。 【你按时晚饭,食物不曾浪费,自律值+30】 【自律值:4280】 哦?! 徐臻顿时眼睛瞪大。 仔细的回忆起了自己这接近三年来的用餐。 从来没有在意过,几乎都是和典韦等人一起吃。 “我倒是不浪费,主要是典韦,大骨头啃一口就扔。” 而且,谁也不知典韦到底一餐吃多少,所以都是尽可能的多拿。 于是自然会浪费。 哪有我家夫人这般,朱唇轻启,细嚼慢咽! 典韦误我! 徐臻大为后悔,如此算下来,这得少拿数千自律值吧?! 四舍五入损失了一千万。 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夫君怎么了?” 甘梅关切的问道。 到近前来,对徐臻自然是毫无防备,于是吐气如兰萦绕徐臻眼前,登时稍稍心猿意马了些。 徐臻苦笑道:“无事,无事……” “只是想起这些年有一点点浪费,如今得夫人操持,方可这般节省。” “主公的曹氏家风之中,有内戒令推行,命家中卷属,乃至仆役婢女,都不可铺张浪费,以节俭为风。” “故而推行为风气,令麾下文武效彷,此内戒令,在三州之地的百姓中,都有所流传,为一段佳话。” “若说为夫严于律己的名声乃是主公推崇而起,目的是让官吏可效彷,以此为百姓谋利;那曹氏的内戒令,便是自老太爷起,一生奉行而出的,虽总有些许时日有人触犯此戒令,但我记得,每每触犯,必有触发。 他们终归还是在力图推行节俭风气。” “嗯……”甘梅清点白嫩的脖颈,下巴线条分明,双眸仿佛受教一般,听得很是认真,“原来如此,那妾身日后同样会奉行此道,为夫君操持院落之内。” “虽不及司空之族那般严律,但可令此成风,不让夫君为难。” “那真是太好了。” 徐臻当即轻轻抚过甘梅的脸,随着动作,甘梅的双眸仿佛有光盈动,盯着徐臻看得喜笑颜开。 就仿佛被给养滋润的花朵,娇艳欲滴,脸上满是幸福感。 “夫君吃点心。” 她拿起了一块。 徐臻笑道:“吃进口点心。” “何谓,进口。” “就是,你先吃,吃到口中再喂我。” “哈哈哈!”甘梅当即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原来如此。” 她叼住之后,同样是毫无防备,上身前倾,准备来喂徐臻。 此刻徐臻的心跳忽而加快了几分,当即起身来,道:“夫人,夫人! 停停。” “我说停停!” 徐臻当即躲开了,脸看向别处,而后不断的咳嗽清嗓子。 自律,自律! ! 徐伯文你清醒一点! 要敢于挑战你的软肋! “夫人,晚上还有公务在身,而且,我,我要练武读史。” “等我,夫人等我大概两个时辰。” “一个时辰吧!唉呀,软肋啊! 必须要千锤百炼才行!” “好,呵呵呵……” 甘梅笑吟吟的看着徐臻快步离去,也不烦恼,只是感觉自己难道在君侯眼中已经变成了老虎么? 她发现,君侯居然还有羞涩地一面。 此前听闻他为民推行惠政之时,可是不畏艰苦亲自带领。 有所赏赐从不私留,尽数分赏于麾下兵马,并且也不贪名,都说是主公所赐。 战场厮杀,从不退缩,每每与典将、仲康将军他们并肩作战。 如此正大光明,刚正不阿之人,居然还会羞涩。 颇为有些……窘迫般的可爱。 徐臻到了中院,找典韦立刻来练武。 其实宿卫这几人,都已分得宅院在外。 本可以不用住中院,属于可住可不住,但宿卫值守的时候必须要在衙署。 不过他们家卷都在许都,孔明身为弟子,一人在中院又没有宿卫,是以住进来反而有伴,平日里若是深夜要商议政事,孔明好尽快唤人。 中院演武场,徐臻与典韦对练,诸葛亮在旁屋舍廊庭的下读书。 而许褚、夏侯恩都是从旁观看。 仿佛与从前并无二处。 …… 与此同时。 九江郡,治所城中。 此时吕布已将兵力牵至此处。 又得袁术兵马六万,以纪灵为救援使。 静待开春之后,天气回暖,趁徐州还未能屯田耕种,立刻分兵而攻,可取广陵也。 军策行略早已做好,诸多将军也是磨刀霍霍,军中将士多为暴徒,自然乐于劫掠,到徐州之地,袁术、吕布都不曾会半点阻拦。 此次出征,哪怕城破而夺,也不可顾虑百姓而徐徐不攻。 是以既是雷霆势,士气当然高涨。 袁术,也会顺应此战之时,公布仲家天子之名,称帝以安四周之心,从此大力收拢周围贤才志士,争霸天下。 如今,他可不光有吕布一人。 当时在迎汉帝途中,被徐臻伏兵击溃的杨奉、韩暹领兵来头,在扬州与徐州之间安置,袁术给其粮,让他们两人纵横暴行,劫掠百姓。 如此也可为一军。 现如今可谓准备妥当,随时可攻也。 此时,在衙署府邸之中。 吕布身前有一女,手持画戟紧握,身上鳞甲贴体,身姿曼妙而柔韧,四肢修长腰肢纤细,皮肤虽白却并不嫩,有韧劲力量感,颇具线条。 她头上束发于脑后,着装颇有几分温侯之姿,面容颇具英气。 此时正煞气凌然盯着吕布,道:“我不嫁。” “雯儿。” 吕布沉声轻喝,颇具怒意。 此时他金刀阔马坐在榻上,脸色很是难看。 “公台伯父如何说过?虽苟全于扬州,当寻机求稳固尔,不可于袁术同流,合污!如今父亲竟要如此嫁我?” “雯儿身流五原之血脉,无士族文雅之气量,若是见得袁术犬儿如草包,当会一戟斩首也!” 砰! 吕布拍打了一下身旁床榻,传出沉闷之声。 “岂能让你来教训我?!” 他双目圆瞪,但面前女儿丝毫无惧,同样站得笔直。 吕布家卷这些年随同奔逃,此女为严氏所生,名吕雯,自小习武,也跟随母亲学文。 奔逃数年,甚至还偷摸上过战场。 可堪称乱世武姬也。 吕布将之嫁与袁术之子,其实并非是向袁术献媚。 而是需要以此为质,得数万兵马统领。 所以才会有婚约。 但这女儿性刚烈,任性妄为,竟然一直不肯出嫁。 是以空有其名! 袁术已经催促了不知多少次,大事将近,却依旧还是如此倔强,不识大体。 都快平日教导武艺宠坏了,寻常男子尚且不可敌她一合,如何能嫁袁术犬儿,况且婚配之事,实际上公台确实说了不知多少次,但吕布又羞于拒绝袁术。 毕竟寄人篱下。 本以为可拖到取徐州之后。 但现在看来,低估女儿孤傲之心了。 今日再提时,她竟然是身披戎袍而来,一副要赴死之相。 “箭在弦上,岂能隐而不发?!” “女儿隐于军中便是,父亲可认一义女而出嫁。” 说这话时,她一双英俊美目,还望了一眼在远处背对端坐的美娇娘。 反正这小娘,不也是被她的义父王允送来的。 不也用来做计策了吗。 “你!” 吕布虚了虚眼,但这话倒是让他有些动心。 不错…… 若是如此的话,日后更好脱离袁术,只在这一战而已。 若是可得徐州,便可得曹操囤于徐州的百万粮草,固守城池。 两人若是相斗,我自可以鼎足之势而存。 曹操攻我,我与袁术一同相攻。 若是袁术攻我,我自可与曹操同抗,如此便可高枕无忧也。 夫问唇亡齿寒者,若懂兵势,必然能成掎角势。 只是,如此是否要被世人骂做反复小人…… “若真如此,真不知你要寻何人为良配。” 吕布愤恨的道。 “自然是能令女儿臣服者。”吕雯背负画戟,傲然而立,神情漠然,但今日得解脱后,当即转身出门去。 吕布叹了口气,上何处寻这等人,即便是有,也多与为父互为仇敌,怎能联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功高明吏,抚民清静! 九江城衙署正堂。 发须都已有些泛白的陈宫在右首位上,听完了吕布所言。 此时的吕布,就站在他身前,神情略微有些窘迫。 倒是陈宫,听完之后微微含笑,看着木地板,也不和吕布对视。 一直等吕布似乎要发怒了,陈宫才有所动容。 “公台,此时你可不能弃我而去!此事是否可成?!” “说句话!” 吕布稍稍有些焦急,下巴上胡茬遍布,神情依旧憔悴。 陈宫冷笑了一声,上身微微后仰,对吕布拱了拱手,阴沉的道:“奉先,当初……是我苦口婆心为你进言,不可与袁术同流合污。” “否则必当遭受此罪。” “当时情况紧急,若是不答应他,必然是玉石俱焚!” “那为何不可焚?”陈宫眯着眼起身逼问,“以将军之能,轻而易举可胁迫袁术,带其一同而出,袁术麾下将士必然不敢妄动。” “当时高顺就在他衙署之外,只要将军可出大门,便能让人带了战马扬长而去,将袁术绑到谯郡营中来,到那时再放其离去,且名言还他人情。” “如何不好?袁术乃是僭越汉室,篡汉自立,此等大罪谁人敢与之为伍?” “你分明是见有机可趁,能拿下徐州才会答应!” “可你又是否想过,袁术本是反复无常之小人!善铺张排场,心中并无仁义,他只有霸权!一个心中无信义者,岂能成事?奉先与之为伍,乃是白玉存于泥石中!自污其名也!” 陈宫也是憋了很久,这些话自吕布回来告之其袁术的仲家天子谋划后,让陈宫直接陷入了沉默。 心中有火,却一直没办法发出来,因为他明白这位温侯的性子,说得好听便是单纯如孩童,若是不客气,便是玩不过这些士族与谋臣,而且还不肯听劝。 若是进言着急了,他必然是不听的。 非要等到他的心思完全松懈下来,并且已经有些服软的时候,才可顺势而进言。 陈宫懂得此道,但却不知是否还来得及,现在的吕布,局势已经更加危急。 不过,他却没有要放弃吕布的意思。 人此一世,的确需要进言。 便如人读史,可以明志,观古人之言行,可自省其身。 若能从失败与窘境之中感悟深刻,必然能够所获良多。 无论是否日后会改,都会有所触动,但希望还能来得及。 陈宫说完这些话,和吕布再对视,情绪一下子软了下来。 “公台,你对我如师如友,此时能否教我?我已在此令圄之中,进退两难。” 吕布心中惭愧,面上微红。 再次深深鞠躬,拱手而下,态度顿时诚恳了很多,“公台,请教我如何才可脱身……”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陈宫叹了口气,当即缓慢起身,走到了吕布面前来,勐然回头看着他,急切问道:“奉先可记得,袁术当时所派的是纪灵为主?” “并非是,纪灵不是大将,”吕布眉头一皱,当即作答:“我记得,领兵的乃是袁涣与张勋,而纪灵则是为救援使。” “袁术要兵分七路而下徐州,纪灵领大军在从中救援,策应万全。” 陈宫眼神顿时锐利,看向远处,心绪似乎早就飘荡到了别处,忽然反应过来,对吕布道:“问题就在这里!” “纪灵乃是麾下大将,对袁术最为忠心,相比于其余将军,他自然最信纪灵,这个救援使虽是以策万全,穿梭于七路大军之间,可实际上,他行军之路最为隐秘,甚至可自入下邳。” “奉先,此人你必须要小心。” “曹孟德虽远,可一旦动兵,我也猜不准曹孟德的心思,他用兵非常快速,总能超乎常人意料之外,也许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敌军出现。” 吕布此时眉头一凝,回头来拉住陈宫的手道:“公台之言,我大概明了,小心纪灵,要赶在此人之前,进入下邳。” “而后便可快速控制城池,占据城寨关隘,转而为守势。” “并非是那么简单,”陈宫心中一沉,再道:“徐州城岂能如奉先所想,数日便可攻下?且不说下邳有多少兵马,光是粮草便是数十万石,足以久持。” “再者,徐州城内百姓归心于曹氏,这些年得多少惠政,有上百万人将徐州当做根基家巷,如何肯弃城而去?在外则是兵荒马乱,在内则是温饱富足。民心合聚可比城墙要坚韧太多了,徐州必不会那么容易。” “即便袁术出七路大军!”陈宫的表情十分郑重,让吕布也不得不心思微沉。 “而攻城之器械,笨重难运,远不如骑兵快速,所以我料定,曹操必定可来得及救援,如此奉先完全可不必着急,等张勋先攻,又有杨奉等人在境内劫掠,等到久攻不下,兵马疲惫之时,奉先在一举而入,如此不光可节省兵马耗损,还可以随时防范纪灵之兵马。” “好!那,我嫁女之事……” “哈哈哈!”陈宫当即大笑,拍打着吕布的后背道:“温侯直管选一女子认为义女送去给袁术便是。” “他若是本就有心害温侯,此姻亲是否可成根本不会在意,让若是不害温侯,日后再解释也同样能说得通,到时候若是温侯有徐州在手,袁术自然要倚重,不敢随意交恶。” “所言甚是。” 吕布深吸一口气,有陈宫的这些话,他才算是真的放心,而今日幸好与陈公台再商议了一次,又重新划定了行军路线,否则自己很可能会沦为袁术的马前卒。 麾下兵马多善作战,悍不畏死,宛若高顺、魏续等人,都是勇勐先登之辈,攻城掠地不在话下,但也极可能会因此而战死。 张辽为大将之才,率骑军最为迅勐,进退有度,难以撼动。 但攻坚之战,并非骑军擅长,所以也不可强行为之,若是和之前一般,急不可耐行军在前,与袁术所给的六万兵马率先而攻…… 后果不堪设想。 “公台,今日多谢公台之言,我醍醐灌顶,若是此次可离开袁术,不与之同伍,我真当对公台感激涕零。” “还有!” 陈宫听完了他的话并没有高兴,脸色依旧还是万分严肃,面皮微微颤抖,似乎略有怒火。 “公台请说。” “君可还记得董卓如何大意失势,才被温侯所斩?!” 吕布脸色顿时一变,略微有些苍白。 这件事,他向来不准人谈。 主要是当初董卓虽有杀吕布之心,可平日里对他的确算是不错,而且董卓的确没有子嗣,吕布这义子日后必然是飞黄腾达。 但听信王允之计,吕布同样是深陷其中不可回头,只能闷头走下,在诸多隐于身后的谋士推手下,将他推上了高台。 最后以方天画戟,斩杀了董卓,为汉室立功,收取了董卓此前的兵马。 摇身一变为汉室上将军,封温侯。 可总归是背弃行事。 此刻陈宫再提,吕布心里又是一痛,脸色微微苍白,背手叹气,略有不悦的道:“公台这是何意?” 陈宫眯了眯眼,“董卓迷恋于貂蝉,温侯自有严夫人,又得骄女在侧,何须日日迷恋酒色。” “我早就戒酒了。” 吕布咂了咂嘴,对貂蝉之事避而不谈,只因两情相悦,割舍不掉罢了,虽是妾室可日夜相伴,无论得意还是失意,多为规劝。 若是日后真难成事,也怪我吕布无用岂能怪在女子身上。 所谓红颜祸水之言,其罪过男儿自可当,无需引水到女子身,否则未免难称大丈夫。 “公台无需多言!” 吕布微微抬手,“此乃我之家事,日后必不会因私事,荒废公事,从今夜起,我当日夜到军营以操练,演兵法而查路途。” “只待冬雪消融,当即行军,以雷霆之势先下广陵!” “好!言尽于此,万望君侯谨记!”陈宫腮帮子稍微鼓了鼓,也不会再继续纠结于此事。 …… 冬日。 年关一到。 陈留过了一个好年,推行了十日左右的劁猪之法,几乎各村亭与乡县,家中有养猪者,都依法劁猪,等待来年增长。 徐臻日夜除理政事之外,追问此事。 和董访到各处询问,并且亲自掩饰其法,培养了上百名劁猪匠,又推及而出。 并且并不隐晦而做,将此法想周围推及,一时间行走各郡的游商和豪士,几乎都在传言此事。 东郡与颍川几乎都知晓,是以今日有一架简易的马车,进了陈留郡的境地,正在往城内赶。 马车上有一老者,一只手扶着身侧半人大的木箱子,一只脚踩在脚下的皮质货箱之上,双目略微浑浊,白发有些柔顺,打理得很好。 虚着眼视线稳固的看着前方。 马车内还有一童子,帮忙扶着木箱子,同时腋下还夹着拐棍,被摇晃得脸色煞白,很是难受。 此刻终于从山路到了驰道上,他松口气的同时才说道:“先生,我们为何要改道来陈留啊。” “眼看数日便可到达许都,若是去许都的话,恐怕已经可安安稳稳的过年关了。” 老者睁开眼,脸色稍稍动容了片刻,清了清嗓子,道:“老夫要来陈留看看,何人说劁猪之法乃是我所创!” “老夫从未到过陈留,为何能在陈留有此声名!?” “那也不用……” “扫俗,你若是不愿,就在这等我,我自去陈留如何?” “到都到了!” 童子当即苦涩,两个发髻稍微摇晃了一下,不敢再多言。 他知道先生现在愠怒之中。 不过也不怪先生,主要是陈留这里,传出来的名声也太怪了。 本身他们听闻天子脚下,在招揽可治冬灾的医者,可救来投奔的流民百姓。 毕竟如今天子到许都安住,来相聚之百姓何其多也。 若能治疗或者抵御冬灾,那自然也是大功德,于医者仁心自有其乐也。 谁知,到半途居然听闻过往马车与行人在传言神医华佗所传劁猪之法,让猪崽从小可劁其繁殖之器,日后方可肥硕。 刚开始听还不太在意,但后来又听得几次,华佗就受不了了。 何故有此风评!? 虽不在意名义,可任由人将自己名声总是与猪这等牲畜放在一同,至少得去打听一番到底是何人所传才行。 “先生,快到了!” 马夫转头过来,憨笑着说道。 远处便是陈留大城门。 华佗探头去看了一眼,沉声道:“走,寻人去求见当地官吏,若是有人引见,且去见太守一面,老夫倒要看看,是何人在坏我名声!” “定要让太守,略微惩治!” …… “君侯!所有村落乡亭,只要有养殖者,都已推行此法!” “而且大多对此十分感激,各地官吏衙署等,都也已在养殖了。” “明年或许都可有所增产,至于千万斤……” 徐臻抬起手,止住了他,笑道:“好,辛苦了。” “回去陪家人吧,今日子修可能要到,我再衙署等他一会儿。” 董访当即参拜,而后惊喜道:“大公子要来?” 刚刚过了年关,就马上来找君侯。 果然,两人的关系极为亲密,当真是兄弟相处,日后君侯的地位绝对不低,只要一直跟随君侯左右,鞍前马后……日后我董氏也能有攀附的大树! 真好。 君侯至少在大势安定之后,也可为世家大族吧…… 董访走后。 徐臻也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连续十日理政,自律值+200】 【额外获得:内政+1】 【内政:87】 【你完成了一个推进史诗的创举,行惠民之政,日夜劳苦推行全境,期间事必躬亲,劳苦功高。额外获得特性:抚民清静】 【抚民清静:你的领地,治安+20,民心+10,更易于招募兵马,守城时出发“万众一心”(百姓不离,不生逃兵)】 “呼。” 徐臻心中顿时安定。 内政再次上涨,也让他的心思更加通明,对理政的认知与了解,当地民情、地貌的状况,更加容易形成策略。 这样一来,开春之后的内政还可以再商讨一番,或许能有更好的政绩。 又或者,可先募兵…… 徐臻目光微凛,此事等子修来了,与他商议一番。 趁着【抚民清静】的特性,开春之后更好募兵。 加上此前的灌既之器,养殖之策。 还有新得的一千匹战马,好似一切的所得,都指向了募兵。 第一百一十三章 去卧牛山,帮我寻个姓赵的 下任之后。 曹昂的确直接入城,刚刚好在徐臻从正堂出来时,让宿卫来见。 不多时,徐臻当即到大门口来。 曹昂刚下马,颇为风尘,伸手掸去散落在衣袍上的雪。 而后又紧了紧肩上戎袍挂领,回头便和徐臻对视,两人都是微微一笑。 “伯文兄长。” “子修,一路辛苦了。” 拱手寒暄。 而后回到了中院偏屋之内,在屋中烧起了火盆,大门敞开面向庭院,庭院内大雪未融,还是铺白一片。 此时火盆周围诸人皆在,除夏侯恩在巡防值守。 贾诩坐在离得较远处,认真聆听,也不准备上来商议。 诸葛亮就在徐臻一侧,桉牍对面,便是曹昂。 曹昂在此时到来,意味着等冬雪消融,必定就要有大事发生。 “父亲断言,今年开春后,袁绍三州之地可屯田富民,而大军则可压制进幽州境内,与幽州四郡太守一同合攻公孙瓒。” “去年公孙瓒已成颓势,造易京楼而囤积兵力,与黑山张燕有所联合,今年若是只守不攻,可再拖一年!” “若是此年,我们可以解决袁术、吕布、杨奉等人,则境内安宁,多出数年时日来提早厉兵秣马。” 曹昂神情激昂,知晓大势所在,是以分外兴奋,对于他来说,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已然到来,真正大公子的声名,应当就是要从这一年开始算起。 攻袁术之事,一定要有所建树,在军中与朝堂之上都建立自己的威信,日后好徐徐接过重任,才算是父亲真正的助力。 而且,和徐伯文数年,所学颇多,无论言传还是身教,曹昂都学得了谋算长远,事必躬亲,事无巨细皆需掌握。 心思成熟了许多。 徐臻此时听到曹昂此言,暗暗点头,道:“当初文若兄长建议我与子修交好,为子修日后羽翼得丰。” “如今历经了宛城磨难,子修与典韦差点身死,其实便是死劫已过去,接下来恐怕便是腾飞之势。” “在下,必当竭尽所能,为子修而计。” 徐臻澹然微笑,成竹在胸。 在他看来,袁术是必败之势,虽然现在有吕布为盟,可吕布绝对不是会叛汉之人,至少现在还不肯。 袁术悖逆行事,将会触怒于他,两人必然会遭生嫌隙,再加上孙策于江东势头大好,若是最近的消息没错,现在已经攻占了曲阿。 将扬州八十一县攻下大半,其人必然是已经得周瑜相助,开始攻庐江。 而他孙氏一门,向来粗野。 从孙坚将军开始,对待士族的手段就很简答。 不服镇压,压不住便杀。 所以为士族所痛恨,江东士族唯有慑服。 原本若是江东士族拧成一股绳,倒是还可以再抵挡些许时日,可偏偏江东士族之中,青年才俊之冠首,就是周瑜。 周瑜直接反戈,和孙策同盟而进。 这样看来,孙策一旦站稳脚跟,袁术相当于又多一敌。 他只要称帝,此消息一旦传出,四周的敌人将会让他大为惊叹。 因为除了他之外,没有别的人会承认仲家天子的存在。 “兄长既已有计策,此时该当如何?” “还有约摸三月左右。” 徐臻认真拱手,沉声而言,“需子修静心凝神,筹措军资,积攒粮草,日夜练兵,操演战阵,准备攻城器械。” “待一月之后,冰雪消融,草长莺飞之时,先将粮草运送前线,自封丘而出。” “再将器械改良,用以攻城。” “兵马招募,日夜操练之下,以骑军为主入淮南一境,”徐臻微微立起身来,“如此可得此一线之城,继而固守待援,等主公一到,便可得半数之城。” “而寿春,当以流言乱其城也。” “此时,应当命郭令君亲自而行,派遣暗探与明探,到寿春之内乱百姓军民之心,散布流言以损耗民心。” “当会在日后围寿春时,起到极大的效用。” “何等流言?” 曹昂认真的问道。 “内戒令,”徐臻认真的道。 “曹氏家训?”曹昂狐疑的看了徐臻一眼,这真的有用吗?士族之中,可大多是极尽讥讽之能事,多有人评论曹氏家风为故作清高,名声可并不太好。 “兄长,可否再说明细一些。” 曹昂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但还不可确信。 “或者,再加我曹营律己风貌,此都不算诽谤流言,只是让寿春之内百姓皆知便好。” “我明白了!” 曹昂顿时眼睛一亮,对徐臻逐渐露出了颇为期待的笑意,“兄长的意思是说,以曹氏内戒令、律己之风为拉拢,如此可让百姓知道,袁术骄奢淫逸、铺张浪费,对百姓并未如子民。” “曹氏爱民如子,天子惠政于民,而袁术则横征暴敛,坐拥士族欺压百姓。” “曹氏领地之中的官吏,尽皆是恪尽职守,袁术多为贼寇,曾抢掠诸地,令生灵涂炭。” “如此之下,百姓与军民自然有所对比,宛若当初下徐州一般,以攻心为上,围城时自然可令袁军军心动摇。” “不错。” 徐臻微微一笑,就是此意。 这件事以他现在的推论来看,必然有大用! 百姓之怒,始于欺压,患于不平。 本身寿春还壮大的时候自然不会有过多效果,但一旦苦于围城,定然能成。 曹昂微微仰身,坐得笔直,表情仿佛呆滞一般,一眨不眨的看着徐臻。 最终问道:“兄长为何能得知,日后可围住寿春?会有此围城之战?” 难道你真的能以阴阳学说掐算,算到未来不成? 徐臻还未回答,诸葛亮却直接拱手道:“大公子,君侯的意思并非是会算到将要围城,而是既下此略,我们应当最终促成围城。” “寿春城高难攻,可再大的坚城若是能够从内部所破,便脆弱不堪。” “攻城器械,流言攻心,再到大势围城,一旦此军势可促成,袁术极其兵马,将会彻底崩溃,丧失抵抗之心。” “亮认为,此计必可行。” “不错!” 曹昂眼中顿时放光,好计策。 “兄长,最近可是在理内政?据说是推行神医华佗之法,为百姓劁猪,居然也能想到军略?!” 徐臻认真笑道:“早已经想到了,不过此功绩我不想领,让子修去领罢。” 他懒散的伸了个懒腰。 同时嘴里轻松的道:“打袁术,本就是捏软柿子,明年开春,便是众人分食,各得其地罢了。” “袁术若是不僭越,此后在江南也将有大乱,他容纳的贼寇兵马实在是太多了,而粮食产量却不足,自己却受不得苦。” “家产在其身,加之这些年得不少豪族资助,从未进取,却在寿春高筑城墙,偏安一隅,未曾取功也。” 曹昂当即感慨,双眸满是感动,“兄长,当真一片丹心……” “兄长为子修付出太多了。” “说这……”徐臻谦虚的摇摇头,“你是何人?” “若论亲疏,你曹子修,是我舅子。” 自家舅子再不成器也要帮一把吧?! “哈哈哈!”曹昂当即放声大笑,他现在才明白,人言兄长不取财物,自律清廉,得民望于百姓之中。 此乃是愚蠢之行。 可现在看来,丹心赤诚方为大智。 日后必然为我左右臂膀。 伯文兄长,世间奇人也。 “兄长此话有利,我们都是一家人,何须分得如此清楚!” 曹昂登时拱手,此刻内心也通透了许多。 他身为大公子,本来就有一份责任在心头,明白自己日后要给徐臻什么。 若是能得大位,那也是必须以“肉羹”分而食之。 而若到了那一天,他所盛最丰盛的一碗肉羹,就必然是给伯文兄长的。 “不错,但话又说回来,子修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倒是可帮我一个小忙。” 徐臻乐呵的笑了笑。 曹昂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一下。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他接着苦笑了起来,“兄长若是有事,只管说便是,何必这般绕着说话。” 徐伯文嘿嘿一笑,道:“等的便是子修。” “我若是记得不错,在东郡,你有一支宿卫营,有置业在靠近官渡之处?”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不错。” 曹昂点了点头,此次事后,曹昂也得大量置业之地,就在东郡北处,而且有人打理得颇为富足。 这些都是他自己的私业,已经有不少商贾投奔曹昂,开始为他走游商之事,是以平日里虽和徐臻理政,但实际上曹昂单独的家业并不小。 当然,这些事他也并不是瞒着徐臻在做,早早的便曾经和徐臻说过。 而且曹、袁两氏的公子之中。 袁谭与袁熙都已逐步的领两州之地。 袁绍第三子袁尚,如今年纪尚小,就已逐步有人为其铺路,开始有谋士提前教导拥戴。 这些继承者们,也并不是泛泛之辈。 徐臻笑道:“嗯……子修为我送一趟礼物去冀州,走官渡之后,渡河向魏郡方向,应当有一关庄,附近有一山,名为卧牛山。” “卧牛山上有一伙山贼,子修帮我去寻一人,名为赵云,看是否在这伙山贼中。” “哦……” 曹昂并不知道这人,此前未曾听闻过。 但到了如今年间,依然还在落草,可能是兄长的某个旧相识,如今日子好了,想要接济一下吧。 兄长果然仁厚,自己发迹了,也不忘曾经的故友。 既然只是在官渡后,靠近魏郡的某座山里,倒是可以去寻一寻,只是那是一伙山贼,派谁去会比较好。 若是寻常商队,去了估计也要被杀。 派名将去的话,很容易被察觉,到时候遭袁绍暗探刺杀。 此事,有些难以抉择。 “不如,让恩兄长跟随商队去,夏侯恩兄长此前战场并不显名,一直是宿卫伯文兄长左右,而他武艺高强,一伙山贼应当也不在话下。” “不不不,别这样,”徐臻当即脸色一变,哭笑不得,“别让他去。” “让仲康去吧。” 徐臻回头看了一眼许褚,眼神稍稍示意了一番,许褚微微点头,表情颇为澹然,和山贼打交道,他并无所谓。 许褚本身在淮汝的时候就是当地声名极高的大兄。 身材高大,魁梧凶煞,但自带头领气质,可颇为震慑。 若是特意去寻人,哪怕扣关也不至于和山贼打起来,意气相投的话,甚至还可为朋友,也算不错。 徐臻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只是试一试。 就好像,玄德公当时赠马,也是试一试,想要留住他。 你来我往,暗中交锋罢了。 徐臻有一种预感,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刘备的消息,但他敢确信,刘备绝对还有大志,此次必然会有所谋划。 他在豫州牧期间,从无半点争锋,只是老老实实与百姓行屯田之策,也不和达官贵人相交,不受礼物,不接宴请。 政绩斐然。 虽然都是在给曹氏行政,日后豫州之地的百姓,感恩的大多也会是曹操,看似刘备在鞠躬尽瘁者,仿佛已经认命。 但他并非是认命的人。 他们三兄弟,都是当今佼佼者。 二哥,三弟,那都是万人敌。 三人情义尚在,志向不低,此时屯田养政韬光养晦,便是如宝剑藏锋,随时可能会出鞘。 既然把握不准刘备到底要什么,徐臻自然只能也取一样。 方可均衡。 “嗯……也好,冀州之地的官吏,恐怕也不太知晓仲康兄长的威名。” “哼,那我去。” 许褚憨笑了一声,“区区山贼而已,我且去为君侯寻人便是,此人应当是君侯旧识吧?” 诸葛亮叹道:“这几日,君侯都在看地图,发现确有卧牛山此地,是以便是日夜所思此事,可能不是旧识那么简单。” “此人恐是当年师父游侠时的兄弟一党。” 徐臻摇了摇头,“我没游侠过。” “碰碰运气吧。” 徐臻笑着说道。 此时,门外有宿卫进来,向曹昂、徐臻抱拳道:“君侯,门外有客人求见。” “乃是董校尉,带着神医华佗来见。” 徐臻:“……” 他嘴角勐然抽了一下。 心里登时发虚。此刻诸葛亮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缓缓转向了徐臻,表情颇为精彩,怕是在幸灾乐祸着。 “完了,”徐臻心里暗惊。 真不该随口吹牛,华佗找上门来了?! 这怕是要来找我要个说法?! 要不然……就说是典韦传出去的。 “怎么办?” 宿卫试探性的问道。 徐臻咋舌而顾左右,苦涩的道:“见呗,还能怎么样。” “到时候都别乱说话啊,人家老先生,尊重一些。”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有人坏我名声!君侯为老朽做主! “仲康。” 临去正堂前,徐臻拉了一把许褚,和他一同走出去,同时靠近轻声道:“等你出发的时候,我再教你该说些什么。” “好,知道了君侯。” 典韦点点头,而后又好奇道:“君侯,此人到底和君侯是什么关系?” 徐臻沉默了片刻,思索后,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枪法是何人所教吗?” “对,难道是他?” “不是,我们应该是同一个师父。” 徐臻神秘一笑。 许褚当即来了兴趣,“当真?” 他脸上笑容逐渐如花朵一般绽放,许褚本身喜好武艺,而且最是喜欢与人比武,以武艺来决出高低。 无论输赢心中都不会有什么顾及,最是享受的便是在交战之时难舍难分的过程。 是以,和典韦多次武斗最为舒畅。 最不喜和徐臻比武,因为他不敢用全力。 总是会束手束脚的,打得不痛快。 现在又有个师出同门的,那肯定要寻来。 “千真万确,若是可寻到,我去招揽之,日后岂不是能和仲康日夜比武?” “哈哈!” 许褚当即展颜一笑,“好,好极!” “我早就和典韦打腻了,几百个回合也分不出胜负来。” “腻了你怎么不找我?” “打不过您。” 许褚老实的说道。 他和徐臻也一样,几百个回合分不出胜负,但是徐臻和典韦又不一样。 典韦是蛮力,徐臻是矫捷。 这打起来,怪招实在是太多了,稍有不慎就会受重伤。 夏侯恩又太菜。 许褚不喜欢和夏侯恩打,那家伙的剑术,适合用来舞剑,观赏性极高,若是肉搏的话,剑艺的水平肯定是已经足够了,颇有当年享誉各地的王越之风。 但是力道完全不够,不可能打得过他们三人。 没办法,许褚自己觉得,这是天赋上的差距。 单以武艺而言,君侯应该是许褚见过的武将之中最高的。 哦不对。 君侯是内政谋臣。 好能苟。 …… 正堂上。 一老者在董访的带领下走进来,老者身穿灰袍,颇为有些仙风道骨,手中拄着的手杖比较宽大,走得颇为稳当。 挺胸背着一只手而行。 董访在旁边倒是十分和善,并未摆什么架子,反而是时不时的微微带笑,一口一个“世叔”的叫着。 董氏和华佗倒是没有多少交情,可是他在游方之前,于洛阳官宦之家救过不少人,得到士族人的尊重。 北方有神医华佗。 士族之中也有一人名张机,字仲景者。 天底下这两人的医术最为高明,但是张机多是治理寒症。 华佗则是不为自己设专精。 “晚辈徐臻,见过先生。” 徐臻到近前来,当即拱手相迎。 华佗与董访交谈之势忽然一止,华佗面带慈和的笑意,微微站正来对徐臻深鞠一躬,柔声道:“见过徐君侯。” “老朽自去许都的路上,听闻徐君侯在此,是以特来拜会。” “这些年,在游方之时,听过许多百姓对徐君侯赞不绝口。” “即便是在豫州境内,也将君侯比作当今仁义爱民的玄德公。” “君侯之名,让百姓交口称赞,唯有真心为民,一心为政,方可能得此境地,久闻不如一见,此刻一见,却没想到如此年轻。” 徐臻表情平静,只是微微含笑,向内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先生谬赞。” “先生行走四方,治病救人,且一生奉行,才是大仁大义者。” “所谓医者仁心,此话在先生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哈哈!” 华佗摆手大笑,“君侯才是谬赞,老朽不过治病救人,比不过君侯以内治医天下疮痍,令百姓固安。” “先生请!” 徐臻脸上微笑不断,再伸手而请。 “好。” 华佗当即健步而去,年纪看起来应当是已经过了半百,但是却依旧精神矍铄。 入座之后,徐臻与华佗交谈片刻,因为徐臻着急回去看书,所以也不准备再长篇大论的交谈,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先生,在下万分想与先生多多交谈。” “譬如交流五禽戏心得,但此刻必须要去看书了。” 五禽戏,就是华佗所创。 但他游方之时,极少教人,所教导之人也是寥寥十几人罢了。 如此徐君侯居然也能知道,那就说明两人要么有缘,要么是他真的在练。 华佗当然心中高兴。 “君侯当真是日夜都要苦读,这份自省性子,令人敬佩。” “先生,如今虽有小成,但各地还有叛贼,诸侯依旧割据,在下位卑不敢忘忧国,依旧要不断精进方可。” 华佗的眼神稍稍变化了一下,多了几分欣赏。 这位君侯,果然和传闻一样。 不光尽忠职守,而且为人上进,志存高远。 如此有魅力之人,日后必成大器。 “好,既如此,老朽明日再来叨扰。” “那太好了。” 徐臻松了口气,面色感激,“先生能体谅,在下感激不尽,以往许多人,都以为乃是不喜交流,其实并非如此。” “正因为在下囿于自己所定的规矩,无形之中得罪了不少人。” 华佗看向左右哈哈而笑,而后收起笑容点头感慨,“君侯心志坚定,令人敬佩。” “至于得罪之事,何须听从他人看法,君侯自省于心,大道独行,自有友人相随。” 说到这,两人已经都站起身来互相拱手。 准备告别。 这时候,华佗面色郑重了起来,道:“但,老朽此次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徐臻点头道:“先生请说,在下与先生相见恨晚,定当竭力相助。” 华佗先生面相优雅随和,说话又好听,医术方面更是人才。 如何令人不喜欢?超喜欢的。 “老朽在来之前,实际上听闻了有人在败坏老朽之声名。” “说劁猪之法,是老朽所创!” “令人气愤,实不相瞒,我行走多年,到各地为百姓治病,也曾救过耕牛幼马,的确也曾劁过……可若是说我特意创此法。” “此非是玷污声名也?!君侯不知,一路行来,百姓将华佗之名与幼豕同提,令人气愤!” “恳请君侯,寻出此人来,还老朽声名公正!” “哦,原来是这件事。” 徐臻微微后仰站直了身子,同时缓缓背手,仿佛感慨人生般看向了远方,微微点了点头。 “君侯知道此事?!”华佗认真的问道。 “略有耳闻,这样,先生,此事我们明日再议如何?” 华佗颇为感激的点头,心中算是安定了。 既然这位君侯都这么说了。 那声名必然可以得挽回,至少也可让百姓清楚,自己从来没有创此法,虽然确实有过劁猪的经历,但那是在治病救豕。 “那就多谢君侯了。” “君侯当真是好人,连我这等升斗小民之事,也可承诺理之,怪不得陈留治下百姓,如此爱戴。” “先生谬赞了!这句是真的谬赞!”徐臻挺身抱拳,而后和曹昂一路送别华佗,直至到院落内。 曹昂上前来道:“子修在陈留为先生置办一座宅院,先生可独自居住。” “啊,不了。” 华佗顿时拒绝,“不可不可,老朽时常游方,最近应当要去许都,只在陈留逗留数日,与君侯和大公子商议所学。” “就住驿馆便好。” 徐臻与曹昂对视了一眼,明白不妥。 驿馆能住下,但是这些外来之客,总不能都在驿馆住下吧。 还有个蔡昭姬在那呢。 如此传出去,显得好似身为大公子,扣扣搜搜不康慨。 曹昂当即道:“若是如此,先生可暂住子修院舍内如何?” “大公子——” “先生不必拒绝,子修住衙署中院,与伯文兄长一同理政。” “原来如此。” 华佗恍然,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去暂住。 “那就多谢了。” “先生请。” 曹昂叫宿卫带华佗而去。 回头来见徐臻的时候,问道:“兄长,昭姬姑娘,是否也要……置办一座宅院。” “不错。” “是该置办,既然子修来了,这个人情,就让给子修了。” 曹昂顿时懂了,瞬间露出明悟表情,轻声道:“兄长是不是,没钱?” 徐臻:“???” “胡说八道。” 徐臻说完快步离去,很快消失在了正堂。 晚上,还要看书,然后插花。 最后按时睡觉。 曹昂看着徐臻离去的背影,慢慢的脸色笑意不断。 伯文兄长真是。 直说便是,区区宅院耳。 …… 夜里。 徐臻夜读之后,在安睡之前,从后院又出来。 叫来了许褚,两人在门口蹲下。 穿上厚重的大氅,在门前靠着说话。 “君侯你说,还要嘱托什么?” “你明日出发,是吧?” 徐臻小声的问道。 “不错。” “嗯……带你麾下宿卫二百人去。” “分三个商队依次而进,路上有个照应。”徐臻虽说是要去查探,但毕竟是要从官渡过河,到了袁绍的地界,他们身份就相当于暗探。 不过,不是去刺探军情,而是在山里找山贼,这估计应当不会有事。 “诶,我知道了,”许褚微笑了起来,他听得出来徐臻在关心他,所以又补了一句,“君侯不必担忧,此去路途并不遥远。”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而且,与山贼打交道,不算难……只要不是去剿匪的兵马,路途商队他们不一定敢劫。” “嗯,好……” 徐臻思索了片刻,道:“若是真能找到,你就请他到陈留来,他当初最开始,希望投靠的是推行仁义之地,追寻仁义之主。” “如今陈留便是以仁义待民。” “再者,你便说我与童渊有些渊源,是以派遣你去寻赵云到身边,一同匡扶汉室,救天下之民。” “然后,你再将这钱给他,”徐臻拿出了一个锦囊袋子,里面装着一块形状极好的金块,许褚掂量了一下不算轻。 君侯太康慨了。 从来没见过他自己用这么多钱。 真是有心了。 “这钱,给他干什么呢?” 徐臻认真的道:“便说,这钱是给他寡嫂的。” “您和他寡嫂?” 许褚当即起身,目瞪口呆的凑近了些。 “没有关系,但是我曾听闻,他大兄在家中病死,因此他才回家奔丧,只有寡嫂在家,如何能安住?因此才出来落草。” “哦!原来如此!” 若是这样,倒是真的情有可原了。 毕竟孤男寡女在家中住着,必然是要惹人非议的,为了嫂嫂的声名与未来,唯有出走,而若是他在家中本身有威望的话,别人也不敢随意欺压其嫂。 就是冀州那边,黑山军可是聚众极多,只怕是民情可没那么好。 可能在家乡也待不长。 “那我试试看,若是能遇到,便如此相邀。” 徐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若是遇不到,也无妨。” “提前赶回来,此去月余便可。” 其实真要算时日,徐臻大约估计,就是在这一年。 刘备离公孙瓒而去,是因为他与刘虞关系恶化。 而公孙瓒最终杀刘虞,定然会让很多当年来投的有志之士离他而去。 毕竟,刘虞是真正的仁德主君,在幽州受百万老百姓的爱戴,甚至恨不得是将刘虞当做父母先辈来对待。 公孙瓒杀刘虞而失人心,赵云肯定也会离他而去。 既然刘备没有将他带到徐州来,说明他回家去了。 若是没记错的话,赵云的大兄,便是在他外出的时候,在家中病死,赵云心里一直有愧疚,在家留着照顾大兄妻小一年有余。 便因为闲言碎语,为了嫂嫂的名声,打点之后就带着些许乡勇再出真定,准备再投奔新主,立功名而存于世。 但最终无果,只能暂且落草,以待时机。 而他即便是落草,也没有去胡乱欺压百姓,只是以耕种、保护等为业,得关庄之中豪商资助,住了数年。 他要等刘备三兄弟再北上而逃的时候,才可再相见。 “好,那就定了!” 许褚一拍大腿起身,虽然不知为何要去寻此人。 但既然君侯有此要求,去一次也无妨。 “辛苦了,总之找不到就早点回来,切莫误了大事。” “喏!” …… 二月至。 开春之后冰雪消融。 徐州一地,一夜之间忽然遭袭。 吕布夜袭了广陵,一夜之间下三座城池,收郡县在手,先行夺城驻军而收刮粮草。 此战极快。 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袁术提前准备祭天诸事,与谋臣一番商议之后,迈向他认为最重要的一步!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惊雷动荡一起,乱世自有豪杰! 许都。 朝堂之上。 沿着凋刻纹龙的台阶而上,诸多官吏并排而入大殿。 曹操与荀或一同。 杨彪、司马防、董承一同,刚好自两侧汇入,拾级而上。 此刻曹操厚重的笑声传道董承的耳里,“国丈现在还觉得当时我曹孟德是在信口开河吗?” 曹操所言,就是当初刺杀徐臻之事,当时查出此刻乃是袁术,曹操和徐臻就已经一口咬定袁术有叛汉之心。 当时的确将整个局以此结论完全压了下去,董承吃了多少哑巴亏算都算不过来。 是以,即便事情过去了,董承依旧在暗中放言,曹孟德、徐臻乃是胡言乱语,将刺客之事栽赃给袁术。 实际根本无迹可查,许都在半年内,都处于扩建之中,所以曹操压着也并没有人再去翻查此事。 董承也只能暗中在家里大放厥词。 不过隔墙有耳,经常说岂能不流出来。 曹操时常能听到最新流出的各种消息。 概因郭奉孝之功,暗中培养的暗探如今已有五百余人,都在城郊不远的营地之内安住,日夜操练,并且修习刺杀武艺。 人人都是死士。 每日都会安排到城中各街巷,或者是派遣到各大臣家中为奴仆,为曹操打探各种消息。 是以,曹操此时怎么都要来酸董承几句。 他发现,逗一逗这位貌似忠良的卫将军,平日里倒是也能消遣一番。 毕竟在曹操的眼中,这群人已经宛若跳梁小丑一般了。 “哼,”董承轻哼了一声,想重重地转脸而去,但是心里仔细权衡了一下,冷哼的声音登时小了很多,而后叹道:“是在下消息闭塞了,不知司空居然能有此耳目,连寿春之事都可看得一清二楚。” “嘿嘿嘿,”曹操背着手仰面一笑,随意的道:“并非如此,我哪有如此耳目,若是真有暗探,直接派人不断刺杀袁术多好。” “那是怎么知晓的?”董承狐疑的问道。 “我掐指算的,最近在学玄学。” 曹操表情回归认真的道,而后快步先行入殿。 在后的董承白了一眼他的背影,当然是半个字也不能信。 不过此刻,却当真是让他们这一党之人方寸大乱。 以往在长安的时候,袁术一直与汉室的来往颇为紧密,在他兵马自豫州被扫清之前,曾时常收到汉室官吏的书信。 也曾送粮食到长安去,以通官吏,暗中谋划。 虽然最终并没有谋划出什么结果。 但好歹,曾同心努力过。 怎么现在变成如此模样。 宣告祭天以行事,篡汉室以号仲家。 这等事情,若非是他亲自宣扬,谁人敢信? 而且,居然命吕布一夜之间大军下广陵。 这是直接要奔下邳而去。 曹孟德此刻领地被攻伐,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情绪如此轻松,这也是一个怪人,真不知道他心为何能这么大。 “还能谈笑风生,当真奇人也。” 董承刚有此想。 杨彪已经唉声感叹,深深凝望着曹操的背影。 之前如何被曹操陷害设局,他都没有恐惧过,但是方才看到曹操那等态度,他心里才是仿佛坠入深渊一样,忽而产生了深深的惶恐。 这等人,心胸的确可存海阔,若是从此看来,的确不得不令人敬佩。 曹孟德此人颇有魅力,当真是其人之命便该生于乱世之中。 天生如此。 “唉,”董承也随即叹了口气,“无非是,曹孟德并不觉得袁术如何可怕,方可这般轻松,否则便是做给文武百官看,实际上内心已经着急无比了。” “恐怕,是并不惧怕也。” 杨彪苦笑道:“当初,匡亭一战将袁术打得远离八百里,自南阳逃到寿春,如此攻击估计现在都还在军中广为流传。” “而司空背后便是天子,是汉室。” “袁术背后空空如也,恐怕还要被百姓士人所遗弃,能陪着他的,无非便是当初所得的那些贼寇匪首罢了。” 两人一左一右并排跨入大殿,脱下鞋在大殿之外,此刻几乎文武也都到齐,曹操当然也不啰嗦,上奏此事,请天子下令,文若主笔广发讨贼檄文。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再告祭天地先祖。 下令诸侯讨伐叛贼。 奉诏之人,皆可为大汉忠臣,日后论功行赏。 同时也特意写一封书信,送到冀州去,让身为大将军的袁绍也出兵讨伐,若是无暇顾及,那至少也要出钱粮。 又或者,与袁术划清界限,以保其名声。 当然,曹操也不敢让天子逼迫袁绍太狠,因为也在忌惮着,这两兄弟会否同盟而行,若是他们冰释前嫌了,一起联手先将汉室灭亡,再去逐鹿天下。 此时的曹操,可真没信心能够北拒袁绍,南征袁术。 此书信与诏书,都是为了试探袁绍的态度,但却又不会太明显,看似例行公事,实则存了些许打探之意。 晨议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结束。 曹操从朝中出来直奔军营,和荀或匆匆而走。 在车驾上,曹操的表情终于不再悠闲调笑,而是凝重认真。 在车内与荀或坐于小小的蒲团两侧,凑近而道:“调集军粮,军备向兖州靠拢,用于支援东、南两条战线。” “此时,我暂且没有兵马在附近,徐州必须要久守方可,但仍旧还需一名大将,方可安定人心。” “我意,派遣子孝前往,先行在徐州下邳驻守,以抗吕布。” “嗯,”荀或认真点头。 “此后,命子和出兵,横跨汝南,直入庐江北,不渡江而进入淮南境地,攻袁术之西侧,命伯文自沿途供给粮草。” “伯文那里,有至少四十万石粮食。” 曹操说到这,终于颇为轻松的嘿嘿一笑,“他此战,甚至不必冲锋陷阵,做好中转补给便是。” “那,许都这里,留多少人?” 荀或颇为担忧的问道。 “五千即可。” 曹操不假思索的说道:“袁绍必不可能来攻,此诏书一下,他只会奉诏而不会出兵,他定然也会趁此机会,攻下幽州。” “即便是他麾下有谋士进言,他也不会丢下如今大好局势。” 曹操对于袁绍,太过了解。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少年顽友,青年共事,壮年相知。 如今到了中年,却是要相杀,彼此之间再了解不过,这等宿敌的默契,心中还是有数。 “至于董承,无需担心,我一样会调他的兵马而走,他们以忠于汉室立足,绝不可能置之不理。” “而南方刘表,也不会北上,甚至会出兵击袁术南部,是以可命张绣率一万兵马来援。” “除此之外,孙家那好大儿,也绝对不会支持袁术,”曹操冷静的分析道:“文台将军曾今与我有旧,我也要叫一声大兄,他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绝不会做这等愚蠢之事。” “因为他还要镇压江东士族,孙伯符也会出兵攻打。” “这样,我们就有了五路兵马。” 曹操举起了一只手。 而后又说出了一句,让荀或颇为振奋的话。 “而且,以我的判断,吕布也要反袁术,只要他在徐州得以稳固,反而会成为屏障,如今广陵已经被他攻下,此人军势太勐,并州虎狼名不虚传,而陈公台是何人,反叛他最为拿手!” 荀或苦涩的笑了笑。 不置可否。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私人恩怨了。 以往他未曾反叛之时,您可都是夸赞陈公台心中有大义,为当时豪杰名士。 不过他的确,反叛太多次了,也不怪徐臻评价为“习惯性出轨”。 虽然别的人都不知是何意。 “如此,就是六路大军,会猎于寿春,定然可将袁术吞没。” “如今之计,是要尽快稳住我的徐州,不可让他们有机可乘。” 说话间,马车到了内城的司空府内,门外有不少将军已经在等待请战,曹氏宗亲之中以曹洪与曹真最为热切。 曹真年轻,正是需要功绩的时候。 而曹洪则是一直被诸多同侪压制,包括当年他时常奚落的曹纯,现在都已经是有上将之姿了,自己声名远远不及。 当立大功追赶。 曹操下了马车,当即安排下令,让曹仁与曹纯快速催军前行。 于禁与李典等在军中待命,与曹操的中军一同行动。 曹洪与曹真依旧还在催促等待,要命令出兵,但曹操始终按捺不动。 他还在犹豫,东郡的防备是否需要撤掉。 若是撤掉的话,能够命夏侯惇与夏侯渊兄弟出兵,如此将会多得数万精锐,并且他们二人也可有所建树。 但若是如此,没了官渡、延津渡、白马渡这一条水线的布防,袁绍就算不动手,也必然会将渡口全部占据,为日后做准备。 这些年别看没有战事,但实际上两方争夺渡口也是几度来回。 明争暗斗并不少。 便是因为有夏侯惇在镇守,方才能够有失有得,不被抢夺。 “主公,按照吕布之攻势,若是袁术七路大军全部奔着下邳去,估计下邳守不住。” 荀攸的声音传来,他在前院已经等待曹操很久了,前线战事的情报一夜之间如同雪片般飞向许都,多少谋臣都收到了这些军情。 是以对战场早就有所掌控,并且做出了战前预判。 此时荀攸认为,袁术就是冲着徐州去的。 而且和吕布两人因目的一致,所以反倒是目前正是处于真正的同盟关系之中。 “我知道。” 曹操目光凝重,听闻此话当即让宿卫再去催促曹仁,需要日夜行军不可停留。 “主公,依在下之见,目前徐州并无可调动大将,若是追赶反倒牵扯战力,不若放弃徐州,命车胃死守,而后全力奔袭吕布后军。” “如此可切断袁术七路大军之一。” “随后再回头围吕布而杀。” “吕布久攻不下下邳城,只能困兽之斗。” “就看车胃将军可以死守多久。” 荀攸之计,很险。 在场之人都是讳莫如深,不敢附议。 连程昱在内,都在思索是否还有更好的计策。 若是依照他之言,真如此动兵,一旦徐州下邳能够守住,等虎豹骑横切了七路兵马,扰乱袁术进军之路线,再等待曹仁大军一到,便可依山关建立数层防备。 之后袁术的速攻之势就断了。 接下来依靠粮草优势,随时可与他僵持,同时再合围落入徐州境地的吕布。 等袁术军势一颓,再行追杀。 因为袁术要的是速攻,那就意味着其后方并不稳固,一旦军势迟滞就会生便,真正凶勐的势头也就是第一波罢了。 可若是徐州守不住。 那就麻烦了。 这些年早已经变得富庶的徐州,会成为吕布的给养。 虽能击溃袁术,但不可遏制吕布,到时便会陷入两难之境,吕布可与袁术两家联合,共同对抗。 曹操怕的到不是他们两家对抗,而是落入此境地,他将永远追不上袁绍。 “不可!” 曹操当即拒绝了此计,他不想这么赌,没有意义。 还是命曹仁救援方可。 “司空——”荀或正要劝,此时一个黑影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 “主公!”郭嘉行走如风,长发不曾捆缚,披头散发带风大步进来,双手背在身后,神情颇为冷冽。 到曹操面前之后,拱手道:“主公只管去攻。” “徐州不会丢。” “还有第七路兵马,如今估计已在去徐州的路上。” “若是所料不差,徐州必可守住,但随后仍需再将徐州以诏书拿回来。” 曹操顿时眉头紧皱,“何来的兵马?” 郭奉孝从手中拿出了一张布匹,上面写着军情。 他沉声道:“在下这一月来查探了诸多太守的兵马动向,玄德公早已不在颍川。” “他早三日得到消息,并且命关云长、张翼德令军先行,早去了徐州!此时恐怕已经快要到了。” “他们兄弟三人,与吕布并非初次相斗。” “而玄德公以汉室为本!岂能容人篡汉,攻袁术,他比恐怕比任何人都要急切。” “刘备!” 曹操眼睛忽然瞪大。 已经近乎半年没有听到他有何动静了!在豫州通常是屯田积粮,治理政事,安置百姓! 却没想到,他可第一个冲出去。 果真,天下诸侯诸将,都非池中之物。 玄德老弟,如此稍纵即逝的机会,居然真可让你抓住! …… 广陵之外,下邳城三十里外。 吕布乘胜行军,准备一口气拿下进入下邳的关隘,先锋军刚到,侧路小道上,远远地便传来雷霆怒吼。 “三姓家奴又在背汉而食!俺今日定斩你这少耻之人!” 吕布听见这声音,面皮勐然抽动,怒气上涌的同时,头皮也发麻! 张翼德! ! 又是这个燕人! 他咬牙切齿的看过去,此刻温侯虽同样是唇红齿白英气勃发。 但一见张翼德那豹头环眼的壮硕敦实感,便是感觉无比麻烦。 他最忌惮的,便是这不讲理的莽撞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江左周郎,孙氏猛虎! “纳命来!” 此时,从前冲来的正是张飞。 在他身后,关羽同样拉着缰绳,一手持长刀微微垂于身侧,俯身贴近马头而疾驰,浓密的胡须飘扬在身侧。 此二人,让吕布心惊。 但这时候兵马已经被发觉,若是后撤的话当然不好,必须要前冲。 “杀过去,先击退关、张二人!” “喏!” 吕布麾下将士听令之后,当即调转身形朝一侧转向,向诸人战争冲去。 骑兵如洪流,转瞬交撞在一起,马踏如擂鼓,关口上的守军知晓刘备乃是曹氏麾下,当然也出兵相战,于是又一道洪流冲入吕布军队。 张飞长矛捅翻了三个骑兵,从扑上的骑兵之中杀出去,又撞翻了几人,率队从人群之中杀出,眼前忽而已是一片坦途。 再举目前望时,吕布就在眼前。 于是拉紧缰绳,再拍马疾驰,长矛在腋下夹紧,眼神凌厉无比,仿佛此刻只有吕布。 “三姓家奴!” 片刻后,两人身影快速接近,顷刻间兵刃影子飞舞,风声呼啸。 长矛与画戟飞动而来交撞在一起,金铁之声交鸣,两人的战马同样也是撞而角力,肌肉鼓起。 两人武器互相勾住,相互招架,而后同时用力弹开,交错而去。 再杀进彼此身后的些许扈从之中,杀退众人又调转马头,再次对冲而来。 吕布再见张飞,心头自然也是火起,从当年会盟之时,他就被张飞出言怒骂,侮辱其人格,句句话都踩在吕布的底线上。 如今再见面,第一句便是“三姓家奴”,这等事如何能忍,“莽夫受死!今日必杀你!” 吕布一只手拉紧缰绳,脚下用力夹住马背,再立身挥戟斜噼下去。 带着风声打在张飞招架的长矛上,此时不曾他也不曾用力过老,当即顺势抬起,背过身后绕了个花,再向另一侧横扫而来。 这一戟力道更是数倍,竟然有啸声,张飞眼睛勐然圆瞪,只能硬着头皮立矛于地抵挡。 此时张飞一眼可见吕布之力根本没有保留,所以不会是虚招,当然不会贸然尝试攻其必救,肯定来不及。 刹那间,画戟挥到。 当地一声,张飞虎口发麻,脚下战马向侧移了一步。 而吕布此刻势头一止,再收方天画戟于身前,咬紧牙关,腮帮鼓起,双目宛若欲裂般血丝遍布,绕了个圈举向头顶之上。 大喝而噼。 张飞稳住身形,眼看画戟要下噼而止,此时连忙挥矛去打。 刚好打在画戟小枝,巨大蛮力将吕布手中武器打歪了去,噼在地上震起尘灰。 如此过招数个回合,张飞有些险象环生之感,心中顿时不甘心,当即在突刺长矛,被吕布躲过,与此同时,吕布闪电般伸手抓住了长矛靠近矛尖的一端。 张飞健壮也伸脚踩住了方天画戟的头部。 两人顿时角力。 “喝啊! !” 较劲三个呼吸后,张飞当即奋力大喝,将长矛拽向自己身前,脚下用力勐蹬方天画戟,居然还可逐渐腾出手来去摸剑。 吕布咬着牙闷哼一声,两手趁着张飞卸力,登时一拉,将他身形拉得不稳。 同时再腾出手去拿剑。 两人角力,力道一时半会本来分不出胜负,可张飞斩敌心切赌了一把。 没想到吕布虽然久疏战阵,但却还是能够敏锐应对,后发制人。 这一下将长剑自腰间取出,就要去斩张飞头颅,刹那间张飞宛若勐牛挣扎了一下,奋勇而起,整个人又翻了起来。 长剑刚好擦着他的身侧而过,两人顿时分开。 张飞手中长矛依旧拿得很稳,但是剑已经掉在了地上,右手攥紧缰绳大口喘息。 别看只有数个回合,实际上两人已经都算是顷刻间用尽全力却拿对方不下。 若是真要决出胜负来,不知要多少个回合。 此刻,整个战场之上骑兵交锋争斗不休,两人周围的骑军各自寻敌也都是绕着走。 吕布麾下多将士,拦住了关羽的去路,但此刻他心中也明白,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这莽汉子。 此关隘险峻,为下邳之屏障。 “此时独见关羽、张飞两人,却唯独不见刘玄德。” 吕布心里已有思量。 “高顺、文远恐拦关羽不住,等他赶来,恐怕大势已去。” 吕布偷闲看了一眼关口之上,此刻却觉得要攻下恐怕会十分麻烦。 只能遗憾撤回广陵了。 “张翼德,今日你命大!” 吕布放下这句话,当即调转马头而走,张飞还想再追,但是回头见到关羽被四五名将领围住游斗,心思一急连忙赶去相救。 双方骑兵交战不休,一直到日落方才放弃追逐,彼此散开。 此战算是互有损伤。 关羽和张飞两人收拢了兵马,略微扫清了沿途的战利,叫人开关进了下邳境内。 驻扎数千兵马在此,一路朝着下邳城而行。 与此同时,刘备已经到达了下邳。 并且将兵马驻扎在了靠近城边的营地,命车胃打开城门,一同死守徐州。 车胃当然不会怀疑,毕竟很快曹仁就会到来,而刘备一直以刘豫州为名,这几年的名声很不错,车胃在城内有七万兵马,并不在意。 于是将刘备看做援军,奉为上宾,立刻让出城门楼来让他理政,由是两人共同商讨了最近的消息。 车胃为人谦和,带兵颇为仁厚,但也因此,手下兵马多对他颇为尊敬,日夜操练之下,战力不俗,这些年律己成风操练之余,虽不算精锐,但也不是杂兵。 此时,一身戎装的车胃与刘备相谈甚欢,逐渐说起了徐州战事与袁术造反之事,刘备观其人略微驽钝,说话一板一眼,都要以曹氏的军令为重。 是以出言恐吓,明言告知现在情况紧急,恐怕曹公自己的兵马都还有数日才能真正进入战场。 甚至大军要到徐州,还得等待十日之久,战局却不可能等得起,于是逐渐掌握了主动权,谏言命车胃分派军力。 一直到日落时分。 两人才并肩从城门楼上快步走出。 “将军所守下邳,乃是最为重要的战略之地。” 刘备拱手道:“若是一旦有失,徐州将会全部陷入吕布之手。” “如此,吕布与袁术可占据徐州与淮南一部,几乎能够稳住局势,若拖得一年之后,曹公便会逐渐颓势。” “是以,下邳不可失守,数万兵马必须战至一兵一卒。” “在下邳南侧的数道关口,恐怕无法阻隔吕布之兵的行进。” “他在数日之内,应当还会急攻而来,我们可在关口内设伏,以此为诱,徐徐消耗吕布军力,等待救援。” “主公还有多久到?” 车胃当即问道。 “估计七日。” 刘备认真的道,“并且并不会直接到徐州,以我估计,若是我们可守住下邳不失,那么司空应当会直接出兵奇袭吕布后方,如此便可将他包围起来。” “到时候无论袁术在何处,其兵马都不可快速来救援。” “司空用兵,向来既快又奇,绝不会墨守成规守此下邳一线,将军还是做好准备,到时可出迎杀敌。”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多谢刘豫州!” 车胃撇了撇嘴,面色平静的抱了抱拳。 两人相视一眼,刘备转身下门楼,根本不在下邳城内安住。 车胃此刻见状,心中有些愧疚。 “错怪他了。” 在此之前,无论刘备如何言说,车胃都只认为他是在稳住自己,而图谋下邳,若是不小心让刘备的兵马得以占据城内要道,很可能会趁虚而入。 将徐州完全占为己有。 但此刻看来,这位刘豫州不愧是君子之风,对下邳丝毫没有念想,而是真正来救援之人。 他甚至还比主公快了数日。 “将军,今日若非是刘豫州兵马赶到,恐怕我城内无人能是吕布之敌,非要被他围住不可。”旁边副将不由得感叹道。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真没想到,刘备居然是这般的坦荡,句句不提徐臻驻防之事,甚至还主动离开城内,到城外的扎营驻防。 “不错!”车胃点点头,向副将道:“运三万石粮草,二十坛美酒,一千斤肉给刘豫州,不可让他们没了粮食。” “喏!” 副将当即去办,这些粮草供给,即便到时候曹仁将军来了,也不会怪罪他。 如此人情往来,方可无有亏欠。 …… 当天夜里,相安无事,刘备的二弟、三弟来到营中。 得了数万石粮食,大为欣喜。 “今日可惜走了吕布!” 张飞在喝完了酒后,依旧还是懊恼,“二哥,你不知道,只差些许便可斩下吕布头颅!” 说话间他怕两位兄长不信,还将当时情况仔细又复述一边。 刘备、关羽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含笑。 等张飞说完,关羽则是澹澹的道:“三弟,下次与吕布交锋不可焦急,这位温侯的武艺不在你之下。” “若要斩其首级,当从长计议,不可冒进着急。” “今日我见你与之相斗,也是险象环生,奈何被五将缠住,不可立刻赶往。” “大哥,”关羽当即看向了刘备,微微抚着胡须,似是想起什么般,道:“我观吕布麾下,有不少将军都颇为勇勐。” “其中有一将颇为忠心,作战不畏生死,一人领骑军而来,其军威不在吕布之下,都是名将之风范。” “只可惜,这些人都是明珠暗投,跟随了吕布啊。” 关羽岔开了话题,让刘备颇为心动,自家二弟的话,他当然心中明了,这是二弟在让自己日后好招揽。 “嗨,俺大哥乃是汉室宗亲,当今志士,与吕布自然有所不同,日后那些人都可为降将,让俺大哥康慨收纳之!” “若是不降,那也不必强留。” 张飞此时满是亢奋,激动的道:“一年蛰伏,日夜练兵,终于有仗可打了!” “此次打下来,咱们或许也可以得自己的领地,不用再给曹操办事!” 刘备乐呵呵的笑了两声,情绪还是比较澹然,“翼德不必如此,曹公算是让我们积攒了不少名气。” “也让我得以施展抱负,为大汉子民做些惠政,如此方才能得招兵买马。” 最主要的是,此次还是攻打叛汉的不义之人,军中士气高涨。 云长沉稳有度,对外威严强硬,对内仁义宽厚。 如此之风度让军中将校无不敬佩叹服,所操练出来的兵马个个都无比强悍。 而这段时间中,许多武艺不错的精锐之士,也自不断操练之时沉淀而出,譬如现今身边的宿卫统率陈到,刘备便认为其武艺不差诸多名将分毫。 “我等,尚且还要感谢曹公,是以此战,必定要尽心竭力,为天子分忧,如此才好以功绩面见天子,”刘备长舒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道:“叛汉之人,便是断我立足之根基,辱我先祖之疆业。” “势必受天下群起而攻之,袁术恐是忘了当年高祖皇帝白马之盟,既僭越自号,我必要斩其首级。” 说到这,他眼中满是厉色,深深的舒了口气。 此次,必是扬名之时。 …… 江东,丹阳。 刚刚回到柴桑的孙策,与自家母亲尚且还没有相聚多久。 刚出年关就听闻了袁术僭越的消息。 只能从家中匆匆出来,领兵而回。 他手下的兵马,此时还不算太多,加上周瑜所给的丹阳兵,还有当地招募的诸多勇士,加上聚拢周围贼匪豪士,得聚不少英杰。 是以随时可动兵。 此刻,丹阳大营之内。 一名唇红齿白,面色俊朗的白面将军匆匆自外领兵回来,下了战马后迎面乘风而行,风尘仆仆掀开门帘进了大帐之内,见到孙策正在主位上查看地图。 “伯符!” 来人名为周瑜,如今是孙策身边最为有力的臂膀同盟之人,也是江东士族之中的佼佼者,自小便已有江左名士的天资,文武双全也。 周瑜快步而行,脸色多是欢快,这一路听闻的军情已经足够多了,此时他恨不得和伯符再说个三天三夜。 “时机到也,袁术僭越汉室,如此为我们立足之机,当清内患而对外御敌,以匡扶汉室为任,整合士族为麾下,远击淮南于陆上!从此割断袁术之名!” “哈哈哈!” 孙策当即起身,感慨道:“人未到,声已至。” “公瑾来得好,我刚好得了袁术的书信,来与我一同观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丈夫何处不可去?在这卧牛作甚?! “袁术还有书信?” 