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朝的太监 作者:流泪的毛驴 【内容简介】 穿越了,俺承认,俺是个太监! 实在没啥好干的。顶多也就造造枪,玩玩炮,泡泡妞,捞捞银子啥的。 ♂ 第1卷 初入宫闱 ♀ →第001章 - 憋屈的重生← 郑东看着眼前的大鱼大肉,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实说,他现在享受的是千百年来在枉死城里最好的待遇,崔判官每天亲自来嘘寒问暖,牛头马面见了自己就低声下气,还专门指派了无常兄弟来给自己听差;除了一般的纸火香烛,甚至还可以享受着不亚于阳间的美味酒肉,人死如此,夫复何求? 不过郑东还是很不爽。在阳间,作为名牌大学毕业、在读博士生的他刚刚接手一个重要课题,正值青春年少意气风发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挂掉了,难免心有不甘。 而令他格外上火的是死那天刚好是他洞房之夜,憋了二十多年的正宗处男好容易盼到了人生重要时刻,眼看着新娘子羞答答的脱了衣服,亮出胸前一对颤巍巍的小白兔,郑东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就觉得涎痰上涌,眼前一黑,糊里糊涂的被无常勾到了阴曹地府。 郑东自问一辈子谨小慎微,别说害人,蚂蚁都不肯踩死一只,结果却落了个英年早逝,当然觉得冤枉,于是提起上诉。偏巧赶上地府休大礼拜,又拖了两天。 第三天崔判当值,调出生死簿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原来这生死簿上明明白白写着:河南某县郑东,禄及省员,命里一子,寿至九十三岁。崔判当时吓出一身冷汗,以前所未有的办事效率调出当日的催命符一看,上面朱笔写着几个大字:河南某县关陈。不过这“陈”字写的龙飞凤舞,基本上已经分了家,不仔细瞧的话还真跟“郑东”差不多。 崔判大为震怒,拍了半天桌子才想起原来这两个字是自己写的。那天马面儿子过百天,自己急着去喝酒,一不小心竟给写分了家。回过味来便赶紧差牛头马面亲自送郑东还魂,哪知道到阳间一看,遗体已经火化了。 原来郑东新婚之夜促死洞房,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娘家人为了女儿的名声和今后的幸福,私自做主将遗体草草火化了事。这样一来郑东竟成了孤魂野鬼,整天在枉死城里哭天抢地的喊怨。这阵子正赶上地府严打,惩治贪污渎职犯罪,崔判心里有鬼,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只能低三下四去求郑东,恨不能拿他当祖宗供起来,并许诺重新投胎,王侯将相权臣商贾之家任选,总算是稍稍平息了郑东的怒气。 本来嘛,这世上哪天不枉死个千八百的?尤其是看到隔壁一大姐,因为长的象芙蓉姐姐,结果出门挨了一板砖直接拍死,现在只能在枉死城里天天嚼蜡烛,不是比自己更倒霉?想到这一层郑东心也就放宽了。提笔刷刷刷写了一些投胎要求,递到催判案头。 崔判一看要求,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只写了一句话:要求投胎到美女最多的地方。崔判知道这小子因为前世做处男压抑的太久,新婚之夜又枉死,所以造成了心理畸形,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传说中的变态。不过现在社会都一夫一妻了,上哪去给你找美女最多的地方?除非是沙特王储,但那地盘也不归咱管呀。 越想这小子居然登鼻子上脸,越发觉得可恨,又不敢开罪。还是马面够阴险,拉着个大长脸想了半天,附耳递上一计。崔判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派小鬼传过郑东,通知他即刻上路。 郑东每天哭闹喊怨,无非也就是发泄一下心中怨气,没想到崔判还真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多少有点意外,生怕再遭算计,问了半天才知道原来崔判掌管六道轮回,决定偷偷将他发送到古代皇宫。 郑东心想这皇宫里可是佳丽无数,美女如云,不免忘乎所以。也是他一时乐昏了头,竟然忘了问是回到哪朝皇宫投胎到哪位王公贵胄的身上,便满口应承,晕晕乎乎的被牛头马面推到了转生轮中,全然没有听到崔判在背后发出的一阵冷笑:“当王爷皇上?呸,别做梦了!历朝皇帝都是千劫万载才能修来,便是王爷也要经历三十六劫七十二世,我要真让你做了王,那头上这顶乌纱帽真的才保不住呢……” 话说郑东一缕幽魂离了地府,经一束白光导引,径奔紫禁城飞来。一路上果然有明媚女子团团簇簇,往来穿梭,莺声燕语,裙袂翩翩,刹时间魂魄酥了半边,只觉得世界多么美好,空气多么清新,一个左拥右抱姬妾成群的时代就要来临了。忽然魂魄一抖,身子渐渐有了知觉,睁开眼睛,发现正躺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 环视四周,屋子很小,陈设也很简单,虽然不算破旧,只是光线很暗,多少显的有些阴。一个身着蓝布长衫、脑后拖着条大辫子的人正爬在一旁的桌子上打盹,脑袋上扣着顶凉帽,倒有些象电视上演的清朝太监的模样。 郑东心里一阵激动:看来真是到了皇宫了,原来是清朝,那也将就了。估计这厮是服侍我的太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角色?亲王?贝勒?哦不对,王爷是住在王府里的。那么我是皇上还是阿哥呢?就是居住环境简朴了点。正胡思乱想,撑着手臂想坐起来,一抬胳膊碰落了被子,搁在床边的蝇拂子也掉在地上。那个太监模样的人听见响动,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淡淡的道:“醒啦?你这一觉睡的真够可以的,***,害得我整整两天没合眼。” 郑东一楞,这家伙怎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发作,看看那人,十五六岁年纪,长的倒也不错,只是五官线条过于柔和,看上去倒象个姑娘。说话也软绵绵的,看来真是个如假包换的太监。这是郑东第一次瞧见真人版的太监,心理上不免一阵反感,有点想吐。好在他是打地府走一遭过来的,胆子壮了许多,定了定神道:“请问这位小公公是……” 那人笑着走过来,拾起被子道:“什么小公公,昏迷了两天就把我小宝子忘啦?亏得我这么伺候你。要不是因为你死去的哥哥,我才懒得理你呢。” 郑东道:“我哥哥死了?他是谁,我又叫什么?” 他这一声高了一点,小宝子慌忙捂住他嘴巴,低喝道:“你不要命啦?这里是坤宁宫,你这么大声,被别人听到可要掉脑袋的!” 郑东更觉得奇怪,连忙欠起身子。大概是昏迷的久了,乍一起来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用手一摸才发现后脑勺还缠着一团布。他想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道:“小……小宝子,我这一昏过去,怎么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我,我到底是谁?怎么会昏过去这么久?”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的,我,我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小宝子惊讶的看了他半天,总算相信他说的不是骗人的,摇着头说:“唉,看来你小三子还真是当太监的命啊!” 郑东吓得魂魄几乎再次出壳,张口结舌,费了半天劲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说什么?小三子?我是……太,太,太监?!” 小宝子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咱们不是一样么?再说太监怎么了,吃皇粮拿皇饷,还不用上战场,过年过节还能吃上大肉,比庄稼汉强多了!……” 郑东也顾不上听他的,急忙解开裤子伸手朝里摸了半天,确定了长的圆的各个零件一样不少,刚有点放心,不料小宝子又加了一句:“别摸了,再过个把月,等小刀刘回来了就该给你净身了。你那宝贝还能留住么!” 郑东两眼一黑,恍惚中仿佛看见崔判那阴森森的脸,还有满脸奸诈的牛头马面正得意的冲着他奸笑,分明是说:嘿嘿,果然是美女最多的地方吧?你小子就等着看一辈子的美女、过一辈子干瘾吧! ***,崔判,牛头马面,你们阴我!我要上诉!!!郑东张了张嘴,到底也没能喊出来,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 第1卷 初入宫闱 ♀ →第002章 - 原来是卧底太监← 再次醒来的时候,郑东怎么想怎么觉得憋屈。上辈子就是一处男,这回又当了把太监,一时想死的心都有了,真想朝床角一头撞过去。可是犹豫再三还是下不了狠心。即便是死过一次的人,对死亡也仍然畏惧。 反正现在还没切,索性多活两天。等净身那天我一定一头撞死,反正宁死也不当太监!郑东这样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一边又很纳闷:怎么太监是可以先进宫后净身的吗?这规矩还是头一次听说,真是不可思议。 小宝子还以为他是因为失去了记忆而懊恼,摇头叹气道:“若是真能把一切都忘了,倒真是一身轻松。可惜咱们都是苦命的人呐,就算你忘了,别人也要帮你记起来。唉!……” 这小太监看上去不过十多岁,很是年轻,但说话的语气却老气横秋的。郑东听他说的不明不白,正要开口询问,忽然门帘子一挑,走进两个人来。看模样也都是太监,衣着却不一样,那个四十多岁白白胖胖的人穿着一件深蓝色补服,前缀上画着奇形怪状的图案,看样子应该是个当官的;另一个打扮和小宝子差不多,年龄也相仿,只是不如小宝子清秀,一张苍白的脸上总显出一丝和年龄不相称的阴骛。 小宝子见了那中年人,忙躬身打了个千儿,道:“见过祁公公。小三子才醒,刚托人捎过话去,公公这么快就来啦。” 祁公公恩了一声,并不多言,径直走到床前。郑东看出他有点分量,正犹豫该怎么打招呼,那个小太监尖着嗓子道:“小三子,见了祁公公还不请安,眼睛长头顶上了啊?” 郑东本来心里就窝一肚子火,听了这话便哼了一声,瞪了那小太监一眼。小太监脸色立刻就变了,刚要呵斥,祁公公皱眉道:“刘德亮,你还嫌咱们不够招摇么?”叫刘德亮的小太监忙低头道:“是,师傅。”便不再吭声。 小宝子连忙道:“祁公公,有件事正要禀报您老人家。小三子人是醒了,可是以前的事情,似乎都不记得了!” 祁公公吃了一惊,道:“这怎么话儿说的?难道这小三子……竟不中用了?” 小宝子道:“那倒不是。刚刚太医张思荃来给瞧过,说小三子伤势已无大碍,只是昏迷的久了,身子有些虚弱。张太医给他开了几服内托之剂,再卧床静养几日,应该就可以复原了。只是他从前的事儿都记不得了,连自己叫什么也忘了。”一边说着,一边向郑东递了个眼色。 郑东忙欠起身子,装出浑身无力的样子道:“这位……公公,我,我……”祁公公一摆手道:“别动啦,身子不好就先歇着吧。”转身低着头踱了几步,喃喃自语道:“忘了,恩,忘了……”忽然抬起头低喝一声:“萧然!”见郑东木然没有反应,嘿嘿一笑,对小宝子道:“忘了也好,以前的事情你拣要紧的跟他说,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正好将错就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都知道吧?” 小宝子忙道:“是,知道。” 祁公公哼了一声道:“知道就好。别忘了教他宫里的规矩,病一好就要去伺候主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断不能出什么纰漏。”顿了顿又问:“刚张太医来瞧病,可还说了别的什么?” 小宝子犹豫了一下,道:“虽然没说什么,但在诊脉的时候神情有些不一样。我自个琢磨,是不是他瞧出了小三子还没有……”说到这里神色紧张起来,下意识踮起脚往门外看了看。祁公公马上就明白了,点了点头道:“是了。咱们偷偷换了人,张思荃本不知道。不过他是咱们爷的人,知道也还没什么。” 那个小太监刘德亮忽然吞吞吐吐的道:“师傅,徒弟可是听说……这个张太医……不太……” 祁公公皱眉道:“有话直说,这里又没旁人,怕什么?” 刘德亮道:“是。徒弟听说这个张思荃,嘴巴松的跟棉裤腰似的,前儿大阿哥身子有恙,懿贵妃本不让说的,但是很快这话就传了出去。徒弟听宫女们说,这话就是搁张太医那传出去的。” 祁公公道:“哦?竟有这种事……这样吧,今晚我出宫把这消息跟咱们爷说一声。太医那边的事,咱家也做不得主,还得爷拿主意。”说到“爷”的时候,祁公公用手望上微微一指,郑东见了这个手势,心里不知怎么便是一跳,隐隐竟有种不妙的感觉。 祁公公又对郑东和小宝子道:“以后你们两个有事,悄悄的到敬事房来找我,别再明目张胆的托人给我捎话。宫里人多嘴杂的,我也尽量少到你们这里来,省得别人起疑。”郑东听了,心里又是一动,小宝子却低头应了声是。祁公公意味深长的看了郑东一眼,道:“这里不便久待,咱家这就走了。小三子,你可得拿稳了啊!”说完带着刘德亮出门去了。挑门帘子的时候刘德亮还回头狠狠瞪了郑东一眼。 两人一走,郑东连忙爬起来,道:“这个祁公公是什么人?你们说的这些话,怎么我都听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若是你一听就明白了,那咱们的脑袋也该搬家了。” 小宝子摇头苦笑,对郑东讲出一番话来。虽然郑东心里隐隐猜到了一点,却还是大吃一惊。 现在是大清咸丰十年八月,小三子名叫萧然,今年十六岁,于咸丰五年同小宝子一同入宫当了太监。小宝子大名叫吴宝禄,七年被分到坤宁宫,是个“官房”太监,说白了就是宫中端便盆的。萧然运气比较好,口齿伶俐又有眼色,所以做了个回事太监,就是来往宫中专门传话捎信的,按级别来说属于一般太监,比小宝子的小太监要高出一级。 真正让郑东感到吃惊的是他们的背景很深,真正操纵他们的,居然不是皇上皇后,也不是内务府,而是另外一位手眼通天的神秘人物! 说到这里,不免要交代几句:在那个时代当太监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具备着很大的诱惑力,毕竟是吃皇粮拿皇饷,还不用到战场上送命,运气好的还能在宫里熬个品衔,所以每年都有不少人报名当太监。报名当然要先净身,其实并不象郑东在后世一些电影里看到的那样,皇宫某个阴暗的房间里,几个太监把人按在木板上,一边狞笑着举起刀……净身这道程序绝大多数都是在宫外进行的, 净身者也大都出于自愿(当然也是由于生活逼迫,要不谁变态啊自愿切JJ),一旦净了身养好伤,才可以到宫里报名,经过刑慎司验收,留的茬口合格者才可以留用。先前宝禄提到的小刀刘,就是专门干阉割这一行当的,他跟南长街会计司胡同的毕五号称京城最著名的两把刀。 而净了身并不等同于入宫,经过刑慎司验收,只能说有资格进入下一轮筛选(貌似跟现在的海选有一拼)。清朝不象明朝,太监最多时甚至达三万多人,而咸丰年间宫里的太监只有不到两千人,所以每年选拔太监的时候都很严格,往往是报名的一大批,结果大部分都会落选。落选的那些人无疑成为了时代的牺牲品,即当不成太监,又做不了男人,连最起码的尊严和社会地位也被剥夺了。 话题扯远了,单说这宝禄和萧然,他俩之所以能顺利入宫,除了聪明伶俐,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有一个神秘的大人物在背后支持。这人一面运用手段使他们顺利通过层层筛选,一面负责安顿好他们的家人。说到安顿家人的时候宝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痛苦神色,虽然很快就掩饰过去,但细心的郑东还是发现了。他马上想到,可能所谓的“安顿”,绝不会是吃饱穿暖那么单纯。 这位神秘人物是谁,宝禄说不知道,当时进宫认得的两个接头太监先后莫名其妙的死了,从那之后都是跟敬事房首领太监祁公公单线联系的。 到此郑东已经明白了,那位大人物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想把他们安插在皇宫里做眼线。以那人的处心积虑来看,不是王公贵胄,也必定是个朝中重臣。“妈的,原来是古代版的无间道,竟然让我做卧底!”郑东忍不住骂了出来。 “古代版……无间道?那是什么?”宝禄对这个新名词很感兴趣。郑东忙岔开话题,道:“既然是先净了身,怎么我的……我的那个还在?” 原来那个萧然原本是真的净了身的。他很是伶俐能干,颇为坤宁宫皇后赏识。有一天他探听了一些重要情报,急着通知那个神秘人物,以往都是由祁公公单线联系,刚好祁公公那天有事脱不开身,便叫萧然自己悄悄溜出皇宫报信。有道是无巧不成书,偏赶上那天晚上碰上几个飞贼,竟被刺死在街头。 清朝有律太监不得私自出宫,那个神秘人物发现自己安排的眼线横死街头,知道麻烦大了,好在萧然有个双胞弟弟,竟跟他哥哥长的一模一样,于是竟冒出个大胆的念头,让弟弟去皇宫假扮哥哥,待瞒过众人耳目,再假借告假回乡探亲,悄悄的净身。 这件事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来月了,这期间好在有宝禄从中照应着,加上这弟弟跟哥哥一样的聪明伶俐,虽然有过两次差点穿帮,索性没出什么大的纰漏。而跟那位神秘人物比较熟悉的小刀刘去江南办事,一时半会的还回不来,净身的事也就一直拖着。 两天前坤宁宫东院的一间小仓房忽然走了水,火势不大,但荣贵人的一只巴儿狗巧巧的钻到了里边。 众人束手无策,结果假冒萧然一头冲了进去,虽然救出了小狗,自己却被一根烧断的房檩砸中了后脑勺,差点一命呜呼。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后才特意命太医来瞧的,否则太监宫女们甭说是头疼脑热,就算是病的要死了太医也不会来瞧一眼。张太医果然是医林圣手,一搭脉就瞧出这个假萧然不是阉人,但却没有说破。他们可不知道这张太医是祁公公特意传来的,若是换了别的太医,只怕郑东刚刚转生,又得回崔判那报道了。 郑东——从现在开始应该叫做萧然,听了这一番话,不禁倒吸了N口凉气。真就想起当年文天祥屡遭凶险后淡淡的说了句“几死者数矣”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他是个挺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心里清楚这宝禄肯定还有一些事情隐瞒了,但是也不便说破。好在他对清朝历史略知一二,如果没记错,坤宁宫是当时的皇后钮祜禄氏,历史上的她才貌双全,温柔贤淑,待人宽厚,在她手下听差想来可以宽松不少,但愿名副其实。不过一想起那个懿贵妃,萧然就象吃了个苍蝇一样堵的慌。 你说我这命,好容易穿越一把,人家都是皇帝啊将军那,再不济也是个武林侠客修真高手吧,可我郑东偏偏当了个太监!难不成俺是郑和他老人家的后人?太监就太监吧,偏偏跑到了慈禧这老娘们的时代,唉,想想就觉得憋屈。你说这要是回头跟人说俺穿越了,是个慈禧年间的太监,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没天理了!没活路了! 琢磨了半天,萧然心说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这条命就好比是二茬的韭菜不怎么值钱。不说小刀刘要个把月才回来么?索性就用这一时间采两朵小花,***,怎么着也是来皇宫里混一回,反正不能亏着。 那么,就让我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泡妞中去吧!这么一想,萧然又有点高兴起来。他一时竟忘了,历史上的一个多月后,英法联军攻破了天津大沽口,进逼北京,咸丰带着老婆孩子仓皇逃到了承德热河行宫,而我们中华的文化瑰宝、号称万园之园的圆明园,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外国狗强盗们烧毁的。 ♂ 第1卷 初入宫闱 ♀ →第003章 - 难道咱俩有一腿?← 宝禄着重说了一些宫里的规矩,大多数都是萧然闻所未闻的。比如怎么请安,怎么回话,甚至包括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怎么吃喝拉撒等等一大堆,听的萧然一楞一楞的。清宫里规矩特别多也特别严,一不小心就要掌嘴挨鞭子。虽然很少问斩,但鞭笞个五十一百的,一条小命也就交代了。萧然少不得又冒了一脑门子冷汗,好在前世他曾经学习过快速记忆法,记忆力超人,只听一遍就能记个八九不离十。不知不觉天渐渐黑了,宝禄点上两盏油灯,道:“一会我要去上夜了,你好好歇着吧,明儿一早还要到主子那去请安。” 萧然看了看这间不算大但是很安静的房间,道:“晚上是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么?” “当然,这是主子给你的格外优待。”宝禄笑着说,“本来咱们都是四人一间或六人一间,但是那天你不顾性命救了荣贵人的狗,皇后主子也觉得脸上有光,特意叫人给你收拾了这间屋子养伤。主子要是不发话,你就一直住在这里也成。”忽然眨了眨眼睛,诡异的笑道:“皇后主子的贴身宫女,叫做雨婷的,你大概已经忘了吧?人家可是惦记着你,一天来瞧你两三回呢。要不要我给她捎个话,叫她晚上过来?” 萧然顿时红了脸,忸怩了半天才道:“这个,这个,不大合适吧?” 宝禄抿着嘴不怀好意的笑了一阵子,然后又压低声正色说道:“什么不合适,你忘了咱们是来做什么的么?雨婷是主子的贴身宫女,好多消息都是从她那顺出来的。所以想法子讨她欢心,那是你的头等大事。不过你要记住,你现在还没净身子,可别一时冲动露出什么破绽,咱们一帮子人可都是提着脑袋担这干系呐。” 萧然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一凛,忙道:“我知道分寸,这个请你放心。”宝禄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匆匆出门去了。 看看天色,估计是八点钟左右,忽然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这才想起昏迷了两天,着实有些饿了。他不知道宫里吃饭的规矩,一般皇上妃嫔的晚膳是在申酉之交,但太监宫女们要伺候主子,通常在戌末亥初才能吃上饭。萧然也不敢随便走动,只好猛灌了两杯凉茶,反而觉得更饿了。过了一会,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小三子,醒了还不去跟我请安,你要作死呀?” 门帘一挑,一个俏生生的少女走了进来。就灯光下看去,萧然刹时就瞧的呆了。 尽管知道皇宫多佳丽,但他还是吃了一惊,这女孩子长的真是漂亮极了。一头乌油油的头发盘成芙蓉扣,大半都束在脑后,少数几绺从颈旁垂过来,衬的一张雪白的脸蛋越发如玉碾成一般,晶莹剔透;弯弯的眉毛又细又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有几分欣喜,又象有几分嗔责;小巧的鼻子是微微翘起来的,说不出的妩媚可爱,小嘴微张,露出一排细碎的皓齿。 萧然一时没能回过神来,直楞楞的瞧着那张妩媚精致的脸蛋。女孩给他瞧的俏脸一红,瞪了一眼,喝道:“小三子,好生无礼!”萧然这才缓过神,他上辈子可从没这么瞧过女孩,顿时臊的满脸通红,慌忙低下头。眼角这么一扫,看清那女孩中等个头,穿着一件湖绿色的缀腰长裙,外边罩了一件团花纳领小坎肩,衬的胸脯溜鼓,腰肢纤纤,臀摆丰盈,身材一级棒。这么一看竟情不自禁的吞了一下口水,也不知道人家是宫女还是格格,只好结结巴巴的道:“这位姐姐……主子……,小……小三子记不得……” 女孩走到床前,伸指在他额头狠狠戳了一下,啐道:“没良心的,还是这一张油嘴,姐姐、主子的乱叫!这两天人家担心死你了,好了也不说叫人捎个话……”忽然眼圈一红,扁着嘴巴要哭。萧然立刻猜出她大概就是小宝子说的那个宫女雨婷了,只觉一缕淡淡的幽香钻入鼻孔,一颗心顿时怦怦的跳起来,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心说这个萧然可真是命好,奉命泡妞,居然还勾搭了这么一个绝色美女!听说话两人关系似乎还挺不一般,便大着胆子去拉女孩手道:“好姐姐,小三子无时无刻不惦记你呢!只是今儿刚醒起不了床,正打算明儿一早去给雨婷姐姐问安呐……” 哪知女孩听了雨婷两个字,顿时勃然大怒,一把摔开萧然的手,骂道:“你个死没良心的,就知道你惦记着雨婷那妮子!亏我还这么惦记着你,落不下好也算了,干吗还当着我的面提那死妮子来怄我?”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的,眼泪刷就下来了,哽咽着道:“好,好!现在连你也来欺负我,死太监,就想着你的雨婷姐姐吧!我,我再也不理你!”说着哇地哭了起来,回身就走。萧然这才明白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伸手去拽她衣袖,一不留神竟从床上骨碌一下子滚了下来,脑袋正磕在桌腿上,痛的哎哟哎哟的叫唤。女孩忙回过身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哭着把他扶起来,口里恨恨的说:“该,怎么不摔死了你!没良心的死太监!”一头骂着,一头端过油灯来照。 萧然这一下磕的倒挺实在,额头吹气一样肿起鸡蛋大小个疙瘩,青里透紫。女孩一瞧,手上一哆嗦,险些把油灯打翻了,顾不得生气,捧起他的额头轻轻吹了两口气。萧然本来给磕的迷迷糊糊,给她一吹,顿时如沐仙寰,嗅到一阵如兰似麝的芳香,浑身都觉得轻飘飘的,恬着脸伸过手去拉住女孩衣袖,笑道:“姐姐疼我,这一下就给摔死了也值呢!” 女孩俏脸一板,甩手道:“又来油嘴滑舌了。这会子倒想起我,怎么不找你的雨婷姐姐疼你?”想抽回衣袖去,但萧然抓的紧,挣了两下没挣脱,也就低了头,任由他拽着,眼圈还是红红的。 萧然趁机道:“姐姐不知道,不是小三子故意怄你,实在是上次受伤砸破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真的,连我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至于雨婷这两个字,还是听小宝子说的。姐姐到底叫什么名字?” 女孩啊了一声,惊讶说道:“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才听小宝子说你失了忆,我还当是句玩笑话。这可怎么话儿说的,看你也不象是砸傻了啊?”一边挨着萧然坐下,摸摸他额头,道:“世上竟有这种怪病?你可不是故意逗我呢吧?” 细嫩的手掌抚过,萧然只觉一阵柔软滑腻,冰凉一片,说不出的舒服受用。“这个叫做失忆怔,我怎么敢骗姐姐?要是撒谎,叫小三子嘴巴生疮脚底板流脓,不得好死!” 女孩气的捶了他一下,嗔道:“谁让你说这些胡话?我又没说不信,好好的提那些死啊活啊的做什么!”旋即微微低下头,低声说道:“我……我叫雪瑶,你背地里总是叫我干姐姐的。咱们俩过去的事情,原来你都忘了。唉,忘了也好,忘了也好……”说着话声音又低了下去,眼神很是伤感。 萧然却乐的心花怒放,天上掉下个干姐姐,长的还如花似玉的,这不就近水楼台了么?依在雪瑶身旁,止不住心旌摇荡,道:“原来你是我干姐姐呐,我说怎么一见你就格外亲切。雪瑶,雪瑶……姐姐的名字可真好听,人长的也漂亮,就跟天上的仙子一样。我才见你第一眼,还道是哪位主子呐。” 雪瑶扑哧一笑,“你就贫吧,就会一张油嘴。前儿个晚上在东厢房里,你不也是这样姐姐、主子没口子的乱叫?哼,丢人样儿吧,也不知道害臊!” 萧然心里不禁一动,道:“东厢房?好姐姐,弟弟倒忘了,前儿晚上咱们做什么了?” 雪瑶伸手在他额头上一点,红着脸道:“坏东西,这你倒忘的干净。那晚你没穿衣服那丑样儿,羞也羞死了!非让人看你的那个东西,还让人家放到衣服里面,还好意思问!” 萧然听了这话,顿时张大了嘴巴,又惊又喜,忍不住一把攥住她手,急急的道:“好姐姐,难道,难道咱俩有一腿?” 雪瑶一下楞住了,半天才寻思过味来,臊得一张脸跟大红布似的,杏眼圆睁,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的萧然两眼冒金星。只见这丫头一跃下床,叉腰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个死太监,对你好点就登鼻子上脸,干吗有的没的这么作践我?下流的东西,我,我……”刚止住的眼泪又一下子涌了出来,气的浑身乱颤。 ♂ 第1卷 初入宫闱 ♀ →第004章 - 春梦有痕← 太监宫女们经常偷偷的拜干哥哥干姐姐什么的,这个萧然也知道,只是不知道跟雪瑶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这一顿骂,便如兜头浇下一瓢凉水,吓的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心想这可太大意了,亏了雪瑶跟自己关系不错,要不然单这一句话上可就露了马脚。于是赶紧磕头作揖,没口子的赌咒发誓:“好姐姐,那晚我是真忘了,可不是有心的。姐姐饶了这次,小三子再也不敢了。但凡要是再欺负姐姐,就让小三子变个赖头王八!……” 雪瑶听他这么一说,倒憋不住扑哧一笑,啐道:“死太监,顶数你缺德。一会怄人家,一会又是这副嘴脸,也不知羞。”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真如雨打梨花一样。 萧然也跳下床来,拉着她手道:“是是是,小三子缺德,姐姐哪能跟小三子一般计较。恩,你说那晚没穿衣服什么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那又是怎么回事啊?” 雪瑶白了他一眼,道:“还好意思问。那晚你在东厢房搬箱笼子,说是出了汗热,把布衫子都脱了,忒大胆。好在让我遇上了,要是换了旁人,给你告诉主子,还不赏你个三五十鞭子?” 萧然知道太监不能揎衣裸体,这是宫里的规矩,心说你当时怎么不告诉主子直接把这小太监打死,也省得我堂堂的博士生转生到这该死的太监身上。嘴上却说:“姐姐对我好,小三子记住了。你说的那东西,那又是什么呢?” 雪瑶道:“还不是那个……那个光身子的野和尚,难看死了。” 萧然十分好奇,定要她拿给自己看。雪瑶缠不过,背过身子摸索着从小衣里解下一件物事。萧然一瞧就乐了,哪是什么光身子和尚,原来是个十字架,上面缀着银链子。看做工倒也精致,因为是贴肉放着的,还留着雪瑶的体温和若有若无的香味,萧然少不得又一阵胡思乱想。并且告诉她这野和尚姓耶名稣,专结善男信女,贴身戴着才能卜个美满姻缘呢。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外面传来两声竹梆,一声锣响。雪瑶道:“哎呀,很晚了,我得走了,主子她们也该回来了。” 萧然奇道:“怎么皇后这么晚还没回宫么?” 雪瑶道:“大阿哥前儿个病了还没好,今儿一早万岁爷在乾清宫又晕倒了,主子们一直在那头陪着,也不知怎么样了。你就好好歇着吧,反正都失了忆了,不想这些劳什子,也省得心烦。”一头说着一头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说:“我刚让人给你预备饭菜了,都是你爱吃的,过一会就能给你送来。明个下了夜我再来看你。还有你刚说的那些混话,我可都给你记下了。哼,做太监还这么色,你就是想跟谁有……有什么的,也没那物件,逞的哪门子能耐!”说完飞快的在萧然下身瞄了一眼,咯咯娇笑着掩着嘴跑了。 萧然给她这么一撩,顿时下半截身子腾的着了火,要不是这丫头跑的快,说不定就一冲动解开裤子给她演示演示。胡思乱想了一回,果然有个小太监送来一个食盒子,打开来,是一碟酱茄子,一碟卤蛋,还有半只烧鸡和三个馒头。萧然知道太监宫女的伙食并不怎么样,也就是年节才能吃上一回肉,想来这是雪瑶特意吩咐的。 尚膳监专门有奴才们的伙房,但是也允许开小灶、添病号饭,不过前提是要有“打赏”,有银子才肯办事,在皇宫里也不例外。清朝的没有品衔的太监和宫女是没有例钱的,但主子们照规矩都会从自己的月例中分下一点零花钱,这个叫做“体己”;其余的就要看主子的赏赐了。雪瑶肯拿出自己的体己钱来给他开小灶,萧然挺感动。 风卷残云吃了个饱,这才想起昏睡了两天,到现在还没有洗漱。提了铜盆在檐下缸里打了水,刚要洗脸,这一俯下身子,忽然吃了一惊。只见水盆里映出一张英俊之极的脸孔,两道剑眉斜挑入鬓,眼睛不算大,但却亮如晨星,高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嘴唇,一张脸居然完美无暇,挑不出一点缺憾。 事实上由于清宫里选拔太监一向很严格,歪瓜裂枣根本就没有机会入选,所以一般来说太监们的样貌都不差。比如宝禄,还有祁公公身边的刘德亮,也都算不错了,但跟萧然一比,还是差出一截来。萧然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这张英俊的脸蛋,心说这个太监长的还真是,潘安宋玉想来也不过如此,整个一标准小白脸啊。难怪雪瑶那丫头肯贴体己钱,凭自己这模样,要是搁前世说什么也要参加个好男儿、海选什么的,不拿冠军都算糟蹋了。 尽管前世的郑东长的也不算难看,但跟这一比,真如溪流之与江海,萤火之与日月。严格的说,这张脸已经不是英俊,而是漂亮。大凡这个词用到了男人身上,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长的太娘们,要么就是俊的出了格。一想到这个词,萧然心里就有点反感。男人跟女人的不同就在于,女人都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甭管多丑的女人;男人都讨厌别人夸自己漂亮,甭管是多漂亮的男人,因为那样总让人觉得少了些男人味。一个男人真正能让女人折服的那种魅力,似乎别的方面要更重要一些。 不过长了张漂亮脸蛋毕竟不是罪过,起码不会让人看了就想踹一脚。所以总体来说萧然还是比较欣慰的。 当晚睡觉,萧然竟梦到跟雪瑶在一个花园子里幽会,聊着聊着开始动手动脚,那俏丫头也半推半就。眼看着要成了好事,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堆赤身裸体的女人,把萧然按在地上扒裤子。女人们又都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一大堆白花花的乳房在眼前晃来晃去,挨挨蹭蹭,推也推不开。后来雪瑶突然跳了出来,拉起萧然就跑,来到一个阴暗的小房间里,俩人又开始恩恩啊哎。 可是萧然却也摸索不着位置,提着那东西左捅右捅怎么弄不进去,急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直掉。雪瑶等的不耐烦,一骨碌骑到了上面,敞开衣襟,两个大奶子上下颠簸着。萧然就觉得身体里轰的一下,好象有什么东西突然爆开了一样,喷薄而出,那滋味对于一处男来说真是无法形容,怎一个爽字了得! 正陶醉在美妙的激情余韵中,雪瑶的脸孔却忽然换了,阴森森的,说不清是祁公公还是谁的脸,反正笑的要多狰狞有多狰狞,手里提着把明晃晃的刀子,一刀切了下来。萧然吓的魂飞魄散,想动动不了,想喊喊不出,眼瞅着那人从自己胯间提出一团血淋淋的物事,嘴里还一边说:敢跑到皇宫里来撒野,我今儿阉了你,让你小子变成真太监! 萧然大叫一声,竟直挺挺坐了起来,忽然听见“哎哟”一声娇呼,怔了一会才发现原来刚才是做噩梦。扭过头一看,身边竟然多出一个少女,红裙黄衫,身材窈窕,弯弯的柳叶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此刻还透着几分惊讶。琼鼻樱唇,肤如凝脂,标准一个古典美女! “小三子,做噩梦了吧?瞧你出了一脑门子汗。头还疼么?身子可大好了?”那女孩说着话,从衣襟上扯下一幅手绢,温柔的在萧然额头擦拭。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馨香,与雪瑶的味道又不同,虽然很淡,却又象千丝万缕的缠绕过来,让人魂魄也为之一荡。挨的近了,萧然甚至能数清她长长的睫毛。粉嫩的小嘴呼出的气息还带着温热,吹在他脖子上,麻痒痒的也说不出是舒服还是难受,下身那东西却腾一下站了起来。 “你是雨婷!”萧然脱口而出,那女孩眨眨眼睛,接着就笑了,道:“你不是失忆了么?怎么还记得我?哦,原来小宝子跟雪瑶都是骗人的!” 雨婷一笑起来,就象一阵春风吹过,说不出的温柔。她没施脂粉,但是皮肤却细腻润泽,嫩嫩的好象要滴出水来。萧然一颗心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儿,扑通扑通的,仿佛稍一使劲就会蹦出来。也是,春梦刚过,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放在眼前,哪个男人能把持的住? 雨婷给他瞧的双颊微酡,轻轻推了推萧然,道:“你怎么不说话?” 萧然这才回过神,忙道:“真是雨婷姐姐!我本是真的失忆了,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可刚刚不知怎么,一瞧见你就不自觉的蹦出这两个字来呢!想是我一直念着你,纵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忘不了姐姐的名字。” 雨婷微微一笑,道:“你呀,还是这一张巧嘴,怎么都改不了。肯定是小宝子跟你说的吧?他刚来叫我过来,我就猜你俩准是一唱一和的。” 萧然给她戳穿了话头,脸上一红,心想这丫头长的文文静静的,心思却冰雪聪明,可见“女人的相貌跟智商成反比”这句话是靠不住的。忙咳嗽一声,差开话头道:“现在是几点……恩,几更天了?姐姐是刚下夜么?” “是啊,都快五更了吧,估计天也快亮了。”雨婷说着打了个哈欠,“万岁爷龙体不适,跟主子们在乾清宫伺候了大半宿,才回来。啊~,还真有些倦了呢。” 萧然连忙往里挪了挪:“姐姐困了,就靠在这打个盹吧……恩?”忽然觉得不对劲,伸手悄悄一摸,被窝里竟湿溻溻的一片。这是……?难道刚才梦里……?顿时一张脸臊的齐耳根子红了起来。 原来那个时代还没发明内裤,人们一般都穿齐小腿的亵裤。这布的质地硬邦邦的穿起来不是很舒服,一来萧然穿不惯,二来八月的北京天气还有些闷,所以索性脱了去,来了个下半身一级睡眠,上边却还穿着一件贴身小褂。所以刚刚梦里流出来的东西,一点没糟蹋都弄在被窝里。 雨婷笑道:“你还真是什么都忘了啊。我大半夜的跑来看你,已经不合规矩了,要是再在你这睡,明儿还不被剥了皮啊?你……你在被窝里藏了什么?”她终于发现了萧然的古怪表情,用手点着他鼻子道:“好啊,学会跟姐姐耍滑头了!说,里面是什么东西?是好吃的,还是主子赏了你什么宝贝?” 萧然看她大有一把摸过来的架势,吓的才收了的汗珠子又冒了出来,越发捂紧了被子,语无伦次的道:“没有,没有,哪有什么的……” “切,瞧你吓那样儿,生怕我抢你似的。不给瞧就算了,好稀罕么?”雨婷说着话,撇了撇转过头去。萧然寻思完了,怎么把这丫头给得罪了。正想陪个不是,不提防她猛的回过身来,飞快的伸手在被窝里摸了一把,触手冰凉粘湿的一大片,不觉一怔,道:“这是什么?” 细嫩的指头拂过大腿,萧然觉得下边顿时胀的象要爆开了一样难受,心跳加速,象是在耳朵边上敲了一面大鼓,通通的响个不听。就算他聪明绝顶,也不知道这会该说什么。雨婷忽然明白过来,一下红了脸,抿着嘴儿笑道:“臊不臊啊,这么大人了还尿床。咯咯!” 原来尿床是太监的通病。因为阉那东西时,留的茬口长了怕不合格,回头还要再割一刀,叫做割茬,十分痛苦。传说慈禧非常宠爱的太监安德海,就是割了两次。所以有经验的净身师傅都会多割一点,伤口长合了,也就凹进去一块。这样难免会留下点后遗症,不是尿裆,就是尿床。有句话叫十个太监九尿裆,就是这个原因。雨婷在宫里年头久了,这一点她是知道的,所以摸到了湿漉漉的一片,并不十分惊讶。但是随即用手一捻,怎么还粘粘滑滑的,不免有些奇怪,一双大眼睛在萧然脸上转来转去,象是在问:这是什么? 萧然此刻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心说这回可是丢人丢到家了。赶紧从床头随手扯件衣服,抓着雨婷的手擦起来。才擦了两下,雨婷忽然火烫了一般缩回手去,垂手拨弄着衣角,脸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似的,低低的道:“你……你拿的什么啊……” 萧然低头一看,脑袋就是一阵晕。那么多衣服拿哪件不好啊,巧巧的又扯下了那条亵裤。“我……我……”萧然我了半天,自己也没听见在说什么,心说还解释啥呀,这不成了一十足的流氓了么!倒是雨婷嫣然一笑:“我说刚怎么摸到……摸到……,原来你是光……那样睡觉的,丢人样儿!” 说完又伸了个懒腰,道:“还真是累了,我得赶紧回了。偷空子睡一觉,回头还得伺候去。恩,这是主子赏的,给你也尝尝。”说着从桌上取下一个手帕,打开,竟是两块沙淇玛。萧然一看就乐了:“啊,原来这时候已经有这东西了,沙淇玛!” 雨婷微微有些惊讶,道:“你竟然认得?真是奇了。这东西可不常见呢,我天天在主子身边伺候,也没见几回。你个回事的太监倒认得,可真难得。” 萧然一听,就知道她一定是没吃过。自己在前世吃的多了,便道:“我以前吃过,这两块姐姐就自己留着吃吧。”心想大概她一共也就得了两块,舍不得吃却给自己留着,不禁生出几分感动、几分亲近来。 雨婷可不信他真的吃过,还以为是不舍得吃要留给自己,便笑道:“正好两块,那咱俩就一人一块吧。”另拿手帕包了一块,另一块放到桌上,又给他倒了杯茶,才道:“今儿可能还得在主子那伺候着,晚上再来看你吧。恩,赶紧把被子换了吧,湿湿的溻着也不嫌难受!”忍不住又扑哧一笑,回身去了。 萧然看着她袅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不觉生出几分甜蜜,又有几分惆怅。若是能娶上这样一个美女做老婆,那这辈子受多大的罪也值了。可是你说自己转生什么人不好,偏偏投胎个假太监!不知道是不是真如宝禄所说,再过个把月就要给自己净身了呢?该死的崔判官,下次去地府,一定告得你家破鬼亡!一会又想起雪瑶来,这两姐妹还真有一比,一个清新明丽,一个聪慧端庄;一个如邻家小妹,一个如大家闺秀,真是各有千秋呐。 坐在床上出了会神,才发现天色已经渐渐放亮了。忽然碰到被窝里湿湿的一片,一股火上来,掀开被子一瞧,小家伙依然昂首挺胸的。萧然抬手一巴掌过去:“小东西,下次再敢出丑,当心我真把你切了去!” ♂ 第1卷 初入宫闱 ♀ →第005章 - 漂亮的女主子← 天大亮的时候,宝禄着急忙慌的回来了,进屋先灌了两大杯凉茶,抹抹嘴道:“今咱们不去主子那请安了。一会先给祁公公送信,然后我带你在宫里四处转转,熟悉熟悉。” 萧然道:“为什么?” 宝禄凑过脸来,神秘兮兮的道:“昨儿个一早,万岁爷在乾清宫晕倒了!现在主子正上火呐。你这个时候去请安,不是等着触霉头么?还有,皇上晕倒,这是个大事,咱得先把这消息送到祁公公那里。” 萧然笑道:“就为了这事啊?我昨晚就知道了,祁公公是敬事房首领太监,他会不知道?” 宝禄先是一楞,随即恍然大悟:“是雨婷那丫头告诉你的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费了挺大劲才打听来,你居然不用出屋就知道了。你知道么,这事除了皇后、懿贵妃跟丽妃三个,连婉妃、荣贵人她们都不知道。前儿个在乾清宫上夜的奴才们,听说都被侍卫给关起来了。” 萧然十分惊讶,这事他是从雪瑶那里听说的,细回想起来,雨婷只说了“龙体不适”,真的就没透出一个晕字。这丫头心思聪慧,不象雪瑶的性格,跟一汪子泉水一样一眼就能看见底。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历史上咸丰皇帝是死于痨病。记得他是在咸丰十一年晏驾的,现在是十年,也就是说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好活。堂堂一国之君病到这个地步,消息一旦传了出去,必然震动朝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谁也想象不到。 想到这一层,他倒隐隐为雪瑶那丫头担心起来。这丫头有口无心,倘若这话传到主子的耳朵里,那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那么,”萧然想了想说,“这事太医院的张太医也应该知道吧?咱们再去报信,是不是多此一举?” 宝禄忽然神情变的有些古怪,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早上送恭桶的时候,遇到神武门那边一个相识的侍卫,他偷偷的告诉我,昨个夜里三更天,那个张思荃张太医……是给人悄悄抬出去的!” “啊?!难道……他死了?” “废话,活人还用抬么?” 萧然这一惊,顿时出了一脊背的冷汗。昨天祁公公嫌张思荃嘴巴松,说要禀报给那位“爷”,萧然是听见的。偏偏这天晚上就死了,如果说跟那神秘人没有关系,傻子也不会信。但可怕的是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内院里,杀一个人不过是一夜的工夫,就象碾死个蚂蚁一样,那人手段之狠,势力之大,实在是大大超出了萧然的想象。 而这张思荃原本也是那人的眼线,不过被别人说了几嘴,竟稀里糊涂的做了鬼;那么自己呢?兴许哪一天不小心得罪了谁,万一被人下了蛆,说不准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会有,也弄个张思荃一样的下场!忽然想起宝禄曾经说过,在他们进宫之后,有两个接头人也是不明不白的死了,不用说,也是被人灭了口。 “小……小宝子,你说,咱俩以后,会不会……”萧然说话也带着颤音儿。头一次感觉到距离死亡如此接近,不由得脊背一阵阵冒凉气。 “别想那么多了。”小宝子笑了笑,“咱们只管把事情办的利索些就好。爷曾经许下话,等咱干成件大事,就在外面给咱们置个宅子,买几亩好田,安安生生的过日子。那个时候就可以和家人团聚啦!” 萧然心里一动,原就估计他们的家人是被那个神秘“爷”控制住了,现在看来,自己猜的肯定没错。“宝子,你……你真的相信,到那个时候‘爷’会放过咱们吗?” 宝禄神色一变,似乎想说什么,但马上差开话题,淡淡的道:“别瞎琢磨啦。今儿这信儿还是要赶快送出去,你快动笔写吧。” 宝禄不识字,以往送信都由萧然执笔。但这个萧然哪会写毛笔字?憋了一脑门子汗,总算写出两行歪歪扭扭的东西,怎么瞧怎么象鬼画符。其中的繁体字也一律写成简体,自己也知道不大对路,但赶鸭子上架,好赖就这玩意了。 外面敲起一阵梆子,这是给奴才们开饭了。宝禄打回了饭,不过是青菜萝卜,清汤寡水的,跟当年学校食堂的手艺绝对有一拼。萧然一看就没了胃口。 匆匆对付两口,两人出了坤宁宫,绕过英华殿,来到敬事房。宝禄央人传进话,只说是找刘德亮。传话那太监估计也是才下夜,睡眼惺忪的,老大不情愿。还是宝禄偷偷塞在他手里一小块碎银子,才勉强去了。不一时刘德亮出来,还是昨天一样阴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接了信便进去了。萧然气不过,低声说:“不也一样是个太监?拽的二五八万的。” 宝禄笑道:“他平日里可不这样,只是看了你才有气呢。当年进宫的时候,还是寿康宫的康慈皇贵妃给各宫挑选童监。原本定下让他去坤宁宫的,后来又瞧见了你,硬把他挤下去了。你说,他能不记着你么?” 萧然忽然想起那家伙昨天好象对自己说了句“眼睛长头顶上了”什么的,听起来就酸溜溜的,不禁嗤地一笑,道:“在哪儿还不都一样?左右是太监,还以为选驸马不成!” 宝禄吓了一跳,慌忙捂住他嘴,瞧瞧四下无人,道:“可不敢乱说!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一不小心是要被……”说着以手劈颈做了个杀头的手势。完了自己又禁不住好笑,“你这家伙,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咱们主子待人最是宽厚,有个大不去小不见的从不跟奴才们见识,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在她身边伺候,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的眼珠子发蓝呢。”忽然低声道:“你是不记得了:上个月储秀宫那边,两个宫女哄大阿哥荡秋千,一不小心摔到了。结果当天那主子就赏了个鞭笞,整整五百鞭啊!你说那人得打成什么样?估计肉皮都抽飞了!” 宝禄说到“那主子”的时候,横指做了个“一”的手势,萧然知道他说的就是懿贵妃——未来的慈禧太后了。 宝禄计划着带他熟悉下各宫各殿,两人绕到神武门,穿过西铁门,折过栖凤楼,望南过英华殿、寿安宫,再是寿安门、养华门、西三所,过了养心殿,到御膳房、乾清宫,整个转了一圈,再绕回到坤宁宫、储秀宫。这么一转竟绕了有小半天,萧然小时候也曾逛过紫禁城,那时候还是花了二十大元买了门票进来的,现在倒是不用花钱就能可着劲的逛,说不好后半生还要交代在这里。那些雕梁画栋、亭角回廊还一如从前一样,有些地方甚至能跟记忆重叠起来,但是又觉得那样的陌生。萧然苦笑了一下,真象歌词里唱的,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但是人呢?现在的萧然,还是从前的郑东么? 一边想着,一边留心记下各个地方。就快走到储秀宫的时候,转过朱墙,迎面过来一驾凤辇,簇拥着一大帮宫女太监。宝禄立刻就变了脸色,忙拉着萧然跪到路边,人群里一个穿绿裙子的宫女忽然低呼了一声:“咦,小三子!” 萧然抬头一瞧,顿时做声不得。原来这丫头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快嘴的雪瑶。他当然知道那里边坐着的是什么人,本来不喊这一嗓子还罢了,这么一喊,可就是惊了凤驾,杀头都不为过。尤其是他伤好了,满紫禁城的闲逛,又没去给主子请安,这不就是提灯笼上阎王殿——找死呢吗?萧然脊背上冷汗刷就下来了,伏在道边,大气也不敢喘。 “按驾。”他还是听见了这两个最不愿意听到的字眼儿。帘子轻轻掀开一角,一个女人的声音缓缓的道:“原来是小三子。身上的伤好了么?早儿也不来请安,这会子满宫里的乱逛,成何体统。” 声音极是轻柔,好象有许多的银铃在萧然耳边一齐奏响,虽然带着些许嗔责,仍然是说不出的好听。他这辈子也没听过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这么动听的,不知怎么胆子竟一下大了起来,不暇思索就说出一段话:“主子吉祥!小三子才下地,惦记着给主子请安呢,听说主子去了乾清宫,便一时大胆,央小宝子搀着寻了去。毕竟奴才昏睡了两三天,不能给主子鞍前马后的效力,小三子心里真是不塌实呢。没想竟惊了凤驾,奴才实在是该死,还请主子责罚!” 回事太监本就是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一时传个话、跑个腿什么的。萧然这一番话说的倒真是滴水不漏,既道出是“无意”惊了主子的驾,又流露出对主子的赤胆忠心。说完了自己也纳闷: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能拍马屁了? 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那女人听了这话,也不觉嗤的一笑,道:“好你个小三子,真真儿的一张好嘴。好吧,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就一旁侍驾吧。” “庶!”萧然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侯着起了驾,才敢抬起头,装着腿脚不大利索的模样,颠颠的跟了上去。走出挺远了回头一瞧,宝禄还仰着脖子傻楞楞的跪在那,似乎还在琢磨:这家伙哪学的这一套,马屁拍的又快又响,感情这话就跟事先背熟了似的,连个悖儿都不打,还真不一般的有才! 萧然跑到轿子后面,跟雪瑶并肩走在一起。奇怪的是雨婷不在,抬头四下看了看,正瞧见雪瑶促狭的眼神,还偷偷伸手在他胳膊上扭了一下。这个暧昧的动作吓了萧然一跳,好在周围的人都低着头没瞧见。 一路上琢磨,这皇后钮祜禄氏据史书记载要比慈禧小两岁。慈禧是咸丰二年被选为秀女进宫的,时年十七,到现在正好是二十五岁。这样算来皇后今年才刚刚二十三,搁在现代,正是一个女人风华正茂的年纪。萧然忍不住想,这样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堂堂的大清国母,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呢? 一行人到了皇上寝宫,众人都在外面伺候着,雪瑶搀了皇后下轿,进里边去了。打帘子的时候奴才们是不能抬头的,萧然只能看见一个袅袅婷婷的背影,中等偏高的个头,梳着旗头,乌黑的头发缎子一样散发着光泽,衬出后颈的一抹雪白。 过了不大一会,寝宫里忽然走出一个小太监,道:“皇后主子传小三子回话。”萧然忙答应着跟了进去,一路低着头,也不知过了几道门槛,来到一扇门前,小太监道:“进去吧。”萧然心里也是一阵紧张,跨门槛的时候险些摔了一跤。才一抬头,就看明黄龙榻上坐着两个人,靠左一个是斜倚着的,披着件黄衫子,身上还盖着被子。右边不用说就是皇后了,萧然才瞄了一眼,忽然就怔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早猜到这皇后必是个美人,但萧然一辈子竟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白皙的鹅蛋脸庞,线条极为柔和,让人一见顿感亲切;眉如新月,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明亮之极,以秋水形容毫不为过。鼻子挺直,凝白如玉,衬上小巧的嘴巴,浅浅的酒窝,娇而不媚,清丽脱俗。真如天上仙子下凡,似此红颜,人间哪得几回见? 萧然魂魄登时出了壳,楞塄的瞅着那闭月羞花的美女,连问安都望了。皇后一时也楞住了,长这么大除了皇上,还真没被人这么瞧过,何况还是个奴才?一时满脸晕红,竟不知说什么好。皇上登时变了脸子,一拍榻上龙几,喝道:“大胆奴才!竟敢如此无礼!来人,来人!给我拖下去斩了!” 一声断喝,萧然激灵打了个冷战,顿时回过神来。妈的,这玩笑可开大了。身为一个太监,连一国之母、皇帝的女人也敢冒犯,那可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要是不被砍头,简直就没有天理。饶是他心思敏捷,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早有御前侍卫飞也似抢进来,扑上前就要将他按倒。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间,萧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索性伸出手指着皇后,装出一幅害怕的样子大叫道:“鸟,鸟!……神、神鸟……” 皇帝一听倒糊涂了,侧头看了一眼,除了自己跟皇后,龙榻上鬼影子都没有,哪儿来的什么神鸟?这时侍卫们已经把萧然左右一架,说话就要带出去问斩,皇帝心中疑惑,不禁道:“慢着。大胆的狗奴才,你看见什么神鸟,着实讲来!” 侍卫一松手,萧然连忙扑通跪倒,颤声道:“回、回万岁爷,奴才罪、罪该万死!刚一进来,奴才竟看见……看见……” 皇帝急道:“看见什么?狗奴才,还不快说!”皇后也心里犯合计,这小三子以往挺伶俐的,怎么忽然就犯浑了呢?可别再说出什么忤逆的话来,弄不好是要诛九族的! 萧然心说,好歹就赌这一把了!把心一横,道:“是!奴才不敢隐瞒!刚奴才没瞧见主子,却……却看见了好大一只鸟,翠绿的冠子,金色的羽毛,翅膀张开有那么老大,周围还……还围着五色的云彩!奴才,奴才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神鸟,真是……真是害怕死了!”一边说着,两手还一边夸张的比画着,说的跟真的亲眼见到了一样。 听了这话,皇上皇后都怔住了,我看看你,你看看我,表情十分惊诧,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还是在门口伺候的太监一头冲了进来,扑通跪倒,大呼道:“吾皇万岁!小三子看见的,乃是一只……一只凤凰啊!苍天保佑我大清江山,凤凰降世,我大清幸甚,天下黎民幸甚!”这一声喊,众侍卫们也连忙跪了一地,跟着三呼万岁。 皇后一脸茫然,道:“你……你在说什么?”皇上却猛地掀开被子跳下榻,抓住皇后的手道:“皇后,眉儿!原来你真是一只凤凰,原来你真是一只凤凰呐!咳咳!”激动的竟连连咳嗽起来,脸颊泛起一阵病态的嫣红,这让萧然很是担心他会一不小心挂掉。皇后连忙扶他靠在软被上。 “明全,快传洪文礼,着他跑着来见朕!没用的东西,凤凰降世都不知道,他钦天监是干什么吃的?恩,小三子,赏你起来说话。不不,端把椅子过来,赐坐吧。咳咳。” 叫明全的太监答应了一声,一道烟跑出去了,侍卫们也都躬身退下。另有太监端过一只蓝缎锦凳,赐萧然坐。这咸丰皇帝本是个病秧子,再加上过度激动,咳嗽的不行,上气不接下气。皇后在一旁轻轻捶着背,那双大眼睛却一直偷偷瞄着萧然,象是在问:你不是骗人的吧? 萧然这个时候,出壳的魂魄总算归了位,一颗悬在嗓子眼儿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心说***,这一把还真是赌对了!下得本钱够大,赢,咱也一定会赢个大的! 这一赌里倒真是沾着些运气的成分。那个时代的愚昧迷信不用说了,还有一点至关重要。咸丰这阵子正焦头烂额,内有长毛造反(长毛是清朝官员对太平天国的蔑称),外有洋人大兵压境。前儿传来消息,天津大沽口已经失守,眼看着天津城将要不保,只怕洋人下一步要直捣北京,大清的江山已经岌岌可危了。这才一时动了心火,晕倒在乾清宫。现在听萧然说皇后是神鸟凤凰,那朕岂不就是真龙了么?既然是这样,何愁大清江山不保! 这么一想,失落已久的心情顿时亢奋起来。对于他来说,萧然的鬼话就象一根救命稻草,让他又燃起了希望。 “小三子,你过来也瞧瞧朕。恩,你可能瞧出朕象什么东西么?”咸丰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萧然,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话里的语病。 萧然不傻,他知道这个时候要再说看见条龙,那就成了明显的拍马屁,闹不好担个欺君罔上,可是要掉脑袋的。 “恕奴才有眼无珠,这会子可是什么都瞧不出来。”顿了顿又道:“奴才无知,只是这么一猜:皇后主子既然是凤凰,万岁爷不是真龙是什么?” 咸丰微微有些失望,但也越发相信这奴才不是在说谎。尤其是听了萧然的后两句,心里真是舒服极了。拍马屁拍到这个境界,已经达到天衣无缝、登峰造极的地步了,让人听了几乎怀疑他说的根本就是事实。 随即咸丰在心里叹了口气。人才呀,怎么就在坤宁宫给埋没了呢?朕怎么一早就没发现呢? ♂ 第1卷 初入宫闱 ♀ →第006章 - 牛逼的发明家——枪神传人← 钦天监大臣洪文礼气喘吁吁的跑来的时候,萧然正端坐在锦凳上,悠哉悠哉的抽着御赐的水烟袋。这是南方进贡来的,又叫潮烟,吸起来又柔又舒服。洪文礼当然悄悄打探过明全的口风,现在见了萧然这幅架势,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子,一眨眼的工夫已经掂量好该说些什么了。 “微臣洪文礼叩见皇上!吾皇……” “免了免了!”咸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别来那俗套了,你先回朕的话:近来夜观星象,可有什么发现啊?” 洪文礼磕了个头,朗声道:“回皇上:就在今晨,微臣实有重大发现,只是圣驾没有临朝,正不知如何措置!” 看到这钦天监大臣的时候,萧然多少有点心虚,不过很快也就放心了。怎么说咱前世也是一博士生啊,要是连你个封建迷信的占星师都斗不过,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但是一看到他目不斜视、一幅为陛下分忧的表情,拉出鞍前马后披肝沥胆的架势,马上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道貌岸然的家伙通常都是伪君子,不用说,这厮是个墙头草两边倒,绝对是那种见风使舵的势力小人。既然是同道中人,那一切就好办多了!随即又想:钦天监原本就是靠这个吃饭的,要是连主子的脸色都看不出来,还能混到钦天监大臣么? “哦?”咸丰眉毛抖了两下,露出一幅惊喜的神情,“快,快讲!” “今日二更许,臣与曹、戴两位大人观天之时,发现罡星北移,白虎星动。后又有六合曲冲,太阴垂临,是东西之谛……” 咸丰眉头一皱,道:“别说那些劳什子,拣朕能听懂的说!” 洪文礼心里就是一乐:这第一步算蒙对了。给皇帝回话就是要这样,虚虚实实,才好让人分不出真假。 “庶!所谓白虎者,凶煞神也,其性质凶猛好斗,主有刀兵之祸。罡星北移,本主我师不利……”说到这里,只见咸丰勃然变了脸色,连皇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洪文礼却不慌不忙的道:“然六合、太阴者,又主解此祸。星书云:太阴星者,乃西方阴金,为荫护之神。所临之方,可以密谋策划、避难驱邪。六合者,东方之木,为护卫之神。二星降临,是为吾朝跃马天下,扫平四方……” “正是正是!”没等洪文礼说完,咸丰竟高兴的跳了起来,“眉儿,你不就是那太阴星,我不就是那六合星么!荫护之神,护卫之神,避难驱邪,扫平四方!好,好一个‘避难驱邪,扫平四方’!眉儿,这大清江山有了你我,还愁长毛洋匪不破么?”说着竟抓起皇后的手,哈哈大笑,状若癫狂。 萧然听了这一番话,也是大吃一惊,心说这个钦天监大臣还真不是白给,侃的一套一套的,感情丫比我还能蒙!再看洪文礼,仍然屁股朝上头朝下,规规矩矩的跪在那儿,心里不由得油然而生景仰之情。要不是皇上两口子在,真就想上去拉着他烧黄纸拜兄弟了。 皇后尽管是一才女,但此情此景也不由她不信。尤其是看到咸丰高兴的样子,自己也开心的很。只是咸丰当着奴才大臣的面如此亲热,不免有些害羞,道:“皇上,那洪大人他们……” “哦,对对!来人啊!传朕旨意:钦天监监判洪文礼,观天有功,赏翰林院侍读学士;监侯曹錾、戴桐,赏翰林院检讨。” 洪文礼听了这话,身子竟一哆嗦,一个铁头功拱在地上,大呼:“谢……谢主龙恩!”声音竟然也颤抖了。萧然对清朝的官职并不是很熟,也不知道这厮捞了多大的好处。但瞧这厮淫贱的表情,肯定是占大便宜了。 “至于小三子么……”咸丰瞧了瞧皇后,侧头低声道:“这宫内事物,还是皇后自己吩咐吧!” 皇后扭头瞧了萧然一眼,不知为什么脸上竟然一红,但很快就掩饰过去,用她那格外动听的声音淡淡的道:“着内务府,升萧然为坤宁宫首领太监吧!” “还有还有,”咸丰伸出两个指头,咳嗽着道:“把你们所说所见的事儿,回头备了折子,呈到……恩,直接呈到朕这里来吧!” …… 从寝宫出来的时候,萧然有些怏怏不快。按说今儿这事就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感情让钦天监落了个现成便宜,自己却还是一太监。听宝禄说过,首领太监是八品,算起来不过是芝麻绿豆大小。***,就凭老子这么有才,怎么就不能赏个内阁大学士什么的当当? 正郁闷中,大老远一个青顶子官跑了过来,还没到跟前就气喘吁吁的喊着:“萧公公留步,留步!”萧然心里一阵难受,这称呼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还不如“小三子”听起来顺耳些。 “原来是洪大人,见礼见礼!不知大人相招,有何吩咐?” 洪文礼脸色登时一窘,一把拉着萧然手道:“岂敢岂敢!萧公公折杀下官了!洪某斗胆:今儿特在春秋楼备席,恭贺公公高升。一会下了值,公公可否移驾一叙?” 高升?萧然心里一阵苦笑,道:“萧然哪有这个福气,不过是个八品首领而已。不象洪大人您呐,恩,您现在是几品?” 他这话本没有半点挖苦的意思,但洪文礼听了,却象给人抽了一巴掌似的,登时红了脸。坤宁宫的首领太监,那可是皇后身边的NO。1,在宫里基本可以横着膀子逛的那种,这么一角儿,连王公大臣见了都要给三分面子,别说自己一个小小的从四品翰林学士了。尤其还是皇后亲赐,今后的前程更是不可限量。本来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巴结一下萧然,要知道象他这样靠嘴皮子和花花肠子爬上来的官,混个好一点的顶子有多难!要是能有人在宫里给自己说上几句好话,尤其是皇后身边的人,那还不是终生受用?但是来的时候还心有惴惴,担心萧然嫌自己品级低,瞧不上眼。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头火起,暗想这小子难道真的是在故意羞辱我?瞧了半天,又觉得不象,他可不知道,其实萧然是真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大分量。寻思来寻思去,联想到最后那句“你现在是几品”,洪文礼顿时恍然大悟:***,这小子要敲竹杠! 清朝末年腐败成风,上下级送礼收受贿赂已经成了约定俗成,这一点就连皇上都知道,只是积弊已久,只能睁一眼闭一眼罢了。而那时送礼十分讲究品级,几品给几品送礼该怎样预备份子,大致都有个对应,甚至有好事者整理成册,名曰“红冼指南”。洪文礼琢磨着既然这话都挑明到了这个份儿上,明摆着是碰上手黑的了。也罢,索性我照正四品的衔出手,只要你日后一句好话,还愁不连本带利的收回来么?下这狠心的时候洪文礼甚至能听见自己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要说不心疼,那他妈是傻子! “萧公公取笑了!下官尽管是个从四品,但那个一定不会薄了。今日酉时,还望萧公公赏光,春秋楼,恭迎大驾!”一边说话,一边还握着萧然的手捏了捏。以萧然的聪明,自然能听出这话里有话,自然就很聪明的打了个哈哈:“啊?……啊,那个啊,看情况吧!” 萧然转身走了,洪文礼差点哭出声来。看情况?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妈的,你丫也忒贪了吧!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老婆套不着流氓。老子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份子再翻一番! 他哪知道此时此刻萧然也是非常的迷茫:怎么坤宁宫的首领太监很牛逼的么?我怎么瞧这洪大人见了我,倒象跟见了一品大员似的! “小三子瞧见神鸟凤凰啦!” “小三子天生法眼!皇后原来是凤凰降世!” “小三子法力无边,点化皇后成仙啦!” …… 类似的小道消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宫里传播着,很快就衍生出N个不同的版本,以至于萧然回到坤宁宫的时候,太监宫女们众星捧月一样的围着他问这问那,就差顶礼膜拜了。当然大家也都听说他被提升为首领太监,官服是要量体裁制的,现在还穿不到,不过内务府的腰牌倒先发下来了。 “你……你当了首领太监?你真的当了首领太监?”宝禄翻来覆去的看着腰牌,一遍一遍的摩挲着,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要知道宫里哪个首领不是熬个十年八年才熬上的,他才不过十六岁,可是皇宫里有史以来是最年轻的首领太监呐! 不可能啊,头午这家伙还只是个回事太监,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怎么就连升三级、变成戴顶子穿补服的八品首领太监了呢?难道是前儿那一房檩子砸的转了运?想到这里小宝子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后脑勺,心说以后在有谁扔个坛坛罐罐板凳花盆什么的我可要第一个冲上去。 “今儿有人在春秋楼请客,走,哥哥带你去开开洋荤。”萧然拍了拍他肩膀。太监的伙食实在很糟糕,既然洪文礼要请客,索性叫上个打秋风的。哪知道宝禄听了“春秋楼”三个字,顿时雷劈了一样不会动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说的是京、京城的春、春秋楼?我娘乖乖,你知不知道,那,那是四品以上的大员才能去的地方,而且,必须是有钱的主儿才消受得起!” 萧然也有些意外,想不到春秋楼还是这样一个地方,洪文礼可是真给面子啊。刚升了从四品,就巴巴儿的跑春秋楼请客,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个首领太监大有文章。 想归想,饭还是要吃的,不吃白不吃嘛。按照清律太监不能随便出宫,但首领以上级别的都有腰牌,只要不当值,这个便是出入皇宫的通行证。萧然仍穿着一件灰突突的太监服,到了神武门,一个大个子侍卫很野蛮的走上来,斜睨了一眼,伸手把他推了个趔趄:“滚回去!太监也想出宫,不知道规矩么?” 没等萧然发作,宝禄已经一个高蹿起来,迎面一巴掌扇在那侍卫脸上:“大胆奴才,你知道在跟谁说话?这是咱们坤宁宫首领太监萧公公,你个兔崽子活的不耐烦了啊?” 平日里太监们经常挨侍卫的欺负,今儿个有萧然撑腰,正好得了报仇的机会。宝禄个子矮,但身子却极灵活,蹦起来这一个耳刮子扇的又快又响。把守神武门的是侍卫营亲军校,是个从八品,连兰翎侍卫都不如,虽然萧然也不过是八品,但坤宁宫的首领太监,那是连三品御前侍卫都要给面子的,何况区区一个军校? 这军校挨了一巴掌,正要发作,但听了后面的话,顿时就没了脾气。打量了萧然半天,怎么看就是一小太监,哪象什么首领?萧然解下腰牌,啪的丢在地上,背着手冷笑。军校拣在手里,打眼这么一瞧,顿时就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双手捧着点头哈腰的还给萧然。 “卑职该死!您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宝禄狠狠呸了一口,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屁股朝天,有眼无珠!” 一出神武门便出了皇宫,宝禄领着往春秋楼来。一路上絮絮叨叨的给萧然讲了不少,大致是说,宫里的首领太监如何有权有地位,什么人是需要巴结的,什么人不用放在眼里。按照他的说法,五品以下级别的大致都可以忽略不计,这让萧然吃惊之余不由得暗暗慨叹:太监原来可以混的这么牛叉,难怪有那么多人连男人都不做了跑来当太监!如此看来,历史上的安德海、李莲英能够操纵后宫甚至左右政事,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春秋楼果然不一般,单看门脸那种气派,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并且人家规矩也牛,不是四品以上的京官儿,门都甭想进来。萧然两人就这么穿着身灰突突的太监服往里进,这让把门的还真吃了一惊,心说还真是奇了怪了,大白天的哪来这么两玩意,胆子这么大!拈了叉杆子正要轰出去,早有一个青顶子官儿一溜小跑着迎了过去,拱手作揖的好不殷勤。把门的这回真是开了眼,这么多年,头回见着四品大员在门口恭恭敬敬迎接俩小太监的。 萧然急忙还礼,洪文礼一把拉住他手,亲热的道:“萧老弟不必客气,咱们自己人,何必见外呢。”原来太监的规矩,出了宫就不称呼公公,一律称爷。只是萧然实在是太年轻,只好叫老弟。 门里还站着几个官儿,此刻也都走了出来,洪文礼一一介绍:一位是詹事府少詹事荀敬,一位是国子监祭酒兰轻卓,还有钦天监监侯曹錾,剩下两个都是小官,想是来相陪的。那荀敬和兰轻卓一个是正四品,一个是从四品,曹錾升了翰林院检讨,是个从七品。 进了酒楼,来到二楼一间雅间,众人让萧然坐了上席。洪文礼道:“还有一位戴桐戴大人,不知怎么没有来,咱们就不等他了。”萧然这才想起戴桐也是钦天监监侯,一同赏了翰林院检讨的,心里就说:拍马屁不积极,难怪这厮只混了个芝麻小官。 吩咐下去开席,不一会,酒菜陆续上来。什香肘子,八宝里脊,雪窝冰糖鲤,老酒醉肥鸭,香气四溢。萧然宝禄一见,两眼放光,哪里还顾什么规矩,甩开腮帮子就是一顿造。这俩家伙长的象个大姑娘,吃起来就跟几天没喂的饿狗似的,看的洪文礼一帮面面相觑,端着杯都不知道该说啥了。一时间只见两双筷子上下翻飞,纵横驰骋,宝禄尤其不足,伸手捞起肘子就啃,淋淋漓漓洒了衣襟上都是菜汁,气的萧然在桌子下面狠狠踹他一脚:真他妈给老子丢人。 一直到两人搂着肚皮实在吃恶心了,众人才想起好象要紧的话还一句没说呢,当即由洪文礼起头道:“萧老弟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坤宁宫首领,真是年轻有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咱们按规矩凑了点份子,微薄贺礼,聊表心意,还望老弟不要推辞!”说着话,拿过一叠信封,上面都写了各人的名字。萧然打了个哈哈,心说我推辞才怪!自己并不伸手,嘴里说:“众位大人太客气啦!小三子何德何能,不过一阉人尔,蒙大家一声老弟,实在是三生有幸!这贺礼什么的,可是折杀小三子了!” 公公一般都比较忌讳这个阉字,萧然是个假太监,所以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众人一时都楞在那不知该怎么接口。萧然忙踢了宝禄一脚,这厮也是个机灵主儿,伸手接过信封,用袖子遮了,在桌子下面偷偷抽出一张。赫然竟是一张福春行的银票,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银五百两! 萧然斜眼这么一瞄,顿时心跳加速,手一哆嗦,险些把杯子打翻了。乖乖,一张就是五百两,这么一沓,少说也有两三千两吧?在当时,后宫妃嫔的月例才不过十几二十两,以当时的物价小户人家一年的生活费也就三五两而已。这么几千两银子居然轻松到手,丫的一夜之间咱竟成了财主了,有钱人! 那詹事府荀敬拍了拍胸脯道:“萧老弟不必客气,咱们礼尚往来,那都是应该的。但得老弟用的着哥哥,老荀两肋插刀,绝无二话!” 众人正纷纷附和,忽然跑堂的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道:“各位爷,楼下有位走街的老头,穿的挺……挺那个的,硬往里闯,非说是爷们请来喝酒的。现正跟门子闹呢,爷要不要瞧一眼?” 荀敬、洪文礼几个互相看了看,叹了口气道:“唉,不用说,是戴桐戴老头来啦!” 这戴老头是何方神圣,萧然当然不知道。不过看大家的表情,倒有些好奇,跟着众人下楼。还没下胡梯,就听一个破锣嗓子在那吆喝:“怎么着,爷不是来吃酒的?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要不是洪老二请我,当谁愿意来呢!快去知会,惹恼了爷,把你这劳什子春秋楼一把火烧了!” 探头望下一瞧,萧然差点乐出声来。难怪人家不让进门,实在是这老头穿的太另类了。一身几个月没洗的蓝布长袍子,油渍麻花的,几乎成了黑色,肩膀上还打了块补丁;头不戴帽,脚蹬一双千层底的布鞋,眼瞅着脚指头都快露出来了。难怪跑堂的说他是走街老头,就凭这幅打扮,要不是顾忌着洪文礼等人,早被乱棍子打出去了。 “住手!”荀敬先发了话,喝退了两个门子。倒背着手,从鼻子里哼出几个字:“戴大人每天都要这般打扮么?好在没戴顶子,若不然,咱大清国当官的脸面,可都被你给丢净了!” “荀大人!”戴桐微一拱手,道:“老戴家穷,置备不起好袍子,不象荀大人您呐,姨太太就娶了七八房,都是贴补家里的好手,当然穿的光鲜了!” 这荀敬总共讨了七房姨太太,倒有六房是打青楼赎身出来的。戴桐这话跟吃了大粪似的,咣咣有劲。荀敬气的脸儿都绿了,“你,你……”哆嗦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洪文礼连忙过来打圆场:“算了算了,既然来了,还是先上楼喝两杯吧!” 众人再进了雅间,分别落了座,那戴老头还梗着脖子,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萧然打眼就瞧出了这老头的脾气又臭又硬,可没想到这家伙竟是个吃生米的,连四品官也敢顶,难怪混到胡子一大把还是个九品的监候,不禁摇头笑了笑。戴桐瞧着萧然上下打量了两眼,粗声粗气的道:“你就是萧然?听说你瞧见了神鸟,哼哼,老戴还真是佩服!昨儿我也观天来着,哪来的什么罡星北移、白虎星动什么的?明儿拟折子,老戴可是看见啥写啥,您了几位也甭见怪!” 萧然真是连生气的心都没有了,心说这老头还真是个死脑筋。瞧今儿咸丰那架势,就算戴桐说实话也是没人相信的,怎么这世上偏有拿胳膊去拧大腿的这号人?洪文礼忙变了脸子,沉声道:“老戴,你这话可就不地道了。今皇上赏赐,大家都有份,怎么独独亏了你不成?萧老弟荣升首领,百忙之中赏脸一聚,怎么你不来道贺,还说这些没影儿的话!” 萧然摆手笑道:“无妨,戴大人看来是个直性人,说话够爽快!既然来了,那便一起喝两杯如何?” 戴桐哼了一嗓子,提着袋东西往桌上一撂,道:“萧公公荣升,这喜是要贺的。老戴家穷,拿不出什么凑手的东西,你也别见怪,要是嫌轻呢,就顺窗子撇出去。至于喝酒,”转头扫了众人一眼,“咱们恐怕是对不上路,免了!”说罢竟自起身,大摇大摆的去了。再一看桌上的东西,顿时哭笑不得,原来是一兜子苹果。 荀敬这当儿还气的浑身哆嗦,提起兜子当真要撇出去。萧然连忙道:“别啊,这苹果又大又红的,还真是不错呐!” 众人都炸开了锅,纷纷咒骂戴桐。洪文礼道:“你说这老儿什么东西,整个一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萧老弟,扫了你的酒兴,你可别见怪啊!” 萧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笑道:“没什么。这个戴老头,倒真是挺特别的。” 国子监兰祭酒苦笑着道:“这老戴家还真是黄鼠狼下崽,一辈不如一辈。打他祖宗那儿就是这臭脾气,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叫康熙爷断了个流放盛京。到这会也有六七辈了吧,结果还是这脾气,感情是胎里带来的,改不了!” 萧然也是一时随口问道:“哦?不知这个戴家老祖宗,姓甚名谁?” “嗨,不就是当年的翰林院侍讲,戴梓戴翰林么!” “戴梓?!”萧然大吃一惊,“你是说,那个火器专家、八天制造出‘冲天炮’的戴梓?” 萧然对历史不大感冒,却是个标准的军事发烧友。说起这个戴梓,真是再熟悉不过了。他是浙江钱塘人,自号耕烟老人,号称清朝最伟大的火器专家,曾造出多种火器。其中最为著名的是“连珠铳”,又称“连珠火铳”,一次可连续发射28发铅弹,威力极大。“连珠铳”的机关设计十分巧妙,可以将击发和装填弹丸两个步骤连动进行,从而简化了装填手续,大大提高了发射速度。在当时这是一种很了不起的发明,远远领先于西方国家的火器。由于其原理与现代的机关枪类似,也有人称之为“世界上第一种机关枪”。而在时间上,足足领先西方国家二百年! 除此之外,戴梓还仿制过荷兰的“蟠肠鸟枪”、比利时的“冲天炮”(又称“子母炮”)。然而满清朝廷却愚昧的认为“骑射乃满州根本”,将戴梓流放到了盛京(今沈阳)。在那里,戴梓艰难地生活了30多年,被迫以卖字画为生,“常冬夜拥败絮卧冷炕,凌晨蹋冰入山拾榛子以疗饥”。直到戴梓77岁时,他才被皇帝赦免,不久后便因贫病交加,溘然辞世。 史书上说,戴梓死后,他发明的连发火器并没有成为清军大规模装备的武器,只能“器藏于家”,至乾隆朝后便逐渐失传,谁知道原来这个吃生米的钦天监监侯戴桐,竟然是他的后人!萧然自己都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又是惊讶,又是兴奋,也许还有别的什么,总之很复杂。洪文礼等人乱哄哄的又说了些什么,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偷偷拉着兰轻卓,问出戴桐家在甜水井胡同一带居住。过了不一会,萧然借口皇后主子有吩咐,便拉着宝禄匆匆告辞,临走还不忘了拎上那一兜子苹果。 出了春秋楼,二人一路打听着奔甜水井胡同来。这戴桐还真是个人物,一说要找那个衣服很破、在朝廷当官的戴老头,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到了门口,宝禄上前扣门,迎出来一个年老家丁,萧然也没说别的,只将那兜子苹果递了过去,说求见戴大人一叙。家丁进去半天,才慢吞吞的折出来,这次只将门开了一道缝,冷冷的撂下句话:“我家老爷不屑与阉人往来!” 宝禄顿时火冒三丈,叉开门就要赏老头大嘴巴,萧然连忙拉住。稍一琢磨,就门房里求了纸笔,写下这么几个大字:来复枪线,长形弹丸,后膛装填。萧然把纸交给老家丁,道:“交你家老爷去吧。”然后拉着宝禄坐在门前台阶上,道:“别急,用不了一会工夫,那戴老头一定来请咱们。” 老家丁哪肯信这一套,摇头冷笑着去了。宝禄奇怪的道:“你写的什么啊?这老东西脾气倔的跟驴似的,真的能来请咱们?” 萧然哈哈一笑,道:“我说会,那就一定会。”拍拍他肩膀道:“嘿,先别说这个,还不知道咱们今儿得了多少两银子那!快数数看!” 两个暴发户坐在台阶上,抖搂出那一沓银票。掰脚指头算了半天,两人都吓了一跳:整整三千四百两!宝禄眼珠子都直了,一个劲的说:“要不咱先把银票兑了吧,堆一堆数一数,然后再存回去成么?我娘乖乖,我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啊!” 萧然也十分惊讶,光洪文礼一个人竟然就送了一千两!他可不知道这是他敲竹杠的结果。不过这么一来,他倒觉得有些摸着脉了,看来这个坤宁宫首领太监还真有些油水。 两人正搂着一沓银票流口水,门忽然开了,那个老家丁十分古怪的瞧了萧然一眼,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萧爷,我家老爷有请!” 戴老头家不是很大,但却不是一般的乱。到处堆着些废铜烂铁,还有生了锈的冲枕、操作床,甚至还有废置的铁匠炉子,看上去就是一废品收购站。萧然大致就猜出这老头穿的那么破,兴许还真是因为家里穷的叮当响。你想啊,一个九品的官,一年的俸禄不过三十多两,京官例支双俸,又每正俸一两兼支米一斛,杂七杂八的算下来,一百两已经顶大天了。凭这点钱搞枪械发明,艰苦程度可想而知。单看院子里的这一堆一堆的破烂,哪一样不是要银子的?一百多两都未必能够。老头肯定是把钱都花在了枪械发明上,这样看来,老戴家一家子不喝西北风已经很不错了。 见到戴桐的时候,老头正坐在一堆破烂中间发呆。一边瞅着萧然给他写的那张纸,一边使劲的揪着胡子。萧然恭敬的鞠了个躬,道:“萧然见过戴大人!” 老头头也不回,嗡声嗡气的道:“来复枪,你知道来复枪?” “所谓‘来复’,是洋文‘rifle’、也就是‘膛线’的译音。二百多年前,西方的洋人就已经发现,在枪膛内刻上凹槽,既能提高涉及精度,又能增加射程,所以把这种线膛枪叫做‘来复枪’。只不过这种前膛线膛枪的装填速度实在太慢,因此一直没有广泛使用。” “恩,恩,说下去!”戴桐一下子跳了起来,看着萧然,两眼放光,“戴和,去,告诉刘嫂吵两个菜,今晚要招待客人!” 老家丁戴和答应着去了,宝禄张大了嘴巴崇拜地仰望萧然,眼里全是星星。 “如果我们可以改进这种装填的方式,由前膛装填改为后膛装填,也就有效的解决的以上问题。通常的火绳枪和燧石枪——哦,这是我对现在用火绳点火和火石击发的两种枪的简称,现在的火枪击发,都是通过这两种方式。如果加以改进,用撞针来代替燧石,通过撞击的方法引燃火药,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尝试着由后膛来装填弹丸和弹药呢?” “撞针击发,你是说撞击……”老头过度兴奋,眉毛胡子一起抖,脸色也因充血而变的通红,“戴和,戴和!告诉刘嫂,跟张家去借只鸡来炖了,再打两壶酒!……不,打个七壶八壶的,老爷今天***要痛痛快快的喝一醉!” 戴桐一个箭步蹿到萧然跟前,一把攥住他手,急切的道:“那么长形弹丸呢?长形弹丸是怎么回事?” 萧然开心的笑了。这老头,虽然脾气倔了点,倒还真是率直的可爱。就是这一双大手太糙了,力气又大,握的萧然的一双嫩手生疼。 ♂ 第1卷 初入宫闱 ♀ →第007章 - 给皇后做面膜← 戴桐的酒量明显跟脾气成反比,三大杯下肚,已经脸红脖子粗,话也多了起来。对老祖宗戴梓的遭遇,更是怒发冲冠,不能自抑。一句愚昧之极的“骑射乃满州根本”,不但使清朝的军事力量落后世界上百年,也断送了一位伟大的军械专家,这一点萧然也是一样的愤慨。如果清廷能够重视这一家子军事天才,何至于让洋人在家门口杀人放火、耀武扬威? 不过看到戴家后人仍然孜孜不倦的进行火器发明研究,萧然心里真的是肃然起敬。戴桐还有一个儿子,现在曾国藩的湘军中任右锋营典校。曾国藩是历史上的洋务派代表,在他的手下做事,说不定更能发挥戴家的长处。 萧然原本只是处于对戴梓的崇敬,才来特意拜会戴氏后人,看了戴老头生活的窘境,心里也是一阵发酸。戴桐年俸只有三十五两,京官例支双俸,加上俸米,满打满算的只有不到一百两。而他每年用在购置机械原料的费用至少在三百两以上,当然还是自费。这样一来,祖上的二十亩田都卖光了不说,宅子也抵出去一半,日子还是过的捉襟见肘,连这顿吃的的鸡都是从邻居家借来的。 酒入愁肠,戴老头很快就醉成了一滩烂泥。萧然推说一会还要伺候皇后,就没喝太多酒,但是把他对枪械的一些见解写了两大张纸,又从宝禄那拿了两张银票,共一千两,一并交给家丁戴和。戴和估计有年头没见着这么多银子了,捧着银票的手直哆嗦,非要给萧然磕头。萧然死活没让,只说好好伺候你们老爷,缺银子了就到我这取。戴家的希望,就是咱们大清国的希望。一听这话,戴和眼泪刷就下来了,萧然也觉得鼻子酸酸的。 