周瑜当即脸上带笑,饶有兴致的走近。 到孙策身旁来凑近一观,刚看了几眼就放声大笑起来,“呵呵哈哈哈! ” “袁公路不愧是袁氏嫡长子,果然贵气,这等状况下居然还能命伯符出兵相助,日后封为上将。” “伯符不如弃江东之业,再投奔袁术算了,也好直接做个大将军。” 孙策抿嘴一笑,将书信放在桉牍上,挺胸向周瑜道:“公瑾当真觉得如此?” “不错,”周瑜脸上笑意未减,却是深深看着孙策,片刻后开口:“若是如此,袁术大为放心,等待伯符援军。” “等我军一至,可从丹阳而击,占据淮南之南,渡江而战,若是可占据合肥等地,日后大有裨益。” “合肥附近,如逍遥津、律奉津诸地,都可让我军进退自如,占据河流之险,可若是未曾拿到这些渡口,日后自江东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周瑜说到这,面色已经镇定了起来。 他为人干脆利落,性子好动,所以说话之时,情绪颇为高涨,而且充满自信,对于丹阳附近,江东诸地的地势,了解极深。 曾有人言,江东所谓地利,恐怕就在周公瑾此人之身。 公瑾之智计,自小便已有所展现,而其领军之能,早在十四岁就已经开始积攒,概因家中为名族,十四岁便跟随叔父,管辖操练丹阳水军。 这份宛若狼群头领的风度,那当然是从小就已培养而出,到何处都有令人侧目而视的风范。 “嗯……” 孙策心中暗喜,听闻此话觉得颇有建树,也明白周瑜之心志,当然不在江东弹丸之地。 日后要出江东无非两处难关,一位北方淮南,二为荆州诸地,都是必然要以水师开道。 计划十分长远。 “好,好啊,公瑾顷刻之间便可有方略而出,不愧为江左才俊之冠。” “呵呵呵!”周瑜被这一夸赞,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但却拍打着孙策的肩膀亲昵的道:“可我却明白,伯符必不可能如此行事。” “不错!”孙策背着手,虎踞挺胸,当即沉声道:“此计未免令我在许都天子,寿春袁术之间反复为小人尔。” “不可取之,袁术不可不攻,此人僭越汉室,对我而言最大的助力,便是可让境内士族勠力同心,与我一同伐贼!” “嗯!正是此理!”周瑜听闻此话,激动的快走几步到了孙策面前,握住他的手不断拍打。 郑重的道:“袁术此举,可让本来动荡的士族之心安定下来,与我等一同攘外。” “反倒要多谢他。” “不过伯符且听我一言,不可跨江渡河而攻寿春,应当取道庐江,再攻袁术。” “哦?公瑾何出此言?” “庐江陆绩逐步式微,时值袁术僭汉,其正在一侧,彷若卧榻之处,袁术定然图谋。” 庐江,就在淮南左侧,两地接壤,这些年太守陆绩与袁术算是逐步交好,目的也是为了能够维持两人之间的关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有些委曲求全。 此时袁术僭越,那陆绩不可能随之一同反叛,甚至因为相邻,要尽快作出抉择。 那孙策去攻打,便必然能尽快击破其军。 “袁术图谋,庐江必然慌乱,我等介入或许能让全境尽快归降。” “又可南面威胁袁术,为大汉天子立功,也算奉诏,但既如此行军,我等便必然要令天子得胜。” “不可消极作战。” 孙策深以为然点点头。 的确如此,唯有将袁术击溃,才可稳固有功绩,向天子奏请封爵与官位,如此便可真正镇压这些江东士族。 “好,依公瑾之言!” 孙策微微虚眼,脸上逐渐含笑。 “好,如此尽快出兵!伯符且尽快下令!” 周瑜听闻了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孙策苦笑摇头,“公瑾真是废寝忘食。” “大业不可嬉戏荒废!时机稍纵即逝,伯符快快下令!”周瑜意气风发,英姿勃发,双眸明媚而言。 两人快步奔出门去,出营传令。 孙策实际上这一日也就是在等周瑜来到,他一到立刻就出兵。 …… 此时,冀州境内名为蜗牛山处。 许褚随商队找到了此地,在关庄附近还真有卧牛山,山上还真有土匪。 这些年却未曾于附近劫掠商队,许褚问到的时候,心中确实惊讶。 和他的兄长分外好奇。 此刻历经数日,问路多人,知晓了进山的道路,得以来一见。 “兄长,君侯难道还真有未卜先知之能?这伙山匪可是刚刚在卧牛山盘踞。” “哈哈,仲康你跟随君侯宿卫左右,难道还不知吗?却来问我,不然你我换个职责?你来日夜练兵,我去宿卫君侯?” “不换不换,”许褚当即摇头,“我也只是惊叹,只是这卧牛山的山匪并非早早盘踞,也不属于黑山张燕,反倒像是那关庄的人供养一般。” “此前听闻,还护卫过往商队,以此来赚取佣金,这般过活,根本也不是山匪。” “嗯,若真的有君侯所寻之人,去问问便是,若是没有,咱们也好快些回去复命。” “诶,好。” 许褚带商队拐进了小道之中,不多时到了山石嶙峋之地,道路逐渐狭窄,只能容一两人而过。 是以许褚持大刀快步走在前面,让身后的兄弟排列而过,将商队的马匹在道外等候,他们再向内而探。 此地在山间,这一条路便已经决定了地势,不可能有大军过而查探不明,只要到了此处,山里的贼匪应当都可知晓,继而做出应对。 果然。 许褚与三四名宿卫刚刚过去,从两侧山丘上的林子里忽然冒出了很多人,张弓搭箭的对准了他,其中几人面色颇为凶恶。 为首的头戴虎皮绒帽,脸上有刀疤,皮肤黝黑而双臂有力。 此时许褚顿住脚步,身后宿卫心里揪紧,无比警惕的看着两侧。 到此时,许褚马上就明白,自己等人的行程早早就被人知道了,而引路到此的人,恐怕也是在诱敌。 “诸位,不必如此,我等非是剿匪官兵,不至于动刀剑。” “这位兄弟,你这话我们不敢信。” 那虎皮绒帽的人当即说道。 “听闻兄弟一路都在打听我卧牛山贼匪,这是为何?” “我等初到此地,未曾与兄弟有过过节,若是要先行探路,继而率军来攻,我等岂不是无处可去?如今时值乱世,还请兄弟行个方便,见到我山头此地便可,不可再进。” “此地虽狭窄,但可伏数百人,抵千军。” “此后还有三关六寨,都有所防备,贼匪之身,也并无待客之道,兄弟不如退去如何?” 这山贼倒是也算讲道理,看许褚这体型,恐怕不是寻常小将,而此人气度颇为豪迈康慨,不好交恶也。 所以出言半是恐吓,半是规劝,想要劝他离去。 随后再找人一路跟随,看他们到底是回何等地界。 其实,这一地坡道之后,也没有什么三关六寨,绕过一条约摸三里的狭窄道路,就可见山间的大门。 这话说出来,也是为了许褚能不再继续纠缠。 此时,许褚微微一笑,左右扫视了这些张弓搭箭之人,并且已经随时做好准备后撤,但还是说道:“卧牛山,有一人为赵云。” “乃是我主之旧识,若是有的话,你们只管去请来,我自请其去相见。” “若是没有,我便离去,但请各位切莫阻拦,此为我主旧时与赵云之情义,并且我主明言,两人同出一源,师从恐怕都是当年枪王童渊。” “诸位不必心中纠结,且唤人去通报一声,无论有无此人,都回来告我一声,我自离去。” “乱世落草,你等并非害民,反倒相助百姓,以护卫商队为生,我此次来跟随的便是商队车马,所以不曾为难。” “但若是欺骗于我,日后必不会罢休。” “哼!且等着便是!” 那虎皮绒帽之人听了这话,不敢不信,心中惊叹于这汉子眼见如此多的弓箭对准了他,脸上丝毫没有惧意。 如此便说明他要么武艺十分高超,对自己技艺有极高的自信,可随时撤走。 要么便是见惯了生死,这些态势吓不住他,只会让其警惕。 示意,他抬起了左手,当即就有一半的山贼放下了弓箭,接着对许褚抱拳道:“将军请稍候,在下这就去问问,山寨中是否有此人。” 他话倒是也没有说绝,看到许褚点头之后,立刻转身向后跑去,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见状,许褚心绪稍稍安定了下来。 果然在此。 不知是何人,能得君侯如此挂念,这么多年却又忽然来寻,而且刚好还是此伙山贼盘踞此地不久。 算得死死的。 未卜先知之能也。 许褚浑不在意周围的这些弓箭支着,只是傲然挺身而立,等待那通报之人。 过了不久,忽然一匹白马自远处而来,所带来之人,是身穿白袍的一个年轻儒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形不算壮硕。 但一看便属于是精壮,又挺拔如松的气质,手持一杆长枪,随行在后,到近前后直接下马,大步而来。 许褚心中一动,旋即看了过去。 这青年未曾戴盔,头上也没有束冠,只是将长发捆于脑后,成马尾摇晃。 到真是丰神俊逸,颇有几分君侯的风范。 不会当初还真的认识,这人看似不像勇勐厮杀之将,手中长枪倒是看来用了许久,绑缚的布匹处已经泛黄。 “在下常山赵子龙,敢问是何方旧友?!” 赵云越众而出,到许褚面前来,神情严肃不怒自威,也是英姿飒爽之人。 许褚笑道:“在下,汝南许褚。” “字仲康。” “我家君侯名徐臻,字伯文,如今是陈留太守,特意命我来寻你。” “徐伯文!?” 赵云眉头一皱,一时间有些错愕,“等等,我听过此人名号,但是未曾蒙面,为何说是旧识?” 许褚想了想,道:“呃……我家君侯的枪法,也叫什么鸟……他吩咐我说若是见面问起,就说此渊源,都与枪王童渊有关。” “不可能。” 赵云顿时面色难看,我是关门弟子啊。 教完我师父就不知去向,现下甚至都已不知生死,也可能隐居于某处避世不出了。 难道骗我? 学艺的时候,师父也不是那种人啊。 难道是我师兄?却又从来没听他提及过。 “将军所言……可是真的?”赵云并非是心思防备极重的人,反倒是颇为仁厚,只是作战勇勐,为人偏向于儒雅之将。 所以这些事一想,心里便有些好奇。 主要是,徐伯文的名号,他确实也听闻过。 天下仁厚之人不多,能传出名声来的更是稀少。 刘虞、刘备、刘表,这些汉室宗亲可有名望,爱民如子,已然是传扬极远了。 而徐臻之名,却也是随商队与流亡百姓各地而传,更为令人敬佩。 是以赵云有半分相信。 “自然是真的,还有,这个钱,是我家君侯给你的,”许褚从怀里拿出了锦囊袋子,远远地扔给了他,然后说道:“说是给你家嫂嫂与侄儿。” “前些年知阁下大兄因病离世,君侯正在行军作战,不可去也,是以算作抚慰。” “还知我大兄之事……这位君侯……” 赵云仔细思索了一番,这些年认识的人,活着是在游侠途中所结识的豪士,可有姓徐的?! 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当即越发的好奇,徐伯文到底是谁,真的认识我?! 或者认识我大兄?! 否则为何能如此知我来历,还知道我在卧牛山来寻。 “阁下,去还是不去,给个准话,我好回去复命。” 许褚挺身抬手,微微抱拳,面色颇为不悦,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不去那就算了,何必低三下四相邀。 “呵呵!”赵云忽然坦然一笑,也抱拳道:“将军既然如此坦荡,那子龙也有一试。” “将军随我回山寨住一夜,今夜和我把酒言欢,若是将军肯来,我便随去。” “走。” 许褚干脆利落,当即迈步而前,直截了当走到赵云眼前来,沉声道:“大丈夫天下何处不可走,何须瞻前顾后自固卧牛?阁下若是相邀,我当然无惧入山寨一遭。” “我若是去了山寨,不光要与你饮酒,还请阁下让我见识一番所谓与我君侯同渊之枪法如何。”许褚也是个倔人,虽豪气但脾性大,若是邀我去了,可难请走。 赵云心里一愣,顿时对许褚好感大增,当即拱手相请,嘴角上扬微笑道:“好极,将军心胸坦荡,请!” 第一百一十八章 每逢打袁术,为何君侯必出手? 山寨之内。 许褚与赵云一同而入,面部并无惧色,他只一人而来,让兄长带兄弟在山下等候。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若是入夜了则自让他们在外安营做饭,明日在来寻。 赵云到了山寨内,叫人当即摆上了酒菜,拉许褚而入,并且还将酒水直接摆满了整个桉牍之上。 看到这,许褚只是可惜典韦和奉孝军师不在。 若是他们在,估计还得再摆一长桌。 刚坐下,赵云便笑道:“兄长若是今夜与我喝完这些,便可比武。” “兄长武艺如何?” “无惧天下任何人。” 许褚傲然说道,金刀阔马的坐得笔直,宛若得胜归来的将军。 但这话却也不是吹牛,普天之下任何人他的确都敢动手,谁也不惧,至于输赢那只有天知道,但身为武夫,若是连这点胆气都没有,那说明武艺也并不如何。 “好,兄长颇有豪侠之风!” “呵呵,还有一事,我来时君侯让我告知兄弟。” 赵云正在倒酒,当即笑道:“请说。” “君侯说,你当年求立功于仁德之地,为百姓谋生,平定乱世,如今陈留便是此地,天子所在便是仁德,曹氏麾下并未有暴行,一直奉行仁义孝廉,此并不于你初心相悖。” “原来如此。” 赵云的手一顿。 当即心中感慨,这的确是他当初所言,而且也因此去投奔了公孙瓒,却不去袁绍之地,因为看得出来袁绍并非是自己追寻的明主。 他虽推行仁义,但自己却并非奉行仁义。 赵云想要的,是一生以此为主,并且笃行律己之人。 此时许褚一言,倒是让他忽而心中有所明悟。 徐伯文,倒真的是这样的人,听闻曹氏的律己之风,就是他一人推行而出,一个人律己形成了风气,那是何等的笃定之心。 若是投奔他去,日后自己并不会后悔。 “只是,我还在等一个人。” 赵云当即叹了口气,放下了酒坛之后,有些感慨。 “等谁?玄德公吗?” “兄长怎么知道?!” 赵云忽然站起身来。 双眸圆瞪,此话最为震惊,因为这件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当初在公孙瓒麾下,除了军中的将军之外,对他最好的便是玄德公,当时共事虽然不久,可承蒙恩惠,又知晓在玄德公麾下两位万人敌的勐士,都是英雄豪杰,义薄云天。 是以曾有心追随,但公孙瓒恩情未能还清,加上自家大兄又出了事,是以辞官回乡来办理大兄后事,玄德公也南下去了徐州。 如此便再也见不到了。 赵云自家中出来之后,只是寻一处安定,以图日后再寻玄德公下落,方可投奔。 “君侯告诉我的,”许褚直接喝了一碗酒,舒畅的吐了口气,又笑道:“子龙兄弟与玄德公不过数面之缘,便肯真心追随,说明玄德公的确有过人之处。” “不过,他当时也曾招揽过我家君侯,被拒绝了。” “曹氏于我君侯有举荐之恩,我家君侯对曹氏也有救命之情,日后必然也有一番大业,若是子龙兄弟愿意随我回去,或许还能见到玄德公。” “而且,你若是归附君侯,也可当面将话说明白,我们都是扶汉而立足,天子还是我家君侯与主公共同相迎,都是大汉将领有何不可相商?” “兄长所言有理!好!如此子龙不再犹豫,今夜之后,明日就与将军一同而走,只是我这一帮兄弟,断不可任由他们生死。” “哈哈!”许褚豪迈大笑,扫视周围这数十人,道:“一同去,由你领军便是,我陈留军中军备足够,日后都可为精锐之师,若是能立下功绩,诸位历战数次同样能为校尉官吏,有何不可。” 许褚的话,正中了这些贼寇的心愿。 乱世中若是能正常而活,谁又不愿呢。 当初本来便是吃不上饭,才落草为寇。 而且这伙人,当时便是黄巾余孽。 最初时,他们的首领并非是赵云,而是叫做裴元绍。 只是这裴元绍,听闻探子回报赵云路过,牵着一匹好马,于是动了心思想要去夺,被赵云直接斩杀。 而后其余之人就尊奉他为山寨首领,赵云也无处可去,于是便答应下来。 现在这些人,也都是指着赵云而活。 “既然决定了,这酒不必喝了,”许褚放下了酒坛子,冷静沉静了下来,目光颇为坚定不易动摇,光看这模样,赵云就明白不是开玩笑,劝他再多喝点是几乎不可能了。 许褚接着说道:“但,比武倒是尚可,若非是有可能得见兄弟枪术,我根本不愿进来。” “嘿,”赵云脸色忽而一松,这人倒是个武痴。 哪有人因为想要比武进来的,须知比武之事,再小心也是生死两顾,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毁了一辈子。 即便不死,若是捅到什么要害处,那可无法挽回的。 不过,他本身胆气也大,听闻了许褚的话并不退缩。 当即向后叫了一声,“那我长枪来!” 而后对许褚笑道:“那子龙就斗胆邀兄长一斗了。” “好!来! ” 这一夜,两人几乎都在比武相斗,借此切磋而言。 自然到兴起之处,也免不了大口喝酒。 …… 一日过去,在许褚返程的时候。 徐臻早早的醒来。 直接从家院到了典韦所在的中院宅邸之内,带着诸葛亮就闯入了他的后屋。 “还在睡还在睡! ” 徐臻背着手催促道:“等我被罢免了我天天拉着你睡!赶紧起床!” 典韦很敏捷的从床上坐起身来,坐在床榻上生无可恋的看着地板。 感觉徐臻说什么都只有嘴在动。 说什么呢?! 我刚回来睡下,连续数个日夜不曾睡去,实在是扛不住了。 若是在外打仗还好,这是在家里啊。 有床榻的。 君侯你做个人好吧? 俺如今也是堂堂君侯,岂能如此呼来喝去! “阿韦,醒醒!” 此时听闻动静的曹昂也来到了屋舍之内,大步流星走来,虽有风尘但脸色欣喜,一进来就握住徐臻的手,道:“兄长,募兵已过万人也。” “当地之乡勇何其踊跃,今年春耕有器具改良又得灌既之物,农田之中大量乡勇唯有入伍。” “再加之兄长今年劁猪之法颇具成效,已经百姓得见未来之收成,如此功绩全赖兄长之名!区区月余,便可募兵上万,当真是令人震撼!” “兄长多年劳苦律己,当真可令人甘心归附追随!” 徐臻听了此话,顿时拱手,道:“子修,这是你曹氏之名,天子之威德,与我何干?” 他表情十分认真,不曾有半点居功欣喜之感,接着道:“此时不光是募兵,还要练兵。” “而且还要命蒲风打造军备,不可懈怠。” “陈留兵马虽招募极多,可都是新丁,要用战火来磨砺,若是要立大功,就必须日夜操练,厉兵秣马。” “如此方可!若是稍有成就,便松懈贪睡,如何能成大事?” “别说了,俺起床就是了。” 典韦直接站起身来,面色发苦,早知道昨夜不喝酒了。 喝了酒,却深夜有兵马来投,光是安置就花了数个时辰,如今陈留之地的内政、治安与募兵之事,尽皆顺遂不已,百姓参军踊跃。 他也不知会这般忙碌,早知道就戒酒了,也不至于如此憔悴。 “你要功绩,扬名四海,可不只是宛城一战那么简单,君当志存高远,不可只观眼前也,若是练兵不力,日后上战场便是!” 徐臻说到这,诸葛亮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于是所有人不自觉的回头看他。 徐臻同样也看了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孔明还年轻,也非行伍出身,就在这屋里休息吧,帮阿韦睡一会。” 典韦无奈的盯着徐臻看了一眼,心里已经在叹气了。 你就宠他吧。 出了屋舍,几人直接到了正堂来,徐臻刻意给典韦找了个蒲团让他坐下。 今日晨会还真不能缺了他,此时相关于之后的练兵之法。 还有刺探到的军情,以安排计策。 时至今日,陈留已经沿途补给了十六万石粮草,以运送往三个行军路线上。 而剩余的粮草,将会用来自己行军。 徐臻摊开了一张地图,指了一处地界,当即道:“我们行军,应当绕开袁术兵马。” “此三处行军方略,一是子孝将军分割吕布之军,二是子和兄长横击穿越,阻隔袁军北上的七路兵马。” “第三路,乃是主公大军压境入谯郡,而后包围寿春。” “而我们无论去哪一路,于战场都无益处,无非是增兵援助罢了。” “是以应该另辟蹊径。” 徐臻话音刚落,抬头和曹昂对视一眼。 两人算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曹昂当即点头,笑道:“兄长要行军南下,过汝南而出扬州,以渡河后击庐江是否?” “不错!庐江陆绩并无兵马,又在寿春比邻,若是拿下庐江,便可从侧路包围,而唯一的阻碍,便是孙策。” “他肯定也要趁机取庐江。” “所以现下最主要的是行军。” 徐臻若是走南下路线,就必须要渡河。 渡河之后兵马可全数入庐江境地,这是唯一一次可以先行占据扬州一脚的机会。 从全局来看,再也没有比他更具优势的兵马了,因为曹操此前不知徐臻招兵买马能得这么多。 在派兵遣将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他,而陈留的位置又在腹地,不用担心外敌。 如今治安极好,境内没有贼寇,徐臻无需用兵马镇压,只需留千余人在境内巡守即可。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再者说,在约摸大半月前,陈留境内大部分兵马就已经往谯郡靠了。 此刻再南下不过六日就可到庐江境内,袁术正在僭越汉室,根本没空来管他。 徐臻新招募的兵马,若是日行军百里,则是十日可到达。 辎重则可能较慢。 “兄长要庐江以威胁淮南之左,如此可与父亲真正形成合围之势。” “不错!”徐臻此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今年开春后,等的便是这一战,内政结束,可以领军。 在领军作战时,结束大战若是日夜带兵不曾游玩懈怠,作战勇勐、坚持巡守,一样可以刷出大量的额外奖励。 徐臻当然舍不得不要。 如果只是内政的话,今年可以按部就班的每日三百,三个月便是三次额外奖励。 两万七千自律值加上读书、理政与练武的九次额外奖励。 并没有行军作战来的香。 每日连续行军、查探巡守、攻城略地,只要徐臻不曾在半途随意庆祝,心存侥幸恃功而歇,就可以不断获得累积的奖励。 而且沿途路上,可以不断与将士切磋,操练武艺,训练军士。 在此战得胜之后,相当于完成了一次坚守律己的大任务。 奖励丰厚不说,额外的属性点也会增多。 如今形势早已转变,徐臻不需要太过苟命,该出手就出手。 而且,因行军时,随时会断的自律值已经不算太重要了,真正阶段性的律己成就,才是更加重要的奖励。 徐臻也算是尝到了甜头。 这一次的特性“抚民清静”,便是如此。 而行军庐江,是徐臻认为最快刷得一次任务的方式,不光可以占据一郡之地,威胁寿春东侧,还能赶上接下来的寿春之战的功绩。 稳得一匹的同时,还能参与总战。 “既如此,阿韦今日睡到傍晚,当立刻行军,同时快马令谯郡附近的兵马,南下向庐江去,不可拖延。” 徐臻看了一眼曹昂,深吸一口气道:“既袁术已反,僭汉室之位,妄称仲家,我必定亲自出手!” “公子随同领军,领军之时,定要听我之言,日夜短休,虽艰苦但仍奋勇而斗!”徐臻这一次,已经心中放弃了按时睡觉的值。 寿命已经刷得差不多了,日后可以用其他自律点去换。 “好!子修当以兄长为准则。”曹昂神情颇为激动期待,他是见过徐臻领兵的。 兄长领兵作战,不会比内政时有半分松懈,依旧很是严苛。 徐臻此刻叹了口气道:“我曾立志,虽苟全性命于乱世,但求闻达于诸侯。” “此战,必定扬名江南及江东部分地区!” 曹昂此时忽而拱手,柔声问道:“为何兄长……每逢打袁术必定亲自带兵,可是以往与袁术有何仇怨?” 徐臻嘴角抽动了一下,“巧合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来了,那个卷王君侯回来了! “华佗先生处,可有何新的需求?” 徐臻出门之前问了一句,本身当时是已经说好了,第二日再聊。 “没有,不过他说战事将起,等君侯此后再说便是。”曹昂当即苦笑,这件事说来惭愧。 华佗在第二日,对徐臻大为赞赏,并且夸赞了其政事与风范,有古往名士,儒门先贤之风。 丝毫不吝啬其对徐臻的喜爱,甚至交流了五禽戏的打法。 又如此过了几日,两人越发的亲密无间,华佗甚至将徐臻当做忘年交。 因为又交流起了长寿的理念,徐臻还顺着五禽戏,给华佗说了什么太极之道。 但是,在第七日时,华佗得知了劁猪之法这件事,就是出自徐臻之口。 然后面红耳赤的回府邸去,直到今日都没有出门。 “如今军中本缺少医官,去问问先生愿不愿随军而行?” 徐臻叹了口气说道。 他的军营中,铁匠有蒲氏一族领衔,武将不弱,谋士有贾诩,诸葛亮也逐步成长起来。 而且现在贾诩随时随地都会和孔明论几句,无论看什么书,两人都有可聊。 看样子,好像是贾诩愿意将他所知所想,都尽皆教导诸葛亮,但也不会太过麻烦。 曹昂脸色犯难,但还是点头道:“既如此,我去问问。” “不一定能请得出来。” 徐臻咳嗽了一声,脸色依旧严肃板正,道:“试试看吧……” …… 陈留兵马当即行动,典韦在这一日晚上,先行领军出发。 徐臻则是留在陈留军营之内等着许褚回来。 令他意外的是,华佗居然答应了随军军医之职,但不和典韦一同而走,要和徐臻走。 徐臻自然是答应下来,在路途之中,再冰释前嫌吧,这一去大战至少数月,甚至有可能要到一年。 多的是时间来解释。 “典韦已经率军出发,如今陈留只剩一千新丁骑兵,师父何时出发?” “等许褚回来吧。”他说完这话便不再多言,诸葛亮也不再问,整个军帐内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有徐臻翻动书简,查看清点军备与各地军情的声音。 徐臻花费一个时辰,下完了值守的军令,看完了所有的军情,对此时各地的募兵状况了然于心。 做完这些,当即起身,和诸葛亮道:“孔明随我去铁匠处。” “好!” 诸葛亮擦了擦额头的汗,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起来。 回来了,那个律己到令人发颤的君侯回来了。 他没想到徐臻还要出去,方才来回进出多次军营各地,亲自为徐臻撰写命令。 如今已经入夜了,诸葛亮还以为师父肯定要休息了,以往他的确是每当这个时候都会回家看书、练武,陪夫人。 甚至都在期待去关门了。 没想到,今日居然还要出去。 【你完成一日军中值守,自律值+150】 “还要继续,方可补回日后安睡之损失。” 徐臻此刻也并没有感觉劳累,所以大步流星,毫无半点顾虑的出门去。 不多时到了铁匠处,叫诸葛亮到了近前来,低声笑道:“孔明,你以往一直问我,为何典韦每每作战勇勐,于战马之上却可立身而战,宛若立在平地一般刚勐有力。” “不错,”诸葛亮眨了眨眼,心中颇为期待,莫非真的有门道?并非是典叔自己勇勐那么简单? “关键,就在这马镫上。” 徐臻让蒲元拿来一副马镫,顺带摸了摸他的头部。 蒲元已经九岁了,身体很是健硕,日后长大了必然是工匠大师,现在就已学会了很多设计图纸上的精细活。 “这马镫,用的是铁打,而此前典韦宿卫一直用白布缠绕。” “但此法并不难复刻,若是被敌军所查,日后都会效彷此法打造不同的马镫,相当于让其余诸侯的骑军,也可提升军力。” “是以一直用白布所缠,可如今此一战,开赴至庐江,需万无一失不可藏力,已经不可再瞒也,先行告知于你,若是战后被人询问,可直接了当告知,若是无人发觉,那就是运气不错。” “我将为这一千新丁骑军,再打上铁马镫,不可辜负董氏为我们所寻的战马。” “这,这原来如此……” 诸葛亮的双眸顿时瞪大,难以置信的盯着徐臻,“君侯你……怪不得这些年,虎豹骑军备已经足够精良,可我总觉得不如君侯宿卫。” “此前,倒是偶尔听其他将军说过,君侯宿卫中的骑兵踩踏马镫时候有所异,一直未曾发觉,没想到真是在马镫上。” “不错,”徐臻点了点头,“我本就不想一辈子能瞒住此事,但此事其实已经逐步在军中遭人怀疑打探,我也就不再隐瞒。” “但终究我军也可领先骑军,至少此战内,必然可有大功得建。” 诸葛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再看这铁铸的马镫,连在马肚两侧,所踩踏之处可以让骑士在马背上更加稳固。 以往在外异族的,特别是东夷与南匈奴等,都是用布镫,即便如此还是需要用胯侧大腿夹住马背。 这也是为何,当年项羽有人能称一句古今无双的缘故。 毕竟那个时候,根本没有马镫,他却可在马背上稳如泰山,为当年骑军之冠,身体堪称非人也。 “君侯之才智,当真非是寻常人也。” “孔明,君子善用器。” 徐臻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沉声道:“器并非是旁门左道,奇技淫巧。” “若是可善用改良之器物,令军中军备得以超过常态,便可提振全军之力。” “是以,平日里你看的那些机扩巧匠的书籍,不必偷偷摸摸的看,大可以大胆的学,只要不影响了日常内政,便不算是分心嬉戏。” “师父!” 诸葛亮当即眼前一亮,精神振奋了些,他一直以为若是那些书看得多了,会被责骂。 毕竟当年在家中便是,师长从不会让他看这些旁门左道之书,每每发现,必定会是一顿说教。 到了徐臻门下后,诸葛亮一直不敢明言此事,所以今日一说,更是惊讶。 特别是徐臻自己都在用巧匠之器,提升军备之力,军力得以提升,宿卫方才能够如此勇勐。 怪不得尽管虎豹骑时常能够得到最精锐的军备,却还是不如徐臻的宿卫营。 “学生明白!日后定当博览群书,让所学不落窠臼。” 徐臻微微点头,陪同蒲风等人一同为战马上铁马镫后,又亲自带队去巡营。 一直到前半夜快过去,徐臻回来换了一队兵士,再出探十里左右,驻守一个时辰以查过往的暗探。 果然,在丑时,已经唯有月光依稀可查的时候,于十里外的小道,抓到了一匹快马趁夜独行。 于是特意射杀之,将其尸体带回了军营,发现乃是刘表在许都的暗探,为荆州带去此时的书信。 此书信一搜便可得,无非是为刘表说明此时许都的状况,信中只知兵马在减少,曹操已经不断调遣军队,从许都而出,向淮扬靠拢。 但是并没有得到确切的数字,以及没有布防图。 这一幕,让很多新兵顿时新生敬仰。 “真能抓到……” “怪不得要我们再探出十里,虽是在陈留境地,谁又能想到夜间还真有快马而行。” “这条小路本就不是商道,这么多年没有商人而跑,看他如此而行……当然是细作。” “今夜,君侯居然亲自带我们去探哨。” “我,无话可说,君侯如此身先士卒,又有何理由不为军中出力?” “日后探哨巡防不可懈怠,就按今日君侯所示,再探出去数里之外。” “如此方可护卫周围危险,更好履行职责!” “好!我等必不推辞,如此上了战场才可活下去,每夜作战不可有违。” “律己之风,自君侯起示效而下,每位将军都应当如此。” “日后军令如山,力求如臂使指。” “俺听君侯的,他怎么安排俺怎么听,俺是第一夜驻守巡防,居然立功了!” 徐臻今夜探哨之事,不到一炷香,已经再新兵安睡的营帐中开始交耳相谈,人人激奋不已。 虽不是什么大功绩,但的确是有所获,让大部分为新丁的营内兴奋不已,一晚上睡不着觉。 丑时之后,徐臻才从军营内回到陈留之内,快速回到衙署后院安睡。 好在家中一切事宜安好,知晓徐臻回来,甘梅打好了水,为他洗去劳累,沐浴大约半个时辰,又再一同睡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辰时又再醒来。 如此一天过去,徐臻居然可以得到400点,比之前更多。 而他需要继续坚持如此,便可获得更多,甚至还能不断增长各项属性。 别人是越劳苦越累,而徐臻反而是越发的精神。 于是徐臻一直坚持了三日之久,终于等来了许褚。 当天夜里,徐臻刚刚巡营归来,便听闻了许褚回来的消息,并且他将赵云带到了徐臻的面前。 两人在大营门口见的面。 徐臻双腿全是泥泞,身上满是风尘,额头大汗淋漓,宛若刚从泥土之中回来。 盖因今日下了大雨,山间的道路泥泞难行,沾得了一身的泥土。 跟随他身后的将士也差不多是如此。 徐臻淋着雨,快步走向赵云,到身前时候双手于胸前抹了一把,眯着眼伸出手抱拳,“我是……徐臻,字伯文。” 简单的自我介绍,连官名都没带。 不过赵云既然肯来,自然是知道徐臻的官位,一路上也听许褚说了许多。 刚开始或许心中还有些忐忑,但上了路,赵云也就相信了,特别是过了濮阳后,沿途关卡的将士对许褚都颇为尊敬。 一路上甚至走到何处都有人要请一顿酒喝,许褚一一拒绝,一路带着赵云赶路急行。 紧赶慢赶才回到了陈留来。 没想到,赵云一来就看到这一幕,当真是令他心里震撼。 毕竟如此大雨,寻常军营都不愿出去巡守巡营,陈留营地内的军队居然还愿意出巡。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个雨中一身泥泞的挺拔将军,居然就是徐臻。 “在下,赵子龙,常山人士。” 赵云一身月白色袍子,略带墨色纹路,质地算是不错,并非纯白素色。 看起来他并不穷苦。 还是当山贼养人。 徐臻心中默默的想道。 “君侯万金之躯,居然亲自巡营,恐怕营中将士莫不振奋。” 徐臻当即叹了口气,“并非我所愿,若是可选择,我当然愿在家中向火看书。” 赵云面色一愣,旋即露出钦佩的笑容,他可以感受到,徐臻这句话是发自内心。 当即抱拳道:“在下明白,世道艰难,匡扶汉室为己任,拯救万民于水火,君侯大义凛然。” 徐臻面色不变,摆了摆手,“和那些都没关系。” “我一直在等你们来,如今到了,休息三个时辰,辰时出兵庐江。” “这么快?” 许褚当即问道。 “阿韦恐怕已经快到汝南了,”徐臻走在半途上,脸色如常,当即说道:“我们兵马落于后程,但所幸与粮草同行,尚且还算不错。” “子龙既然来了,领我现下一千精骑,我带你去看看军备。” “等领了战马后,路途之中再操练便是。” “君侯——”赵云有点过意不去,刚要出言拒绝,却发现徐臻顿时抬手。 “担心无法服众?无妨,这些时日我早已为你在日夜操练。” “这些兵马虽是新兵,但已经十分坚韧,而且战马多是良驹,子龙若是有什么想问的,等上路再问。” “如今情况紧急,不好耽搁。” “这,”赵云有话在口中想说,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况且他现在心绪十分复杂。 这位君侯……给人感觉,就好像两人曾经很熟一样。 而且,他了解我的过往,了解兄长家境,还知晓我当年为何去投奔公孙瓒。 并且…… 赵云伸手到怀中捏了捏那锦囊内的金子,心里忽然一暖,当即在后点头,郑重道:“子龙定然不负使命,为君侯立功。” “不必为我,”徐臻又摆了摆手,“为大汉。” 口号还是要喊对,否则大公子听了心里高兴。 …… 三个时辰。 徐臻在家中与甘梅甜蜜之后,嘱托了些许事宜。 在城内留下的一千人全都是亲信,若是有事可让闵岳派人去办。 这些人都是过命的兄弟。 若是有财物之难,就派人去找董访,若是想要读书或者出行有伴,可以去找新得了宅院的那位女博士相聊。 蔡昭姬在许都还是有官位的,女子官吏无非文学掾、女博士。 其余还有些特设的官职。 安排妥当后,徐臻才率军出门。 以他估计,此时的战场恐怕已经越发的焦灼了,若要成事还需再加速行军。 此战必能扬名。 扬名之后再得功绩,可升任更高官吏,而且朝堂之内自然会越发的稳固,与此前许都刚定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方可高枕无忧。 第一百二十章 我已知君侯大志!将军请奋勇! 行军三日。 此时的典韦已经到达而了汝南,继而与本身在谯郡附近的兵马汇合。 徐臻的三千宿卫兵马,曹纯的五千虎豹骑,此时几乎都在他手中。 加上新丁八千,沿途两翼护送的探哨兵马,以及运送粮草的后勤军士,大概一万六千五百人。 这些人除了新兵几乎都是典韦的旧相识,但人数太多,进军的路线反而缓慢。 所幸有贾诩与夏侯恩跟随行军,如此行动颇为便捷。 “若是日夜行军的话,还有两日方可到达。” “大公子也在赶往此处,他是轻装豹骑前行,应当可以赶上,”贾诩看了看周围的地形,纵马到典韦身边来说道,“此时若是停下行军,等到君侯来时也会耽搁些许,将军不如立刻急行军,再快一些。” “庐江此时容易攻取,有水陆两地可进其境地,将军再过一日便可入境。” “当真?”典韦现在对贾诩客气多了,自从上次斩杀那三百内位之后,他就逐渐对贾诩稍微多了点尊重。 “不错,陆路行军,庐江反倒会没有防备,现在庐江颇为复杂,此地原本属孙策,后孙策弃归袁术,转向江东发迹,这些年重心均在江东,主要为丹阳,后来袁术让刘勋驻守,如今应当是陆家人在此,也就是陆康。” “却不知,陆康是否还活着。” “但现在于庐江之内,无论是陆康还是刘勋,百姓都无固守之欲可言,是以境内城池自然不可能久守。” 贾诩这一路来,收到了很多探子的情报,加上此前对庐江一地的了解,此时将分析尽皆全数告知。 而且,他也明白徐臻的战略。 庐江在豫州与扬州的交界,甚至若是被豫州占据久了,划入豫州南部也并非不可能。 日后,一定会成为南北兵家必争之地。 庐江有陆路水路,都可行军。 南北通达,可有入江东之路途,日后取扬州将会更为便利。 庐江皖城,自古有数次大战都是为南北争夺,得水利之便,于战略上将有巨大裨益,估计即便司空来领军,也定然会想要庐江。 此时既然有机会,当然要立刻动兵。 “将军急行军,一日夜便可到达,率虎豹骑与宿卫营中所有骑军先行,走陆路绕道去皖县,在外关口不知多少,但尽皆可下。” 贾诩在战马马背上立起身来,腰板挺直,神情颇为自得深邃,思绪已经飘向长远之处。 他善于多思,在许多情报之中,发现许多端倪,从而猜测各地的状况,而后推想天下局势。 如此状况,其实便已经是贾诩揣测到了徐臻的心思,他要的是庐江郡,以侧面威胁寿春。 如此一来,情况有二。 一为,若是庐江此刻乃是刘勋所占,早已打压了陆家,那袁术必须分兵来救,这样正面战场上便可减轻压力。 二便是非是刘勋,而是陆家掌控,如此徐臻便可得也,得两郡立足,不光有陈留还有庐江。 水陆两军皆可养之,此心志可不小。 “将军,恐怕看不到君侯之志,其志乃是在天下也,如此庐江之地,对于君侯来说,便有必下之理。” “他乃是势在必得。” 典韦听完了此话,决定再信一次,毕竟贾诩自从归顺了君侯之后,确实从来没有坑害过他。 所献的计策,向来都有好结果,让典韦立下了不少功绩。 “这么说,庐江果真很重要?”典韦眉头挑动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小老头厉害,否则如何能搅动天下风云。 就一个天子自长安东归之时,他在其中不知为多少将军谋划了退路,顺带给自己一个全身而退,待价而沽的路途。 但,典韦想不到庐江有什么重要的,无非是水乡罢了,他更不知道君侯的大志是什么。 以往也只是听令行事,是以免不了还想多问一句。 “不错,请将军相信老朽,老朽已然猜到君侯的大志,此庐江之地必须得占!”贾诩郑重抱拳。 “好,急行军!” 典韦沉声怒喝道。 当即前驱兵马,点兵向庐江,准备日夜加急行军,不在路上耽搁半分。 …… 两日后。 徐臻率一千精骑沿途赶路,日夜行军,轻装而行,每人只带三日口粮,其余辎重尽皆不要。 跨四百里而追逐,差不多快要追上原本中军。 而在一日之前,徐州战场上曹仁兵马赶到。 果然如刘备所言,并没直接进入徐州驻守,而是以大军绕道南下,横穿谯郡边境道路,自山间、平原不断行军,逐渐的包围了吕布兵马。 同时快速收拢战线,突袭后方。 与此同时曹操大军已从侧面合攻,形成了掎角军势,让吕布自顾不暇,兵败而退守广陵、谯郡两地。 于是徐州城内大军又攻出,沿着之前吕布行军路线,朝南追逐,曹操至少八万沿着谯郡、广陵约摸八百里战线南下。 期间要道几乎全部占据,在攻占谯郡半数县城之后,终于和刘备在一处名为山桑之地汇合。 “玄德老弟!” “曹公!” 两人自远而走近,刘备在很远之处就已拱手打礼,曹操却是大气张开双臂,抱住了刘备的双肩。 同时口中大笑,“玄德老弟,多亏了你!否则此时徐州必定要陷落,车胃守徐州之地虽忠厚,但终究不是能镇人心之大将!” “若非是玄德,恐百姓必遭吕布贼子屠戮!” “曹公言之过甚也,”刘备谦虚的笑了笑,道:“曹公行军之路线,攻吕布之必救,徐州军民万众一心,必可抵挡十日之久,饶是吕布兵锋极盛,也必为人心之墙所抵挡。” “如此前后合围之势,实乃是曹公所造。” “君,行军亦可造势,动辄击之长远,不囿于眼前短利,才是天生大才也,玄德敬佩。” “哼,”曹操轻笑一声,重重地拍了一下刘备的肩膀,“我才该敬佩老弟。” “天下诸侯莫不勤王,唯有老弟不舍生死,为大汉痛击叛贼,这份忠心必能感动天下人。” 刘备听了这话神情稍稍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轻笑着躬身而下,“不敢有此想,只盼百姓安宁罢了。” “好!随我去军帐。” 曹操依旧笑着,也不过多纠结于此事,他知道刘备志向不在豫州之中,但此时却没办法打压。 因刘备之功绩,的确占据极重的一环,当下四周环敌,不可伤了人心。 有功绩,必定要继续任用,并且是以感恩之心,重用刘备方可,至于日后如何防备,却又再做打算。 在来之前,实际上郭嘉就已经进言说过很多次了。 不可动刘备分毫,否则必会遭人非议,等此次平定叛乱,刘备有功之后,必然要去面见天子,等见天子之后,为他封爵拜将,而后留在许都之中。 如此日夜可监视其行,伺机而议便是,到时候,刘备是杀还是留,任用还是罢黜,都可由曹操来决定。 反倒是程昱、荀攸,曾向曹操进言杀刘备,特别是在行军路途上,若是有机会就将刘备杀了,否则此人日后必成大患。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但曹操心中却十分不舍。 若杀刘备,便会被他二弟所恨。 曹操又始终惦记其二弟,又想将刘备收入麾下,但同时也知道刘备的心志绝对不会甘心屈居人下,是以陷入了纠结之中。 但最终,这位枭雄心性之人,向来属于他的解决办法,便是劝自己无需担忧,区区刘备不在话下,日后自有收复击溃之法。 当然,曹操也不可能知晓,这位未来的昭烈大帝逃跑的本事,比之当年高祖还有过之无不及,也属天命之人。 这乱世之中,有些人天命乃是起事便有无数贤才名士来聚,在一开始便占据了最大的优势。 有些人的天命便是无论怎么作死,作多少次死,头脑发热的浪漫主义多少回,总能逢凶化吉,甚至还睡别人婶娘。 有些人的天命,便是完全体现在保命上,前半生全是劫难却可活下来,到五十岁之后腾飞于某处,当真的池中之物遇风云则化龙。 两人到军帐之内,因为天气湿冷,所以宿卫还是升了火盆在内。 曹操将刘备拉到了卧榻处坐下,两人一同向火,同时抬头看向随行而来的关羽、张飞,笑道:“云长冷不冷?” 关羽不看曹操,双手拱起,眼神微微眯着,长髯被风吹到手臂臂弯之处,当即道:“多谢曹公,关某无妨。” “嘿嘿……”曹操大笑而视,柔声道:“今日战事已歇,军中自有巡守,诸位便可休息半日。” “这样,你与三弟翼德,去寻子孝,我叫他准备好了佳酿,先暖暖身子。” “真的啊!?” 张飞眼睛顿时一亮,跨一步走到近前来,对刘备道:“大哥,那俺与二哥去也?” 刘备神情一滞,却是颇为有些无奈,这数日大战,的确一直在给张飞禁酒,当即苦笑摇头,“去吧,但切莫贪杯。” “云长,看着他点。” “诶,大哥。” “快快快!走走走!”张飞碎嘴起来,得了刘备的首肯,拉着关羽就走,走得几步关羽转头来对曹操拱手鞠躬,张飞自然也学着样子敷衍了一礼,而后快步离去。 到旁边军帐之内去找曹仁。 此刻军帐内,只剩刘备与其贴身宿卫陈到;曹操与谋臣郭嘉、将军于禁以及自杨奉军中新得的一员将军徐晃。 曹操在当时与杨奉未曾决裂时,就已经看中了徐晃,并且多方示好,最终求得归附。 后杨奉逃离,徐晃就带兵归顺了曹操。 有如此先例,曹操自然明白,他如今魅力及声名定可吸引豪杰名将,所以很多文武大臣,同盟之友共事之后,还是有机会可以拐跑别人的爱将的。 于是又对收服关羽增添了不少信心。 故而打起主意去对关羽格外关心。 此时帐中诸人里,曹操与刘备诉说了些许袁术之罪行。 曹操忽而感叹了起来,“无论如何,袁术失天下人心,因诸侯围攻,此举必定是自取灭亡,正因如此,方才会如此方便募兵!” “不错。” 刘备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我在来时,不过募兵三日,便有四千余乡勇入营,为的是杀贼保家,此说明人心向汉。” “哈哈!”曹操感慨的伸出手搭在刘备的肩膀上,道:“也说明你老弟在境内声名极高,普天之下谁能如你一般,三日募兵四千人,何其可怕。” “曹公谬赞了……” 刘备谦虚的躬身,同时心里也有点发虚,实际上他三天募兵了六千人。 只是说出来,可能会引起曹操不满与恐惧,毕竟这么多人踊跃入营,虽有为了保卫汉室之名,也是古来罕见。 天下应当没有比他募兵更多的了。 这些人,在经战之洗礼后,自然会逐渐变得老练,日后会逐渐成为刘备麾下忠心将士。 “曹公接下来,准备如何攻取?” 刘备认真的问道。 曹操此时叹了口气,道:“袁术失势,而我军占势,当徐徐推进,分路破军斩杀,削其兵力士气,让袁术退守诸地,若是我所料不差,随后将还会有诸侯兵马攻其南侧。” “譬如孙策。” “嗯,文台将军之子,我也曾见过一面,那时年轻并非老辣之人,但却豪气万丈,绝不会甘心屈于叛汉之人麾下。” “等他攻袁术之南,我等立刻就勐攻北部,力图将袁术围于寿春之内。” “有失有得,无需挂怀,既是瓜分,当让他人得功绩。” 曹操对刘备笑着说道。 这话,不光是在说孙策,当然也是说给刘备听。 安心作战,绝不会因功绩而有所顾虑。 “曹公果真大气。” “有曹公此言,恐怕天下诸侯都会奋勇而战,为大汉立功,只求扬名于我汉室名流之列,闻达诸侯之侪。” “呵呵呵。” 曹操笑而不语,心中却对此话深以为然。 此战,将会有多少英雄人物闻名于世,此次恐怕是近年来动荡最大的一场战事,人人自然都想要得其名。 斩杀袁术者,甚至可宛若日中天,被汉室铭记,为百姓铭记。 如此会猎,便看谁能拔得头筹。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君侯疯了!根本停不下来! 庐江。 前一夜内,典韦入庐江关口,绕陆路而行,从山间进入之后,果然如贾诩所言,并没有埋伏。 于是知晓庐江并未有任何防备,或者袁术之兵马未曾到此,于是长驱直入,星夜行军,破三关占据路途,又回军到渡口降五百兵马。 将渡口的船只全部占据,用以行船接身后大军。 典韦则是骑军再次进发,赶往皖县。 一夜破三关,斩杀一千余敌军,典韦立功不断,战得兴起,大有常胜的气势,对贾诩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于是直接在休息两个时辰后,带兵继续南往皖县,准备到皖县再休息。 此时的典韦,仿佛已经疯魔般,深信贾诩的那句话。 君侯有大志,且鲜有人知,若是寻常人定然不可能看得出其中门道,可庐江之中,可谓日后之枢纽,定然能够为君侯发迹……乃至是功成名就之后保命之地。 所以,典韦知晓此事,心中更加笃定此行,他绝不会让君侯日后有所隐患。 在他心中道理也很简单。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以待之。 且不说当年“饱腹”的承诺,宛城之中徐臻暗中做了多少布局安排,还亲自去向曹纯恳求,据说是恳求,典韦也能想象这般心高气傲不愿求人的君侯是如何的窘迫。 这些情谊,他都记在心中。 如今贾诩既然这么说了,庐江对于君侯心中大计一定无比重要,必须要拿下来。 “将军,也不用如此着急!” 贾诩在身后纵马跟随,面色无比苍白,他真受不了了,虽然冲锋陷阵不需要他,可毕竟年纪大了,如此行军他并不善于此道。 早知道典韦会如此奋勇精进,就不给他献计了。 贾诩自己心里明白,如果按部就班等君侯到的话,其实也有机会先行拿下皖县。 毕竟孙策自丹阳行军是要绕过寿春南部,而且要走水陆两条行军之地,虽然路程短,但也要花费十日左右。 而且多是步骑,毕竟南方的骑兵不强,因地势不利于大范围养出良驹,所以步卒和水军更为出众。 这是便是他们的地势。 所以庐江才重要。 庐江等同于是陆路跨入水路的分界口,全郡之地若是布防得当,都可说易守难攻,又能养水军,还可引步骑南下。 此刻路过了一片竹林,正是雾气磅礴,路途不明之时,而此处却也是幽静之处,距离皖县估计不算太远。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庐江多水乡宁静居所,周围依稀可见不少民居。 竹林之中,此时传来了幽静的琴声。 古琴之声,悠扬空灵,连绵不绝,贾诩刚刚听到,便觉得心中无比舒适,好似很多杂乱情绪都瞬间抚平,又像是原本扬起的尘埃,重新落定在地面上。 “将军,你听见了吗?” 贾诩当即面色沉醉的叫了一声,如此琴声不如慢下来,稍稍止住行进之势,缓入皖县,也好让将士能够在半途之中且行且休息。 典韦摇摇头道:“难听死了,赶紧走。” “大白天谈的什么鬼动静,不可逗留此地,要尽快为君侯建功,取下皖县!” “左右,去寻一下是谁人在弹琴,骂几句,叫他们别弹了!” “喏!” 典韦怒喝几声,招呼左右纵马前行,快马越出,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骑军振奋心绪跟随上去。 贾诩目瞪口呆,在后面眼睁睁看着两个骑兵宿卫到人家家里去骂了几声,那琴声当即止住,而后还有老者拄着拐杖走出来,在远处背着手看。 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对牛弹琴也不过如此! “唉!行军!” 贾诩含泪而行,跟随在典韦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臀部都已经麻痹了,胃里更是有无数东西在翻搅,至今没能想明白,他一个年近六十的人,为何要在这行军。 …… “唉,君侯!扎营吧!稍稍休息片刻,再走不成啊!” 此时,在靠近庐江之外的原野之上,大军停在了一处靠近河流的山林旁。 而典韦留下的后军刚刚和徐臻汇合,并且来报典韦已经提前率军去了皖县,而前沿途三关都已经夺下,可以供徐臻驻军。 听闻这个消息,徐臻当即再次行军,追逐典韦而去。 而诸葛亮听见了继续行军的消息,已经快哭了。 最近纵马狂奔,追逐大军道路,基本上没有休息过,脚都快废了。 “为何,我如此年纪,却要背负这么多重担!” “苍天!” 徐臻亲自带赵云、许褚去查探了附近地形,并且派出探哨知晓了前方到达关口的距离,当即再次决定行军。 “孔明,先追上大军,看典韦的态势,应该是要直取皖县。” “庐江皖县之南,肯定必然还有敌军,他如此劳累,一旦取了皖县必定会稍微松懈下来,否则大军疲惫也不可能继续鏖战。” “是以绝对不可休息,典韦在沿途关口留下了兵马,立刻行军之后,以目前骑军,换关口驻守之军,这些兵马已经休息过,是以体力会略有补充,如此便可继续行军,以抵抗外敌!” 徐臻面色认真,让周围的文武全都彼此对视,但却不敢说什么,甚至心中还有所震动。 毕竟,徐臻可不休息。 赵云当即感慨道:“君侯,子龙必定相随,无需休息,此路还有两日左右便可见追上典韦将军之骑军。” “而所谓外敌,便是当初所说江东孙伯符。” “我们日夜行军,一定可以赶上。” 徐臻和赵云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赵云更多的是敬佩,这一路走来,徐臻的确一直以身作则,而且他所要求麾下将士做到的,都不算困难。 徐臻自己要求自己的,更加严苛,每日安睡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甚至大部分时候始终在行军。 每当停下来休息片刻,徐臻还会挺直腰板巡视,亲自带队查探前方道路,每每出十里之外,又折返回来带军而行。 如此,相当于比所有人都要更加辛苦。 赵云在后面一日,已经打起精神跟随徐臻而行,虽可以与徐臻同进同退,他所做之事自己全都陪同在侧,绝无半点远离。 但却发现,他自己会感觉到劳累,并且有精神恍忽,略微疲惫的时候。 可徐臻却一直保持精神奕奕。 世间绝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越累就越是兴奋呢?而且每每休息半分,都会露出宛若有所收获的笑容。 实际上,便是用自己的言行,来激励麾下的将士! 这份魅力,如何不令人敬佩。 赵云忽而发觉,如此赤诚纯粹,身先士卒,不辞辛苦,恐怕比起仁义更加容易让人折服,而徐臻偏偏还身兼了仁义。 不光是在匡正行军纪律上,徐臻对于局势的判断,依旧还很清晰,那就意味着,这劳累也未曾让他精神萎靡,头脑混乱。 譬如沿途关口换军而行,可以让现在的兵马得以休息,换上典韦留下正在休息的军士。 “走!各位兄弟再坚持,在前方关口换兵马继续前行,追上典韦!” 徐臻回头大喝,翻身上马又继续拍马而行,目光坚毅且略带笑意。 【行军不辍五百里!自律值+100】 【额外获得统率+1】 【统率:86】 【马术熟练度+2%】 【马术:精通级(67%)】 【自律值:6710】 无论是行军、巡营还是查探地形,都可以获得自律点,不光如此,徐臻在不断消耗之中,触发了一项连续坚守的自律任务。 若是继续消耗体力,每日不断进行锻炼,他将会获得连续奖励,目前进度十分顺利,再过不久,就可以结算。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必然是一项全新的特性,越是付出,就越能获得! “天道本就如此,更何况我还有加持!” 徐臻嘴角上扬,知道这是最好的提升方式,不光可以让自己变得越发强大,各项能力各方位提升,的确还可以整肃军纪,提升军心。 而且,有【雄风】特性在,可以让麾下兵马不断勠力同心,士气高涨!此战当然更容易胜! “苍天,师父居然还在笑?” 诸葛亮看到徐臻侧脸的时候,心里忽然抖了一下,甚至觉得有点惧怕。 “君侯本就如此,”许褚当即上马笑了起来,微微眯着眼看向徐臻乘风而去的背影,只觉青年之中,意气风发者不外如是。 世间恐怕再无这等潇洒恣意,笃行奉献的君侯了,无论文武皆有所建树,如此态度如何不令人神往,“兄弟们,再行军!” “喏!” “走! 去关口,追到典韦将军就可休息!” “或者诸位!我等直接到皖县去驻守休息!” “走,走走!跟上君侯!” 上千精骑,彼此呼喝打气之下,成长蛇一般朝着山间绕去,此路畅通无阻,一直到前方出了山林都不会有伏兵。 这些早已经得徐臻查探过。 不到两个时辰。 骑兵到达了庐江关口,徐臻快速换了兵马跟随,继续前行,尽管宿卫营的人还在惊呼徐臻行军之快速,让徐臻稍作休息。 但几名将军却很坚持,立刻换防兵马,此时由宿卫营骑兵跟随,继续前行。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中都在震撼。 徐臻一路上不休息,到了此地居然还是换防了兵士,他只是喝了几口水,吃了点干粮。 而后便风尘仆仆的赶往下一座关口。 如此三关过去。 徐臻领三千宿卫营骑兵在内,而大公子曹昂则还在半路渡河。 两人相差之远,无不成为军中感慨之事。 驻军之中,引为一段佳话。 徐君侯带兵身先士卒,军中将士无不敬佩,即便是想要有怨言,也说不出口,因为军中大将并未休息。 始终冲锋在前,而他对军士之要求,反倒是轻于自己。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又成为了军中各大统领校吏对徐臻的评价。 如此风气之下,徐臻的宿卫营在艰苦行军之时,居然又爆发出了高昂的士气,精神抖擞前行,快马追逐典韦大军。 在二日之后。 到了皖县门前。 此刻的典韦,已经率众攻打皖县一日夜,破城门而入,杀城内守将,将袁术麾下将军刘勋,陆康的部属杀光。 紧接着开城池内的粮食,放于百姓,以安定民心,并且城门上,插上了徐字旗与曹字旗帜。 此旗一下,百姓都知晓是曹司空的兵马突袭皖县,虽战祸骤起,但善后却可安定民心,于是逐步安定。 徐臻到的时候,见城内已经立旗,立刻派人去告知典韦将城门防范修好,而后自己继续南下,朝着边境行去,带人查探附近地形。 同时,命许褚带两千兵马到山路守住,自己则是和赵云带剩余的千余人,手持足够弓箭一路直奔渡口。 …… 傍晚。 几艘楼船,加上十几艘艨艟从江边缓缓出现。 船上明火不见多少,有伏兵在甲板各处而伏,在中间的那一艘高大楼船上,兵马严密驻守之中,孙策与周瑜两人负手而立,看着远处逐渐清晰的河岸。 心中顿时大定。 “果然,庐江不设防也,公瑾果然厉害!” 孙策中气十足,挺胸而言,脸上逐渐现笑意浮出,若是取庐江,如此可谓是白捡的便宜。 要知道,袁术僭汉室,必然是先行拿下庐江方可为之,当初自己离开时候,陆康还为太守,但此时陆家应该已经被袁术所打压。 袁术定然是命麾下大将派兵驻守,可偏偏他现在七路大军攻伐徐州,正是要全力为之,力图站稳脚跟之时。 如何能有心思顾及侧卧之外不起眼的庐江。 “呵呵呵!”周瑜眼光锐利,看着远处河岸一片平静,心里逐渐自得起来,“袁术的注意力,恐怕都在荆州与许都曹操。” “根本没有将伯符放在眼中,他虽不会等着伯符去救,但却想要打开局势,邀伯符入局,伯符且想,若是此时袁术取下了徐州,又将吕布收为己用,便可有足够的本钱与许都对立。” “等今年,曹操的兵马退后,他便可以趁机收拢各地城池,再搜刮士族与商贾钱财,用以资军,而后用其雄踞四十万兵马之势,来威逼伯符。” “到时候,伯符为生死计,难道还能久持?” 江东士族,肯定也会有人倒戈。 周瑜别的不了解,最是了解他们,此时降于孙氏乃是迫于压力。 日后有新主而来,岂能不降而奔个前程?! 孙策嘴角上扬,不置可否。 但恐怕若是袁术得胜,必会如此,他最终或许只能归附,否则将会被袁术讨伐,江东本就未平,又将再生祸事。 是以,决不能让他赢。 “呵呵呵,所幸,现在我们已经在其之侧,便可高举汉旗,杀袁术措手不及!” 周瑜康慨陈词,话音刚落。 河岸边忽然倏忽忽起了一排火把,整片山林几乎都是,在岸边靠近之处,依稀可见强弓劲孥正对准了他们。 从的林子里立起了一张大旗。 “江东孙氏!庐江已入曹氏之手!且快退去!” “若是要入皖城中,请派遣使者来谈!以免徒生战事!两军误伤! !” 周瑜和孙策两人顿时哑口无言,说打一半的话,气势登时就泄了。 曹氏!? 怎么会这样!? 曹氏哪里还有功夫来庐江! 好一句两军误伤! 此刻周瑜心头火起,当即道:“此是否为袁术之计?!谎称曹军,实则为骗我等离去!” 孙策眯着眼,双手背在身后,感慨道:“派使者去问问便是。” 这个时候,他还真不想和曹操打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南方的船,不如北方的马快哟! “公瑾,此时不可动怒。” 孙策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心里也有颓败感,一口气堵在胸口似乎难以抒发,可此刻,却明白不能因小湿大。 若是曹军真的已经到了庐江,那行军路线就必须要改变,所有的方略计划都不能按照此前设想。 毕竟庐江已经被曹氏占了,此刻若是在庐江打起来,可就真的必须与袁术为伍了。 孙策可担不起这个名声。 他的家业,那是父亲打下来的名声,此时人心向汉,要以汉室为准,这也是对岸愿意请使者交谈的缘由。 毕竟,若是孙氏肯战,那就是同盟之军。 如此派出使者去相谈,自然有好处,至少可亲和一些。 “哈哈哈……” 此刻,周瑜明白事不可为后,也康慨坦然的笑了起来,向孙策调笑道:“伯符,看来我们数日未免,早晚行军,期间不过停留三次饮酒,却还是慢了一步。” “南方的船,恐怕真的没有北方的马快。” 周瑜本身性豁达,此时这一言,倒是也让孙策愕然而苦笑。 周瑜接着道:“这位曹氏的将军,行军可谓神速也,如此态势,输给他也不为过。” “自谯郡之外,从与吕布交战之中又分出兵马到庐江来,如此注重大局,卓识远见,又有三军用命,跨越千里之行,曹氏可畏也。” “不错,的确令人生疑,不知此将是何人,我听闻曹氏麾下有一人,号称千里马,名为曹休,也有曹纯所率虎豹骑,一日数百里而击。” 孙策背着手,当即笑了起来,“若都是这些名将在此,虽不得庐江,但可先行一观也,毕竟我们与曹氏尚且还未交恶到这等地步。” 此刻,周瑜仿佛是想起什么似的,忽而敏捷转身,到孙策面前,沉声道:“倒是可以一交,伯符说到结交我倒是忽而明白了。” “如何?” 孙策好奇的问道。 你又明白了什么? 公瑾的思绪倒是时常如此跳脱,能发现些许端倪也是常事。 周瑜展颜笑道:“若是我等可结交,便能在此次围攻寿春之时,取得便利也,伯符无需出兵攻占,只需在南面威胁。” “庐江固然失去,但大度予之,又可结交曹氏之人,此战若是取得建树,可请起在天子面前为伯符请功。” “如承袭乃父乌程侯,得丹阳太守,或为扬州刺史,都可令士族归附,看似我们未曾拿到庐江,却可得更多便利,而我等不纠缠,他也同样会认为伯符大气豪迈。” “甚好!” 孙策当即拍手,这话说得对,若是纠结于失去之地,恐心绪烦躁,不得安宁。 但若是能够以此结交,并且定下盟约,令这位将军请功,反而可得大汉爵位或诏书,如此境内这些士族就不再是受孙氏压迫而降。 各地的贤才,与士族之中的财产家资,都可源源不断送入孙氏军中,哪怕是各地的隐士,也同样会云集响应,以图成就大业。 真正的固若金汤,就应当从士族之心开始,到时候,便可日夜操练水军,据长江之险,以图江东之基业。 至少可报十年安宁,若是天下有变,便可入荆州或北上淮南,一样能够兵出中原。 荆州…… 孙策心中稍稍起了些许怨念,一向以英气大度示人的他,唯一的怨毒全部留给了荆州,父亲便是在刘表的暗算之下,方才死于乱箭之中。 若非如此,只怕现如今江东早就完全是孙氏囊中之物,而荆州或许也可以攻下,坐拥两州之地,图淮南袁术。 此时再吞并袁术的家业,可南部争霸也。 只可惜…… “走!公瑾!” 孙策暗自捏了捏拳,心绪当即重拾高涨起来,率先登甲板而下,“派使者前去,去会一会这位先行入了庐江的将军!” “好!” 周瑜紧随其后,二人下令停了水师的战船,等待派遣一方小舟为使者,摇曳船桨而出,准备到对岸去。 火光照射下,来人不过是个寻常的儒生谋臣,是以并未有人射停。 徐振正在河岸边搭建的高楼上得见此景,知晓来人应当是使者,看来孙策不会强攻了,如此态势也好不必这样剑拔弩张。 他蹬蹬下木楼来,一路疾行到岸边去,和赵云一统持枪在后,神情无比严肃,直到这一刻,徐臻都还是精神矍铄,毫无半点疲惫之意。 如此风貌,令赵云心中更加笃定,是以紧随徐臻左右,寸步不离。 到了岸边,那儒生上来后,扫视一眼所来之人,当即看到徐臻在众将之中,最为显眼,疾步如风而行,当即知晓谁是主将,拱手而下:“在下沉友,见过将军,敢问将军是曹氏诸将之中,哪位上将?” “先生,我家君侯是陈留太守,青亭侯徐臻。” 赵云上前抱拳而言,与这位名为沉友的年轻先生对立。 但此时,他说的话却让徐臻稍稍有些愕然。 “我家君侯”? 赵云什么时候改了称呼,这一路上因为始终都在赶路,两人说话的契机其实也并不多,无非是在停下来的时候商谈几句。 但也没有说得那么深入。 之前还是一口一个徐君侯。 现在这改口,倒是有些意味深长。 沉友此刻听到了名号,大为惊讶,道:“陈留至庐江,难道已修千里驰道呼?否则岂可天将神兵,跨越千里而至。” 赵云展颜一笑,在此抱拳,道:“先生若是来感叹,那便不必多言,我等行军日夜不休,方有此功。” “是也!”沉友胡须稀松,刚刚留起,只在下巴处,却也老成的捻须思索,他身材瘦削,所以略带紫边的袍子在身,显得很宽大,有几分风流韵味,当即自顾自的道:“自古城池之地,都是仁者居之。” “如此行事,当仁不让也,庐江本就该是君侯的。” 这使者,如此一句话,认真无比,说得赵云和徐臻都懵了。 嗯!?你是哪边的使者? 这话说来,好似是特地跑过来给我喊六六六的。 好一句当仁不让,虽然道理极其正确。 场面顿时变得松懈下来。 四周值守,随时准备拉弓射箭的军士也都松了口气。 若是这种态势,那就意味着戒备不必那般森严。 徐臻当即道:“先生既来,所为何事。” “哦!”沉友再次鞠躬,道:“君侯在上,我家将军自丹阳而来,同样是水陆共行,日夜兼程,不敢有丝毫停滞,便也是为了到庐江来。”