回宫的路上,宝禄说,一千两银子就这么没了?一千两呐,得是多么大一堆!萧然说,你懂个屁! 回到坤宁宫已经是亥时了,正要回房睡觉,一个小太监着急忙慌的来报:“萧公公,主子等了你一晚上了,现在还没睡,你赶紧伺候着吧!” 萧然吓了一跳,自己出宫,可是没来得及跟皇后打招呼,难不成是怪罪下来了?连忙赶到皇后房里,果然灯还亮着。隔着珍珠门帘子,隐隐瞧见一个窈窕的背影在灯下坐着,对着镜子出神。萧然连忙跪了个双腿安:“主子吉祥!这么晚了,主子还没歇着么?” “进来吧。”里面淡淡的应了一声。萧然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才发现屋里就皇后一个人,连侍寝的宫女也没在,心里不知怎么竟通通乱挑起来。皇后缓缓转过头来,跳动的灯光下,那张娇好的脸蛋更显得清丽绝伦。 萧然不敢再胡思乱想,忙垂下头道:“不知主子有什么吩咐?” 皇后神情有些奇怪,怔怔的瞧着他,半天没说话。萧然心里越发紧张起来,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萧然,你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一句话好似一个炸雷劈过,萧然大吃一惊,扑通跪在地上:“老天在上,小三子对主子忠心耿耿,那敢有半句话骗主子?” 皇后冷笑着道:“到现在你还嘴硬,你当我也是好骗的么?晌午你说瞧见凤凰,金冠翠羽,五色祥云什么的,我问你,你不是一向分不清颜色的么?难道这一病,眼疾竟一下子好了?” 眼疾?分不清颜色?萧然心顿时一沉,这太监原竟是个色盲!自己上哪知道?宝禄也是百密一疏,根本就没跟自己提这茬。可是转生之后为什么这毛病却没了,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一时间倒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色盲这东西是遗传的,二十一世纪都治不好,别说清朝了。要说眼疾突然好了,明摆着没人会信;但要说自己是重生穿越来的,你说皇后会不会一兴奋就砍了咱脑袋? 饶是萧然玲珑八面舌灿莲花,到这时也是张口结舌,脑门登时泌出了汗珠子。“这个,奴才……” “怎么,编不出来了吧?”皇后似乎对自己这一招很是得意,眼角漾起一丝笑意,“你这个狗奴才,胆子大到天上去了,就不怕我砍了你脑袋?” 萧然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有了底。要说皇后想杀自己,当着皇上的面戳穿不就得了,何以挑个没人的时候来问?大脑以一百八十脉速高速旋转,很快判断出当前形势还是坦白从宽的好,装出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道:“主子开恩!皇上当时要砍奴才的脑袋,小三子一时糊涂,就撒了个天大的谎!奴才罪该万死,请主子责罚!” 皇后微微点着头道:“恩,你还能跟我说实话,也算不容易了。不过你又说让我开恩,又求我责罚,你说我该听你哪一句呢?” 萧然大着胆子道:“小三子实在是该死,不过小三子真是想伺候主子一辈子呢。现在就砍了头,那就不能给主子跑腿回话啦!”这话他到没搀假,守着皇后这么个绝代佳人,要他伺候一辈子他倒真是心甘情愿的。 “大胆的奴才!”皇后嘴里骂着,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娇媚的笑容仿佛春天里百花一同绽放,美艳不可方物。萧然偷偷瞧了一眼,心就通通狂跳起来。 只听皇后又道:“你撒的这个弥天大谎,皇上一高兴,身子竟然好了不少。要不是瞧着龙体康复,你小三子就算有十颗八颗脑袋,我也统统砍了去!哼,让你这个油嘴滑舌的东西来伺候,好稀罕么!” 萧然这个谎撒的还真是运气。咸丰本来呕血数日,米水不进,这一时狂喜之下,身体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起来,连喝了两碗燕窝粥,还破天荒的吃了半屉蟹黄包子。皇后悬了好几天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来,仔细一想,萧然撒谎似乎也没什么恶意,反到救了圣驾,说来还是大功一件呢。 不过功归功,欺君可是天大的罪,皇后沉吟了一下,低声道:“今儿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就算是这么过去了,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么?” 看着萧然谢恩那叫一个麻利,咚的一个响头磕过来,不觉又心里有气,要是这么着就算了,是不是太便宜这奴才了? “小三子!”皇后声音忽然又严厉起来,“我再问你:今当着皇上的面,你为什么那样……那样……瞧着我?”话一出口,白皙的脸颊莫名泛起一阵晕红。 “啊?”萧然吓的一哆嗦,撒谎的事虽然过去了,这茬却怎么解释?总不能说:主子你实在长的太漂亮,奴才我一时瞅直了眼吧?寻思了半天,惴惴的道:“奴才大胆,不知主子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废话,当然是真话!”皇后有点生气,这奴才油嘴滑舌的毛病,怎么总是改不掉? “奴才冒犯了主子,自知罪不可赦。但是今儿既然主子问到这了,这些话奴才冒死也是要说的。”萧然神色一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万岁爷龙体不适,这奴才是知道的,自然也能想到主子你这一着急,一定是吃不下睡不好的。但是今儿一瞧见主子那憔悴的神情,奴才真是吓了一跳,几乎就没认出来是主子!短短三天没见,整整瘦了一圈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小三子……小三子这心里实在是难受的不得了!奴才再大胆说一嘴:万岁爷龙体不适,主子自然担心;但主子你也应该保重身体才是啊!” 皇上病了,皇后自然是这世上最紧张的一个人,要说她能吃的香睡的着才怪呢。这一点萧然就是用屁股也能想出来,心说这你要是再不感动,那可真是没天理了!唯一不足的是他的表演天赋实在有限,哽咽了半天,拼命眨眼睛,也没能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 皇后听了这一番话,不觉怔住了,呆呆的望着萧然,心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几天一门心思都搁在皇上那,哪还顾得自己,连睡觉也不过是沾沾枕头打个盹,就得赶紧起来瞧皇上去。其实也不单是她,宫里所有人都一样,只惦记着皇上,哪里顾得上她这个皇后?可是小三子这一番话,说的真是掏心窝子,皇后眼圈一红,差点就流下泪来,心想这宫里一大帮子人,竟没一个有小三子这样的心思,知道心疼自己的。忙拭了拭眼睛,掩饰道:“真的么?我真的瘦了么?小三子,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恩,你也甭跪着了,快站起来说话吧!” 萧然心说,***才知道让我起来,膝盖都跪疼了。嘴上却道:“主子的美貌,那是有目共睹、天下无双的,即便是略显憔悴,那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怎么会难看?”他本来想说海棠春睡、梨花带雨什么的,但琢磨着这话太轻浮,要是真的说出口,保不齐那主儿大嘴巴就抡过来了。 大凡世上女子,没一个不在意自己样貌的,皇后也不例外。只听她幽幽叹道:“唉,你不过是宽慰我罢了。刚一照镜子,我自己也觉得老了很多,眼角都有皱纹了呢。” 要知道皇后今年只有二十三岁,又保养的好,看起来还象是个未出阁的少女。纵使睡眠不足,脸上有一两道皱纹,那也是很容易消除的。萧然忽然心里一动,道:“主子要是信得过奴才,小三子倒有个办法可以消除皱纹?” “真的吗?”皇后喜出望外,“你,你真的有办法?” 萧然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信口胡吹道:“在小三子家乡,有一个得道的仙姑,颇为驻颜有术,曾留下来一个方子,据说可以调理肌颜,使人长保青春。这个方子叫做面膜,小三子倒是略知一二,只恐主子金贵之体,不敢胡乱造次。” 皇后急道:“嗨,这时候你卖的什么关子!既然有这法子,还不赶紧办?” “这个,法子虽有,可是今儿太晚了,得等明天到太医院那边取来药材才好。” “笨蛋,哪用的到等明天?传我懿旨,你现在就去取药,不论何种药材,但取不妨。” 萧然拍了一下脑门,心想我还真是糊涂了。又不是人民医院,人太医院就是皇上自个家开的,还分白天黑天么?忙领了旨,出门叫上宝禄,一道烟奔太医院去了。宝禄昨晚上夜,到现在还没合眼,困的哈欠连天,但萧然一声招呼,马上来了精神。 今晚值夜的太医叫陈全海,听说新任坤宁宫首领太监萧公公大驾光临,趿拉着鞋就跑出来了,一把拉住萧然道:“萧公公今儿荣升,咱们正念叨着明个过去道喜呢,可巧公公就亲自来了。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公公以后在主子面前多多美言呐!”说着话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红包,塞到萧然手里。萧然看他红包居然早都准备好了,心说这厮还真够积极的,冲这孝顺劲儿,一定提拔他。 却说萧然之所以敢提出给皇后做面膜,心里倒真是有几分把握的。他前世的父亲原是老中医,耳濡目染的对中药药理多少了解一些。其实就是现在的面膜,大多数也都是中药萃取,都打着珍珠、灵芝、丹参、冰片什么的旗号,实际上都是有名无实。要说十块八块的一帖面膜里有这些东西,那药厂估计得赔个老逼朝天的。 但这时的萧然却不一样了,太医院的药,那是可劲儿的用。而且珍珠要六分以上的,灵芝最起码一千年,丹参什么的都的是三个杈的极品,两个杈的瞅都不瞅,丢不起那人。总之一句话,不求最好,但求最贵。另外又选了仁杏、茯苓、夏枯草什么的,这些药材都很名贵,而且生肌养颜,萧然绝对有把握,就算没太大的效果,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然后萧然就说了一句话:“都给我捣碎!”陈全海吓的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丹参扔了。这可都是中药中的极品呐,丫也太能祸害人了吧? 大包小裹收拾了一大堆,又让宝禄到尚膳监取了一大壶的牛奶,二人一路小跑回到困宁宫。这时已经是后半夜了,皇后仍然兴奋的睡意全无。萧然把各种药沫倾在一个大碗里,倒入牛奶调成糊状,然后让皇后半躺在藤椅上,把药糊均匀的涂到她脸上。这是萧然头一次距离她如此接近,鼻子里能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让人心醉。手掌触摸到那白腻光滑的脸蛋,萧然就觉得嗓子一阵发紧,心怦怦怦的跳的不行,手也微微有些发抖。皇后明显感觉到了,柔声道:“不用害怕,即便没什么起色,我也不会怪你就是了。”萧然心说,要是你知道我是在故意占你便宜,不知会不会怪我呢? 面膜敷上之后,一段时间内是不能动的。由于冰片的关系,皇后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好不舒服。接连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现在这一合眼,不觉就来了倦意。萧然道:“主子打个盹罢,我给你揉一揉肩膀,很舒服的。”皇后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下头。 萧然搬凳子坐在旁边,轻轻在皇后肩膀揉捏起来。这门手艺也是打他爹那传下来的,不轻不重,揉的周身都懒洋洋的,舒服极了。皇后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蓦然惊觉这一声可是太那个了,一张脸顿时着了火似的烧了起来,幸好有面膜挡着,没给小三子看到。要不然羞也羞死了。尽管如此,一颗心却咚咚的跳个不住。 萧然强憋着没笑出声来,虽然看不到脸,但瞧她脖子耳朵都羞得红了,怎么回事还猜不到么?尤其看到那丰满高耸的一对胸脯急剧起伏,就觉得身体某个部位急剧充血,几乎把持不住。不过一想到这主儿可是大清国母,咱不过一冒牌太监,哪敢有这非分之想? 享受着轻柔的按摩,皇后竟不知不觉睡着了。萧然听着她发出细密均匀的呼吸,心里涌起一阵深深的失落。忽然大着胆子凑到她颈下,深深一嗅。淡淡的发香钻入鼻孔,萧然心神也为之一荡。恍惚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如茵的绿草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际,湛蓝的天空中,有白云悠然游过。自己牵着皇后的手,依偎在一起,轻声呢喃,同沐春风…… 一阵困意袭来,正自我陶醉的萧然竟不知不觉伏在皇后的肩膀上睡着了。嘴角流出亮晶晶的口水,把她肩膀打湿了一片。 萧然这一觉睡的还真叫一个舒服。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人在推自己,老大不情愿的睁眼一瞧,顿时吓了一跳。我的妈,怎么竟然在皇后屋里睡着了,这不是找死呢么?再一看皇后正使劲的擦着肩膀上的口水,汗当时就下来了:我的么?不是我的口水吧?! 此时天色已经渐亮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按摩的缘故,皇后这一夜也睡的难得的香甜。但一睁眼,发现肩膀上居然枕着个脑袋,心里就一通乱跳,又是害羞,又是生气。只不过生气只是那么一下,更多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慌乱,就象当年爹告诉自己将要嫁给皇上一样,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微微侧过头,就能瞧见那张精致的如描似画的脸,清秀中透着英俊,让人瞧上一眼就会好一阵心跳。当年的咸丰也很俊俏,但是跟小三子比起来,却差得远了。这是一张完美的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找不出一点瑕疵。那宽阔的额头,浓浓的两道剑眉,配上高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嘴唇,散发出逼人的英气。睡梦中似乎梦到了什么,长长的睫毛抖了几下,头还往自己颈中拱了拱,象个顽皮的孩子。 头发蹭的皇后脖颈痒痒的,忍不住微微一动,随之回过神来。我是在干吗?堂堂大清皇后,一国之母,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啊!这么一想,皇后连忙坐起身,这才发现肩膀竟让那个死太监的口水打湿了一片。 清醒过来的萧然这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我……”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皇后白了他一眼:“死小三子,还看什么看?还不帮我把面膜弄下来!” 萧然这才想起昨晚睡着了,竟忘了除下面膜。连忙打了盆热水,用毛巾浸湿了,敷在皇后脸上。待面膜湿透,轻轻揭了下来,打眼一瞧,顿时从心里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完美! 眼角那丝浅浅的皱纹已经不见了。细腻的肌肤象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的出水,莹白之中似乎散发出淡淡的光彩来。整个人都觉得焕然一新,说不出的清新靓丽,娇媚动人。 当然,这主要是睡眠充足的关系。许多天来这是皇后睡的第一个塌实觉,休息的好,人自然也显得精神。不过这跟萧然弄来的那些名贵药材也有直接的关系。 皇后急急的凑到镜子跟前,只是那么一照,顿时发出一声惊呼。不过一夜的工夫,镜子里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光彩照人,起码年轻了好几岁!那道让人心烦的皱纹也不见了,一张莹白致致的脸蛋焕发出神奇的魅力! “啊,这真的……真的是我吗?”皇后左看右看,回过头一瞧,萧然也正死死盯着自己的脸,两眼放光。顿时脸一红,道:“还瞧什么啊,你昨晚……昨晚……都没瞧够么……” 话一出口,皇后脸更红了,心说我这说的都是什么啊。一时间两人都觉得很尴尬,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梆子响,皇后道:“呀,都这个时候了,我该去瞧皇上了。小三子,你今儿哪也不许去,再到太医院多取些药材来,等我回来再做个面膜。”早有宫女伺候着换了衣服,皇后恨恨地把换下来的衣服丢给萧然,“罚你把衣服给我洗了!要是有半点不干净,看我不……看我怎么收拾你!” 宫女们都是一楞,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萧然暗暗苦笑。 回到房间里,提笔写了个方子,吩咐宝禄照着去抓药。一见宝禄竟吓了一跳,这小子两眼肿的跟鱼泡似的,忙问他怎么回事。宝禄苦笑着说:“还不都是你害的?昨儿个把一沓子银票都搁在我这,害我一宿都没咋合眼。我哪揣过这么多银子啊,要是让人给偷了去怎么办?”说着话把银票掏出来还给萧然,“你还是自己收着吧。要是再搁我这,银票还没丢,我就先害怕死了。” 他现在还睡在官房太监屋里,一个屋有六个人,难怪他担心的睡不着觉。萧然又好气又好笑,也就不劝他,接过银票,抽出一张五百两的说道:“这一张是给你的,你是自己收着呢,还是一并放在我这?” “给我的???”宝禄这一激动差点跳起来,“这,这,你这是……” “什么这啊那呀的,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以后兴许还多着呢。你要是敢推辞,小心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兄弟!”宝禄眼圈一红,眼泪就要下来了。对于一个十岁进宫的小太监,平时一向是让人呼来喝去的,受了多少委屈挨过多少欺负自己也记不清了,压根就没人管自己叫过“兄弟”这两个字。“我,我……” “别说了,”萧然拍了拍他肩膀,“瞅你那小胆儿,也不嫌丢人。这样吧,银票就放我这存着,但凡用着了就来取。如果能见着你家人,把这钱给他们,买点地或是做个小生意,以后也就有盼头了!” 送走了宝禄,萧然心里忽然一阵凄凉。这些银子他原本就是要送人的。因为他心里一直想,太监是绝对不能当的,要是真到了净身那一天,自己也就活到了头了。屈指算一算,在这世界上也不过有一个来月的时间好活。一个月之后呢?萧然苦笑着摇了摇头。 打了盆水,开始规规矩矩的给皇后洗衣服。唉,谁叫咱弄脏了呢。一边洗就一边想,这年头要是有个干洗店该多好!五元一件,洗的又块又干净,加两块人家还给熏香呢。可惜呀,兜里揣着这么一沓子银票,还得自己吭哧吭哧的劳动改造! 忽然脑子里无端的冒出一个念头:干洗店!店?!对啊,干吗不开个店呢?咱会做面膜,会做美容,能不能开个美容店?凭手头这几千两银子,开个美容连锁都不成问题,那可是一本万利、就跟直接印钞票一样的买卖呀! 萧然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越想越兴奋。首先资金不差;另外守着太医院,只要对那陈全海稍微用点手段,药材——原料也是不会差的。但是有一点,人手怎么解决?太监是不可以出宫做买卖的,就连亲属也不能在京城做生意,这是清律里定下来的规矩。 萧然左思右想,还是寻思不出个道道来,哪还有心思洗衣服。正坐在那发呆,忽然一双细嫩的手掌从背后伸了过来,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小三子,你猜我是谁?” 萧然一把就把那双小手攥住了:“雨婷姐姐!小三子想死你了,昨儿个整整一天,你到哪去了?” 雨婷红着脸抽回手,伸手在他额头轻轻一戳,道:“你呀,又来贫嘴。昨天我去寿康宫了,这不寿康、寿禧两位公主要出阁了吗,照规矩得自己做些个女红,差个花样子不会做,让我去那边帮着做了一整天。唉,身子都乏死了!” ♂ 第1卷 初入宫闱 ♀ →第008章 - 风波← 雨婷瞧了水盆一眼,发现是皇后的衣服,打趣道:“在寿康宫就听说我们小三子通了天眼,瞧见凤凰了。怎么你升了官戴了顶子,就巴巴儿的做起主子的体己人儿了么?”笑着把他推在一旁,替他洗起衣服来。 那一双香肩划出两道圆润的弧线,随着手臂上下摇动,萧然不禁瞧的出了神,忍不住在她身后挨挨蹭蹭的道:“还是姐姐对小三子好。你身子乏了,我给你揉一揉吧。” 说着话手便搭在她肩上,只觉一阵温热的气息隔着衣服传来,心神也为之一荡。雨婷却急忙娇笑着避开,道:“不要啊,我最怕痒,你还是规规矩矩的坐着吧,我的萧公公!” 萧然讪讪的缩回手,心想要是她能把那公公两个字换成老公,那该多受用?从背影瞧去,雨婷的身材很丰腴,但绝不是胖。乌黑的秀发挽起,露出象牙样洁白光泽的一段脖颈,散发着迷人的诱惑。由于皮肤白皙的缘故,小巧的耳朵几乎象透明的,甚至能隐隐看到血管,俏皮的勾勒出玲珑的轮廓,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萧然一时有点想入非非,正琢磨着是不是一把揽住她的腰,忽听雨婷问道:“昨儿给你沙淇玛,吃了么?好不好吃?” “还没呢。”萧然随口说道,顺眼瞟了一眼桌子。忽然楞住了,手帕还摊在桌子上,但沙淇玛却不见了! 雨婷也瞧见了空手帕子,顿时就变了脸色,洗了一半的衣服啪的撇在水盆里,冷笑着道:“好啊,升了官了么,自然就瞧不上这些小家气的东西。可也用不着打发给旁人。你要是不稀罕,直接丢了不就完了。” 这丫头性情应该是挺温柔的那种,瞧她一张小脸此刻绷的紧紧的,萧然就知道这回真的闯了货了。这屋子一般是没人来的,不用说,准是宝禄那臭小子干的。萧然眼珠一转,赔笑着说道:“姐姐可真的冤枉我了!小三子本是舍不得吃,一直搁在这,昨儿事情又多,晚上在主子那伺候了一宿,结果一个不留神让这些王八蛋捞了去,我猜一准是小宝子那厮。***,连老子定情信物也敢抢,丫是真活的不耐烦了!他一会就能回来,你看我怎么治他,给你出这口气!” 雨婷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即又红了脸,捶了萧然一拳,道:“呸,什么定情信物,胡说八道!”随即又道:“要是别人吃的呢,这事就不算完。要是小宝子就算了。你们俩一直好的穿一条裤子,难道还为了一块点心扯破了脸啊?” 萧然趁机一把揽过她的腰肢,道:“好姐姐,你咋这么会疼人呢!”说着在她脸颊上波的亲了一口。 雨婷给他这一揽,就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心底腾的升起,仿佛有团火在胸口烧了起来。想避开他的胳膊,但身子不知怎么竟软绵绵的。再给那火热的嘴唇在脸颊一亲,竟觉得整个人象要化了一样,一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心里又羞又急,似乎还有几分别的什么,张嘴想喊,不知怎么的却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简直媚到了骨头里,自己都忍不住脸红。 萧然瞧见这模样,胆子越发大起来,低下头就往那两片樱唇上吻去。就在这时,忽然外面传来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脱着长音儿道:“萧公公在里面么?”雨婷身子猛的一颤,慌忙从萧然怀里挣了出来,脸臊的跟一张大红布似的,扭身躲到了床角。萧然恨不得一鞋底子飞过去,咬着牙暗骂:这是哪个缺德东西!打扰人家办事,生儿子会没有小鸡鸡的,你没听说过么? 门帘一挑,走进两个人来,却是敬事房的祁公公和刘德亮。萧然当时就泄了气:这家伙还真不怕生儿子没有小鸡鸡,因为他根本生不出什么东西来啊! 祁公公打眼一瞧两人的神情,心里就猜到了七八分,干笑了一声道:“萧公公真是个大忙人,咱家来的不是时候那,抱歉抱歉!听说公公荣升首领太监,咱们敬事房凑了点份子,也来道个贺。礼轻了些,还望萧公公你不要嫌咱们小家子气,赏脸收下。” 说完使了个眼色,刘德亮忙恭恭敬敬的递上一封红包。这小子完全没有了上次的倨傲,一直躬着腰,甚至没敢抬起头来。萧然知道收份子是宫里的规矩,象征性的客气两句,也就揣了起来。又说了几句闲话,祁公公忽然附耳道:“请萧公公借一步说话。” 萧然猜出他这一来,准是有事,便跟他走出屋外。祁公公瞧了瞧左右无人,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信封,低声道:“你这次干的不错,爷很高兴。这是给你的赏赐。并让我传话给你,说你的家人一切安好,叫你不要惦记着。另外还让我告诉你,国子监兰祭酒这个人虽然现在没什么实权,但他在朝中能量很大,叫你小心些!” 萧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着实吃了一惊。家人的事他到不觉得意外,那个神秘人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无非是在提醒他:你家人还在我手上,可不要升了个首领就得意忘形。而真正令他吃惊的却是最后一句话,昨晚跟兰轻卓、洪文礼他们喝的酒,马上那人就知道了!难道我平时的一举一动都在这家伙的监视之下吗?想到这里萧然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真的是通天彻地、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送走了祁公公,萧然还是觉得一阵一阵的后怕。被人从背后盯着的感觉实在无法忍受,甚至还不如当面锣对面鼓,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即便是打不过,大不了赔上一命便了,总比这种被人监视、芒刺在背的感觉好的多。看来这个神秘人的势力不只在宫里,估计连朝廷、甚至是整个京城,都有他的眼线。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想干什么呢? 还有,昨天去春秋楼的事,到底是谁透出去的呢?听说话兰轻卓是那个神秘人的对立面,应该不会是他。戴桐肯定不是的,另外那几个人瞧着也不大象。难道是…… 萧然眉头猛的一跳:啊,原来是他?! 回到房间,雨婷看他脸色不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萧然没说别的,只说有人托祁公公送了贺礼过来,说着就拿出了那个信封。打开一看,雨婷顿时发出了一声低呼,连萧然也怔住了。里面是两张银票,每张面额居然是一千两! 一出手就是两千两银子,这位神秘“爷”还真大方!萧然摇头苦笑。再看敬事房送来的红包,也都是福春行的银票,总有十多张。虽然面额都不大,但加起来也有八百多两。信封里还附了一张红签,写着一些人的名字和钱数。 雨婷这下真的被吓着了,美丽的大眼睛里不但没有兴奋,反而十分惊慌,抓着萧然的手道:“小三子,你,你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吧?皇宫里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不能为了多捞些银子,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 萧然心里一热,道:“你放心,小三子不会做傻事的。起码我现在还不能死,好多事情还等着我去做。就算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也要先让那些关心我、对我好的人过上好日子。要不然,小三子不是白来到这世上一回?” 雨婷一听,马上伸手掩住他嘴,嗔道:“好好的,干吗说什么死、活的,都是没头的鬼话。真正关心你、对你好的人,都希望你能活的好好的,那就比什么都强。” 这句话说的很直白,但却是至真至情,恰恰拨动了萧然藏在心底最不堪触碰的那一根心弦。萧然觉得鼻子一阵发酸,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忍不住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雨婷恩了一声,双颊一阵晕红,也就任由他抱着。 