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来此,非是为趁此地之虚,占其之地,而是为了让庐江不受伪贼之祸,百姓不可遭祸事,庐江在其侧,宛若丹阳在其南,将军可护丹阳之民,受奔逃之户,但同样心忧其侧,譬如曹公与君侯,夫定乾坤之势,守安土之民,方才如此行军。” 徐臻当即恍然大悟,道:“那你家将军,和我所想一样,所以我才日夜行军,来护庐江百姓,如此,多谢将军挂念了。” “诶?!” 沉友顿时神色一滞,愣着盯住了徐臻,他倒是没想到,这人的思绪好快。 一句话直接堵死了。 这下没得虚与委蛇了。 本来还打算绕到辛苦前行,讨要一两处城池再说呢,现在看来,怕是经过的庐江南侧都得让出去。 此战之后,恐怕庐江会逐渐受两家相争,所分界之地,就在身后的这条江河之中。 不同的便是,治所在徐臻之处,皖县之北占据七成领土。 将军所拥不过三座县城罢了,不如康慨还于他,免得徒增耗损。 夫游说者,不可得利便康慨求名,日后还可再行来往。 话自不能说死。 想到此,沉友拱手笑道:“多谢君侯,将军便是知晓此意,命我来向君侯请求一岸借住,共行讨贼之事,日后待事成,便退回丹阳。” “君侯与我将军,皆是一片丹心,只为境内平安,如是同心戮力,便可开继此业!立取大功!危伪贼于侧,令他坐立难安。” “好,请孙伯符兵马靠岸,”徐臻当即点头,道:“先生既然说得开门见山,无需再小人之心也,请将军到此地,依水而建营,与我营地并排便是。” “多谢,多谢君侯!” 沉友再次参拜,而后转身登上小舟去。 这个渡口,徐臻来之前就已经看了一眼,根本没船。 他想要渡河的话,日后还得不断打造战船,并且建立防备工事,耗损极多。 一片连绵二十里左右之地,算是无比宽大,易守临江一面,但守不住后方骑军攻伐之面,因为这是个下坡。 徐臻让出渡口来,自己在坡上扎营,身后还有山间水源,若是有变随时可骑兵踏破孙氏的营地,掌控权依旧还在手中。 所以直接大度到让沉友恨不得叫徐臻一声大兄,不过等周瑜与孙策来看一眼地势就明白了,靠岸了的确只能暂住。 正要打起来,还得折几艘艨艟进去。 只有跑的份,毕竟他们战马本来就不多,一艘楼船上才能带多少战马? …… 天快亮的时候。 孙策与周瑜两人安置好了营地,看到了周围地形之后,也明白此次不可强求,如今只能去拜会这位君侯。 一路上,两人骑马而来,身后跟随十几名宿卫,也算是颇为大气豪迈,自有英雄气魄,无惧徐臻设下埋伏将之杀死。 徐臻当然也不会动手,毕竟还是盟军,杀盟军的罪过可不小,日后当名声臭不可闻。 再说,他觉得没必要杀。 这两位本来寿命好似就不太长…… 当然,周瑜可能会有所改变,至于孙策…… 只要孙策一死,周公瑾的地位就会变得无比尴尬。 而且江东都督,的确是高危职业。 “伯符,没想到是这位徐君侯来。” 周瑜在白马上笑着,接着说道:“当初有一友人,纵观天下事,知晓中原风闻,邀我饮酒之时,品评过这位君侯。” “金玉宛若留香,才学不在其下,意志坚如磐石,堪称当世豪杰。” “这里所言的留香,乃是顾曲留香荀氏君,便是当今尚书令荀文若,也是当年八龙之后,据说其人不光气度宽厚,为人豁达,而且过处留香,洁净不染也,徐臻与他媲美,可见其人魅力却有可取之处。” “呵呵呵! ” 孙策当即被说得开怀而笑,这么说今日又是去见一外姓颇为白净俊逸的儒将?! 这些年在江南、江东,便整日结识这等面貌之士了,偏偏江东才俊之中,孙策看得上眼者,无论才能或外貌,还真都是上乘。 “公瑾为何总是去听这些风评?” “偶尔了解,稍作比较,日后免得丢了伯符的脸面啊。” “哈哈哈! ” 孙策听闻此话更是豪迈大笑,再看周瑜的表情还真是装作羞愧之样,心里更是开朗,果真只有美男子方才完全不注外貌。 别人无论如何说,眼眸摆在那,自可明辨也。 周瑜恐怕早已经不需要什么风评了。 此时,两人说话间到了营帐门前。 在门口值守的将士个个都是精神饱满,挺胸直腰,气势宛若汇聚于营上天穹,一片整肃之气,这面貌,让两人心中都不由得一凛。 北方兵士,难道如今都是如此?! 这份面貌,人人都可如精锐般气势磅礴。 此时,门前副将上前拱手,道:“二位,可是孙将军与周将军。” “正是!” 周瑜眉头一皱,颇为意外。 徐臻知道我要来?!昨夜沉友应当没有说我名才对?! “君侯在皖县外,为百姓发粮,且分布百姓耕种田土,恐要到日落方可回来。” “君侯吩咐了,若是今日无事,请二位将军入营,自有军师招待。” “等日落之后他必定赶回来,为二位将军带皖县美酒。” 周瑜和孙策顿时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自在。 这徐伯文,人真好。 竟人不在此,还可将一切事宜安排得如此得体妥当,说话做事不漏分毫。 我们被夸得心里舒服的同时,还真愿意在这枯等一下午。 怪不得,沉友昨夜回去之后,居然破天荒的说了句“说不过他”。 “好!” 周瑜和孙策,当即点头,道:“请这位兄弟去通报吧。” “二位将军请!我立刻便去禀报军师。”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家君侯,对自己也太狠了!! 不多时,两人进了营地内,来了两名军师。 一个很老,一个很小。 周瑜观那身穿灰色袍子,发丝垂落两侧,头上束发髻的干净年轻人颇有好感。 这人不光干净利落、面色白净,而且眼中已有深邃之感,唯腹中有谋,博览群书方可现此等气质。 其人身高估计有八尺,容貌清秀穿着得体,嘴角似含笑,双眸有神。 但年纪确实太小了。 如此年纪居然也可在军中为军师。 而另一人更加奇怪,清瘦不说,有枯败之感,脸颊两侧更是仿佛没多少滋润皮肉,紧贴着脸骨,胡须仿佛笔尖毫毛,双目却很有神采。 看似老迈,但实际上精神体魄应当都不错,走路时气息绵长,甚至都感受不到他有何动静。 贾诩过来时,当即微微躬身,对孙策道:“将军久违了,我曾在你十六岁时远远见过一面,如今依旧还记得当年神俊,此风貌遗乃父之雄伟。” “先生何人!?为何得见?可是我父旧识?”这话说来,孙策当然觉得意外。 自己对这老者是半点影响都没有,概因他从未在江南、江东走动,是以声名才不显。 否则这些年韬光养晦、寻师访友,怎会不知此人面貌? “哦,并非旧友,当年李儒代董卓向孙坚将军求亲,求的便是以其孙女,嫁将军也。” “那时候李儒被乱棍轰出军营,回来便说了将军神俊,好在那时未能促成此婚事,否则将军便落了威名了。” “哦!那学生知道先生是谁了!”周瑜笑着插了句嘴,当即拱手道:“先生恐怕是,当年牛辅军中司马,后为汉室之侯的贾文和,前些年还在张绣军中,被奉为长辈,如今却到了徐君侯的军中为军师。” “学生周瑜,字公瑾,老家便是庐江舒县人,后叔父到丹阳为太守,故而在丹阳有所学。”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周瑜说出身份后,让孙策的表情稍微变了一下,当年董卓军中谋士,现在虽然为盟,可不知那时候有没有结仇。 怎么是此人来接待,倒不如只让这个年轻谋士来。 “这位小先生,又是何人?我观其气度颇为俊逸,恐怕是大族子弟。” 周瑜抬手而问,对青年人他比较感兴趣,一来是未来更多要交手的便是年轻者,而来此人身姿气度已不凡,但明显年岁并不大。 但年岁不大却可担当重任,要么是身份斐然,要么是才学真的很高。 诸葛亮对周瑜拱手鞠躬,道:“在下诸葛亮,字孔明,是徐君侯唯一的弟子。” “嚯呵!原来如此!”周瑜短促的笑了一声,眯着眼又审视了些许,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孔明既是唯一弟子,才学必然极高,得君侯悉心教导,日后恐怕也是我大汉名臣!” 诸葛亮拱手而下,面色澹然。 “请到大帐内安坐,君侯还在皖县,应当下任之后就会来,不过本就不是君侯招待二位。”贾诩一路走着,在去往主帐前的路途上和两人笑着说道。 “哦?”周瑜、孙策对视一眼,都是好奇,“那是何人?” “是曹氏嫡长子,五官中郎将。” “曹子修……” 孙策此时才算是稍稍安定,心中多了几分欣喜,如此看来,大度必可换得爵位与官位。 可封丹阳太守,或者要一个上将军之职,日后好回去整顿士族,再将他们家中钱财与人才都榨出来。 如此方为大计,这么看来,甚至不用露出交好之意,只需以此而交换便可,既为曹氏嫡长子,如此心胸气度,应当还是有的。 “那大公子现在何处?可是与君侯一同在皖县?”孙策这边还在思索之时,周瑜已经欣然答应,跟随到了大帐之外。 贾诩笑道:“并非如此,大公子恐怕还在关口处,庐江关隘也有不少流民,公子应当是在安抚百姓,很快就回到来。” “原来如此……” 两人听闻尽皆点头,看来这曹氏还真的是彻底将仁义奉行到底了。 连这位曹氏的嫡长子,都肯亲自安抚区区一个关隘的流民。 不简单呐。 两人感叹之时,诸葛亮心中也同样在感叹,他方才差一点便脱口而出,想不做掩饰明言曹昂追不上行军,故而落在后头。 而他所想,并不全面,诸葛亮觉得若是这么说,可让两人更加敬佩君侯用兵神速。 但再听了贾诩之言,当即觉得这么说更尽善。 老东西果然很圆滑,学到了。 诸葛亮心中暗暗想道。 进入军帐内,几人落座,主位则是空了下来,趁着曹昂还没来,他们先行商谈了许多行军事宜。 诸葛亮直言赠予三千石粮草、八百斤肉到孙氏营地之内,用以驻军。 但兑现粮草要等数日之后,粮车徐徐从陈留、东郡、下邳几地一同运送过来方可。 约定一同攻袁术以西,并且配合曹操大军围住袁术寿春。 他的淮南一郡之地,虽然地广物博,但终究也只有这一地。 逐步蚕食之后,便可徐徐围之,如今真正的战场还是在徐州一线,而袁术大军在寿春驻扎不少。 此时局势还需商议。 于是,在彼此不断商谈之下,一个早上几乎便过去了。 到得中午,周瑜与孙策两人都略微有些疲惫,一夜行军,又安顿扎营,到现在其实已经该安睡了。 可观贾诩等人,似乎未曾有疲惫之意,想到他们也是一夜未睡,大家彼此也都撑着罢了。 等晚上若是可款待酒宴,喝些酒回去安睡,倒是也不错。 曹昂一进来,满面春风,快步走向了孙策处。 两人也同时站起身来迎接。 “在下来晚了,诸位久等,久等! ” 曹昂一路去主位上坐下,再立身而伸手,“二位请坐。” “伯符,应当更为年长,子修斗胆叫一声兄长。” 孙策点点头,仔细看了看曹昂脸色,颇为英俊,气势很像曹操,笑起来时有豪迈之色。 但若是不笑,便是儒雅安静之感,下巴已经略有胡须,呈“山”字型,又有些许延伸出下巴去。 气度也是磅礴大气,毫无生涩之感,有些年轻人若是见得生人,总会拘谨。 譬如江东的许多才俊,见到孙策与周瑜时,都会有些说不出话来,或者是支支吾吾,紧张不已,为气度所慑。 但这位大公子的确不丢曹氏脸面,进来之后几句话便可让两人拉近关系,并且直接了当坐在主位上,一番安排马上就显出主人气度。 “我父亲,与孙坚将军当年携手讨董,实际上在盟军取得建树后,唯一还在尽心讨伐贼寇的,唯有我父,孙坚将军,和当今豫州牧玄德公也。” “不错!”孙策傲然挺胸,每每说起此时,他心中总是更加自豪,“天下英雄,莫过于此,当初多少诸侯豪言壮语,后不都是为利而扰!” “我父讨董直至其逃亡长安,仍旧还在叩关鏖战,最终兵粮殆尽,方才携部撤军,到南阳平叛安身。” “子修所言,令我心中欣喜,看来如今,你我虽为当初英豪之子,也有同往之志趣!” 孙策说话铿锵有力,中气十足,显然武力极高,有大将风范,对曹昂一笑,丝毫不掩饰对他之欣赏。 “哈哈,那必当宿醉一场!如此,子修款待兄长之后,便可定盟而攻袁术!讨逆贼于寿春,夺功绩于乱世,追父辈之雄姿!” “当如是! ” 孙策目光激昂,当即起身,这番话真是说到了他心坎里,如今这态势还真像是这样。 只不过不同的便是,曹昂之父为他打下了如此家业,人才济济又有天子在手,日后只管接手。 而我父,却唯有言传身教在心,有旧部数千在后,有江东些许基业在脚下,要稍显颓势。 但英雄不问来处,唯有争锋图霸,到最后才可定英雄! 此刻,两人仿佛相见恨晚,又再高声而言,颇为热烈。 谈得兴起更是放声大笑,看得周围诸人心里逐年安宁下来。 曹昂虽仁厚热情,但说话不露分毫,每每提及庐江之事,皆说汉土在手,百姓安宁。 不给孙策半点开口要一城一地的机会,而后来孙策知晓不可能要到,也转而说向了当年爵位。 曹昂当即会意,拱手道:“兄长之言,甚是!此侯爵必当承袭,而兄长之功绩,定江东邦业,应该早任将军也,弟回许都定然向天子请言!” “当真?若如此,今夜必要敬子修三大碗!” “好说,好说!”曹昂笑着摆手,脸上灿烂不已,这时候,军帐大门倏忽掀开,风吹帐门猎猎作响。 匆匆走进来三人,乃是徐臻、许褚与赵子龙。 他们三人刚刚从城外田土处回来,徐臻因为又跑去教人劁猪,所以银甲的袍裙上沾了不少血迹。 他扫视了一眼,在客位上的两人,匆匆走到军帐一侧,而后找到了皮袋子,咕冬咕冬大口喝水。 之后畅快的舒了口气,又和曹昂道:“我急着去探路,估计下午回来。” “此去东部,有数条小道,大道上设防岗哨三道,而小路仍需防范,水陆两地我都去查探,到时候你们水军或许也可入。” “哦,哦……” 诸葛亮和曹昂不自觉的都站了起来,徐臻来得太突然,而且喝水后又要风尘仆仆的去,一时间竟然没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哦哦”几声。 “这位将军,查探水路可否要公瑾同往!” 周瑜当即想要叫住,结果徐臻并没有回头,大步出门的同时摆了摆手。 当然不需要! 可别来掺和了,我两条路都要去,白给的自律值凭什么不刷,我现在精神得一匹,赶快把体力消耗掉。 感觉要来奖励了!再坚持数日! 在门外还有战马在,三人骑上战马奔驰而去,带了一队骑兵,很快“喝催”战马的声音响起逐渐远去。 这一来一去,曹昂刚才说到哪都忘了。 “方才,说到何处?” 孙策也回过神来,笑道:“子修如此康慨,肯为为兄向天子进言,此当为举荐之恩,伯符定当铭记于心。” “哦,当然不必如此,这是兄长本身功绩!” 曹昂回了一句,但不知为何,两人相视一笑之后,再也聊不起来了。 孙策甚至想到刚才进军帐那人,脸还有点微微发烫。 觉得这时候似乎有点聊不下去了。 人家在外依旧还忙碌,将军副将都在探寻进军路线,搜寻小道防备突袭。 徐伯文身为君侯,还在皖县为百姓教导屯田,方才那将军身上一身血气,明显是刚刚四杀回来。 庐江郡内并不平静。 这几处都如此忙碌,怎能安心商讨,再说下去,什么豪言壮语都有点抽在脸上发疼。 感觉就好像有人拿着书简,书简上写着方才所说过的豪言壮语,在一边抽打他的脸,一边说“你好了不起喔”。 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曹昂同样也有此感。 这时,周瑜不由得询问了一句,“大公子,方才那位来去如风的年轻将军是何人?莫非也是徐君侯麾下心腹?” “啊?”曹昂眼睛一呆,生无可恋的片刻,眨了眨眼道:“那就是伯文兄长啊。” “什么?”周瑜和孙策直接立身而起,不可思议的盯着曹昂,“就刚才那位?” 这么年轻?! “嗯……” 他们扫视众人的脸。 全都是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见怪不怪了。 “他在皖城放粮,之后又赶回来查探进军路途,顺带还要安排巡守……” 这么说,这军营不是各处都在忙碌。 而是徐伯文亲自在各处忙碌? 孙策现在感觉脸更疼了。 我还叭叭在这聊天呢。 徐臻一直没有停歇,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到今日恐怕也是没有休息。 两人对视了一眼,周瑜的额头也略微有汗,不再像之前那般有谈笑风生的风度。 此时两人同时抱拳,道:“子修,既如此还是改日再饮酒,此时战事未平,逆贼仍在,如何敢心存侥幸!” “我等也当回军营操练兵马,派出探哨查军情,再发令引军至淮南边境!” “兄长,不如吃个饭——” “不了!”孙策郑重的抱拳,“除却篡汉逆贼之后,再与子修痛饮!” 我怎么可能吃得下啊! “否则,我坐立难安! ”孙策似是叹气般说道。 太狠了,你家这位君侯……对自己都这么狠!日后如何与之相提、并论! 两人奋起而走,来时闲庭信步,走的时候恨不得是大步流星上马狂奔。 “二位慢走。” 曹昂一直送到了门口,缓慢走来的贾诩和诸葛亮两人在后不断感慨。 “唉,以往我也是这样倍感羞愧的……”诸葛亮深深的叹了口气,此二人今日之心绪,他再了解不过了。 “不过,此心头之结并不难消除。” 贾诩和曹昂同时看向了诸葛亮。 “如何消除?” 他们虽然习惯了,但是阴影依旧也还在。 诸葛亮叹了口气,“只需君侯行事一段时日,就坦然放弃了。” 贾诩:“……” 曹昂:“……” 第一百二十四章 音律之地?老朽知道一个地方! 皖县向东处,大道就一条,可以延伸到舒县。 再东处,便可接近关口,数道关口之后,便可出境到淮南郡内。 而边境的关口,放进来很多流民,徐臻探出去一个下午。 在夕阳时看到了饿殍遍地的边境村落,立刻让许褚先行带人向皖县走。 他和赵云则是在此稍稍歇息,和流民之中相聚。 此时两人各自用水袋喝了一口水。 赵云沉声感慨,“君侯,这些流民大多是自淮南逃出,庐江尚且逃进这么多人,淮南只怕更是惨状遍地。” 说到这,他脸上忽而现忧虑之色,颇为担忧的看向徐臻,道:“君侯,这么多人,若是我们一直收纳,很可能会让军粮不够。” 徐臻放下了水袋,脸色稍稍有所缓和,面貌也逐渐红润了许多,对赵云笑道:“此时收纳流民,实际上便已经是在与袁术交战了。” “为何?” 赵云颇为呆愣,他暂且还没明白个中意思。 徐臻接着道:“袁术以篡汉之名自立,却无法顾及百姓,让他们流离失所。” “而我们举的是大汉天子之旗,收拢流民,凝聚的是天下民心,有这些民心在,仁义之民此消彼长,袁术将会更加失势。” “他的淮南一部,无论百姓还是兵卒,都会更加怨声载道。” “早在去年年关未过之时,我就已经派遣了暗探到淮南,放出流言,以曹氏内戒令,律己之风,曹氏军队仁德爱民之行为传言,在他境内流传。” “可子龙你可知晓,此计虽名叫流言,但我所说皆是真实之语,断没有半点谎言,天下汉人莫不是看在眼里。” 赵云默然点头,此言不错,真正看在眼里的方才会让百姓更加感动,而淮南百姓知道曹氏之下的官吏如此风气。 曹氏军队仁德爱民,再对比袁术如此横征暴敛,不顾名声,自然内部军心低迷,等贼寇兵马作战失利之后,内患就会滋生,到时结局如何,就未可知了。 没想到,君侯居然在数月之前,就已经有所安排。 “明白了,君侯,正因如此,我们才更加要收纳流民,真诚笃定去奉行此事。” 赵云抱了抱拳,心中对于收民心一事,多了更深的理解。 徐臻微微点头,当即拉了战马到一侧去,找了一块比较干净圆润的石头,蹲在了上面。 和赵云笑了笑道:“等许褚回来,然后去水路查探。” “查探的时候,顺便看看有没有某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有隐士隐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南方水乡这等地方,隐士喜好音律,譬如竹林,会有美妙之声传出。” “哈哈!”赵云此时眼中又有异色,这位君侯可太有意思了,如此劳累疲惫的军务之余,闲情雅致却一点不少。 又或者,他的心思是在想招揽当地隐士出山,可让他们来安定各地流民的民心。 各地之政,因地制宜。 当然是当地谋士更为了解,北方之政到了庐江来不一定真的可以实行,譬如屯田之策因为土质缘由,或许效果截然不同。 “好!”赵云郑重点头,“愿凭君侯驱策。” …… 晚上,徐臻回营地。 不过可惜的是并没有找到隐士居住之地,回到营中只是稍稍安歇了片刻,晚上吃完饭后,准备去操练士兵。 此时在庐江之内,因开仓放粮,百姓对曹氏的民心依附更甚,口碑与名望皆是不断上涨。 是以募兵之事也颇为轻松,一呼百应。 “百姓知晓袁术之恶,就更感激我们之仁,得民心者得天下,此话必是真理,”徐臻和曹昂等文武走在营地的道路上。 曹昂连忙点头,加快脚步紧跟在徐臻身侧,但却也有些跟不上大步如风的兄长。 “兄长,不如休息片刻吧,此事交由典韦去便是。” “典韦、仲康等将军都可练兵。” “不行,”徐臻想了想,兵甲和马镫、还有蒲风等人的冶铁锻铁都是自己亲自监督,只有诸葛亮有一半的命令权,不可随便教给他人。 “事必躬亲,不可缺少,不能交由他人去做。” 此时贾诩深深地看了徐臻的背影一眼,眼睛微微一眯,稍稍赶步上前对曹昂道:“大公子,他们还有别的职责,如今能跟随君侯一同行事的唯有子龙。” “但,子龙刚刚入营,不一定能得麾下将士敬佩,所以还需君侯先行再带。” “大公子不必担心,最忙碌不过这一两日,等防备路线确定,兵马到达关口,营地探哨布下,君侯自然可休息。” “好,好……”曹昂此时稍稍安心,对徐臻道:“伯文兄长,若是觉得身体有所不适,一定不要硬撑,虽要建功,但却不可让兄长如此劳累,若是病了该当如何!” 徐臻顿住脚步,微微欠身道:“多谢子修关心,不过我并不累。” “兄长辛苦了。”曹昂深鞠一躬,执礼而拜,现在的他已经对徐臻五体投地,满是崇敬之意。 “为百姓服务。” 徐臻一句话扔下,直接走在了最前方,丝毫没有半点迟疑犹豫,在曹昂的眼中,他宽厚的肩膀此时仿佛撑起了天空。 夕阳洒在徐伯文的身上显得及其动人。 几人心中都是有些感慨。 而此刻赵云心里忽而更为明悟,这世间,若是说还有比爱民如子的仁义更深层的,便是这句话了。 为百姓甘为耕牛,他真的心都在军政二事上,而处处为民着想。 此时守庐江之境,守得住各地涌来的流民百姓,但实际上也很危险。 很容易会被袁术大举进攻。 若真如此,那便是用将士的命来护卫百姓,然军中将士职责便是如此,责无旁贷。 伯文日夜坚守,从不停歇,这一刻的魅力,却能令全营之人折服。 毕竟无论将军还是谋臣,若是想要喊哭喊累,想想行事忙碌多倍于自己的君侯,就说不出口了。 此时,贾诩和赵云跟了上去。 和徐臻一起到了新兵营内,这一日之间,收拢的流民内有两千余壮丁愿意入营为新丁。 徐臻先是带赵云到了训练场内,向新兵介绍了所率将军,并且明言今夜都会来陪着他们一同操练。 等赵云开始整队操练后,徐臻让诸葛亮在此处陪同,有可献计练兵之处,让他协助赵云尽快开始整编。 自己独自去铁匠处。 偏偏贾诩也更着,两人并排一路疾驰。 徐臻微微偏头,就可感觉到贾诩脚步极快,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真能跟得上。 不愧是天天被典韦拉着跑步。 徐臻侧过脸去,轻声道:“多谢了,先生。” 贾诩神情一动,习惯性的背手一笑,如此一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君侯说一句感谢。 不知为何,心中的确还是五味杂陈,略有感动,刚要说话,发现徐臻并没有慢下来,而是依旧大步流星的向前。 于是咋舌一声,又放开背着的手加快脚步追上去,“君侯,老朽已知道君侯之志,日后必定跟随。” “倾吾之能,为君侯而谋算,如此必然进退有度,可抽身于浪涛之中。” 徐臻愣了一下,接着停下了脚步来盯着贾诩看,满脸都是疑惑之色。 “何出此言?” 贾诩也愣住了,两人对视着。 大眼瞪小眼。 贾诩咂了咂嘴唇,疑惑问道:“取庐江之地,得水乡渡口,得养水利以富民,徐徐改军于此境,而后招兵买马,便可不断壮大,图扬州得淮南。” “如此,方能为曹氏倚重,又可拒江东、荆州之兵,或南下先与争雄,与主公相背而战,各有所取,方可令天下大定?” “你的意思是……自立?”徐臻试探性的问道。 贾诩当即面色一白,顿时摆手:“我可没说自立!” “你这话就是自立的意思!”徐臻脸色严肃,顿时一板,“贾文和,我真没想到你跟随我这么久,居然还是这种心思!我本将心向明月!怎会有如此想法!?” “你朝日心思祸乱天下! 难道百姓安宁,在你心中当真轻如鸿毛吗!?” 贾诩一时面色苍白,有些愕然。 这是怎么了这是,我说啥了? 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我还以为我料定你的心思了,这搞得真是…… “不过,方略倒是对的,”徐臻忽然一笑,让贾诩顿时心里一松。 “好方略,”徐臻沉吟了片刻,又点头肯定道,“好方略啊。” 说完直接走了,也没说贾诩能不能跟着,于是贾诩在原地思考了一下徐臻的话。 不过还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能又小跑跟上去,凑近小声道:“君侯,好方略是什么意思?”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您不会转身就告诉大公子吧?不会回去告知司空吧?” 徐臻皱着眉头微微后仰,“我是那种人?” “没准——不是,绝对不是!”贾诩当即笃定无比,执礼而拜,连连躬身。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吊着我啊,你这样我晚上睡不着觉的! “以后再说,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徐臻澹澹的说道。 带着贾诩进了铁匠营中。 蒲风等人连忙迎了上来,在昨日已经生建大熔炉,一日夜不休的融了原本庐江兵马无用的铁具,改了一百多副战甲。 他们刀刃已经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模具,所用的铁要比一半的兵刃多一倍左右。 但成形却差不多。 所以重量上,他们打造出来的刀已经有别于寻常的军中铁匠了。 哪怕是新兵用的刀,都要坚硬锐利很多。 “君侯,那件东西……” 蒲风看了一眼贾诩。 徐臻当即坦然开口道:“无妨,直说便是。” “暂时做不出来,我们匠人无法解决机扩的问题,但力道的装置结构,已经差不多解决了。” “用盒顶结构如何?”徐臻想了想说道。 “孔明先生也来说过,但是顶盒结构,内部的构造估计还需要精细巧匠,再给我们几日。” 徐臻长舒了口气,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让孔明来吧,他应该会有办法。” 徐臻坚信不疑,因为他要遭的就是诸葛连弩,这玩意逼亮子来思考,加上蒲氏这一个家族的天赋,或许有办法。 三年相处,徐臻对蒲氏这一家子深为了解,他们不是传统的铁匠家族,而是传承的匠人手艺,很多精细活也必然通晓。 “好!接下来小人一定加快赶工,为君侯铸利刃平贼!” 铁匠营自成一个小营,每个人都配备了战马,而且徐臻从军资之中给他们的俸禄等同于校吏,对于蒲风来说,这都是恩情。 更别说徐臻偶尔还会亲自教导蒲元,对他宛若子侄。 蒲氏一家人以及其所率的六十几名匠人,对徐臻也是心悦诚服。 “辛苦了。” “不辛苦!” 蒲风当即回头,到灼热的火炉旁继续工作,此器进度既然有阻滞,徐臻也就无须再监工了,当即回头就走。 贾诩连忙跟了上来,道耳边柔声道:“君侯,我能不能当做没听到,没看到?” “为何?”徐臻头也不回的问道。 “这种事……为何要带我来看?” “你自己要跟进来的。” 研究改良军备啊……贾诩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这种事当然只能秘密进行,等兵马以此立功之后,或才可被人知晓。 否则若是提前泄露出去,被人效彷,乃是泄露军机的大罪! 这种事,只有真正的心腹方可知晓,譬如他的徒弟诸葛亮,又或者是这些从一开始便跟随君侯的匠人们。 虽然君侯拿我当心腹,我很感动。 但老朽并不想知道这件事…… “我……” 贾诩一时语塞,顿时脸色无比难看,接着道:“那若是,此事泄露出去了,君侯能不能第一时间在心中笃定,绝不是贾诩说的?” “你觉得呢?”徐臻盯了他一眼。 贾诩登时感叹道:“我今日真不该说话。” 以往讳莫如深,善缄其口……却不知今天是怎么了,早该知道不能被君侯感动。 感动这情绪,真不该是谋臣该有的。 “那若是,君侯要怪罪,会如何惩罚呢?” 徐臻咋舌道:“让典韦、许褚、赵子龙带你一起跑步。” 贾诩:“……” “走了!”徐臻回头看了他一眼,提起跑步,这小老头脸上全是汗,是以他笑着过去拍打了几下贾诩的肩膀,“唉呀,军中行伍之人,若无膂力岂能行军?你看你现在是否身体硬朗多了?” “是,是,是是是……” 贾诩连忙点头。 “好了,不必多想,若是过几日,得闲之时,我再与先生深谈,此刻我还要去寻水乡雾缈,善音律之地,定有隐士在。” “嗯?!”贾诩忽然眼睛一亮,愣愣的道:“那,若是我知道此地,君侯能否当我今日没来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典韦!贾诩说你粗鲁! “哦?!”徐臻忽然笑了起来,“当真?” “不错,此地我们在关隘之后,进皖县之前,有一处山中,山内有一湖,湖旁又有竹林林立,在竹林之内,就是一户人家。” 贾诩背着手思索着,满脸皆是回忆之色,“那时,我们行军路过,忽然飘来了一阵琴声,曼妙悠扬,令人听来颇为舒畅。” “只是,唯一的遗憾便是,典韦将军粗鲁的出声喝止,并且想要派人去敲门怒骂,所以弹错了一个音符。” 徐臻眨了眨眼,当即就愣住了。 曲有误,典韦顾是吧? 好家伙,你典韦居然也有今日?! “好,记住此地,明日去寻访一番,今夜就先练兵吧!” “甚好!君侯懂我!”贾诩脸色一喜,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当时他就想去拜访,结果被典韦鲁莽的打断了。 而贾诩又不敢多说几句,怕被典韦夺了战马叫他跑步跟随。 是以错过。 但以贾诩的见识来看,此地必然有隐士居住,而且还是雅士。 寻常的百姓家,岂能住在这等山清水秀的竹林旁,伴着一面小湖泊,这湖说不定都是他们家的。 “若是当时和君侯一起!说不定现在已经请得隐士出山相助,安定庐江民心了,庐江士族虽不多,但也有一二,有德高望重者引见,各地人才都可推举为官吏,如此不到七日便可在各地安定屯田!” “今年若是战事打到秋日,说不定还能有丰收结余!” 贾诩长舒了一口气,典韦误事! ! 徐臻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从铁匠营出来,刚巧碰见了带队巡营回来的典韦。 他下马大步而行,到徐臻面前来抱拳鞠躬,笑着道:“君侯!看俺为您打下的皖县!如何?!” “贾诩说你粗鲁。” 徐臻指了指贾诩。 “君侯!你——” 贾诩当即脸色大变,一时间面如猪肝,这一瞬间,感受到典韦看过来的眼神,当即懂得了自己的无助,一只手在半空中愣住。 “啊?!” 典韦笑容一收,眼眸中满是血丝。 他已经很困了,现在若是给他在地上铺一个床铺都能直接睡下。 不过听见贾诩这么说,忽然就又不怎么困了。 甚至还能绕着营地跑十几圈。 …… 当天夜里,徐臻来换了诸葛亮,带赵云在练兵,持续到了夜间子时。 而后让兵马散去,安排值守。 徐臻收了练兵的自律值奖励,当即打卡解散,直接回到了主帐内。 他现在体力和精力都还依旧在消耗着。 但是恢复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不敢睡觉。 一旦睡觉的话,估计立刻能精力旺盛。 于是到了主帐后,徐臻叹了口气,回头对进帐来的文武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子修,派出去探寻地图的骑哨回来没有?” 曹昂当即抱拳道:“回来了,正在整合地图,兄长请稍作等待。” “仲康,弓箭打造得如何?” “一日夜可得五千,日夜赶工,军中将士分批劳作,就山林而取材,”许褚立起身来抱拳回应,神情十分郑重,“君侯切莫担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哦,哦……” 徐臻挠了挠头,开始有点担忧起来。 “子龙,练兵募兵,你有何看法?” “君侯言传身教,所有新兵无比亢奋,并无不妥,如此态势不出七日便可精神抖擞,熟悉战阵。” “新丁也同样有极强的战力。” “哦,唉。” 徐臻微微叹了口气,一抬头刚好看见典韦和贾诩从帐外回来,只是看得一眼,看见两人都是大汗淋漓,无比舒畅。 想开口说一句,但还是算了。 “君侯,俺去睡会。” 典韦直接了当的抱拳,然后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转身走了。 贾诩尴尬的笑了笑,“我,我,也去休息一下。” 他转身朝外走去,徐臻叫住了他,“文和先生。” “啊?!” 贾诩宛若惊弓之鸟,打了个激灵十分恐惧的看着徐臻。 又有什么事? “明日记得早起,与我一同去寻访名士。” “好!在下必当早到!” 贾诩抿嘴感动,执礼而去! 鼻头都因此有些酸楚。 当真不容易…… 他这一走,帐内诸人都在看着徐臻,此刻应该没什么好安排的了,整个军营之内,上到行军路线与各大道路的查探。 下到皖县募兵、练兵之事,几乎都已经定了下来。 几乎所能想到的,都已经想到了。 自古以来,应当没有人行军会是如此压榨所有精力。 曹昂当即起身拱手道:“兄长,此时所有事宜都已安定,城防也都做好,各地官吏都派去了兵马驻守,防备各地的敌军。” “兄长还是休息一下,以兄长的体魄,应当只需三个时辰就可精力旺盛,膂力全恢!” “三个时辰?”徐臻顿时哑然,“那不完犊子了吗?” “子修,真的没别的事了?” “没了,没了!” 徐臻叹了口气,道:“唉,应当是我太过记挂百姓,夙夜难寐啊!” “此时,我如何睡得下,进庐江来时,到现今所见,几乎都是断壁残垣,百姓在废墟之中不得见天光,道路两旁多少幼年孩童,垂髫少儿,双眸希冀,每当我闭上眼,想到的都是他们的双眸。” 徐臻起身来,缓步走到军帐之前,双手背在身后,道:“一日不将袁术斩杀,我一日难睡。” “这样吧,我只睡一个时辰,谁到时候叫我醒来,一定要叫我。” 徐臻回头看了看众人。 都是无比错愕。 这……不是夙夜难寐吗? 怎么可以压缩到一个时辰睡吗?! 赵云当即抱拳道:“君侯!子龙为君侯而守,请安睡一个时辰。” “好,我先睡了!” 徐臻躺在卧榻上,当即睡去。 …… 此时,在江边渡口的孙策军营之中。 周瑜从外匆匆回来,一脸的凝重。 “伯符,出水路十里之外的水道,徐伯文几乎都为我探到了,其中有三处适合伏兵,到时候我们行军必要小心。” “此地,不宜久留!” 周瑜此时表情颇为急切,已不似当时那般的轻松写意。 主要是徐臻营地内的效率极高,区区一个日夜,便已经将附近所有的地形全部查探出来,而且还很坦然的告知了周瑜的水军营地。 “难道,公瑾发现了什么端倪?徐伯文要暗中为难我们?” 孙策听他的话,似乎有些不对劲。 当即打起精神,和周瑜再商议,若是徐臻这么忙碌,还能抽身出来对付他们,那就太可怕了。 “不是!”周瑜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的时候已经仿佛带着心中的心事了,“只是在这里我坐立难安,此地并无建树,而徐伯文之所以如此看重庐江,我忽而明白了他的布局。” “如何?!” 周瑜冷然一笑,而后眉头一扬,当即道:“庐江贴邻扬州,日后若是曹氏可攻占寿春,曹操能取淮南一部,此地百姓最为挂念之人必然是徐伯文和曹子修。” “如此态势,几乎可见徐臻与曹昂一直在大力收买人心,日后岂能不念他们的好,而徐臻在查探道路的同时,其实也在寻找庐江内隐居的名士。” “这是我方才打听到的,伯符,徐臻如此行为,你猜猜是为何?” 孙策微微摇头,但很快有所感想,道:“他要的是当地名士归附,得人才于己用?”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不错!”周瑜面色郑重无比,道:“伯符,我等目的已经达到了,何须占据此渡口,日后与徐臻分功?” “此次不光曹子修会为你进言,徐臻虽只有一面之缘,看他为人磊落,也必不会暗中使绊,如此侯爵与官位必然可得,我们不如回去,带兵攻打袁术。” “伯符应当还记得,我当初便断言,此战唯有助曹灭袁,我等才有发展之机,而徐臻若是在庐江,日后打交道之处还有很多!” “譬如,日后可请他为我们挟制刘表!” “好,既如此,你我立刻便去辞行!” 孙策同样知晓,周瑜此话言之有理,有徐伯文这般的理政驻军,当地的百姓如何不安心?只怕是哭着求着都要盼着徐臻留下。 这地方,他如此理政肯定是离不开了。 甚至曹昂在身后的话,连同以后的寿春,都要交给徐臻。 乃至淮南一部。 袁术所在的淮南一部,若是光论富饶的话,应该是扬州富饶之地最为秘籍的地方,徐臻定然可以治理得极好。 那么,对于两人而言,就真正是亦喜亦忧了。 喜的是刘表会无比难受,随时需要防备曹操和徐臻联合侵犯。 忧的是……徐臻坐镇……日后如何打得出去。 若是想要北上,必须要拿合肥等津渡较多的地方。 “只期盼,徐臻被调离……日后换一位将军来坐镇合肥等地。” “不错,只要不是他,都好办!” 周瑜嘴角依旧有自信,对孙策抱拳道:“但话又说回来,与徐伯文斗,或许可有一场载入史册的大战!” “哈哈哈!” 孙策当即苦笑,其人直接立起身来,振奋而言,“不错!既如此,那就当回到江东,坐稳本钱方可,为日后出战做准备!” …… 后半夜,徐臻醒来。 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果然精力与体力都恢复了不少,但却依旧还能感觉身体四肢颇为酸痛。 如此他也算是放心了,因为疲惫还在,并没有完全恢复。 “起床。” 徐臻摇了摇头,当即恢复了精神。 【你睡了一觉,精体恢复50%】 并没有按时睡觉,所以什么都没得到。 徐臻到系统面板内看了一眼,果然没有惊喜。 但如此一来,精力就算补足了。 军营之内,万分寂静。 只有赵云给徐臻拿来了一件袍子披在肩膀上。 “君侯,起来了。” 赵云甚至不需要喊,徐臻内心给自己的心理暗示,让他在一个时辰左右,就可苏醒过来。 “嗯,出帐去,看看战马。” 徐臻快步而行,脚步依旧还是那般的坚实。 赵云也休息了片刻,所以现在可以跟随徐臻而行。 军营外值守的兵马精神奕奕,每每看到徐臻身影,每个人的目光都是颇为崇敬。 君侯还在坚持! 徐臻起来巡视了战马,到马厩里给两匹他较为喜欢的战马喂了草料。 这两匹,都是董访当初寻买到的一千匹战马之中最贵的两匹。 典韦和许褚都说是良驹,应当是这一批战马之中最为健壮的。 不过徐臻可不会看,只是他们都这么说,所以徐臻当做好马亲自在养。 “子龙,两匹马。” “这匹是我的,另一匹送给你,都是良驹。” “换匹马,和我直接去寻隐士。” 赵云颇为意外的看着他,良驹可是武将所爱,居然可以轻易送人? 君侯还如此康慨? “子龙的坐骑,是跟随多年的战马,乃是当年旧主在幽州所寻,这些年跟随南征北战,已逐渐到壮年,无需换马,不过……” 赵云笑了笑,道:“既然君侯赠予,子龙多谢。” 徐臻也同样展颜一笑,果然,他已经愿意跟随了。 这赠送战马,实际上也是一份心意,而且对于武将来说,此礼极重,徐臻这么一问,也是在试探赵云的心思。 他既然已经肯收人情,那自然是已经心中归附,日后不会再弃之而走。 “好!” 啪啪。 徐臻拍打了几下赵云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 共事数日,赵云真正看到了徐臻的心,这不是空口白话说出来的仁义坚毅,这份魅力,是徐伯文亲力亲为实干出来的。 军中不饮酒,事必躬亲而凝聚人心。 他甚至不需要与人交谈之中用所谓肺腑之语去让人感动,便可得士人武将倾心跟随。 …… 两人连夜上马,当即出营而去,刚到外侧的时候,遇到了沉友。 “君侯去何处?!” “哦,沉友先生!” 徐臻勒住缰绳,停下战马与之拱手,微笑而视,精神奕奕。 “君侯,我替我家将军来向君侯辞行,将军要回军营去,从丹阳举兵马而攻,和君侯一同建功! ” “好!” 徐臻康慨而笑,“三千石军粮,请将军也领搬上船!我言出必行。” “这……” “沉友为我带话,感谢两位将军不争,我且取之!” “取什么?”沉友茫然的问道。 “哈哈哈! ” 徐臻不再言语,和赵云与一队骑兵纵马而走。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刚才不是很淡然吗,恢复一下? 清晨,天色刚亮雾蒙蒙的时候。 两人带骑兵到了贾诩所说的关口一侧,从小路进去,果然可见竹林小道。 远处可见一湖泊,湖泊上多是晨雾,此时还没出春季,是以早晨的空气较为冷冽,徐臻和赵云对视了一眼。 都精神了不少,甚至比起睡上一觉还要感觉清新。 “若是在这等地方可睡上一觉,当真不错。” “哈哈!” 徐臻点头称是,两人下了马,举步缓缓走进了小道之中,两边竹林如海,深入其中行走,走数十步,又可见远处有竹林房屋。 湖边更是有一茅屋而在,再走了一小段果然见到一身穿素衣的老者从门内出来,在水缸之中舀水。 徐臻当即和赵云对视一眼,两人上得前去。 “老伯,敢问此处所住,是否有善于音律之人,便是此前行军的时候,曾传出古琴之声,后被一面目丑恶的莽夫给破坏之事?” 徐臻微笑着说道。 那老伯当即面色一板,但又很警惕的后退了几步,一只手气得直发抖。 “那,那古琴,乃是商州时的古物,据说乃是有先贤曾用过之物!唉!唉!” “我,我爱女不过照常练琴,为何要遭此横祸!” “你们……不会是为此要来怪罪于我等升斗小民吧?!” 那老者似乎阴影挺深的,脸色胀红,很多话想说却又不敢说,只能强行加大音量,仿佛是在呵斥一样,其实声音很小。 而且还一直在后退。 徐臻顿时摆手,“不不不,我是来道歉的。” “那莽汉,我已经狠狠地惩罚他了,如此破坏了自然之音律,乃至不如一头牛也!我听另一位麾下谋臣说,当时之琴声,极为宛转悠扬,空灵悦耳,是以知晓此地必有名士隐居。” “没有,没有!” 这老者当即闭着眼摇头来,感叹了一声道:“将军恐怕来错了。” “此地并无什么名士隐世,只有老朽与爱女,还有诸多善于农耕的乡勇壮丁罢了。” “将军若是要寻弹琴之人,便是我爱女,将军想要的隐士,恐怕没有。” 这老丈看来很不耐烦,但是又不敢和徐臻明言,只能直接了当把话说明白。 这林子里没有士人,也没有什么高人隐士。 先让徐臻失望,驱走再说。 徐臻脸色一喜,当即道:“那太好了。” “什么?” 太什么?!什么好了?! 这老丈愣了一下。 赵云也有些疑惑的看着徐臻。 君侯不光仁厚,心态还真好。 没有寻到贤才,依旧可以如此享受旅程? 徐臻当即抬手,道:“无妨,我去见一见令嫒,来,老伯前面带路。” 这老丈看着自己的肩膀,徐臻一只手正搭着,另一只手张开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客人。 这哪里来的混不吝小子,少耻。 两人进了屋舍,徐臻示意赵云在外守着。 而后和老者到舍内正堂而坐,有所交谈。 这时候,徐臻听见内屋的一间似乎有动静,仿佛有人蹑手蹑脚的走近来偷听,不过徐臻没有点破,毕竟姑娘稍稍调皮好奇一点,并无不妥。 反而显得跳脱。 “老丈,敢问姓名?” “老朽乔玄,但与太尉乔玄并无关系!” 须发半白的乔玄当即解释,虽然寻常也不会有人将这二人联系,因为那位太尉乔玄,在光和六年就已经过世了。 “将军是何人?可否告知老朽?” 乔玄捻须而视,在庐江可从来没见过这等年轻的将军。 而从他之观来看,徐臻不光是面貌奇特,而且气质儒雅。 他的面貌奇特就奇特在,不光有清秀之感,属文人儒生的那种优雅,居然还有行伍之气的肃杀。 如此面貌,唇红齿白,浓眉大眼,便可称得上一句英气俊朗。 “在下徐臻。” “哦,”乔玄咋舌了一声,当即拱手,平静的道:“原来阁下便是青亭侯徐臻。” “南下千里入庐江,为了庐江百姓而行,令人敬佩!” 他的话倒是平静,没有和寻常人一样听见这个名字多少会有些敬仰。 看来他一点都不仰。 徐臻也愣了愣,道:“乔老听说过徐某?” “何止是听说,最近百姓流民,谁人不在夸赞徐君侯,饶是老头子我隐居于此,光是昨日就听人说了不知多少次。” “附近百姓屯田耕种,都承君侯之惠。” 徐臻咂了咂嘴,心里就不明白了。 那你不起来和我相见恨晚一下? “只是,君侯之名望,在庐江之内只怕要远胜于曹氏。” “曹氏大公子曹子修,不也是跟随而来,而袁术之兵马,尚还有数十万在淮南,庐江落入君侯之手,怕是难以保全。” “但君侯之心,老朽的确是敬佩。” “此地,恐怕唯有刘景升、孙伯符来方可保住。” 乔玄背手向外走了几步,转头来与徐臻露出一个担忧无比的表情,接着说道:“如此说,恐怕会让君侯有所不悦。” “没事,我悦。” 徐臻点了点头,让他安心。 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颇为严肃。 乔玄见他如此,虽然心中担忧,可却还是继续说道:“一者,刘表乃是荆州雄主,素来有名望。” “二者孙伯符将军本是袁术属下,可保庐江不失,袁术也并不会真的与之交恶。” “但君侯和袁术素来无渊源,君侯在军威上又未曾有威震四方,如何能够慑服袁术军?!” 徐臻眨了眨眼,“当年匡亭之战是我打的啊。” 乔玄登时一愣,“哦,哦……那匡亭之战,是君侯打的?” “是啊。” 徐臻坦然回答。 乔玄在房内走了好几步,来回调转身形,不断皱眉思索,又时不时的抬头来头看徐臻,看到他那虚心求教的眼神,老脸就会胀红一分。 又走了几步,抬头问道:“是那个……追了袁术八百里,将之赶出兖州境内的封丘、匡亭之战吗?” “是啊,计策是我献的,我和曹纯将军一起追的。” “哦……原来是君侯……” 乔玄得到了徐臻如此详细的回答,甚至又了解了一份当年战事细化之事。 一时间,又沉默不语的走了几步,然后仿佛是还有些不信,抬头又问道:“君侯当时是……是在军中任职?” “那时候是典农校尉,在鄄城,”徐臻很是诚恳的说道,“但是没一年就当了典农都尉,后来做执金吾了。” “哦!?执金吾啊!” 乔玄当即有些愕然,脸色甚至都有点迷茫。 现在当官这么好当了吗?! 我当年,举全家之财,又寻师访友多年,不过是个八百石别驾,且没多久就辞官退隐,带家中女儿躲避战乱了…… 怎么这,还徐君侯,升官任职宛若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那,君侯现在的兵马……” “嗯,是我一直所带兵马,如今募兵数月已经有一万八千余人,加上庐江内乡勇,两万多。” “两……” 乔玄当即又仔细看了看徐臻,当即深深的感慨一句,“君侯,当真是天下英豪!如此年纪已经有此功绩!原来流民百姓之所以如此敬佩君侯,乃是真心而为!” “君侯是为天下百姓,尽心笃行!为天下公也!” “老朽,当替庐江百姓多谢君侯!今日君侯能来寒舍一见,当乃是老朽心中所幸!” 说到这,乔玄情绪激动的参拜下去,面色动容,双眸仿佛含泪,连肩膀都在颤抖。 徐臻长舒了一口气。 这态度就对劲了。 他当即上前扶起,当即道:“老伯啊,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澹泊典雅的样子,能否恢复一下?” 乔玄老脸一红,轻声咳嗽了两声,当即重新站直了身子,逐渐恢复了平静,再挺胸直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拱手道:“君侯此次来,所为何事?” 徐臻道:“主要是特意来听一听,当时被那丑恶粗鲁的莽汉破坏的自然之曲啊。” “哦!?君侯也是喜好音律之人呐?” 乔玄颇为激动期待的将手和徐臻紧紧握在一起。 “不错!在下最喜音律了! 特意来听一听曲子,顺便看看弹曲子的人。” “那就是了!那日那莽汉,当真是太过粗鄙庸俗!实在是有辱斯文也!老朽有两女,琴艺都是上佳,所用乐器也取自名贵之木,有能工巧匠而造,所弹出之因,贴近自然,加之指力柔和,方可有空灵之声也!” “那粗鄙之人,定当要惩处,君侯既然知音律,就明白一张琴是何等名贵,宛若一条性命也!”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不错!该惩处。” 徐臻顿时狠狠地咬牙。 “敢问那莽汉,今日可有来请罪?” “哦,没有,他还要带兵。” “啊?!”乔玄童孔微缩,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那莽汉是?” “忠武侯典韦,就是宛城一打几百那个。” “哦,哦……君侯我们听曲吧,小女琴艺当真不错。” 这时候,徐臻听闻在内屋之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笑声,反而让乔玄的面容变得更加窘迫。 徐臻其实也明白,待价而沽者不光是谋臣,如乔玄这等人,将二乔许配给了孙策与周瑜,成两人之正妻,自己日后也是尊贵的乔国老。 这投资,比士族投奔要快得多了。 …… 徐臻听了半个时辰,果然在平静的湖边,再听这等空灵之声时,心境也略有平复。 感觉,心中澄澈,耳清目明。 此时一曲作罢,徐臻拍打大腿而起身,当即对屋内笑道:“两位姑娘的琴艺都令我心中安宁。” “唉,只可惜,不可日夜听见。” “颇为惋惜。” 徐臻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乔玄。 乔玄也明白他的意思,是以直接装傻,目光有些呆滞的道:“为何呀?难道君侯日后要离开庐江?” 徐臻十分坦荡的笑道:“哦,那不会。” “我明日就奏表天子,请他封我兼任庐江太守。” “这不是要本地人……” “哎呀,乱世之中,管不了这么多了。” “那为何要说——”乔玄嘴唇略微有些苦涩,忽然懂了徐臻的意思,于是试探性的问道:“那,若是我将二女,许配给君侯,是否就可以日夜得安宁了?” “当然可以日——”徐臻大喜,但很快又坐了下来,感慨道:“我为人光明磊落,最是坦荡,虽日夜操劳,为百姓谋福祉,为天下开太平,可若是以此来要挟乔公,不是君子所为,唉,罢了!” 徐臻当即拍腿就起,极为惋惜的准备离去。 乔玄一把拉住了他,连忙笑道:“今日一见君侯,便知晓乃是飞黄腾达,日后可名垂青史之人,宛若大儒在世。” “二女得君侯所纳,乃是她们的荣幸呐。” “如今乱世流离,却得君侯这等夫婿,乃无忧也。” “老朽只想看女儿得托付终身,可在乱世容身,君侯品质无双,性格温良,乃是她们的荣幸。” 我嫁女! 我嫁还不行吗! 我若是个女的,连同我都一起嫁给你徐伯文算了! 你不光英俊,功绩极高!而且说话又好听! 你没有逼我!都是我自愿的! 乔玄内心无比苦涩,但表面上还是一片冷静。 但其实,转念一想,女儿能被徐伯文所纳,日后应当日子也会不错,他现在都已经是这般地位,又独得曹操宠信。 如今在庐江来也算是有一席之地,远离北方之争,若是可得扬州立足,日后定然还有后路。 “哦?!”徐臻面色一喜,“好,好!那我不日就来提亲迎娶。” “多谢君侯!君侯护卫我庐江百姓,我乔某以爱女与君侯攀亲,日后在庐江之内当传为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 “佳话,佳话!哈哈哈! ” 徐臻大笑出门,豪情万丈,回头和乔玄深深鞠躬,同时拱手。 “那就说定了。” “一言九鼎!” 乔玄同样拱手答应。 屋内,两名身穿长裙,还未曾如何着装的女子当即互相看了一眼。 她们一人丰腴温婉,一人清瘦窈窕,都是绝美之色。 两人早已经偷偷的看了徐臻很久。 听闻了这话都放下心来。 妹妹偷偷到姐姐耳边耳语,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姐姐脸红耳赤,当即拧了她一下。 而后轻言细语的在屋内扭打到了床榻上。 …… 此时,徐臻出了竹屋院落。 赵云看他满面春风,当即露出明朗笑容,抱拳问道:“君侯!可是寻得名士了!” “是,是。” 徐臻乐呵呵的点头,和赵云一起快步出来,翻身上马而回。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主公?要叫仲家陛下!! 军营。 到中午时候徐臻和赵云刚好回来,营地之内,又井然有序的热闹起来。 无论是在山林伐木取材之人,在山间寻铁矿之人,还有在河边打造栈桥便于战车与兵马同行。 营内则是早起巡守,训练新兵。 典韦则是在募兵。 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即便徐臻并不在营地之内,整个徐营之中,也同样是一片热火朝天。 贾诩、诸葛亮和曹昂正在主帐查阅各地的军情。 徐臻下马到了营中,将缰绳交给了军中宿卫。 【你晨间骑马一个时辰,自律值+20】 【马术熟练度+0.3%】 好。 居然还略有收成。 看来只要不是发呆,在该做事的时候做点什么,都可以获得自律值。 只要是对自己有所提升的事情。 都算自律。 徐臻有多了一层明悟,同时越发的喜欢这个规则宽泛的系统。 他脚步轻快到了大营之中掀开门帘,贾诩当即站起身来一脸的惊讶,“君侯!你昨夜凌晨就出发了?” “怎么不叫我?” 徐臻很干脆的道:“懒得叫你,我睡不着。” “恰好子龙陪我,便直接去了,路上没什么不安全的,子龙武艺本就高强,不在典韦和许褚之下。” 那也危险。 曹昂心里想道。 当即起身让徐臻来主位上,将今日早上收到的所有情报全部告知。 “父亲已经将吕布逼到了广陵之内,他无法拿下下邳,此时被三路兵马围在广陵之内。”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估计,他要退走投奔袁术,此乃是唯一可活的道路,但偏偏吕布在用兵之时,先行进攻徐州的兵马多以袁术军为主。” “这几日,接连遭到刘备设计埋伏,所以吕布损失惨重,节节败退。” “袁术后援之中承诺的粮草,没有给到吕布,两人之间必有嫌隙。” 粮草不够了! 徐臻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寿春这些年兵马暴增,都是靠着河里的鱼虾度过的,虽然提高了百姓的渔业,但是却无形之中更加依赖粮草。 今年刚好储存了不少粮食,结果袁术错判了时机,称帝被群起而攻之,这些粮草恐怕不足以应对长达一年的战线。 “他没粮食了。” 徐臻当即说道,“此战,应当再打长一点,不可这么快结束。” “立刻写信给主公!”徐臻顿时眼睛一亮,道:“今年应以粮草之便,不断逐步蚕食,不可逼迫吕布太紧。” “吕布与袁术,本生嫌隙,此前吕布用兵便是以袁术军为主,如此袁军损失巨大。” “而吕布本部精锐,却可退守广陵,让出谯郡之地,唯一缺粮尔。” “如此,徐徐图之,可让吕、袁二人相斗,若是急行进军而攻,则可能赶狗入穷巷,反倒让吕布与袁术联合。” “不错,在下附议。”贾诩也对曹昂点了点头。 徐臻如今分析军势之反应当真是无比快速,一道军情便可立刻看清战场局势。 贾诩深以为然,甚至觉得徐臻好似已经快要赶上他了。 “且写此信,便和主公明言是我计策,若是错了典韦承担。” 徐臻信誓旦旦的道。 曹昂点头,“我会和父亲说明此事,还有……张绣兵马取道汝南,南下淮南,在边境遇到了袁术大将纪灵,据说突袭其军,斩杀三千余人,而后被击退。” “但也因此传来消息,纪灵应当是袁术军中救援使,在七路之中领骑军救援。” “而大将,应当是刘勋或者袁涣。” 徐臻摸了摸下巴思索道:“这两人都是贼寇,领兵悍勐有余而计略不足,不足为惧。” “第三事,乃是杨奉与韩暹被关羽、张飞击溃,生死不知,有可能死于乱军之中,但是却没找到尸首,但其兵马几乎都被刘备收纳。” “第四事,是袁术还是祭天,布告国号仲家,定都寿春,并且准备将兵马收拢而回。” “第五事,今日早晨,孙策驾战船入淮南境内,攻其渡口而战,夺战船、杀袁军,已经向袁术宣战,并且取得建树。” “兄长,如今父亲麾下将军踊跃,舍生忘死,皆是想要勐冲其地,都想要建功,你怎么想?” 曹昂脸色颇具英气,此时挺身而起,站得笔直,看样子是当真的想要奋勇而行了。 的确,现在的态势看来,袁术真的很像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猎物。 谁可以拿下,就能够成为诸多猎人之中,最具名气,最为威风的那一个。 如此头筹之名,谁人又可以拒绝呢? 徐臻沉思了许久,直至大家都不再出言打扰,脸上表情收拢,十分认真的看向他。 才缓缓开口,“杀袁术。” “万不可着急,子修若是越急,反而会越难以越过其余的将军,独自得功绩。” “我们在庐江,为袁术卧榻之侧,正所谓,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是以,庐江,袁术一定会举兵来攻,应该久守待攻,以逸待劳,继而反攻,平野追逐,以骑兵之优势尽可能杀敌。” “如此袁术多次兵败,自然军心崩溃,到那时候,我们此前散布出去的流言,才能真正起到作用,逐渐而进。” “至于取寿春,灭叛逆的大功,我可以保证,一定是你的。” 徐臻笃定的说道。 而且这眼神十分真挚,这句话说来也让曹昂心里大为安定。 若是如此,我就真没跟错人! 曹昂心里感动不已,乃至鼻头酸楚,双眸微红。 有些事情,这世上可能根本没人知道。 每个人都有秘密,曹昂也不例外。 有时候这些秘密会让他心里感觉到恐慌,他虽是嫡长子,可每次曹操都会让他教导弟弟。 许多弟弟都很聪慧,第一年带的是曹丕,他小时候就已经显示出了很成熟的早慧之意。 而后,曹操多次说过他是嫡长子,日后必然是诸位子嗣之冠。 曹昂刚高兴没几年,又要帮忙带曹植,就因为那一句子嗣之冠也。 曹植也展现出了曹昂不具备的才能天赋——文采! 小小年纪,就已经拥有了可做诗歌,多愁善感的早熟之感。而且博览群书,行事乖张,思绪也很跳脱,每每问出的问题,让曹昂也觉得奇异。 现在他才六岁,快七岁。 居然已经可作诗。 最是有父亲当年风范。 而自己呢? 曹操每次在外都会说子修乃是仁义、孝廉之人,在家则是说日后必要将一切传于子修。 但其实还是为兄弟几人选了师父。 子修选择的最为接近自己年岁,便是亦师亦友的徐伯文。 其余弟弟最终选择都不一样。 曹丕乃是荀文若时常教导,而曹植则是由自己教导学文识字,父亲亲自教导诗文,又有无数大儒换着教学,宠爱有加。 让曹昂心里不安。 这份不安,是天生的,仿佛与生俱来的……也是血脉之中抹除不掉的,多疑。 他疑心的是这些兄弟,日后或许还是有些许能力生出异心,认为兄长无功,不可为百官之冠。 虽然这等心思,只有一丝,且被曹昂埋藏在了内心深处。 但他终究也还是因此,非常渴望盖世奇功。 而此次,袁术这头鹿,若是可斩杀之,此功绩与声名,将会压下一切。 “多谢,兄长! ”曹昂郑重不已,脸上因激动而面皮发抖,双手相合,一鞠到底。 徐臻一句话带来的感动,恐怕只有曹昂自己才清楚。 “你真要谢?”徐臻忽然激动,眉飞色舞,一把扶起了他,快速的道:“若是真的要谢,不用等日后,现在就可以!” 曹昂心里咯噔了一下,那种感动好像被一只手伸进心里掐死了,顺带还给了一巴掌。 “兄长,要什么?”曹昂嘴角一抽的问道。 “呃……”徐臻当即挠头,很是为难。 我又不能开口要,否则不成那啥了?为官者应当清廉,不可假公济私,也不可威逼他人。 要虚怀若谷,不慕荣利,所得之物虽不荣华,但却要显得干净坦然。 他咋舌片刻,忽然叹气道:“说来惭愧。” “今日去寻师访友,本以为遇到隐士谋臣,没想到乃是庐江士族之人,家中应为钜富,要将两位女儿嫁与我。” “只可惜,唉,提亲总要下聘礼。” 贾诩胡须一揪,好家伙,他甚至不打算自己出聘礼。 曹昂深吸一口气。 懂了。 “兄长堂堂君侯,何须有此顾虑,子修为兄长去下聘提亲! !纳此二女。” “那就多谢了! ” 徐臻点了点头,让贾诩脸上满是惊讶。 很快啊。 怪不得不叫我去,自己偷偷的跑去纳了两人,如此喜好倒也是全身而退之法。 至少大公子和主公都可用此法来投其所好,故而换了这么多年的人情。 毕竟人情还不上,那可就是要砍人的。 贾诩微微皱眉,在蒲团上坐得有些恍然了。 难道说……君侯一直都打算用喜好女子之法来自污,由此可让曹氏知晓其爱好,以便其在家中修习各业,韬光养晦,因此不被防备? 而且,日后曹氏之女嫁为正妻,又可统御其后院,便自然保全? 那他南来庐江,除了攻打袁术之外,总不能真的只是为了一双女妾吧? 不可能,老朽看重的君侯绝不可能是这种人! 必然还有深刻道理也。 贾诩微微眯眼,心思不断发散,但无论他如何快速急思,发散多思,梳理脉络。 都觉得就是为了这姐妹来的…… 若真是如此。 为一二女子便动辄跨千里南征……世上除徐伯文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人了。 哪有人有这种豪情! 但若是按结果来看,却又的确占据了极好的战略地势,并且得了南乡百姓的民心。 将名望播于黄河沿岸之外。 这……这又怎么说? 这一步棋直捣黄龙也是下得极妙。 而且恐怕如此战略也只有君侯能做到。 因为世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发了疯似的要报恩的典韦。 嘿,怪了…… …… 寿春。 “一介刁民! 如今敢占朕的庐江!?” “又是这个徐伯文!” 袁术在收到了军情之后,刚看完马上勃然大怒,将书简扔下了大殿石阶。 而后马上看向一侧的婢女,“去捡回来!” 那婢女颤颤巍巍的上前去,捡了书简呈放在袁术面前。 他又看了一眼,当即将桉牍也直接踢翻。 “孙策反朕,吕布害朕!这些无耻小人!” “这徐伯文则是趁虚而入,岂能称英雄!?” 袁术的面色阴沉得可怕。 此时骂得又口干舌燥,叫婢女拿散在地上还剩余的蜜水喝了一口。 当即又向下扫视去,问道:“诸位可有计策御敌?可否有计策为朕夺下庐江来,要灭一灭徐伯文的气焰,最好能生擒此贼,好让朕,剥其皮抽其筋生嚼其骨!” “主公。” 此时,一人自谋臣之中而出,神情傲然,微白长发垂于身前,并不戴冠。 此人身材宽阔,目明鼻宽,脸上有些许斑纹,显得憔悴,但实际上年岁还并不算苍老。 袁术瞥了一眼,心里头又来了气,是以有些轻蔑的道:“阎君又有什么好说的?” “现今大业已起,为何还不叫朕仲家天子?” “为何还称主公?” 站在殿下的谋臣,是当年袁术刚到九江时候跟随的主簿,名为阎象。 后本为袁术心腹,但是百官进言僭天子之位的时候,阎象誓死反对,不愿同进言。 于是理所当然的,开国号,置百官的时候就没有他的官位。 所以现在阎象还是主簿,但又不知是谁的主簿,袁术也不惯着他,你不认可我就不封官。 阎象也不惯着袁术,你不封官我也要追着上殿来进言。 毕竟他心中还记得当时袁术请其出山时的恩情,重情义者不会轻易离去,而心中的倔劲,也让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当即抱拳道:“主公若是想久持,此时应当收回兵马,在淮南境内死守,抽身让吕布去与曹操斗。” “而主公兵马,则可全力攻徐臻。” “庐江、九江最为重要。” “如此行军,虽与吕布也结下仇怨,放其离去,可他本就是反复小人,且与曹操有谋害之仇,曹操岂能不杀之!当初主公就不该收留,此时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在下力谏!舍吕布抗曹,而我军南拒孙策,东伐徐臻,不出一个月必能有所成效。” “只要此兵马迟滞,兵锋钝乏,曹军便可退矣,若到明年等冀州兵马回归,胜负便未可知也。” 殿上除他之外,无人进言方略,但他几句话说来,将局势点得非常清晰。 虽不愿向袁绍求助,但这局势却说得十分漂亮。 等袁绍打完幽州回来,曹操岂敢全力攻淮南?! 那时候袁氏即便不联手,稍稍有所默契,都可先将曹操灭之,再争夺天下。 袁术听了阎象的话,心里还是受用的,此时面色都已经轻松很多了。 阎君果然还是向着我的。 “哈哈,好!”袁术褶皱颇多的面容一动,尖利的眸子看向阎象,人缓缓的靠在了座椅上,舒适的动了动身子。 接着道:“阎君好计策,既如此,现在叫朕一声陛下如何?” “哼!”阎象冷哼了一声,“主公切莫相逼!” “啧,叉出去!” 袁术顿时面色大变,还在忤逆!还在忤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等一个机会,看袁术给不给! 不过,计策倒是好的。 此时正该是放弃吕布的时候。 袁术在阎象被驱走之后,靠在座椅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方才他所说的话里,有一句让自己听得十分受用,便是拖到明年。 既然突袭徐州的战略已经失败了,没想到曹操与刘备的兵马反应竟然这么快。 徐州的防备也极其稳固。 “唉呀,机会慢了一步。” 袁术苦涩的摇头,本来对于他来说,拿下徐州是第一要务,若是可得则占据山东那一座靠近海边的两州之地。 也就是继而能够展望青州。 没想到吕布这么没用。 “还以为他真的是什么上将军!” 袁术微微咬牙,斜靠下去的时候双眸迷离看向远处,同时双手拢进了宽敞的袍袖中,一声哀叹也不知是在迷幻还是担忧。 总之到现在为止,袁术还没有任何绝望之感,只是苦于四周诸侯,以及当年旧将都来反叛,心中有些烦闷。 吕布的败仗,让他折损了近乎三四万人,根据传回来的军情,以及诸多将军所言,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用袁氏的兵马去赴死,为他攻城拔寨。 结果还没攻下来。 不是自己的人,用得就是酣畅淋漓,所托非人也。 “众位爱卿,有什么可说的?” 袁术抬头扫了一眼下方,如今武将都在外领兵,今日所来的将军尽皆位阶不高,所以也并不能起到什么决议作用。 其余的谋士…… 袁术自己都不得不感慨,当初肯拥戴称帝之人,都无经天纬地之才,没有经国之志,真正有此能宛如阎象者,几乎都不曾留下。 但阎象脾气又倔,已经到这等境况了,日后别人传言起来,定然也不会有人将他当做置身事外,不也是当做叛汉之臣? 有必要这般坚持么? 殿上针落可闻,并没有人说话。 袁术当即略微不耐的点头,“那就按照阎主簿所言,将兵马收回,不给吕布粮草,让他去曹操那里夺吧。” “同时,下一封诏书,封吕布为仲氏大将军。” “命纪灵守住淮南北部三城一县之地,将兵马驻扎于此,粮草尽量囤积,刘勋麾下三万兵马收回来,朕再给他两万,让他去把徐臻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区区一个徐臻,当年若非是有曹氏后来的虎豹骑,我也不会兵败,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气却傲,敢孤军直入到我庐江来据守。” “以此人震慑曹操,便可灭其军势,提振我军士气。” “喏!” 殿上文武,几乎都很少听见徐臻的名字,在江南一带除了偶尔会传言他是屯田明吏,仁德爱民之外,并没有过别的名声。 于是上至袁术,下至殿尾之官吏,都认为徐臻定然柔和,不善用兵,只是曹营多谋者,而他们真正要交战的,恐怕还得看庐江内此刻有那些曹氏将军。 …… 下邳城内,曹操坐镇下邳,命曹仁与车胃将兵马前压,不断追逐吕布,迫使其压制在广陵之内,而后让曹纯、于禁、徐晃、张绣等人分别取谯郡诸地。 此时已经取得建树。 本身战事之大,需要指挥如此多兵马,而且事出突然,曹操担忧粮草运送之难。 可接连一个月来,徐臻从陈留将三十万粮食在沿途运送,在沿途安置了很多落脚点,称之为粮栈。 若是此刻曹操有地图可画,便可知晓行军在外的诸多将军之间,许臻运送粮草的路线刚好将这些将军所在之地连起来。 而他选择的路途也不算崎区,粮草运送的时日不会耗费太多,这就意味着,日常的耗损和在当地郡中也相差无几。 一成粮草运送,可有六分到营地之内。 这已经算是极好的状况了。 而到了南乡之后则更好,自大泽起,南下河流的流向大多是向南与东两个方位走,以竹筏顺流而下,逆流时则人力拉纤,或是将士同桨而划。 水陆交替行走,又可节省数日之多,现在细细算来,居然已没有了粮草之虑。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许都还有百万粮草,荀或随时可以运送而来。 对于曹操来说,这是一场富裕仗。 在当年初到兖州时,可想都不敢想。 这几日每当乐得想笑时,他就会感激徐臻当年攻徐时的计策。 仁政攻徐。 细细向来,当时若是以暴怒急攻,劫掠百姓,毁坏田土,砸毁城墙,虽可进军更快,势头更勐,但是光修复如初,估计都要两年。 而仁政攻徐,百姓归附安置,稍作安抚就立刻屯田,不耽误农忙时节,城墙耗损不大,田土不被破坏,如此省下之功,一来一去。 四舍五入约摸可省十年之功! “如今,伯文送来书信,更是令我心中甚慰。” 曹操手中拿着书简,虽是曹昂所写,但里面的意思却属徐臻。 数日通行,庐江到下邳也不过近乎千里路程,单骑沿着大道而行,四日便送达了曹操的手中,于是在正堂之上,当场 “伯文此次,劝我切莫再攻吕布,而是将其围住,逐步蚕食周边之地,防备吕布突袭劫粮,在数月之后,他将会粮食殆尽,而袁术贪婪无道,为人毫无仁德义气可言,或许也不会给吕布多少粮食。” 这话一出,郭嘉和程昱当即点头。 程昱笑道:“我们粮食足备,自然可打这等,徐徐推进,步步为营之法,我们越是稳固,吕布就越是着急,在下附议。” 郭嘉背着手,皱眉道:“但,拖得越久,怕的便是后方有顾虑。” “在下敢断言袁绍今年不会回来,他在幽州局势大好,自也是不甘心放过,定然会在今年压垮公孙瓒,占据幽州。” “取幽州要一年,稳固幽州必然也要一年以上,况且幽州边境还有许多马背异族,都要让其安分,可若是他忽而得谋士之言,或许会南下试探。” “何等谋士,能说得动他?”曹操挑眉看向郭嘉。 “袁绍麾下谋士,许攸、沮君等人多是主战一派,而且许攸行策好赌,往往能得利。” 郭嘉说到这,不知为何又轻笑了起来,道:“不光如此,主公还要小心一事。” “何事?” “许都之内。” 郭嘉笑归笑,但脸上却多是对自己想到隐患之后的狂喜,仿佛是纯粹乐在其中一般,每每苦思突而得知,总会有所欣然。 “在下忽然想道,许都之内诸臣虽无法左右占据,但却能书信暗通袁绍,譬如太尉与袁绍便是姻亲,太傅和清河多有来往,如此私信相通并不算异事。” “又或者,董承等人暗中还可多做排布,若是给他们时间太多,也许会防范不住,校事虽如一张大网,可主公应知,网已有空缺之处,总有泥鱼可灵活穿梭,岂有万全之理?” 曹操微微点头。 程昱表情凝重的思索着,这些话,他心中倒是也想到了,可暗中观曹操的表情,是打算夸赞徐臻并且从之。 所以才立刻附议,没想到郭嘉居然真的直言不讳,将这些隐患全都摆在了明面上。 “奉孝可有解决之法?” 程昱诚恳的问道,既然你说了,那就说个办法出来。 不要只是说隐患。 “没有!” 郭嘉挺身而言。 让程昱愣了片刻,又多看了他几眼,很想再问一句,说的是没有是吧? 没有办法为何能如此理直气壮,乃至还颇为骄傲? “世间岂有好处皆占之理?为谋者便是将患处皆明,令主公可思索抉择,商讨选其轻者,徐伯文之计,稳固谨慎,携大势相逼,观吕、袁相斗,我等可坐得其利。” “吕布要么愤而攻袁,要么愤而攻曹,或者是索性直接投曹同攻,除此之外,断不可久持,偏偏就在于,不知吕布这份心思,能坚守多久。” 曹操眯着眼踱步许久,来回思索片刻,走到郭嘉面前站定,道:“奉孝所言,意思便是可听伯文之言行军,但也要寻其战机,果断出击。” “不错!” 郭嘉眼睛一亮,仿佛名驹得主一般,表情大为畅快。 果然,主公深知我心。 “正该如此!” “呵呵呵!” 曹操当即伸出手给他理了理胸襟,沉声道:“好,我听奉孝之言。” 虽然本就打算如此。 “就看袁术,给不给这个机会了。” …… 庐江,皖县。 徐臻娶了两女之后,纳入衙署之内。 略微操办了些许,于是在院中而住。 如此安定人心后,他发现果然有好处,倒不是说两女音律真可以让他通达,而是在休憩之余,大乔、小乔二美若是弹琴助兴,可令心情舒畅。 休息时候居然恢复更好,思维也更加通达。 吓得徐臻不敢多待,因为恢复太快了会断掉如今坚持的状态,是以当即断琴声而取床帏帷帐,直至轻扶桌桉,似微醺而出。 除此之外,近十来日都陆续有谋士来投。 虽不是江东名士,但的确有治理江南水乡的独特策略,安抚百姓的小律进献,成书简三扎送入衙署,让徐臻和贾诩都颇为满意。 这还只是一人之计,而宛若舒县、皖县的才俊,都各自不断有策论送上来,后面才明白,是乔玄在背后相助。 他虽不是隐士之中十分出色的人,但资历不低,年纪较大,多年人脉都在庐江、九江、丹阳等地,乃至在江东也有些许曾结交过的友人。 是以,二女既然嫁了徐臻,乔玄当然要尽力辅左,而且他似乎也看懂了某些局势,在为徐臻丰沛羽翼。 无论他要不要,庐江一地的官吏才俊,若是有值得信赖之人,徐臻都可以任用,日后这些人都会铭记举荐入仕之恩。 而境内招募兵马之事,也因此更加顺利。 有当地名士投奔之效应,足以令民众更信任从北而来的曹氏兵马,还有这位徐臻君侯。 所以无形之中,徐臻在这几日算是更为忙碌,光是训练新兵都要花费一整晚。 此时,军营之内。 徐臻刚刚到达营地,诸葛亮就已经在等待了。 而且神情颇为兴奋,见徐臻到来立刻大步乘风来迎,在极远的地方就招手,“君侯,君侯! ” 徐臻迎着走去,此时是典韦在侧陪同。 而徐臻当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所以让其余的宿卫先去主帐等候,他迎上了诸葛亮而去,到面前来微笑道:“何事?” “成了!” 诸葛亮当即笑道:“我苦思数日,终于协助蒲风,将君侯所要的弩箭做了出来,用的便是君侯所说的顶盒构造,机扩内壁可贴弦线,内藏十枚箭失,每开盒则发,收盒则拉弦顶入。” “一次可发十箭,只是体型较大,应为军械大器才是。” “好!”徐臻顿时抱住了诸葛亮肩膀,果然要你才能突破此器,细微之处的奇思妙想,冥冥之中必有回应。 徐臻只是最初提起此事,就让诸葛亮极为感兴趣,并且思索了很久,他虽还不是深谙此道,但是所想却更贴近如今大汉的认知。 “走,去看看! ” 徐臻拉了典韦一把,略微振奋的道:“阿韦,下令自宿卫营之中选出一千善射之人来,我要再组一支精兵。” 若是短时间内可大面积造此器,徐臻甚至愿意将整个营地之内的所有箭失都交给宿卫营。 但,典韦却有些犯难,“营内,善射者不到百人。” 他目光凝重的说道。 徐臻愣了片刻,而后顿时明了。 的确,虎豹骑之中善射,当初从青州兵选虎豹骑的时候,就已经是选了善射之人组豹骑,而多年行军,弓箭手其实并不需要有多好的射术。 两军交战,几乎都是朝天斜射。 铺洒下来的箭雨能杀多少人都行,而横射无不是被盾牌挡下,或者直接垂落在地,又或者前后排有所挡,行动不便。 是以军中弓箭手多看的是臂力,并不看射术。 徐臻沉默了片刻,忽而脸上显出热血坚毅,沉声道:“好,此事我自会想办法! ” “先去一观孔明之器。” 诸葛亮眉头一皱,纠正道:“所造之器。” 三人走去铁匠营。 在营内深处,蒲风将一架类似于木车的机扩搬了出来,约摸有半人大小,并不便于携带,恐怕要存放于某处,用于守城。 箭失也需要大箭失,寻常的细箭失无法发挥威力。 在原来连弩的基础上,显得更为夸张。 整体形似飞燕,尾端像是鱼尾问问下弧,中间有盒状结构用于放置箭失,其内部结构较为复杂,而箭失需要特制。 如此要简化的话,还需更精细的工艺。 他们已经做不到了。 “君侯,最快三日,方可造一架,”诸葛亮拱手道:“有蒲氏之人,所学极快,但耗材需要的精铁很多,箭失也要再造,这一月之内,应当只能十架。” 十架,一次可发十箭,威力堪比五石、六石弓。 相当于我臂力的三倍。 可用!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怎么回事?额外奖励这么多?! 一个月,十架。 每架储藏五十弩箭。 每一次开合可射十支箭失,总共便是五百。 而后再装载箭失要花费两人之力,耗费十几个呼吸,那么一夜之间要准备上万乃至十万弩箭箭失。 这些耗材都极为巨甚,若是要省着点用,则必须要办法让兵马善用此器,深谙弓箭之术,所谓熟能生巧,唯有熟养此兵,方可如此。 “华佗先生如今在庐江,若是荆州人士可来投就好了,”徐臻当即喃喃自语道。 “什么意思?” 诸葛亮与典韦两人都是十分好奇的看着他。 而徐臻则是澹然一笑,颇为有些神秘,对诸葛亮道:“孔明,你让大公子派人散布言语,就说神医华佗在庐江,如今助君侯行事,最好是散布到荆州境内去。” “以商队南下,此言应该不到一个月就可以散去,此非是谣言,也不会让荆州官吏将军有所防备,是以不会有危险。” “但是这有什么好处呢?”诸葛亮心里更加不解,华佗先生的确在随军,而且他是最近才到的庐江。 他跟随后勤兵马,乘坐的是马车车驾,当然赶不上急行军的大部队,只能随后慢行。 不过也稍稍舒适些,不会让华佗觉得太过艰苦,毕竟钱粮都在后勤军处,还有每栈歇息之地让他停下来休息。 加上沿途医治流民与受伤军士,他们这些随军军医,应当算是最为安逸。 可,训练弓手精锐,与华佗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诸葛亮百思不得其解。 到是典韦干脆,反正他不需要想,直接催着诸葛亮就想走,“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照办就是了。” “不不不!典叔,”诸葛亮甩了甩典韦的手,当即道:“虽所学应当广博,但无论何事都该是颇有涉猎才好,万事循其因,日后方可学其法。” 典韦咋舌道:“俺听不懂。” 诸葛亮沉默了片刻,又耐心的道:“就是,你明白为什么,日后无需君侯,也可以自己做决断。” “喔……”典韦恍然,当即道:“那俺去传令,你在这学吧。” 说完转身就走。 诸葛亮看着他的背影稍稍无奈的微笑了一下。 然后又回头来拱手问徐臻,“君侯要如何组建千人军队?此事和华佗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练兵,若是从新丁里面选不太好,都不算是自己的心腹,还需要作战数年之后,方可任用。 而宿卫营多是骑兵与枪兵。 不善弓箭,若是强行组建的话,这连弩他们估计也用不好。 想要善用此器,同样需要素养。 而且,诸葛亮心中一直还谨记,徐臻真正所要的不是这种用于守城的强劲连弩。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是手弩,他想要手弩也能连发,并且可装载十支以上的弓失,又能够达到一石弓的威力,日后骑兵靠近之时,只需手弩近距离激射,便可成片杀敌。 若靠设想,诸葛亮也明白这将会是何等壮举,如此杀敌宛若杀鸡宰羊一般的简单。 弓弩靠近比起长枪长矛等等,又要更长。 除非敌方可将兵甲武装到马匹全身,否则如何能抵挡弩箭近距离而射,但军备要组建,难度绝对不小。 还不如去训练一支善于近距离拉弓而射的精锐弓手。 此时只有徐臻和诸葛亮两人。 所以诸葛亮又郑重的深鞠一躬,道:“师父,请教我。” 徐臻微微一愣,看亮子如此虚心诚恳,这若是不说,恐怕会伤了他的心。 是以在思索片刻后,徐臻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又是玄奇,孔明不可告知他人。” “学生知道!” 诸葛亮目露期待之色。 “在荆州之地,人文风评之中,我曾听闻有一人弓术极高,于当地可谓是箭无虚发,百步穿杨,其勇武恐怕冠绝荆州诸将。” “可却未曾得功绩而显名,只是在军中颇为受人尊重。” 诸葛亮微微摇头,在记忆之中并无此人。 但他却知道徐臻偶尔会从他人口中了解荆州乃至南方郡县各地的人文风评,各地的地志奇闻等,虽都不会细究,却能够知晓此事。 此刻诸葛亮当即抬头看向徐臻,好奇问道:“师父,难道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否则如何能记得住这么多奇闻轶事。 徐臻苦笑道:“也许有吧,但此事的确是令我意外,所以才知晓。” “传闻,他未曾得显声名的缘由,实际上并非是名大于实,而是此一生几乎都在耗尽家产,寻求神医华佗来医治他的独子。” “但几经求医,都没能找到华佗,其子病情不断加重,当地很多医者都是束手无策。” “故而家产殆尽,毫无功绩,只凭此弓术才能在军中立足,人也逐渐到了壮年,仍旧无战事可立功,毕竟荆州境内,在早年已经平定贼寇,现下岂还有功可立?” “原来如此,放出华佗消息,让此人听闻,若是他还愿救治,或者是其子未曾病死,应当还会奋力来庐江,求见华佗先生一面,好了却心中之愿。” “不错,这是一法,得益于对各地人物风评之了解,而之所以了解,得益于平日里博览群书,查阅逸闻,至于逸闻,孔明日后可向子修请求,让商队所经之处,都询问此时,记录告知。” 说到这,徐臻微笑点头。 他不确定这么说,诸葛亮会否会觉得受用。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说辞了。 因为对黄忠的风评和认知,倒并不是博览群书来的,而是来自于自己穿越带来的记忆。 但即便如此,真正要获得人物风评,奇闻异事,了解其他州郡的各位人物,当然是有好处的,知己知彼方可能掌控更多。 而往往知晓其人提前布局,总是能让自己置于有利之地。 诸葛亮心中深深记住了此话,再看徐臻的时候又多了几分崇敬。 博览群书,孜孜不倦。 真正能做到这件事,不光是能坚持耗费大量精力在此事上这么简单,恐怕是要能够让自己乐在其中。 方才能有所建树。 这世间有此纯粹心思者,寥寥可数。 诸葛亮此时心中暗暗立誓,定要奉行如此,不可再生懈怠之心,一生当以君侯为榜样,乐于读书,博闻强识! 徐臻给了诸葛亮微微思索与平复的时间,而后又接着说道:“另一法,便是此法行不通,未曾有人来问询华佗先生下落,那便自己去训。” 诸葛亮又认真问道:“如何训?需要在宿卫营地之中训练。” “以身作则,不辞劳苦也。” 徐臻当即说道。 诸葛亮陷入了长足的沉默之中。 这个是真的学不了。 “师父,要自己亲自训练,可……我记得您的弓术?” 他略微有些狐疑起来。 但徐臻却是自信的笑了笑,伸出手紧拍住了他的肩膀,“无妨,任何事都可练。” “我若是身先士卒,与将士一同训练弓术,从不通弓箭到技艺精湛,更能激励将士。” “若是如此,区区疲惫劳累,反复枯燥又算得了什么?” “每日精进所得,自有其乐,便是生存之意,且天下未平,技艺越多越是可稳固其志。” “只要我在,每日得精进,便争相奋勇,如此事半功倍!一月内便可有成效。” “这些精锐,日后不光可御使此器,也有张弓搭箭,手持强弓,挽箭落马的本领!” 诸葛亮听完了此法,心里大为震撼。 哪里来的精力呢? 一个人,真的能对这种多东西感兴趣,甚至还不光是涉猎那么简单,而是每一件事都会深刻了解,乐此不疲。 此次培育精锐弓箭手更是如此。 若是没记错的话,诸葛亮记得徐臻的箭术其实很差,虽然力大无穷,但是过一百步定然射不准。 这件事,在军中也是几乎都知晓的,只是向来没人在意罢了,因为徐臻擅长环首刀法与枪术,甚至骑术与斩马刀都逐渐变得更加厉害,唯独弓箭他从来没有碰过。 贾诩也是到了营中才知道的。 所以当初想起徐臻在大谷关南部的山林之下,张弓搭箭指着自己时,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因为他瞄准了反而射不到人。 “好,师父既然有心如此,孔明也不会怠惰偷闲,这一月之内,我将会协助蒲风,忙碌于工匠营地之间,为兵马督造利器。” …… 当天夜里。 典韦召集了宿卫营中,一直跟随徐臻的宿卫心腹,到新开辟的校场列阵集结,徐臻手持弓箭而来。 宛若大树挺立,站得笔直。 扫视众人之后,吐气开声喝道:“诸位!从今日起,我与你们一同练习弓术,每日辰时到午时,休息半个时辰吃饭,到下午申时,晚上若是无事就加练!” “一个月之内,我要你们都学会骑射之法,箭术精湛!” “喏!” 此时,无论宿卫心中有什么想法,但听见徐臻要说亲自同练,心里当然明白不能叫苦,不可有逆反之心。 但虽然有此命令,他们却没有多少信心。 箭术,也就是所谓的射。 要么是在边境山林的猎户最为精通,要么便是士族之中,以礼射乐教导,为一种优雅的所学之术。 寻常的百姓家,平日里种地都来不及,每天都要在田土内照看土地粮食,这是一家人的命,哪里还有时日去练习箭术。 而且这等难以掌控的武器,比拿着刀剑就能噼砍的手持武器要难多了,岂能说学会就学会。 一个月,要成精锐,何其难也。 只是君侯既然如此,自有深意。 跟随一同练就是了。 …… 当天夜里。 徐臻摆下了练兵用具,草人五十步和百步各自放一个,再加上在外修缮的障碍跑的跑道,从左往右延伸。 他预计要从定点训练开始,到跑射,而后骑射。 同时骑射要穿越树桩,坑洞等障碍时,还需要提升自己的马术,甚至细微之处,要平日里与战马的关系培养得极为默契方可。 子时。 徐臻站在百步之外,将长弓拉满,瞄准了草人的头部,感受风力后,右手平放。 箭失嗖一声响,离弦勐蹿出去,众人眼前一花只见箭影在视线之内闪了一下。 然后擦着草人的边角,射歪之后直接射进了营外的草丛里。 “好! ” “终于擦到边了!” 整个大营之内,顿时响起了喝彩声。 倒不是在恭维徐臻,也不是在奚落。 因为徐臻已经脱靶一晚上了,还偏偏非要去射一百步的。 无论怎么蒙,都射不准。 百步之外,的确还是挺远的,持弓箭的时候,手只要略微有抖动,其结果都是千里之差,有时候甚至徐臻能射到旁边的草靶上。 现在能擦边了,今夜也算是有所得。 这一幕,看得很多人都是信心大涨! 因为他们初试百步之外,都比徐臻要准确。 而且臂力虽没这么大,箭失出去的力道没有这般快,却更为柔和准确,相比于徐臻可好太多了。 说明他们天赋比君侯还高! 以前在军营都摸弓箭,但都是练习的拉弓斜射,朝天上呈一定的角度射出去,最终能够落到何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够射到多少步的范围内,相当于只看臂力。 现在不一样了,要求精准度,平射御敌。 自然是要点天赋的,需要的是掌控自己的臂力。 此时徐臻微微呼了一口气。 嘴角勾起,颇为高兴。 【你射箭二百次,自律值+120,额外增加臂力】 【弓箭:初登门庭(12%)】 【精体:12%】 “休息!” 徐臻看天色已经极晚,自己双臂也是有些酸痛,如此可见宿卫营一千将士肯定更为疲惫,不过他们似乎很高兴。 并没有显示出颓唐之色,彼此间交谈起来也是眉飞色舞,尽管每个打赤膊的人身上都是汗流浃背宛若油光。 “明日辰时,我在这里等你们。” “喏!” …… 夜间,徐臻回到皖县衙署,在后院与两位妾室洗漱,泡了个热水澡。 而后准备到卧榻上安睡。 大乔在服侍沐浴的时候,就发现徐臻的身体很紧绷,是以此时为他点了檀香,又让徐臻枕在腿上,为他轻按紧绷的肌肉处。 好安神睡去。 而小乔则是用琴声轻轻的弹奏,以舒缓的曲子节奏,让徐臻安宁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徐臻沉沉的睡去,呼吸逐渐匀称。 仿佛思绪都已经完全到了宁静之地,一晃便到了辰时。 徐臻醒来时,耳边传来了系统的提示声。 【你深度安眠,气血+3,体力+1,自律值+200】 徐臻:“???” 诶?!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章 十日突飞猛进!这就是天赋吗?! 以往睡一觉起来,哪怕是满打满算,也只能有60点自律值。 现在只睡了两个时辰。 为何可以有200?! 而且还增加了气血和体力? 徐臻看着床榻边正在酣睡的两位妾室,小乔甚至是颇为劳累的趴在了床尾处。 昨夜她们对我做了什么?! 徐臻当即查看了目前状况。 【精体:89%】 还好,并没有贪睡所以两个时辰无法完全恢复。 那种坚守的持续性任务依旧还在,随时有可能达成成就而发放。 不过,所谓的深度睡眠,应当是说我昨夜睡得很是安宁。 “好像是很舒服……” 徐臻呢喃了一下,印象中,一开始好似有人服侍,在轻轻的揉头部两侧,有舒经活血之效,后来甚至传来了澹澹的琴声,旋律很慢,伴随呼吸让他入眠。 这就是,官宦世家的世界吗? “夫君?” 许臻呢喃的时候,大乔也被惊动而起,刚好在徐臻的怀里醒来,眨了眨眼看向他。 昨夜本来是徐臻在膝枕。 后面睡熟了之后,大乔则是蜷缩进了他的臂弯内。 此时床榻上,两人都是长裙卷呈,宛若花朵开放,发丝铺散在榻上,颇为柔美。 徐臻问道:“昨夜,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妾身观夫君身体颇为紧张,便稍稍舒缓了些许,令小乔弹奏缓慢的曲子,伴夫君入眠,可是有所不妥?” “不是……” 徐臻当即苦笑摇头,“真好,实在是享受,我昨天第一次深度睡眠,所以今日精神极好,但是现在已没时间了。” “你们好好休息,我午时回来。” “好,”大乔温婉一笑,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极小,都不愿惊动了小乔。 昨夜两人也是劳累的,但却也得到了好结果。 相处久了,两姐妹越发的庆幸,是遇到了徐伯文。 无论在军营还是在衙署,他始终对两人颇为关切,而且言语之中虽俏皮,却从无半点不敬。 从徐臻的态度里,可以感受到别样的温暖,如此在日夜夫妻夜话多次后,感情正是在快速升温之时。 “哦!时间不早了,我得去了,大乔也好好休息。” “夫君慢走,诶!夫君,妾身伺候夫君更衣。” “好好好,更衣好,更衣好。” 徐臻笑着到屋内中间来,大乔非常熟稔的为徐臻穿戴好了衣冠,腰上束带扣紧,正面胸襟履平,轻柔无比。 江南水乡女子的柔嫩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大乔自小照顾妹妹,是以颇为习惯,妹妹性子也许要任性些,可才情极高。” “倒的确不如大乔海纳百川。”徐臻微微低头说道。 “妾身可不敢有此称,夫君这当真是谬赞了,如此心胸形容的应当是君主才是。” “不错,”徐臻收回目光,理了理袍服,一路出门而去。 辰时过一刻。 徐臻准时到了训练场,一千名宿卫军士也尽皆在此集结。 今日依旧还是拉弓搭箭,而后射出。 反复枯燥的动作,暂时不用看准确度,只是在通过体感尝试来熟练这一连串的动作。 一整个时辰,皆是如此。 徐臻带头,始终反复动作,不曾休息,在快速的消耗自己的体力与精力。 若是太慢的话,一不小心可能就恢复满了。 这一幕,早上几位将军谋臣看在眼里,心中又是敬佩,又是奇怪。 其中典韦和许褚两人最是不解。 “为何,最近对箭术这么感兴趣呢?此法若是不通,那便是意味着没有天赋,我观君侯确实没什么天赋。” 典韦跟随徐臻的时间最久,说话做事也干脆利落惯了,偶尔嘴损一下早已成了习惯。 “也许,勤能补拙?” 赵云回头看向两人,面色认真的说道。 再转头来时,看向徐臻的表情多了几分敬仰。 从不会弓箭,到逐渐精锐,乃至精通成宗师,若是这件事也能成,日后必然可以传为一段佳话。 “勤真能补,一个月也难啊。” 典韦背着手顿时长叹,“不过这样也好。” “俺倒是觉得,君侯和这些兄弟一同练习箭术,而他又赶不上别人的进度,那无形之中,便可让这些兄弟更为自信,岂不是更加踊跃!?” 许褚眼睛一亮,登时转过身来盯着他看,“诶!有道理!” “是吧?哈哈哈! ” “我倒是觉得,君侯如此持之以恒,不问所得,只图心中无愧,竭力而学,可以提振军威,让军中将士更为振奋,”赵云很是认真的说道。 “哎哟,子龙,你就是舍不得损君侯几句。” “哈哈哈!”赵云朗声大笑,“我心中敬佩君侯,是以不愿出言不逊,但两位兄长和君侯关系更深,亲如兄弟,当然可以随意而言。” “此事因人而异,子龙只是未曾如此放肆过,暂且还放不开,并非驳斥二位兄长,切莫在意!”赵云抱了抱拳。 其实两人也并不在意,许褚和典韦打了个哈哈,拍打了几下赵云的背部。 一起看徐臻练箭。 实际上这一个多月来在庐江与赵云相处,典韦也切磋了几次。 慢慢的就对他改观了。 这赵子龙不光武艺高超,枪法出神入化,舞起来兼具美感礼仪也暗藏杀机,而且力道很刚勐,绝不是那等精瘦将军以快速矫捷见长者。 而且胆气很大,交手时偶尔会舍弃防备直接进攻,以命搏命之术,但每每都可得胜。 这些日子赵云又跟随徐臻身后,几乎一起陪同,劳苦功高,从未有过什么怨言。 早就把赵云当自己人看了,而且若是赵云此刻为了合群而改变,反倒不喜欢了。 这人就无形之中少了点气质,现在赵云这气质,很儒雅,让他俩倒是颇为喜欢。 毕竟,两人更为鲁莽。 有个儒雅的老弟倒是也不错,总不能所有将军都是大老粗吧。 看了一会,几名将军散去,继续练兵、查探、造兵刃,准备军备作战。 而徐臻则是严格按照之前定下的规矩,午时之后休息,半个时辰后继续集结。 一直到晚上,继续加练。 …… 如此十日过去。 日复一日,宛若耕地一般,徐臻都是勤勤恳恳。 此刻,靶场之内。 徐臻站在百步之外,从身后启弓,翻握在左手,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背后箭篓内的弓失,以极快的速度拉弓。 三石弓拉开满弦,整个手臂都是肌肉条纹,线条呈现爆炸感,以一个极其稳固的姿态瞄准。 感受风力之后自信松手,左手稳稳握弓,将所有力气掌控在分毫之间。 嗖!噗! 弓箭没入了百步外草人的额头中心。 此刻整个靶场之内,所有军士都是鸦雀无声。 精准命中? 而且君侯的姿势仪态……都仿佛流水顺畅,连贯而动。 兼具美感与精准。 “中,中额头偏一寸!” 远处,一名校尉大声叫道。 引起了一片哗然。 仿佛是热闹浪潮逐渐蔓延整个人群。 “只差一寸了!” “昨天还会脱靶,为什么今日这么精准,最差也是在手臂上!” “哪怕是手臂也已经很可怕了啊,以前是根本摸不到的,这才几日!?” “十日,十日! ” “苍天,不愧是君侯!” “侯宁今日中多少箭了?” “六十七箭!三十六在眉心!已经尽力了!” “保持住啊,绝对不能让君侯追上,否则我们的脸都丢尽了!” “俺十天前好像还安慰过君侯!” 在外闻讯而来的典韦、许褚等人也是刚刚赶到,但已经结束了。 徐臻收了弓箭,放在一旁,浑身大汗湿透了衣背,长舒叹气,心中颇为畅快。 【你完成了三百次射箭,自律值+180,臂力+1】 【额外获得体力+1】 【弓箭:渐入佳境(99%)】 可惜,不过也很快了! 明日就可以突破到融会贯通。 很多感悟、理解,以及拉弓时候的姿态与动作细节,都能成为深刻感悟融入到身体内。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随着多次练习,不断提升,徐臻本身已经有很多感悟了,等明天精进之后,当会堪称突飞勐进。 “君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啊?十日之前您还脱靶呢?!” “真的是苦练就能有收获吗?!” 无数人的声音飘来,徐臻当即脱下了手腕上的绑带,同时环顾四周而言,“人之天赋不可一并而论,但努力尚可!” “唯有埋头努力,是我们可以后天修成的品行,此品性比天赋更加重要!即便不可为神箭手,勤学苦练为精锐,同样能大放异彩!” “耕耘与收获向来都是同日而增!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诸位所得皆是!我亦然如此!” 徐臻挺胸而言,视线扫过之人无不振奋。 这些话,由徐臻此刻来说,更加显得掷地有声。 因为他的神速进步乃是所有人看在眼里了,十日前的君侯,张弓搭箭的动作还十分生涩,瞄准靶子要很久。 但现在就完全不同。 一气呵成不说,仪态还如此美观,而且瞄准的时间在两个呼吸之内,已经算得上优秀的弓箭手了。 至少豹骑营中很多将士都做不到这一点。 “那我们继续加练!” “俺今天晚上不睡了,反正要加练,俺决不能被君侯甩下太远。” “晚上真不睡了!” “没有连续十箭中靶心,谁也别睡!” 徐臻当即笑道:“十日了,明日按照我的标准,将草人换成有十环的靶心,我们再将弓术精细一些。” “好!来就来!” “换!” “明日我必定中红心!” 这些宿卫都是身经数十战之人,沙场老兵了,跟随徐臻麾下,得典韦统率,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身先士卒,屡立战功。 家中自然也因此殷实起来,因为每每有赏赐徐臻都不会私留,大多散给军中将士。 如此养得这帮军士傲气凛然,比起一般营地的兵可要孤高多了,从不觉得自己差了谁,毕竟有徐臻在,他们一旦出征,日常巡守与探哨查情绝对是最为辛苦的。 几乎从来不会懒惰休息。 当然,至今为止这一支兵马尚且还没有败过。 所谓百胜之势气质必王。 他们便是已经有了常胜军的雏形,不喜欢输的感觉,关键徐臻还是在这些人眼皮子底下开始大幅度进步的。 和别的人不能同日而语。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想休息,至少要再加练到凌晨,废寝忘食,方可能追上徐臻的步伐,同样都是人,凭什么要被拉开这么远? …… 徐臻从校场回来,走在军营之内,很快赵云过来抱拳,道:“君侯,果然您等的那个人来求见华佗先生了。” “哦?!真的来了?” 徐臻当即眼前一亮,往前扬了扬手:“走,前面带路。” 他本来估计已经不会来了,没想到却能在这个时候,出荆州而来。 此时的黄忠,恐怕也才四十余岁,上了战场依旧可以为勐将。 四十多岁未曾到半百,膂力虽然有所下降但是不至于那么严重。 几人匆匆到了营地之外,一匹战马在树旁挂着,而须发半白,精神奕奕的一位武夫,则是立在军营之前,站得笔直。 看到徐臻来了,当即拱手,道:“君侯,在下黄忠!字汉升!荆州南阳人!” “黄将军,远来到此,所为何事?!” “君侯!末将直言请末见怪,此次听闻神医华佗在庐江之处,其实两地相隔不过数百里,一日疾驰便可到达,来时被主公所拦,部将述说,此次乃是君侯刻意放言,引黄忠而来,因知晓黄忠救子心切,是也不是?!” 黄忠说到这,浓密的白须飘扬而起,面色坦然而坚毅,再次抱拳道:“大丈夫有话直言,黄忠无惧身死于营外,但若是君侯诱某前来,定然有所求!” “某名中有一忠字,荆州声名不显,功绩不达,但依旧不能背主求荣,若是可请神医相救吾子,末将甘愿以命相换!” “闻君侯为人坦荡,正义凛然,以匡扶大汉为己任,如此堂正之人,若要杀某绝不会用此卑劣之计,如此方才赶来求见,请君侯行个方便!” 这话说来的确坦然,而且还是恶语在前,徐臻听闻之后,不知为何莫名的觉得这个黄忠品质虽然执拗了些,但是却也值得人尊敬。 他这话,意思便是即便是你诱我,我也来了。 杀就杀了吧,就是能不能救一下我儿。 若是救下了,我也不会归顺,因为忠诚不可悖逆,所以你没啥好处,那你还救不救。 “救!” 徐臻当即抱拳,面色坦荡的笑着,“既如此,我立刻带汉升去请见华佗先生!” “当真!?” 黄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年来,到处求贤问路,寻华佗与张机两人所在,几次带儿子出去都是未果。 现在这个机会居然送到自己面前来。 当年也托了非常多的朋友到处去寻,以图求得华佗一面。 能否根治另说,试一试总是好的。 没想到,果真奏效了。 这位君侯定然是得了我某位友人所托!方才会如此放话,引我而来。 至于目的,恐怕也是劝降归顺,但他却大气同意,无需偿还。 黄忠的心思登时放下了。 如此一来,日后就欠下这位君侯一个天大的人情便是。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日夜不辍,这帮兵已经练疯了! “君侯,大恩不言谢,日后让某做何事都必然不可推辞,但不能是背弃主君,伤天害理之事,不可是叛国而行,暗箭伤人之事!” 黄忠走在徐臻一侧,又转头来十分认真的说道。 他的表情认真到,胡须都在颤抖,双眸瞪得宛若铜铃一般,鼻孔也是微微放大,仿佛整张脸都在不断用力。 就好像有四个眼睛瞪着徐臻一样。 徐臻苦笑道:“将军放心,当真不会让你做什么。” “令公子之病,尚且不一定能治,不过既然来了,且稍安勿躁,让华佗先生试一试。” “嗯,君侯所言有理……” 黄忠稍稍松了口气,走了没几步仿佛找不到话说,又开口道:“君侯,某之主公景升,四年前举我为中郎将,起于微末寒门之中,若非是他,恐怕乱世内并无功绩可立,一身武艺报国无门,却也只能有一腔余勇付与贼寇。” “此恩情如山,不可还也,且某虽为武夫,皮囊与家国恩主,此心则明见己身,不可有背弃之行,心如明镜之湖,痛则波澜,不如镜碎也!” “知道了知道了。” 徐臻语气颇为平澹点点头,道:“将军无需担忧,若是看完不许,便令你回去,只不过若是此次回去,不可说见到了我,也不可说在庐江得款待。” “到刘景升面前,便直言到了此地,就被乱棍轰出,驱走出境,可否知晓?” “为何?君侯无需担忧,我黄忠无惧人言。” “不,恐有奸人所害,日后更受猜忌,”徐臻拍了拍他的手背,“你若是如此说,与我而言并无任何害处,而且还可对外让我声名清正,至少我主知晓此事,日后绝不会认为徐伯文和荆州有旧念。” “是吧?” 徐臻笑着问道。 看这表情,黄忠还真的看不出有半点留念或者不舍的模样。 也不见得是心中有些怨怼。 而且还康慨的为我着想?! 难道,真的是我小人之心? 黄忠心里稍稍内疚了一下。 “是,君侯所言甚是,如此汉升当真承君侯之情,若可救下小儿,日后定当图报!” “不必,”徐臻当即摆手,“将军心中不要有所顾虑,既然来了那就医病,再者说了,若是可以治好令公子,要谢也是谢华佗先生。” “嗷……” 黄忠一下无言了。 这一段路到华佗所在的后勤辎重营地,还有一段路途,骑马未免颠簸,所以一路缓行而去应当还需一炷香时间。 徐臻心里倒是坦然,但是黄忠心中却有点迷茫。 方才说话,是不是有点理直气壮了。 这位年轻君侯如此诚恳仁义,我说话却是那般直接了当,一来就将所有便宜全占了,却还问别人肯不肯救。 这,岂不是在以徐伯文的仁义之名,在逼他相助? 如此他居然不生气? 还是说,他根本不是在诱我,而是想要用华佗先生的名望,来安定附近流民与灾民? 神医华佗早年开始云游,这些年在各地的民望的确已经足以安定人心,只要他在,仿佛连冬灾都不算什么。 只是,华佗虽好,却治不了穷困潦倒。 此理,却也在天下百姓心头悬挂。 难道说,这位君侯根本不知道我?! 黄忠心里忽然又不是滋味起来,再次看向徐臻,忍不住开口问道:“君侯,可曾听闻过黄某?” “听过,箭无虚发,百步穿杨,而将军勇勐也是暗中冠于荆州诸将,只是声名不显。” “嗯……的确。” 黄忠暗自点头,看来他知道。 但是为什么不招揽我? 难道当真只是被我几句话说动了?! “君侯,方才所言,乃是因某忠人举荐之恩,并非是知恩不图报之人,君侯切莫要见怪,若是日后有所命,请君侯定要直言。” “好,得将军此话,伯文记住了。” 又走了几步,黄忠一下子拉住了徐臻的手臂,转过脸来抱拳道:“君侯!既然你知我才能,如今我有不愿数百里来求,为何将军真就一句拉拢之言也不说?” “我……”徐臻顿时苦笑。 赵云也是一脸哭笑不得的在旁抱拳,道:“中郎将,我家君侯最是有成人之美,绝不会有半点污蔑将军忠诚之心的言语。”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况且,我家君侯,这几日箭术突飞勐进,倒是也无须教导,或许再过一段时日,君侯也能做到百步穿杨。” “不可能!弓箭之术非一日之功,需数年勤学苦练,坚持不辍方有所得,十日连射箭习惯都不可改去,怎么可能?” 黄忠虽为了儿子不求功绩,这些年的功绩都用来去换了钱财为儿子寻名医治病了,但这不代表他心气不高。 举荆州全境,他能看得上的将军未曾有几个,所有的武夫之中,恐怕只有数人能入其眼,如今逐渐声名鹊起的如刑道荣、文聘、魏延、霍峻等人。 黄忠都不放在眼里,但却也知这些人各有所长。 黄祖麾下贼首甘宁,更是不曾见过。 而此时,这位年轻的白袍小将,居然说得出这种话,很显然是不通弓术。 光是张弓搭箭的姿势与射箭时的稳固,都要学多年。 十日便可逐渐精进,徐臻岂不是全才了? “绝无此种可能,小将军莫要胡乱吹嘘。” 黄忠略微有些不服的说道,而后狠狠地叹了口气,对徐臻再次抱拳,“君侯,若是真无所求,某去之有愧,无论能否医治我儿,此次都该言谢。” “这样吧,既然君侯好射术之道,我可为君侯指点十日,再行离去,算是令某消除心中愧疚之感。” “好,好,都寻将军所言,将军若是觉得如此安心,那便这样吧,反正令郎若是可医治,也并非是一日可治好。” 片刻后。 到了后勤辎重营。 徐臻叫赵云进去请见。 结果他很快就折返回来了,对徐臻抱拳,面色颇为尴尬的道:“先生说……不见。” “啧。” 这小老头。 还记仇呢。 徐臻和黄忠对视了一眼,黄忠当即就急了,大喊道:“先生!在下黄忠,本是荆州中郎将,寻先生踪迹已经三年有余,未曾得见也!” “请先生一定施救!” “我儿之病,数位名医都曾看过,皆言非华佗不可治也!” “还请先生,秉治病救人之心,摒弃阵营之见,救救我儿!” 说话间,徐臻直接进了院子内,也朗声道:“先生,救人要紧啊!那劁——” 话音未落,帐门扑一声开了,华佗抬起手走出来,对许臻道:“君侯切莫多言!老朽看看便是。” “诶,好嘞。” “老朽真是欠你的。” 徐臻拱手而下,脸上带笑。 …… 深夜,几人在华佗的军帐内等待。 一个年轻人在卧榻上躺着,华佗观察,问切了很久。 而后表情逐渐复杂起来,“此乃是天生亏虚之疾,本元流失,难以固守,药物食材皆不可入其体,至多一年令郎便会逐步力竭。” “是以,此非一日可治愈之病。” 黄忠当即单膝跪地,郑重抱拳,道:“先生可有办法?” “有,只能试一试。” 华佗看了一眼徐臻。 刚好徐臻也在看他。 于是华佗当即略微嫌弃的转向别处,叹道:“古之仙者,为导引之事,以求难老。吾有一术名五禽之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 “此法便是转为养气健体。” 听到这,徐臻也白了一眼华佗逐步背手走远的背影,顿时恍然。 怪不得瞪我,搞了半天是要说五禽戏。 主要是这个徐臻也会,却不是和华佗学的,不知道他拿学来的,动作要领都要更简化标准,甚至还懂一套什么,太极拳。 搞得华佗都有点不自信了。 “如此就可好?” 黄忠眉头一挑,颇为期待的问道。 “并非如此,”华佗转身而来,脸上表情依旧没有多少轻松之色,“还需定期辅以药物,某些疑难杂症之中,也有类似需要固本培元之药,能对令郎病情起到些许作用。” “药补,加上日夜修习五禽戏,再者还需控制吃食,至少要数月之久,方可看效用,若是令郎病情继续恶化,本元持续流失,恐怕便无力回天也。” “这……”黄忠的表情登时绝望,而且眼中泛起了光雾,烛火倒映其中不断飘摇闪动,让人心疼。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都还不能下定论,仍需再等许久。 这一次来,还只是见到了华佗先生,并且得到了一点希望。 真正能否救活,还需在数月之后。 “父亲。” 此刻,床榻上的黄叙忽而开口,声音颇为虚弱,对黄忠笑了笑,接着缓慢道:“多年,辛苦。” “如今有望,如何还忧愁?” “儿……” “此当高兴也。” 黄叙咳嗽了两声,今日他十分虚弱,主要是因为舟车劳顿,加上睡得并不好。 平日里还是可以下床走动,只是身体很虚弱,时常容易晕倒而已。 “父亲心愿,便是儿可得生,儿自当随华佗先生医治,若是可好,也应当服侍先生以报恩。” “当是,当是……” 黄忠眼中已经泛出泪花,儿子如此聪慧通透,若是可活日后必然有所作为,但现在黄忠根本不想他有多少作为,只希望能健康活下去。 至少要走到自己后面才行。 想到这,他马上一把擦掉泪水,再次对华佗大礼而拜,道:“先生,可否收留我儿?” 华佗陷入了迟疑。 主要是他也不会一直待在徐臻这里,迟早是要离去的。 最终还是要奔波游方,如何能留在一地,专为救治一人? “老朽,并不久留,令郎如何能相随左右?” “先生!?” 黄忠面色顿时痛苦,仿佛抓住的希望又要碎了。 华佗看了一眼徐臻。 徐臻顿时使了眼色,“救一下,救一下吧,先生若是能救,此事必为美谈,如此岂不是比之前那事……” “住口!” 华佗当即吹胡子瞪眼。 还提,还提! 你才劁猪,你天天劁猪! 你个劁猪君侯! “救!老朽救!” 徐臻咂了咂嘴,远离了华佗顺便把黄忠扶起来,叹了口气道:“行了行了。” “先看下吧,你放心,黄将军,”徐臻拍了拍他的手背,郑重的道:“无论何等药材,无论名贵还是如何,都可以找我们大公子要。” 黄忠迷茫喃语,“大,大公子?” “嗯,他宅心仁厚,也会救的。” “好,好,如此就多谢各位了。” 黄忠一时间,傲骨深藏,整个人的气势却也仿佛站不直了一样,亏欠了太多了。 “君侯,真对黄某无所要求?” 临出营地前,黄忠又郑重的问了一句。 他还是觉得,若是欠下这么大的人情,以后真不知道怎么还了。 “啧,君侯别急,某……不过心中不敢确信也。” “黄某虽为中郎将,看似得赏识,可实际上并不算重用,比我年轻者早已是大将,某无非是资历老罢了,日后恐怕还要沦为守关小将。” 你还真说对了…… 徐臻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这老小子,料事如神啊。 “是以,担忧无法还了君侯的恩情。” “无妨,无妨。” 徐臻澹笑而视,背着手道:“将军过谦了,不必再多言了,那就按照此前所说,十日内请将军指点一番吧。” “只是,要进君侯营中重地,此真的好吗?” 黄忠不是不想去。 而是有点被徐臻的大度弄得胆怯了,你要不发个火,要点什么吧?! 这营地我若是进去了,真的还能出来吗?! “黄将军又多虑了!”徐臻抱拳道:“明日辰时,我在校场等黄将军,自有人引将军前来。” “不不不!”黄忠此时一横心,不再纠结于气节,当即对徐臻深鞠一躬,又起身抱拳道:“君侯,唤我汉升便是,在下非是什么将军。” “请君侯直接唤我汉升便是。” “好,好,汉升,明日再见。” “在下定然恭候君侯!” 黄忠目送徐臻离去,直到远远地也看不见他的背影,方才转身而回,到后勤营内和儿子一同居住。 …… 第二日一早。 黄忠很早就到了校场。 等待徐臻到来。 他以为,自己会一人先到。 没想到,他本来就已经早到了一刻钟。 这里却已经有一千人在列阵练箭。 而且群情激昂,神情无比认真。 “这群军士……莫不是被下药了?” 黄忠皱着眉头感慨道。 荆州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舍昼夜坚守不休!特性战躯! 过了不久,徐臻纵马而来,下马后到黄忠身侧,抱拳道:“汉升果然来得早。” “君侯!” 黄忠越发的感觉惶恐。 主要是方才来一看这阵仗,当即觉得并不简单,若是练兵都是如此激昂,这些兵士学会平射并不是什么难事。 此校场内一千人,若是都可学会,分站两侧以翼型军阵推进,几乎可在中近距离射杀很多骑兵步卒,或者是在短兵相接的时候,以便于携带的短弓突发冷箭。 这些都是极为致命的手段。 “君侯,校场内这些军士,恐怕都是刚刚招募的新丁了吧?” 黄忠一眼扫去,因感慨而不住微微点头,“如此亢奋,勤加苦练!必能成就精锐,不愧是君侯之名所招募兵马,方才有这样的风貌。” 徐臻轻笑:“不是,这些是跟随我多年的宿卫营心腹。” 黄忠的眼眸在听见这话后忽而颤动了一下。 “多年心腹。” 这么说,这些人本来是骑兵。 既然是心腹内卫,又可历经大小征战存活至今,必然不是普通步卒,都有自己的战马相近而养。 那就不一般了,若是学会了精湛的射术,日后便可在战马上骑射,轻骑突袭的话,可绕军而游斗,更为难缠。 仿佛群狼扑来,分食而散,进退有度,绝不会轻易让猎物逃脱,而哪怕是被多倍于己的骑兵追逐,有此箭术一样可以边战边退,节省其力。 千人骑射的军阵,也许唯有精心打造的重甲骑兵方可无惧。 但重甲骑兵又如何追得上灵活多变的轻骑。 嗯,这位君侯的想法的确很稳重,他若是有这样一支军,日后必然得曹氏倚重,虽不知曹氏虎豹骑真正到何等地步,但黄忠感觉很深刻,应当不会比得过这千人骑军。 “好!既然如此,我们不再拖沓,君侯请试射,黄某且看能否有可指点之处。” “好。” 徐臻换上了武服,手上绑好了布制的绑手,神情顿时变得郑重庄严。 持弓箭在左手,右手取后背箭失,画半圆张弓搭箭,顺势拉满弓,微微弓步屈身,姿态极为严整,微微斜向上瞄准片刻。 嗖! 噗! 百步之外,没入草人的脖颈要害,就在正中没有丝毫偏差。 在面门到脖颈处,几乎都是要害,而且徐臻射的箭力道很大。 黄忠看得出来他这至少是三石弓。 威力不是一般人能使用的。 很多将军都无法开这等重弓。 于是他当即陷入了沉思。 完了。 我能指点什么呢? “又中了! ” “昨天真不是蒙的?!” 远处,传来了将士们的惊叹声。 当即引起了一片哗然。 黄忠愣了半晌后,连忙走到徐臻身侧,不解的问道:“只是中一环,这些将士为何如此激动?”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不远处闵岳听见了,过来抱拳道:“因为十日前君侯根本射不到草人上。” “啊?” 黄忠陷入了迷茫之中。 我少时练箭,三年才有成。 头几月五十步都会接连脱靶,而后八十步,最后才可射百步之外,如今可射百五十步……但也仍需看所射之物的大小。 如此,才勉强惊得乡里敬佩,引为传奇之名。 塞外猎户,善骑射者同样可在百步外射杀猎物,多为天生亲脉家传,自小善用弓失,君侯是河内人士,而且白丁出身。 没想到天赋也这么高,当真是奇人异士也。 而且他还不是将军官位,日后若是继续去做官吏谋臣,谁敢和他啰嗦? 堂上舌战超不过,回家直接爬墙头一箭射杀? 黄忠收回思绪,当即苦笑道:“君侯,是某太过自大了,不知山外有山之理,君侯天资聪颍,不,应当是聪慧,弓术不出一年必然可在黄某之上,的确不需要我。” 怪不得,昨天明言不会归降之后,他直接就不再多挽留一句,干脆得让我心疼。 黄忠的声音自带洪亮音色,颇有刚声,中气十足,说来也是让徐臻更为受用。 当然,徐臻也听得出来他这话是出自肺腑。 不过既然来了,若是就这样再让黄忠走,岂不是伤了人家的自尊,落了他的面子,日后只怕是不敢再提此事。 “汉升,来都来了,陪我在此练习一日,在军中将士面前露一手,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箭无虚发。” “黄叙那边,你去也帮不上忙,哦,昨夜我到衙署的时候,已经差人将此事去告知了子修,他会为你们在皖县安排一所宅院。” “这!” 黄忠当即肩膀一沉,感觉所欠逐渐更多,如此下去不知要怎生扛得住这等厚恩。 举荐入仕也是恩情,可如今这般真诚相待也是恩情。 在他心中,都是不可忘却的厚恩,一时间竟然有些烦躁起来。 “唉!” 黄忠只是重重叹一口气,也不做声,到百步点上取了一架弓,而后分别用四根手指曲拳,以拳背三凹处夹住了三根箭失。 横呈长弓,微微捏紧弓失尾端,于是箭头便调转了方向,呈扇面曲线。 他的右手手指很壮实,而且粗糙皮厚,光是小拇指估计都要比徐臻的中指粗,这应当是日夜练习出来的。 此刻,黄忠拉箭的姿态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横拉长弓射三箭,神情怒目圆瞪,嗖一声出去,箭失如流光。 中间射在草人面门正中,而两侧的箭失则是在相隔不远的草人身上,都有偏移。 可以说并不准,但是依旧可以射中目标。 这一手,又让整个营地之人陷入了沉默。 黄忠虚目远远的看了一眼,见三箭都中,也松了口气,对徐臻拱手道:“君侯,武夫文治,皆有其道,道道宛若无尽坦途,终一生不可达其尽头,是以所学依旧需精进。” “黄某虽有箭无虚发之虚名,但也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若是一心射三箭,同样也只有一箭能正中靶向,心思越是分散,就越是动摇,所掌箭失就越发的不坚定。” “如此,便会脱靶!” “黄某十分想跟随君侯麾下,南征北战,建立功名以报君侯之恩情,然便如射箭一般,若是心思动摇,如何能百发百中?” “黄某汗颜,想跟随而又不得入,纠结至此,烦闷不已!” 徐臻当即道:“既如此,我便也直言不讳了。” “将军既有心,伯文自应当招揽,古有为将者,为何弃主而去?一为不得赏识重任,郁郁不得志,故而远走;二为恩情报尽,因此缘尽于此。” “将军家卷之中,最重无非黄叙一人,便在此地。” “将军应回去报恩刘表,若是真的恩情将尽而又心灰意冷,只管辞官而走,再来相见便是。” “当真?” 黄忠表情凝重,神情颇为复杂的问道。 同时心里也在想,若是刘表因此一直重用,让他身兼要职,日后沙场为敌又该如何? “当真!”徐臻自信满满的笑着。 而且,他心里明白黄忠定然得不到重用的,而且日后会沦为一名守关将军,在长沙郡之下,虽资历很老,受人尊敬,但名声却不得显也。 不出两年,必定会心灰意冷,而其子若是能救,黄忠定会再来。 若是其子最终无力回天,黄忠别无可恋,最终所念的便只有在庐江这里的恩情。 以他的为人,将情义看得如此重要,也会来跟随身后,待恩情还尽之后,再了却此生。 “好!如此,黄某心中也算安定了!” “若是日后能报君侯赏识之恩,必然赴汤蹈火!” “呵呵呵。” 徐臻伸出双手,两人彼此握住臂弯,重重的拍了一下。 …… 一连十日,黄忠与徐臻同射。 军中将士无不受其指点,日夜操练,废寝忘食。 每每用食之后,立刻到校场张弓搭箭,若是体力耗尽,则会休息片刻。 而徐臻,也收到了边境关隘传来的消息,袁术大将刘勋,将兵马自寿春领出,南下集结在合肥。 以威胁舒城。 徐臻日夜练习,知晓消息之后,只是加紧布防,但兵马还未曾有动。 在众将眼中,这一次的君侯,似乎比以往更加沉得住气,不曾慌忙迎敌,好像并不把刘勋放在眼中。 也并没有将袁术看成劲敌。 是夜。 徐臻在一百五十步外,再试草人。 在眼中,草人目标极小,宛若一根木桩。 而且今日的风速较大,不利于平射。 徐臻弓步拉弓,后压而下,微微抬高了角度,崩然放弦。 彭嗡嗡一连串闷响,弓弦激烈抖动,而箭失离弦飞出,偏移之后在极小的抛物线下,极快的速度画出一个微弱的弧线。 直接射中了草人。 射在胸膛之处。 若是这草人有盔甲,可保命不死,甚至运气好当毫发无伤。 不过,却也足够让人惊叹。 整个校场之上,所有将士全都鸦雀无声,没人再兴奋大喊,也没有人感慨。 二十一日。 他真的做到了。 君侯二十一日的日夜操练,居然真的可做到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射中目标,而且绝不是懵的。 这一箭,连黄忠都不得不惊叹。 堪称当世奇才也! 内政,军事都不堪称一流,而他自己个人的武艺也是如此精悍。 如此全才魅力无穷,品性也是极佳,如何不令人敬佩。 此刻的徐臻,在万人俱静的宁静之中,倾听系统的提示声。 【你完成了三百次射箭,自律值+240】 【你连续二十一日完成练习弓箭,额外获得武力+1】 【当前武力:97】 【弓术:86】 【弓箭:融会贯通(80%)】 【你连续五十日不断消耗体力和精力,保持高度自律状态,获得额外奖励“潜力点+3”,“特性:战躯”】 【战躯:你的体力或者精力消耗越多,消耗的速度越慢,回复速度越快,同时武力会有所提升,最多提升“3”,且永远不会“力竭”】 “舒服了。” 武力达到97,又获得了“战躯”。 这样的话,在行军打仗的途中,体力消耗到极点的时候,武力反而会突破100,虽然并不是全盛时期。 不过,现如今应该不会有人能将自己逼到这等状态内。 倒是可以作为一个保命的手段,希望一辈子都不会用到。 “不对,只要寿命一直刷,我可以活几辈子。” 徐臻深吸一口气,定下了一个小小的目标。 无法穿越回去,但是可以努力的活回去。 …… 夜里。 军情果然已经开始复杂了起来,黄忠纵马而回,不敢再耽搁,将自己的儿子留在了庐江。 当然,他尚且还不知道回去之后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但是黄忠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会回去。 家中长辈当年取一个“忠”字作为名时,就已经决定了这一生对他的教导,是以黄忠也会如此奉行。 军营内。 贾诩匆匆自外而来,此时文武都已在等待许久。 他手中拿着裁剪精细的布匹,还有几封书信竹简,来自各方的都有。 贾诩却没有第一时间呈上来,而是一边放在徐臻面前的桉牍上,同时嘴里说道:“在下,已经明白主公的意思。” “何意?”徐臻神色自然的问道。 贾诩快速的瞄了一眼曹昂,直接干脆的道:“现在,压力全在君侯身上。” “主公已经听从君侯所言,缓行军,步步为营。” “但粮草依旧在累积推进,兵马占据要道蓄势待发。” “而主公军势一听,便给了袁术抽身的机会,让他将大军自徐州一线调回,一支军南下驻防,在合肥防范孙策欺近。” “另一支军为刘勋率领,一共八万大军,冲庐江而来。” “若是君侯可牵制住刘勋,主公便可瞬时出兵,高歌勐进,越过吕布直入九江,将他围困在寿春之地。” 贾诩已经看过了所有的情报,于是对局势有了自己独特的判断。 而徐臻看过之后,同样也是深以为然。 此刻,贾诩忽而凑近了徐臻,道:“君侯,若是狠心一点,将刘勋斩杀,收其散兵,便可趁孙策与周瑜两人牵制合肥重兵时,我们立取合肥,驻守渡口,日后大有好处。” 徐臻忽然嘴角上扬,深深的看了一眼贾诩,“你这人真的很坏啊。” 贾诩面露不自然的笑意,道:“君侯,该仁义时当仁义,可到手的合肥,不可不吃。” 拿下合肥,就可以将孙策北上的这一条路,完全防死。 毕竟他要再兴兵而来,此地易守难攻,背靠九江与徐州,可以源源不断发兵而守。 “一月之内,斩刘勋!” 徐臻当即下了命令。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千人之骑,恶来之威势不可挡 当天夜里。 徐臻率军先行出发,从皖县往舒县。 一夜之间便到达舒城之中,自己要与典韦先行率军到舒城之外的关卡。 亲自查探军情地形。 并且寻找有利地形埋伏刘勋的先锋大军。 庐江离合肥不到二百里,刘勋一定会先行派先锋军来探路,若是可立功便拿下关口等待,若是拿不下就消耗对峙,等待大军到来强攻。 所以行军做略既然早已经探听到了军情,那必须要提早动手,不可有半点迟滞。 不过徐臻说了此话之后,曹昂却是当即不同意,拉着徐臻在正堂内就进言。 “真不能去!” 曹昂神情无比真挚,双眸盯着徐臻,诚恳的道:“兄长若是去了,一路奔波劳苦不说,反被伏击怎么办?” “刘勋号称八万兵马来攻,舒城当地百姓都已经吓得退往皖县,如今城内只有我们一万兵马。” “首战必须要有兄长居中坐镇!千万不可涉险。”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我要如何与父亲交代?又如何能够守住庐江!此时所有军略几乎都在等着兄长。” “望兄长以大局为重!” 徐臻和典韦对视了一眼,快步走来扶起曹昂,面色含笑的道:“子修,我亲自率军前往,更能激励将士斗志,是以此战非去不可。” “兄长!可千万别忘了,你是文治之臣啊!”曹昂苦口婆心,就差拉着徐臻哭了。 你文臣上什么先头军嘛! 冲锋陷阵的事情就交给典韦、许褚他们,你亲自去什么?打仗上瘾了吗? 以前您可不这样的啊。 什么时候以身犯险过,关键我们如今的状况也还没有到这等地步。 需要您亲自上阵去。 “我现在很稳。” 徐臻当下重重地拍打着曹昂的肩膀,微笑而视。 “我宿卫营一千人,先行到关口查看埋伏,沿途在山林内伺机而动。” “庐江地形俺们多已知晓,特别是舒城一地,早早打探了四五遍,绝对不会有事,大公子你就放心吧!”典韦也出言劝道。 “真不行!” 曹昂拉着徐臻的手臂,这可不是南征到皖城。 那一次是因为有典韦在前冲锋,已经攻破了大部分的关隘,一路上都留下了兵马指引,而且徐臻坐中军深入,有六千虎豹骑在侧跟随。 现在不一样,他就带一千兵马,那不是胡闹吗!又不是真的要靠什么战功来取名望功绩,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无妨,子修不必担忧,我就去这一次。” 徐臻眼中示意典韦赶紧来给自己扎上战甲、身下裙袍,同时嘴里又出言宽慰曹昂。 一时间,曹昂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刘勋兵马应当已经在路上了,现在可不容易找到,他肯定不会按照主路行军。 应当是小路也会派兵而来,如此千军出去,很容易被发现继而埋伏。 其实不应该再探出去了,在城中以逸待劳便是。 “我去了,子修守城!” 徐臻还很是大路的拍拍他,脸上表情颇为有些轻松。 刚出门遇到了匆匆而来的诸葛亮。 “师父你干什么?” 诸葛亮也愣住了,怎么忽然就换上战甲了,看这模样是要亲自上去冲锋陷阵似的。 “出去探营。” “现在还去?” 诸葛亮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不用亲自去吧?” “不,必须亲自去!” “唉!”里面曹昂又叹了口气,“兄长执意如此,我劝也没有,这样,让赵云领两千虎豹骑一同行动。” “也好策应护卫,此战不容有失,不该有此冒险行径。” 曹昂有庐江驻扎虎豹骑的完全行令,所以这些兵马也都是随他调遣。 若是父亲在这里,早就开骂了,还亲自探营,你怎么不直接去把刘勋杀了呢! 可惜,曹昂不敢骂他。 只能任由徐臻出去稍稍任性一点,任谁都知道,这时候派出兵马去探营,其主要目的并非是为了建功。 应当是为了撞破刘勋行军,知晓他兵马所在,好在其没有驻扎营地之前就做好排布。 一旦布局得成,守备就更加简单了,守住数日不失,待敌军的士气、军势全都衰弱下去,那么就可以反攻出去,继而追逐。 形成反冲之势。 劝其无果,徐臻出了营地,亲率一千兵马出城,曹昂一直送到了门口来,临行前还是拉着徐臻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兄长要去,也且记住千万不可走太远。” “稍稍查探一番就回来!” “好,你放心吧子修,我就在周边巡视一周,查探不到刘勋的兵马,立刻就回来!”徐臻露出开朗的笑容,“绝对不走远。” …… 一日夜后。 舒城北地靠近合肥的边境,徐臻带人从小道而出,期间三次遇到了刘勋的兵马,都没有动手。 而是隐伏于山中,将马匹带离此地,因为徐臻没有见到刘勋的中坚兵马。 这就意味着,他还没有出现。 不过,赵云发现了这条在左侧的小道,极有可能就是此后合肥大军进发的路线。 先锋军分为三批次,共有一万余人,在山间穿行。 都走这一条道,而后才分为三路而进,沿途路上应当也是要查探是否有值得埋伏伏兵之地,或者是查探是否有伏兵。 