呼吸着阵阵少女的体香,软绵绵一具娇躯搂在怀里,渐渐的萧然就觉得身体有了感觉,呼吸越发急促。侧脸一瞧,雨婷那羞人答答的模样好象一只春睡的海棠,妩媚极了,不觉低下头象那鲜红的小嘴吻了下去。不料她蛮腰一扭,挣脱了怀抱,轻巧的闪到一边,红着脸道:“坏蛋,变着法儿的欺负人!臭太监,你要再这么没羞没臊的,看人家理你不理!” 毕竟是大白天的,萧然也不敢做什么太大的举动,便道:“好姐姐,主子早起去万岁爷那了,雪瑶跟着伺候呢。你身子也乏了,今儿就在我这歇着,好不好?” 雨婷咬着嘴唇,点着他额头道:“你这个坏东西,留我在这,准是心里又想什么龌龊事了,还想瞒得住我么?恩,今儿是不行啦,我跟主子告了一天的假,一会还要出宫去瞧我弟弟呢。” 萧然奇道:“你弟弟?怎么他也在京城里么?” 雨婷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是了,你这一失忆,倒把这茬给忘啦!” 原来雨婷本性方,山西昔阳人,家中还有个弟弟,叫方雨来。六年前,山西遭了百年不遇的旱灾,粮食颗粒无收,一家人活不下去,这才逃到了河北。父亲在路途上病死了,母亲一急,也撒手而去。姐弟两千辛万苦才逃到京城,雨来说要阉了去当太监,因为他是方家的独苗,姐姐说什么也不同意,坚持自己进宫当了宫女,把弟弟典在一家杂货铺里做了学徒。那年头的学徒跟现在可不一样,说穿了就是奴隶,是要签卖身契的,干满多少年才能还你自由。 萧然忽然心里一动,清律上说太监的亲戚是不能在京城做买卖的,但没说宫女不行。既然这个雨来在杂货店做了六年的学徒,做生意应该多少懂一点。如果此人堪用,那么美容院的人选不是解决了么? 当下把自己的想法跟雨婷一说,雨婷不禁惊喜万分。这时他才知道萧然现在的身价何止两千八百两,刨去给戴桐的一千两不算,还有整整五千二百两! “美容连锁店,这东西能成么?”雨婷过度兴奋,反倒有些紧张起来。毕竟这是前人没做过的买卖,万一赔了,可就血本无归了! “放心吧,凭我小三子的聪明才智,保证万无一失!”萧然心里说:要是我郑东堂堂一介博士生都捞不到银子,那还真不如切了当太监算了! 两人匆匆离了皇宫,雨婷领着一直到天桥附近的“刘记杂货铺”。铺子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掌柜的跟一个伙计。那掌柜的有四十来岁,留着三撇胡子,长那模样就已经挺欠揍了,偏偏有极色。抬头瞧见雨婷,耗子眼顿时发出亮光,亲自从柜台里迎出来道:“方姑娘来啦,稀客稀客。雨来出去送货,大概还要等一会子才回来,你在这等等他吧。” 雨婷瞧了他那模样,眉头一皱,微微点了下头。那掌柜的倒了杯茶,亲手递过来,她也不好不接。趁着递茶的工夫,掌柜的故意在她手上捏了一把。雨婷是个性格柔顺的女孩,要是搁雪瑶,估计早一茶杯扔他脸上的。但她却只能涨红了脸,向后一躲。那掌柜也就越发大胆,嬉皮笑脸的道:“这么远的路,姑娘也走的乏了,何不到后堂歇歇脚?”伸手来拉她衣袖。刚伸出手去,忽然眼前一黑又一亮,迸出无数金星,接着一阵剧痛从鼻梁骨开使,一溜的窜上脑门,痛的鼻涕眼泪一股脑流了出来,扑通跌在地上哇哇大叫。 柜台里伙计听了,跑了出来,一瞧却是个十分俊俏的小太监,手里抓条板凳,兀自在那里蹦着高的打呢。那柳木板凳又硬又重,乒乒乓乓一顿砸,那掌柜的叫的跟杀猪一样。再挨几下,却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伙计着实吃了一惊:看这小子年纪不大,下手可忒恨!一时竟被镇住了,犹豫半天也没敢冲过来。 其实那掌柜的原本是瞧见萧然的,但萧然仍然是穿着那件灰土土的太监服,又年轻模样又俊俏,跟个大姑娘似的,根本就没把他放心上。谁知这家伙下手就跟不要命似的,老大一条板凳专望脑袋上削,眼瞅着打的有出气没进气了,雨婷早下傻了,也忘了过来拉。 萧然撇了板凳,蹲下身笑嘻嘻的瞧着那掌柜道:“怎么样?这一顿板凳挨得爽不爽?” 掌柜的一颗脑袋象血葫芦似的,老半天才叨出口气儿来,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呻吟道:“我们东家……是太……太仆寺刘、刘协领,你,你小子等着……” 萧然差点笑出声来。京官里太仆寺马厂委署协领是个从九品,实在是小的没法再小了,跟我这坤宁宫首领太监一比,就好象弼马温跟齐天大圣一样。“这样吧,我在你这侯着,顺便喝口茶。哎,那伙计,还不快叫你们东家来?就说有人跑你们店里砸场子了。” 萧然拉着脸色苍白的雨婷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那伙计一道烟蹿出门去了。 刘协领带着人气势汹汹赶来的时候,还真没把这个连顶子都没有的小太监放在眼里。他仗着跟宫里的几个侍卫是拜把子兄弟,很是嚣张,大吼一声就要扑上去群殴。忽然金光一闪,一件物事劈面砸了过来,正中额角,饶是他皮糙肉厚也顿时肿起个青疙瘩。仔细一瞧,顿时吓出了一脑门汗,只见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坤宁宫首领太监一名萧然,内务府监制! 只听萧然冷笑着道:“好啊,一个做臣子的,居然连皇后主子的贴身侍女都敢调戏,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 刘协领叫苦不迭。雨婷是宫女,铺子里的人原是知道的,但都不知道她竟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加上她性子又弱,念着弟弟在人手下讨饭吃,所以有几次吃了亏也就忍了,这才让那个掌柜的越发色胆包天了。刘协领心说这下子可是捅到了马蜂窝了,一顿响头磕了下去,一迭声的道:“公公开恩,公公开恩!” 萧然没工夫跟他闲扯,先要出了方雨来的身契。然后敲着柜台道:“老刘,你这事可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啊!” 傻子也能听出他在敲竹杠,刘协领一咬牙,吩咐把柜上的流水银都取了出来,加上一帮子人腰包里的银子,好歹凑了不到二百两,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递了过来。 偏这时雨来也回来了,听说姐姐挨了欺负,抡着根扁担上去就是一下。掌柜的这时刚让人搀起来,一扁担正敲在膝盖上,就听咯一声脆响,痛的哀号了一声晕了过去。萧然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回得了,你丫三五个月能起来床,就是运气了! 银子身契都到了手,萧然领着姐俩出了杂货铺,找了家客栈,先把雨来安顿下来。没等姐姐发话,雨来扑通一头跪倒,就要给萧然磕头。萧然哪里肯,急忙拉起来。 这雨来今年十七,长的跟姐姐很象,唇红齿白面如粉敷,很是俊俏。一双大眼睛透着股机灵劲儿,萧然一看就十分喜欢。说起开店,三个人合计了一下,先由雨来在八大胡同转转,选一间上好的铺面。萧然不能久待,留下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零散银子也都搁下了,让他们姐弟俩叙叙话,自己先回宫。 回到坤宁宫,宝禄已经等了半天了,正拿着顶官帽左瞧右瞧,原来是内务府送来的官服。萧然沉着脸道:“以后没我的吩咐,不许动我的东西,你也少到我这房里来。” 宝禄怔了一下,接着就涨红了脸,道:“这话怎么说的?好好的跟我摔的什么脸子,我又没得罪你。” 萧然眉毛一轩,指着桌上的手帕道:“那块莎淇玛是你吃的吧?嘴巴馋了,跟我知会一声,我买给你就是了,干吗偷吃?” “不是我,我没偷吃!”宝禄使劲叫了起来,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儿,强忍着没哭出声。 萧然越发生气,冷笑着说:“那就奇了,我这屋子也没旁的人来,不是你难不成是猫儿狗儿?吃也就罢了,还死不认帐,脸皮可是够厚的!” 宝禄再也憋不住了,哇一声哭了出来,抽噎着说:“你,你冤枉人,我没吃,我没吃!”跺跺脚,大哭着跑了。 萧然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莎淇玛吃了其实并不打紧,但是那晚偷偷去报告自己行踪的,一定是他。而且自己呆在皇后那,宝禄一夜也没怎么睡,刚好有这个时间。想到这萧然就很是心烦,骂道:“呸,枉我还拿你当兄弟!叛徒!”他可不想在皇宫里给自己安条尾巴。 但是一瞧见宝禄那可怜样,萧然又有点不忍。这孩子也很命苦,在这个年头想生存下去,多少都会做点昧心的事,他也不是第一个。 这时已经是中午了,刚想去要个小灶,尚膳监首领太监曲松竟带着人亲自给送来了,打开食盒一瞧,有什锦虾球,宣威火腿,蜜饯烧蹄膀,煎酿鲜冬菇。外加四个冷盘,一大碗鲜鱼汤。曲松又少不得说了一大堆客套话,照例送上红包一封。等人走了萧然打开一瞧,竟比敬事房阔气多了,有两千三百两。这尚膳监兼了府库采买,腐败是一定的。 正要动筷,可巧雪瑶哼着小曲跑了进来。一瞧见这么多菜,两眼发光,一把夺过筷子,将萧然推到一边,很不客气的就往嘴里塞了个虾球。萧然苦笑道:“这位大当家的,你是不是闻着味儿来的啊!” 雪瑶一边嚼着虾球一边说:“好你个小三子,太不地道了!姐姐我掏钱给你办小灶,你却躲起来吃独食,哼!” 萧然忙道:“哪敢哪敢,你不是在主子那边伺候着么?谁知道你这么早回来!” 雪瑶忽然神秘一笑,道:“说起这茬我还真忘了!小三子,你最近是不是交了狗屎运啊,好事一件连着一件。等主子晚上回来,又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萧然忙问她是什么消息,她倒卖起了关子,只是一通猛吃。一般女孩子吃相不雅,那是很让人倒胃口的一件事,但雪瑶这丫头却给人一种格外娇憨的感觉,眼睛睁的大大的,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反倒说不出的可爱。 萧然瞧的怦然心动,忍不住道:“丫头你慢点吃,要是你喜欢,以后天天到我这来,我天天都给你弄好吃的。” 雪瑶眼珠一转,道:“天天来,那不成你养我了啊?” 萧然嘻嘻一笑,伸手揽住她腰,“你要愿意的话,那我养了你也成!”恬着脸凑到她耳边一闻,赞道:“好香!” 雪瑶脸一红,笑着躲开,道:“死太监,没个正形!”又拖着筷子点着他脑门道:“还说养我,有好吃的都偷偷的藏起来,你个死没良心的,就长着一张巧嘴!” 萧然大叫冤枉,指天划地的说就这一次。雪瑶却道:“哼,昨儿个还不是藏了块莎淇玛?想糊弄我,门儿都没有!” 萧然惊讶道:“啊,那莎淇玛原是你吃了?”不禁一呆。原来这事还真是冤枉了宝禄,是自己一时毛躁了,倒忘了雪瑶也是经常到他房里来的,心里不免隐隐有些愧疚。 雪瑶俏脸一板,道:“这么紧张干吗?是我吃了,怎么还不舍得啊?哦,我倒忘了,那是主子前儿赏给你雨婷姐姐的。哼,倒巴巴儿的给你送来了,还真是会疼人呐。早想到是她的东西,你便是送给我我也不吃,谁稀罕呢!” 萧然道:“瞧你这话说的,我紧张也不是因为这个。点心你吃了不打紧,但也该告诉我一声啊。刚才……” 话还没说完,雪瑶登时变了脸子,啪的把筷子一撂,道:“我这话说的怎么了?吃一块点心,还得求着你,我有那么下贱么?哦,感情这一桌子菜也是给她预备的,你心里既然想着她,还来搭理我做什么!” 萧然给她这一顿抢白,越发烦躁,心说这丫头怎么不讲理啊!摇头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说什么。雪瑶见他这样,火气却更大了,道:“好,你真就不理我了是么?小三子,你有本事就一辈子也别理我!” 说着话就要往外走。萧然忙一把拉住,哭的心都有了。天那,一块莎淇玛就闹出这么多乱子,要是再混闹下去,那可真成了一块莎淇玛引发的血案了! ♂ 第1卷 初入宫闱 ♀ →第009章 - 懿贵妃和大阿哥← 萧然是个见了美女就心软的主,尽管憋了一肚皮鸟气,也只能低三下四的好一通解释。雪瑶听说因为这事冤枉了宝禄,心里倒真有点说不过去,便道:“我说呢。才看见小宝子一个人在后园子坐着哭,我叫他他也不理,原来是因为这个。你也是的,一块点心还当什么宝贝了,就算是他吃的,你也不该那样对人家啊。小宝子对你可是实心实意的好,上次你受了伤,他可整整两夜没合眼呐!” 萧然心说还不是你这丫头给闹的,怎么又怪起我来了?整个一不讲理嘛。忽然心里一动:小宝子对我确实是很好,这样一个人,会是爷派来监视我的么?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萧然头脑一时有些混乱。这么仔细一琢磨,忽然想到了一个疑点:自己跟戴桐结交,又支持他搞火器发明,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可是那个神秘人连一点反映也没有,这就说明他是不知道这件事的。那天是跟宝禄一起去的戴桐家,如果是他告的密,那这件事爷能不知道么? 如此说来,告密的肯定另有其人。看来这一次自己真的是冤枉小宝子了! 雪瑶吃饱喝足,抹抹嘴自顾走了。临走还说了句:“今儿这鱼汤有点咸。”萧然勉强控制住想扁人的冲动,赶紧去了后园子,果然就瞧见宝禄一个人对着一丛九月菊正念念有词。凑跟前一听,萧然不禁扑哧乐了,只听宝禄正自个叨咕呢:“死小三子!臭小三子!亏我还对你这么好,这么糟践我!没良心的东西,让你下辈子托生个赖蛤蟆!” 萧然突然站了出来,倒吓了宝禄一跳。愤愤的扭过头,也不理他。萧然只好把前因后果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宝禄倒吓了一跳:“照你这么说,难道有人在监视咱们?” “是不是为了监视咱们我不知道,”萧然摇着头说,“但是咱们爷,手段可毒的很。从前那两个接头太监不是不明不白就死了么?看来咱们也得小心着,可别落个一样的下场!” 宝禄是个很知道轻重的人,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生气了。不过萧然还是想安慰他一下,就跟他说了打算开美容院的事,准备把他那五百两银子投在里面,算是入股。 两人回去收拾药材,调成了面糊。到晚上皇后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传萧然伺候。萧然捧着个大碗,颠颠儿的来到皇后房里。不知为什么,自打昨晚枕着她肩膀睡了一觉,一想到主子,就莫名其妙的觉着脸热心跳。 到了房里,皇后正在用茶。见萧然来了就命宫女们都退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萧然、皇后两个人,萧然少不得又是一阵心跳,甚至觉得灯光也变的暧昧起来了。 敷上了面膜,照例坐下来轻轻给皇后揉着肩膀。手一触到她身体,就觉得她呼吸也急促起来,这让萧然颇有些不自在,气氛也就越发尴尬。沉默了好一会儿,皇后起了个话头道:“今儿倒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听啊?” 萧然马上想到雪瑶中午就说,有个天大的喜事。不过眼珠一转,故意说道:“啊,那一定是万岁爷的身子大好了,是不是?” 皇后叹了口气,道:“你这张嘴巴,真真儿跟抹了蜜一样,难怪皇上对你赞不绝口。今儿皇上下了旨,着你伺候大阿哥,封你为谙达(教阿哥言行举止的老师)。你可高兴?” 萧然当然知道,对于太监来讲这是怎样的殊荣,并且咸丰只有这一个皇子,那就是一年之后的同治皇帝。跟在他身边,兴许还能讨个出身,那是多少太监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这一来,势必要离开这如花似玉的皇后,这萧然如何舍得?也不暇思索,扑通跪在地上,道:“皇后要是不要奴才了,但请直说,何必推给旁人?小三子就是扫出宫门,也绝无怨言。” 皇后不觉一怔。她曾想过萧然会推辞,但万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有些不恭,却是真情流露,心里不禁感慨万千。嘴上却道:“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阿哥也是旁人么?这话倘若给别人听了去,还不砍了你的脑袋!” 萧然当然听出了她这话似嗔实喜,索性一把抱住她腿道:“主子要是想砍我脑袋,那便砍去罢了。不能身前身后的伺候主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皇后贵为一国国母,除了皇上一个人,是别的男人一指头都碰不得的。宫里的太监们虽然也伺候着,但那都是些阉人,谁敢这么大胆?打那咸丰一病之后,也有一年多没跟皇后亲热了,这么一个妙龄的少妇,其实就跟守了活寡一样。即便是再正经的女人,每每夜深人静,也难免顾影自怜。现在给这个大胆的奴才一把搂住了腿,竟有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感觉,只觉一股烈火自脚底涌起,身子象要被烫化了一样,猛的一颤,软绵绵的使不出半分力气。嘴里说着:“快放开!你……你这奴才,好……好大的胆子!……” 萧然芳泽在怀,哪里肯放?故意叹了口气道:“主子不要奴才,那奴才也不想活了。能在主子身边多伺候一时,就算给砍了头,也是好的。”这倒是萧然的真心话。若是能一亲这绝代佳人的芳泽,就算真让他嗝屁,那他也是心甘的。 “你说的……说什么混话,谁要你脑袋了?……萧然,你,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萧然毕竟是个假太监,男人的零件一个不缺。虽然年轻,但身上还是散发出无形的男人魅力。皇后只觉得要被融化了一样,禁锢已久的情欲似乎要在一瞬间决堤,心跳到了嗓子眼儿,说出话来也是软绵绵的,全然竟是乞求的语气。 萧然倒不好再做过分的举动,松开手臂,轻轻捶着她肩膀,一言不发。皇后好半天才收住心神,叹了口气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虽然是个太监,总也要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现在做阿哥的谙达,以后便是总管太监,总算也搏了个顶子。这些你真的没想过么?” 萧然黯然一笑,心说什么总管不总管的,我还真不稀罕。于是淡淡的道:“小三子没想过要成就什么大事,只想平平淡淡的守在主子身旁,就这么过一辈子,也就知足了。反正到老也是一死,总管也好,太监也好,能有什么区别呢?” 皇后心里一动,瞧了他半晌,叹道:“想不到你这么小的年纪,却有这样的心思!唉,我这身边顶属你贴心,真要是让你走了,我这心里也舍不得呢。”说完这话,不禁又一阵脸红。又道:“你要是真的不想走,明儿我去回皇上,就说小三子是我用惯了的,阿哥身边要是缺人,可以先叫你过去调教调教,过一段时间,我再把你要回坤宁宫,你说好不好?” 萧然寻思半天,好象也只能这样了,只好答应。皇后笑着说:“还以为这是个好消息,你能高兴的什么似的。瞧这样子,原来好消息倒成了坏消息了!” 萧然忽然想起一个“好消息、坏消息”的笑话,就讲给她听:从前有个国家被别国入侵,粮食都被抢走了。国王召集王公大臣开会,对大家说:“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大臣们说先听坏消息吧。国王就说:“我们的粮食都被抢走了,看来这个冬天我们只能吃牛粪了!”大家一阵难过,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又问:“那好消息呢?”国王说:“好消息是我们的牛粪有很多,大家可以慢慢吃。” …… 第二天一早跟着皇后去了寝宫,却看围着好些宫女太监,原来皇上龙体康复,妃子们都来请安呢。单看各妃子的阵仗就能判断出等级来:除了皇后,就属懿贵妃的人最多,然后是丽妃、婉嫔、祺嫔、玫嫔、荣贵人等。萧然侯在门口,大气也不敢出。过了好一会,咸丰身边的太监明全来传,忙撂了马蹄袖,跟着进去。眼角一瞄,就瞥见一屋子花枝招展、环肥燕瘦,那真是个顶个的极品美女。萧然情不自禁的吞了下口水,心说妈的难怪古往今来多少人拼了命的要做皇帝,单看这一屋子娇滴滴的美人,那是给个神仙都不换啊! 榻前见了礼,咸丰就穿了口谕下来,由萧然暂往储秀宫,管带阿哥侍身宫女太监。因为是暂借,所以不能称谙达,不过这个“管带”却比谙达的权利要大多了。萧然磕头领旨,刚站起身,就听一个稚嫩的声音道:“你就是小三子?阿玛夸你很是聪明能干,你倒先说说,你都会什么呐?” 萧然抬头一瞧,却见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穿着件明黄袍,长的粉装玉砌的,十分可爱。另外还有一个小女孩,偎在咸丰身边也不说话,只拿大眼睛骨碌碌的瞧着自己。萧然立即猜出这两人一个是小皇子载淳,女孩一定是大公主了。 载淳这话实是很难回答的。要知道伴君如伴虎,一个不小心是要掉脑袋的。稍一琢磨,萧然道:“回大阿哥:主子们让奴才服侍阿哥,那是对小三子的信任恩典。奴才一定倾尽全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话既没有唯唯诺诺,也没有放浪矫情,说的皇上、妃子们都是眼睛一亮。只听一个娇媚的声音道:“阿哥不可以任性胡闹。皇额娘给你找的人,一定是千挑万选的,你要听话才是。” 这个说话的女人,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懿贵妃了!萧然微一抬头,顿时瞧见了一张精致的脸蛋,双眉如黛,眼睛微弯,盛满笑意,顾盼之间自然带出一种风韵,象是随时随地都在向人暗送秋波。粉致致的一张脸蛋吹弹得破,加上微微皱起的鼻子,莹润的小嘴,真的是娇美绝伦,勾魂夺魄。尽管萧然心里对这娘们充满的憎厌,却也不禁为之心动。他马上知道为什么咸丰对这个女人宠幸有加,这样一幅媚态,天底下能抗拒的男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这时的懿贵妃只有二十五岁,还没有得势,谁能想到便是这样一个娇媚的人儿,竟然把偌大个中华搞的乌烟瘴气、满目创痍、几乎被列强蚕食瓜分呢?萧然暗暗叹了口气。 那懿贵妃倒是对这个传说中开了天眼的奴才挺好奇,眼睛不停的在萧然脸上转来转去,这让他不禁有些脸红心跳。 咸丰看样子很是高兴,赏了萧然一只金锞子,懿妃又赏了个玉如意。见过了礼妃子们也都散了,小皇子领着大公主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指着萧然很不客气的道:“奴才,今儿你打算带我们去哪儿玩?” 萧然强忍冲动没有一脚把他踹飞。这么个小东西居然飞扬跋扈的,真是……真是他妈了个巴子的!不过气归气,现在还是得堆下笑脸来,道:“奴才是伺候主子的,但凭阿哥、格格吩咐!” 照规矩皇子是六岁入学,载淳今年只有五岁,一天除了玩什么也不管。大公主今年也只有六岁,跟这两个孩子在一起,萧然未免有些惴惴。要知道人家是他妈龙种,一个不留神磕到碰到了自己的小命可就危险了。宝禄就说过有一回两个宫女哄大阿哥荡秋千不小心摔到了,结果挨了个鞭笞五百。看来今儿个一切得倍加小心才是。 大公主提议玩七巧板,小皇子却闹着要玩打仗,吵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就让萧然帮着出主意。萧然刚要说话,一个戴顶子的太监把他叫到一旁,低声道:“打仗是坚决不能玩的,太危险。要是给主子知道了,咱们的小命可就不保啦!” 萧然知道小皇子身边已经有一个八品谙达叫张文亮的,想必就是他了。便道:“张公公,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没等张文亮说话,小皇子已经一迭声的吵起来:“小三子,原也是个没用的奴才!玩个打仗都不行,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索性回了阿玛皇额娘,你还回你的坤宁宫去吧!” 萧然眉毛登时竖了起来:妈的,一个小屁孩也敢这么说老子!好,不就是打仗吗?哥们我就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打仗! ♂ 第1卷 初入宫闱 ♀ →第010章 - 奉旨YY← 这一天也是咸丰昏厥后第一天临朝,不一会就生了一肚子气。 先是大沽口失守,僧格林沁退守张家湾,尚书肃顺、顺亲王端华都主张抚议。但派去谈判的侍郎文俊、粤海关都督恒祺被洋人拒回,不得已再派桂良,议了一整天,带回来个消息,说是英使额尔金、参赞巴夏礼提出的要求,一要增军费,二要开天津通商,三要准各国公使带着洋兵入京换约。这不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么?咸丰皱了半天眉头,下旨僧格林沁、瑞麟退守通州,严防洋人内犯。 但是洋人从天津北犯,一路骚扰,一时间各地频传战报,搅的人不得安生。咸丰觉得头都大了,偏朝中大臣们又约好似的一口气上了二十多道奏折,都是力陈战事危急,请皇上驾幸木兰。光这二十多道奏折还罢了,令人震惊的是有几个外省的督抚也发来了折子,口吻惊人的一致,象事先商量过一样!咸丰当时就起了疑:难不成是我病重昏厥的消息走漏了风声?不过三四天的工夫,消息居然传到了外省,这些人的触角也实在伸的太长了。 但这样欲盖弥彰的事情,却又不好发问。 战报不容乐观,但是不是真要移驾避祸,这可不是个小事。咸丰踌躇未决,暂发了加急文书,招河南八旗军副都统胜保驰援。堂堂一国之君,临阵脱逃,毕竟是十分丢人的事情。好容易等到退了朝,咸丰由明全陪着信步在宫里溜达,一头想着心事。越想越是头痛,忍不住又咳嗽起来,明全递上条手帕一接,才发现竟咳出了血。明全着急忙慌的要去传太医,咸丰苦笑着摆了摆手,心里顿感一阵凄凉。 不知不觉走到了明和苑,忽然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姐姐赖皮,抢人家坦克!榴弹炮也给她偷了,我怎么赢?不算不算!” 这正是小皇子载淳的声音。咸丰有些奇怪,什么坦克、榴弹炮的,倒真是新鲜。蹑着脚走到假山后面,偷眼一瞧,载淳正叉巴着两只小手,冲着大公主不依不饶。萧然在一旁笑道:“那有什么,没有坦克跟榴弹炮,我一样能赢她,你信不信?” 载淳道:“吹牛,我才不信呢。她还有这么多的兵,你怎么吃她的司令啊?” 咸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地上摆着许多的纸扎的模型,希奇古怪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见萧然拿起一个模型,道:“你看这是什么?这是飞机,是你的空降兵。她现在兵力都在外边,你空降到她总部,吃掉司令扛了军旗,还不算赢么?” 小皇子一个高蹦起来:“哈,对啊,我扛了你的旗,你救都来不及。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这回倒轮到大公主不干了,嚷道:“你赖皮,欺负人,哪有这么玩的!不干,我要去告诉皇额娘!” 咸丰觉得好奇,忍不住从假山后走出来,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大家一瞧皇上来了,连忙请安。载淳道:“阿玛你来的正好,姐姐输了,还要去告我状呢!你来瞧瞧我是不是赖皮?” 咸丰瞧着那一地的模型,哪知道怎么回事。萧然忙上来解释:“大阿哥要玩打仗,主子又不许,奴才只好想了个别的法子。” 咸丰觉得十分有趣,随便拿起一个模型道:“哦?你倒说说,这是什么?” 载淳就接过口道:“这是飞机,是我的空降兵。刚我就是用这个吃掉了姐姐的司令,厉害吧?这飞机是在天上飞的,好多兵坐在里面,突然跳出来,可厉害着呢!” “哪有这样的东西!”咸丰失口笑道。 “有,怎么没有?”没等萧然说话,小皇子倒先急了,“小三子说有,那就一定有的。” “哦?”咸丰颇为赞赏的瞧了萧然一眼。他的赞赏倒不是因为什么飞机,而是他这个儿子太调皮,好象还从没有这么服过谁。“小三子,你倒给朕说说看,这个飞机到底是什么东西?” “回皇上:所谓飞机,乃是一种可以飞上天的机器。”萧然斟酌了一下词句,小心翼翼的道:“这种机器以螺旋桨为动力,可以在天上飞行,里面能够乘坐士兵,飞临敌人上空,或投以开花炸弹,或让士兵从天而降,这个兵种就叫做空降兵。”萧然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当然,这是奴才为了哄大阿哥,现想出来的。” 之所以加上最后那一句,萧然也是迫不得已。谁知道这皇上什么脾气,要是一声令下,叫你萧然照说的做一架飞机,那岂不是要上吊? 咸丰听了这一番话,倒真勾起了兴致,道:“哦,难为你用心,倒真想得出来!那么刚才你们说的坦克呢?” 萧然把模型各拣了一样拿给他看,并一一加以解释,什么榴弹炮、迫击炮、坦克装甲车、火箭筒,林林总总一大堆。这些纸工是他发动太监宫女们做的,在他的指点下倒也做的有模有样。 咸丰越听表情越是惊讶,忽然道:“这些东西真是你想出来的么?