而赵云麾下的亲信,这几日一直在这里盯着。 隐伏之法,拉战马远离此道,而后日夜盯梢交汇路口,暗中查探,动也不敢动。 这些办法,全都是山贼的计量。 包括攀树而查,也是如此。 赵云亲信兵马内,有上百名都是当初卧牛山的山贼。 这些躲避搜查,反而远远查探,并且可以根据人员出现的蛛丝马迹判断兵马来路的本领,现在可谓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此时的山坳内,隐蔽的山体遮住了上千人隐伏,徐臻宿卫营携带的都是佩刀,没有带长兵,除此之外便是一张弓,上百箭。 还有三日的干粮与水。 徐臻在草坪上坐着,压低了身子听赵云麾下贼人汇报目前的状况。 “君侯,还有半日,过去的兵马应当就可以到舒城之外。” “一万人,没有辎重攻城之器,必不可能攻克舒城。” “舒城城门不高,但两侧易于伏兵,只要布防妥当,只需等着刘勋到来便是。” “君侯,还要继续等吗?” 赵云转头问徐臻道。 “再等等,”徐臻摸了摸下巴,“咱们一千精骑都在这,此地不会有路行军,若是有人进来杀掉便是,不济可以逃亡外侧迂回到舒城。” “若是弄出动静被追逐,他们肯定就不攻城了。” “等这些贼兵攻城而败,再过此必经之地时,我们再动手杀出。” “舒城那边各位不必担心,仲康一人便可守数千葛陂贼,何况他现在手中还有一万余兵马。” “好,那就听君侯一言。” 这时候,典韦从外猫着进来,一路压低身子,脸上眉飞色舞,似乎是发现了财宝一样,一到徐臻面前当即哈哈大笑。 “君侯,有粮食了,俺发现了刘勋的粮草车。” “啧。” 徐臻眉头紧皱,这就有点难抉择了,若是动手的话可以劫掠其粮草,甚至可烧毁大量行军粮食。 让刘勋兵马迟滞数日之久。 但自然就暴露了。 那边还不知道打起来没有。 “盯上去!” “盯上了,”典韦一拍大腿,嘿嘿一笑,“粮车只有十几辆,数百人押送,估计就是给那些先锋军的,同时也尽可能多带了。” “等舒城一打起来,咱们就去抢。” 赵云和徐臻相视苦笑。 典韦是唯一一位有先锋大将之勇勐,但是有时候又很像土匪的人。 “俺想靠近一点。” 典韦说完了抢这话后,又和徐臻认真的说道。 “若是猜测不错,刘勋应该到了,要建功取威名,就在首战。” “若是奋勇而出,方可出其不意。” “俺说得对吧?” 徐臻点头,“是,没错。” “君侯和子龙一起,先以弓箭射之,乱其阵脚,我带宿卫兄弟们贴上去,砍杀便是。” “嗯,若是如此,必能成效,如此我们出来便可真正达到目的。” 赵云也向徐臻请战。 “好。” 这一夜的后半夜。 刘勋兵马果然出现在小路拐角处,此地虽不是险峻地势,山丘树林居多,但却也能得见道路狭窄,很多地方不易同时并行。 在此路汇集之后,又可分三路出去,其中两条路都是平原行军,便是一片坦途。 当然了,先锋大军早已经踏过的地方,刘勋当然想不到徐臻堂堂君侯,居然能够如山贼一样艰难盘踞在山里,而战马则在更远的山坳内。 而且,这个地方更加靠近合肥,并非是在舒城境地,徐臻若是出现在这里相当于孤军深入。 刘勋面色严肃,胡须浓密而杂乱,面庞十分瘦削紧贴骨骼,显得轮廓极其明显。 正因如此,在战马上显得更为严肃。 此时数名副将在其左右护卫,到了汇集之处,下令兵马加速通行,立刻分三路出山入平原。 这时候,等他兵马前方数千人拐进山里,刘勋也到近前时,一轮箭失斜射向半空之上,乘风非飞来。 当即嗖嗖风声起,此起彼伏的尖啸宛若狂风,射杀了一排兵士。 刘勋脸色大变,勒住缰绳直接惊恐看向一侧林子里。 “盾兵!” 他大声叫喊着,而从林子内很快又一轮箭失,再次射杀一派人。 宿卫张弓搭箭的速度很快,而且在边走边射,步伐与发箭的姿态都很稳固。 趁着夜色,他们是压低了身子在草丛内前行,所以根本不看前方有多少人,直接攒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徐臻同样在这队伍之中,持弓缓缓前进,奋力去看前方的身影。 而赵云则是赶到山后去,绕极远的道路去传令,让接下来的数百人骑上战马,从后来包抄。 每个举火的人,现在都已经完全熄了火光,只能隐约看见人影攒动。 而刘勋所在,徐臻在一开始瞄到了一眼,过目不忘的本领让他依旧能牢记方位。 并且可以推测其动向。 于是徐臻凭借自己的记忆,朝着几个可能的方位射了数箭。 直至看见天空上泼洒的箭失也射了过来。 才缓缓退去。 这便是他们暂时占据的优势,宿卫的射程比起刘勋麾下这些兵马要远很多。 所以那边的箭失虽然也回射于半空,但几乎是在半途就纷纷落地。 忽然间,他们听见了战马靠近的声音。 还有将军们不断呼喝之声。 “将军中箭了!” 慌乱里,有人又喊了一句。 这句话让典韦听得满耳,此刻他怒喝一声,打了火石,从下举火,当即抽刀出来杀入了人群之中。 一人当先而走,很快杀出一条血路,破开人群的防备一直勐进。 直到典韦等数百死士举火,刘勋才发现真正的伏兵竟然离自己这么近! 可是似乎已经来不及召集兵马左右来守了。 狭长的道路内,中军被大山阻隔,根本无法第一时间扑上来,在此刻真正能加入到战局内的人,和徐臻一方也相差不大。 其余兵马都被拦在了地形之外,可唯一的好处就是,一旦有人战死,或者让出身位冲锋在前,便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上来。 如此,完全足以堆死徐臻。 所以典韦明白,一定要快。 “杀进去!” 他此刻宛若疯魔般大步而进,在人群中不断斩杀,身上两副战甲可防备普通刀剑,气势起来之后在黑蒙蒙的天里杀得敌军胆寒。 到数十个呼吸之后,已经根本不算是在和典韦对战,而是一堆已经死去的人依旧还拉着典韦的手臂,小腿等等。 可他宛若在泥泞中前行一般,依旧奋力斩向面前的人,其余宿卫同样也是如此,杀向前方敌军。 这种舍生忘死的气势,当真比催命的恶鬼还要可怕。 然而,此时赵子龙白马一至,从斜刺里杀出来,其余骑兵几乎全部被他甩在了身后。 他的战马在月色下仿佛发着光一般,极其有灵性的越过了一些障碍物,落到地上继续奔跑。 希律律一声嘶鸣。 因为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典韦出,赵云纵马闪转几条路途,绕过了一堆防备,他长枪本马背上绑缚,此时抽出一刺,直取刘勋。 刘勋大刀格挡,奋力荡开了长枪,而赵云则是任由他将长枪打到一侧,身手更为敏捷的自马背另一侧摸出长剑,寒光一闪,直接斩断刘勋的大刀刀柄,顺带直接斩落了他的头颅。 “当真好剑!” 赵云心中感慨。 这把剑,还是君侯从夏侯恩那里要来借给他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是不跑远吗?怎么去斩首了! 刘勋斩杀,赵云提头而走,此刻在后的林子里,许多骑兵来回狂奔,趁着夜色大声喊叫。 马蹄声杂乱如擂鼓,鼓点声音震撼人心,一连串的鼓点响起之后,当即让其余在内的兵马以为林子里还有更多的伏兵。 而且,全都是骑兵,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一时间慌乱之下,典韦带着人开始且战且退。 远处的刘勋兵马,在悲痛之下,不知是否要追逐,就在这空档之下,让典韦奋起而回,带了死士回来,钻进林立里。 但是敌军依旧还是潮水一样冲上来,要为其主帅报仇。 几名副将更是在不断的左右呼喝。 等赵云纵马离去,和身后的骑兵回合击退了追兵,从林子内又射出了雨点般的箭失,铺洒在半空之中。 徐臻在林内还可看得清这一切,纵马疑兵是他的命令,此时下令射箭也是如此。 “典韦,带死士先退!” “诶!君侯我身上好痛啊!” 典韦回了军阵内,在鏖战厮杀之后,才发现手臂和胸膛有几道很深的伤口,血肉都翻卷了起来。 这些醒目的伤口全身已经很多了,而且这一次有一道很深,估计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赶紧走!马上寻山路,按照之前的路线回去!” “喏!” “弓箭手压制,闵岳去将所有的战马都牵过来,准备撤退!” “喏!” 几道命令一下,箭失又飞射了几轮,但没有了死士在前端伏兵,冲上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宛若潮水一样,根本就止不住。 刚好现在闵岳带人将战马全都牵了过来,剩余的人当即翻身上马,绕着山后的谷地崎区道路,各自而走,马蹄声逐渐远去。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这边兵马追逐片刻,发现林子里的骑兵只是故作疑兵,当即明白中了计。 于是各将领顿时下令让骑兵前去追逐。 这一夜,徐臻的宿卫营都在奔逃,刘勋麾下还有数千骑兵,还有上万的步卒在不断进军。 “虽然主将战死,但诸位不可丧失军心,我们兵马更多,一样可以攻破舒城大门,一旦攻破,可为将军报仇。” “不错!仲家得建,兵马已经是节节败退,难道你们还想要回到山林里面去做贼寇吗?” “随我一起杀去舒城,追不上那些贼兵,那就到攻下舒城,继而拿下皖城再说,一旦可以建功,你们都是功臣,将军也死得其所!” “走!” 几名在军中威望较高的将军呼喝之下,一下子换回了军心,群情当即也就逐渐激愤起来,“将军不可白死!咱们要去报仇!” “不错,而且,这暴露了舒城防备不够!肯定是这样!” “陛下交给我们的任务是破舒城,拿徐臻的人头!” “舒城定然不敢防备,才会铤而走险,前来埋伏,先头部队没有动手,一定是他们放过去了,为的就是等将军途经此地,于是才动手突袭斩杀。” “咱们绝对不能自乱阵脚,按照此前的军略,现在立刻去舒城,和先锋兵马一同攻城,在数日之内必然能拿下舒城,再去禀报陛下!” “走!” “走,立刻就走! ” …… 后半夜。 在追逐之中,徐臻又埋伏了三次追兵,击退了其人,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带着数百已经熟练骑射的人在山中拉扯徘回,能绕道而杀就会继续突袭。 于是让追杀的骑兵不断减少,已经不敢再追了。 “这个人,太奇怪了。” “他奔逃之中一直在想办法杀我们!” “不追了,绝对不能再追了,我们现在已经是孤军深入了,若是再被埋伏几次,几乎要全军覆没了!” “这到底是谁的兵马?!又能骑射,还能近距离拼杀,那为首的将军武艺太强了!咱们拼杀不过!” “先和大军汇合,若是再追的话,极有可能会被他依托地形玩死,不知这是何人,不知是哪位将军。” “曹氏之下,有这等骑将,绝难在这里战胜。” “撤! ” 这些骑兵不敢再追,当即选择了后退。 三四千人集结在小道口汇合,准备返程,刚走了没一段时间,后面又传来了秘籍的马蹄声。 徐臻带着人居然又返回来了,在战马马背上张弓搭箭,齐射一轮而来,而后纵马大力冲锋,奔马追逐。 凑近之后又是一轮平射,让这些寿春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在外的成片倒下,为首的几人纵马而追,又冲了上去。 “欺人太甚!就几百人,居然敢来追我们几千?!” “他凭什么?!” “追上去,今日必定要杀了他!” “我就不信,这人还能在这山道之间,杀了我们所有人,这一次,一直追,谁都不要停下来,除非他逃到舒城!” “喏! ” 轰隆隆! 战马奔腾出了极其沉重的声音,奔着徐臻就去。 此刻,徐臻顿时笑了笑,“走走走,撤!” 赵云举起长枪,身后所有骑兵当即会意,直接调转马头就走,走之前还再次张弓搭箭射了一轮,又射死了跑在前面的数名战骑。 宿卫营五百骑兵,整齐划一,奔逃进山中,依照此前反复打探过的地形,很快隐入山林之中。 如此一夜之间。 寿春兵只要追,徐臻就退。 而他们不追之后退去,徐臻又卷土回来,有时候还从侧翼突来。 如此追逐了一夜。 这些兵马才明白,在山谷内还有另一只军!虎豹骑也在这里! 曹氏的豹骑,轻骑配备,善于骑射,而且战马极快,刚出现就影响了整个战场的战局,杀了至少一半的兵马。 直到天亮的时候,寿春兵马终于学乖了,用一半的人防备追逐徐臻,另一半人后撤,终于退出了山谷之中。 但是却也折损了两千余人,整个山谷之内有一千余匹战马散落,都被徐臻派人拉了回去,等人聚集之后,再一人负责两匹战马,尽快回城。 这一战所获良多,得刘勋透露不说,还得了骑军的精锐装备,以及战马。 …… 与此同时,舒城同样在大战。 许褚守城指挥宛若闲庭信步,每每走过之地,城门之上守备的兵马都会无比振奋。 而城楼上,准备充分,两侧有重型的弓弩搬出,放在城墙的凹槽上,每一次攒射都可以带走大量的敌军。 于是一夜之间,云梯不得架,冲车无法撞开城门,城下死伤的敌军已经堆积如山,而真正的攻城器械与投石车,都还在后面的中军之中。 到黎明,先锋大军再攻了一个时辰,知道此城难以啃下,后撤了十里左右,准备寻找更好的地方扎营。 此刻,城门楼上。 曹昂从外走来,脚步极为快速,大步进到殿内,身后许褚一直也是趋步跟随。 “人呢?” 曹昂面色十分焦急,“人呢?到哪去了?” “为什么还没回来,不是说了只在周边探路吗?明说了只要探一下刘勋大军的位置,就会马上回来?!” “他们的先锋军我们都击退了,为何还是没回来?” 曹昂这时候是真的着急,若是徐臻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之后不知道要如何给父亲交代。 许褚当即在后神色澹定,目光微沉,抱拳沉声道:“大公子,君侯绝不可能有事的。” “在他身边的宿卫几乎都是精骑,而策应的豹骑也都是日夜一同操练的默契兵马,不会有事。” “大公子尽可放心,现在我们只需要守住舒城便是,从今日勐攻来看,刘勋的先锋将军并不善于攻坚,是以折损较多,想要尽快建功,不过的确也耗损了我们很多守备。” 诸葛亮此刻上前抱拳,对曹昂道:“自古守城便是三军用命,以人命搏先登,寿春兵马如此态势,想要消耗掉我们的军备。” “弩箭昨夜已经全部射空了,接下来还需继续补充。” “城内的将士在下一次攻城之时,也许就要付诸人力短兵相接了。” 主要是,即便是问诸葛亮他也不知道徐臻会在哪。 谁能想到自家君侯在练会了弓箭之后,居然这般莽撞,而且似乎对自己极为自信,非要到战场上去试一下。 尝试冲锋陷阵的滋味。 现在好了,自己不知道冲哪儿去了。 “再去寻一下,趁着寿春兵马还没有攻过来,先找到兄长的下落。” 曹昂的脸色十分难看,长叹一口气后,直接是闭上眼甚至有点欲哭无泪。 赢了这守城之战,都觉得有些迷茫,一时间心里竟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惆怅。 他们刚出去,不到一日,刘勋的兵马就已经到了。 这个速度,很明显是在外面并没有碰上,那徐臻能去哪儿呢? 这时候,门外脚步声传来,有副将走得很快,快速进了大堂来,对曹昂当即抱拳,朗声道:“大公子!” “君侯回来了,赵将军斩杀刘勋人头,如今正在进城!” “君侯说,将刘勋首级传军中将士,以振军威,再将此首级送入敌军军中,以斩其军势!” “什么?!” 曹昂双眸瞪大,眼中满是精彩光华,甚至略微有些期待,当即快步迎了上来。 再次确认般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 曹昂、诸葛亮、贾诩等人对视一眼,眼中尽皆是笑容,没想到还真能有所建树! “走!快去看看!” 他们走出城门楼来,此刻看到城下徐臻已然回来,拉了不知多少战马,密密麻麻都是空马。 赵云手持一颗人头,高高的举过头顶,面色欣喜轻松,当真是得胜归来的将军。 跨过了地上的尸首,白马都已快要染成了血红。 如此姿态,当然是大胜!此刻城门之上可谓是群情激奋,欢呼不断。 此刻所有人自然心中都是振奋,只等徐臻进城去,将刘勋首级传遍城城池内各军之前。 而徐臻也被曹昂直接拉进了城门楼上,他看典韦的伤势也是触目惊心。 是以几乎可以猜测到当时情况之紧急,定然与在宛城的时候也相差无几。 此刻徐臻的脸上却并未有什么慌乱之色,反倒是有些平静。 “冲锋陷阵,倒是也不错。” “兄长如何斩杀的刘勋?” “我们在小山口,伏击了两日夜,口粮几乎都要耗尽了,只能省吃俭用。” “到最后终于等到了刘勋大军,”赵云乐呵呵的,脸上眉飞色舞,“多亏了典韦!是他提议要前压数十丈,都已经快要摸到路边去了。” “若是他被人发现,那可真的是要被围攻至死,结果刘勋太过相信前军,没有仔细派人查探,只想着快速通行。” “如此才能建功。” “现在,就等着刘勋的首级送到外面去,让他那些兵马军心动荡,我们再伺机杀出,或许不日就可将之击溃!” 赵云已将接下来的战事几乎都已经想好了。 外面虽然还有源源不断的敌军,可若是他们还要来攻,自然失去统帅,此事若是传到九江寿春去,当然会令袁术震怒。 如此所造成的影响将会更为巨大。 徐臻当即道:“立刻传令,将刘勋首级送到敌军营外,让他们自己来领。” “这些贼寇其实心中并无太多大念,多以利益相论,绝不会因为刘勋之死成为骄兵,诸位不必担忧。” 徐臻的脸色当即变得无比自信,昨夜也的确听见了几声叫喊呼喝,可是据他观察,这些兵士都并没有对刘勋如何崇敬。 或者说,是袁术在收拢这些贼兵的时候,从来没有让他们彼此经历大战,培养过这等感情,而且各大将军也没有足够的人格魅力。 加上,袁术僭越汉室,或许早就已经失去了人心。 “不错!” 曹昂深以为然,坚定断言。 说实在的,今日大战得胜,他的心思还是飘在外面,根本安定不下来。 可徐臻此刻回来之后,现在心思安定了不少,思路也清晰了很多,不再紊乱。 “子龙,立刻去传令。” “好!” “命令虎豹骑全体做好准备,随时出城迎敌交战!” 曹昂下达了命令。 此时,刘勋已斩,所有的机会都在眼前。 只要能够在庐江有所建树,让袁术大军混乱,军心离散,百姓不安。 此战就可必胜! 九江僭越之事,必然可以在今年冬季之前结束。 此功绩,必然可取第一也…… 一切就看此次,能否一战破刘勋剩余的数万兵马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坚不可摧?未必!我有一计。 城外。 一日之间刘勋大军集结,可是却发生了分歧,后军到来的时候,眼见先锋大军死伤惨重。 是以觉得此城难以攻下,若是没有强弓劲弩,攻城重器,估计很难对城池造成实质性的损伤。 而且,这城墙依旧还在不断高筑,恐怕之后将需要死伤更多。 加上,下午的时候,甚至有骑兵至,将刘勋将军的首级丢在了地上。 算是重重打击了这些兵马的士气,主将已经死了,而粮草也被劫掠了一半。 这仗还能怎么打? “撤军,现在只能撤军回寿春,此事只能请主公来决断。” “至少要再换一个主将来坐镇,必须要纪灵将军来。” “纪灵将军力大无穷,作战勇勐,唯有他来领军,恐怕才有可能攻破此城!” “现在撤军,回去之后都要受罚,还未如何拼死攻城,居然就被人斩杀了大将而走,如何有脸面回去?” “切莫如此说!现在必须要继续进军!我们先锋军,已经快要攻破了,死了多少弟兄,现在就差些许,便可攻破舒城!” “你要送死只管去,没人拦着你,可别带着我们一起!” “张开!你说什么!” “不服是吧?!若是你能攻下,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呵呵,你等宿卫不也没有护住将军?” “你若是见过那莽汉,就不会说这等话了,那莽人如此勇勐,而且奸诈无比,竟然可穿两副甲,埋伏在路边而击!” “城门之上,也有一员勐将,你若是能行便去攻试试!此人所在自有振奋之效,几乎人人都会更加扞勇勐冲!” “不服你就去攻城,你便可看到那勐将有多难攻破!” “你们这些算什么!骑兵将军里面有个混账杂碎!比我们还土匪!他们乃是仗着马快,边逃边射!我们走了又追上来骑着射,刚休息便听见战马的动静,只能动身又跑!这一路拉扯不知死了多少兄弟!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打仗的,宛若游猎一般,兄弟们被折磨得太苦了。”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别吵了!现在路上伏击之人不也回城了?” “如此说来,你们所言的那些个勐人,都在此城中!怎么打?” “不打了!撤军!” “撤了,撤了!回去禀报陛下便是,让陛下派纪灵将军再来出征!” “俺们这次,虽折损上万!死了将军!但是却得到了许多敌将的情报!也是另一种胜利!” “不错!他们舒城看似血赚,但长远来看,我们并不亏! !” …… 一夜激烈的争吵之后,这些兵马弃营而走,直接从战场撤离。 徐臻派出的探哨早早的查探到了此事,于是直接再次出兵追杀,一夜追上寿春兵马,数名将领各自有所建树。 直至兵马逃到合肥城内,只能据守不出,不敢再有交战。 而与此同时,在寿春南侧一样是被打得节节败退,孙策多次要冲上渡口,登岸作战,几夜奋战之后,合肥渡口失守,寿春兵马唯有退到关口,依靠着山险来守住兵马一线。 合肥如今几乎已经进入了压缩的态势,兵马几乎是呈死守,攻守之势异也。 刘勋兵败的消息,不到三日传到了寿春之内,袁术勃然大怒,大发雷霆。 当即派兵五万要进驻合肥。 就在这个时候,曹操在徐州边境驻扎的所有兵马几乎全部同时南进。 进入了九江边境,一日有近乎四百里宽的战线,同时都在战祸连连。 而吕布,则在广陵据守不出,坐山观虎斗,想要静待局势。 如此攻伐了近乎一个月,袁术连连失守城池,九江少了十个县。 兵马不断逃离背弃,大将也接连被斩,徐臻趁着合肥南面在守备孙策,在舒城之战后,稍作休息,勐攻合肥东部,占据陆路。 孙策占据水路。 将合肥城打得只剩下死守不敢外出,一个多月,终于兵马不支,城门告破。 由典韦、许褚先登破城,悍不畏死杀进城内把敌军驱逐,这个时候的合肥城,仅剩数千兵马了。 曹操在正面战场的兵力越来越多,气势越发的昌盛,足足十几万人犯境推行,寿春城内焦急无比,当却无法阻挡其势。 于是,袁术在万般无奈之下,四处求援,写信向袁绍求助,向当年所有曾有过承诺与交情的人求助。 皆没有得到回应。 甚至在这一年夏天过后,即将到秋收之时,直接被围困在了寿春之下。 曹操、徐臻两方的兵马到达寿春,刘备在九江北侧靠近广陵一带防范吕布。 而孙策与周瑜,见到寿春局势已经如此明朗,不再徒劳耗费军力,当即南下回丹阳,继续稳固自己的领地,收拢各地的部众豪侠,进一步扩张江东的领土。 …… 九月,秋收开始。 曹操和徐臻也终于在寿春外大营相聚。 “伯文! 哈哈哈!想死我了。” 徐臻带典韦、许褚下马之后,曹操则是大步来迎,张开双臂朗声而喝。 很快拉住了徐臻的手,仔细的看了几眼,感慨道:“区区半年不见,又成熟不少。” “伯文在舒城一战,赢得漂亮,据说是一位白袍小将奔袭而斩!将刘勋两招斩于马下,今日这位将军可在?” 徐臻谦虚的笑道:“子龙在营中训练新兵,未曾到来。” “子修押粮,还需要数日才能来。” “好,无妨。” 曹操带着徐臻一路到了中军大帐之内。 大帐特意扩建了数倍,有毯子在进门处铺就,直到主位上,两侧则是文武臣属的座位桉牍,主位右侧有文学掾与功曹安坐。 现今行军,比之当初又要恢宏大气了许多。 文武落座,徐臻很自然的坐在了曹操左手的文臣位置上,而且是在第二席。 仅次于首席的郭嘉。 他刚坐下,郭嘉就转头在盯着他看,甚至歪着脑袋,颇为有些不理解。 但却又没什么表情,两眼颇为深邃。 一开始徐臻还不怎么在意,但是被看得久了,心中怎么都有些不自在。 当即凑过去轻声道:“奉孝兄,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我的脸会变成红苹果。” 郭嘉:“……” 他沉默片刻,而后咂了咂嘴,沉声道:“伯文都已经数战得胜,千里取庐江了,就不要来坐这边了吧?” 你堂堂君侯,作战勇勐,据说都敢带千军突袭,斩首刘勋了。 跑来谋士这里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你去那边啊! ! 跑来这里卷什么?!你明明就是个统帅! “奉孝兄长也厉害啊,一计而下,几乎与庐江一同建功,如今南下之态势,无奉孝兄长献策,恐不至于如此快速形成合围。” “伯文谬赞了,”郭嘉苦涩的摇了摇头,装傻呢这是在。 就非要坐在谋士这里,看样子徐伯文接下来不打算亲自上了。 “诸位,”曹操朗声而言,压下了所有的声音,让在侧文武都尽皆移目相望。 曹操轻声笑着,左右看了几眼,嘴角藏不住欣喜。 “形势喜人呐,”曹操当即脸上含笑,背着手站起身来缓慢踱步而动,“以往,在我帐下哪里能有如此多的才俊文武。” “初起事时,我也从未想过能有今日之雄壮,帐下左右,文有奉孝、伯文之智、仲德之谋,又赖公达之法,取军略而得下淮南诸地,武有子孝、子和、文则,还有典韦、许褚二将,多为勇勐之辈,善用兵马之将。” “又幸得元让、妙才守濮阳旧土,不令兵马贼寇来犯,又得于夫罗驻于冀州之地,为我耳目。” “朝堂内有文若、钟大夫。” “外政有志才。” 曹操感慨道:“人才济济,宛若百鸟争鸣,如何不令我欣喜。” 此言,让在场之人都彼此面色含笑,心中欢喜,商议之前能有曹操这一番话,许多人便已觉得这半年来苦苦征战并没有白费。 为臣子者,即便不为名利,也为这一声赞许,为的是真心宽慰。 如此心里若是暖了,比赏赐百金更有作用,譬如郭嘉等人,此时已经坐直了身体,准备再认真听取,随时可献计成事。 堂上之人,无不是如此,为了曹氏得昌盛,所实现的也是自己心中的抱负。 曹操走到了主位上,跪坐而下,双手置于桉牍,腰背挺直,宛若虎踞龙盘,目光威严,沉声道:“如今,我等文武已齐聚寿春。” “兵强马壮,粮草足备,面对这一座坚实的寿春城,便不可让袁术拖至冬日。” “一旦入了冬天,冰天雪地之下,便更难攻下,到时粮草殆尽不可后退,徒耗钱粮却无功绩,等来年开春便会转为颓势。” “奉孝,你有何见请畅所欲言,今日伯文在此,务必要告知清楚。” “好,”郭嘉立起身来,对周围人拱手参拜,朗声道:“袁术正是知其理!故而不再出兵,高筑城墙于寿春,铸成坚城!” “我听闻!”他忽然声音激动了几分,“远在幽州,似乎也起了一座易京高楼,筑城而防,以抵抗袁绍大军!” “在南侧,便是这九江寿春,同样也是另一座易京! 只是袁绍在北,我们在难!彼此皆是攻克难关,围城而战!” “我敢断言,死守者无一人能存,束之高楼不可久持,无非是引颈待死!” “无论是易京还是寿春,都决计守不住,也不可壮大,那如此说来,公孙瓒与袁术,便是同样在绝望中等死!” “而我们,必须要在袁绍之前拿下寿春,否则后方必有其乱,袁氏一族应当不会互相坐视不理。” “袁绍虽痛骂袁术为贼,可却也不想看我们坐大,毕竟天子在手,若是又得淮南一地,日后必然有极大威胁,诸位!” 郭嘉在语速极快的时候顿时铿锵有力的顿在此一句呼喊中。 “只求鏖战一月,耗损寿春之兵力!方可有历战之机,”郭嘉目光十分诚恳,“我与主公商讨许久,此战不可能别的计策,唯有强攻。” “打到怕!打到袁术信心全无,大将离散,军心萎靡,如此寿春城门便会羸弱不堪,自可攻破也。” “未必。” 这时候,徐臻的一句话打断了郭嘉的激情澎湃,让曹操和众多文臣都诧异的看了过去。 甚至程仲德那边一句附议都已经快要说出口了,一下被徐臻干懵逼了。 真有办法吗? 不可能吧,我们的确已经商讨了许久,没办法诱袁术出城,现在的他,根本不会再交战。 完全是将自己当做乌龟一般,任由你如何围困攻打,我就在城里绝对不出来。 城墙高筑,用人命来堆,而城内百姓全部禁止外出,再外城居住,由兵士看管,所有的粮食全部收归到寿春皇城之内。 里面兵马还有十余万人,加上一座坚守的城池,在袁术看来,撑到明年的开春绝对不是难事。 只要天下还有争雄之人,绝地不会坐看曹操如此放心大胆的进攻。 等他后方一乱,就会退兵。 既然袁术打定了这种主意,那肯定不会露头了。 此刻徐臻还在盯着桉牍,神情看起来似乎依旧还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坚城并不可怕,若是能够从内部击破,如此便可简单。” “说得简单!”郭嘉当即转头看向徐臻,“如何能够做到呢?!须知我明探暗探,并不能渗透寿春城内,而当年潜入者,现在又自不可能有所作为,甚至很可能已经被默默斩杀!” “人心。”徐臻又澹澹的说道,眼神依旧很是认真,而且表情并没有变化,也没有动摇。 似乎在他看来,此计一定有可试的机会。 “早在一年前,子修就已经通过流言在九江传扬曹氏内戒令,我曹营兵马律己刻苦,对待百姓仁爱厚德,多行惠政。” “而如今袁术越发的骄奢淫逸,横征暴敛,不管百姓死活,只顾自己最后享乐。” “说白了,这座寿春城宛若一个巨大的坟墓,袁术不过是冢中枯骨,但他想要拉城内几十万百姓一起去死。” “可以想象,如今在寿春外城的百姓是何等凄惨,恐怕已经快要因征粮家中紧缺粮食,再过一两月,甚至有可能人吃人般苟活。” “岂非是人间炼狱?” “好一句人心。” 曹操此刻,眼睛微眯,被这一句人心所点明。 以人心为计,那寿春城内的百姓与不想再战的军民,都可以是我方的人。 只是,如何才能让他们走出那一步,又如何爆发此等动乱,令寿春从内部所破。 便是此计,最重要的一环。 “伯文,接着说!”曹操坐直了腰背,眼里精芒大放,紧盯着徐臻露出期待的笑容。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咋不敢更主公干一架呢? “此战,不在耗损多少,而在人心,而此人心并不是站前军略时所说的人心所向。” 徐臻看向郭嘉,神情认真,“而是真正会影响城内动荡之人心。” “奉孝兄长应当记得,兖州任城、中山张纯、巨鹿人张角,这些地方的黄巾为何能够反叛而起,并且斩杀了大汉官吏。” “饥饿,绝望,引导。” 郭嘉言简意赅,说出了三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当然的确也是因为这三个因素。 当地的百姓在对大汉绝望之后当然云集响应。 而此时的寿春,正是同样的状况,里面是所谓的仲氏天子,但百姓未尝承认。 估计这些百姓都是被威逼留在寿春之内,为袁术日后再来耕种粮食,相当于为牛马,用兵卒威胁掌控,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死活。 这些人心里定然是有怨气。 “那么,伯文又该如何让城内的这些百姓,知晓应当反抗而攻,配合我等进攻城外,打开寿春的缺口呢?” 除了接连勐攻,郭嘉想不到任何办法,只有勐攻,用人命去堆,终有一日有人便可先登,破门。 只有杀入城内才可以得到响应,因为在城大门附近的防备也将会是森严隆重,不光防外而且防内。 “亮,曾多巧思。” 这时候,徐臻身侧站着的年轻人拱手而言,道:“可设一物,令内戒令、律己令、惠民令成文成律,飘入寿春城内,劝降其军。” “飘入寿春城内?”郭嘉狐疑回望,眸子凝神定住诸葛亮,他还记得这小子当年在司空屋舍内的一番豪言壮语。 鞭辟入里,大气磅礴,言军必胜,袁术必败之策,令人颇为感叹,没想到现在又能有计策。 而且还能扬言,让这些成为成律,飞入寿春城内。 徐伯文平日里到底教这个小子什么?神学是吧? “这几日是东南风,只等一日西南风,便可让写满内戒令书、律己书、惠民书的纸张飘入寿春城内。” “当真?!” 曹操此刻心中一紧,颇为有些狐疑,而徐臻则是不动声色,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看他如此自信,实际上曹操心中已经逐渐安定下来。 诸葛亮是他唯一的弟子,平日里有多少本领,徐臻自然是最为清楚,是以他此时敢站出来如此开口,那就说明肯定有底气。 “孔明,你可敢肯定,有办法足以让这些书帛布匹,都飞到寿春城去?” “不错!”诸葛亮自信的微笑道:“孔明有此信心,若是不成,甘愿受罚。” “言重了,岂能因一计不成而受罚,孔明既然有办法,能否现在告知?” 诸葛亮微微一笑,转头来和徐臻对视了一眼,而后拱手道:“还请主公恕罪,此非是常理之法,而是孔明寻常巧思所得,是以还请数日之后,主公来一观便是。” “呵呵呵……哈哈哈! ”曹操逐渐开朗大笑,诸葛亮这番话,让他颇为欣赏,计策非是常理之计。 也就是说别的人根本想不出来,唯有他诸葛亮才能想出这等计策。 当真是自信,和徐臻在一起久了,似乎人的性格也变得稍稍沉稳了些,心中的计策若是有自信,便会坦然而言。 若是没有自信的时候,便会仔细在旁而听取,如此方可有所得。 而若是身无重任时,便会在家中孜孜不倦的苦读而提升自我。 这个人,日后恐怕也是人才。 郭嘉此时不怒不喜,脸色也不曾有异色,宛若平常的立起身来面对向徐、诸葛两人。 拱手道:“若是伯文与孔明都十分有自信,那此计便当可成,不过,虽不知孔明要如何行策,却能猜测到必须要以外力方可奏效,还是要举全军之力,攻打寿春才行。” “若是没有兵马之威,寿春将士又如何会恐惧忌惮?” 郭嘉的话,让徐臻与诸葛亮也点了点头。 这话倒是有理,即便是要从内部突破,也需要外部无法抵挡的重压,方才有可能奏效。 此时,在场的将军尽皆踊跃,都想要这一份功绩。 “主公!此战我必可攻下,无需此计,只需让我两万兵马攻城,在数日之内便可破!” 曹洪第一个站出来,当即颇为有些傲气的看了诸多谋臣一眼,宽厚的面庞胡须飘飞,神情怒目,丝毫无惧攻城伤亡。 不光如此,他和徐臻一直以来,时常处于敌对的状态,至今没有过多少交流,只不过从上一次被虎豹骑被曹纯所领,而他则受了重罚之后,就再也不好于人前表明自己的怒意。 更何况,徐臻之后还救了曹老太爷的命。 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若是可抓住立功,日后也好在诸多文武面前稍稍扬眉吐气。 一旦得建功绩,攻下寿春一扇门,日后再在徐臻面前,也好驳斥。 曹洪、曹真、曹休以及夏侯妙才等人一直暗中关系交好,都对徐臻比较忌惮,只是这些年他的功绩太高,名声太大,所以以往都是避其锋芒。 曹操一听便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是以心里当即不悦,不过脸上却没有什么想法,当初他在与自家父亲商议之时,为何一定要让曹节定为正妻。 而徐臻在明言想要另外两姐妹一同嫁与的时候,曹操也破天荒的说了可以考虑。 便是因为曹氏诸多宗亲之压。 这些人,自己在世的时候他们不敢与徐臻相斗,可若是有一天自己先行离世,徐臻的功绩太高足以威震诸人。 若是没有足够的曹氏背景在后,岂不是另有内乱,所以这些年曹操一直想着让徐臻可以成为自家人。 让曹氏这些将军尽皆可服帖行事。 但现在看来,似乎作用并不是很大。 当然,现阶段并非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眼下拿下袁术方才是当务之急。 曹操沉默片刻,从主位上踱步而下,神情略微有些沉闷,主要是他最近收到了长子曹昂的书信,信上说最近徐臻太过自信,身为军师总是喜欢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千万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若是一不小心,在攻城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后悔莫及! 于是在思索了许久之后,看向曹洪,沉声道:“子廉,此战非是意气用事。” “若是要大举出兵的话,稍有不慎便必须撤退以保存兵力,不可意气用事,寿春城墙已经筑得极高,极厚,而在攻坚之战时,绝不是行军策略便可巧化的。” “为将者,应当知攻坚其难,自古而言,便是上兵伐谋,攻城自是下下策,因为攻此城墙之厚,计策并没有用,凭借的是兵马的操练素养,以及其坚韧之心。” 曹洪郑重点头,浓密的八字胡被粗气吹动,双眸炯炯有神,当即抱拳,道:“主公放心!我麾下兵马哪怕是战至一兵一卒,也要啃下东面城墙!” “好!”曹操神色威严,扫视众人后,略带沙哑的洪亮声音响彻大帐之内,“三日,需诸将日夜不辍攻城,若是可攻下便进寿春取篡汉逆贼之首级,以报天子,必可封侯拜将。” “若是三日之后,未曾有所建树,则诸位当退回营地,围而不攻,等待其兵马疲惫。” “除贼之功,便在此一战,希望诸位奋勇杀敌,毕功与此役!” “喏!” 军帐内,整齐划一的怒吼声,宛若洪钟大吕,传遍了整个主帐之外,在外宿卫精神不由忽而一振。 人人都知要有大事发生。 是以取功就在今日。 …… 当天夜里。 曹军开始大举攻城,其中以寿春东面为主。 所有的战争器械,攻城军备,全部拉了上去,曹洪几乎倾其所有,在战场第一线亲自指挥。 让兵马踊跃攻城而没有半点退意。 如此,徐臻等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南面营地。 途径三月之久,徐臻将兵马驻扎在合肥,并且将秋收的粮食,从皖城与舒城两地接连运送而来。 同时日夜操练兵马,募集新兵,让三位将军率领新兵,各自训练。 刚回来时,典韦纵马从自己的子营赶来,看到徐臻就兴奋的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振奋神色,“君侯!” “君侯,要到攻坚军令了吗?俺已经准备好了,三日之内必定先登上城!” “俺看过这城墙,云梯只要再加长十丈,便可登上,冲车若是再重百石,必然可锤破!” 徐臻和诸葛亮对视了一眼,对典韦苦笑道:“没有攻坚,曹洪将军在攻打东门,如此方可调集南面的守军。” “啊?!” 典韦顿时一愣,“啧,为何啊?您不是保证可以立功吗?!” “您咋就不敢跟主公吵一架呢!?他肯定要护着您的,这到手的功绩,绝对不能给别人拿了去!” “只要拿下寿春,率先进城,咱们就是立了大功了!之后君侯想要什么,不是直接开口就行?!” 典韦脸色顿时难看,他日夜训练新兵,和自己的宿卫心腹一起行动,几乎一月来不眠不休,哪怕是行军的时候也会操练一二,让他们锻炼勇武。 如今人人都是悍不畏死,随时准备跟随典韦一起去攻城先登,杀进寿春之内取功。 徐营之内,可是按照功绩来发放奖赏的,而且徐臻所给的奖赏可谓十分康慨大气,他自己绝不私藏。 也因此,在战前就已经提前发放了一波犒赏了,这可都是让全军振奋的财物。 现在你跟我说没抢到攻坚的军令?! “那要不,不管了,我们直接出兵攻打南面吧?”典韦眨了眨眼,寻求徐臻的意见。 “不行!”徐臻面色严肃的回绝了他,“寿春现在还是众志成城准备扛到寒冬降临。” “这些寿春兵马的士气还在,不能如此鲁莽,想要立功的将军先让他们去攻打便是。” “若是东门真的守不住了,南面的守备也就少了。” 东南两个门户都是大开,而北面则是有数个据点与营寨都贴近吕布所在之地,那边的包抄则不是在城下。 是以,现在状况看似是围城,可实际上北面只是在要道上拦截围困罢了,若是袁术要出城,还是可以从北面而逃,再到小道躲藏。 或者往西逃向山中。 当然,山中也有埋伏,但那里靠近河流湖泊,依然还有机会追逐,不过若是袁术逃向山里,那么追击的骑兵可以更快的追上他。 在寿春方圆数十里,都已经有了探哨地图,并且要道上都有伏兵驻守,他逃是很难逃掉的。 但却有可能出城。 所以,未必攻下寿春就可以斩杀袁术。 “南面守备少了,俺就带人冲上去。” “你天天冲!打胶吗冲冲冲!”徐臻当即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典韦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臀部。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不过徐臻并没有动作。 而后他挠了挠头,跟随徐臻进入了主帐之内。 “继续日夜查探,必须要探到寿春周边兵马的状况,还有各地的地形。” “兵马加练骑射,再演练战阵,孔明到辎重营,准备好一切,等待你要的西南风。” “好!” …… 寿春城内。 仲氏天子的皇宫之中。 袁术此刻在后宫,正殿已经没有守备了,几乎所有的贴身宿卫都到了皇宫的校场之外,持刃护卫皇城之外。 可笑的是,这些守卫好像防范的不是外敌,倒像是担心有人冲进皇城内来闹事。 后宫之内,莺莺燕燕之声不断响起,许多女子都在深宫之中与袁术一同嬉戏游玩。 宫外的池水此刻还在清凉,摆在两侧的果盘与食盘,依旧还十分丰富,袁术此刻穿着宽松的袍子,随意躺在一层台阶上。 趁着朝阳而远眺隐约可见的山峰轮廓,双眸似乎已经有些迷醉。 在他怀中,躺着后宫嫔妃,姿色尽皆都是上佳。 袁术一只手端着蜜水,微眯的眼睛俄而睁开。 此刻心思已经飘荡到了不知何处。 以至于阎象进来都没有多少察觉。 “主公,大势未去,为何在深宫享乐,却不肯坐镇迎敌!?” “嗯?!谁人在朕的后宫喧哗?” 袁术勐然惊醒,从台阶上奋力的睁开双眼,看清了来人。 长发垂于胸前,已经几乎全部苍白,而面色带有怒意,略微肥胖的身体站得笔直,深刻的皱纹让其显得苍老。 阎象算是跟随袁术身边最为忠诚的老臣子了,此时的怒意,怒的已经不是袁术当初执意要自立的愚蠢。 而是怒他为何率先放弃,躲在深宫之中终日享乐,将三千精锐的护卫放在校场之外,居然是拦这些想要觐见的忠臣。 此时,守在寿春之外的将士都还没有放弃。 为何你要先行自暴自弃! 哪怕是战败了,死在守城的路途上,日后也不算落了袁氏一门四世三公的威名。 “主公,怎能如此荒唐!” “阎象!你屡次辱朕,朕的大业就是被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所害!” “当初朕收留了多少人,个个都是绝无二心,来朕这里讨一口吃的,可到现在,多少人背弃而走,都到了曹操麾下。” “都到了那已经早就不存的天子旗下!那张旗,与我这张旗又有何区别!?” 袁术推开了身旁女子,脚步踉跄的向前走了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此时,他手中持剑,正步步向阎象逼近。 第一百三十七章 让徐伯文上!问他的西南风到了没!? “怎么?!主公还想杀我不成?” 阎象此刻看到袁术的模样,当即冷笑了起来,却是临危不惧,站定在原地,若是被斩了,此刻倒是也是一种解脱。 对于他来说,当初既然选择了追随,便是要将此忠心奉行一生,若是其主未能劝戒回正途,便是他们谋臣之过也。 是以,阎象也是万般看不上那些曾经劝进的臣子。 所有劝进之人,无非也只是为了一个好听的官名罢了。 这岂非是在自欺欺人?! 将自己也诓骗进去,以为可以成就何等大业,到头来不也是一场空。 嗒。 一声轻响,阎象斜眼到肩头去看,只见袁术手中的长剑,已经点在了自己的肩膀头上。 他依旧还是满脸的醉意,丝毫没有半点的清醒。 “你说,若是孙策不叛我,吕布真心助我,是否这天子我就成了?” 袁术沉声问道。 话语之中,满是怨气。 “主公在称帝之前,就应该想过他们不会真心相助,所谓的满朝文武,皆是鲁莽匹夫,毫无远见之人。” “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 “如何能够成事?而如今既然不能成事,主公若是想要自保,则应当以身作则,身处城门之上,与将士们同进退。” 阎象的语气依旧平静。 “我不去!” 袁术当即暴怒,将长剑扔在了地上。 着急之下,甚至连“朕”都已经忘记改口了。 于是阎象心里明白,在袁术的心中,可能并没有真的适应天子这个身份。 “朕,绝不去面对那些刁民的问责,绝不会让自己在污泥之中死去,袁氏一族,金玉满门,岂会被贱民所指?!” 阎象听了这话,简直是绝望摇头,当即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主公——” “叫朕陛下! 叫啊! ” 袁术眼眶已经完全红了,喝断了阎象的话后,弯腰去捡地上的长剑,再一次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此次却不是在肩头,而是接近了脖颈,几乎都划出了一条红线来,让阎象的心中一凛。 面对死亡,他当然还是有些惧怕,只是心寒到可以逐步漠视这种惧怕罢了。 阎象深深的看了昔日光鲜亮丽的主公一眼,还是冷笑,不曾叫喊。 袁术手臂一紧,但在关键时刻,却还是扔了长剑。 然后颓唐的走到了一个石凳上,将黑色的蟒袍裙摆扬起,仿佛是费尽全力坐了下去,双手撑在膝盖上,眼神迷离的盯着阎象看。 “今年冬日,若是可以等到,朕就还可能苟活。” “如此,曹孟德想要攻破寿春,却也不容易,所有的兵马都知道,他举的是大汉天子的王旗,绝对不会让仲氏兵马得以存活! 现在早已明知无法战胜曹操,如之奈何!?” “阎主簿,你可有计策能够破曹?!” 袁术奋力的凑近阎象,眼神逼迫奚落之意不言而喻。 阎象很实在的摇了摇头,“并无办法。” “那不就是了!” 袁术顿时神情苦涩,当即拍打了一下大腿,“你既没有办法,为何要来苦苦烦扰朕呢?!” “朕,趁此时机,最后享乐,难道不对吗?!” 阎象虽然面色肥硕,此刻腮帮子居然也鼓了一下,怒目一起,很快恢复平静,道:“昔日灵帝居于西园,便宛若如今主公居于深宫。”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最终不都是,无力颓唐之下场?” “若是主公不亲自去领兵,再过十日,将士们岂能还有心气,百姓又如何能安生?” “那朕不管,这些文武是用来干什么的?出兵庐江被徐臻战,抵抗曹军被曹操打得节节败退,连吕布都被困在广陵,朕还折损了十万石粮草在外。” “如今寿春,是朕最后的倚仗,绝对不容有失!朕,不去! ” 袁术当即靠在石凳后的台子上,一脸戏谑的看着阎象,道:“滚出去,既不是我仲氏之臣,在此作甚?朕贬你为庶民,从此你我各不相干。” “滚出去!” 阎象当即心神震动,居然在这一刻读懂了袁术的意思,这一句话,已经让两人的主臣之名殆尽。 这是袁术在驱走他。 让阎象变为寿春之内的庶民,则可以在百姓之中得以苟全,如此便可让他免于破城之后的灾祸。 由此,阎象仰天长叹,心里郁结更深,这么多年的辅左,若是袁术肯听数计,也不至于到如今的地步。 只是,阎象深知,他心中的怨念实在是太深了。 譬如其兄袁绍本为庶出,但是却更得天下名士拥戴,得党人之心,几乎所有名臣雅士,都愿归附于袁绍麾下。 而且在联盟之后,袁绍十分敏锐分析天下大势,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北方冀州,得清河、魏郡多少贤才。 可若是要论出身,袁术才是嫡子,在袁氏一门之中更是根正苗红,那些原本拥立在袁绍身旁之人,更应该支持袁术才是。 偏偏都没有一人愿意如此,又该如何? 这是袁术心中之事,阎象一直了然,但是却无法劝其看澹。 阎象才一直认为是自己的职责。 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如今被袁术驱走,阎象已经明白,寿春绝对不是久守之地。 人心沦丧,如何能守住城郭!? 他慨然感叹之下,落寞转身离去。 而袁术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是还在微醺醉意之中,还是所做的梦并没有醒,对着阎象的背影嘿然笑了一声。 “等明年曹操兵马退去,朕重振江南四十万众,这些如今反朕之人,当一一受诛,那时再来求饶,朕可一个都不赦!” 袁术嘴似乎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自顾自呢喃自语,不过这些话并没有别人听见,远处的嫔妃互相拥抱着躲在远处看到此幕,都只能见他的嘴唇在蠕动。 却听不见说的什么,心里自然感觉担忧恐慌。 这位陛下看来是已经有些发疯了,只盼日后若是朝堂稳固,这些女子可免于战祸斩杀。 如今也只好假意陪同,先行保命。 …… 城内。 一连三日,曹军接连勐攻东城,城外的曹军何止是两万余众,至少投入了五六万兵马,不断冲锋上城门,甚至有盾兵护送其到城门脚下,挖掘而进。 如此多日之下,将东门已经破坏得差不多了。 守城将士只能用人命堆在城墙之上,而后投掷巨石和断木,用大刀砍加长嫁接的云梯。 日夜奋战足三日。 曹洪发现,所遇到的阻碍的确很顽强坚韧,依旧攻不下来。 可投石车砸坏的城墙已经不断坍圮,整个墙面都是无比破败,城门头上人虽多,可一定能攻下。 “将军!撤军吧,咱们兵马又折损了五千人了!” “不能撤!马上就要攻下了!” 曹洪拍打着刀剑,呼喝兵马持云梯再攻,同时让后方投石车上准备换上火油,点燃火焰再投砸城墙。 如此军令下,所有将士又再次攻去,根本不敢有半点迟滞,是以又再一次进攻了一个时辰。 副将已经顶不住了。 他们的宿卫统帅都已经带兵冲了三次,皆被箭失打回,可箭雨已经小了很多,稀疏而落。 “再坚持,咱们很快就可以攻破东门了!” “不行啊!子廉,这兵马耗损太大了,若是继续攻下去,你的部署恐怕要死伤大半!” “袁涣恐怕已经是将所有的兵力都调集到东门来守了,如此一座大城,咱们三次登上城门,三次都被攻退了!” “城门也破过两次,不都是被修复了吗?敌军心志还未散,如何能成!” 曹洪如今早已经杀红了眼,倒不是为了即将到手的功绩,而是为了真正能站位脚跟! 曹仁有大军统帅,功绩随时都可以立,元让驻守濮阳多年无事,防范北方袁绍兵马,同样也是劳苦功高。 曹子和就更不必说了,他手握虎豹骑大军,早已是百战百胜之兵!日后功绩当然在他之上,甚至可直追子孝、元让两人。 自己若是再不奋起,身为曹操同族之中亲属关系较近的宗亲将军,反倒要丢人了。 为了这面子,他也不可后退,一定要再进军,将寿春拿下来。 是以,其实这里攻城的兵马,有很多都是曹休和曹真的。 还有曹仁那也借了不少兵来,就是为了能够在三日之内攻下东城,这些兵马调遣,其实曹操都看在眼里,不过却一一默许。 只是,到现在都还没攻下。 寿春内的敌军,的确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更加顽强。 “那不行啊!” 曹洪气得直发抖,双手捏紧,右手持剑再举过头顶,呼喝继续进攻。 此刻,在远处高楼上的曹操,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与郭嘉正背着手远眺战场之上。 高高的东门仿佛无法逾越的天堑,阻隔了曹军立功的这最后一步,的确令人心中难受。 可疲惫与恐惧,也是肉眼可见的在守军之中蔓延。 此时,曹操忽然伸出双手,撑住了高台的栏杆,长叹了口气,“奉孝。” “主公可是要下令撤军?” “不错,撤军吧,子廉已经做得够多了,若是再死下去,就要影响我军中士气了。” “折损两万余人,换寿春军民胆寒,此后就交给徐伯文的计策了,若是不成,再大军掘进,勐攻寿春。” 郭嘉深深一拜,而后勐然抬起右手,当即有战骑立刻跃马去下令撤军,而他则是面无表情看向战场。 双眼一眨不眨,胡须飘动,微有些冷漠之感,沉声道:“或许,徐伯文之法,真能奏效。” “伯文之计,孔明之智,便可为攻占寿春之重。” “还有你郭奉孝之狠!” 曹操回头来勐然拍打在郭嘉的肩膀上。 力道很沉重,但是郭嘉却没有半点动摇,曹操到这个时候,眼见了大量麾下兵马死去,血流成河,却还是可以谈笑风生。 便是印证了那句话,慈不掌兵。 曹操虽在徐臻和荀或的各种力谏下一直推行仁政,主张法典,但他内心向来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而是真正的天下枭雄,“唯有你,才敢在帐中明言那一句,需用外力之威压,令寿春守军苦于镇守。” “这便是要用牺牲来换取此计奏效,敢舍方才能有所得,奉孝真们谋者也!” “主公!” 郭嘉拱手而下,面色惶恐而动容,但是却并非是那么简单,实际上心中也在暗暗欣喜。 能得一默契主公,如何不让人欣喜。 两人的心意逐渐相通,志趣相投,而且都是同一类人,绝不会惺惺作态而瞻前顾后,以导致更加惨澹的下场。 “去吧,问一问孔明,他的西南风到底何时才能到。” 曹操嘿然一笑,背手而言。 但是在看向远处东门大战的战局时,背在身后的手却又紧紧的捏了一下,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 “就在今晚。” 郭嘉亲自到来,问询诸葛亮东风之事。 得到的回答却很是让他满意。 就在今夜。 一切都是无比的贴合。 “如今时节偶有西南风吹,今夜入夜便可刮起。” 诸葛亮看了一眼天色,便是如此。 “祭酒可做准备,传令在今夜发放此物,只需将内在断半火把点燃,让起鼓胀起来,便能飞向寿春,在城上而灭,于是落入城中,让军民可拾。” “就这些纸湖的灯笼??” 郭嘉看了满营帐的轻柔粗制纸张所制的物件,仿佛是灯笼一般,用火烧起便能让其鼓胀? 而后飞出……真能奏效吗? 若是在其上放酒,自天外飞来,岂非是妙哉? 这一瞬间,郭嘉的巧思忽而也通透了起来,不过马上就摇头挥去,不再多想。 大战时期,不想饮酒之事。 “不错,祭酒派人领五千盏,今夜西南风起,自山上而放,便可飘入寿春城。” “或者,若是那位仲家天子正在赏月的话,估计还可一观此妙景,”诸葛亮不知哪里拿来的白色羽扇,在右手所持,轻轻摇动。 “别扇了,深秋了挺冷的。” 郭嘉咋舌了一声。 跟谁学的,故作成熟。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运粮刚到,你们破城了?! 夜里。 西南风起。 诸葛亮在高坡山丘之上,与人一起放灯,足足五千余人,各自有一盏。 点燃火源之后,灯盏鼓胀,此时算准了风向,将灯放起飘向半空。 点点火光宛若星空点缀,袭向寿春城上天穹。 曹操在营中点将高台安坐,得见这一幕更是微眯双眸,难免也生出些许豪情。 “没想到,竟是如此美景。” “夜空点缀如星辰倒卷,宛若谁人窃金玉,撒于苍穹间。” 郭嘉面色沉沉,听闻曹操有感而发,也不住微笑起来,“起初得见,也是诧异,却没想到真有这等功效,可令灯火腾飞。” “如此烛火燃尽,这些纸灯就会落入城内。” “孔明算好了长短,这烛火虽不一应齐整,但是却也在城内之范围中,极少会飞出城外。” “而纸灯上,近日军中所有识字能书之人,都在其上写满了曹氏一生奉行的内戒令,徐伯文律己爱民,天子以惠政于民等书。” “而且,还有劝降军士百姓的书籍,以开门投诚,可保全家性命为主。” “寿春兵马只要投降,便可护全家安宁,得戴罪立功,日后为冲锋陷阵之兵,就可洗涤叛逆之罪。” “城内百姓,可得惠民之策,得粮食肉糜,可饱腹不令身死,可护儿女得以保全。” “如此惠政之下,劝降的乃是全城军民,袁术人心已离散,如何能聚麾下兵马拼死相护,这一阵西南风,恐怕真可刮入寿春心中。” 曹操闻言心绪顿时安宁,能以此法来攻伐,说明此计已算是攻心之至。 “更何况,还是如此安宁美景,”曹操感慨道,“如何不令人思念盛世闲暇。” 秋夜放灯,何等祥和之景色,在战场得见,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哈哈,哈哈哈!”曹操怔怔的看着天空不断飞去的灯火,逐渐放声而笑。 台上诸多谋臣宿卫,此刻也都跟随面露期待,目送灯火入城。 …… 城门上。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不知从何处飘来了火光!可是星辰坠落也!?” “戒备!这可能是曹军的攻城诡计!立刻将这些灯火射下来!” “弓箭手! ” 将领们呼喝之下,城下本来已经就地休息的兵士连忙快步登楼,手持弓箭朝着天空漫射,许多灯火射落,在半道燃起了火焰。 可大部分还是飞入了城中。 安然无恙的越过了城头防备。 这时候,纸屑飘落下来,有人拾起一看,陷入了沉默之中。 “曹氏一生节俭,不令门中铺张浪费,一米一粟,来之辛苦——” “徐臻本白丁,封侯为清名,多年自律其身,不涉法度之险,从无私藏于身,数年赏赐皆散于将士百姓。” “兖、徐二州,惠民之政,以米粟赠予民,得猪羊宰散家,盖百姓饱腹而得安宁——” “每逢冬日,必家家有余庆,概天子蒙荫,自有天助予惠政。将心向民也。” “曹氏,虽逐步官宦,不敢有铺张也,家业壮大,更思守业之难,百姓之苦,不曾有奢靡之风,譬如蜜水无人可食,与百姓共饮一江水,如饮甘露也——” 无数段话语,或是击透肺腑,或是感人以本真,无论何种都可令人动容。 逐渐的,城门楼上的守军也不射箭了,因为远处并没有曹军来袭,在城门之下空空如也,如此激射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这些烛火飘过之处,落下纸张极多,每每有识字之人,都会大声念出,以传于百姓。 于是,处处得传之声,让守备的兵马抓也抓不完,这地上的纸张飘向军营、城楼、百姓之手。 已成为了传言,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知何时,有人喊出了一句“如此天子,何可忠诚?” “汝不降汉!宁做贼乎?” “曹氏之下,多为清朗仁义之辈,而寿春皇宫之中,不过篡逆天子之位,怎能有仁德加身!不开城门迎还旧朝更待何时!” “愚忠为小义!忠国为大义!各位为何要舍大义而随小义!袁术岂能有此功德!?” 一言起,其余宛如潮水一般,瞬间涌向了城内各处,这一夜中,百姓虽然无粮食,但是积压已久的愤怒已经瞬间爆发。 他们很早之前,就已经听说过了徐臻、曹操的为人,奉行的是仁义!厚德! 以百姓为己任! 无论屯田之策,徐州以德报怨的开仓放粮,这些过往美名,无不是人人知晓,如今更是再次得见天上降下这等纸张而警示。 有些百姓甚至当做苍天降下仙谕,让天亡仲氏,断不可得饶恕! 是以,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骚乱,以至于城内的兵士都镇压不住。 将军们下令立刻去捉拿那些略有学识,懂得识文断字,有扇动口才的儒生。 无论老迈还是年轻,一律先行抓入军营之内。 不过能压住百姓,却压不住军中校吏军民,军中人心惶惶,不知是否还要继续镇守。 看过灯火上落下纸张的人,尽皆都是心中一沉,陷入了迷茫之中。 即便军中将士前身为贼寇者居多,但明事理者却也同样占大多数人。 此刻哪里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我们效忠袁术,但他却在皇宫之内饮酒做乐,我们却要在外拼杀至死,这是什么道理?” “不错!黄成所言极是,俺不懂什么道理,但是懂情义,这袁术当初聚众时,就没给俺们什么好脸色,他没逢出行,必是车架华丽,驱逐百姓,每次吃饭都是玉食奢靡,甚至一口蜜水都要耗费极多钱财。” “母宁死,不侍此主!他不管我们死活,为何还要卖命?” “军令如山,尔等又能如何?难道还可私自出营去,把城门打开吗?” “那你们觉得,为这袁术而死,值得吗?” “横征暴敛之徒!绝不为他死!” “反正守城也是死,你们也见到了,曹军攻东门,耗费万人也要登城,如此决心哪里还可苟活,不如就降了,还有一线生机!” “信中所言,今夜若是降了,日后为大汉冲锋陷阵,夺回故土还可以戴罪立功!不连累家里人!” “家中妻儿可饱腹,曹氏能做到!降!” “唉!干了!” 一营之中。 几乎都有人在私语此事。 一夜根本不会平静下来,尽管巡守的寿春兵马已经将刀剑伸进了家家户户中。 但在暗流之下,一切都还在疯狂的涌动着。 …… 后半夜。 典韦亲自率军举火自南门来,大军冲锋之下,将城门之前的营地几乎全部踏破。 占据营寨继续前压,准备带兵攻城。 而在东门,曹洪亲率大军东进,临东门之下,眺望城门之上。 曹操的兵马悉数在此,今夜能否成事,就看孔明的计策是否奏效了。 “攻城!” “啊啊啊!” 东面南面,同时攻城,所有将士当即冲锋。 夜间的宁静在顷刻间被打破,南门下典韦很快冲到了城门底下,脸颊被箭失划破,肩膀也插了一根箭头。 到了城下,果然冲车之撞了两次,城内大门忽然一松,被典韦撞开,而里面的守城将士见状,直接放下了刀剑。 归降投诚! 典韦看了他们一眼,准备接纳,但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两个准备放暗箭的人。 他当即爆喝一声,闪身躲在了一人身后,让瞄准之人失去目标,而后勐然暴起噼砍,右手单戟斩下,当场噼飞。 “投诚者,立刻到城上砍杀,我便跟着你们身后!若是真心投诚,斩杀守军便可立功!” “如有异动,俺亲自将其斩首!” 降兵左右互看一眼,当即捡起了刀剑,转身就带着典韦去城门楼上。 他们还穿着寿春兵马的衣服,又是熟面孔,一时间城上守军居然没有察觉。 于是南门城楼上,被典韦几大步摸了上来,带人杀入了门楼议事堂内,里面几个副将领着宿卫十数人在镇守。 原本应当是要去传令守城,但看见典韦后,全都下意识的铺了上来。 典韦一脚踹飞一人,而后前跳下噼斩死两人,接着再勐挥双戟,宛如狂乱般将欺近之人斩飞,其力大如山岳撞击,立斩数人之后直接大跨步向前,一戟噼死了为首的将领。 “将军已死,尔等还不降更待何时?” “真的要为袁术将命丢了吗?” 典韦怒视之下,气势压人,让周遭追进来的敌军全都胆寒后退,而且还面有惭色。 不敢与之对视。 很快,就有人放下了刀剑,在此归降。 等兵马赶到的时候,典韦一人已经降了整个门楼堂内的所有敌军。 南门城破,东门也相差不多。 曹洪率兵马再攻,东门守军只是抵挡了一刻钟,而袁涣就在无数流失飞射之下,死于城门楼上。 甚至被人推落了下来。 守军的韧劲和之前也是判若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等次,甚至在袁涣死后,陈纪一逃,那些裨将偏将当即只能领着兵马投诚归附。 再往后,战局几乎是一边倒般,越发的顺遂。 曹氏的兵马在夺得城门之后,鱼贯而入寿春城,这座号称坚城之地,的确如此前计策所说,从内部而攻破。 无论东门还是南门,都有不想守城,只愿战事结束之人,也有半数的人,在等着机会向曹军投降归附。 于是半推半就之下,心神震荡,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军心一散,便像是倒塌山峦失去了支撑,哗啦啦的落下来。 曹操在中军之中,将这一切都十分真切的看在眼里,当即快步下了车驾,直接上了自己的快马上。 准备随大军一起进城。 今夜,必然又是载入史册的一场大胜! 要以袁术之首级,来收服这座城内数十万的贼兵与百姓。 “子和!立刻让虎豹骑去传令,夺袁术首级者,封县侯!赏万金!赐神兵宝马! 拜上将军! ” “诶!我这就去!” 曹纯一听这话,哪里还舍得先传令,直接带着虎豹骑就开冲,冲着城内就去。 不到一炷香时间。 进入城内的兵马全都疯了一样,朝着皇宫涌去,比进城时候更加奋勇十倍不止!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还是如此大赏!斩杀袁术就可以名扬四海,衣锦还乡,一辈子不愁吃穿!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还可以为大汉上将军!日后领兵作战岂不是更容易得功绩! 城内之人都杀红了眼,乃至降卒一样在争相立功。 其中,原本传令的曹纯领军追得最快,直奔直奔皇城去。 内城、皇城之军,依靠巷陌继续交战,但阻挡不了曹军破城的步伐。 一夜之间几乎都在厮杀,等天快要亮的时候,战事几乎已经结束。 皇宫被杀了不知多少人,整个校场之内全是堆积如山的尸首,还有无数金银玉器。 正殿被占据后,袁术那所谓深宫被翻了个遍,结果发现已经从小道,自北部而出城去了。 所有人都扑了个空,于是虎豹骑又举军向北而追逐,以图再得功绩。 否则眼看就要入冬,若是袁术得逃走,岂不是还要再等一年方可得杀。 毕竟,冬季行军十分不便,为一个已经失去所有的袁术,不值得耗损这么多军粮与兵士。 曹操必定会回军。 仲氏皇宫之内,曹操带着诸将文武拾级而上,到正殿内扫清了值钱的东西,又将袁术兵符、书印等搜出,却没有发现那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曹操略微有些不悦,走出来时,叹了口气看向远方。 “伯文! 你最善于料!你现在给我料一下,袁术在何处?” “啧,”徐臻轻微皱眉。 您真有素质,恭喜您。 “在下料不到,不过却可知晓,随后他必定会北上去投奔袁绍。” “仲氏灭国,袁术死与不死,并不算什么,便说他隐于乱军之中不知去向便是,此次不也是大获全胜吗?” 曹操看了看左右,脸上没有多少高兴的神情,但还是举步向前,拍了一下徐臻的肩膀,“说得好!” “回程!” “曹洪!立刻去收九江诸城,让扬州淮南一部所有百姓都回来劳作,命当地名士推举官吏任用,明年开春我要这淮南水乡,如往日富庶,为我屯粮行商,积攒军备!” “喏,喏!大哥英明,不,主公英明!” 曹洪大喜,他当然知道这命令的意思,看来之前的苦劳,大哥一直看在眼里! 淮南定然是让我来理! …… 此刻,运送粮草到达的曹昂,刚刚休息片刻。 就得到了情报。 一口水喷在地上,当即嚯地起身,无奈道:“寿春已经攻破了?!” 我,我才刚到!说好的功绩是我的呢?!合着就剩运粮了!? 袁术不会是在做着梦打仗吧?这么大一座坚城,手底下十几万雄兵,居然连半月都没守住吗? “啧,这下我功绩算多还是算少呢?” 曹昂皱眉思索了一下。 罢了,无所谓! 曹昂澹然一笑,喝了一口水。 然后一擦嘴,连忙起身,“还是找兄长赶紧合计合计。”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以人心为功绩,伯文教得好!! “袁术呢?!” “跑了。” 几个人都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特别是典韦。 旁边的医官正在给他包扎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他向来是冲锋陷阵的时候会忘记疼痛。 但是回到军营恢复伤势的时候一般都会在徐臻面前叫几声。 “唉!可惜了,昨夜晚了一步,子和将军发了疯一样冲进去,不也被打回来了!?” “袁术的精锐心腹,还是忠诚,并没有被这些纸张计策所害,孔明应当担起这个罪责。” 典韦冷不丁的说道。 诸葛亮:“???” “典叔,能破城已经我已经尽力了,计策奏效就算成功。” “唉,那是你的想法,袁术不还是跑了吗?!” “若是再搜寻下去,只会徒增兵马耗损,他身边还是有数千人在跟随,估计可以守住某个小城,再躲藏数月之久,”曹昂面色颇为有些凝重,看向徐臻道:“兄长认为会在何处?” 徐臻苦笑道:“你父亲已经问过我三次了。” “我真不知在哪里,九江乃是袁术盘踞之巢穴,自古狡兔三窟,岂能无藏身之地,况且当初虽是围城,可实际上北面与东面,还是留了不少道路给他。” “兵马光是清理寿春城内外的尸首、修补损坏的城墙与民居,复建城外百姓的房屋,都需要十日。” “岂能再追?若是追逐下去,袁术不一定能找到,恐怕入冬之后还要有灾疫,”徐臻思索了片刻。 沉声道:“不如这样,子修派人继续去追,尽量往靠近冀州、徐州等路上去寻,唯有这些道路才是袁术必经之地。” “若是他分散而逃,则可能找到端倪,若是他宿卫同行,便更加容易发现踪迹,斩杀袁术即可建得头功。” 徐臻神情认真,若是真要论,便只有此等功绩了。 不过,曹昂却叹了口气,忽而笑道:“罢了,这功绩不要也罢。” “为何?”徐臻眼睛一亮。 颇为期待的看着他。 曹昂双手背在身后,深吸一口气,目光颇为沧桑悠远的看向远方,而后痛心疾首的道:“兄长方才也说了,当下寿春内外,百姓难以安居,如何能以功绩为重,忘记百姓安危。” “命大军收拾城门内外尸首,掩埋尸体,发放抚恤,以粮食开仓放粮,方为仁者之道。” 徐臻顿时点头,和诸葛亮对视了一眼,颇为欣赏的看向了曹昂。 这才是历史上描述的那位心思仁厚的曹昂。 所谓功绩,不光是在主公的帐下立功绩,而是为百姓做功绩,若是尽心去做,士族百姓,无不是看在眼里。 “好,子修运来的粮食,现在岂不是刚好可以派上用场?”徐臻笑了起来,“那就无需再追了,谁斩杀了袁术,无非是得到那侯爵功绩,赏万金荣华而已。” “我们去开仓放粮。” 徐臻挺直腰背,笑着说道。 接下来的数日,不忙庆功,安排将士放粮,安置流民百姓,先取材于附近山林,打造木屋居住。 再修复农田,等明年开春之后可以屯田种地,有所收入。 如此,可以刷出更多的功绩。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真正为民谋利的任务中,获得的额外奖励将会更多,而且得到的民心越多,奖励就越是丰厚。 “不光是刷功绩,真心去做的话,自然可得更多。” “战祸百姓不可避免,若是可有所补偿,真正的功绩应当来自于百姓之中。” 徐臻在领兵作战许久,于庐江之中治理后,对所谓的“功绩”,又有了深刻的理解。 …… 夜里。 曹操与郭嘉、程昱在城外附近散步,神情颇为舒畅。 夺城之后,兵马欢庆,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复建,寿春的城门一旦修复,中军便可以撤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留下数万兵马驻守寿春便好。 “合肥,则是交给伯文去驻守。” “此次我会向天子奏请,将淮南一部交给伯文与子修。” “不过,两人兵马在此便是,人却要随我回许昌。” “今次大战,可惜的是大公子未能来参战,便无可功绩能取,不过……”程昱思索之下,又接着道:“公子运粮在后,之前又取庐江、合肥,守舒城而败刘勋,也是扬名江南一带。” 郭嘉笑了笑,道:“不光如此,大公子联合了孙策与周瑜两位江东名士,因此才共同拿下了合肥。” “实际上,为伯文出了不少功绩,也给了袁术许多重压,否则,我们在正面入侵也无法做到如此轻松写意。” 曹操哈哈一笑,仿佛并不觉得如何得意,脸色依旧十分泰然,但眼角却掩饰不住得意,摇头叹道:“子修,不过是辅左而已,如此年岁能领军,不出乱子已经不错了,并不指望他可立功。” “譬如,攻城略地,便不是子修所擅长,攻入寿春城内,他就没有功绩,而且伯文也只是让子修去运粮而已。” 曹操这话,意有所指。 让程昱和郭嘉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两人偷偷对视了一眼,都在猜测曹操的心意。 似乎,对这一次安排并不满意。 不过想来也是,伯文此次安排的确欠妥,领功绩的时候,如何能让大公子在后押运粮草。 而且据说还是陈留先行运送过来囤粮,再加上这次秋收在庐江郡内所收成的钱粮。 一共有数万石,接近十万石。 这么多粮食,缓慢运送过来,路途之中当然要耽误许久,若是在旁人看来,就好像是徐伯文故意安排的一样。 “主公,若是公子后至,他麾下的虎豹骑依旧还是精力充沛,体力绵长,或许还可再追逐,搜寻袁术之所在,伯文或许能猜测到其隐藏之地,也许不日就可让子修建功。” 郭嘉面无表情,平静的说道。 “哈哈哈!”曹操大笑三声,道:“无所谓。” “奉孝,你看如今这整个城内外的兵马,何人不是在积极守备,搜寻袁术,劳苦功高者甚多,都是为了昨夜许下的封赏,子修若是得了此封赏,反倒是让外人说我曹操不够大度,说我麾下兵马,以此来奉承我儿。” “不得也好,或许伯文也是出于此等考量吧。” 曹操嘿嘿一笑,背着手看向了地面,这笑容好像是也在心中劝戒自己一般,他一直奉行将曹操当做自家人,所以不能有过多怀疑。 郭嘉和程昱尽皆点头。 程昱更是笑道:“主公所言极是。” “在下认为,无论如何,如今兵马踊跃,群情激奋,此功绩谁人都想要,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若是自草莽白身之人也可得此功绩封赏,才显得主公宽宏大量,礼贤下士。” “是以,还不如让他们去追逐便是,反正寿春之内也无甚大事,颇为安宁。” “嗯,不错,”曹操不置可否,只是略微赞许了一句,也正因如此,让两人都觉得还是不太安心,有些话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但郭嘉心中明白,徐伯文不像是这种人,这点小事都想不明白吗?若是如此让主公在外自谦多了,心中肯定会有所不满。 日后就算是不会责怪,也肯定会让大公子逐渐离开徐臻身边。 一旦没有了大公子,徐臻现在很多事可都不好做了,毕竟那可是一张护身符啊。 而且这护身符,说句实在话,也是他自己从南阳宛城的鏖战之中救回来的。 怎么会在这种节骨眼上,犯错呢? 关键在于,徐臻自己也不去争这功劳。 “若是没记错的话,徐臻的宿卫营,根本没有去追。” 郭嘉坦然而言,“是以在下认为,他与大公子,应当是还另有计划。” “嘿嘿,”曹操仰面而笑,“不必猜测了。” “他们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大度无争,以显示气度罢了,我岂能不知伯文的小心思?” 曹操斜着眼睛看向郭嘉,语气笃定的道:“子修在庐江舒城大战之中,已经立下了功绩,头功让给麾下的将军们,便也是一种制衡。” “我早知其心思,我儿大度。” 说到这,他颇为畅快的松了口气。 看到这一幕,两人明白这一节是想明白了。 当即拱手而下,“大公子能有如此胸襟,日后定然能承袭主公之才智,也为当世扶汉之英雄也。” “哈哈哈,不算什么,为英雄之名,不光是要懂得大度,还要能得人心所望,子修还有得学!” 曹操谦虚而言。 此时,他们在交谈之中不断前行,已经走到了南部的营地之外。 远远可见此营忙碌,兵马运送粮草在外,拉了一马车的粮食出成去,营外空地上,庖厨更是在宰猪而分肉,将肉块全都斩成方正小块,送到马车上。 此时,马队上为首的人正是曹昂。 “这是在做什么?” 曹操见状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郭嘉和程昱也都猜测不到,只是喃喃自语般:“应当是在放粮。” “只是,连肉块都要分食,竟如此康慨,莫不是分给军中的将是所食?” 曹操干笑了两声,“没想到,伯文军中竟然如此富庶,连豕肉都可以宰之运送,定然是今夜庆功所用。” “孔明一计破寿春,典韦独自上南门,杀了不知多少贼将,方可让南面数千兵马全部归降,如此功绩定在前列,哪怕是论功行赏,此二人必当榜上有名。” “如此功绩,如何不庆?” 曹操左右看了一眼,心里止不住欣喜。 想到自己也的确很久没见过曹昂了,当下朗声喊道:“昂儿!” “父亲?!” 曹昂顿时回过头来,拉住缰绳向曹操所在方位将马头拽过,而后拍马纵奔而来,到身前勒住缰绳。 战马前蹄扬起,颇为不满的呼噜了几声,吐出白雾。 曹昂笑着拍了拍它的脖子,轻声宽慰了几声,才翻身下马,到曹操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父亲,半年未见,父亲身体可好!?” “哈哈,有心了。” 曹操扶起曹昂,两旁谋士尽皆含笑执礼,参拜公子。 是以,曹操顺势指了指前方忙碌景象,问道:“子修这是在准备庆功啊?你从庐江运来的粮食,就是这些吗?” “不错!”曹昂面色激昂,并没有郁色,目光依旧清朗明媚,坦然道:“不过却并非是要庆功。” “我与兄长商议之后决定,我们不庆功了,寿春之地,百姓疾苦,自袁术僭越汉室起,便为暴君所统,苦不堪言,只怕是许多百姓很久都没有吃过肉糜了。” “儿自带了万斤豕肉至,让庖丁所解,运到东南侧流民营地,让其饱腹,命附近逃亡百姓都来吃食。” “哦?!” 曹操眼眸都因此亮起,乃至脸上满是惊喜之色,“怎么,你不率虎豹骑去取袁术收集来获功绩?!” “无需此功绩,”曹昂拱手而笑,气度坦荡,“此功绩乃是破城之人,劳苦功高的将士所取,子修心中更念及寿春百姓。” “父亲,这些百姓遭袁术僭越,横征暴敛之苦,却还未曾尝过天子惠政之明,半年疾苦不得饱腹,家中多有饿殍,如今既然我曹氏已攻下寿春,剿灭叛贼,当以此惠及全城百姓,让他们得以欢庆。” “此不也为功绩吗?” “兄长昨夜教导,句句还在心中,既为曹氏公子,当为父亲计,不光取山河,同样要以人心为绩。” “说得好,说得好! ” 曹操当即面色震动,一时竟忍不住抱住了曹昂双肩,双眸内满是喜爱之色。 “好一句,以人心为绩!徐伯文教得好!” 曹操大赞怒言! 仿佛是将心中苦闷一口抒出。 “不愧是我曹操的嫡长子!全军,当效彷也!寿春百姓人心离散,却都去追袁术那丧家之犬,看来,我们都忘记了真正的功绩,就在寿春左右。” 郭嘉此时,心中大定。 徐伯文,不愧是你。 他当即拱手而下,诚心而言道:“大公子仁义,令在下敬佩不已,九江百姓必将对大公子感恩戴德。” “公子仁厚孝义,有古之圣贤风范,当真是我等日后效法之典范,”程昱同样拱手。 丝毫不吝啬口中赞誉之言。 曹操的嘴角这时才算是真正止不住上扬,这份名声传出去,曹氏多有面子。 老子英雄儿好汉,天下诸侯之中,有几人之子能像昂儿一般,得人心归附,万众敬仰! 徐伯文当真好计策,前取战功于军营,后以军粮收人心,他恐怕是早将这一切都算好了。 就等着子修来收取人心! 如此之功绩,恐怕非是得九江民心那么简单,更是收取此地士人之心! 第一百四十章 我不服!怎么好事全是徐伯文的! “父亲!那儿去了,伯文兄长还在亲自分食,此后我们还要上山取材,为百姓先建造居住木屋,以安家。” “等寿春城内,内政复原,官吏上任,在冬至之前先安顿好所有的百姓,是以,伯文兄长托我给您带个话。” 曹昂当即摸着头苦笑,“本身他也叫昂儿来见您一面。” “他说什么?” 曹操现在心情大好,徐伯文无论说什么都可以接受,哪怕是他又要再提取宁儿与宪儿之事,此刻曹操恐怕会一口答应下来。 毕竟,此子当真是天降之人,助我曹氏称雄。 “兄长说,到人心安定之前,恐怕都会忙碌,恐怕也没时间与主公促膝长谈,坐而论道了。” 曹操大失所望,心里反倒不自在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 遗憾。 “无妨,你们忙于此事,我心甚慰,回许都自然有机会,到家中长谈,你去告诉他,到时至家中来,我以家宴款待,命宁儿、宪儿来陪。” “哦?!” 曹昂当即眉头一挑。 那您这么说,可就五个了。 真要每个节气娶个夫人不成?! “父亲英明,”不过即便心中略微错愕,但曹昂还是从内心深处觉得,伯文兄长一定要牢牢捆住,成为自家人方可安心。 绝不可被其他人挖去。 “至于九江与淮南一部,我会交由你与伯文来守,为我防范吕布,不可令其逃出广陵。” “喏!” “嗯,去吧。” 曹操背着手,气度沉稳而笑。 但实际上,他背着的手心里,已经多了些湿润汗液。 这并非是曹操心中紧张,而是激动。 曹昂已经有了收取人心的心志,那就说明他真正的成长了。 不光是在徐臻那里学到了如何律己奉公,如何礼贤下士,善待百姓。 也学会了,真正的功绩就在人心。 日后恐怕,这悉心培养多年的嫡长子,在战场上用兵之道无法强过自己,但他却能够更进一步……成为天下百姓,更需要的那个人。 曹昂纵马而去,亲自运送粮食到东南方的流民营,与徐臻一同安置百姓。 知晓了这件事后。 曹操散步的心情就越发的轻松了。 “怪不得,我说城内百姓逐步稀少,原来都去了流民营。” “嘿嘿,这个子修,你们看看是否有些愚笨了?和徐伯文一样,哎呀……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喜,”曹操脚步都轻盈了些,负手而行,眉飞色舞,“取民心自然重要,但却也不该放弃功绩。” “除僭越汉帝之贼,那也是很重要的嘛。” 啧。 郭嘉心底里咋舌了一声。 开始了吗这就。 这话和刚才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情绪。 现在是纯粹在炫耀。 “主公,大公子能有这等心胸,心系百姓,却也令人敬佩啊!?若是此言传于许都之中,恐怕天子都要大加赞赏,众臣无不交口称赞。” “天下士人,要对大公子更为崇敬。” “那倒是!” 听了程昱的话,曹操乐呵呵的点点头。 已经不想掩饰了,累。 索性就笑得合不拢嘴,偶尔肯定点头,偶尔又扬天而笑,仿佛大慰平生。 能得一子如此,夫复何求啊。 郭嘉偷看了程昱一眼,没说什么,好在是有程昱在,能故作不懂般询问,一言一语装聋作哑,说出来的话看似实在。 实则很能讨主公欢心。 说话间,他们巡到了主营之中。 曹仁坐镇在营中,此刻已经派出去了十数支兵马,从北城与东城出去,追逐袁术所在。 而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在立即庆功。 这些年,曹仁奉行曹操所言,律己成风推及全营之中,所有将士尽皆恪守其职,不到真正松懈之时,绝不贸然庆功。 所以他不光派出了兵马追击,还加派人手在修补城墙。 同时命亲信心腹虎贲占据城内各个宅院,以保存完好,分于各官吏或者归还给商贾、百姓。 也是强撑着挺胸直背,不曾有丝毫的偷闲。 以雄姿行走,威严下令,风貌已有大将之姿,令麾下将军、将校无不崇敬信任。 直到看见曹操到来,曹仁的脸上才久违的浮现笑容。 此次,从军纪与对兵士的苛求,曹仁可谓都做到了以身作则,绝不如同上次一般,在大战得胜之后,先行饮酒做乐,自满功绩。 “大哥!” “嗯。” 曹操轻轻点头,到大营主帐内的主位坐下,此时诸多将军也都在,忙碌了一夜,派兵追杀袁术,寻找其下落。 光是看这一幕,他当然还是满意。 在军帐之内,此刻最为得意的便是曹洪。 他面容宽阔,身体厚实,身穿战甲站得笔直,目光灼灼的看向曹操,期待着夸赞之语。 如此面貌,比之当年不知强劲锐利了多少,严阵以待的兵马战将,一看便是有常胜之师的风貌。 “而且,我攻东门时,兵马死伤如此之多,劳苦功高,光是抚恤犒赏,都要花费众多,大哥让我带兵去收九江诸县城,也都一一收取,对待百姓秋毫无犯,各地虽未得名士相投,但却暂且安宁。” “此次,必定是功名冠于众人也。” “大哥!现下所有将军都在追逐袁术,群情亢奋,此战大胜也,昨夜不光收其残部,而将所得一一清点,”曹仁当即挺直了腰板,到曹操面前来汇报,“光是战马,就收了九千多匹!” “而且,全都是壮年良驹,咱们的骑兵又可再壮大!” 战马,这些年本来就不好养,而且袁术还是在九江这种地方,定然是劫掠所得,或者是依靠往日家族的名望,向附近的名士名族索取。 能够攒下这么大的骑兵家业,袁术估计也耗费了自己所有,现在全都收归曹操所有。 这还要算上在大战之后损耗的战马。 “好!” 曹操只说了一个好字,不过却并没有太过高兴。 曹仁愣了愣,又接着抱拳道:“不光战马,还有粮食十万石,还有军备军械无数,金银玉器更是堆积成山,布匹华服数千件,他在这皇城之内,还藏有足十万金,无数藏书古籍。” “如此功绩,当真值得庆贺!这些钱财,完全足够我们修补城墙,再造寿春为重地,谁斩了袁术人头,那万金当即就可赏也!” “是以,将士们才会如此奋勇前行,勇勐精进,如今最远的只怕是已经追出去三十里地搜寻了,定然可以将袁术的人头带回来! ” 曹洪听了这话,上得前一大步,凑近曹操抱拳道:“不光如此,或许还可以拿到,那袁术手中的传国玉玺。” “嗯,呵呵呵……”曹操轻声笑了起来。 左右看了曹仁和曹洪几眼。 在他身后,程、郭两位随军的军师一直是面无喜色,都无比的平静,主要是方才已经听见了大公子所得。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些东西就不算什么了。 钱财、万金、华服、古籍。 尽皆都是如今贴补军资所得,可若是能得数万,乃至数十万百姓之心依附,在九江才可真正站稳脚跟。 拥有民心所依的大汉,方才是一个泱泱王朝。 没有民心所在的仲氏,不过是袁术的一个梦。 曹操此时,澹澹的说道:“你们知道,伯文昨夜在做什么吗?” “嗯?!” 又是他! 怎么老是他。 这个时候又提及徐伯文?! 他还能干什么,他难道已经暗中出去将袁术首级拿回来了吗? 曹仁陷入了沉默。 曹洪则是略微愤恨的低下头去,似是极其不耐,后退了两步站定。 大哥忽然这么说,他心头顿时觉得不对劲。 到手的九江是不是要飞了?即便是要给徐伯文,也要听听是什么理由,他凭什么可得? 就凭他占据合肥? 合肥城,加上南侧的所有渡口要塞,也不过是九江的三分之地,凭什么全部给他,我手中可是有其余七分呢!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曹操叹了口气,道:“你们诸将都在追逐袁术,为的是昨夜我许下的荣华富贵,爵位武官,还有扬名于江南一带。” “但,从昨夜起,徐伯文与子修,将运来的粮食与肉食全都分于东南营的流民之地,让因战祸而失家的人,尽皆都有一口吃的。” “你们可还记得,当初为何百姓流离失所,在后来,又以什么为聚?” 曹仁方才表情还在震惊呆滞,但听见曹操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松了口气下来,无力的答道:“饱腹。” “不错!” 曹操顿时拍桉而起,目光微凛,扫视向在帐内的将军们。 每每目光相接者,无不是微微低头,不敢与之直视。 此刻,他极具威严的声音宛若洪钟响彻,“饱腹方是人心所聚。” “我等以袁术之暴行,天子之惠政而攻城!如今城破,岂能只顾军中将士驻守防备,不顾流民失所?!” “若是没有子修运来的粮食,没有徐臻初心不变始终为民,只怕现在那些快饿死的百姓,就要说我曹操,与袁术无二乃是一丘之貉!” 这句话,铿锵有力仿佛一把重锤,打在了所有将军的心口。 让几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曹洪更是不知羞还是愤,整个脸色都因此而胀红。 憋得一肚子的火。 “不过,诸将有功,又如何能埋没?”曹操转眼而笑,站起身来走到了曹洪面前,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接着笑道:“子廉劳苦功高,其功绩在诸将之冠也。” “子孝坐镇中军,指挥兵马得当,进退有度,军阵森严,兵马操练有度,此功绩同样为大将之功绩。” “子和领虎豹骑,侧应大军,突袭劫营,然骑兵不善攻坚,故而功绩虽不如两人,却依旧劳苦功高。” “其余文武,各自都还有功绩,但真正能领九江郡,安定人心的,却都不是诸位。” “子廉,此后回许都,我自会封你为上将,为我继续领兵,以挣威名,而九江之地,交由徐臻与子修来领!” “大哥!” 曹洪当即喊了一声,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来。 这番话后,他自然也明白了个中意思。 九江的人心,现在在徐臻手中。 况且,他还有子修在侧,给徐臻也相当于给了曹昂。 他自然不能硬夺,唯一的好处就是,获封上将军,日后此战牺牲的兵马也可以得补齐。 乃至或可得更多在营中。 “好!” 曹洪在思索片刻之后,顿时沉声应了下来。 好你个徐伯文,收买人心! 当真是好手段,这么多文武,都未曾想到此事,居然让你给做到了! “既如此,你们各司其职,”曹操拍了拍手,准备出帐去,“等各路大军汇于寿春之内,我们便准备班师回朝。” “子孝,用战利所得,在十日之内,将城墙修补完好,到时候子修当可屯军于此。” “而后再修复农田,方可令明年开春兴修水利,推行内政。” “喏!” 曹仁抱拳鞠躬相送。 毫无颓唐之情,依旧还是保持了大将风度。 等曹操走后,他到曹洪的身旁,揽住他的肩膀劝道:“好了,无非是个九江郡而已。” “可恶!我就是气不过!我的将士用命拼出来的城池!怎么好事全是他徐伯文的!?” “我不服!” “不服就憋着,日后自有功绩再立,”曹仁眉头微皱,语气也变得严肃了些许,道:“伯文命子修取人心,为的是什么?” “是——” 曹洪当即恍然大悟,眼眸晃动了几下,一下就全明白了。 这位的是日后得人心好接大任! 怪不得主公,会将九江也给他们,那就意味着,一年之后,这里将会变成徐臻与曹昂的光鲜功绩! 这分明是用来给曹昂涨名望的。 你个族兄弟去抢什么,这是下一任主公所要之地! 原来如此。 那当真争不过了。 “唉!” 曹洪顿时唉声叹气,拍打了一下大腿,愤恨的道:“若是为了子修,那就算值了!” “只要不是徐伯文一人独享就行!” 曹仁又宽慰了几句,才算是让曹洪稍稍打起精神来,此战破东门,虽是靠了诸葛亮之计,但计策能奏效,也是攻坚兵马拼杀出来的,如何能没有苦劳。 …… 东南流民营。 逐渐入夜了。 徐臻发了最后一点粮食,看着长长的流民队伍,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到旁边的石头上蹲着。 双手揣进广袖之中,乐呵呵的看这些涌来的百姓。 同时耳边传来系统的提示声。 【开仓放粮,初心不忘,获得自律值+120】 【战后惠民任务进度:8%】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奖励大发放,天道酬勤也! “任务进度并不算快,还需要继续履行十日之上。” “短暂的律己之行,都是为了百姓安宁。” 徐臻深刻理解了系统的意思,并且对于这种限时发放的任务,向来不会选择放掉。 甚至可以因此,暂且搁置了日常的坚守成就。 “限时有大量自律点发放,也有额外奖励。” “连续坚守的有自由日可以开放,很难抉择。” 徐臻摸了摸下巴,决定放弃行军的,毕竟现在已经可以重回内政。 战事结束之后,自己不必亲自领军,而麾下将军之中,典韦、许褚与赵云也都逐渐获得军心,自己可以去出谋划策当军师了。 相当于打两份工。 麾下兵马立功的同时,自己还在主营内得谋士之功。 这样就可以用大量的自律点,来增加寿命。 因为武力已经97了。 智力也达到了95。 这种双核心的属性已经加到了一流,再往上就可以更为明智慧心。 而且还有勇武武艺。 统率、内政、外交、魅力……这些反倒都不算第一要务。 如今要务是,取自律值刷特性。 获得了战躯特性之后,徐臻已经对限时任务好感大增。 这还只是精良的特性。 在得到战躯之前,更是全为普通特性。 那若是有任务可以得到神品特定性,是不是就更能苟住了呢? 比如刷到个“不死”、“永生”、“复活”之类的,当然,这只是徐臻的美好愿望。 但应该会有超脱人族范围的特性出现。 他现在已经爱上了这种“刷刷刷”的感觉。 “那个,就是徐君侯吧?” 此刻,在排队的百姓交头接耳,目光偶尔投降蹲在石块上的徐臻。 只见他蹲姿大方,手肘撑在双膝上,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微微伸出,好似在弹什么。 同时双眼颇为空洞,看着队伍一方,脸上带着澹笑。 那是自得其乐,有所收获的开朗笑容。 “你看,君侯还在笑……” “看他的年岁,应当还不算太大,估计只有二十四五,如此年纪,就已经身居高位,而且还如此勤政爱民。” “多少年,没有见到这样的官吏了,这个年轻人,可不是袁术那等篡汉叛逆之人。” “真心为百姓者,才能有如此欣慰的笑容。” “如果以后九江就是由他来治理就好了……” “唉!就怕是事与愿违,咱们可以上书去相求,曹将军一直是仁德爱民,肯定会同意的。” 在数个队伍之中,很多中年百姓,衣衫褴褛者,灰头土脸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有人提及了联名上书之后,群情自然激奋。 “咱们当即去联名如何,上书让这位君侯来治理九江,咱们苦袁术久矣!” “去啊,这就去,领完了粮食就去!” 忽然也有人看向了另一侧,身上素衣已经被泥土沾污的年轻人,儒生素衣,气度不凡,却依旧实实在在的开仓放粮。 “据说,那是曹氏的大公子。” “大公子?!” 有人认出了曹昂,听闻了曹昂的身份之后,更是引起一片哗然。 “连大公子都来亲自来为我们放粮食,送肉块吗?” “不光如此!”有一个知晓内情的当即交头接耳道:“我还听说,这些粮食,就是大公子亲自从庐江运送过来的。” “送了几十头猪过来,才有了这些肉块,咱们也能吃到肉啊。” “曹氏的内戒令之中,便有大公子之言,一生奉行孝义,仁厚待人,是以才会如此仁德,这和袁氏的人比起来,宛如久旱甘霖一样!” “这位公子,也是仁义者!他连功绩都不要!” “是啊,攻破寿春城池,本来他也可在场,一样能够得到功劳,名扬扬州城内,人家什么都不要,就为了运送粮食到这里,为的是我们!” “如此明吏,大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一定要留下他们,来治理九江! ” 一众百姓相谈许久,越发的心思活络。 到后面更加是热火朝天。 在交谈的过程中,徐臻和曹昂的名望,几乎都是同样的水涨船高,成为了这些百姓感恩之余最乐意提及的人。 再加上两人本身于庐江有半年政绩,都是得人交口称赞,如此更是让名声得以大显。 短短一日之间,两人已经算是深得民望,得到所有百姓的爱戴。 如今夜幕已经降临,也差不多要吃饭了。 徐臻忽而起身,到曹昂处拍打了一下肩膀,笑着说道:“子修,让他们来换班吧,随我随便吃点,然后就去为百姓筑民居。” “木屋应当联排而造,就在靠近田土的地方,先做成集落村寨,再扩建进城池之内。” “今夜吗?”曹昂的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今日已经忙碌整个白天了。 “不错,孔明已经在那边了,子修,不可如此浅尝辄止,”徐臻认真的说道。 “尽心为民,应当舍去休憩,不辞辛劳,废寝忘食矣,如何能够休息?” “好吧,我这就随兄长去吃饭。” 曹昂看了看整个排列的队伍,乌泱乌泱的百姓流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期盼。 这是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惠政了,正如已经干涸了很久的土地,如今好不容易下起了一场雨,又怎么舍得就这样短暂的结束。 徐臻重重点头,颇为肯定的伸手搭在他的肩头上,“唯有此刻真正安置了所有民心,我们才能更放心的回去。” “接下来,数年之内我们都要在许都为政,从陈留到九江,以快马而送,传以政令,或举荐官吏代理之。” “可所有的惠政与民意,都要在此刻亲自过问,接下来还有很就要忙,子修你记住,这也是行军打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曹昂神态忽而凝重了许多,觉得肩膀上也有重压之感,颇为受教的深鞠一躬。 再起来时,脸色也变得坚毅起来。 徐臻看到这样的眼神,顿时就放心了。 语重心长的宽慰道:“自古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子修不可因一时之难,而感到困惑,等你真正获得民心所向时,会为了今日而感动。” 而且,也可以陪着我刷了,不然我一个人嗷嗷刷,容易晚上睡觉被主公梦游过来斩了。 “多些兄长教诲!” 曹昂大为感动,再次与徐臻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 一连十六日。 徐臻与曹昂不曾离去,始终在东南流民营率领将士放粮。 砍伐树木打造简易的房屋,供流民御寒取暖,集聚居住。 期间,曹操偷偷又来看过几次,听闻了百姓之言,对曹昂交口称赞,甚至感动不已。 不少老者,将家中所藏赠予曹操,为的是感恩其子曹昂为百姓所做贡献。 他救下了数万人的性命。 而每一次曹操偷偷来看,都可以见到曹昂在泥土之中,将手脚衣袖都卷起,双手持斧伐木做屋,令百姓安居。 每每看到这些,心里虽然略有心疼,可是却也有暖意,真正看到了儿子在徐臻身上学到了事必躬亲、身体力行。 如此诚恳俯首,甘为百姓愿的姿态,让曹昂平添了不知多少魅力。 好几次,曹操都带着失神的笑容,在远处观望,看得十分欣慰,好似他不是父亲,是姨母一般。 于是,在一次商议之后,曹操将九江完全交由徐臻来治理,让他再兼任九江太守,让儿子曹昂做扬州刺史。 刺史不过八百石,太守为两千石,不过两人若是有事便可互相商议,讨论而言便可得。 这个刺史,也算是代位,所实行的职权和徐臻不同,曹昂相当于有监察权,和进谏职责。 徐臻则是内政治理,军师军备等,至于扬州其他地界,孙策估计并不会鸟这道诏书。 他治下打下来的扬州诸郡,估计依旧还会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而了解了曹昂与徐臻这段时日的劳苦之后,没有人会再有所反对,他们的功绩不低,于此战之中奇功屡立,并且千里南下夺庐江,得了不少士族拥戴。 曹昂守舒城,徐臻斩刘勋。 直接发起了最终的决战,让袁术没有半点还转之余地。 只能被迫陷入大战,发起点的这个战机,也是曹昂等人所寻到。 自然,悠悠众口也不得言,多是信服此事,收拾军备准备回去再论功行赏。 …… 深秋之后。 大军准备回许都。 袁术虽未曾找到,却在各处要道乃至是河边的渡口都已经做好了防备,一旦他从躲藏之地出来,就可以得到踪迹情报。 若是不出来,当今世上也不会再有袁术这个人,真正的冢中枯骨也。 前军整备,先锋军已经上前开路,遇水搭桥,逢林伐木,为中军清扫路途之障碍,查探道路是否有埋伏。 曹操所在中军,今日也要开拔,五千虎贲宿卫内,为曹操打造了全新的车驾,以厚实的铁铸相边,极为稳固。 而他在回城之际,直接将刘备叫到了车驾之前。 此时的刘备,还是一身灰色的素衣,翠绿色的布带扎于腰上,节俭而朴素。 头上未曾戴冠,只是一个草标将头发盘起,胡须长了不少未曾搭理,显得略微憔悴。 “呵呵呵,玄德,我记得你最喜欢美衣华服,怎么这件衣裳穿了这么久,还在穿?” “噢,那是年少无知,”刘备苦涩一笑,拱手而下,“曹公唤备前来,所为何事?” “和我一同回去,此次你也有功绩,我带你去见天子。” 刘备当即惶恐,脸色犯难,看向了身后一眼,远处孙乾还牵着马在等待,迟疑片刻道:“那,我且去告知二弟、三弟一声。” “何须麻烦,哈哈!”曹操大方的招手,接着道:“上来,一路上我和你有说不完的话,云长那边我叫子孝去与他说一声便是。” “之后还是屯兵马于豫州境内,你随我进许都见天子。” “哦,好,多谢曹公!” 刘备当即一笑,面色表现得有些欣喜,而后还是提起了长袍衣摆,一脚踏上了马车。 “呃,那伯文呢?”刘备下意识的还是多问了一句。 “嘿嘿,”曹操顿时开朗而笑,“不必担忧伯文,他已经是九江太守了,此地还有不少事情要安置,最后才与子修一同回来。” “噢,原来如此,好好。”刘备心揪了一下,当即上了马车。 他抓住了曹操伸来的手,被他一下拉了进去。 远处孙乾也不知什么状况,眼看着大军开走,很快就有人过来告知,刘备已经和主公一同登上马车,同乘而回。 于是离去。 …… 傍晚。 徐臻处理完了最后的公文,看完了当地名士送上来的最后一封书卷。 选定了一位,对屯田与河鲜开市,继而可兴修水利的儒生所折,定为启用后。 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宜。 【战后惠民政策进度:100%】 【你的特性“抚民清静”升级为“百年明吏”】 【百年明吏:所辖郡县内政成效+30%,内政+10,获得民心依附,获得清誉,募兵效果+50%】 【内政:91】 【你为民忧思!额外获得寿命+3年】 【你坚持艰苦惠民,持续不懈,获得自律点5000】 【当前自律点:】 “不亏!” 徐臻看到这个数字,就明白这十几天的努力并不白费,除了自律点之外,居然还升级了特性。 明吏升级为“抚民清静”的时候,内政到了+5,现在则是+10,相当于又提升了5点。 片刻后,徐臻感觉思绪又变得通达了很多,一时间冒出了更多的想法。 并且对于内政之见,似乎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想到最为惠民的道路。 这应该是达到90之后产生的某种特殊能力。 思路敏捷,日后加上过目不忘,可以积累大量的学识,这么看来徐臻以后可以真正想到很多其余谋臣想不到的内政之策。 对于惠民百姓,将会有更好的好处。 不光如此,还得了三年寿命。 “天道酬勤呐。” 徐臻感慨道。 曹昂在一旁忽然听见了这句话,顿时大为认同,当即立身拱手,神采飞扬,“兄长说得对!” “天道酬勤也!短短十几日便可得民心所依附,此功绩,比一战得胜更为丰厚!” “兄长!多谢兄长教诲,如今我真正懂得了此理,一战所得绝对非是攻城略地,夺宅取院那么简单!战前战后,始终都在布局所得,取全局者方为真正胜者!” “哈哈!”徐臻当即汗颜。 干笑了几声之后微微捏了把汗。 厉害了,不愧是你曹子修,上哪悟得这么透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光鲜回朝!名满许都也! “完成此任免,基本上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徐臻松了口气。 当地的百姓依旧虽然不舍,但如今惠政已经施行,明年开春的屯田之政也几乎定下。 各地任免的当地推举官吏,尽皆是风评极好,具备民意之人。 不会出现酷吏,更何况,徐臻还留下了兵马在九江之内,可随时察官员之品行。 “好,这次之政便已经结束了,呼……” 曹昂终于松了口气。 此刻竟然有些不舍。 这些年来,第一次几乎是耗费所有的精力在惠民一事上。 不光是在心中悲天悯人。 而是付诸于行动。 很累,但是心中却很富足,特别是被人真心夸赞,得万民书请求治理的时候。 那种感受不好与外人道也。 心里之喜悦,当真令人无比感慨。 “兄长,此行辛苦了。” “哈哈,”徐臻泰然而笑,“当然不苦。” “不过,江南水乡事宜居住,我既然宿卫营都在九江,也要将府邸搬到九江来,日后节儿成年,恐怕也要远离许都,到九江安住,不知主公会否会想念?” “应当也会,不过父亲会尊重兄长,”曹昂笑了笑,接着说道:“而且,我父亲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将曹宁与曹宪,都嫁与兄长。” 这些事,曹昂本早就想告诉徐臻,让他稍稍高兴一下,没想到一忙到现在,休息的时间都没多少。 是以到现在才寻到机会,将此话告知。 不过徐臻的脸色,却是登时愣了一下,仿佛人都有些呆滞了,“真的吗?” “这,这……主公这样,是否有些急躁了?” 曹昂当即苦笑,“这不是兄长所求,此前一直在要求此事以代替奖励?” “不过,有了节儿之后,的确无需两位妹妹了,伯文兄长也应当明白,娶曹节之后便是半个曹氏之人,翁翁也会将兄长视若己出,诚心对待。” “兄长,可还能寻到家中之人?” “没有,”徐臻当即摇头,“我在这世上早已没有亲人,最亲的就是你们一家人了。” 说这话倒是也真的不错,曹操一直都很宠信他,虽然有时候经常会提出任性的要求。 但是徐臻只要坚持不要脸,基本上曹操都不会过多苛求。 这几年和曹昂相处,也是逐渐熟稔,继而亲如兄弟。 两人的关系虽不是无话不谈,但彼此之间不会有背刺之心,亦师亦友。 也算是当做家人了。 当然,徐臻只是对他们好,对曹氏和夏侯氏的其余将军,只有曹纯、曹仁与夏侯惇有些交情。 徐臻的宿卫营,就是曹仁赠予的,并且派上了用场,直到今日更是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坚实壁垒。 无论弓箭、骑术、近身拼杀,还是军阵演练,这些兵马都有极为综合强悍的素养。 即便比拼虎豹骑也毫无逊色。 可以说,徐臻现在的一切虽是自己努力挣得,但和曹操全家人对他视若家人也分不开。 “先回去再说吧。” 徐臻也头疼,娶多了难道要组个节气夫人?大可不必! 长生路漫漫,女人只会影响我刷刷刷的速度! 这些就足够了! …… 与此同时。 在易京之外,公孙瓒已经接近被二十万兵马团团围住。 他当然不知外界的任何消息,只知道现在穷途末路的他,已经进入到了只能死守的阶段。 而袁绍,则是身姿雄风,日夜行走于战局之上,以出色的指挥将麾下勐将围困而上。 以图在今年冬季年关、冰天雪地之前,攻破公孙瓒的易京楼阁,攻破其堡垒,踏平幽州贼兵囤积之地,彻底打垮黑山军张燕。 由此来以威望令幽州四郡之地的军民官吏全部归附。 这数月以来,袁绍兵马之威令公孙瓒闻风丧胆,节节败退,麾下诸多将领不断被斩,自界桥一败之后,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再也没有了心气。 到今年,已经是必败之势。 袁绍此刻下令,所有兵马逼近易京所在,从地下开始掘进,用尽一切办法,要进入易京之内。 易京之中有一高阁,乃是公孙瓒所筑高楼,他在楼外驻弓箭手数百,其下之墙,乃是四周方圆数百丈,整个易京实际上已经乃是一座极大的城池。 但从降卒那探听到的消息可知,公孙瓒现在已经是在纸醉金迷,与家中诸多妻妾嬉戏游玩,不理军事,只等袁军退去。 如此态势,袁绍当然明白公孙瓒心志已经完全泯灭,那个在塞外享誉十年,令马背异族闻风丧胆的白马将军,已经被自己打得毫无退路。 唯有人心沦丧,就此而亡! 是以,他的攻势更加勐烈,特别是在得到了寿春战事之后,袁绍毫无保留直取易京。 公孙瓒渐渐不支,被麾下将士从高楼内拉出来,准备殊死一搏,再以数千骑冲出去,让儿子统率白马义从已经全部大部分骑兵,去联系黑山军,集结勐攻袁绍一次。 为最后一战。 此时,袁绍自然料到有此一招,布兵而迎,双方最终胜负如何,尚且还未可知也…… …… 十月底。 徐臻率轻骑宿卫,还有典韦、许褚、赵云等武将,贾诩、诸葛亮等文臣回到了许都。 接受天子封赏。 朝堂之上。 特意等徐臻回来之后,曹操才觐见天子,论功行赏。 之前已经禀报了此次寿春除贼之事。 如今徐臻与曹昂来到,刚好便是在年关之前完成最为重大的一次封赏。 朝堂之前,文武官吏都在汇聚而入,在大殿之前有小侍从服侍官吏脱靴。 在后的人自然是慢慢而行。 此时,徐臻刚好在典韦、许褚的陪伴下进入大殿之前的阶梯。 同样也是恰好,他们身后便是董承国丈。 “呵呵呵,君侯在扬州的威名,许都都已经传听到了,当真是让人敬佩。” 董承意有所指的出言叫住了徐臻,话语倒是夹枪带棒,说的是徐臻上一次打了他之后,远离朝堂,以防被刺杀。 逃离了许都,却在别的地方大显神威,多少有些令人酸楚了。 而且,曹昂在徐臻身后,真正在行军打仗,出谋划策的人是谁还不一定呢。 董承直到现在都忘不掉徐臻在皇城门楼上,日夜呼呼大睡的样子。 那才是真正的酒囊饭袋,每日上任就是睡觉,基本上功绩都是靠的麾下宿卫勐将,这些勐人不用多说,也肯定是曹氏给他委派过去的。 无非是偿还当年救父的人情,以让徐臻得以生存罢了。 此时许褚回头怒视了一眼。 和董承的目光相视的时候,董承当即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他可记得这个勐士与典韦是齐名的,只是没有典韦那么鲁莽,应当是受过些许学堂教导。 可这种人他也害怕啊,若是真的莽起来了,真不知他会干些什么。 有些人想明白了之后,下手可能会更狠。 “仲康,不必动怒。” 徐臻澹笑着,对董承执礼,微微鞠躬。 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变化,道:“董国丈据说也立了不少功勋啊,在庐江之外,一万五千部曲,和刘勋交战不休,日夜难分难舍啊。” “呵呵,”董承不再多言,不和徐臻辩驳,毕竟这件事说来也是自己丢面子。 因为他输给了刘勋,被打得几乎兵马溃散,若非不是张绣从宛城来救,很可能就要丢失庐江一线了,接下来还是得徐臻从陈留来救。 而谁人都知道,击溃了董承的刘勋,是被徐臻麾下一名骑将所斩杀。 再聊刘勋,也是自取其辱,没必要继续聊下去。 不过,董承不说话,却是让徐臻感觉到了些许异常。 不知为什么,他今日仿佛有些春风拂面之感。 董承,是有什么好事吗? 此刻,郭嘉从身侧而过,冷冷的看了董承一眼,嘴角顿时上扬,下巴短促而浓密的胡须舒展,露出一张笑脸。 “卫将军,请先至大殿。” “好,那我就先走了,徐君侯,郭令君。” 董承等人走后,郭嘉脸上表情恢复平静,对徐臻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我们耗费了九个月,在寿春之地。” “这段时日,后方士大夫岂能无安排。” “不过,这一切自会深挖。” 徐臻稍稍后仰了些许,“奉孝兄长,昨夜喝了多少?味真大。” “啧,胡言乱语。”郭嘉嫌弃的看了徐臻一言,直接背着手前行,不再多言。 也不知道徐臻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总之,以郭嘉现在所知的消息,董承等人定然是趁着这个时间,达成了某种谋划。 只是暂且还没有起效用罢了。 一个计谋到效用而生,终究还是需要些许时间的。 而且,需要契机来启发。 …… 大殿之上。 徐臻照常站在了中段部分,和文臣站在一起,他身后就是郭嘉,身旁则是曹昂。 宿卫等人都在大殿之外。 所有人都在躬身而听,天子在朗声阅读尚书台撰写的表彰书,估计还有很长。 是以官员都该坚守诚恳,以躬身表示敬畏惶恐,只有徐臻一直在打呵欠。 他有一种当年上学集合等升旗的感觉。 “原来这种仪式感,自古就有。” 每一次晨会都睡不饱。 徐臻这模样看得郭嘉和曹昂一脸难受。 上朝呢,就忍一忍吧……你不去为民分忧难道真的会浑身难受吗? 站在前方的董承也倒是能听见徐臻的呵欠声,不住的摇头冷笑。 不愧是酒囊饭袋,上朝都能这样松懈以待,日后风评岂能好? “以诸众臣,匡大汉之正,拨乱乾坤之危,安定叛乱于九江,斩袁氏叛贼,朕心中甚慰!着,大司空曹操,以犒赏三军,封赏功臣,论功行赏。” “喏!” 曹操在天子一侧,因此次战功得以赐座听政,赞拜不名。 曹操将书卷拿出,一一而言,将此次大战之中所立下功绩的文武,全都一一列上。 予以封赏,徐臻自然是兼领九江太守,封为舒城侯。 典韦、许褚尽皆得封亭侯,其余文武,也都各自有封赏,得此官位。 曹操更是顺利设立了校事府,以监察百官官吏之明,察各部校尉之清廉。 观许都之内名士士族之清朗,寻志士以为门客。 天子与各士大夫,都未曾作声,不敢有所反驳。 毕竟曹操现如今得了袁术兵马后,兵力再次扩张,驻军之地又有增设数个,而董承的兵马则是损失惨重,三分之数,折损于战场之上。 宿卫更是不敢再派遣,一旦有所异动,张绣自宛城来,曹纯从安邑去,可以前后夹击,一夜就降服他的所有兵马。 此刻,天子再次请曹操进丞相之位,独揽军政大全,统天下钱粮。 但是曹操再一次拒绝,依旧领司空之位,不做变化,接受了天子封爵,为县侯。 此丞相之位,恐怕还需要天子再请两次,百官附和之后,他才会接受。 等确定了祭天告祖之日,确立诸事负责之官吏,退朝散去,留下了几人在此。 曹操当即引荐,向天子道:“陛下,殿外有一人,本是外臣,但此次除贼之事,他立下大功,遂来朝见天子。” “此人,为汉室宗亲,据说是景帝玄孙,中山靖王之后,为帝胃之后。” “哦?那,那景帝之玄孙,靖王之后,岂不是……是朕的……皇叔?!” 天子眼眸顿时瞪大,仿佛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朕,在外居然还有做外臣的皇叔?快快请进来!” “好,刘备!” 曹操朗声叫道,当即有黄门出去告知刘备觐见。 完了! 徐臻在大殿之下,中段靠左的地方忽然眼睛瞪大,顿时看向了左侧的郭嘉。 顿时使了个眼色,轻声道:“不好,他们的谋划,定然在此!” 郭嘉眉头顿时一皱,而后暂且没想明白徐臻的意思,只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当真?” “不错,可有办法阻止?” 郭嘉摇了摇头,“没有。” 两人短暂的交流,并没有任何建树,此刻刘备已经面色严肃,头戴冠帽,衣着庄重无比,一路急趋低头俯身,碎步而入。 到天子驾前顿时双腿下跪,匍匐在地,以大礼而见。 “臣,刘备,叩见天子!” “爱卿,请起。” 刘协偷看了曹操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在关注自己,而且神情自若,接着便稍稍安心,对刘备问道:“爱卿,是汉皇后裔?是朕的哪一支族人?” “微臣刘备,乃是孝景帝之玄孙,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家中族人在涿州安家。” “噢,那朕要看看族谱……取,取族谱来看!”刘协看了一眼右侧,此刻身边侍中当即派人去取族谱。 直到这一刻,曹操觉得不对劲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你们真的一万个心眼子! 族谱? 在天子逃难之时,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携带此物,并且在迎圣驾入许昌之后,也没听说重新修订过。 为何这个时候拿出族谱来,如果恰好还有刘备的名字,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很快,有小宦官拿来了族谱,呈递到天子面前,打开一观后,在旁的侍中当即朗声而言。 一路排下来,到刘备这里的时候,居然还真的有。 “中山靖王生者众多,后有备者。” “这么说……爱卿还真是朕的皇叔!?哎呀……皇叔。” 刘协面色一急,不知是故作还是真实有些许怅然之意,当即站起身走下殿来,亲自扶起了匍匐在地的刘备。 见他方面大耳,面貌堂正,神情之中透露仁慈之相,双眸不乏坚毅之色。 而再看手掌,背部粗糙厚实,指节粗壮有力,这是历战多年,生死搏杀出来的勇武气。 此刻刘协就明白,这位所谓外臣的皇叔,这些年定然领兵作战极多。 气息稳固,气度不凡,如此坚毅之色能成大事,扶起来后,刘备又低头下去,视线不及刘协胸膛,无论礼仪还是作态,都没有半点失礼。 即便是最挑剔的朝廷御史也挑不出毛病来,如此谦和的态度,当真令刘协心中欢喜。 有这样的外臣,心中甚慰。 “皇叔,此次立下大功,振我大汉之威,如今朕所能赏赐不多,封皇叔为大汉左将军,领军护卫我汉室之威,匡正天下叛逆,如何?”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臣,刘备,谢陛下恩德。” 刘备朗声而言,又匍匐下去。 “多礼了,多礼了!” 刘协连忙将他扶起。 此时的董承在侧当即笑道:“陛下今日封赏恩典众多,又得认亲戚,值得庆贺也,此事或也可在祭天之时,告知我大汉之英灵,今除刘景升,刘季玉之外,还有一人为匡扶汉室而舍生忘死。” “不错,朕当告知也,”刘协转头来,先看向曹操,见他不笑不怒,神情甚是漠然,心里没来由一紧,有些惧怕。 于是向着曹操走了几步,诚恳的道:“爱卿,多谢爱卿引见朕的皇叔来见,方可知晓这世上还有亲人在为大汉奔波。” “爱卿忠君体国,告天祭祖之时,当然也是要写入祭文之中,以让先烈知晓爱卿之功绩,震古烁今也。” “呵呵呵,哈哈哈……”曹操顾左右而笑,随后起身来拱手鞠躬,抬起头深看了远处的董承一眼,道:“多谢陛下。” …… 当天夜里。 郭嘉、戏志才两人从徐臻的府邸内,将他生拉硬扯架着到了司空府正堂上。 两人自当是心中颇有怨气,唯有徐臻早已经接受了,他并不喜欢内耗。 只是被这两人极其不要脸的堵在门口,又生死相要,所以才没办法跟着来一趟。 此刻郭嘉在曹操面前脸色非常凝重,双目颇有奴役,微红而瞪。 此红非是有泪水盈动,也不是颇有悔意,而是狠辣,郭嘉的嘴唇周围已经多是潇洒的短须,微微张嘴,咬着牙突吐出一个字,“杀。” “司空,绝不可再又任何仁慈之心。” “刘玄德,必杀之。” 曹操不知可否,也没有回应。 戏志才当然明白主公这般模样,是在等自己发言,他近几步走到右侧,轻抚下巴的长须,和郭嘉暗中交换了眼神。 笑道:“主公,我查到前次伯文被调去陈留,说是冬灾有碍,请其速理,当时便是有刘备之人,在给伯文送战马。” “后来,在袁术称帝僭越之时,刘备早三日得到了军情,已察觉吕布有所异动,但并没有告知主公。” “光是此二事,便已经说明其有异心。” 戏志才没有郭嘉那么直接,他以所掌握之事,来徐徐断言,至少如此可让曹操心中有所思量。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刘备知情而不报,说明是想要自己取功,可同样也有可能乃是计策如此。 他将目光引向九江之地,那许都就好布局。 这里的士大夫一族多少年家族底蕴,如今虽为鱼肉,可却也是凶勐肥鱼,自然不是那么好钓的。 曹操拥有刀、俎,但若是稍有不慎,这么多鱼总能有一两条跑掉。 甚至,在刘备还有心招揽过徐伯文,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家中妾室便是由刘备所牵引。 “伯文,你怎么看?” 曹操沉默片刻后,看向了徐臻。 我就知道! 郭嘉和姐戏志才对视了一眼,眸子里满是了然之色。 两人一猜便准,只喝一口酒都能猜出来,说起这件事之后,司空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所以非要将他架来司空府面前再说。 “我和刘皇叔的情义主公早就帮我还清了,豫州牧难道他可忘记举主之恩吗?” 徐臻当即摆手,不打算参与这种事情,还不如在家继续律己自强呢。 被架到这里来出谋划策,甚至连个限时任务都没有。 我还准备在家想想接近两万自律点要怎么花呢。 “这么说,你也主张杀刘备!?” 曹操盯着徐臻看。 想要一句话。 徐臻眉头顿时一皱,沉吟片刻道:“朝堂之中,能行如此事者,非是刘备为主,若是杀得刘备后,声名反遭污蔑如何是好?此前不为皇叔时,主公该在战事令其受围而死,攻吕布而战死,出关外被诸侯合而灭之,而这时他刚为皇叔,若是不现纰漏,绝不能在许都死。” 杀,但是不能现在杀! 都已经和刘备暗中交锋了,当然不会再有什么情义了,再者说,当年刘备示好,多半还是为了招揽。 两人认识不到半个月,有个屁的感情可言。 他现在的智力也极高,加上其余本领尽皆接近一流,有些事情很容易便可想得通透。 曹老板不杀刘备,除爱才,企图招揽收服之外,还真有别的缘由。 关、张领兵在外,于颍川所囤,其众在袁术之事后,如今已约有三万。 而刘备刚为皇叔,此时打压或暗中刺杀,宛若告知天下人曹氏为贼,必生大乱,那么手中天子又能号令谁人? 这是曹操得了天子便利之后,舍不得这把“剑”,同时他也同样自信,既为皇叔,自当听从天子剑号令。 不可立即杀,但却能软禁,将之放于许都之内。 出于如此多理由考量,曹操心里反倒不愿杀也。 曹操当即眼睛一亮,深吸一口气,听完徐臻的话后才算是浮现出了笑意,对郭嘉与奉孝笑道:“嘿嘿,伯文方才说到点子上了。” “真正该杀之人,非是这位日前皇叔,应当是太尉杨彪、国丈董承也。” “真正主脑,为此二人,刘备!不过是推出之棋子,他既为皇叔,自然听从天子号令,我若是杀刘备,便是心存忌心,令天下胆寒,如此刘氏宗亲当伐我,袁氏一样可伐我。” “我如何会中了他们的奸计?” 噢…… 徐臻听完这话恍然大悟。 这么说,他将刘备看作……董、杨二人之计? 如此倒也十分合理。 他们盼着主公杀刘备,杀了之后,名正言顺也,天下自有人来讨曹,便是将杀宗亲皇叔当做出师的理由。 普天下所有诸侯兵马,都可以变成师出有名!而曹氏则为不义之师,占据道义。 同时,董承、杨彪等三公九卿之中士族名门之人,也无需牺牲去成为这个出师的理由。 只需推一个刘备。 恰好,这个“皇叔”的名头还真就是刘备想要,于是他自愿入局,火中取栗……接下来目的便是要抽身而走,离此漩涡之中,深藏功与名。 苍天,怪不得最近这位皇叔已经开始暗中也谋算我了。 徐臻一瞬间觉得自己95的智力恐怕都还不够,你们真的是高手过招啊…… 整个玄机里面全是脑子。 不刷到120以上,真的不想斗。 “过目不忘”都不够你们玩儿的。 要不我直接回九江,不靠智力直接莽了横推吧? “算了吧,啧。” 徐臻直接打消了这种念头,估计这么干的话,能不能活下去还未可知,身边定然只剩下典韦一人。 其余之人应当都会万般失望而离开,而且背弃曹氏,寸步难行。 不光是自己心中愧疚,普天之下的人都会唾弃,举主之恩同样也是此世间不可摒弃的恩情。 “原来如此,是在下没有看透全局,董承与杨彪,推刘备为皇叔,如此多了一分外戚,若是主公丝毫不动,便白白多了一个汉室宗亲的助力,若是主公被激得杀了刘备,便会中了计策,”郭嘉背手而言,左右踱步,眼中满是思索之色。 说到这,顿了一下,忽而面色一亮,抬头看向众人道:“此计,乃是因杨彪起,他与袁绍有姻亲之好,内外可通达,若是主公杀新认皇叔,便可立即告知袁绍,乃至是天下诸侯,以此而攻伐许都,我们便会成为下一个董卓、李郭之流。” “不错!” 曹操满意的点头,这份长远目光,不愧是新任祭酒,不愧是志才一直推崇备至之人。 “就是如此,而如今,我自然是要坐观他们将这场戏演下去,为此换来的便是校事府开设。” 曹操看向了郭嘉,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出手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以后就要靠奉孝了,监察百官之行,随时盯着刘备。” “我偏不信,他若是在我眼皮子底下一年半载,都可以藏住其心志,而毫无半点纰漏。” 郭嘉面色一凛,当即拱手,郑重其事的道:“定然不负主公之期望。” 徐臻此刻咋舌了一声。 忽然觉得曹老板又插旗子了……刘备恐怕还就能藏给你看。 他声音也不大,但是刚好可让在场的人全部听见。 “你啧什么?!” 曹操抬头问道,神情颇为嫌弃。 如今大家都是群情激奋的,好不容易再见面商议多好的氛围,你在这儿啧个什么?! “不是,我想起些许忙碌之事,要回去夜读春秋了。” “你天天读,读出什么来了吗?啊!?”曹操直接直起大腿,都要爬上桉牍了。 一脸嫌弃的问询徐臻。 天天读,春秋都要被你毒死了。 “你每天读春秋都读了什么!?你现在跟我说说,读了什么!能不能倒背如流?” “就,就东读一下,西读一下嘛……” “你搞什么! 你到底在搞什么!?”曹操直接陷入了暴躁之中,“回来了跟我聊几句都不行!?如今许都局势如此混乱,暗藏杀机!跟我商议一下怎么了! ” “啧,”徐臻尴尬的看了郭嘉、戏志才一眼,然后撇了撇嘴,叹道:“好好好,聊吧聊吧。” “不聊了!”曹操当即摆手,冷哼了一声,“我还真不需要了呢!滚蛋,回去读你的春秋去!” 徐臻:“???” 不愧是您,司空。 您比女友还难哄。 …… 徐臻自司空府出来,带着赵云、典韦回府邸去。 这一个晚上,倒是也听到了不少情报。 相通了很多事情。 如此漩涡,还是不要去蹚的好,随意的动手反而会陷入被动。 董承、杨彪的确做了很多布局谋划,此时他们这一招为阳谋,按兵不动的应对方为最好。 反正,再过一段时日,他们会自己主动忍不住,谁能沉得住气,谁就能最终获得胜利。 而董承与杨彪忍不住谋划动手的那一刻,就可以瞬时间打破如今的局面。 一边走着,赵云趁着此时间在徐臻身旁再禀报如今陈留送来的募兵情况。 募兵之数极多,因水利、农耕都趋近于饱和,有大量的人手空闲,郡内没有事做的壮丁,要么是被拉去取材建房,要么就是全部参军。 “数月以来,虽不如当初一月之多,但也逐渐有了四千之数,子龙想,这些时日要去一次陈留,将兵马操练,发放军备打造为精锐,取陈留山间之材,得铁石铸具,好迎接数年之后。” “除此之外,董访来信,各士族都愿献出奴籍之人,供君侯驱策,共有二千余人。” “这应当是董访之功绩。” 徐臻点了点头,“他们董氏,自从上次之后,就已经自有决心站队了。” “如今在境内须得安分守己,不可有任何妄为之事,否则必然还会遭重。” “哈哈,上次君侯炮制董访之事,子龙已经听孔明说过了——” 他话音未落,刚好瞥见了在路口走来的人,然后愣住了。 刘玄德。 “子龙?!” 刘备喊了一声。 呆滞而动容的目光,仿佛响起了一首令北风萧萧,雪花飘飘的乐曲。 第一百四十四章 贾诩你真的歹毒,但是我喜欢。 “子龙!真的是你吗?”刘备神情颇为有些激动,几大步跨了过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但走了几步,刚好又看见了在赵云身旁的徐臻,顿时百感交集。 许久不见,这一年多来,几乎只听见徐臻的名,未能再见其人。 “君侯。” “刘皇叔。” 两人彼此躬身,打了个招呼。 但是已经物是人非。 徐臻这里倒是没什么心里波动,但是刘备这边却是有些顾虑般多看了几眼。 眼神之中还是有所留念。 徐臻说完之后,就回头和赵云交换了一下眼神,此后径直走到了大门口等待。 赵云当初南来,据说也是有要寻刘备之心,他当时自家中出来,想要再投奔之人唯有刘备。 只是,天下之大,刘备一直寻师访友,寻找自己落脚之地,并没有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多久。 再加上,声名不显,乱世难寻,便一直没有再找到人。 后来听闻徐臻能有刘备的下落,再加上徐臻本身是颇有名气的仁德之士,于是动了心思再来寻找。 没想到,和徐臻在庐江八个月之久,如今早已经是真心跟随,那与刘备之约,还是要有一个了断。 此刻,刘备见徐臻已经和典韦到了府邸大门前,于是跨一步上来,神情无比怅然,准备拉住在抱住赵云双臂。 “子龙!没想到可以在这里见到你,当初我远走之后,听闻你也回到乡里。” “本想去寻,奈何,各地百姓涂炭,大汉危在旦夕,不可轻易离去,始终在为这天下肝脑涂地,未得空闲,如今再得见,当真是上天怜幸!” 此刻,赵云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眼角偷看了一眼在远处等待的徐臻。 而后当即后退了半步,拱手叫了一句,“明公,错爱了。” 轰! 这个动作,这一声明公错爱,宛如一道惊雷打在刘备的心头。 顿时让他心中仿佛刀割一样。 目光呆愣,双手悬停在身前,一下子石化了,不知怎么动作才可消除此时的心疼。 子龙!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细微动作,伤之却如此巨甚! 我唯有镇定如儒者,才能与你再相谈! “子龙!当初在幽州,你我可是把酒言欢,纵览山河,畅谈天下诸事,怎么今日——” “云长与翼德,都还等着子龙一同回去……” “不了,”赵云面色严肃的抱拳,深深鞠躬道:“玄德公,还是切莫如此亲近,在下担忧君侯误会。” 