还是你在哪里瞧来的?” 萧然眼珠一转,扑通跪倒在地,道:“万岁爷圣明,奴才确实是从别的地方瞧来的!” “啊?”咸丰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难道……难道这世上真有这些东西?” 萧然道:“回万岁爷:到底有没有,奴才也说不好。不过前儿奴才受了伤昏倒了,迷迷糊糊有一位先人指点,说在几十年之后,世上就会发明出这些东西。小三子虽然用心记下了,但终究是不知道真假,也不敢禀报。万岁爷慧眼天下,必然能瞧出真假!” 由于之前萧然瞧见了凤凰,咸丰还真拿不准他是不是天生的仙骨,所以听了这话便半信半疑。想了半天才道:“先不说别的,就说你这空降兵。是不是真有能飞上天的机器暂且不论,就是这士兵从上面跳下去,难道不会摔死么?” 萧然没有直接回答,四下看了看,瞧见假山上有一块突兀的大石,离地总十多米。萧然道:“万岁爷瞧那块石头,如果人跳下去会怎样?” 咸丰瞧了瞧道:“就是不死,这辈子也废了。” “好,那奴才便斗胆,请万岁爷恩准从那上面一跳!” “准!”咸丰虽然并不希望这家伙摔死或是半残,却又忍不住有些好奇。 萧然得了这个字,以飞一样的速度取来了一匹布,几条长绳。这块布是纺绸,质地细密结实,用来做降落伞滑翔伞什么的最适合不过了。裁了两米见方的一块,用绳子扎住了四角,捆在自己腰间。萧然爬上假山,象当年的狼牙山五壮士一样深情的眺望了一眼坤宁宫的方向,深吸一口气,猛的把布向上抛出。几乎与此同时,奋力一跃,身子已然凌空! 象一只大鸟般凌空张开翅膀,巨大的伞布托动萧然的身体在空中翩然下落,犹如苍鹰展翼,天神下凡! “哇——!!!” “嚯——!!!” “耶——!!!” 包括咸丰在内,所有人都张大嘴巴叫了出来。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居然会安然无恙!萧然刚一落地,小皇子兴冲冲的跑过去,抓着萧然的手,死活也要上去跳一下。 萧然吓了一跳,那不是要了老子命么? “淳儿不许胡闹!”咸丰这时走了过来,用无比震惊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萧然,“小三子,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回万岁爷:此乃异人梦授之法,非奴才身负异禀,常人均能做到。万岁爷试想:若我朝有一支这样的军队,在敌人背后从天而降……”萧然微微一笑,又拿过那一地模型,详细讲解了各种武器的用途、威力,最后说:“若我大清军队能够装备这样的武器,那么征伐四野、扫平天下也是易如反掌!” “放肆!”咸丰断喝道,眉毛登时挑了起来,“骑射乃满州建州根本,这是祖宗遗训!你一个奴才,怎敢大言不惭!” 我靠!萧然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跟这个SB还真说不通道理!不过他眼珠一专,又道:“回万岁爷,奴才并非有意妄言,这一说倒有个讲儿,叫做YY!” “歪歪?”咸丰一楞,“何为歪歪?” “这个,”萧然小心组织了一下语言,总不能跟一个九五之尊说这是意淫吧?“所谓歪歪者,乃是市井小民排解积郁之法。说穿了就是用自己的意念去想,比如奴才今儿挨了张三一嘴巴,心里就想我是怎么连抽了他十嘴巴;比如李四偷了我老婆,奴才就想我是如何如何搞她老婆的……” “大胆!”明全尖声叫了起来,“皇上面前,怎么敢说这些肮脏话?” 咸丰倒听的正有兴致,摆了摆手道:“无妨,赐你无罪,但讲不妨!” “庶!此种方法,有人称之为精神胜利法,小民谓之YY。但凡受了气,怀了委屈,无法排解,便以此法来调整心态。一时YY的高兴,心情也舒畅起来,即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都觉得无所谓了。” “哦?这歪歪……如此管用?”咸丰瞧着萧然,若有所思。 其实在他的心里,又何尝没有歪歪过呢。这世界是越来越不象话了,昨儿个长毛造反,今儿个洋人又打进家门了;安庆那边曾国藩败的一塌糊涂的,西南三省又才遭了大灾,光上报朝廷的就说饿死有七八万人,户部却只能眼睁睁的干瞅,拿不出半分银子来;后宫皇后、懿妃、丽妃,哪个不是国色天香,可惜自己这身子板,一爬到床上就气喘,平均三两个月才搞上一回,平均一回十来下,还得事先吃那个药才顶用…… 每每想起这些烦心事,太阳穴就一跳一跳的象要炸开一样。有时自己也会想:***要是我朝军队都是天兵天将,国库门前长着一溜的摇钱树,里面堆满了聚宝盆,自己的那玩意长的要多粗有多粗、要多长有多长,你说那咱这皇帝当的该有多带劲儿? 不过他的想法还比较幼稚,暂时停留在歪歪的初级阶段。头一回听萧然这么系统的分析出来,并且上升到了理论高度,心里暗暗称奇,两只眼睛都放出光来,嘴上却淡淡的说:“嘿,无稽之谈!” 萧然察言观色,早猜了八九分圣意,也就聪明的住了嘴。咸丰想了一会,道:“下午朕宣了恭亲王和肃军机来下棋,你也来伺候着吧。恩,把你的这些个纸玩意也带上,也给他们歪歪一番,让这两个家伙开开眼!” “庶!奴才尊旨谢恩!” 送走了咸丰,萧然一颗心通通狂跳起来。今天这一招,可算是歪打正着了。能不能改变这一段历史,自己将要迈出这关键的第一步! 清朝的腐朽,在于落后和愚昧。一个国家单是落后还不怕,一旦愚昧起来,那就只能束手待毙、眼睁睁的让人强奸了。萧然并不奢望着一下子改变这些统治者愚昧的大脑,事实上,大清朝要是真的在长毛手中亡了国,那才是他巴不得的呢。不过眼下洋兵入侵,当务之急是如何抵御外敌。恭亲王奕䜣和军机大臣肃顺是目前朝中最具实力的权臣,如果有一个人能对这些现代化武器感兴趣,或许就会给中国的军事史带来一场变革! 萧然琢磨了一会,吩咐小太监把宝禄唤来,然后悄悄告诉宝禄,通知戴桐带上他最得意的发明,以及正在研制的火器图纸,到午门外侯驾。宝禄奇道:“怎么皇上说要宣么?”萧然笑着拍了拍腮帮子:“要是老哥这两片嘴皮子不出意外的话,十有八九!” 小皇子这时候却不干了,拉着萧然的手道:“怎么阿玛才让你过来,又让你走啊?我不干,我不干!你去陪他们下棋,谁来陪我玩啊?” 萧然说:“放心,伺候完万岁爷,奴才一准儿过来找你,到时候带阿哥玩个更好玩的!”心里却说:去你妈的! 收拾了纸工模型,也来不及吃午饭,萧然赶紧到颐春园侯着。亭子外挂着一架鹦鹉,瞧见有人来了,扯着脖子喊:“爷,来一个,爷,来一个!” 萧然听了这个“爷”字,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那个神秘人物手眼通天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在朝臣中,恐怕也只有奕䜣或者肃顺才有这么大的能量!那么这个“爷”,会不会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呢?想到这里萧然头皮就是一紧,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立刻让他忐忑不安起来。 午时刚过,咸丰带着奕䜣和肃顺到了颐春圆,后边还跟着几个臣子,却是些詹事府少詹、翰林侍读什么的,都是些个文墨人,专陪皇上打屁解闷儿的,那个少詹事荀敬也在里面。萧然没有见召,这个时候只能远远的侯着。 咸丰身子不爽,才吃了药,好容易有点精神。跟肃顺下了两盘棋,又有些乏了。让明全伺候着躺在藤椅上,懒洋洋的道:“今儿传你们来呢,一是下下棋,二是想让你们见识点新玩意,让你们也开开眼。” 众人一听都觉得好奇,肃顺道:“皇上都说是新玩意,那一定是新奇的不得了。臣等见薄识浅,可真要好好瞧着才是!” 奕䜣斜了他一眼,心说这个马屁精下手还真快。 明全听了这话,忙传下话来。萧然走到棋亭,请了双腿安,又团团给各位大臣见了礼。众人一瞧,眼前都是一亮! 萧然本来相貌偏于俊俏,未免显的英气不足;但现在穿的是一身深蓝色的补服,颇有一种厚重的感觉。再戴一顶撒缨凉帽,说不出的英姿飒爽。到底是个冒牌的太监,站立的姿势并不象其他太监那样伏首躬腰的,而是腰板挺直,微低了头,不卑不亢,无形中自有那么一股子气势。 如果换上普通小太监摆出这造型,估计早被一脚踢出宫去了;但他却着了八品的顶子,听说话皇上还对他格外青睐。众人瞧了,不免都觉得很是新奇。 咸丰道:“快着,把你那些个新鲜玩意都抖搂出来吧!” 萧然把纸工模型一一摆好,那些文臣倒还不觉得什么,奕䜣和肃顺却顿时瞪大了眼睛,隐隐猜出了什么。这两个家伙毕竟一个是辅政恭亲王,一个是军机大臣,见多识广,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些个东西是非同寻常的,心里都暗暗吃了一惊。 清朝的一些祖训固然愚昧,但自打道光年间第一次鸦片战争,英国人凭着船坚炮利轰开了大清国门,直到英国的远征军司令濮鼎查让中国军官在火炮面前惊得目瞪口呆,四千远征军竟击败了满清二万正规军,统治者们也不禁惶惶起来,逐渐意识到了新式火器的威力。不单是奕䜣和肃顺,就连咸丰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咸丰六年曾拨专款购入部分葡萄牙制式火绳枪。 所以对萧然那些闻所未闻的模型,咸丰从心里还是受到了很大震动,也十分感兴趣。不过祖训毕竟不能明目张胆的废黜,今天让萧然来奉旨YY,其意就是要给这两位重臣打打预防针,好为将来的军备革新做一个由头。 萧然可不是傻子,抢在大臣们发话之前先搬出了那一套“YY理论”,以免留下什么口舌。不过在他对机关枪、坦克、榴弹炮等做出详细解释之后(飞机跟空降兵是用不着细说的,研制这东西的时间过于漫长,萧然怕说多了这些个榆木脑袋会受不了),他还是感觉到气氛明显紧张起来。 “一派胡言!”奕䜣首先发难,“世上哪有这种武器,披着铁甲自己就能跑,不是成了妖魔鬼怪了么?”奕䜣指着坦克模型说道,“皇上,这奴才分明是在妖言惑众、危言耸听!什么YY理论,不过是花言巧语、欺瞒圣听罢了。这样的奴才真是胆大包天,理当问罪!” 萧然心咯噔一下,心说***我强奸你老婆啦?给我扣这么大个帽子!不过这当儿根本没有他一个太监回嘴的份儿,也只好强忍着跪了下去。 荀敬这时倒有心帮萧然说话,毕竟几百两银子的礼已经送出去了,要是砍了萧然的脑袋,自己不是竹篮打水了么?可是他只是一个区区四品,哪敢还王爷的嘴,只能干着急。 “六王爷何必这么大的火气!”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说道。萧然偷眼一瞧,却是那个白白胖胖的老头肃顺。 “才皇上就说了,只是些个新奇的小玩意。一个奴才能想出这么多点子,倒真是了不起呢!至于妖言惑众、危言耸听什么的,何至于此。西游里还有孙猴子、二郎神呢,六王爷不是也看过么?” 肃顺说出这一番话来,却是另有原因。他跟恭亲王奕䜣在朝中明争暗斗,势同水火,所以只要奕䜣保的人,他是一定要贬的;而奕䜣贬的人,他也一定要力挺。 奕䜣脸皮一红,他知道肃顺这个人专会抓人小辫子,不禁沉着脸道:“六哥,你这话未免有点和稀泥。”肃顺也是排行第六,所以很多人都叫他肃六,奕䜣与他是平辈,便叫他六哥。“骑射是满州建州根本,这是老祖宗定下的。六哥你总不至于忘了祖宗根本吧?这奴才却敢如此大胆,不好好的伺候主子,反倒谈论军制,此孰前明之阉祸?似此奴才,杀他十个来回都不为过!” “王爷此言差矣!昔阉祸者,太监干政。这个萧太监明明说了,只是精神之法,仅凑一趣,怎么就成了阉祸了?前明皇帝昏庸无道,当今皇上圣明天表,王爷拿这话来说,是想把咱们皇上比做谁呐?” 咸丰饶有兴趣的瞧着两人斗嘴,冲萧然扬了扬下巴,道:“小三子,这些个玩意是你弄的,你也来说两句。” 萧然谢了恩,道:“王爷说的话真是字字珠玑,奴才今儿才知道实在是胆大妄为了!” 他只说的这一句就住了口,众人都等着听下边的话,谁知等了半天却没动静了。咸丰也奇道:“还有呢?继续说。” 萧然却规规矩矩的道:“回皇上,没有了。” 众人都是一楞,接着哈哈大笑。原来太监说“没有了”这三个字,原本是个典故。前明大宦官魏忠贤,最喜欢听人讲笑话,并且谁讲的不好笑就要杀了谁。有一天找人来讲,那人说道:“有一个人。”然后就住了口。魏忠贤问:“下边呢?”那人说:“下边没有了。”魏忠贤哈哈大笑:“哈哈,这个笑话很招笑,有一个人,下边没有了!”重赏了那人一笔银子,过了好几天才回过味儿来:啊,原来是在说我! 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奕䜣这时也笑了。他本是痛斥了这个奴才,没想到他竟对自己十分恭敬,大有回护的样子,心里倒觉得奇怪。倒是肃顺眯缝着眼睛,瞧着萧然暗暗点了点头。 咸丰这一笑,身子也爽利了不少,指着那些纸工模型道:“其实这些个东西虽然只是小玩意,却也颇值得玩味。比如这所谓机关枪,不过是连发火铳罢了。朕倒想起来好象咱们大清国也有过这个东西吧?” 他这句话却是问的肃顺。“回皇上:确实是有的,”肃顺想了想,说道,“当年康熙爷平定三藩的时候,有一位翰林院戴侍讲曾造出过,不过后来可就失了传了。” 咸丰听了竟有些惊讶,道:“失传了?怎么咱们的火枪营还没装备这种枪么?” 这话让萧然听了,几乎按捺不住一脚就要踢过去。妈的身为皇帝你连自己的军队什么装备都不知道,难怪中国会让洋鬼子**的那么惨! 这时奕䜣发话道:“是没有,这东西似乎叫连珠铳,臣下也曾恍惚的听过一嘴,却没有真正见到过。” 咸丰往藤椅扶手上一拍,欠起了身子:“可惜,可惜!怎么就失传了呢?要是这东西真象小三子说的那样威力巨大,朕何必花了大把的银子去买那葡萄牙的火绳枪!” 萧然是不敢露出戴桐的消息的,便偷偷向荀敬使了个眼色。荀敬虽然对戴桐很是反感,但毕竟照惯例举荐也有功,忙开口说道:“皇上也不必着急,那个戴翰林的后人,现在也在我朝为官,此人现任钦天监监侯,叫做戴桐。” “哦?”咸丰立刻来了精神,“快传,着他见驾!” 一刻钟不到,戴桐已经飞一样的赶来了,一边给皇上请安,一边给萧然飞了个眼色。可惜这家伙实在长的太难看,岁数又老,这一飞眼儿,萧然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你就是戴桐?”咸丰狐疑的道,“怎么来的这么快?” “回皇上,微臣近来新研制了两样火器,正要上报天听,但恐臣品阶低微,反惊了圣驾,所以只能在午门外侯着。”戴桐虽然升了两级,也只是个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按级别是上不了朝堂的。 咸丰一阵兴奋,忙道:“新火器?可有连珠铳?” “连珠铳?回皇上,这是老早的火器了。微臣新研制的火器,叫做多管连发燧石枪!” 这话说的众人都是一阵兴奋,包括奕䜣和肃顺。咸丰下令到南苑猎场试枪,戴桐高兴的几乎跳了起来,真想扑上去搂着萧然狠狠亲上一口。萧然瞧见他那老色狼一样的眼神,顿时一阵胆寒。 很快众人到了南苑,除了这一帮子官员,还召集了虎枪营的兵勇。秋风猎猎,人马一字排开,刀枪雪亮,旌旗招展。此情此景让头一回见识的萧然也顿生一股子豪气。戴桐派人搬来了机枪,还有靶牌。另外还有一样东西,盛在一个大盘子里,上用红布盖着。 竖起一连串十八个靶牌,装填弹药,咸丰坐在一顶黄罗伞下,显得十分兴奋。不过萧然倒暗暗捏了一把汗,距他所知,鸦片战争期间英法联军的装备是当时世界上相当先进的伯克式前装滑膛燧发枪和布伦士威克式前装滑膛击发枪,前者射程约二百米,后者是三百米。众所周知连发枪一般射程较短,但戴桐却坚持把靶牌竖到了三百米开外,这不能不让萧然有些担心。 一声令下,一阵急促的枪声响起,烟雾顿时弥漫了众人的视线(当时用的是黑火药,一发射就会造成很大烟雾,非常影响战场的能见度。通常所说的“战争迷雾”一词,就源引于此)。枪声过后,戴桐命人取回靶牌,咸丰一瞧,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十八个人形靶牌,居然命中了十一个!要知道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单发步枪在二百米以内的命中率也不过是百分之四十到五十,何况这三十六发子弹连发的机关枪在三百米距离上的扫射!如果这种枪搬到了战场上,那还敌人的活路吗? 咸丰大喜之下,赐戴桐从五品顶戴,封工部员外郎。短短三天之内从九品直升到五品,这在大清的例律上也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戴桐自然惊喜万分,但对于他来说更大的喜事是呕心沥血的发明终于得见天日!当即呈上另一项发明:揭开木盘上的红布,露出一个黑乎乎铁铸的家伙。众人都不认得,萧然却顿时乐了。 地雷! 看过《地雷战》的人一定都还记得,当年根据地的老少爷们是如何用这个铁瓜蛋子炸的小鬼子人仰马翻。地雷工艺简单,杀伤力惊人,直到今天还有很多人在探讨是不是应该象禁止生化武器一样禁止地雷的使用。 还有人说,地雷战本身就是一场不对称战争。当年穷的叮当响的中国人就是用这死便宜死便宜的家伙给了装备精良的小日本迎头痛击,创造了不对称战争的典范! 不管怎样,这是一个十分有效的武器,尤其是在那个以步兵大规模地面推进的战争年代,这东西的价值可想而知。上次萧然倒真忘了跟戴桐提起地雷,想不到这家伙竟蔫了吧唧的造出来了。有才,非常之有才! 南苑猎场常备大量马匹,戴桐埋好地雷之后,赶出三匹战马向目标区跑去。轰一声剧响,扬起漫天的烟尘。三匹马中两匹当时倒地,剩下一匹翻蹄撩掌的跑了回来,腹部和右前腿也都受了重伤。在场的人莫不惊的呆了,忽然一齐爆发出震天的呐喊:“我主英明,大清铁骑,横扫天下!”这是虎枪营每陪皇上狩猎凯旋而归的号子。 “吾皇万岁万万岁!”肃顺和奕䜣同时抢前一步,跪倒在地,“我朝有此人才,何愁洋夷不灭!” 咸丰早就听说洋人火器犀利,但从未亲临战场的他哪知道这火器竟有着如此巨大的威力!狂喜之下,竟觉得身子也一下好了起来,数日的积郁一扫而空。“着,戴桐秉承祖业,为社稷呕心泣血,其心可表。并念其祖亦为吾朝效力,世代忠心,特敕封从四品翰林院侍讲学士,赏单眼花翎!少詹事荀敬举荐有功,赏三品衔,赐督察院行走。” 两般都是重赏,尤其是赏花翎,那可是满州上三旗出身的人才有的殊荣。两人急忙叩头谢恩。荀敬更是兴奋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谁能想到一句话竟捞了个三品的顶子,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对了,这可要感谢萧公公的提醒!要不是他那一个眼神,哪来这天大的美事?贵人呐!看来这回真是拜对了菩萨,荀敬暗暗咬牙:以后这萧公公的事就是我老荀的事,谁要敢说萧公公一个不字,我老荀先跟丫拼了! 萧然正琢磨这自己能捞个什么封赏,肯定比他们两个要大吧?就听咸丰冷喝了一声:“萧然,大胆奴才,你可知罪?” 萧然顿时怔住了,妈了个巴子,老子费了这么多的心血,何罪之有?正纳闷呢,忽然瞧见皇上身旁的肃顺微微丢过来个眼色,心念一转,连忙跪下道:“奴才知罪!” “哼!”咸丰头也不回,拂袖而去。众臣子连同虎枪营将士三呼万岁,起銮还朝,剩下萧然一个人还跪在那里发楞。 “萧老弟,你还不明白么?”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扭头一瞧,却是那个白脸肃中堂肃顺。萧然连忙见礼,肃顺却一把拉住他手,亲热说道:“老弟何必客气!所谓天子挟威,当面斥责你,那是做天子的规矩。看来皇上这是要对你委以重任了!” ♂ 第1卷 初入宫闱 ♀ →第011章 - 玩点新花样← 萧然原本想跟这个肃顺多聊两句,想透一透他的口风,因为他已经隐隐觉得很可能这位位高权重的肃军机就是幕后的神秘人。不过肃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拍了排他肩膀就走了。 回到储秀宫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张文亮正在门口急的团团乱转,一看见萧然急忙跑过来道:“哥哟,你可让我好等!你要再不回来,我可要先上吊了!” 萧然奇道:“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主子?大阿哥也不知是怎么了,今儿见你第一眼就瞧上你了,非要你在旁边伺候着,要么就不用膳。现在懿主子也陪着一块饿着呢,你快去吧,晚了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乱子呢!” 妈的,又是这个小崽子!萧然暗暗骂了句,但想到这孩子才只见一面竟对自己如此眷恋,倒隐隐觉得他有些可爱起来。 进了里面,果然懿贵妃正哄着大阿哥坐在桌子边上,瞅着那一大桌子菜,谁也不动筷。小皇子倒是有个倔脾气,说不吃就不吃。萧然倒瞧着那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止不住口水就流下来了。 由于咸丰就只有这一个儿子,懿贵妃母凭子贵,伙食该算是宫里最奢侈的了。十八个冷盘十八个热盘,外加三锅三碗,六碟六屉。皇后按说也是有这个待遇的,但她素性平和,从不讲究排场。可萧然就不同了,他活了两辈子,别说吃,见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席面,瞧了这一桌子荤的素的,忍不住就猛吞了下口水。 只听咯咯一声娇笑,那懿贵妃用眼角瞄着萧然,假装叹气道:“唉,千盼万盼,总算把这为小三子盼来啦!要是你再不来,咱们娘俩可就饿死了!” 尽管萧然知道这一声叹息虽然是假装的,但听来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矫揉造作,反倒象一个痴情的怨女在等待心上人归来,说不出的柔情蜜意,道不尽的惆怅幽怨。萧然是个天生对男人免疫、对女人感冒的家伙,这一声轻叹,竟让他一直酥到骨子里。 小皇子见了萧然,一扭身挣脱了额娘的手臂,颠颠儿的跑了过来,拉着萧然道:“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阿玛舍不得你,又把你要回去了呢!我不管,我要你先陪我玩!” 萧然先恭恭敬敬给懿妃请了安,又笑着对小皇子道:“玩是肯定的,不过呢,要先用了膳。你先乖乖用膳,奴才趁这当儿给你想个新点子,好不好?” 小皇子听他这么说,大眼睛转了转,道:“好,用就用,你可不许骗我!”一边说着,一边让他把自己抱到椅子上。 一屋子伺候的太监宫女这才松了口气。早有侍膳宫女在一旁伺候着,只瞧着小皇子眼睛瞄着哪道菜,便举着长长的银筷子夹过去。 懿妃更是觉得新鲜,也不用膳,眼睛不停的在萧然脸上转来转去,半天才说:“真是奇了怪了!我这个额娘劝了他好一会子,他都不肯吃,怎么独独的就听了你的话呢?” 萧然心说:谁知道,兴许这就是个天生的贱骨头,再不就是想认我做他的便宜老子!嘴上却道:“主子谬赞了!小三子何德何能,敢让阿哥听奴才的?不过是阿哥瞧着奴才顺眼,一时错爱,也是有的。” 懿妃抿着嘴儿笑道:“哟,看不出你小三子是个开了天眼的人,居然也会说这些客套话呢!” 萧然心里一跳,***,这娘们可是一贯会笑里藏刀的!我那天说皇后是凤凰,实在是逼的没有办法了,但别的妃子们势必觉得心里不服气。尤其是这懿贵妃,野心勃勃,哪是那种甘居人后的主?当下就连称不敢。 小皇子一人在那里吃的狼吞虎咽,懿妃却什么也没吃,只是一直似笑非笑的瞧着萧然。她是那种举止之间骨子里都透着媚的女人,眉宇间自有春情无限,连一个眼神也是能让男人浮想联翩的,何况是这么放肆的、火辣辣的注视,萧然便越发不自在起来。 不过现在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这一桌子饭菜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中午就没吃饭,肚子早都饿瘪了,偏又在眼前摆出这么多的珍馐美味,听着小皇子在那不断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萧然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去。突然肚子里发出咕噜一声,接着又是一声,异常响亮,屋里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一半人憋不住想笑,另一半人却暗暗为他捏了把汗。储秀宫规矩大,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谁知道懿主子会不会突然发起火来? 萧然一窘,还没等告罪,一个尖细的声音先响了起来:“大胆奴才,冒犯主子,还不跪下!”萧然回头一瞧,却是个二十来岁的太监,长的很是俊俏柔媚,唇红齿白的,标准一兔儿爷,瞧着萧然的眼睛象要冒出火来。这人也穿着一般的八品首领补服,萧然马上想起来:啊,这就是储秀宫的首领太监,懿妃身边的红人小安子——安德海! 小安子今儿实在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小皇子载淳自来就不待见他,刚才又找了个茬给他一顿臭骂。那懿妃本是对小皇子很严厉的,以往遇到这事,少不得都为他回护一番,申斥小皇子两句。可是今儿主子也不知怎么了,只是笑吟吟的瞧着小皇子发飚,一句话也不说。自打萧然这小子进屋,主子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他,怎不让他气的心啊肝啊的一起疼? 萧然对这个小安子,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安德海当年是自阉了进宫的,敢于挥刀自宫切小鸡鸡,想必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这厮跟过咸丰,后来又伺候懿妃,据后世一些电影里演的,好象在懿妃还是个秀女的时候他们俩还拜了干姐弟,后来又做了她的秘密情人,提供手指服务的那种。这厮在历史上可是着实干了不少坏事,后来到底被同治皇帝给砍了头,死在了云南。 萧然打眼一瞧,就猜出了小安子的心思。这家伙又奸又狠,还有懿妃给他撑腰,倒真不好对付。看来这是萧然来到皇宫遇到的第一个劲敌! 主子吃饭的时候打嗝放屁,这的确是宫里忌讳的大事,每年的侍膳宫女太监都要在这上面死几个。可这又是人自然的条件反射,改是改不过来的,所以宫里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侍膳之前大家先灌一肚子水饱(因为奴才是不能在主子膳前吃饭的)省得一不小心倒了霉。 萧然今天无疑就是那个倒霉蛋。早起到现在可说是米水未进,瞧着一大桌子香喷喷的饭菜,肚子能不叫唤吗?本来主子要是心情好,说不准格外开恩,装做没听见也是有的,偏这安德海又给扣了个冒犯之罪,按例要责八十杖。 萧然知道这事大了,稍一琢磨,跪下道:“回主子!奴才瞧主子一直没动筷,心里着急,这是想给主子您讲个笑话呐!主子一开心,兴许就能多用一点,做奴才的心里也高兴啊。” “胡说!”没等懿妃发话,安德海抢在前面喝道,而且往前进了两步,咄咄逼人。“我朝祖制,主子用膳时奴才不得说话,你还敢讲什么笑话!分明是在狡辩!” “所以嘛,奴才才故意肚子叫,给主子个提示,好等主子来问啊!” 侍膳不劝膳,这确实也是宫里的规矩,主要是防止有人在饭菜里下毒。所以皇宫里吃饭一点也不象后世电影里演的那么热闹,反而死气沉沉的,无趣之极。 安德海自以为击中了要害,没想到对方又给绕回去了,一时还没理清关系。萧然当然不能给他这个思考的时间,咣当一个响头磕了下去:“奴才冒死说一句:主子您的身子金贵,是断断饿不得的。奴才们的任务就是伺候好主子,主子要是吃不下饭,要我们这些奴才们有什么用?所以就算主子要砍奴才的脑袋,奴才也要想法子让主子进膳!”又转头瞧着安德海,嘿嘿一笑,“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进不下膳,也不管不问的!安公公,你说呢?” 安德海汗珠子一下就冒出来了,赶紧跪下道:“奴才……奴才也是这么想的!” 懿妃是个聪明的主,当然知道萧然是在无理辩三分,但这几句马屁拍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很是受用。再瞧这小三子丰神俊美,嘴皮子又利索,能说会道的,心里反倒多了几分欢喜。于是微笑着道:“也是。皇上都说过,祖制呢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小三子忠心可嘉,好,就准你讲笑话。”说着眼珠一转,又娇声说道:“不过呢要有两个要求:一是要跟吃有关的,二是必须招笑。倘我笑不出来,那可要一并治罪!” 萧然心说:叉你妈的小贱人,故意考我呢么!本来他这时已经想好了一个笑话,但是一瞧见旁边跪着个眼眶子发青的安德海,忽然又改了主意。 “主子请听:说有一户人家很穷,过年了,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就剩下一头猪和一头驴。”