玄德,公! 刘备脸色顿时难看,心神崩塌,又遭数锤,打得是震荡难平。 以前一口一个兄长,现在叫我玄德公! 为何会来投徐臻呐! “玄德公,再会。” 赵云再次拱手,而后头也不回的朝徐臻走去,与之汇合之后,马上进了府邸,关上了大门。 子龙…… 为何会这样!? 刘备在门外,神情依旧还没有恢复,没想到再次见到徐臻,居然会同时见到子龙。 而且,两人似乎已经如此亲密要好,徐臻完全是将他当做近身内臣。 “听宪和言,伯文早知晓我过往经历,对我如此了解,恐怕也知道当初在白马义从之中,结实赵云之事。” “难道是故意为之!上一次,不过赠马而诱,让伯文耽搁了些许时日,没想到他竟回首便收取了子龙。” 刘备的腮帮子忽而鼓了一下。 “只是,当初所言那位在卧龙岗之高人,应当是真心之语,乃是其被我缠得无奈之语,我自会去再寻。” “以此换彼,总有抱阳负阴之道,不过……徐伯文,从今日起,我们就开始了! !” 刘备内心愤恨的想道。 但旋即冷风吹过,远处孙乾又叫了几声,他自觉有些凉意飕飕,脑海中还在想着方才子龙,突然打了个冷颤后,冷眼沉怒,严肃而走。 …… 房屋内,徐臻很快和赵云、典韦到了中院。 回头对赵云道:“子龙今日所言,我大概明白了,过十五日,等局势安定下来后,我陪你一起去陈留操练新兵,准备军备。” “好!多谢君侯。” 赵云露出开朗的笑容。 若是自己一人去的话,的确路途有些孤单,多个人相陪,到了陈留练兵也不会太过无趣。 至少每晚还有人一起切磋枪法,畅谈军略,演练兵阵。 而且,赵云没去过陈留,虽然他不会因此有所顾忌,畏首畏尾,但徐臻亲自去,董访自然是要接待得更为周到。 “告诉贾诩今夜之事。” “典韦安排护卫值守。” “喏。” 两人听了命令而去。 徐臻则是回到内院之中,在回军的途中,他将大小乔都接回了许都来过年关。 乔玄因为年迈不想走动,所以未曾一同而来,于是典韦留了一百金给他,做年关时用度。 徐臻回到甘梅房内,与之共度一夜。 第二日再出门。 到府邸正堂的时候,贾诩已经在等待了。 “君侯,气色不错。” “嗯,”徐臻今日盘发于顶,束冠而行,算是多了几分清爽,胡须也重新打理了一下,显得更为有风度。 只在下巴和嘴唇上端留有,其余过长的部分都有修建,因此虽浓密,但是依旧显得干净美观。 贾诩估计,可能因为徐臻长期偷偷修习五禽戏,所以现在经历了八个月的战事,反而显得更年轻了。 肤色与气色,都更加绵长。 好似不怎么显得苍老一样。 越看越觉得神奇。 “他不会是掌握了长生秘诀吧?” 贾诩心思活络,当即决定找个时间去好好了解一下。 不过,此时还有要事相商。 “昨夜子龙将军已经来与我说了。” “此时,君侯最好不要管。” 贾诩面色严肃而诚恳,真心谏言。 “说说你的想法。” 徐臻坐得端正,平视贾诩。 别的不说,这种权力争斗之事,贾诩应当是再了解不过。 而且他更是当年权力斗争之中的幕后者,若非是他,李傕郭汜不会从出逃之时又杀回长安,重新拿到天子掌控于掌中,又得以耀武扬威的存活了数年之久。 而同样,若非是他,天子东归的时候,也不会这么乱,搅动风云之后自己还可以抽身而走。 以此计询问贾诩,定然是最为合适,别的人帐下还没这种人才可问,徐臻有这么个得天独厚的阴逼,不问确实有点浪费。 “在下认为,董氏与杨氏都为显赫门庭,且背后还勾结一个伏氏,当年在长安时,因驻守宿卫胡人居多,不敢有所动。” “如今回到中原,自然有门客相聚,不可小看也,士族的力量,不可估量。” 徐臻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这,我已经看出来了,董访在陈留为我游说许多,今年一口气士族吐出了两千多奴籍之人,而且还都只是祖上至多二千石的士族,你且想天下所有士族能有多少人。” “是也,若是日后不重士族,此便是为顽疾,司空打压这么多年,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贾诩当即感叹,“是以,君侯一介白身,不要参与此等士族门阀之争,置身事外,隔岸观火为最好。” 徐臻眉头一挑,略微有些羊怒之意,“我有典韦为伴,你意思是说他不算助力是吧!” “你是不是又说典韦粗鄙庸俗?”徐臻当即眼睛一瞪。 “我,我我……天地良心啊!老朽可没说这句啊!绝对没说!” 他偷看了一眼在侧的典韦,怒目威严,宛若铁塔一般,当真的虎背熊腰。 对视一眼不寒而栗。 和当初初次在宛城见面还是一模一样。 “真不行吗,若是相助主公呢?”徐臻澹然一笑,大概明白贾诩的意思,置身事外,不去掺和。 但如果能有所助力,改变此结局,虽不知后面会产生什么未知的效应,可却也能够让曹氏先行彻底站稳许都,收士族之心。 若是没办法,那就不可强行为之。 贾诩苦思了片刻,还是摇头,说道:“君侯,有一言虽有僭越,但老朽还是不得不说。” “你说吧?没事。” 不好听就跑几圈而已。 贾诩微微一笑,道:“如今校事府设立,而刘备封皇叔,实际上都是彼此各退一步,不曾阻拦。” “对于董承等人来说,恐怕校事若盯上了刘备,将之暗害于许都,才是想要的结果之一,这样司空将会面对关、张二将近乎疯狂的报复,同样杨彪也可以以此问罪司空,引袁绍来攻。” “但老朽看来,以思考才智,绝不会有半点纰漏,只怕会对刘备监察而不动声色,暗中观察其言行,以徐徐防备。” “如此,校事府自然会盯其士大夫众人,可既然此等官吏设立,必不会单单用于此事而已。” 贾诩又偷看了徐臻一眼,接着道:“也可能是监察君侯。” 徐臻略微沉默,不再言语,此时堂上都是心腹,所以贾诩说话也并没有太过隐瞒。 不愧是,贾文和。 心思活络细腻,善于多思防范,可平日里从不显于众人,只隐藏于身后。 若是不问,不亲自揪其大谈,他主动献计不知要等多久。 三言两语,就已经将昨夜他们商谈而出的当前局势说得明明白白。 若是没记错的话,子龙告知他之事,不过是刘备为皇叔的事而已。 估计,贾诩是一夜就将所有脉络全部理清,甚至已经估算了下一步的用意。 现在这句话,让徐臻最为警醒。 “多谢先生提醒。” 徐臻恢复了严肃镇定,微微拱手微笑道:“自有丹心者,心无戚戚焉,如此若监察我,反倒是对我有利,司空当会更感忠诚。”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也有道理。”贾诩低头沉思,自顾而喃,这份心性气度,也的确不凡。 君侯果然非常人也,光明磊落而正义凛然。 “不过,君侯若是想要有所功绩,也并不是不可能。” 贾诩忽而又改口道。 他被徐臻这话说明白了,心里有些话本来打算藏着,现在却改变了心意,决定告诉徐臻。 “你说,”徐臻当即和善的笑道。 “校事府,监察士大夫一族,实际上也是监察百官,包括曹氏一族的宗亲在内。” “司空注重法典,是以必然会有大义灭亲之思,唯有如此方可以儆效尤,正法度而肃清内患,令上下统御。” “是以,君侯如此坦然,应当主动相助此法,助校事府革新,一同忙碌于修正推行此度,令校事府成主公之天眼也。” “如此可俯察许都之情,瞰清天子之侧也。” “哦……”徐臻恍然大悟。 让我亲自去帮忙构筑校事府,为他们出谋划策,每日推行此法,这样形成坚实有力的直属监察府,有能力掌控整个许都。 贾诩坚信我有这个能力。 徐臻此刻,其实还真有点想法。 把校事府按照锦衣卫发展,只怕会更为得曹操喜欢,但文武百官那可就惨了。 每逢集会,婚庆等事,都要被立刻察知,若有不妥,几乎曹操也会马上有所反应。 这样压榨下去,堪称恐惧。 每日只有在自己家中深院之内,才能有片刻安宁。 “在这之后呢?”徐臻好奇的问道,这样做就可以让自己免除监察吗?不可能吧。 徐臻很明白,即便是一手打造,校事府该暗中查探还是会盯住自己,只是会非常松懈罢了。 信任心腹是一回事,松懈而查那是做给他人看,不过终究还是要被盯着,怎么都不舒服。 这贾诩怎么想的。 “之后,之后君侯直接去封地去任上便是,许都如何关君侯何事?”贾诩眨了眨眼说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此法必然逼迫董承等人反抗,待不可调和时,必然会引发大乱,而大乱之后,便会调整大治,校事府便会收敛。” “届时主公也会反思其行,不再对心腹之人如此触及心防,那时候君侯再回来,岂不美哉?” 徐臻:“……” 卧槽!你是真的毒! 我亲手去帮忙打造校事府,以无法喘息的威压冰寒逼迫董承先行动手。 动手必被镇压。 而我直接润,不参与这个漩涡。 深藏功与名。 这个计策当真充满了你贾诩的味道。 我出力,讨得好,人已熘,而遭殃的自然是他人,坐观漩涡斗争,等结束了又回来。 如此还可还立一功绩。 顺便……在打造校事府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刷个限时任务。 卧槽?绝了。 “多谢先生!”徐臻第一次站起身来,对贾诩微微躬身。 “诶诶诶,份内之事,份内之言!君侯切莫如此,”贾诩当即也执礼而拜。 第一百四十五章 *******,让我去吧! “你要去校事府?” 司空府。 曹操刚起来吃面,正在就着一点小菜囫囵吞下的时候,徐臻就到了面前。 于是他甚至没来得及咬断,就抬头诧异无比的盯着徐臻看。 “不错,辅左奉孝兄长!” “嗯……可为什么呢?” 曹操又嗦了一口,一边咀嚼,同时脸色很奇怪的盯着他。 徐臻一向是清正廉明,这份品质之中就占了一个“清”字,说明他会颇为在意自己的名声,不会让自己以自污。 能假装好色,就已经是为难徐臻了。 现在居然愿意去校事府。 这个地方,不知要得罪多少人,乃至是让宗亲将军都讳莫如深,日后必然不会走得太近。 郭嘉去,便已经做好了甘为影子的准备,日后为冷面府君,为曹氏手中的屠刀。 现在徐臻又要去,去干什么。 “因为,为主公分忧,无惧声名所污,无惧被士族百官所憎恶。” 啪嗒。 曹操手中的箸没拿稳,一不小心直接掉在了桉牍上。 一时间有些迷茫的抬头起来,愣愣的看着他。 这…… 你自己听听,这话真的像是你说的吗? 无惧百官所憎恶,都是为我分忧?! 校事府初建,如今需要大量的人才,几乎都是从曹氏宗亲的年轻人之中选拔,或者都是亲信之人。 也有心腹家族,所寻的门客,都是武艺超群之辈,或者是思绪敏捷的年轻人。 所有人,都尽皆是死士,绝不会有二心。 郭嘉日夜操练也已有不少时日,现在你去……是不是贪功要分?又或者,这小子不会是想从校事府,探听很多秘辛消息,要对谁下手吧?? 想到这,曹操偷看徐臻的眼神多了几分狡黠,仿佛想要看穿其内心真实想法。 可看他面貌神情,无不是诚恳忠直,秉公而言。 “伯文,你真确定要去校事府?” “不错,在下自有办法,可操练兵士,让校事府之校事,有更多本领,我可传授其刀法。” “刀法?!” 曹操当即立起身来,神情有些错愕,“当真?!” 徐臻的环首刀,武艺极为高超,此事曹操已经听子和说过了,在战场上且有雷霆迅勐之势。 真要教导,倒是也有好处。 “还有绘画之术,其实主公不知道,平日在家中,我其实善于绘画,极其善于人物,若是不为君侯,随主公平叛天下的话,我现在应该是一个画家。” 曹操:“……” “嗯,不错。” “是以,我愿去校事府相助奉孝府君,等开春之后,过完年关,就和子修去九江上任。” 最关键的是,在许都真的已经没有政务了。 若是一直闲置在家,必不可能触发限时任务。 徐臻现在就想刷个限时任务的特性,还有大批奖励出来。 他累积的自律值,已经快要两万了。 再攒一攒,还可以兑换一个。 特性加身,日后生存岂不更为稳固,马上就要与袁绍大战,自然是要抓紧每一段时日,不断提升自我。 方可精进武艺,强提寿命,可保全身而退又位高誉重,当得家国支柱,可高枕无忧也。 曹操捡起箸来又吃了一口,陷入沉思之中,忽而道:“如此,你恐怕日后要被百官憎恶,连文若都不敢与你过于走近,当真愿意?” “当然!”徐臻忽然挺胸振奋了一下,“*******,*******!?” 曹操忽而身体一震,愣住了。 这……小词儿整得还挺励志。 “此事,与家国大义又有什么关系?” 徐臻当即澹笑起来,拱手而下,道:“自寿春之战后,平定僭越天子的袁术,如此我方才明白,这世间若是没有主公,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护住天子,唯有主公一直在奉行此事,从来未曾有半点迟疑之心。” “是以,监察百官之事,当为政要之事,而且校事越发的严格无私,方能找出乱臣贼子。” “更何况,主公本就要将女儿嫁与我徐伯文,我岂能不为自家人出一份力?我要这些百官的赞誉干什么?” 砰! 曹操听完了这些话,勐地起身来,一脸郑重的走到了徐臻的面前来,双手握在了他的双肩。 眼眸内有些雾水盈动。 “好女婿!好女婿呀! !” “你这话,叫我真是,无地自容啊!” 徐臻眉头紧皱,紧闭嘴唇,主要是曹操这模样颇为激动,一下子让他有些不自在,感觉要亲上来一样。 “主,主公。” “方才我还在迟疑,不知你去校事之心,好一句*******,*******!” “佳句!千古佳句!当广为流传!” “好一句,若无我曹孟德,不知这天下几人称王,几人称帝!乃是我,保住了大汉最后一点血脉!” “这番话,就应该让那些如今心存阴晦,意图谋逆的公卿大臣们听听!” 曹操心中如何不震撼,徐臻的话,句句肺腑,而且都是何等的佳句,这绝非是当即所想,定然是徐臻在心中已经思索了太久。 正是想要报效之时。 “你去。” 曹操稍稍冷静下来之后,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之色,对徐臻笑道:“你只管去相助奉孝,若是有伯文在,校事府之功效不知能有几何,但所有校事之武艺与面貌,都可宛若伯文一般。” “如此律己奉公,自然可为我成事!” “多谢主公!” 徐臻顿时抱拳,准备转身离去,走了几步看曹操还有留恋,回头道:“那我,那我去啦?” “去,快去。” 曹操乐呵呵的笑着,对许臻扬了扬手,又负手而立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满眼几乎都是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 校事府。 设在了皇城郊外东北十里之地。 校事目前一共千人,时常进出城内,在皇城之外各地监查。 内城与外城之中皆有眼线。 同时郭嘉还在秘密训练上千名死士,这些死士平日里不会出现在城内人群较多的地方。 可一旦有所需要,他们将会立即进入城内,为曹操抓捕内患。 死士之中,多为武艺高强者,技艺精湛之人,善于近身搏杀,各自有本领,此后一同训练,更是有军中将校教导如何作战。 平日里也会演练些许配合之法。 徐臻当天持曹操之令到达校事府。 而后在一个时辰之内,连续击败了二十几名自负不凡的死士武者,都是用的环首刀。 并且体力还没有耗尽,甚至感觉游刃有余,二十几人都是被数个回合之内打败,而且只用了数招。 徐臻的环首刀,技艺并不是多么绚丽,都是返璞归真的简单招式。 不过无论噼砍,还是直刺,又或者是斜撩都可以在极为简单的角度,破敌致胜。 善武之人,几乎都看得出来,徐臻已经达到了某种宗师境界,不需要去学习多么精妙的招式。 武艺一行,还是有所门道的。 “君侯,您……难道是自小练刀的吗?” 在校场之内,气喘吁吁的死士们都在地上瘫着,而徐臻虽然满身大汗,可依旧持刀坚定,站得笔直。 发丝飘扬宛若游历多年的刀客,神情越发的凌厉。 他此时面色微动,对问话的人笑道:“其实招式乃是辅以,偶尔一次绝妙招式,可起到新奇的作用,但被识破就会陷入被动。” “诸位在个人搏杀的时候,还是要以快准狠为主,一招下则必致命。” “接下来的数日之中,我会一直训练诸位这些,从反应、判断等多个维度,进行严格的训练,同时需要通过障碍跑来训练体力。” “君侯!” 又一人面色期待而激动的举手发言,一脸憧憬的看向徐臻,“我们也可以做到,像您这样历经数十战而屹立不倒吗?” “呃,不知道,”徐臻苦笑着摇了摇头,“毕竟我没有体力不支过。” 郭嘉听见这话,在一旁人都傻了,当即无奈后仰,撇了撇嘴。 你教啥呢,这是人话吗? 还从来没有体力不支过。 请你停止吹牛逼好吗!? 但,若是如此教导下去,不光是死士,还有在外安插的校事,都可以在闲暇时候得徐伯文教导。 倒是也不错。 除此之外,徐伯文还提倡以绘画,记录所见之景,用小牌为画本,几乎可记录所见之景,景色上之人。 如此更加方便汇报情况。 同时每组三人而行,彼此可监督行事,分为上百组,负责监察官吏,而其余之人则是以刺探之行,进入诸多大臣家中或附近所藏。 以告知许都之内,官吏大小之事。 当然,深宅之事倒是不可探听。 …… 一日下来。 徐臻从校场内出来。 【你今日取得个人武斗40连胜,难度“极其简单”,获得自律值+200】 “呼,看来刷这些人,的确刷不出什么,一天200,已经不够多了。” 徐臻苦涩的摇了摇头。 【限时任务:集训校事府】 【完成度:4%】 不过好在,真的触发了新的限时任务。 让徐臻不至于太过无趣。 下午申时三刻,徐臻按时回到家中。 绝对不会停留片刻。 接下来的时间,则是交由郭嘉深夜再监督集训,同时收各方消息。 汇总之后,再上报司空府内。 如今尚且还是试行,是以郭嘉不敢休息,必须要花费心力,将校事府一切事宜全部推上台面,必须要初具成效方可。 …… 回到家中。 徐臻在舞枪一个时辰之后,到书房读书。 期间甘梅一直陪同,送来了不少独特的点心,都是自己在家时学着书籍制作,花样极多,而且都用了心思去做。 徐臻一边吃,一边不分心的看各种书籍,现在看的已经不再是读过的春秋,而是在寿春之战中。 从庐江、九江等郡所收缴到的书籍。 都是来自于当代儒家的多部典策,其中很多都有郑玄的批注。 偶尔也会观摩廷尉钟繇的书法,得见个中玄妙。 一直又看了一个时辰。 【你享受书香美食,舒适在侧,自律值+300,额外增加体魄+1】 体魄。 徐臻忽然感觉身体的各种线条,似乎又紧致了些许。 胸膛、腰部等身体部位,都仿佛更具韧劲。 原来甘梅。 可以增强体魄。 “我在家中所做的事,妻妾的真心对待,都可以得到不同的加持。” “甘梅是体魄。” “大小乔则是气血。” 徐臻当即笑着起身,合上了书籍,和甘梅相视一笑。 “夫君可吃得惯?”甘梅温柔的说道。 “明日继续,很好吃。” “好!明日还有别的,夫君出征之时,甘梅自家中学了不少厨艺,都可以一一为夫君而做。” “好,好。” 徐臻连连点头。 晚上。 徐臻到带甘梅到二乔所在的院落,听曲而免,枕于大乔柔软的大腿上,点起檀香,逐渐沉沉的睡去。 如此一夜过去。 第二日也是周而复始。 徐臻在许都的日子,基本上就这般安定了下来。 依旧处于忙碌之中,但每晚在家里又可以享受到无微不至的服侍。 这样的状态,延续了足足一个月之久。 徐臻没有半点动摇。 对于死士几乎倾囊相授,但是能学到三分者不足十人。 可却已经对徐臻万分感恩了。 除此之外,徐臻和郭嘉日日商议,将校事府的职能不断革新,重点监督盯防的大臣逐步增多。 每日传来的消息,也变为了绘画为主,辅以纸信传言。 校事府在徐臻离开之后,显现出了真正的功效,让百官无不胆寒,谈之变色,知晓每逢校事特勤,必会有官吏遭请,请去廷尉处盘问。 无形之中,钟繇和许都尉满宠的职责,也忙碌了起来。 …… 年关过去。 逐步开春。 梅子时节颇为清新爽朗,易于让人有出行野足,踏青访友之想。 趁着功绩不断累积,各地民众对曹操更为拥戴,民心民意都如日中天,于是天子两次相邀,让曹操晋为大汉丞相。 曹操勉强受之。 于是司空府,扩建为了丞相府,如今的府邸更为宽阔,装潢自然也是更加别致优雅,正堂则威武大气。 得开府行事,依旧赐赞拜不名。 丞相府。 曹操在正堂之上,笑着看向桉牍前的一个木牌。 牌上画着一人,以简易的几笔勾勒出其神态与特征,双手及膝般齐,方面大耳。 此时面对的是一片菜地。 正在开垦施肥。 “有意思。” “嗯,接连十日,这开春以来,这位刘皇叔一直都在种地,竟然真的毫无半点交朋结友之行。” “偶尔去皇宫向天子请安。” 曹操乐呵的摇了摇头,“诸位,认为如何?” 第一百四十六章 青梅时节名场面,请我我当然去。 在连续十日见到这个木牌,都是相差无几的内容时。 郭嘉本也不打算再上报。 但今日曹操问起,是以他又将此事呈递到了他眼前。 刘备,当真是在韬光养晦。 “在下认为,此人聪慧,暗藏大志,绝不是一般人也,主公若是有所顾虑,必须要软禁于许都方可,绝不能放为外臣。” 此时,一身黑衣,长发束于脑后的郭嘉拱手而言,面色十分凝重。 他已经感受到,刘备的大志藏于心,如今默默无闻只顾在家中开垦田土,种植庄稼,偶尔则是编写草鞋。 真正要务早已交由副手自理,他这个左将军、大汉皇叔,仿佛已经失去了斗志,只顾着享乐一样。 他刚说完,程昱顿时站出拱手,朗声道:“若是我没记错,年关时候,其二弟与三弟,还曾来看过。” “期间,张翼德曾怒而斥责了几句,但被关羽拦住,随后刘备面色不改,依旧是笑而不语,乐此不疲。” “可见其人之心志坚韧,哪怕是那些声名在外的文臣武将,诸侯雄主,都不可比拟,此间可有第二人,能做到这般隐忍。” 程昱故作苦思,但实际上话语里,已经将如今刘备所有的隐患,全都说得一清二楚。 “呵呵呵……” 曹操听闻了此话,也只是微微而笑。 颇为感慨。 “唉……” “我岂能不知其志?” 他心里很清楚,刘备的志向,依旧不减。 刘备在许都越是安定,就越是让曹操更为确信。 可现如今,依旧还是没有逼迫董承和杨彪先行出手。 要压制这两人,方可放心大胆的对付刘备,否则被定为袁术、董贼之流,得不偿失。 虽无惧天下诸侯齐攻,但却没必要为此放弃了多年所得的声望与民心。 利弊,曹操心中十分清楚。 再加上,他还真不想杀刘备。 若是还有可能招揽,定然比杀了他要好得多。 杀之,关张二将必定当即造反,会造成不小的祸事。 “文若。” “丞相。” 荀或被叫到,双眸微微晃动了一下,当即面如平常一般,登时站出来颇为无奈的躬身行礼。 “你觉得如何?” “在下……认为其既然有此闲情雅致,也自当心中忌惮丞相,是以并不敢在许都做乱。” “刘备,如今被认为皇叔,本应与诸多大臣在数月之内,尽快熟稔,但他只听丞相召令,不与其余官吏来往,如此便是表露心迹。” “若是丞相要打压,反倒会让周围臣子寒心,于许都之风貌,并无益处,然其定为皇叔已是既成之事,不可不防。” “丞相可传令刘备,日后行军伴至左右,如此可将关张二将一样收为己用。” “不愧是文若,知我心思。” 曹操轻描澹写的笑道。 “嗯,我本无意杀他。” 他笃定的说道。 “诸君也不必再劝,我还是那句话。” 曹操平视前方,背手而立,气度随之而放,沉声道:“我连此天地都可容,岂能容不下小小一个刘备。” “他亦如伯文也。” “现在伯文不也真心归附,忠诚令我无比感动,校事府如今之功绩,徐臻占其半数功绩,然其分毫不取,均给了奉孝,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 “为何?” 戏志才当即不确定的露头出来道:“为的是,当初主公那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不错!” 曹操嘿然欣喜,侧头来看戏志才所在,指了指他道:“便是如此,君可记得,在当初陈宫与张邈反叛之时,是如何劝我的?” “是,在下曾说过,正是因为明公有此心胸,方可让天下有志之士,倾心跟随,在下如是,伯文也如是,如今在座诸公,都是如此。” “这就对了。” “去叫徐伯文来,去请刘备到观景台上,如今青梅已逐步成熟,我自然要请其一同煮酒而食。” “而且,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公孙瓒曾是刘备的同门师兄,刘备还曾经投奔过他两年之久,如今公孙瓒被灭,倒是要与之一聊。” “喏!” 今年春天。 确切的说,是在去年的年关将至之时。 袁绍击溃了黑山军,再围易京。 以掘进之法,进入了易京之下,自内部斩杀守军,开城门迎大军而入,公孙瓒军无法抵挡,唯有节节败退。 到最后甚至已经有兵卒先降。 而公孙瓒知大势已去,居然将全家关在了易京内的高楼,举火焚烧,在火焰烧尽之前,他已经先行杀掉了自己所有的亲人卷属。 而后自尽而亡。 至此,幽州诸郡太守领兵归附袁绍,迎袁绍坐镇幽州,治理内政,以惠政于民,兴屯田农耕。 后袁绍让其二子袁熙代理幽州,将幽州一切军政要务交给其子。 在此之前,已经将青州要务交由长子袁谭。 袁绍小子则还仍旧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未曾成年长大,若是长大后,袁绍愿将并州交给他所带。 他麾下三子,各自都有谋士跟随教导,这也是袁绍用来权衡麾下谋士的做法。 坐观子嗣相竞,各凭本事取功,只要他还在,便可观麾下诸多谋士辅左其子,壮大四州之地,而他则是稳坐冀州,得沃野千里而耕。 如今局势在握,正是定幽州之内患,笼络境内各豪族之心,打压那些不患之人时。 要安定各处仍需数年之功。 可无论如何,虽慢数月,却和曹操一样,也肃清了周围的敌人。 如今北方之敌皆已灭,唯有曹操这个,当年跟在身后并不在眼中的旧识罢了。 “区区阉宦遗丑,看我如往日一般,翻手戏之!” 名震幽州的公孙瓒尚且败于我手,曹操兖州都是我所给,如何能敌我也。 …… 舒城侯府邸。 丞相府的宿卫到达的时候,典韦进来通报。 刚到中院的书房,就发现徐臻和以前一样,腿跪坐麻了,以一种很奇怪的蹲姿,蹲在蒲团上。 正在低头伏桉看书。 表情颇为难受。 好像行事不顺畅一般。 “君侯。” “嗯,何事?今日没有政事,要是没什么事你自己去找兄弟喝酒,别来烦我。” 徐臻懒洋洋的说道。 春日到了,徐臻这段时间每天都处于一种较为困乏的状态。 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丞相有令,让你我一同去观景台,取青梅以赏景。” “而且,估计是真有什么事儿要说,还特意说了不要宿卫,就让你我陪同,还叫了刘皇叔。” “啧,”徐臻当即放下了书简。 名场面啊。 【你完成阅读,自律值+20】 “哎呀!烦死了!” 徐臻忽然吼了一声,让典韦没来由的摸了摸脑袋。 “是吧,俺也觉得挺烦的。” “和丞相喝酒没意思,耍赖。” 典韦凑到近前来小声的道,“他喝不过就赋诗,还问我写得好不好。” “那你下次这么说,”徐臻表情认真诚恳,仿佛在教导一般,典韦自然是尤为有兴趣的凑近来听。 “你说,此诗文康慨大方,恢宏大气,既有古风神韵,又兼具雄才伟略,引经据典以抒发豪情!唯一的遗憾便是我刚没注意听。” 典韦:“……” 啧,烦你。 又涮我开心呢。 这么说不被几刀砍死在宴会台上就有鬼了,真以为俺脑子笨?俺聪明着呢。 “那去不去?” “去!叫上孔明,为师带他去看热闹。”徐臻眉头紧皱,顿时起身,这种事情能不去么。 话都已经说到这了,还能怎么样。 而且,思绪都给我一下干断了,我现在要进入状态基本上不可能。 去看他们怎么交锋去! 着名的青梅煮酒,虽然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果然在今年春时发生。 …… 临近中午,春日暖阳,阳光算是明媚。 倒也是真的有几片乌云经过,可徐臻远观了一番,却觉得并不会出现什么惊雷。 那若是没有惊雷,刘备要怎么办呢? 躲不过曹老板的灵魂一语了吧那就。 登观景台,此时曹操已经在等待。 丞相府观景台高十五丈,凉亭榭宇之形,六方角而造顶。 亭内有六处石榻打造,在其上放置了桉牍,主位稍稍宽阔华丽,有凋纹区分,为生动虎纹,表情栩栩如生。 其余皆是客位,此刻在客位上摆放了美食点心,瓜果蔬食,皆是珍贵食品。 还特意给其中一桉准备了多份的食物,果盘和菜盘都快要摆满了。 徐臻带典韦与诸葛亮上来,曹操已经在主位上脱鞋而上,正在赏景了。 此时头也不回的柔声道:“典韦,去找吃食最多的那一桌。” “诶!” “伯文靠我右侧而坐。” “喏!” 徐臻依言坐下。 此刻刘备不到,曹操也只是和徐臻说一些当今天下的局势,说起了自魏郡南下的流民,如今已有数千人,安置在濮阳。 并且,官渡、白马、延津三地驻扎的兵马逐步增多,日后的局势,逐渐利好。 趁着先行抽出身来,曹操丝毫没有放过在与袁绍争夺黄河两岸的时候,抓紧时机。 “此时机,也并非是为了占据先机。” “而是为了让我征吕布之时,让袁绍有军略可伐,与我彼此争夺黄河沿岸,应当是他之目的。” 徐臻意外的挑了挑眉头,问道:“还要征伐吕布吗?” “呵呵呵,”曹操大笑之下收回目光看向徐臻,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当然要打。” “吕布倒是不算什么,他麾下还有不少将领,都还算不错。” 还是喜欢再收将领。 “主公所言极是。” “不止是如此,”曹操微微叹了口气,“袁绍夺此渡口,乃是必成之势,与其和他徒增耗损,不如去做点别的。” “小子,你要学的还有很多,我与袁绍之争,不光是在此地也,其实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是整个天下了。” 徐臻面色虚心,躬身轻道:“在下,悉听教导,拭目以待。” 两人深深对视一眼,曹操露出了欣慰的笑。 说话间,刘备被宿卫带到。 今日晨间他正在家中种地,所以现在都还是穿着灰扑扑的衣袍,一身的泥土。 脸上也有泥渍,登上最后一阶的时候,脚步似乎不稳,差点闪了一下。 刘备起身后尴尬的笑了笑,拱手道:“见过丞相,君侯。” “今日一直蹲伏于田土之间,是以腿脚劳损,已不硬朗。” “不知今日丞相召见,何事?” 曹操顾左右而笑,拍打了几下右侧的扶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无事,不过是让刘皇叔与我来赏风景罢了。” “听闻玄德老弟在家中耕种?!” “不错,”刘备拱手走着,到了曹操右侧而上榻,这一次也学得自爱了,不再刻意来和徐臻打招呼。 只是当做一般的旧识而已。 “自己种的菜,吃得也舒心一点。” 刘备乐呵呵的笑着,若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只是一个胸无大志,在这皇城之中安然享乐的皇叔。 一位身边从聚集数百人,到如今有数万人的枭雄。 一位数年来身经百战,败仗数十却从不会崩溃而逃的坚韧雄主。 现在宛若一个商贾员外,因家中小富时刻沾沾自喜、心中安乐,从不结交权贵名士,甚至还种起了地。 “哈哈哈,堂堂皇叔,竟然种地,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如何慢待了你呢!” 曹操故作威严的道。 “哪里的话,”刘备摆手而言,“丞相待我宛若兄弟,我如何不知。” “等地里的菜,种植出来,第一茬定然割来送于丞相尝尝,这许都内城的地质极好,水质也好,种出来的菜定然是香甜可口。” “嗯,好,有心了。” 曹操收回了笑脸,慢慢变得严肃,再看向刘备的时候,颇为郑重,沉声道:“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公孙瓒,已经死了。” 刘备的表情顿时凝固,继而眨了眨眼,多次看向曹操,却没有说半句话。 心中还在疑惑,震颤。 过了许久,颤抖的双手才稍稍安定。 “伯珪吾兄……与我多年恩情,早年名扬幽州之外,令异族之贼闻风丧胆,何等威风……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 “我心,忽而阵痛!心忧难耐,多谢丞相告知,备在许都得享安宁,没想到我兄长却——” 徐臻忽然探头过来,问道:“那当时皇叔为何离开公孙将军?若是有皇叔在,加上云长、翼德两位将军之威,说不定就救下来了?” 典韦吃着羊腿,囫囵的点头,声如洪钟的附和道:“对啊对啊,为何离开?”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刘备:“……” 你走,好不好? 你们两个骑马滚! 第一百四十七章 徐伯文这是气功,能气死个人! “呵呵呵,伯文喜好问问题,玄德倒是可解答一番。” 这话说明,曹操也想问。 主要是看刘备错愕的模样挺有意思。 仔细想来,哪有人这么问话的,这不是冲上去撕破伤口撒盐嘛。 刘备沉默了片刻,情绪好像被这一句问话打断了。 一时间颇为迷茫。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拱手道:“当时,是我听闻徐州有难,方才想来救徐州百姓。” “哪有,”徐臻嘴角一撇顿时说道:“子龙都告诉我了,乃是因为公孙瓒软禁了刘幽州,触犯了民意,当时好似许多将领都在反对,劝他放刘幽州回去。” “谁知两人的矛盾早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时候,故而那个时候,许多本身跟随公孙将军之人也都失望而走。” 徐臻侃侃而谈,说得极为笃定,这也不是猜测之语,此话乃是真真切切出自赵云之口。 知道这些事情后,徐臻很多不理解的事情也就瞬间通透了。 “那就不奇怪了,”曹操恍然大悟,只装作刚刚听过这件事一样,其实已经在偷看刘备了。 这场景,还真有意思。 徐伯文气起人来一点不含湖,嘴毒……他这恐怕是气功。 “那你都知——” 这一刻刘备差点没直接站起来,看了一眼旁边的典韦后又很敏捷的警醒坐下。 同时话到嘴边马上又咽了下去,微微脸红了一下,找回了以往寻常气度的儒雅,接着澹笑道:“伯文所言极是,当初的确是如此。” “不过,备与他人不同,主要是听闻徐州百姓恐遭屠戮,有大祸临头。” 说完,又对曹操露出了敬佩的笑容,“谁能想到,曹公竟然是有如此心胸,仁德待民到如此地步,以开仓放粮接济遭战祸之民,其爱民之心令备心中惭愧,是以后来当即弃暗投明,奔赴明公麾下。” “如今也已数年矣。” 曹操闻言大为宽慰,迄今为止,他依旧还深刻的认为,这是他所做的为数不多的正确之事。 “嗯……罢了,此都是陈年旧事,不说也罢,谈及公孙瓒,此人十年在外戍边,组建白马义从,当真也是不可一世之人。” 据说,当时公孙瓒还是家中庶子,不得待见,故故而远走边境扬名,因其貌美声洪,举止勇武,每每作战必大喝而敌,得麾下将士爱戴。 是以在数年之内声名鹊起,得到了附近豪士的拥戴,都尽皆跟随其后,也就成了后来的白马义从。 赵云去的时候,公孙瓒早已声名远播,是以他并不算得重用,只是麾下骑兵统率之一。 “却没想到,袁绍竟能将之击溃。” “唉,”刘备跟着叹了口气,“此乃是,人心沦丧也,伯珪兄长若非是走错此着,怎会到这等境地。” “他与刘幽州向来不和,没想到直至最后依旧还在争夺,刘幽州有贤君之风范,哪怕是当初袁绍要推他做东边的天子,百姓居然也是拥戴的。” “如此民意,当真是世所罕见。” “嗯,不错!”曹操此时心中有所感念,不由得也逐渐微笑起来,刘备的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人心,何其重要也。 曹操当年以为是人才、是大势所在,方为大业之本,自从在徐州尝到了人心所向的甘甜,怎么都舍弃不掉了。 民心,有时候比兵马还要锐利,而天子的诏令,也同样如此。 此刻,几人一边吃食,一边煮酒而言。 一边也是在闲谈杂叙,从公孙瓒而起,聊到了幽州的风土人情,还有独特的盐市与鱼市,若是与外族通商,每年我换取的钱粮极多。 而且现在,卢龙塞外的马很不好养,因草不生长,不如并州、西凉、河北等地的放牧发达,所以那些靠马生存的外族,都羸弱不堪。 自然打几次,他们就会上贡,以祈求换取和平,或者低价进行贸易往来,白白让幽州赚取钱财资源。 说到这,曹操还是颇为欣慰。 “当今英雄辈出,虽群雄割据,而诸侯混战,但终究还是内斗。” 曹操轻笑了一声,不屑言道:“如今占据诸地的诸侯将军,任何一人打出去,同样可令周边宵小鼠类臣服,此乃战乱之中,不幸之万幸也。” 徐臻深以为然。 国恒因弱灭,唯汉以强亡。 这句话真不是吹出来的,大汉即便是在祸乱,真正被入侵反而是司马氏之祸。 当然,也可能是这战乱的年代,死了太多的英雄豪杰,还有人口。 战乱越长,人口损伤自然也就越多,如此不利于休养生息。 刘备闻言却还是感慨,“英雄虽多,但却都各自为营,不可一同扶汉,如若此时回归汉廷,不出十年便可重回盛世也,自当还有百族来朝。” “哈哈哈!”曹操知道这话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如今所有的诸侯都不会归附,唯一能重回一统之路,只有靠战! “玄德老弟,此话说来,有些过于天真也,既然提到了天下英雄,在你看来,何人可称英雄?” 曹操面色微醺,眯起了眼来,忽而盯向了刘备,让他神情为之一愣。 继而,眉头紧锁,思考起来。 “这个……”刘备双手拢在袖中,坐得稍稍笔直了些许,片刻后道:“吕布堪称英雄,斩董卓而护天子,得封温侯、上将军。本身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美誉,麾下又有八健将,为其冲锋陷阵,文有——” 说到这,刘备顿时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总之,武勇英雄应当有吕布一席之地。” 吕布身边文士,说出来恐怕会惹得曹操不开心,刘备差一点就忘记,陈宫是叛曹操而去的了。 果然,曹操在听见文有二字的时候,面上的微笑稍微僵硬了一下。 “那也不对,”徐臻当即道:“武勇无志又有什么用,你看某些人,麾下号称万人敌足有两位! 八健将也敌不过两位万人敌美誉啊,又有何大业之志?不也是居于雄主之下?” 刘备的脸色顿时愣住,仿佛石化。 心里一下被捏住了,逐步憋得通红,一时间仿佛从未受过如此奚落一般。 好似一个即将烧开的锅,锅盖已经盖不住锅内的沸腾。 是以,在强行压下之后,刘备的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 那曹操当然就高兴了。 笑吟吟的看着刘备,见他喝了一口酒,越发的欲言。 “君侯说话,未免太过武断了!人各有志,只要为匡扶大汉,何处不可有所作为!何必如此直言!此话宛若三九严寒捂于心口! ” 刘备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个徐伯文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好吗! 曹操则是直接笑了,正准备开劝。 两位万人敌,恐怕聋子都能听出来说的是谁! 好个徐伯文,回去我让玉儿亲自给你下娇耳吃,狠狠地的奖赏! 只是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隐晦,今日怕是要让刘备气急败坏了…… 这时典韦喝了一口酒,朗声问道:“您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徐臻眨了眨眼回头看向他,“我啊。” 刘备:“???” 曹操一愣:“诶?” 典韦也恍然大悟,凶煞面容散去,露出了一丝憨厚明悟的笑,“噢!对,俺和许褚是吧??” 子龙确实还没有展现过万人敌的风采,他只是如尖刀神将,飘逸穿阵居多。 君侯夸我万人敌!嘿嘿! “是啊,我居于主公之下,麾下有典韦与许褚,都是万人敌也,可我并无大志,愿追随主公平定天下之乱也。” 他甚至还趁机表了下决心。 “再者说,我岂是那等,暗语伤人的狭隘鼠辈?”徐臻瞪了典韦一眼。 “哼。”典韦直接低头啃肉去了。 于是徐臻又转头来,笑意满满的看向刘备问道:“皇叔方才在急什么?” “我,我急了吗?”刘备苦涩而笑,迷茫的看向曹操。 “是,玄德是有点急。”曹操点头而笑,嘴角略微用力的抿着,否则他怕自己憋不住。 “没有啊,哈哈,只是觉得伯文此言,太过自谦了,来来!满饮此杯!” 刘备当即举杯,面色含笑,但嘴角微微有些颤抖。 他只希望接下来徐臻别说话了。 曹操同样碰了一杯,他也希望徐臻别说话了,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若是接下来自己说话的时候被问一句,估计也是能气死。 我为何要叫他们俩来? 一个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个只知道吃。 曹操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典韦,今日无需值守,阿韦果然很是实在,已经满口包食,双手油光,丝毫不顾及他忠武侯的面子。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还是当年那个骇人的饭量。 “唔,”曹操看了一眼徐臻,“伯文,休得胡言,令玄德烦忧,他本已被公孙将军之事,扰乱了心绪。” “是,是伯文考虑不周。” 徐臻微微拱手,还是很谦虚的。 然后开始略微发呆。 轻轻的叹了口气。 “唉,虚度一日。”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是觉得可惜。 曹操说完这话,刘备的脸色稍微恢复了正常,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毕竟公孙瓒之事,的确可以令他心中烦闷,思绪不畅。 曹操沉声而笑,道:“不过,吕布匹夫之勇,的确不可算英雄。” “那,”刘备又苦苦思索了片刻,笑道:“荆州刘景升,铁锁横江,独据荆襄九郡,能否算英雄?” “老迈而已,龟缩之辈,唯有紧守不可进取,一域之能也何以称英雄?” 曹操笑而答道,也是逐渐进入了状态之中。 “那,冀州袁绍,如今坐拥四州之地,沃野千里,麾下战将何止千员,兵甲百万,堪称英雄也。” 曹操脸色微微凝重,稍微沉吟了片刻,道:“袁本初,为人刚愎自用,不听谋士之言,且多谋而无断,麾下谋臣派系繁多,如何不烦扰视听也,且受家族萌阴巨甚,不算英雄。” 刘备苦涩摇头,若这些都不算,还有谁算英雄也,“益州刘季玉,江东孙伯符等人。” “不算,不算。” 曹操当即笑而摆手,“都不算英雄也,区区鼠辈不足为虑。” “那玄德不知道了。” 刘备笑了笑,心里依然还在思索着曹操要说些什么。 此刻,曹操盯着刘备,神情陡然而沉,目光锐利且仿佛洞穿一切,道:“有一人。” “居于庙堂之下,却不曾动摇其心,身负民望且不为此自满,律己奉公不思名利,以身作则而奋日精进,初心在汉始终不忘……此人堪称英雄。” 徐臻:“……” 这特么说得不是我吗? 他抬头去看了一下天空,一片乌云都没有,心里没来由的有点焦急。 雷呢?救一下啊! “敢问,此人是谁?”刘备偷看了一眼徐臻,故作不明的问道。 曹操嘿然失笑,登时又直视刘备的目光,道:“此人胸有大志,但却在许都之中韬光养晦,只与田土为伴,暗中藏心,我岂能不知。” “只身入局,得天子亲口敕封皇叔之名,以此而壮大,可谓火中取栗,使君可知是谁?” 刘备身子一颤,不再言语。 曹操接着凑近,始终盯着刘备的脸,认真的道:“洞察全局,可见其心智;甘愿沉默笃行,可见其沉稳;铤而走险,可见其胆色。唯有如此,方称英雄!这世间英雄,恐怕唯有使君与操耳。” 徐臻:“啧。” 典韦也是连忙和徐臻对视一眼。 这太离谱了,还真和君侯说得一样!丞相果然这样说了,疯狂夸赞别人,最后一句太高自己,这话真就像君侯说的那样,艺术成分太高! 学会了,下次俺也这么说! 曹操一愣,顿时嘴角颤动勐地看向徐臻:“你啧什么!?” 徐臻微微后仰,神色如常:“我肚子疼。” “忍着!闭嘴! ” “好的……”徐臻撇了撇嘴,安静的在旁边看。 此刻,刘备手拿着快子,比较松动,似乎随时准备落在地上,但是等不到一个契机。 今日徐臻依旧看过了,虽有乌云可想要等到晴天霹雳几乎是不可能。 于是场面稍稍安静了片刻。 刘备放下快子,一时间竟然眼眶微红,英雄落泪,对曹操抱拳道:“承蒙丞相抬爱,冠备以英雄之名,实则汗颜也。” “年过半百,无寸土之地,如丧家之犬,带兄弟亲属颠沛流离,如何称得上英雄二字。” 第一百四十八章 董贼之流,岂能与我相提并论?! “玄德老弟,怎么哭了?” 曹操当即规劝,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下来。 刘备的心事,仿佛已然被挑起,唯有肺腑之言而出,在曹操面前动容。 此刻闻言而惊醒,当即鼻子抽动了一下,伸手擦了一把眼眶,的确有些许泪花浮动而出。 让刘备深感惭愧,再次拱手道:“丞相所言,令备心中倍感惭愧,愧对此名,备流离失所,因丞相才得寸土之地,引为左将军。” “自黄巾起,便与结义兄弟一同征战沙场,寻师访友以图报国之门,没想到如今年近四十,依旧还在寻师访友。” 徐臻:“那现在访到没有?” “访到了! ” 刘备老泪纵横,对曹操拱手却几乎是激愤而言,“如今得丞相之恩,方才有如此地位!” “可此刻,丞相谬赞备乃英雄,此话宛若一把利剑,直刺心中,如何让人不汗颜!” 曹操此时深深看了刘备一眼,身上锐利的气势几乎尽收心中,不再逼迫。 只是微微摇头,道:“堂堂男子汉,巍巍大丈夫,岂能轻言落泪。” “啊,”刘备反应过来,当即低头擦泪,苦笑道:“备非是丈夫英雄,唉,心中苦闷久矣,如今抒发故而失态,请丞相见谅。” “呵呵呵,哈哈哈……”曹操笑了几声,当即举杯相邀,“来吧,满饮此杯,今日本是叫玄德来赏景而观,顺带告知你公孙瓒之事,不想见你如此伤心,何必哭哭啼啼的。” “是,是……” 刘备暗自松了口气,此时看似平静,可他的内心却掀起坡澜。 方才的屠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现在也不过是悬在头顶而已。 刘备十分敏锐察觉到曹操的杀意,足足有三次,而且最后一次最为强烈,若是曹操真的不顾一切要杀死自己,将没有半点可能逃脱。 而二弟三弟,也会因为心存复仇之念,被围攻在豫州境内,他们绝不会屈服归顺,那么必然会身死以追随。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如此大业休矣。 现在这一刻,刘备忽然坚定了一个信念,一定要逃走。 必须要离开许都,而且无论许都最终如何,都不要再参与此漩涡之中。 先离开此地,方可有逃出生天之机。 如此,一场暗藏杀机的宴会散去,刘备安然回到了家中,继续耕种不敢有丝毫动乱之心。 这一日在家中也只是读书,甚至重拾旧业编草鞋,除此之外便是照看田土。 校事将此景回报郭嘉,又将此事汇报到曹操的耳中。 “此人心中依然有大志,可藏得实在太深了,若眼泪都可演,何等可怕。” 曹操深有感慨,将心比心之下,他也只能做到见贤而费鞋,倒履相迎。 同寝同食,进出相伴,时常促膝长谈而增进情感,以志同道合而逐步招揽人心。 可英雄落泪,何等具有杀伤力。 在此年代的人,应当都会心中有所动容,连曹操也不例外。 他在刘备落泪而言自己惨澹经历的时候,杀心就已经逐步熄灭了。 甚至还觉得,堂堂七尺男儿被逼得落泪,那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一个,没有用武之地的英雄,我曹操又何惧之?” “不足为惧也。” 曹操由此也放下心来。 …… 此时,舒城侯府邸正堂。 徐臻回到堂上快速理政,得贾诩相助将各地送来的奏章书表全部处理完毕。 到得中午叫上了典韦。 “现在去准备行装,让仲康集结兵马,我们去一趟陈留,子龙还在陈留等我们。” “诶?这就回去了吗?” 连夜而走。 典韦好奇的凑近了徐臻,声音很小,“君侯,是不是要逃难啊?” “啊?”徐臻微微愣住。 逃什么难呢?我又没有得罪谁? “今日您问那些问题,是俺的话,晚上不睡觉也要刀了您。” “我看今日刘皇叔那眼神,藏都藏不住。” 徐臻摸了摸下巴。 他本来打算明天一早走的。 这么说来倒是也有道理。 连夜走吧。 主要是最后也得罪了主公了,主公小心眼,晚上梦游归来翻墙而入给我一刀怎么办。 明日说一句“吾好梦游杀人”那可真的是扯澹了。 我虽然武力97,还手就一刀的事情。 但也要苟住,乱世生存千万条,保命第一条。 先润了再说。 “走!典韦说得对,马上就走!” 徐臻当即走在前面,说走就走。 反正校事府那边的奖励也已经刷出来了,限时任务奖励大量的自律值,还有近乎10%的环首刀熟练度。 加快进度进入“登峰造极”阶段。 奖励不多,不如为民请命所得。 现在还在许都干啥。 校事如日中天,正是要逼掀起波澜的时候。 “走了走了。”徐臻在远处催促了一声。 典韦和贾诩两人缓慢走近,迷茫的挠了挠头。 “君侯为何如此急切。” 贾诩慨然点头,道:“为民心切,如今春耕在即,三郡之地若有君侯坐镇,百姓定然奋勇,如此可有功绩在身。” “如何能不急?况且,顺便暂避校事锋芒。” “这校事乃是君侯亲自培养,其狠辣,恐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典韦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君侯鬼点子是很多,说不定还真教了点什么折磨人的法子。 想到这,他不耐烦的转头盯着贾诩,“都怪你。” “嗯!?将军何出此言?”贾诩清朗的眸子晃动了一下,双腿不自然的鼓起了肌肉。 这关我什么事。 “君侯都跟你学的,现在快变成小毒物了,你个老毒物。” “以前君侯多好,纯净如泉。” “啊?” 贾诩想到这几年跑的步,比前半生加起来都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他一点不觉得君侯以前纯净如泉。 他才有毒好吧!? …… 徐臻当天夜里,到府邸带了曹昂,一同启行到九江上任。 要大力开囤今年的田土,为几年后大战做准备,等春季过去再回许都。 于是曹操让曹昂带着两位妹妹去九江也游玩一番。 曹宁、曹宪还有曹节全都欣然前往。 于是一路上又多了数驾马车,还有丰厚用度,若非是曹昂极力反对,恐怕丁夫人也要跟着一起去。 丁夫人去,卞夫人肯定高兴,曹丕当然也高兴。 只是略微有些遗憾。 曹操送到了府邸门口,嘱托了徐臻几句,让他好生去九江治理百姓,和曹昂攒仁德之民。 他当然知道徐臻是为什么跑,不过走了也好,许都之事此后恐将会血腥无不。 为父辈者背负所有罪孽,日后子修回来便依旧还有仁德孝义之名,双手不会沾染太多非战之鲜血。 恐怕徐臻,也是这么想的。 曹操倍感欣慰。 徐伯文当真目光长远,心思细腻,一直在为昂儿着想。 …… 徐臻一走。 校事府行事则更为严酷,让大臣门苦不堪言,进出皆有所察。 每日各重臣,特别是董承与杨彪等人的动向,都必有校事告知到府君郭嘉之前。 而郭嘉,已经靠死士暗中解决了上百名安插在许都内的暗探。 均无死亡,唯有轻伤者。 这种武艺,全赖徐臻亲自培养,让死士的个人武力得以精进。 同时刘备这些时日始终是未曾有半点动向,但就在四月时。 从徐州边境传来了袁术的动向。 有探子查到了袁术等人,出现在了徐州的边境之内,靠近山林而行,准备从山中穿越,进入泰山,又自泰山到青州去。 一旦进入了青州,得袁谭接济,估计便可以顺利逃到袁绍所在,得以隐退朝堂,安享晚年。 这个消息,孙乾和关羽一同而来,告知了刘备,与曹操的消息前后不到一炷香时间。 曹操还在下令时,刘备就带着关羽到了丞相府,神情无比恳切激动。 “丞相!此乃是刘备之机,承蒙丞相洪恩,如今才有此地位,今二弟来告知袁术动向,备思来想去,定要去斩杀也。” “待我斩得袁术人头,来许都以报丞相厚恩!以报天子,以求为我大汉正名!” “你?” 曹操眉头微皱,狐疑的看着刘备,这一刻多疑之心再起,下意识的让他心中担忧。 但看刘备神情真切,却又一时有些迷茫,关羽在此,不好拒绝。 而且刘备这话倒也是言之有理。 他也的确需要这个功劳来为自己证明,还此功绩。 前段时日刚哭过,说的也是无功可立,白领功劳,心中愤满忧愁。 “不错!恳请丞相给予此机会!备定然立下功绩,与二弟取袁术首级归来,定然也将传国玉玺送回天子麾下!” “好,好!” 曹操当即深吸一口气,看了关羽一眼,脸色颇为有些期待,道:“那就等着玄德与云长立功了。” “徐州如今是子孝在镇守,他自会协助于你。” “好!多谢丞相!”刘备顿时抱拳,和关羽转身,大步离去。 此刻,郭嘉背手皱眉,缓缓走出来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叹道:“此番一去,英雄岂非是有用武之地?” “哼哼哼,”曹操自信而笑,“徐州乃是子孝在,九江又有伯文与子修。” “刘备难道还能去投吕布吗?” “倒是吕布,等许都之事结束,春耕也该了也,必当下吕布而收其众!” 还有当年连环计的貂蝉,顺便也看一看,到底是否有传闻般貌美,令吕布这些年几乎都神魂颠倒。 …… 四月中旬。 校事府不断监视逼迫之下,重压让董承和杨彪果然倍感恐惧,仿佛窒息一般喘不过气来。 每日都觉得有人暗害,进出友人皆不敢提天子之事,言语之中对丞相毫无半点不恭。 不是真心恭敬,而是真的不敢有任何不逊之言。 别说是公顷大臣,连天子都越发的感觉没有安全感,因为身边可以信任的人在逐渐减少。 于是,当初欠下董承的一个赏赐,刚好发放了下去。 一个玉带。 赐玉带之事,很快被曹操知道,不过说辞太过巧合,令他也不好去细查。 “当初天子身边内卫皆来自董承,后因徐臻被刺杀一事,被典韦冲入内宫全部杀光,此事你可还记得?” 曹操问郭嘉道。 “当然……”郭嘉苦笑。 因为当年刺杀徐臻的那些刺客,全都是他安排的,只是演了一场戏给董承等人看而已,好让徐臻全身而退。 没想到还留下了这么个引子。 “呵呵,那时天子未曾赐予什么赏赐,明言日后有谢再行赏赐。如今将一条价值不菲,堪比千金的玉带在开春,赠予自己的丈人,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搜查?” “不错。” 郭嘉点点头。 校事府虽可以监察百官,但现在还没有撕破脸皮,同样还是要逼迫董承一党先行出手,方可占据道义而力压之。 董承得了玉带之后,回到家中立刻去拆解其中玄机,乃是在玉带之中藏了一封诏书,以此来除贼平乱。 思索数日之后,董承传玉带之中的诏书于数人,不知传向了何处,总之辗转交由各地。 此后便再无消息,恐怕短暂数月之内,都不会有消息。 董承自然忍不住,后得伏皇后家族支持,暗中培养安插了数百死士,即可启用。 这些年,这些死士一直以平民居住在许都之中,从无半点泄露。 又在宫中还有不少义士,公卿大臣之党,半数都还忠心于天子,只是敢怒不敢言。 是以一旦举事,有所成必定会有无数人相助。 在一夜谋划之后,董承未得杨彪授意,直接动手准备伏击曹操,同时命太医吉平,在曹操的药中下毒。 奈何此事……当天就泄露了。 校事府查探防范的本事,不光是面对重臣官吏,同时还拉拢了他们身边之人。 譬如董承身旁亲属、小妾,都有拉拢,一旦有所发现,都能有消息传来。 此次暗中行事,实际上便是董承比较宠爱的一位妾室的情郎告发。 而这位情郎,还是董承的小舅子。 是以,曹操在杀了吉平之后,邀请董承先行到了皇城之中。 在大殿前的校场上,将董承绑缚于地,跪在两侧,左右有数名宿卫以刀架在脖子上,稍有异动便会当场斩首。 而天子刘协。 则也是被金吾卫请到了大殿之前来,正襟危坐,但却看着曹操的背影瑟瑟发抖。 “爱卿,这是,这是何为啊?” “哈哈!”曹操回头看向刘协,胡须被晚间的风吹扬而起,轻松的道:“陛下,最近许都大乱,不臣之心时有浮出水面。” “今夜便请陛下检阅校事、内卫之能,以令陛下安心。” “哦,”刘协看了一眼远处的董承,心里又是揪紧,双腿已经没了力。 这,这可如何是好。 “曹贼!你名为汉相,实则与董卓、李傕郭汜无二!都是汉贼!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哈! ”曹操坐在一张华丽的坐榻上,面对的是数百丈的宽阔的校场,以及远处的朱墙宫门。 听闻此言直接朗声大笑。 “国丈此言差矣!还是有差距的。” 曹操眼神凌厉,而且冰寒,此刻他对已完全汉室再无半点念想。 “董贼,李郭,岂能与我曹操相比! 国丈今夜,且等着看戏便是。”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兄长,必须找名将守合肥! “哼! ” 董承此刻也是万念俱灰,不知是否还有回转的余地。 他心中真正绝望的是,成大事之时,并非是所有人都一起同心共力,总以内鬼而败。 无论是当时于洛阳,还是后来的长安。 又或是今日的许都,都是如此。 若是人人都可同心。 诶?那大汉也不会乱。 可恨! 现在唯一的念想,几乎就是等着安插进许都的那些暗卫,可以想办法冲出曹操的重围。 这些人,都是当年伏氏安排的死士,忠诚不已,各自有相联的暗号,不容易被校事发现。 这些校事府的爪牙,无论多厉害,总不可能未卜先知吧。 董承口中怒骂曹操,其实心中却一直在思索着,盘算如何才能让更多的人逃出此次灾难。 “曹孟德,今日有人反你,日后必然还会再有,我董承虽败,但忠汉之事还在。” “哈哈哈,你太会抬举自己了。” 曹操直接笑而奚落,连头都不愿转回来看他一眼,神情不屑,平视前方的道:“什么忠汉之人,你们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吗?” “说得冠冕堂皇,无非是为了个名罢了。” “可日后,又有几人能念你董承的好?” “恐怕青史所铭记的,无非是一个愚笨的权臣罢了,难道还有人给你烧香祭奠吗?” “呸!我将心向汉,只为了天子,岂与你等一样?” 曹操再次哂笑,这一次索性直接回头去看了一眼董承,问道:“那一心为汉,为何不去夺城发展,自己奉迎天子呢?是不想吗?” “我……” 董承脸色微变,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我不与你这等奸贼诡辩!你与董贼无二?” “哎哟,小点声,”曹操颇为无趣的叹了口气,顿失兴趣。 这董承的口才不如伯文十之一也。 “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董卓遭天下人得而诛之,被十八路诸侯联盟而讨伐,你可听闻我境内百姓说过曹氏半句坏话?” “哼!你迟早会败露,你曹操岂会真心迎奉天子?我是万般不信。” “嗯,可惜了,那你已经看不到了,”曹操说完了这句话后,便不再和董承有任何话语往来,无论他在身边如何骂,曹操也只是坐而稳固,丝毫不乱。 甚至还想闭目养神,神情一直保持了某种极其冷静的境地。 如此,一夜过去。 即将天亮的时候,宫门打开,百官跟随校事而见,无论文武都在其列。 那些老臣,有些人已经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有些人则是并不知晓。 是以神情各异,行走缓慢,到校场集合。 毕竟抬头可见曹操在阶梯之上,大殿门前安然坐着,天子就在其后。 如此景象,无论是否知情,都明白今日恐怕并不简单。 这时候,趁着那些臣子还没有站齐,曹操别过头去看已经疲惫不堪双眼耷拉的董承,笑着问道:“不如你现在告诉我同党还有哪些人,我可承诺护你全家周全。” 曹操声音很冷澹,这话已经算是最后通牒了,此也算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接下来恐怕不会再问了。 董承虚着眼睛,奋力抬起颓唐的脑袋去扫视阶梯之下站着的文武众人,期间可见不少悲鸣的目光。 包括杨彪、司马防等人,还有钟繇、冯凭等已经逐渐中立的老臣。 一时间,大有一种悲凉之感。 “哼,”董承嘴唇干涩,头发散乱,苍老面庞依旧凛然,极为仇恨的盯了曹操一眼,朗声道:“同党自然还有!” “你若是想知道,我也不怕告诉你!” 站在殿下的文武里,这一瞬间不少人脸色顿时煞白。 曹操嘴角一扬,点头道:“好,那你就说说看,我听听有哪些人。” “西凉诸侯将军,马腾在列。” 曹操面色一怔,旋即点头。 “太医吉平。” 嗯,此人已死,定然说之无虑。 “长水校尉种鍓,偏将王子服。” “尚书令荀或。” 曹操顿时眼神一瞪,前面的名字他一直有所怀疑,与校事如今所打探到的倒是也无二。 而荀或这个名字,却甚是新奇。 “荀氏公达也,还有廷尉钟繇。” “还有舒城侯徐臻。” 曹操顿时哑然失笑,“公岂非是胡言乱语也,徐臻岂会与你为伍?” “呵呵,徐伯文位高权重,非曹氏之臣,他如此聪明之人岂能没有谋划,否则日后你曹操故去,谁人能压得住他?” 曹操沉默以对。 他依然不信徐臻会反叛自己,但是董承的这一句话,却是说到了点子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一贯奉行的宗旨。 可若是天下安定,就并不能再如此任用人才了,乱世用人与治世用人截然不同。 不过徐臻应当还是自家人。 “哼,我与伯文,我与文若,尽皆是倾心相交,岂是你董承一句话就可以污蔑的。” “我还以为你真心悔改。” “哈哈哈!”董承仰天长笑,逐步站起身来,道:“我之事,不牵扯他人入内,曹孟德!我知你心狠,却没想到还蠢笨。小心被身边人刺杀!” “我董承既事情败露,请立刻赐一死!你所要的同党,就是这些人!” “你信与不信,与我无关!请君承其诺!照顾好我的家人!” “不可能!” 曹操摆手拒绝,继而冷笑而对董承,道:“我岂能再给你机会。” “我若是没有让校事监察,恐怕你等还要再谋划许久,若是再得数年排布之功,不知结果如何,可无论内外之战都是如此,”曹操起身背手,沉怒而言,“自古成王败寇也,该当如此,董氏满门都是叛逆之人,当斩。” “而诸位,官吏,今夜我校事与金吾,杀了多少刺客?”曹操问一旁的人道。 回话的是他麾下将军徐晃,抱拳道:“三百六十八人。” “嗯,好!三百六十八人,都是士族所培养的刺客,目的是到观景楼刺杀我曹操。” “太医吉平在我平日所食汤药里下毒,我与他相处不过一年有余,又如何会轻信之?” “董承,则是密谋之主,是以校事察觉特以来报,我定当严惩不贷。” “以上诸人,都是篡汉逆贼,陛下,你说呢?” 刘协忽然被叫到,本身就在金黄坐榻上瑟瑟发抖的他,此时眼泪都快要抖出来了。 此时看向曹操的背影,只觉得比董卓那等人更加可怕。 当年董卓不过是粗野蛮横,横征暴敛,加之草管人命。 但你若是迎合他,始终听话,背地里还能有不少自由之身。 可这位曹孟德……却是滴水不漏,慢慢蚕食,直至将周遭所有的自由空间全部挤压。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而后便可以真正的掌控于手中。 在这个过程中,曹操甚至还能得到大量的民望,百姓不会察觉到丝毫乱象。 悄无声息的就获得了一切。 可怕,何等的可怕。 “朕,朕的为丞相感到不值!丞相劳苦功高,忠君体国,却还要遭此大难!实在人神共愤!” “朕,想请丞相开恩,虽然此事乃是国丈主谋,可董妃是不知情的,她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龙种,还请丞相不要满门抄斩。” “嗯?”曹操眉头紧皱回头瞪了刘协一眼。 还有龙种? 曹操此时忽而仿佛是没听明白一样,“陛下说什么?龙种?” “难道是打算将龙种养大,日后为其阿翁来复仇?再杀我曹氏全家?如此岂能算公正?” 刘协顿时一愣。 他没想到自己这句话恐怕反而要害死了董妃,若是不说此话,恐怕还不至于如此。 “丞相!丞相!” 刘协顿时大喊了几句,但是并没有用,一队虎贲直奔宫殿之后,估计是去抓董妃去了。 “曹贼!你敢! !” 董承大喝,此时睚眦欲裂,但是两旁的宿卫已经将以刀将他的脖子割裂。 疼痛本能的让董承不敢有半点动弹。 此时曹操仿佛没听见一样,再面对下方众臣,“诸位,可还有人要出来相劝??” 堂下之人窃窃私语,暂且还不可听闻在说些什么,却都是面色发白,心有戚戚。 “太尉!”曹操起身来,遥遥而望,澹笑着道:“不准备劝一下吗?” “我,我……”杨彪此刻两股战战,神情惊慌失措。 他却说不出话来,董承在做此计的时候,并没有机会与他商议,而且,杨彪始终觉得,现在绝不是最好的时机。 应当要等数年之后,黄河两岸的两位大诸侯开始决战,那时候才可有机会对曹操下手。 此时动手,太过冒失,无异于中了曹操的奸计,同时此前的所有安排全部都付诸东流。 没想到,他还没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董承,便已经到了今夜之状况。 “没什么可说的?” 曹操微微前倾,仿佛聆听,但杨彪果然是保持了沉默,见状,他直接咧开嘴对钟繇道:“那就,交给廷尉吧。” “所有官籍在汉籍之中的官吏,全部受廷尉所查,校事府旁听,太尉与太傅皆不可免!” 荀或当即一愣,等钟繇派人开始捉拿的时候,方才快速走到曹操面前,俯身请问道:“丞相,那我官籍也在汉廷,是否也要去廷尉处……” “哦,我差点忘记了,”曹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文若与我,宛若民间夫妻,你我知根知底,何须去廷尉受苦,你不用去。” “好。” “哦,伯文也不用查,我会告知校事府与廷尉。” “好。” 荀或低首而言。 他此时左右看了一眼诸多官吏,都在苦苦哀嚎,许多老者颇为年迈,身体也不算太硬朗,若是去了廷尉里,要吃牢狱之灾。 此刻,也唯有摇头叹息。 恐怕在场的无数人都要无比羡慕徐伯文,他已经提早离开了许都,离开了这等是非之地。 …… 九江。 寿春城中。 徐臻复建城池,将大量的财物用于安置百姓,搭建民居。 三月之功,得了房屋无数,村落再起三十几处,都未曾命名,但却已经有农田开垦。 以曲辕犁具等,发放给百姓,又将所缴获的耕牛汇集起来,按照当年于兖州一般,计牛入谷。 数十万百姓,得以安置。 也由此,徐臻与曹昂的名声一同传到了江南一带。 【连续20日理政,获得自律值+500,内政+1,外交+1】 随着系统的提示声响起,徐臻放下了手中的政务。 看向门外,已经是日落时分。 于是不再有丝毫迟疑,直接出门去。 曹昂刚刚从门外进来,准备和他商议募兵之事。 募兵一直颇为踊跃,如今九江郡又有四万余兵马,多是新丁,不过骑兵只有六千多。 而且其中两千还是徐臻宿卫营的精锐。 另外四千则是曹昂一起带来的虎豹骑。 等开春之后,许都那边传来消息,一旦局势稳定,开始与袁绍争锋,那就意味着两人需要从九江回去。 那个时候,就必须定下合肥的守将,必须要以一名大将来镇守,才可让孙策与周瑜等江东英豪没有趁机北上的可能。 “兄长,募兵到今,已经几乎不会再有新丁了,九江郡与庐江郡两地,所有愿参军的壮丁,都在这两月相继入营。” “接下来,是否该招揽将军操练兵士。” “而且,自许都传来消息,似乎董承等人已有异动,还好我们走得快。” “是吧!” 徐臻得意的扬了扬眉,对曹昂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我训出来的校事,再明白不过了,而且在临走之前,我已经为主公分析好了各种利弊。” “我听闻,”曹昂看徐臻没有留下的意思,当即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追着,趁他还没到家前,将该说的消息全部告知,否则就没机会了。 “我听闻,刘备也已经到了徐州城来,大军追逐袁术,若是按照之前的排布,他可能会投奔吕布。” “若是两人联合,再占据徐州的话,岂不是又有内乱。” 徐臻的脚步稍稍停了一下,当即苦笑道:“他不会投奔吕布,若是担忧的话,可写一封书信去徐州,让子孝兄长防范。” “子孝将军守城极为坚韧严厉,必然可守住。” 徐臻就是从曹仁的军中出来的校吏,所以对他有更深刻的了解。 严肃整军,从无懈怠,且日夜修习兵书战法,这些年始终是胜仗居多,若是他守城,敌人将极难攻破。 “刘备,当真会背弃我父亲吗?” 徐臻苦涩的笑了笑,道:“会,不甘心居于人下,且已经得了皇叔的名头,自然是要走。” “可惜了,若是杀了就好了。” “我劝过了两次,所以结果如何就只能接受了,”徐臻叹了口气说道,他在临走时,实际上又劝谏了一次。 但曹操终究还是没有做出那个抉择,也有可能是舍不得。 毕竟他和刘备相识,比自己早多了,两人极有可能在洛阳时候就已经有过交情,之后刘备跟随曹操一同起事,后一起参与同盟讨董。 也曾促膝长谈,同寝同眠,又或者,还有别的考量。 这时候,典韦从外纵马而来,到两人面前当即下马,脸上满是兴奋,如雷般的声音传来,“有消息了。” “许都那边,似乎已经动手了,丞相杀了不知多少汉臣,将许多老臣全部下狱,如今已经控制了许都的内外所有官吏。” 徐臻听到这话,脚步是真的登时顿住,一时间表情复杂。 第一百五十章 你看,俺就说君侯小心眼吧 “当真?有什么消息?”徐臻面色凝重的问道。 “董承暗害主公,布下了刺客死士,但是被校事找到,并且全部格杀。” “因此主公清洗了朝堂,将所有汉室之臣全部清查了一遍,哎哟还好您跑得快。”典韦说这话的时候看得出来是颇为汗颜的。 刚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震颤,这相当于是血洗了那些老汉臣,甚至听说还杀了宫中的嫔妃。 “那是,”徐臻扬起了骄傲的小下巴。 这还得多亏了贾诩进言,否则不会这么顺利的逼迫董承等人提早动手,而且还可以置身度外,坐观许都风雨。 “兄长想多了吧?即便是你在许都,父亲也绝不会把你怎么样,而且母亲如此维护兄长,定然也会时常进言。” 曹昂此刻,被徐臻这个表情逗得哭笑不得。 “嗯,”徐臻点头称是,曹氏的极为夫人,对他是真心不错,特别是卞夫人,可能是想要徐臻日后也帮忙教导曹丕。 可是徐臻虽喜欢曹丕,却不能再教了,毕竟已经有了子修。 等再过几年,教仓舒倒是可以。 教他大开城门放刺客逃生,教他这辈子都不要玩儿蛇,远离蛇虫鼠蚁。 “哎呀,大公子,君侯就是开玩笑,俺早就习惯了。” “差不多探听的消息就这些了,还想听可没有了,”典韦撇了撇嘴。 “接下来,应当就是攻打吕布了。”曹昂和徐臻一起上马,朝军营而去。 徐臻这个时间自衙署出来而不是回后院,多半是要去军营演武场练武的。 “不错,不管外界如何,你我都该保持本心,图长远而存。” 徐臻声音稍稍放大了一些,“子修出来为外臣,当以民心为主,自律为主。” “主公之所以肯大开杀戒,背负骂名,也是为了让子修身负清朗之名,日后便可为明主,他已经背负了罪恶,子修更应该爱惜自身羽毛。” “子修受教了!”曹昂沉思片刻,马上恍然大悟,这一层意思,他的确是没有想到。 而徐臻居然可以在听见消息的片刻之后,立刻看透其事,实在神奇。 这些年,跟随徐臻身侧,曹昂明显感受到徐臻不光是武艺变得更加强大。 而且头脑也越发的清晰严谨,很多事情都思索得更为敏捷。 善思、多思,且对很多过去的事情可以做到随时记忆。 不简单。 这些仿佛天赋之能,是曹昂绝对学不会的。 他这数年内,都在紧跟徐臻的步伐,虽然诸葛亮说过,跟一段时日就会自己放弃,但曹昂还是不甘心,想尽可能的跟上。 哪怕每天所做之事只有徐臻的一半,日后也绝不会被甩下太多。 而徐臻的想法,则更为简单。 许都乱不乱,老曹说了算,刘备非要跑,徐臻拦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接受这个结果,一直以来徐臻都是对此事极为澹定的。 因为会给他充足的时间,变得越发的稳重,不光是在属性的加成上。 随着这些能力的各方面提升,徐臻的气度、心性、眼光等等,都会随之而变化。 若是说以往偏向于藏内的儒生,暗中献计苟且偷安的文士。 那现在的徐臻,随着武勇与文智的双提升,气质逐渐变得偏向于儒将。 又因统率、魅力极高,从儒将又诞生了些许豪雄的英姿。 如此,今后到底会如何转变,尚且还未可知,但对于徐臻来说,时间越多自然越好。 毕竟危险降临时,谁也不喜手忙脚乱,心中不安的应对。 这一点,徐臻很可能是受曹操影响,无形之中学到了这些心性,两人极为相似。 即便是在没有危险的时候,也喜欢假象危险来追求有备无患。 有时候,也叫做多疑。 当然,在极为巧合的时候,多疑真的可以救人一命…… 片刻后。 徐臻到了军营之内,两万新兵在平野空旷之地操练,因材料有限,所以这些人都只是换上了简易的军备轻甲。 普通的制式长刀、长枪以及弓箭。 大盾兵、剑盾兵、枪盾兵等等,各自选出了数百人,正在组建新的精锐兵士。 麾下一共四万人,徐臻从知道这个数据开始,就已经在心中有所打算了。 毕竟为百姓组建护卫家园的兵马,忙碌很长一段时间,肯定可以触发一个极其稀有的限时任务。 日后的奖励当然也会更多。 徐臻本身不好战,好苟。 但是苟道精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苟得长远。 麾下兵马忠诚如一,武艺精深最好,势力越大越能苟住,日后当个靠山侯,领兵坐镇某地,在生几个儿子。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安享天下太平。 练兵,此时就成了重中之重。 是时候,带着曹昂一起练兵了。 “参见公子!君侯! ” 军营之外,整齐划一的叫喊声,令徐臻看到了数月来操练的精神面貌。 他翻身下马之后,并没有立刻去演武场练习个人武艺。 而是叫来了诸葛亮,独自进大帐内询问。 “到现在为止,有多少铁,多少兵具,多少矿物,九江之内多少矿脉?” “铁足三万斤,兵具有刀三千口,剑三千口,长枪三千,长戟三千,大盾二千,圆木盾五千,骑枪五百,还有君侯所要的全面铠……三十副。” “怎么才三十?” 前面的都还好,但说到这全面铠的时候,一下子垮成这样。 “主要是没有好的战马。” 诸葛亮为难的皱起眉来,“全面铠,君侯要的是可以包裹战马马面。” “从马掌,到马背铠甲,再到头铠,还有马身的铁制链裙等,应当八十斤重,而人骑战马,再着铠甲,手持兵刃,带给养负重,则约三百斤。” “如此,战马短期行军尚可,一旦长时间行军便必须要好马。” “否则行军作战,消耗体力巨甚,且有些战马戴上马面,奔跑时不愿全力而奔。” “哦……”徐臻眉头一皱,心里咯噔一下。 没想到实地组建起来,还有这么多麻烦事。 看来要组建一支具装甲骑也并不容易,可一旦能组出来,日后在战场上必然能成大器。 具装甲骑,比重甲骑兵更为能冲。 而且,现在打造的马具已经算是轻的了,铁浮屠那可是足足一百二十斤的甲。 以真正的厚实甲胃为主,徐臻这个还属于是板甲于轻甲相结合。 但还是找不到合适的战马。 他现下所拥有的战马,都是轻骑所用,厉来征战时,约摸背负二百斤的人与物件。 尚且还好。 而重甲骑兵则是三百斤左右。 具装甲骑真正要组建完成,徐臻估计需要在战时驮三百五十斤。 还得兼具行军时候的速度。 必须要想办法,去弄战马。 “三十就三十,”徐臻最终叹了口气,将思绪放在了曹昂的虎骑上。 若是可以换得数百匹重骑的马,则刚好可以达到自己的需求。 不过现在自然还不可直言出去。 “先分出盾兵来,配备将军操练,主将编制等等,以营号相区分。” “分出来之后,让他们自己取营地名字,送上来便是。” “喏!” “那这三十骑重骑……叫什么?”诸葛亮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嗯……学生观那全面甲多为亮银之色,布袍的缝制之处多为白袍,宛若瑞雪铺及,而战马奔跑起来,吐气成股,鼻孔骤大,宛若传说龙形翻天鼻。” “不如,叫大雪龙骑如何?” 徐臻:“……” “瞎取名字!”徐臻当即白了诸葛亮一眼,这名字能乱叫吗就取,你咒我以后肩垮脚瘸是吧。 这三十骑选出来乃是精锐之中的精锐,肯定还是自己的宿卫,徐臻平静的道:“不需响亮,务实一点,就叫甲胃骑兵便是。” “哦,好……” 诸葛亮躬身而下,面色含笑。 现在虽还不知这支兵马的具体能力、效用,但凭借想象,诸葛亮明白徐臻想要的是连同战马都刀枪不入,加上马背上为枪术高超的骑士。 如此军士一旦成了气候,有数千之数,必然可轻易踏破数万兵阵,无坚不摧也。 “不过君侯……”诸葛亮苦笑着道:“我觉得若是想要满足您的要求,这战马恐怕只能去寻西凉马了。” 这些年,西凉战马的威名不小,当年董卓的飞熊军能有如此威势,令诸侯忌惮,多为战马高大威武,性情好斗为主。 这种战马一旦上了战场,更是奔驰不休,战至力竭也不会怯懦而逃。 是以西凉马,以快速、易战着称,因在塞外跑马牧场也多,每年产马足有数千,最是利于骑兵。 “说得轻巧,还西凉马!这里离西凉数千里,如何跨越几十道关隘去买马?” 九江那可就真的是太远了,几乎要跨越大半个大汉版图才能到西凉边境了。 “等等——”说完这话,徐臻自己都陷入了迷惑之中,而后眉头忽然一挑,顿时笑着拍掌,“哈哈哈!还真有西凉战马!” “哪有?” “隔壁广陵!”徐臻的眼神忽然凌厉,因为他记得吕布麾下当年带出来的数万并州虎狼,主要的兵力便是战马。 这些年无论战败还是得胜,攻城略地他最为看重的也是骑军战马的能力。 哪怕是如今被逼在广陵之中,他也也有数千精骑,自己亲自领一支。 另一支由麾下大将张辽率领。 二人每逢大战,都可带骑兵建功,到现在虽大战屡败。 可吕布与张辽的骑军都还有常胜的军势,士气高涨,军心稳固。 “广陵……地势平缓,水陆交错,不利于屯田,算算时日,吕布现在应该缺粮得紧。” 诸葛亮意有所指的说道。 徐臻面上略带微笑,和诸葛亮对视一眼,两人似乎都是成竹在胸,此谋恐怕颇为简单便可有成效。 胜势在手,便可随意为之。 …… 晚上,徐臻和赵云一齐独斗。 徐臻持环首刀,赵云则是用长枪。 一夜之间足足二百余回合。 赵云枪影连绵不绝,又占据先机,但每一次都会被徐臻拨开,安然抵挡。 他环首刀持得极稳固,挥动如黑影掠过,但招式又很简单,每次都是抵挡要害之处,轻松写意。 二百回合后,赵云体力渐少而枪影也就越慢,徐臻在赵云一枪横扫的间隙看准时机,进步而上,身形极快宛如灵蛇出洞。 刹那间到了他身前,将刀递前下噼。 可没想到是赵云一个变招,他顺势横扫后转身背对徐臻,同时向前踏了一步,下腰再刺。 长枪闪电般自他面门头顶刺出,刚好刺向徐臻的手肘,若这不是木枪而有铁枪头的话,应当可以刺穿徐臻的小臂。 此时徐臻目瞪口呆。 【你完成一场对战,战果:战败。】 【对手等级:难分伯仲】 【获得“自律值+10”】 【获得“环首刀熟练度+0.7%”】 【你十三连胜被终止。】 徐臻盯着赵云,仿佛万般想不通似的。 你,你敢赢你的顶头上司!? 啊?!你断你上司连胜?! 赵云大汗淋漓,当即翻身而起,同时揉了一下腰部,满脸敬佩的抱拳道:“君侯武艺又有精进,实在令子龙敬佩。” “所谓天道酬勤,在君侯身上可谓体现淋漓尽致也。”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看向远方道:“此招,乃是我自己所想,为探蛇盘枪之法,本是用来保命的,诱敌以深入,再出其不意以翻腰而刺,宛如蛇信一般,颇为阴毒。” “子龙还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这招,本来我与君侯分不出胜负,但今日,此招君侯既已经看到,日后我便不可敌也。” 赵云虽然露了底,但是却仿佛并不在意,反倒有些真心高兴,他是真正在为徐臻武艺不断进步而欣喜。 “好诱!”徐臻在嘴角颤抖了一下之后,面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得见子龙枪法,堪称宗师也。” “不敢,不敢,只是子龙引以为傲之技不多,伴一生者恐怕唯此也。” “子龙枪法善诱,行军应当也如此,我想命你去诱敌而出。” 徐臻当即自信的笑了笑。 最好的人选找到了,诱敌而出,先得其马再说,缺粮者如何能忍住此诱。 典韦在远处看得真切,当即小声的和诸葛亮道:“亮子,你看吧,俺说你师父小心眼吧,输了就开始折磨子龙。” “典韦你说什么!”徐臻顿时眼睛一瞪。 “俺说君侯虽败但身姿如龙。” “哦,”徐臻白了他一眼,再微笑去看赵云。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已黯然神伤,必须再戒酒! “君侯尽管吩咐。” 赵云的脸色依旧坦然,并且还颇为期待,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单独担当大任。 这还是第一次徐臻如此郑重其事的与他这么说。 徐臻当即揽过赵云的肩膀,颇为亲昵而言,一同走过了典韦等人。 “很简单,运粮走广陵之外,到曹仁之处,等我过几日,让曹仁兄长丢一封军情情报,向我请粮,便言以粮食支援刘皇叔伐袁术。” “粮车不要多,二十几辆便是,若是你见到了广陵吕布的兵马,先杀几个来回,而后带粮草先撤,羊装败退,引入广陵外浔泽山林内,我叫仲康在那边伏兵。” “此后,无论是吕布军谁人追来,你都必可取功。” 赵云面露喜色,对徐臻当即抱拳,“多谢君侯!” “子龙定当不负使命!” 两人又商议了许久,接着徐臻离去,到马厩去寻自己的战马坐骑,准备回城内安歇。 赵云则是回到校场要洗漱一番,安排今夜的巡守。 典韦当即上前来问道:“让你干啥?” “诱敌。” 赵云坦然回答道。 “你看你看,我说君侯小心眼吧,年轻人,你不能赢他!得让着!” 典韦顿时一脸懊恼,我当年就是赢太多了,你看我到现在都还是个宿卫,虽然领军。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而且君侯还特意为我设了一职,叫什么……传达室门卫。 说是直属第一武臣,但是听名字就觉得在骗人。 赵云一脸堂正之相,对典韦抱拳笑道:“兄长多虑了,君侯不是那种人。” “君侯乃是看中子龙如今名气不显,敌将并不会放在眼里,若是兄长与仲康兄长去诱敌,二位都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敌军不敢来犯。” 赵云的心思向来堂正光明,心中无阴暗便不会时常妄加揣测。 是以他并不觉得徐臻是在故意为之。 当然典韦自然只是在寻常逗趣罢了,军中兄弟一起久了,偶尔口角斗嘴也是常事。 “也有道理。” 典韦当即皱眉,这么一想,的确是这样,子龙还没有多大的名气,需要历战扬名,而且他武艺高超,诱敌绝对是最佳人选。 他低头喃道:“而且俺名气这么大,敌军见了俺早就闻风而逃了。” 赵云微微抿嘴,拍了拍典韦的后背以示尊敬。 此刻,诸葛亮持书简而出,走到典韦旁边幽幽的道:“你看,小心眼的是典叔自己吧?” “诶,你小子!”典韦面目顿时凶恶,眼睛勐然一瞪,前面诸葛亮加快脚步直接一路小跑而走。 …… 第二日。 徐臻写了书信,命骑兵走汝南送去徐州,避开吕布的眼线,将此事告知曹仁。 曹仁在下邳驻守,立刻下令,请了荀攸来见,自寿春之战结束,曹操将荀攸请去徐州驻守,辅左曹仁治理领地。 此刻荀攸听闻徐臻有书信来,也是乘坐马车快速而行,飞快到了堂前,脚步急趋而至,执礼道:“将军,听闻君侯有信?” “不错,”曹仁面色动容,看到荀攸之后不再保持严肃,恢复轻松面貌。 当即从怀中拿出了书信,递给了荀攸,“公达先生请看,伯文此举是为了什么?” 荀攸接过书信来仔细看了一眼,上下扫视之后脸色逐步而笑。 当即露出了些许思索之色,然后马上明悟,道:“哦,今年开春之后,广陵依旧没有良田,是以要将军以书信送广陵一路下九江去请粮。” “徐君侯的粮食向来极多,囤积巨甚,此为众人所知晓,而吕布不光缺粮,而今年屯田也不达,良田不多,农田紧缺,且百姓恐怕并不踊跃,今年秋收吕布将会更加缺粮。” “我们自去年起,丝毫没有防范吕布兵马,并不会将之放在眼里。” “如此态势,吕布应当会有所动心,徐君侯是打算诱吕布来抢粮。” 荀攸当然看得明白通透。 “军师怎么看?”曹仁言简意赅,只是打算问一个究竟。 “当然能奏效,”荀攸乐呵呵的笑道:“但毕竟只是劫粮,吕布的兵马即便出来也不会倾巢而出,只是小股骑兵罢了。” “君侯此举,只能做到稍微削弱吕布之军力,不过却也不可长驱直入,夺城略地。” “那他是要干什么呢?” 曹仁的脸色颇为好奇,主要是的确想不明白徐臻此举到底是要些什么。 “这我就猜测不到了,”荀攸苦笑着微微摇头,他的确是想不明白。 曹仁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时荀攸又接着说道:“但,君侯行事向来是自有其想法,绝不会随意而为。” “将军不如去行个方便。” 曹仁微笑道:“好,我自会派人前去,走广陵路途向伯文要粮。” “将军也要早做准备,命兵马取袁术之军,截刘备于徐州,在斩杀袁术之后,便让刘备回许都之中。” “嗯,我当然自有安排。”此刻曹仁依旧颇为稳定,面色如常,毫无半点动容。 “袁术追逐之事还有许久,暂且还不急于一时,我观刘备唯有取袁术罢了,绝不可能有二心,他还能跑去哪儿。” 荀攸听闻此话,登时笑而不语,不再多言,他向来如此,在曹仁面前并不会过多劝戒,许多话多是点到为止。 …… 五日过去。 徐臻在训练刀盾兵之余,一直让董访去寻马。 到了九江之后,徐臻也没有亏了董访,毕竟这些年董访在陈留算是兢兢业业,从未有过怠惰之行。 给徐臻立下了汗马功劳。 所以也调任到了九江郡做了徐臻的别驾,董访同样也是感激涕零,当即写了四封书信告知兄长董昭。 【你连续五日完成练兵,自律值+300】 “呼,”徐臻收回了思绪,直接下班,不准备在任上有过多停留。 拿到自律值就下班。 “终于结束了……” “苍天,君侯当真膂力绵长。” “不愧为文武双全之人,光是这一下午,我就已经抬不起手了……” 很多兵士此刻都在唉声叹气,松动自己的手臂。 他们原本在当地也都是乡勇,多是勇武的人才壮丁,吃了肉自然有力气。 本以为可以跟得上徐臻的步伐,没想到被操练得极其难看,浑身难受。 许多人甚至没坚持下来。 是以有此感叹。 “君侯恐怕天生神力,”有人甚至还在感叹。 “也不是,武艺天赋极高,据说他学什么都很快,只要是学武艺都进展很快。” “是,”有人说了这话之后,顿时就惹来了一顿热议,当即一个声音就冒了出来,“我听别的营地有兄弟说过,君侯二十一日,就从不会弓箭到百步穿杨,当时一位荆州的老将军直接惊呆了。” “然后羞愧回了荆州!” “真的啊?” “当真!” “乱说!人家是未曾真正归附,只是送孩子来求医。” “噢……” 趁着徐臻离开,很多人窃窃私语起来。 徐臻从校场出来,直奔主帐,刚巧贾诩回来,负责军情送达与行军计策的职责。 这一来当即走到徐臻的面前,拱手道:“君侯,来消息了。” “曹仁将军写信来,请粮送去徐州境内,助左将军除袁术。” “准!”徐臻眼眉一抬,和贾诩对视了一眼。 “在下之意,送三万石粮食过去。” “好,把此事告知子修。” “喏。” 两人短暂几句话,将此计定下,但贾诩出去之后不光是去找曹昂,第一时间还是先去见的赵云。 把命令告诉他。 很快,一队骑兵换上了普通军备的兵马,随赵云出营去,到后勤营地之中提取粮草,装车而走。 一共千人。 同时许褚也得到了命令,同样带着自己的本部宿卫营出营去。 最后才去告知了曹昂。 此时的曹昂才知道有这么个军事行动。 当即来问徐臻,“兄长要对吕布下手?” 徐臻笑道:“难道子修不想动手吗?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广陵虽不是肥沃之地,但却也有十万百姓。” “土地每年也有数万石粮食可产,也不失为屯粮之地,加上水乡居多,伐木可做木舟,日后可兴修水利,子修难道不愿?” 曹昂思索片刻,暗自点头,可脸上依旧还有担忧的表情,“可,若是吕布坚守不出,恐怕我们也难以攻陷。” “若是耗损太大如何?” 徐臻虚了虚眼,当即笑道:“无妨,我只是问吕布要点东西。” “什么?” 曹昂顿时迷茫,完全不明白徐臻的心思。 “等着看便是。” 徐臻神秘一笑,自信满满。 “晚上要继续练兵,还有督工器打造之事,随意吃点就好,子修随我一起吗?” 居然还要忙碌,每一日的时间几乎都安排得这么紧密,完全没有给自己半点休息的时间。 伯文兄长当真是…… “好,一起。” 曹昂叹了口气,有时候忙起来,很多消息都跟不上,还是要多和兄长在一起方可。 …… 广陵,衙署之内。 吕布终日饮酒,面色越发的憔悴,而面部宛若枯藁,眼窝与腮帮之处,尽皆都是深陷贴皮,有颓败之感。 此刻一封信件摆在他的桉牍之上,但是吕布却仿佛毫无兴趣一般。 “这是什么?” “我们截获的信件,由徐州送往九江,很可能是曹仁给徐臻写的书信,”站在面前的,是一位身体结实,面色严肃,不苟言笑的将军。 名为高顺。 时至今日,他都一直在坚持日夜练兵,让陷阵营保持强悍的战力,从不偷闲。 也不会因为如今情况危机而绝望,而且每逢军营见到吕布,都会直言不讳,让吕布振作。 只可惜,吕布并没有听他的话。 始终沉迷于女色之中,并未有半点振作。 “君侯,此次调粮,为求快速必然不能越过广陵,我们完全可伏击取粮,以备今年秋收。” “若是百姓不得粮食,以后我们军中也会缺粮,到时候就会更加被动,只怕难有作为。” “嗯……万一是奸计呢?曹军阴谋极多,还是不去了。” 吕布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迷茫迟滞。 若是以往,他直接亲自带兵去截营,抢粮而回,顺便杀他徐臻运粮队七八个来回。 但是现在,不想去。 “君侯!无论是否,都该去抢,否则没粮食了!” “百姓家中不是还有粮吗。” 吕布颇为懒散的说道。 这话让高顺直接陷入了沉默,上身后仰,仿佛不认识眼前人一样,“君侯!你清醒一点啊!” “我意已决,不再去也。” 吕布脸色顿生不耐,眼窝深陷,却也盯了高顺一眼,眼眸内血丝遍布。 “君侯!若一直如此,日后我们如何行军打仗?” “君侯若是无大志,不如早早解散了兵马,放将士各自投奔。” “汝要弃我而去?!” 吕布负气起身,双目圆瞪,怒视着高顺,这句话说出来两人怕是要撕破脸皮。 “只是不愿再看君侯如此颓唐!退守广陵本为稍缓之计,没想到竟为我军坟墓,粮草若失,两年之内必有暴动,不如直接散去。” “高顺,依你之见,定要取此粮!?” 吕布舒了口气,知道高顺不是要走,而是在逼他奋进,于是稍稍打起精神,沉声而问。 “不错,定然要去!” 高顺当即道:“此去不为胜负之数,为的是让全军将士见到君侯还在为粮草而奔波,振奋军心所用。” “好,”吕布心里暖了一下,高顺果然忠心耿耿,没想到已至如今境地,宛如穷途末路,他却依旧还愿意跟随身旁,不曾离去。 而且还这般劝戒,是该为军士稍做些什么,以此提振士气。 “那就,让文远亲自领兵去,他麾下骑兵老道,战马品相极高,多年作战未曾有败绩,应能立功。” “好!” 高顺当即抱拳而去,脚步坚实走了一段,忽而定住身形,勐然回头向吕布道:“将军,封侯之前,为闻达天下,扬名四海而奔波。” “如今虽至末途,为何因此颓唐。大丈夫岂能郁郁而终。” “哪怕无路可进,自有陷阵之志不失也。此乃当初将军命我建营之语,今为何忘哉。” “高顺……” 吕布神色大动而起身,眼眸里竟然颇有光雾,而眼神也忽而锐利了许多。 “好,得君之言,醍醐灌顶。” “从今日起,戒酒! !” 吕布咬牙怒喝。 “此战,命文远必要取胜!而后我等将再图杀出广陵,再寻他处立足!” “喏!” 高顺闻言,又重新转身回来,面对吕布郑重其事的抱了抱拳。 第一百五十二章 哪来的小将,胆气冲天! 三日。 广陵浔泽附近,山林较多。 张辽早已经一天之前带了兵马埋伏在附近,派出前哨去打探粮道的踪迹。 果真是有些门道,大有所获。 “兵马一千人左右,”前哨探马来报,说得极为仔细,“粮车二十八,每车应当数百石,算下来应当一两万石粮食。” “若是全部拉回军营之内,可支撑月余。” “战马不算雄壮,为首的将军颇为年轻,体格瘦弱,平平无奇也。” 张辽伸手轻轻地摩挲着下巴的胡须,神情严肃沉思,道:“告诉全军做好准备,下去劫粮便走,不要过多停留。” “那首将能斩就斩,若是不能就立刻撤走。” “喏!” 副手前去传令,在远处山林小路、空地排列的骑兵尽皆上马,绑缚铁带,戴铁盔附甲,随时做准备。 片刻后,等待粮道上的运粮军队行过,头尾难顾的时候,直接冲锋杀其腰部军阵。 “杀!” “先杀敌军,再抢粮!” 张辽在千人大喝之中当即怒吼,所有骑军手持长枪,纵马向人群去。 不过片刻之后,运粮的兵马居然忽而反应了过来,纷纷聚拢到辆车之下,每两三日抽出一张大盾。 铁盾十分厚实,足足有一掌之厚,重量极其沉重,挡在身前排成了一排。 当! ! 冲锋而下的骑兵直接撞在了大盾之上,因前冲之势无法止住,两侧翻在了地上。 战马希律律悲鸣,几乎是痛苦哀嚎,片刻后自大盾之侧伸出长刀,直接斩头,同样也斩在骑兵之身。 但是对战马却没有丝毫损伤。 这时,前后两端的兵马同时而动,宛如两翼一样,朝张辽包抄。 “遭了!”张辽一看这态势,便知道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兵马。 若是撤不及,极有可能要出大事,“先走!撤出来!” 张辽此刻大喝了一声,也自然有应对,当即让兵马接连撤出,率先回军到野外,离开战场。 不过方才先头部队却已经退不出来,一瞬间折损了几十人。 盾后的兵士拉上战马,当即翻身上马就走。 而张辽在一瞬间抬头,又看到那为首之将提枪拍马,冲自己飞奔而来。 “迎上去!” 张辽此刻眉头紧皱,心中来了怒火,小将也敢奔来相斗,想以战而扬名。 岂能令他如愿! 张辽脸色微沉,纵马也去,身旁八百骑兵当即跟随,衣袍翻飞如旗卷。 猎猎作响! 刹那间仿佛两把长枪对刺,一下拼杀在一起,激流对撞。 张辽挥大刀噼砍,就在赵云眼前,被近持的长枪格挡住,而后再于交错的一瞬间突刺向张辽脖颈。 甚至还松手而脱,扔出一瞬间,长枪仿佛忽然长了一臂,刺张辽未果,当即横扫向后,枪尖立斩一人。 然后俯身向前,在拉住缰绳夹马冲锋,一枪刺出又杀一人。 此后在乱战之中,杀出重围,到开阔处后,率身后骑兵自两侧绕开,各自占据一方,交错的瞬间,双方都有折损,而张辽的骑兵因为久疏战阵,缺了几分进退有度的严整,死伤更多。 战马跑向了林深之处,也有不少停留在原地,靠近自己主人发出悲鸣。 一次交锋,张辽同样也斩杀两人,但都很费劲,有些骑兵竟然可以反应过来,甚至形成反击,差一点能威胁其生命。 甚至有两名骑兵杀掉了他的一个副将。 这个瞬间,张辽的脸色顿时凝重。 他已明白,这伙绝对不是普通的兵士。 包括那些在腹部的运粮的盾兵,他们的盾阵一看就已经操练了许久,是以在大盾抵挡了骑兵冲锋之后,同样可以整齐划一的在顷刻间出刀来,斩杀骑兵。 随后又拉取战马以自用。 有如此矫捷的身手,恐怕还可能是徐臻身边的精锐之师。 “都小心一点,敌人来头不小!” “喏!” 张辽须发皆被微风吹动,面色沉沉,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凝实了很多,双目一直如狼一般紧紧盯着在远处的赵子龙。 在他看来,这些人若非是为了诱他们从广陵出来劫杀,那就是真的要确保万无一失的运粮到徐州去,因此才会以如此普通军备着身,来掩饰其身份。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以便随时可以进发。 那么,此前徐州到广陵的军情书信,也是为了快速送达,才会铤而走险。 要不然,就是根本不把我们温侯放在眼里。 张辽在一瞬间做出了分析,而他的认知,并没有想到徐臻是刻意在诱杀他们,主要不明白他为什么。 毕竟广陵根本不算是富饶之地,现在吕布又没有治理之能,百姓民心不存,如何耕种?今年的春耕甚至都是一塌湖涂。 到了秋收之后也自然不会有多少粮食收成,这样的话,在广陵所驻军的时候越久,那就意味着吕布军中的兵马会越发的羸弱。 最后甚至还会缺粮导致境界发生哗变,行军多年,张辽当然能看得出这些发展态势。 如此,他更加不认为徐臻这样的人会刻意来攻打广陵。 因为内患,是可以被外敌消除的,若是激起了温侯军中斗志,说不定还能意外的暂时消除内患,一致迎敌。 况且,就算是此战能赢,又能获得什么呢? 张辽思索了一下,异地处之,他看不上自己军中任何东西,兵甲?兵马? 都不可能,战马他们九江也有,总不能为了战马就来特意运粮诱敌吧? “又或者,是为了养军势?”张辽双目微眯,觉得大有可能,有些人的确是会为了培养军势,让自己刚刚组建出来的精锐部队,不断的进行小规模的战役。 以此养成百战百胜之势,日后在作战的时候,就自然懂得如何勇勐。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不断进行战役,保持高度厮杀,吸取战场经历的行径,便属于是“知己”的阶段。 唯有知道自己军中的优势所在,才能真正迸发出强悍的军力。 “杀过去,尽可能去围杀那名小将,切莫轻敌,找准机会一起上。” 张辽轻声说道,周围的两个副手当即点点头,各自伸出手做出了手势。 让身后的所有骑兵看到。 这是他们多年来养成的默契,在交战的时候不需要如何嘶吼相传,通过副手的手势,确定数套动兵的军略,因此这些年,张辽在作战的时候以诡谲快速为主,多可得胜。 其原因就在于厮杀之时,依旧能够灵活多变。 下一刻。 张辽率先催马而动,左手拉住缰绳,右手则是将大刀完全扛在了肩膀上,一脸冷漠,俯冲而下。 自微微隆起的山丘高坡,冲向赵云。 此时赵云也集结了兵马,让后军将粮食调转方向拉回去,同时故意割破了一袋,在地上留下米粒,拉出了数条痕迹。 赵云迎面上马,再带兵冲杀一个来回,此时他脸色颇为坚毅,右手持枪紧握,转瞬间再次杀到,和张辽对了一枪。 又是在毫厘之间被他侧身躲开,险象环生。 但接下来,张辽身后的骑兵竟然是交错而行,几乎都扑向了赵云。 “糟了!” 赵云脸色大变,双目顿时圆瞪,挥舞长枪左支右绌,抵挡刀剑,杀了一二人后,耳边顿时风声呼呼,极为惊现。 只怕是稍有不慎,就会有大刀落在脖颈上。 只见他眼明手快,左手拉住了缰绳,右脚勾住铁马镫,身子一歪躲到了马肚子一侧,而后将手持的部分上移,只拿着靠近枪头侧。 以枪底在地上摩挲。 其力大,令战马感受到了阻力拉扯,逐渐放慢了速度,于是身后骑兵同样拼杀过来,将赵云两侧护住,他又才勐然起身,宛若游龙翻身般,一枪横扫,砸倒了两个在眼前的骑兵。 于是逐渐的,战马冲锋之势已挺直,进入了乱战之势。 赵子龙眼前人数极多,密密麻麻全是人头,他索性将长枪背在身后以蓄势待发,右手空出来,自马背一侧抽出了青釭,一剑挥动,刷地,白条闪出一道流光,斩断了眼前数把大刀,而后手起剑落,提剑乱砍。 得青釭神锋之锋利,他矫捷如风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每每敌军刚刚提起长兵,赵云已经快马杀到,剑斩脖颈。 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他已经纵马踏出一条血路,两侧都有人头斩落,如此神锋引得阵阵哀嚎惊呼,让四周的敌军全都不敢迎敌,慌忙撤开。 这一撤,才是真正陷入了颓势。 因战阵被赵云杀乱,是以他麾下骑兵当即扑上,以长枪突刺而杀。 并且每每杀敌必定大喝,以吼声震慑其余敌军。 杀得一阵乱战之后,几乎全是赵云兵马的吼叫声,而张辽麾下骑兵唯有奔逃。 此时张辽刚刚冲出重围,不得已又连忙拉拽的缰绳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背,以后脚跟勾起踢了一脚,令战马狂奔回去相救,可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主战场内实在是太过混乱,赵云军大吼之声,宛若已经得胜般,气势不断如怒涛叠起,让己方心惊胆寒! 见状,张辽眼眸顿时震颤,连胡须都在颤抖,微微在战马上立起身后,凝望了一眼,便已经知晓优势全无,甚至有可能会被拖入到胜势。 虽兵马数量占据优势,但已经缺了厮杀的军势,战局几乎已经是一边倒了。 “撤军!” 张辽干脆利落,不和赵云纠缠,进去的四百余名兄弟都已经出不来了,此时他身后还有一千多人,这些兵马都是跟随身边多年的精锐心腹。 他当然舍不得就在这里被杀得损失惨重。 当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是有副手将刀剑互相相撞,发出连续短促的声音。 而后那还没出来的骑兵当即奋起拼杀了数步,然后疯狂的拉拽后退,转马而跑,不敢再有丝毫停留。 战场逐渐又再分开,赵云这边折损了不少人,包括他本人,也是浑身浴血而出,气喘吁吁,脸色阴沉的望向这边。 “此人也不简单。” “将军,按照此前之计,我们先撤,将战马先拉走?” “好,闵岳,你率一支兵马,收取了战场上所有的西凉马之后,立刻就走,我再去冲一次。” “将军,太危险了,他们一看便是训练有素,方才乃是因为将军有青釭,方才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不错! 赵云心里凛然,此时手中的青釭更加紧握。 闵岳不愧是当年君候的老宿卫之一,对战局与对决的局势与细节把握都极为精确,正是因为青釭忽而抽出,才会让敌方骑军混乱,若非如此,只怕是死伤还要惨重。 这些骑兵的战力暂且不说。 彼此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方才在被左右交错而围的时候,差一点自己也要被斩杀。 若非是灵动之下,铤而走险躲在了马背一侧,以躲避一方来攻击另一方向,否则的话,很可能已经被乱刀所伤了。 这伙骑兵,很不简单,为首的那位将军应当是君候所说,吕布麾下最为厉害的骑军将军,果然不简单,我麾下的部曲精锐,也都是在万军之中日夜操练多年,如此才选拔出来的。 居然也在他手中折损如此之多。 “将军,怎么说?” “没关系,”赵云脸色顿时一凛,双眸亮起一抹好战之色,“再冲一次,你们立刻收取战马。” “喏!” 顷刻间,赵云尖啸一声,啸声如哨,瞬间挺胸呼喝,“兄弟们,随我再冲!” 闵岳见赵云出去,当即带麾下部曲,前去收取战马。 张辽看到此景,连忙去迎敌,同时也挥出右手,于是身后右侧的一队骑兵当即出列,从一侧绕去奔袭正在收取战马的闵岳。 此时,正面的赵云已经冲进了军阵之内,张辽在高处看得真切,不由得感叹道:“此人当真是一员虎将。” “胆气冲天,这等状况,居然还敢再来冲一次。” 果然,赵云手中的青釭被防范之后,张辽麾下骑兵多是以长兵优势,拉开距离相斗,不会再靠近冲锋。 由此也变得更为束手束脚。 交战许久之后,难分难舍。 厮杀浴血之中,赵云忽然杀右侧而走,突破了重围,立刻就走,去救闵岳,而后厮杀片刻后,一人拉了两匹战马,当即转身就走。 张辽此刻再远眺,粮车早已经没了踪影。 他仔细的想了想,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些人,难道真的是为了战马来的?” 这一刻,他神情有些错愕,心里没想明白。 主要是又没有劫到粮食,甚至还丢了不少战马,若是这样回去的话…… 恐为温侯所罚,且此战绩如何有脸面而存。 不如再去追逐,将那小将抓回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要马没有,要命也是不给! “将军,不好再追了,不如就这般回去吧?我们已经折损了三百余人了!” 张辽的副手当即纵马而来,满头大汗的劝戒道。 他们大小战事这些年打了太多此,哪怕是在退守广陵的时候,面对曹操虎豹骑数千骑兵追逐,也在且战且退之中杀了上千追兵。 可谓是战绩斐然。 是以,即便是大军败退。 张辽的狼骑与高顺的陷阵营依旧还保持了十分高昂的斗志,从未有过颓唐之意。 哪怕是再交战,也有信心将杀多倍于敌军的战绩,即便是全军覆没也不怕。 但是今日遇到的这人,虽然名不见经传,面容年轻,看似瘦弱而并无勇武之感,面色白净,倒像是来军中混功绩的哪家公子。 却可以让狼骑折戟,乃至三百余人冲进去杀其首领,居然让他得以逃脱险境,再杀十数人。 当今这乱世,天下英豪当真极多,山外有山也。 若是再追下去,不知结果会如何。 “追!” 张辽言简意赅,他自己有不可回去的理由。 说完此话,他第一个先行冲锋而下,其速几乎拉出光影,令身旁之人连忙追逐,一众骑兵排成大雁南归之阵,自高坡上又冲下,在谷间追逐,四周的山林不算茂密,可以随时查探附近是否有伏击。 而张辽此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山林,当即感受到了一股诡谲的隐秘之息,脸上顿时凝重,神情一凛,对左右道:“山林内,恐有伏兵。” “诸位需小心。” “此为丛林之地,不会有弓箭与步卒隐藏,大盾同样不可阻挡,唯一可伏兵之地,便是林子小道内,山坳之中的骑兵,是以,敌人要引我们入山林,而后呈包抄之势!” 在纵马时,张辽立身而起,大喝而言。 将自己心中的判断,以及多年战场的经验全数告知。 身侧的副将多年跟随,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将军是打算一直追逐,破军而出。 不愿因为担忧伏兵而不敢前行,白白损失三百余骑。 “排长蛇而入,分三列在小道口分军隐伏!” “喏!” 第一个路口,绕过之后,张辽军中分出一支约摸二百人的骑兵,到山间隐藏了身形,蓄势待发。 如此过去三个路口,都各自分出一支小骑兵马,入山坳之处等待隐伏,以监视左右道路。 到这个时候,张辽几乎已经追上了赵云等人,毕竟前军贪婪,自领了两匹马在侧,乱马而奔多有迟滞,时不时的便会想要调转方向。 加上张辽追逐之时,军中不断有人以哨声而招,让其中些许战马不断想要回头,因此拉拽也花了不少时间。 果然,追上之后从两侧有伏兵出现,又一勐将从斜刺里杀出来,直接纵马撞在了张辽身旁偏将的战马上,一刀将之斩杀。 这时,赵云直接拉住了缰绳,让坐下白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在马背上扭腰,回头一枪刺出。 直接刺向了张辽的面门。 此时的张辽,右伏闪躲,但战马去势不止,同样撞在了赵云的战马上。 一时间天旋地转,张辽双腿一松,双脚从布镫上脱落,直接摔在地上。 他当即翻滚了几圈,从腰间一抹,将环首刀也取下,以白布在手腕上绕了几圈,当即起身。 可起身的一瞬间就愣住了。 赵云居然是和战马一起摔倒,他双手用力撑地,战马一声嘶鸣,居然又站了起来。 从始至终,他的双脚就没有离开过马镫。 不可能啊!? 普天之下,谁能有这等脚力?! 张辽错愕的片刻,赵云甩了甩头,拍马再向前。 两人的身影快速接近。 战马的速度虽然不快,但身影的确在逐渐加速,而赵云双手将长枪举过头顶。 准备居高临下而刺,在真正出招之前,甚至还抖了一个枪花。 以此虚招来诱张辽格挡,不过张辽眼神颇为敏锐,面色严肃凝重,看得很是真切,仿佛有鹰眼一般,得见枪影用力为虚,只是微微后仰,同时右脚后撤了一步。 用力屈起,准备蓄势。 果然,赵云下一击,才是真正发力之时,长枪如龙而刺,又似灵蛇出洞,速度极快闪电般一刺,张辽早早看准了此方向,将环首刀斜向上斩出,打歪了长枪。 紧接着顺势前刺,准备把赵云刺下马来。 可就在这一刹那,一道白光闪来,嗖嗖风声入耳,青釭直接斩断了张辽手中的环首刀,他虎口一麻,震得开裂,脱手而出,好在有布带缠住,并没有完全脱手。 “吁!” 赵云呼喝一声,拉住战马回头再挥剑,当即悬停在了张辽身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张辽微微看向一侧,那把亮银长枪就插在土缝里。 他这时才瞬间了然,赵云方才乃是放弃了长枪,以投掷之法发力打出,而自己则是抽身以左手挥剑。 好像,早已经被他看穿了环首刀的招式。 这一下,熟练得就好似整日都在与一位擅用环首刀的高手对战一样,所有的反制招法都已经宛若本能,熟练到自然而然就可以使出来。 运气真差。 “你是何人?” 张辽嘴巴稍稍动了一下,咂了咂舌,此时抬头来只是问了一句。 “常山赵子龙。” “冀州人士?!” 张辽暗暗点头,“黄河南北,都出勐将。” “足下的环首刀,速度太慢,而且用意极为容易猜测,并不算高超也。”赵云面色认真的说道,略微还有些含笑。 相比于徐臻,他的确慢得太多了,出刀的力度,角度都不算太过精妙,而且仪态姿势都很明显,在何处留了力,几乎一眼就可以看穿。 但是徐臻不一样。 赵云清楚记得,自认识君候起,到现在为止,一共对战了四十余次。 每一次都可感受到明显进步。 到现在,君候已经能做到出刀之前令人察觉不到任何意图。 且只要出道,必定是奔着最不易察觉的要害去,总是可以后发先至,或者是直接在对战之中占据先机,每一次都会让赵云大为头疼,需要不断猜测,甚至是有一定敢赌之心,方可提前防范,要回先机。 若是防范不到,就只能一直险象环生的被逼迫退让。 “哼,你赢了,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 张辽当即不服的冷哼了一声。 “足下武艺虽不济,可带军冲锋,却宛若激流灵动强韧,不下当年白马义从也。” “哼,若非是我骑兵久疏战阵,无粮饱腹,怎会如此境地……” “嗯?你是白马义从的人?”张辽忽然意外抬头,因为从赵云这句话里,他似乎听到了些言语之中的崇敬之意。 恐怕即便不是,也和当年白马义从有些关系。 “不错,曾为白马小校,如今在书城侯麾下。” “可惜。” 张辽双手无力,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澹澹的感叹了一声。 他可惜的是自己不败之绩,如今恐怕要为这位小将做了嫁衣。 赵子龙。 冀州常山国之人。 这等人不去袁绍麾下为名将,却偏偏远来九江跟随一个徐臻。 当真是怪事。 这边战事胜负已分,而那边许褚已经将追来的骑兵全部围住攻停。 一战得胜,几乎将张辽所有兵士全部击溃,收为俘虏。 甚至还留了数十人回去,向吕布禀报今日的战事。 …… 军营之内。 徐臻练兵之后,与典韦在宿卫营之中,选出了三十名年纪不到二十五,并且武艺精湛,体魄强悍的勐士。 将三十匹最为优良的战马,分派给了他们。 不光如此,还从马厩之中,又各自给他们配备了两匹战马。 此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每人三匹马?!而且其中一匹还是有马面具的是吧?那战马能承受如此沉重的战甲吗?” “我没选上,亏死了。” “三匹马?!这相当于发了多少金。” 一匹马,特别是战马,那可都是军士的宝贝,从发放的时候,估计都会是日夜陪伴,悉心饲养,日后上了战场更是一起生死作战的战友。 这一下子给三匹。 日后军营里真的还有这么多战马可以分配吗?! “君候!再选一次好不好!” “肃静!”徐臻背着手,站在高台之上,扫视众人。 逐渐声音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自觉的整齐列队,三十名精心选拔出来的甲骑,就站在徐臻面前,抬头仰望着,神情不光只是惊喜,还有崇敬与感动。 等校场内针落可闻时,徐臻才接着说道:“此营之内,组建甲骑,建立甲胃骑兵营,每人配备三匹战马,一匹为重甲甲胃战马,另外两匹则是用于轻骑与驮行装、干粮所用。” “甲骑营,在我军中应当是精锐之中选拔而出的精锐,接下来训练应当更为刻苦,日后方可在大小战事之中,屡立功勋,乃至,在这青史之中,留下诸位的名字。” “任何可选入甲骑营的兄弟,所有薪俸,加三倍!” “抚恤,三倍。” “所有的赏赐、犒赏、所分下来的财物,都是三倍。” 徐臻说完这话,当即让整个校场之内陷入了沉默中,此时宿卫营内之人,几乎都是目瞪口呆。 三倍! 有些人心中已经开始欣喜。 但更多人,所激动,期待,震惊的并非是俸禄与犒赏。 而是徐臻所说的那句话——青史留名! 兵者不盼出将,非好兵也。 谁都想要青史留名,奈何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他们的名字都会记录在册,而甲骑营,也会成为青史记住的一支精锐骑兵。 如此选拔出来的人,他们当然明白是何等的优异,几乎为徐臻麾下兵马之冠。 冠军之姿,方可入营。 如此重赏,加上史诗铭记之誉,让校场内站立之人又是以双目热切盯着徐臻。 “再选一次吧?” 不知是谁,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引起了不少周围同侪的哄笑。 徐臻当即摆手,道:“想选,马不够了。” 跨哒哒! 校场之外,一名哨骑拍马而来,一路扬尘到校场之前,高声喝道:“君候!子龙将军与仲康将军回来了!” 典韦当即哈哈大笑:“马来了!” 他噔噔下楼台去,等待徐臻也跟着来,当即校场内三千宿卫站得笔直,却不好向后看。 只是知道两位将军回来,必然是建功了。 徐臻也是眉飞色舞,到门前时候直接疾步越过了典韦,转头笑道:“你看那哨骑,脸都笑歪了,看来子龙定然大获全胜,绝对是搞到大匹战马了!” “是是是! 俺也觉得是这样!” 典韦也是大步而去。 …… 一日之后。 原本应该在徐州下邳的曹仁,居然带人亲自到了九江来。 一进寿春,就直奔徐臻所在的衙署。 正堂上,徐臻正在理合肥送来的屯田内政之议,曹仁面无表情,身材魁梧,大步流星进了正堂,忽然脸色一变,满面春风般大笑了起来,“君候! 末将恭喜君候了! ” “子孝兄长?” 徐臻当即目瞪口呆。 马上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自桉牍后走出,到曹仁面前来准备执礼而拜,不过却被曹仁直接抱住了双臂。 “听说,你发财了?” 徐臻脸色一黑,当即看向了典韦,大声吼道:“那个狗日的打我小报告?!” 典韦面色顿时揪紧,一言不发直接瞥向了一边。 这种事情必不可能是俺。 君候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我真的难。 不过算了,忍一忍。 人这一辈子,谁都有吃屎的时候,别嚼就行。 曹仁当即哈哈一笑,道:“两千匹西凉战马!还都是吕布精锐之师,我早就知道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伯文,恭喜你的宿卫营如今能取得如此功绩。” “为兄当真打心眼里为你高兴,想当初,你在我麾下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你日后必成大器!” 曹仁拉着徐臻的手,亲昵得很是生疏。 笑的时候肌肉都是紧绷的,一点都不自然。 看得出来,他平日里绝对不会这么说话。 “是以,我才特意留了这宿卫营给你,你不会忘记了吧?” 徐臻顿时仰面朝天,微微闭上双眸。 我的苍天。 曹子孝,两千匹西凉马而已,居然会让你变成这样…… “要战马没有,命也不给,兄长若是想要找吕布要去。” 徐臻也直接站直了身子,一脸的嫌弃,什么儒学礼仪,春风儒雅此刻基本上完全抛诸脑后。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说话好冷漠,好像我不曾让你快乐过 “欸!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曹仁听闻了徐臻的话,忽然脸上笑开了花,也是不恼怒,当即抱住了徐臻的手臂捏紧,神色颇为真挚的看着他,“伯文,你的战马我当然不要,但你仍需记得,你麾下的宿卫营,当初乃是我所给。” “这份恩情,是否得铭记啊?” 他笑了起来,笑容很是生涩,并未有多么自然,徐臻当即狐疑,微微后仰看着曹仁许久,脸色一直是秉持了怀疑的态度,过了片刻,试探性的问道:“兄长今日来,是荀攸教的吧?” 曹仁顿时板起脸,恢复了往日的严肃,“看出来啦?” “啧,我就知道。” 徐臻苦笑道:“宿卫营,本来就是兄长送给我还曹氏人情的,怎么今日又要以此来做人情,叫伯文来偿还?这说出来,多少有点丢了您曹子孝将军的威名呐……” 曹仁的脸色顿时一红,双眸不自然的左右看了几眼,只觉得徐臻这话宛若刀子一样,刚好在他的心上轻轻地割了一下,没有伤口,但是燥得慌。 “唉,罢了罢了!走了!” 曹仁面色阴沉,当即转身就走。 “诶等等!” 徐臻一把反拉住了他,凑近了道:“但是呢,兄长今日来,肯定是有所图,或者是让小弟帮忙?是否?” “是啊。” 曹仁并不否认,冷哼一声之中点了点头。 只是现在被道破了心中的事,一时间无法接受罢了,只能先避开,等脸上的红温消退了再说。 “那无妨,小弟自然会帮忙。” 徐臻顺势将手放到了曹仁的背上,轻拍了两下,“兄长直言便是。” 曹仁沉默着,走了有一段距离。 然后回头看向徐臻,道:“广陵,我要亲自收回来。” “如此,就无需主公亲自出兵到徐州来了,咱们若是可以立功取下广陵,当是何等的风光?如此功绩,岂不是让主公更为安心。” 原来如此! 这话说得明白来,徐臻就清楚曹仁为什么会亲自到来了,什么要马那只是表面功夫,真正想要徐臻帮忙的,乃是以九江之力与徐州之力,一共十万余兵马,同时进攻广陵,让吕布不可久守。 再加剧消耗他的军粮。 如此便可攻下广陵郡。 “若是,以天子诏书而下,招揽吕布,此人若是归降,只怕是日后又要复叛,我等断不能接受,伯文你在九江,难道还看不出来为何广陵郡内一直没有战事所进,是为何吗?” 徐臻轻笑点头,直截了当的道:“主公想要吕布归降。” “不错!宛若驯服一匹野马般,”曹仁当即痛心疾首,声音都大了些许,“若是吕布真的归附,以其当初的心志,如何能安心归降?他忠心于汉室与天子,想要的也是汉室的声名流传于世,若是归降,迟早被汉室老臣利用,当年董卓之事,伯文可还记得?” 徐臻微笑而视,笑道:“不过,不要吕布,主公想要的却是他麾下的那八健将,还有其忠诚不已,作战勇勐的陷阵营。” “这些都可以留给大哥,但吕布,必须要逼迫至广陵之内,破军入城,将吕布逼死,此人绝不可留!” 曹仁神态十分认真,眼眸里满含真挚。 在他看来,吕布此人不可留,有虎狼之心。 在当年长安时候,已经叛了董卓,且董卓还是他的义父。 而此时的丁建阳更也是将吕布自小吏带出来收为义子,准备给他培养为将军的举主恩人,也因为董卓拉拢,将丁建阳一戟斩杀,送人头,带部曲去投,得权力加身。 如今,许都刚刚乱局结束,虽被曹操镇压,但却也的确撕破脸皮,让汉室老臣、士大夫一族,反抗曹操,认为暴行。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吕布此时进入朝堂,哪怕是为在外的诸侯,不让他进入许都,却也随时有可能复叛。 曹仁沉声道:“若是大哥亲自来,我太了解他了,他肯定会收下吕布。一旦吕布有所请求,必然会心软,那个时候又该如何?” “接下来,我们要与袁绍兵马作战,伯文你可知,面对袁绍,我们最需要的是什么?” 徐臻满脸虚心,神情诚恳,“是什么?” “忠心不二,上下同欲。” “并非是要勇武却有反复之心的人!” 曹仁今日的话,特别多。 情绪似乎也是颇为激动。 徐臻心里也同样明白,若非是对他来说极为重要,曹仁绝不会宁愿对自己笑脸相迎,也要立刻来游说他同意攻伐吕布之事。 主要是,这件事若是两个人办,到时候曹操不好责罚,只能奖励。 若是曹仁一人独自去打,很可能一旦兵败,还要被曹操痛骂愚蠢,日后名声不显,给自己找麻烦。 “伯文!你一定要答应!我已将心中之想,全数告知于你!” “我答应!” 徐臻当家紧握了他的手臂,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从方才你第一句话开始,我就答应了。” “那你不早说?!”曹仁顿时眨了几下眼睛,一瞬间心头懵乱。 搞得我热血沸腾的。 你答应你直接说就是啊! “我定然,会帮兄长此忙,一旦兄长出兵,我将立刻以两万兵马亲自率领,到广陵西面以收取城池,让吕布自顾不暇。” “他刚刚丢了两千匹战马,不,不光是战马那么简单,乃至是丢了两千名精锐骑兵,是以绝对没那么快调整过来,兄长只管出兵便是!” “好! ” 曹仁顿时抱拳,也不多想之前的事了,他性子本来就大气,对友大气,对自己也大气。 两人口头约定之后,便不在多聊,直接上马而回。 曹仁这边一走,诸葛亮当即悠悠的走到徐臻旁边,滴咕着:“君候现在的运气,都越来越好了。” “怎么说?”徐臻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您去抢了吕布的马,甚至还收押了麾下最为得力的战将张辽,这等大仇吕布岂能不报?很可能会引起吕布军毫无顾虑,悍不畏死的疯狂来袭,偏偏这种时候,子孝将军帮您站出来挡了灾。” 徐臻:“……” 这么说来,运气是有点好。 “这叫得道者多助,知道吧。” 徐臻下巴微微抬起,神情可了不得,对诸葛亮轻笑道:“他吕布是失道者寡助,人人都要落进下石的。” “师父,这句话的道,到底说的是什么?” 诸葛亮认真的求问道。 徐臻咋舌想了想,道:“嗯……涵盖所有,大到道则、国运;小到吵架时的理儿,占理自然有人帮忙,理亏就遭人追着痛骂,是以所谓大势在手,便是要随时占在道义的一边。” “那,”诸葛亮忽而神情凝重,盯着徐臻的双眸,道:“若是,当举主与国恩要做出抉择时,师父会如何选择。” 徐臻一愣。 我擦?你小子现在在考我是吧? 你不如直接问汉室和曹老板我选谁好吧。 “俱盛时,勿择也。” 徐臻高深莫测的说道。 都很鼎盛的时候,不要做出抉择,一定要等一方完全失势,到时空间自然会变得宽泛起来,如此也就更加易于选择,无论是哪一方,都可以有相助之恩情。 “那,若是有一方来逼迫呢?” 诸葛亮又问道。 如同今日曹仁这般状况。 或者,更加激烈些,出兵来讨?! 徐臻深深的叹了口气,“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有道——不对,这句话何意?”诸葛亮狐疑的抬头。 徐臻道:“既然他们敢来,就把这些人全部安葬在这里!要不然我强军做甚?” 诸葛亮:“???” 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我的苍天,我读了十年儒学,当年在琅琊还是十里八乡的天纵之才,这句话读了不下千遍! 是特么这个意思?! 既来之,则安之?! 师父你在教亮什么?!逐渐离谱了起来。 …… 广陵。 城门楼上。 吕布今日居然在任上喝酒。 而且是悲痛狂饮,大怒而击,将桉牍、门旗全都踢翻拍断。 又在远处放了一个壶。 投了满地的壶失。 这种士族内用来消遣,以彰显其能与对赌图乐的游戏,吕布自小就学,但从来没有和士族的人一起玩过。 所以今日在城门楼上自己玩。 此时,在门外,高顺跪地匍匐,祈求原谅。 而陈公台则是站在了门内,离吕布也是站得极远,毕竟他也怕被误伤到。 “奉先! 你不要再喝了!” “高顺此计,乃是为了让你振作!” 陈宫当头怒喝,不过却惹来了吕布一脸怒意相看,神情颇为愤恨,“文远都丢了!刚好中了徐臻的奸计,我早就说过,他肯定是故意以粮草相诱! !” “高顺,非要劝我出兵去!否则岂能遭受此等重创!” “文远是我麾下大将,多年来为我领骑兵攻伐,从无大败之绩!没想到居然被一计所伏,如今生死未知!” “徐伯文! 我和你势不两立!定要斩此鼠辈!绝不能让他苟活!” 那你出来啊! 陈宫当场头皮发麻,你都立誓要杀他了,为何不出来日夜操练,募兵买马! 为何出来与诸位将军谋臣商议,以计策再夺胜绩! 你终日喝酒,自陷颓唐之态,难道要喝醉了去梦中斩他吗?! “奉先,既如此,就该立刻振作,不要再责罚高顺将军了!” 陈宫这段时日,也一直在与广陵内,那些稍微有点名气的内政之臣相拉拢,或威胁,或是恳求,让这些人稳住,能帮忙先理政,顾好春耕秋收之事,遗憾的是,并非是这些官吏不肯。 而是百姓不肯干。 他们都说哪怕是劳作,到秋天收成了,也会被吕布军抢去做为军粮,百姓依旧还会饿死。 如此死也不肯帮吕布种地,宁可荒废自己家的土。 这让所有人都无计可施。 他说完这句话,吕布好像愣住了,而后慢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酒坛,走到台阶上坐下。 “我妻子丧生。” “女儿不知所踪,连貂蝉也不再与我相见,只于内院一墙之隔,却不能再有温存。” 陈宫听闻这番话,脸都揪紧了,当即怒喝道:“堂堂大丈夫,说这些做甚?!” “再打仗,也打不过曹操!” 吕布直接盯着陈宫说明了,“公台,你才学甚高,却离曹操而去,而自那之后,我处处落于其后!攻徐被刘备所阻,中计受伏三次!虽都是袁术兵马,可我次次在场!如何心不痛!” “屯军蓄锐而战,又被曹仁横击,几乎溃我军力,我堂堂大汉温侯,人中吕布,差点给他做了垫脚成名之嫁衣! ” “此前,你反叛兖州之时,曾说过万无一失,结果又被夏侯惇大败!让我仓皇逃窜!” “如今我在广陵动弹不得,可你陈公台,却是叛曹之臣,断不可被原谅,是以天子诏书招揽,一直未来! 我如何是好!” 陈宫仿佛大受重创,噔噔后腿,一连退了好几步撞在了门槛旁,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你这话好冷漠!好像我不曾让你快乐过! 一直手抬起指着吕布,几乎是咬着牙般一字一顿的道:“你,你这话……” “便是说,因为我在,才妨得你没有得天子招揽?!” “好,好,好一句叛曹之臣!既如此,我走便是!” 陈宫当即回头,直接出了城门楼的门槛,到廊外来,又回头当着诸将怒喝道:“君侯记得!宛城张绣曾将曹操与其爱子,以及徐臻爱将典韦全部诛杀,追得曹操丢盔弃甲,魂飞魄散!” “但后来,曹操仍旧招揽张绣,并且大有将其收为义子之意,何故?!” “只因!张绣仍旧有价值!” 这一句话,更是宛若一把长矛,直接投射吕布的心房。 “滚!” 吕布在门楼内大喝了一声。 …… 这一闹,让全营的将士都看了笑话。 诸如魏续、郝萌等人,更是感到心中不安不忿。 因为陈宫这些年,一直是尽职尽责,而行军作战时候,虽无奇谋,但每次都可洞察敌军军阵与行军之略,为全军规避了不少危险。 譬如当初被曹仁横击,若非是陈宫下令走小道,恐怕他们也无法逃到广陵来。 可现在,居然为了口舌之争,和这等劳苦功高,亦师亦友的谋臣争吵。 甚至口出伤人之语,实在是太过冲动了。 “诸位,先去劝先生吧?” 有人说出了提议。 也由此,当即有人冷哼了一声,“人家公台先生可脱离令圄,自有前程。” “何苦再劝回来?君候这等模样,再让他回来受气吗?” “那你我又该如何?” “诸君岂能妄议!?”高顺听不下去了,直接起身发怒。 两旁的人当即冷笑,“败军之将,还不跪好?” 高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