忽然转头瞧着安德海,“哎,安公公,你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先杀猪呢,还是先杀驴?” “那还用说?驴肉好吃,先杀驴呗。” “恭喜你答对了。猪也是这么想的。” 哄的一下,屋子里顿时笑的人仰马翻。懿妃正品着茶呢,一口普洱全喷了出来。安德海登时涨红了脸:“不对不对,先杀猪,先杀猪!” “那驴也是这么想地!” 众人笑的更欢了。小皇子蹦下椅子,搂着懿妃道:“额娘,小安子是驴,小安子是驴!”几个宫女更是笑的岔了气,站都站不起来了,蹲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全没了宫里的规矩。 由于懿妃向来严厉,这储秀宫平日里死气沉沉的,一年也不会有这么多笑声。宫女太监一个个更是战战兢兢,既惧怕懿妃,也怕跟在主子身边狐假虎威的安德海。这时原是不敢笑的,却又憋不住。连懿妃自己也揉着肚子娇笑个不停,全没了往日的蛮横。萧然偷眼一瞄,那一张笑靥真是艳如桃花,娇媚绝伦,即便是仙子镝凡也不过如此吧?不禁也是心头一阵狂跳。 安德海一张小白脸已经变成了猪肝,气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在眼圈里直打转儿。他这辈子也没当着众奴才的面丢过这么大的脸,一时杀人的心都有了。毕竟是懿妃身边的体己人,懿妃笑着道:“小安子,他也是为了逗咱们乐,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主子都发话了,安德海也只有打落门牙望肚子里咽了。 懿妃这一高兴,倒还真来了食欲,连吃了两碗鸡汁梗米粥。又命萧然讲了几个笑话,这回萧然也不好再糟践安德海,只随便讲了几个别的,要不然估计这丫非得拎板砖跟自己死磕不行。 闹闹吵吵的一顿晚膳竟吃了一个多时辰,小皇子更是高兴的不得了,这让懿妃很是欣慰。这个载淳虽然是她的亲生儿子,但由于她平日里多于严厉,所以跟她并不亲,反而跟温柔平和的皇后特别亲。这让懿妃很是头疼,毕竟小皇子是她后半辈子的身家指望。而小皇子又似乎对这个萧然格外亲近,甚至是眷恋。懿妃自然的也就留了心思:想拉住皇儿的心,必须设法笼络住萧然。 用过晚膳,懿妃赏下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通体褐色,圆润晶莹,名为“紫辰珠”。萧然也不知这紫辰为何物,不过瞧见一旁的安德海羡慕的眼珠子瓦蓝,就知道一定是宝贝,故意当着他面呵了口气,还用袖子仔细擦了擦才揣起来。隐隐能听到安德海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安德海一走,周围的太监宫女都冲萧然竖了下大拇指。这些人平时净受小安子气了,今儿眼看着萧然把他耍的团团转,无不拍手称快。 匆匆扒了口饭,萧然让张文亮先哄小皇子玩,抓紧时间把今天南苑试枪的事写了封密信。不管肃顺是不是幕后神秘人,这封信都要先送出去。想到这里萧然心里就是一沉:小刀刘也快回来了吧?只有趁这一段时间想办法把那个神秘人挖出来,自己才有机会逃过那一劫!尽管机会也是一样的渺茫,但鱼死网破,好赖就这一条路了! 正要去坤宁宫,小皇子又蹦蹦跳跳的跑来了:“小三子,你要去哪?你不是说想个新鲜的点子陪我玩么?我不管,你哪也不许去,现在就带我玩!” 萧然一拍后脑勺,这茬倒忘了。心说我这一天在刀尖上趟了N个来回,哪还有心思?不过瞧着小皇子仰着小脸眼巴巴的样子,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蹲下身抓着他肩膀道:“大阿哥,你说我小三子现在应该算是谁的人?” 小皇子一挺胸脯:“当然是我的人!” “那要是你的人受了欺负,你该怎么办?” “当然……当然要海扁他一顿!”海扁这两个字是今天玩打仗的时候刚跟萧然学的,这个时候用出来,两个小拳头攥的紧紧的,自己觉得威风的不得了。 “好,那我就带你玩个痛快的!”萧然凑到他耳朵边一阵嘀咕,小皇子顿时乐不可支:“小安子,我最恨他了!我的人也敢动,哼!咱们就这么办!小三子,你去多叫两个兄弟来!” 萧然很是惊诧的看了他一眼。这个载淳现在看上去哪象什么阿哥,倒很有那么几分黑社会大哥的风范。才不过跟我混了一天而已,要是再混个两三年,你说他会不会在这紫禁城里搞个洪兴啊什么的社团出来? 萧然快步到了坤宁宫,取出密信交给宝禄,吩咐他得了空给祁公公送去。然后让他替自己找几个嘴巴严实、手脚麻利的人来。宝禄平日人缘极好,很快找了三个一般大的小太监,大家一听说是给萧公公出力,一个个摩拳擦掌很是兴奋。宝禄正好也不上夜,萧然就把计划悄悄告诉了他,让他也一起来。 宝禄听说要对付安德海,不禁吓了一跳,伸出一根手指道:“他可是那主子的人,咱们这么干,是不是忒大胆了?” “怕什么,老哥我也是一样的八品首领,还是坤宁宫的人呢!放心,出了事有我。我要是出了事,还有大阿哥顶缸呢。” 哥儿几个都熟悉宫中地形,很容易避过了巡夜太监和侍卫,到了储秀宫,小皇子正领着张文亮急的巴眼望眼的。这小皇子载淳痛恨安德海由来已久。因为每次他跟额娘说话,安德海总爱在旁边指手划脚地胡乱插嘴,有时懿妃申斥,他还在一旁帮腔。小皇子只有五岁,虽然恨透了他,却又拿他没办法。一听说能够教训安德海,甚至比萧然更兴奋。 张文亮倒吃了一惊,现在才知道萧然要去阴安德海。他本是个老实人,很少跟谁有过节。但因为服侍大阿哥,没少被安德海下蛆,很是窝火。寻思半晌,咬着牙道:“日他娘,咱们一块干!” 萧然让他去引开两个门监,众人轻手轻脚的溜进了宫里。 再说这安德海窝了一肚子气,本想跟懿妃诉诉苦,哪知道主子晚膳这么一闹,身子也乏了,早早的睡了。偏今晚又是他上夜,按例首领太监是不必坐更的,但每隔半个时辰要巡查一回。说是巡查,其实也就是四下里瞅瞅,主子房前屋后的转转,看有没有太监宫女偷懒。正转到后园的月亮门,本是不打算进去的,但提灯笼那么一照,竟瞧见前边台阶上有白光一闪。 安德海上前一看,嘿,原来竟是一块碎银子!拣在手里掂了掂,怕有一两来重呢。谁说爷今儿个运气不好?明明是走了财运了!随手放入荷包,正要回身,却看几步之外又有那么一点白光,仍然是一块碎银子!紧跑几步拾起,望前仔细一瞧,还有一块! 这么一溜的拣了过来,居然有十来块银子,这可是小小一笔横财!安德海差点笑出声来,心说***,这是哪个傻瓜蛋,荷包漏了都不知道,倒便宜了老子! 这时正走到一丛太湖岩下,刚要再往里找找,忽然眼前一黑,不知什么东西给自己罩了个严严实实。开口要叫,早被一条胳膊紧紧箍住了脖子。手里的灯笼早打灭了,只觉得前后左右的不知有多少只手伸了进来,有的蒙眼睛,有的往嘴里塞破布团,还有的捆手捆脚。不一会就被捆成了一个大粽子,接着就是雨点儿般的一阵拳脚,一股脑的往身上招呼。 安德海想躲躲不了,想叫叫不出,只能鼻子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在那硬挺。刚开始挨了十来下心里还暗暗数着,心说这帮王八羔子,回头老子逮着你,非还你十倍百倍。过了一会就数不清了,这哪是十几二十下的事啊,看来这帮家伙打顺了手,一直要打到天亮也保不齐! 也不知道打了多会,直到这些人都累的呼哧呼哧的才住了手。安德海裤裆里已经热烘烘湿漉漉的,好在他们招呼的都是脑袋往下,要不然估计十个小安子也要交代了。只听一个声音道:“***,居然尿了,也是个孬种!” 又有人说:“咱们虽然出了气,但这王八蛋肯定要报复咱们,怎么办?” 另一个人道:“是啊,要是能捞他个什么把柄在手上,那就好了!” 安德海好容易叨上一口气儿来,支棱着耳朵仔细听这几人声音,闷声闷气的,好象用什么东西捂住了嘴巴在说话,根本听不出是谁。就听又一个声音道:“这好办,咱们先把他衣服扒了吧。” 安德海大吃一惊,挣了命的扭动身体。由于太监缺了那物件身子不完整,所以他们平生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瞧见身子,那简直是奇耻大辱。太监连解手都不跟人一起,即使是同行也不能瞧的。所以人们常说,太监的身子真是比女人都金贵。 但反抗是徒劳的。很快他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除了眼睛上还蒙着布,身上已经不着寸缕了。眼泪刷的就涌了出来,这一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咱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么?不会!上次那个杂监老平,得罪了他,这家伙硬逼着人家吃大粪,结果老平受不了羞辱,第二天就上吊死了,你们不记得么?” “是啊,上次害死那两个宫女,听说也是他下的蛆。” “还有还有……” 安德海知道他们是在故意说风凉话来羞辱自己,但是也只能任人宰割。 “这样吧,我倒有个法子,让这家伙以后不敢再害人。” “什么法子?” “咱们把他身子刷上墨汁,用宣纸拓下来。尤其是那个地方,拓的清清楚楚的。以后他再害人,咱们就在宫里外头的到处贴,上面还要写上字:八品首领太监安德海下身私处一览。你们说怎么样?” “……” 安德海没等别人说出什么,直接晕了过去。 第二天,宝禄一大早就跑到储秀宫来找萧然。“怎样了?” “还没死。”萧然眨了眨眼睛,“不过最少要躺个十天半月的了。这家伙光着身子让风吹了大半宿,直到三更多了才在石头上磨断了绳子跑出来。现在正躺在床上说胡话呢。” “咱们没露馅吧?” “哪能呢!咱们手上有那么多拓本,他敢放个屁啊?那主子今儿还奇怪呢,怎么好好儿的就着了风寒了呢!” “高!小三子,这次可真有你的,替多少人出了气报了仇了!哈哈,‘八品首领太监安德海下身私处一览’,亏你想的出来!我们几个今儿早上想起来,还笑的肚子疼呢!” 这算什么!萧然微微一笑,心说要是搁在我前世,非给他拍个AV、写真集什么的,直接传网上去,小样儿不整疯他才怪呢! “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宝禄脸色马上变的很难看,犹豫了半天才道:“小刀刘听说要提前回来了,大概就在这几天。爷捎话,让你做好准备,随时告假,那边要给你悄悄的净身呢!” ♂ 第1卷 初入宫闱 ♀ →第012章 - 告别处男← 萧然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但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一上午的时间,他都呆呆的坐在明和苑,呆呆的看着假山,看着逐渐凋零的花丛,看着风中婆娑的梧桐树,看着天空中朵朵白云象浮萍一样的东飘西荡。 小皇子和大公主正摆弄着坦克飞机大炮,玩的不亦乐乎,稚嫩的笑声让萧然感到一阵阵莫名的悲哀和惶恐。 “在想什么?”张文亮走了过来,挨着他坐下。萧然没有回答,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十二岁进宫,到现在整整十年了。在宫里这么久,我只佩服过两个人。一个是我师父,崔海崔爷,还有一个就是你。”张文亮用一种很低的语调说道,眼神变的有些遥远。 “我家原本挺富裕的,也算是个小财主吧。我爹很精明,也很能干,伺候着不少地,还时不时的跑点买卖。十岁那年,家乡起了兵祸,很多人都跑了,但是我爹终究是舍不下家产,把我们娘儿几个送到城里,自己留在乡下想把房子田产变卖了。 “几天之后,爹终于到了城里,但是是让人抬来的。他背上挨了一枪,已经快咽气了。拉着我的手说,亮子,记住,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命再金贵、值钱的。只要活着,天塌了都不怕! “我在宫里这么些年,杂监、官房什么都做过,再苦再累都不怕。爹说的对,只要活着,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说道这里,他拍了拍萧然的肩膀,“你比我强的多了,这么年轻就做到了首领,而且是管带,以后一定前程似锦。咱们做奴才的,谁没个烦恼,没个苦闷,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活着,对不对?” 张文亮是那种很老实的人,但是也很聪明。他没有问萧然为什么,但这一番话,却让萧然豁然开朗。“你说的对,我们都还活着!”萧然冲着他感激的一笑,忽然有一种卸下千斤重担的感觉。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竟然还能站在太阳底下,一样的沐浴阳光普照,和风煦暖,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呢? 萧然现在唯一发愁的是时间有限,而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向懿妃告了一天的假,因为他是暂借,名头上还是皇后的人,懿妃也不好说什么。回到坤宁宫的时候,皇后正在喂鸟,瞧见萧然连忙扔了食筒,嗔道:“好你个小三子,倒还知道回来。我问你,你还记得有我这个主子么?” 萧然见她故意板着脸,但眼睛里却盛满了欣喜,十足一幅娇嗔的模样,忍不住心跳加速。“回主子,奴才惦记着上次调的面膜该用完了,特意回来瞧一眼。” 皇后嫣然一笑。许是用了面膜了缘故,那一张脸蛋越发白皙娇嫩了,仿佛要滴出水来。“难为你还记着。这两日一直是雪瑶在给我做,恩,倒真是快用完了吧?” “回主子,就剩今儿一天的了。”雪瑶站在皇后身后,一边说一边狠狠的瞪了萧然一眼。这家伙从打见了皇后,一双贼忒忒、色眯眯的眼睛就没挪开过,连瞄自己一眼都不瞄,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萧然这才发现雪瑶也在,瞧着那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心说碰着醋坛子了,此地不宜久留。忙道:“奴才这就去太医院,多给主子调配一点存着。不过……” 皇后看他有些犹豫,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药配起来很是麻烦,奴才想跟主子告个假。另外药材都甚是名贵,需要的量又大,只是差口谕去,似乎有些不妥。” 皇后想想也有道理,便拟了一道懿旨,着萧然一切采办,并加盖了皇后之宝。萧然小心翼翼把懿旨收入怀里,心说妈的,这就是老子的命根子啦! 辞了皇后,回去找雨婷,这天本是她下夜,却没在屋睡觉。两个宫女都说下了夜就没见她,萧然心里暗暗奇怪,就先回到了自己房里。门上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却是从里面插上了,心说怪了,难道是大白天的宝禄跑到我这来偷懒? 萧然眉头一皱,绕到后窗下,戳破窗纸,拔开木梢,一翻身轻轻跳了进去。床上果然有一个人正蒙着被子呼呼大睡,萧然笑骂道:“好你个小宝子,敢躲在这偷懒!”一下掀开了被子。忽然就变成了一截木桩子,矗在那不会动了。 床上春光一片,一个绝色少女正在甜甜的酣睡。瀑布一样的秀发倾泻在枕边,衬着那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蛋。微微颦起的双眉如黛如画,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小巧的鼻子如凝脂一般,调皮的翘起,衬出两颊淡淡的红晕,上身穿着一条粉红的肚兜,露出雪白的一抹香肩,嫩藕一样的胳膊。而那坟起的双峰若隐若现,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看的萧然嗓子一阵阵的发干,心一通通的狂跳,差点就象N久以前的新婚之夜,两眼一黑就挂掉。 “雨……雨婷?怎么是你?” 雨婷这时也醒了,茫然揉了揉眼睛,忽然发出一声惊叫。萧然吓的魂儿都飞了,忙一把捂住她嘴。“姑奶奶,别叫啦!你,你想要了我小命啊?” 情急之下萧然竟飞身扑到了床上,把那一具香喷喷软绵绵的娇躯整整儿的压到了身子底下。雪瑶这才看清原来是萧然,一张脸顿时红成了苹果。一股熟悉却又异样的气息传来,想要挣扎,身子竟越发的软了;想提起手臂去推,但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此时的萧然距她脸也就N厘米的距离,瞧着她眼神由惊慌变的迷离,又缓缓闭上了。松开手,灼热的呼吸喷在脸上,烫得人心里一阵慌乱。两片娇嫩的嘴唇正微微颤抖,散发着无法抗拒的诱惑。萧然再也抑制不住,猛的低下头,深深吻了下去。 “恩……” 雨婷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任由他野蛮地侵入樱桃小口,霸道的吮吸着自己的舌头,并在里面翻江倒海,横冲直撞。一种无法形容的美妙感觉占据了身体,渐渐也大着胆子迎合着他的入侵。 萧然忘记了呼吸,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无法形容的快感从嘴巴直达大脑,传遍全身,好象有一股极强的电流从身体里涌过,巨大的快感令他几乎晕厥。她的双唇滚烫,舌头却冰凉,滑滑的,嫩嫩的,与他嘴唇一触,好象一只受惊的小兔,慌忙缩了回去,但过了一会又鼓起勇气探了出来,轻轻在他的嘴唇上磨擦。也许这是初吻的缘故,她的嘴唇和舌头都在微微颤栗,技巧也不是很好,多少有点不自然。但那种隐隐的生涩和笨拙却越发激荡着萧然的中枢神经,无比强烈的欲望随着热血一起沸腾了。而雨婷也在这猛烈的攻势下丢盔卸甲,原本要抗拒的两条手臂却不知不觉缠了上去…… 事实上有很多故事里的主角在最后的紧要关头都会忽然想到诸如“啊,我不能这么做!”、“我会害了她!”“不,我要负责!”等等之类的话。萧然其实也想到了,不过却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别人来的稍晚了一些。 冲昏了头脑的他已经忘记了一切,粗暴的抓住肚兜系带一扯,那小小的肚兜应声而落,露出一片莹白如雪。 一双堪称完美的玉乳一下就跳了出来,颤颤的象两只胆小的白兔。大概是因为紧张的关系,雪白的皮肤上泛起了细微的颗粒。她的乳房很大,也很挺拔,即使仰卧也能衬出清晰的乳沟,下方则弯出一道迷人的弧线。两颗樱桃也是那种少女特有的漂亮的粉红色,俏然挺立,散发着令人心醉的光泽。 萧然“啊”了一声,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两点嫣红,嘴里喷出阵阵粗气。雨婷不知是害怕还是害羞,紧紧闭了眼睛,脖子使劲向后仰,反而把她迷人的胸脯挺的更高。 萧然来不及擦去口水,直接将一对魔爪抓了上去。 触手只觉盈软而充满弹性,轻轻一碰便会来回颤动,荡起眩目的涟漪。但很快这一对极品就遭到了魔爪的疯狂**,萧然此时已经顾不得怜香惜玉,欲火中烧,只知道使劲的揉捏,两个温热洁白、圆润饱满的乳房在手掌的挤压下变化着夸张的形状。看着这对小白兔惊恐万状,似乎更能激起他的原始欲望,下边感觉象要暴开一样,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涨痛感。 伸手扯去她的亵裤,暴露在他面前的是平坦的小腹,还有无限诱惑的神秘岛。雨婷一任他在胸部胡作非为,双腿却并的很紧,萧然费了半天的力气也没能伸进手去。忽然坏坏的一笑,低下头含住那一点嫣红用力的吮吸起来,牙齿还时而轻轻咬那么一下。雨婷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紧闭着眼睛,眉头颦起,一排贝齿咬住嘴唇,只能从鼻子不断的发出越来越沉的喘息。两条腿不停的颤抖着,终于被萧然分到了两边。 萧然飞一样的褪去衣裤,缓缓压了上去。 “呀!你,你……”雨婷忽然睁开了眼睛,惊慌的看着萧然,“怎么你还……” “嘘……这样子,你不喜欢么?” “我……恩……” 雨婷抓过肚兜盖在脸上,胸脯却起伏的更加剧烈。萧然却伸手把肚兜掀开了:“我要你的时候,想看着你。” 可是,一刻钟之后。 “是这里么?” “……” “是这里?” “!!!!!!” 萧然羞愧欲死,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做了两世处男的他竟然怎么也找不准方位,忙活了半天,还在外面打转儿。 的确,尽管他偶尔也非常虚心的向那些AV、午夜小电影之类的东西学习,但实在没什么实战经验。雨婷又好气又好笑,不得以伸出手去帮他。在她的导引下,萧然终于颤抖着找到了那期待已久的神秘,捻着腰儿的向下一挺。 “呀——!”雨婷痛的身子一下弓了起来,差点一腿把萧然顶到地上去。紧闭的眼角颤颤的流下泪水,看的萧然一阵心疼,忍不住低下头替她吻去。 “我要你,雨婷,我爱你!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恩……” 随着火热的亲吻和温柔的动作,雨婷终于渐渐松开了眉头,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身体里渐渐累积,象海潮一样不断的冲刷着。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臂,缠住身上这个英俊极了的男人,脸颊一阵一阵的发烫,呼吸也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呻吟。那声音简直媚到了骨头里,连自己听了都忍不住害起羞来……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阵云雨春情总算过去,一对人儿还沉浸在激情过后的余韵中,轻声的喘息。雨婷侧着脸蜷了身子靠在他身上,象一只温柔的小猫。脸蛋还是红红的不肯抬起来,春葱一般的手指卷着他油黑的辨梢,调皮的拨弄着。 “咱们……再来一次?” 萧然死不要脸的伸手在她胸口那一抹雪白上重重一捻,雨婷好容易凉下来的脸蛋又是一阵晕红,娇嗔的捶了他一下。 “不行了啊,人家……人家都……” 抚摸着怀里这个温柔可人的小猫咪,萧然忽然涌起无限的爱怜。 “雨婷?” “……恩。”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想我么?” “不在?你要去哪儿?” “不,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我真的……真的希望你能把我忘掉。” “呸!不许瞎说。”雨婷伸手掩住了他的嘴,“你不可以丢下我。人家……都已经……就算你真是太……什么的,我也会……也会一直跟着你!” 说完了这话,雨婷娇羞的把头埋的更深了,萧然却觉得心头压上了一块大石,重的让他喘不过气来。这一刻他自己都觉得挺不是人的,隐隐就有些后悔。有人说,男人提上裤子都是人,脱了裤子都是鬼。他现在还没来得及提上裤子,但是也觉得确实不应该把自己划到人堆里去了。 就这样害了这个女孩一辈子么? 坦率的说,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美丽清纯、连一块莎淇玛都舍不得吃留给自己的女孩子,他还是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愧疚。 他执意不肯说为什么自己会是个假太监,很多事情还没有解决的时候,告诉她反而多了一份负累。雨婷只是默默搂紧了他,没有再问。 “小懒猪,起床吧。下午咱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推开后窗,午后的阳光缎子一样洒了进来。萧然的心情一下子就象这阳光一样温暖了起来。忽然想起张文亮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活着,天塌了也不怕! 是的,天毕竟没有塌。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 第1卷 初入宫闱 ♀ →第013章 - 美容院开张← 萧然带着几个小太监去了太医院,找到了那个跟他有一面之交的陈全海。这个陈全海倒还是个消息灵通人士,不知从哪听说了南苑试枪那码子事,一见萧然连忙作揖,道:“恭喜萧公公!下官听说,这回您可是又要荣升了,皇上还准备钦点你,公公真是吉星高照,官运亨通,还望公公您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都是为主子效力,什么荣升不荣升的!”萧然打了个官腔,忽然凑到他耳朵边小声道:“前儿个有人到皇后主子那去告状,说太医院有人私扣药品,或从中抽条,不知大人知不知道这回事?” 陈全海吓了一跳,忙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哪有哪有,那都是一面之词,肯定是有人故意诬陷!” “哦——!”萧然故意拖着长音儿,心说你小子是个从四品的太医院院使,要是不私扣了药品换银子,上次给我的红包从哪来的?嘴上却说:“那最好。陈大人兢兢业业,忠心事主,咱家一定会向主子如实禀报的。” 陈全海忙道:“多谢公公美言,多谢公公美言!”一边说一边冲萧然使了个眼色。萧然会意,把小太监支到外面候着,陈全海从医案下取出一个长条形木匣,递给萧然道:“公公提点,下官不胜感激。区区薄礼,还望笑纳!” 萧然奇道:“这是什么?”打开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原来里面竟是一枝人参,上面一个竹质排签,赫然写着:长白山麓,九品,十一两三钱六分。他前世的爹原是老中医,对这人参再熟悉不过了。排签上所标,第一项是产地,第二是叶品,第三是重量。九品叶的长白山人参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况且人参这东西,七两为珍,八两为宝,九两以上那更是稀世之物,可遇而不可求。这一枝竟有十一两多重,最少也值上千两银子! 萧然心说,哈哈,原来他当我是敲竹杠来了! 其实他头前那一番话,只是想让这陈全海办事时给自己一些方便,没想到他却误会了。不过这也正说明这家伙心里有鬼。心里有鬼,那咱也就不怕你了,反正这样的宝贝一辈子也碰不上一回,不拿白不拿。 萧然理直气壮的把木匣塞到怀里,然后拿出一张清单递了过去。陈全海一瞧,登时吓了一跳,心说这哪是在抓药,分明是喂猪么,结结巴巴的道:“萧……萧公公,您了不是……不是开玩笑吧?这上面……光丹参就四十斤,千年灵芝六十珠,就是把咱们太医院掀了顶也没有这么多啊?” 萧然冷笑一声,取出懿旨一晃,道:“这可是主子的吩咐,咱们做奴才的,有几个脑袋敢开玩笑?要是陈院使不信,大可亲自去问主子好了!” 陈全海瞧见懿旨,不免又矮了三寸,赔着笑道:“公公别见怪,下官这么一问,也实在是有苦衷啊!咱们太医院总共也没有这么多药材,您就是让我变,我也变不出来不是!您看这样成么,咱们库里有多少您先拿多少,凑合先用着;不足的部分,我想办法替你匀补。”想了想道:“这方子上的药,不外乎去邪生肌,通关利脉之物,不知太后现在用的是什么方子?” 萧然早料他会有这么一问,预先都打好了草稿。太医院不同与民间药房,凡是宫里人病了,按规矩要下卷备案,所开的药方也必须经过两个以上的太医并审才能通过。但萧然这个方是外用药,而且是美容的,用的都是些中止平和的调和之药,任谁也是瞧不出毛病的。 不过这时萧然倒琢磨着另外一个问题:美容院开在宫外,毕竟不能一直用着宫里的药材。倘使有一天需要自行采购,那就涉及到成本的问题,许多贵重药材是用不起或是尽量要少用的。自己毕竟不是专业医生,要是能从陈全海这淘弄个廉价一些的美容方子,岂不更好? 本着这个意思跟陈全海一说,陈全海琢磨了好一会才道:“下官不才,古今医典之中似乎并没有这一类的方子。可见萧公公博学多才,那是下官万不能及的。不过按照药理,下官倒可以替公公琢磨出几味,不知能不能用的上。”取纸笔写了一张单子,萧然看了一眼,随口道:“好吧。就按你的意思,每样先取个三五十斤的。” 陈全海眼前一黑,心说我这不吃饱了撑的么。而且还成了“按我的意思”,要是真捅出什么篓子,我哪担待的起?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单子也开了,只好照办。 四个小太监抬了两大筐药,总有二百余斤,大摇大摆的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议论: “哎,你们看那陈太医,怎么一个劲的哆嗦?” “谁知道,估计是打摆子呢。就么是中风了!” 回到坤宁宫,萧然叫把药材抬到自己屋里,下一步就是如何运出宫去了。皇宫可不比别的地方,进出盘查的都很严,小物件带出去还有可能,这二百多斤药材可就犯了难。想了几个法子都觉得不可靠,他跟雨婷大眼瞪小眼的琢磨了半天,也没能琢磨出个道道来。 瞧着太阳西沉,主子们又要开晚膳了。雨婷忽然眼睛一亮,道:“东门楼子那有一口井直通着泉眼,所以水特别甘甜。御膳房烧饭的水就是从那运到宫里来的,早晚各用水车运一趟。你说咱们能不能用水车带出去?” 萧然兴奋的跳了起来,搂着雨婷使劲亲了一口:“我的好老婆,顶数你聪明!我跟尚膳监首领太监曲松见过一面,他还送了我红包呢!这事容易办!” 雨婷羞红了脸,忙把他推开:“臭美,你个太……太什么的,也想娶老婆,谁要你啊!” 萧然瞧着她一脸的妩媚,羞涩一笑却有风情无限,忍不住丹田火起,大叫一声:“受不了啦,办事办事!大灰狼要叼小白兔!”急急忙忙的插了门,一头扑了过去。 尚膳间首领太监曲松今年三十二岁,如此年轻就爬上了这个位置,实在是不容易。 众所周知,尚膳间是宫里少有的几个肥缺之一,民以食为天嘛,皇上也不例外。单是采购这一项,每年最少也能落个万八两银子,因此多少人都瞧的眼珠子通红。 而曲松之所以能爬上这个位置,过人之处就在于他的眼睛毒,而且不是一般的毒。什么人有用什么人没用,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个萧然可不简单,十六岁就混到了皇后身边的首领太监,而且有消息说又要升了,再升岂不是要当总管?这样的人,真是宁可亲爹亲妈都不要了也是不能得罪的。 所以听说萧然要运私货出宫,当时就拍着胸脯打保票:“老弟这是瞧的起我,老曲拼着顶子不要,说什么也要帮这个忙!要不还叫兄弟么?” 萧然有点迷糊:怎么咱们拜过把子么?一个小鸡鸡都没了的人,要拜也应该拜姐妹,是不是更合适一点? 二百余斤药材,用油纸密封,藏到水车里,就这样分四次顺利运出了紫禁城。萧然还是花了不少银子的,因为你官在大,照例也是要给小厮们打赏的。这还是萧然重生之后第一次从腰包里望外掏钱,而且一下子花了整整二十两,这让他很是心疼。 这一天真是双喜临门,雨来那竟意外的传来了好消息,让萧然大喜过望。 本来他以为雨来找个合适的门面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的吧,没想到这小子极为能干,三天就搞定。原还打算先把药材送到客栈,现在就直接拉到了店里。 店铺在红门子胡同里。之所以叫红门子胡同,到不是因为这里住的都是官,而是这里汇集了京城里最大最气派的酒楼饭庄,还有顶级的青楼妓院。能来这里消费的当然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绅巨贾。萧然以四十五度角景仰了一番,流了不少的口水:想不到这里竟是京城的红灯区! 这间门面在胡同东头,位置很好,上下三层楼,总有一千来米的面积。这里原也是一家妓院,男人抽大烟死了,小妾卷了银子跟人跑了,老板娘不得已只能低价把店面兑掉。雨来十分精明,在隔壁的茶园子里泡了一整天,把消息打听清楚了才来谈价钱,结果从一万二千六百两楞是一溜儿的侃到了七千二百三十两,而且是首付一半,其余半年后一次付清!萧然到底也没听明白他是怎么侃下来的,心说这小子长的风流俊俏,该不会是用美男计了吧?不过还是很崇拜的仰视了一番:“佩服佩服!兄弟真能干,讲价还有整有零的呐!” 妓院的格局非常之适合美容院,大堂,包房,这些都是基本不用动的,唯一需要的是定制一些专业的床椅设备。萧然对美容院本是一窍不通,只能按照印象中的照葫芦画瓢,列出单子,绘出图形,然后让雨来抓紧找工匠制作。 瞧着大家在那忙东忙西的,萧然背着手站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感慨万千。这里依稀还残留着当年妓女们的莺声燕语,倩笑幽香,闭上眼就能感觉到无数雪白的大腿、丰盈的奶子晃来晃去,怎不令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正YY的爽呢,雨来拍他肩膀一下:“萧大哥,想什么呢?” “在想从前……”萧然差点脱口而出,猛然想起眼前这人好象已经成了自己小舅子了,赶紧刹住车,“呃,在想咱们这一家人可得好好干,以后多捞些银子,咱也喝豆浆,吃油条!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 雨来乐了,瞅瞅萧然,又瞄了姐姐一眼,“哦,一家人!嘿嘿。”咧着嘴一边忙活去了。其实这小子今年十七,比萧然还大上一岁,也许是处于感激的心理,一直管萧然叫萧大哥。也许是因为从小干体力活的关系,身材很结实,看上去很是英气。他跟他姐姐一样的聪明,说话办事都很老道,这让萧然十分欣慰。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家伙很抠门,而且不是一般的抠,对别人也是,对自己也是。早上萧然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揣着自己给的好几百两银子在那啃两个铜子一个的烧饼,干巴巴的连咸菜都舍不得买。雨婷跟萧然都挺心疼的,不过可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关系,他自己却吃的津津有味。抠门有时候也是个优点,比如说这样的性格做起生意来,倒是在合适不过的。 “恩,很快你就的换个称呼了!”萧然长吁了一口气,开始盘算下一步的操作。手头还有五千多两银子,付了房款三千六百两,加上店面装修等等,估计还能剩下一千两左右的银子做为启动资金。 至于名字,萧然倒想起了李清照的那首《醉花阴》词来,其中一句“东蓠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这暗香二字恰合古代女子香而不艳、含而不露的审美观,不如起个名字叫“暗香女子美容会馆”,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把这名儿跟雨婷姐弟一说,俩人都觉得很贴切,也很新奇。雨来翻来覆去叨咕着“美容会馆”这几个字,半天一拍大腿道:“成了,就是它了!这做生意就是这样,越是新奇就越招人。说白了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就冲美容会馆这几个字,指定能行!” 萧然欣喜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还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 现在是万事具备,只剩开张了。做为庆祝,中午三个人选了家最好的酒楼,放开肚皮大吃了一顿。酒足饭饱的萧然越想越开心,忍不住操起筷子敲打着盘子碗的,扯脖子大嚎了一曲《暗香》:心若在灿烂中死去,爱会在灰烬里重生。 唱着唱着觉得不过瘾,又把歌词给改了:老子在共和国死去,太监在大清朝重生…… 歌声刚落,萧然就发现雨婷姐俩瞪着自己,连饭也忘了吃了。不禁奇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萧大哥,你可真实厉害,我都佩服的……啥也不说了!”雨来一脸的崇拜,“我也经常去戏园子后墙根偷听去,听过的曲子也不算少了,咋就没听过这样一首曲子呢?又明白又不绕口,真是好听极了!难不成这歌是你写的么?” “啊,见笑见笑,一时感慨!” “大哥我对你的景仰有如……再来一首吧?” 其实上一世的郑东实实在在的是个破锣嗓子,而且天生的五音不全。不过转生了之后,这萧然的嗓音可是圆润饱满,还透着一点点的磁性,这一曲唱的还真是那么回事。萧然给他这一夸,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忸怩了半天,禁不住姐俩软磨硬泡,又唱了一首沙宝亮的《梦娜丽莎》。本来还等着夸呢,谁知道气氛一下就变了。 “恩,蒙娜丽莎,又梦见她,还花前月下,青梅竹马。”雨婷把玩着筷子,透过嘴角发出一阵渗人的冷笑,“想不到萧公公还有位红颜知己。可惜这位女子既然叫蒙娜氏,应该是出了阁的吧?莫非还是位寡妇?” 雨来咳嗽一声:“啊,那个啥,店里还忙,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扔下饭碗一溜烟儿的跑了。刚出了雅间,身后就传出了萧然结结巴巴的声音:“不是,那啥,我跟她没关系……冤枉啊,俺压根就不认识她……” 唉!雨来叹了口气:男人真可怜。看来我还是晚几年再讨老婆的好! 萧然跟雨婷回到店里的时候,雨来正在一张纸上左一横右一竖的划着杠杠。一看见萧然,兴奋的道:“萧大哥,我有个好主意,应该能让咱们会馆一下子红火起来!” “哦?你这是……”萧然奇怪的看着他的抽象派杰作。 “这个嘛,”雨来挠着头不好意思的道,“我自小家穷,也没上过学堂,不怎么识字,所以想到了什么就用这个法子记下来。刚才见你歌唱的好,我就在想,开业的时候咱们肯定是要请戏班子热闹热闹的,但那些陈词旧调,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再怎么唱也没什么意思。” 萧然眼睛顿时一亮:“我明白了,你是说……” 雨来笑道:“萧大哥就是聪明!不错,我在想是不是咱们开业的时候也这么来两首,那一定叫的响!” 雨婷拍手笑道:“好啊,这倒是个好主意。只要不唱那个蒙什么的……” 萧然赶紧接过话头:“主意是不错,不过我毕竟顶着宫里的名,这么明目张胆的干,怕是不妥。” 雨来道:“这个我已经想到了,不用你亲自出马。天桥那边有个戏班子,我跟他们很熟,拉过来几个人,你教他们唱,不就结了?” 萧然大喜过望。他正为开业搞些什么活动犯愁,雨来的话倒是提醒了他。除了唱一些现代歌曲,甚至还可以组织个现代舞、模特队什么的嘛,搞一搞时装秀还是完全可以的。 雨来真是很天生的生意人,很专业的分析了一下目标消费群。能来美容院做美容的,首先要有一定经济基础(咱这是正经的宫廷秘方,便宜?咱怕丢不起那人!),其次要有追求美丽的决心,还要有敢于尝试新鲜事物的勇气。另外,最好能有一颗比较放荡的、不甘寂寞、蠢蠢欲动的心,越是这样的女人才肯花大价钱来捣饬自己。年龄段一般在十八到四十岁之间,多为已婚女性,或从事特殊服务行业的职业女性。 针对这样的目标群体,以萧然为首的三人策划了一系列促销活动,比如打折,馈赠小礼品,印制会员卡,实行会员积分奖励等等。甚至提出建立顾客档案、定期上门回访,但考虑到怕被人家老爷们打出来,只好作罢。 这些新名词多少有些绕口,连萧然自己都很头疼。好在这姐俩实在是够聪明,一点就透,并且能举一反三。至于礼品具体选择什么,萧然显然受到前世的一些毒害,提出消费一百两银子赠送纯粮大豆油一桶,被坚决驳回。 一直讨论到天黑,萧然觉得活动都敲定的差不多了,刚要舒一口气。雨婷问道:“咱们的美容都做些什么?只有面膜?还有,谁来做,雨来一个人吗?” 我靠!萧然猛的一拍脑门,几乎忘了大事!美容的项目具体都有些什么,他也搞不清楚,不过肯定不会只是做做面膜就能令人满意的。另外人还一个都没有招,想象一下开业那天雨来将一个人面对蜂拥而至的中年妇女……三个人同时打了个寒战。 苦苦思索了近两个时辰,在雨婷的大力启发下,萧然终于整理出了美容项目。基本以美容、美体瘦身、香熏等三大类为主,再分位若干小类。关于美体瘦身,萧然充分发挥了想象力,比如整个疯狂甩脂机啦,关到一个黑屋子里再放条大狼狗啦,等等不一而足。不过最终敲定的是打太极拳,制定掺入大量巴豆的营养食谱,再由萧然画样、找工匠制做类似自行车一类的东西,当然不会有那么复杂,就是一架子安一大铁轮,装两个踏板的那种。 香熏就简单了。大家知道怎么熏香肠么?在萧然看来熏香肠跟熏女人差不多,原理都是一样的。 至于服务员招聘,估计这年代毕竟没有开化到可以异性按摩的那种,所以指导类工作如健身教练可以招聘帅哥,操作类比如按摩、做面膜则必须招聘美女。根据现有项目和营业面积制定了招聘人数,具体面试、培训等工作,由于某些人思想龌龊,被强制剥夺了权利。 这一细化下来东西还真不少,萧然终于深刻体会了那句话:三个臭皮匠,干倒诸葛亮。不过估计以这样的水平应付清朝妇女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紧锣密鼓的三天之后,暗香女子会馆终于正式开张了。 ♂ 第1卷 初入宫闱 ♀ →第014章 - 开业大吉?← 劈劈啪啪!清脆的鞭炮声中,暗香女子会馆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震天的锣鼓敲响了半个京城。从辰时开始,红门子胡同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数以万计的百姓从各个方向涌来,一时间整条街上人头攒动,接踵摩肩,那挤的真叫一个前胸贴后背。不时发出阵阵吼叫:“谁他妈踩我?”但是喊也白喊,因为你根本就低不下头去。 街道两旁的摊铺可就倒了霉。本指着人多赚点钱呢,给人流一拥,早变的七零八落。酒楼、饭庄、青楼等等凡是临街的座位早在前一天海报刚张贴出来的时候就被预定一空,现在更是人满为患。充耳但闻人声鼎沸,议论的,惊羡的,喧哗的,叫骂的……林林总总此起彼伏,整条街就跟开了锅一样。 萧然此时正躲在自家三楼窗户旁向下偷窥。他是不能抛头露面的,一切事物全权交给了雨来处理,自己躲在窗帘后面,要是再捧个笤帚疙瘩,活象一标准的狙击手。此时他正在纳闷:这些家伙是从哪儿来的呢? 他说的这些人并不是来看热闹的百姓。其实这个场面正是他原来比较担心的,人流密度过大,势必影响开业活动的正常进行,保不齐台子被挤翻、铺子被挤垮,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昨天派人去贴海报的时候还一直嘱咐:低调,一定要低调。可是京城人民的热情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真正让他感到意外、甚至是脊背冒凉气的,是天没亮竟然开过来一队清兵,抗着鸟枪,挎着腰刀,雄赳赳气昂昂的,而领头的居然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头带水晶石顶、身着补服的五品大员,马鞍旁斜插一面小旗,绣着一个“锐”字。妈的,竟然是健锐营!八旗军中的特种兵!萧然轰的一下头就大了,第一个念头就想直接奔三楼跳下来逃跑。 然而更吃惊的是这些兵居然不是来抓他的,反而围着搭好的T形台维持起秩序来!这让萧然真的摸不着头脑了。忍不住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妈的俺一个太监开个小买卖,居然有八旗军来维持秩序,不是做梦呢吧?一切都由雨来打理,自己明明连面都没露啊,应该不会是冲我来的吧?怎么想也想不通。 这个时候比他还吃惊的大有人在。这条街上的老板们无一不是腰缠万贯的主,跺跺脚街面都要颤三颤,但活了一把子年纪,谁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 “我日他娘,健锐营都来啦,这家会馆的馆主,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好说。反正我老张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牛逼的主儿。莫非是恭王、肃中堂他们谁穷的活不下去了,跑咱们这条街上来捞银子?” “是啊,这么牛逼,鸟枪都端出来了,不如直接改抢的,不是更快?” “妈的本来还想告他个扰民呐,看来倒是得赶紧回去备个份子!这主儿咱惹不起,还不赶紧去巴结巴结!” …… 不管怎样,在官兵的维持下,演出得以顺利展开。左边舞台上,在胡琴、铙儿、钹儿的伴奏下,一个小白脸正歇斯底里的呐喊着:我的热情好象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右边的T形台上,一字排开七八个牛皮大鼓,一曲雄壮的《将军令》中,风情万种的歌舞妓们款款走上T形台,纤腰丰臀,袅娜风姿,还时不时一撩裙摆,露出那么一截白生生的大腿。 人群顿时鼓噪起来:“世风日下!”“伤风败俗!”“死不要脸!”……但是没有一个后退的,反而拼了命的往前拥,连官兵都几乎阻拦不住。男女老少一边捂了眼睛,一边露出巴掌那么宽的指缝,生怕少看了一眼。更有那狂蜂浪蝶、风流公子或吹口哨,或即兴淫诗一首,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雨来一袭长衫,越发显得英气勃勃,正带着一帮小弟在门口招呼着。前来贺礼的居然空前之多,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雨来临时打起了礼台,一边收着拜贴红包一边想:萧大哥真是偶像,原来交游这么广,连开妓院的都认识!哎呀不好,这事得偷摸告诉姐姐,让她小心提防着! 萧然自己也正纳闷,来贺礼的人他居然一个都不认得!忍不住再摸摸自己的脸:我真的是萧然?! 自古当官不打送礼的,更何况咱一专业捞银子的呢?雨来挺胸叠肚的招呼着,来者不拒。 “恭喜恭喜!老夫状元楼张百万,特备纹银一百两,略表心意!” “客气客气!” “西街丽春院老板韦大宝,送上二百两!” “好说好说!” “俺是天桥王八拳馆王霸天,俺是来踢馆滴!” “请进请进……??????” 可怜的馆主还没来得及拉开架势,小弟们一拥而上,操家伙抡板凳顷刻拍倒。人群外面两个年轻人在低声议论: “这些人太不江湖,明明说了踢馆,怎么还群殴?没素质!” “就是,本来咱师父以为他们是女子会馆,才壮着胆子来踢的,谁知道他们居然派男人出来,无耻!非常之无耻!” “对啊,那个挨打的好象是咱们师父。要不要去救?” “好,你先上,我回去招呼兄弟去!” …… 雨来招聘的那些小弟小妹们表现出了极高的素质。所谓重赏之下必有人才,真是这个道理!工资每月三两,在当时的京城,这是绝对的白领级待遇。正因为这么高的薪水,小弟们无一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小妹们无一不火辣性感、媚眼乱抛。不知是受了气氛的感染还是俊男靓女的吹嘘,顾客源源涌入,恍惚间似乎看见那一堆堆白花花的银子长着翅膀向腰包里飞来,萧然勉强还挺的住,雨来却已经处于歇斯底里的高度亢奋中了。 根据目标消费群,一共制作了银卡、金卡、钻石卡三种会员卡,根据服务等级不同,银卡八十八两,金卡一百八十八两,钻石卡三百八十八两。而且都是八折酬宾的价格,三天后要恢复原价的那种。另外本会馆只对会员服务,没有会员卡的,对不起,没工夫伺候。 按照萧然和雨来的估计,第一天的销售额应该在三五百两银子左右,因为新鲜事物毕竟要有一段宣传和接受的过程,所以会员卡也就没做那么多。然而实际销售的火暴程度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二十张钻石卡跟三十张金卡率先被抢购一空,八十张银卡也已告罄! 对于打算预定的,只好说一声抱歉了。本会馆规模有限,太多的顾客暂时服务不过来。 京城里多的是达官显贵、商贾富豪,那些太太、姨太太的消费能力以及对美丽的追求超乎想象。而青楼妓院的头牌、红姐们则更是趋之若骛,看来不论在什么年代,女人们都知道如何才能俘虏男人的心。 午时不到,雨来叫人兴冲冲的搬了银子银票上楼来,哗啦一下倾倒在床上,整个房间顿时被一种奇异耀眼的光芒照的雪亮。 我的天,整整两万两!…… 头一次看见这么多的钱,萧然跟雨来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看来开办连锁店的问题必须提到日程上来了。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令他非常不安。健锐营的官兵到底是谁派来的? 驻守京师的八旗军,除了侍卫皇帝的亲军,还有骁骑营、前锋营、护军营、步兵营、健锐营、火器营、神机营、虎枪营、善扑营。其中的健锐营、火器营、神机营都属于特种兵,归军机处直接管辖,堪称嫡系部队中的王牌。 今天来的这些兵,当然是有人专门派来的,其目标也决不会是别人,一定是自己。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萧然的大脑飞速旋转起来。既然调动的是王牌部队,当然不仅仅是出于维持秩序那么简单。那么很可能就是一个目的:威慑!对方分明是在告诉自己:你的一举一动都别想逃过我的手心,并且我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在任何时候都把你干掉! 这个人会是谁?肃顺?看来最有可能的也就是他了。就算不是他亲自下的命令,想必也跟他或多或少有些关系。如果他又是哪个幕后神秘人的话,这样做也就说明,他是在警告自己,他对自己已经有了戒心! 萧然浑身的皮肤都一阵发紧。这些家伙的能量真不是吹的,连自己一个小小的动作都逃不过他们的监视,看来自己真的已经成了人家刀下的肉,案板上的鱼,只能等待着宰割了! 仔细回忆了这几天的行踪,萧然还是想不出哪里露了马脚。美容院开张的事情只有雨婷和雨来知道,甚至宝禄也没有告诉。雨婷和雨来是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这一点他有绝对的把握。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在自己的身后,始终有一条或是N条尾巴,在跟踪自己! 从窗口望下去,那个带着顶子的官仍然一丝不苟的端坐在马背上。包括士兵,所有人一上午都没有休息,甚至没说一句话,没喝一口水。看样子他们是打算一直坚持到天黑的。从那个官的服饰来看,应该是从五品的健锐营典军校,身材粗壮,黝黑的脸膛,一脸唳气。 不管他!萧然拈起一锭银子,又重重的砸在银堆里。既然已经明了了,索性以不变应万变。如果伴猪吃虎可以拖延一时是最好,如果不能,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得,咱们就来斗个鱼死网破! “萧大哥,这银子怎么办?总不成在店里搁着吧?” 其实按照萧然的本意,不论赚了多少钱,一半存入钱庄,万一自己有个什么不测,这些钱除了给宝禄、雪瑶一份,剩下的就留给雨婷姐弟俩,也好让他们有个出路;另外一半打算拨给戴桐,不论如何,军械发明是不可忽视的大事。如果这些银子能够帮得上一点忙,哪怕只是一点小忙,也不枉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一场。 不过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一来戴桐已经晋升工部员外郎,正常来说朝廷会拨给他专款用于发明。二来自己现在已经被监视了,那么雨来跟美容院也就曝了光,这个时候再去找戴桐,说不准会把他也无谓的牵扯进来。 “这样办,”萧然沉思了一会,道:“这两天店铺的装修不是没做完么?趁着这个当,你让工人在灶间、仓房或是别的什么隐秘的地方砌出一间秘室,除了留出两千两银子放在柜台,其余的全都藏到秘室里去。” “啊?”雨来有点惊讶,“怎么柜台上要留出那么多?” “嘿嘿,这就叫做此地无银。记住,秘室要稳妥,除了你之外,不要告诉任何人,也包括我在内,明白么?还有,把所有的帐簿全都销毁。以后再有往来的帐目,不必留底!” 雨来还不完全明白怎么回事,但看他神色凝重,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忽然又诡异的一笑:“没有明帐我也有办法,你忘了我是不识字的吗?” “哦,你小子!”萧然恍然大悟。这家伙画的那些鬼画符的东西,别人想破脑袋也是看不懂的,倒真难为他自己怎么记得住。 说到这里雨来一拍脑门:“我倒差点忘了,今儿咱们还收了一大笔礼金呢!”忙不迭的取过来,这一清点竟有五千两之多!整个一条街上稍微有点规模的商铺,十之六七都送来了份子。 事以至此,萧然想想再藏下去恐怕也没什么必要。既然人家不打算把这件事情捅到内务府去,那自己也就索性的装不知道。信步走下楼来,正赶上一拨顾客散去,大厅里倒一下清闲了不少。正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些漂亮的员工MM,就听见一个粗大的嗓门高叫:“萧老弟,萧老弟在吗?哈哈,老哥可是让你坑苦啦!老哥七个老婆,倒有六个买了你那什么卡,剩下那一个没抢到,在家里跟我是不依不饶哇!没奈何,老哥只有厚着脸皮来求你啦!” 萧然眉头一皱,不用瞧也知道准是荀敬来了。回身想躲,荀敬却已经一脚跨进门来,一手抓着萧然胳膊,一手使劲抹着脑门上的汗珠子:“老弟这买卖做的还真是,整条街都给你堵死啦!你不知道老哥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挤进来。”也不让萧然还口,自顾自的道:“我说老弟你可真不够意思,做买卖瞒着别人还罢了,连我老荀也不告诉,分明是瞧不起老哥!不管啊,一会春秋楼,说什么也得好好罚你几杯!” 萧然只有苦笑。按说詹事府好歹也都算文人,独独这个荀敬,怎么瞧着都没有半点的文雅风骨,而且还自来熟。难不成是走后门进去的? “荀大哥你太客气了,我一个太监,哪敢做什么买卖?这是一个同乡开的,我不过是来瞧一眼道个喜而已!” 荀敬当然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凑到他耳边道:“老弟你也不用怕,这事我都知道了。虽有大清律例,公公不能在京城做买卖,但现在大家都是睁一眼闭一眼,谁管这闲事?据我老荀所知,宫里陈胜文陈总管,尚膳监首领曲松,哪个不是偷偷做着买卖!内务府都懒得查。再说了,老哥现在是什么身份?督察院行走!你放心好了,但凡有事,老荀替你兜着就是。” 给他这么一说,萧然还真是稍稍放了点心。想了想又道:“荀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做买卖的?” 荀敬神秘一笑,道:“跟我走,你自然就明白了!” 两人出了店门,外面仍然是人山人还。左边的小白脸正在“哼哼哈嘿”卖力的唱着双截棍,右边依然是晃动的一排雪白的大腿。两人今天都没穿官服,看热闹的老百姓也就没人肯主动让路。好容易挤出了胡同口,才看到了荀敬的轿子,二人上轿径奔春秋楼来。一进二楼雅间,萧然顿时楞了,里面端坐着一个官,赫然却是那国子监祭酒兰轻卓! 难道消息竟是他放出去的?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萧然忽然又有了脊背发凉的感觉,因为他想起了“爷”曾稍给他的一句话:这个国子监兰祭酒,他的能量很大!…… 兰轻卓见了萧然,微笑着站起身,拱手道:“萧老弟发财,恭喜恭喜!也不便到府上去,只好在此略备薄酒,全当是给你做贺啦!” 尽管上回一起喝过酒,但萧然对他并没有太深的印象。这人长的非常普通,也没什么架子,说起话来平平淡淡慢条斯理的,估计脱了官服就很难有人能想到他竟是个四品大员。 萧然不敢怠慢,连忙还了礼。荀敬是那种大咧咧的脾气,但这时也规规矩矩的打了半揖。这是因为他挂着三品的衔,向比他官级低的招呼,半揖已经是非常尊敬了。萧然也就隐约的回想起来,那天虽然兰轻卓没说太多话,但是在场的所有人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三人添了酒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会子闲话。萧然当然不会傻到主动去追问对方,既然他把自己约到了这,那一定是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果然酒过三巡,兰轻卓道:“那日南苑试枪,萧老弟甚得圣眷。真是看不出来,原来老弟你对枪械还颇有研究。现在洋夷闹的厉害,据说他们的火枪火炮都要超出咱们大清朝一截,所以僧王和胜保连吃了几场败仗,胜保的脸上好象还挨了一枪。以萧老弟来看,洋夷的火器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萧然一时吃不准他什么意思,斟酌了一下道:“兄弟我毕竟是个阉人,见识短薄,这是其一,不出宫门,不敢言政,是为其二。那天其实是在哄大阿哥玩,无意中被皇上听了去,这才命我转陈六王爷跟肃军机,其实对于枪械,我哪懂得那么多!信口开河,做不得准的。” 兰轻卓当然明白他的顾虑,拈须笑道:“老弟何必太谦!今天只有我们三个,也没有外人,我便把话直说了吧。前一阵子洋人攻下了大沽口,大臣们连上了不少折子,有的劝皇上驾幸木兰暂避风头,有的劝皇上坐镇京师,调兵勤王。现在僧王、胜保一败,洋夷势必图我京师,而皇上尚在犹豫不决。萧老弟前儿个在皇上面前力陈火器之利,无疑就是给皇上吃了个定心丸。不过这样一来,老弟可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了!” 萧然吓了一跳,忙道:“这话儿怎么说?” 兰轻卓道:“上次在南苑,皇上颇有倚重之意,这一点,老弟自己也应该清楚。昨天早朝之时,皇上又提起了前朝三宝太监的典故,其圣意何为,那是在明白不过了。正因为提了这么一嘴,满朝大臣们几乎是吵翻了天,弄的皇上也十分尴尬,很是发了一通脾气呢!” 萧然当然知道,在明朝和清朝对于太监的政策是大相径庭。明中叶以后,太监的权力扩大,拥有出使、监军、镇守、侦察臣民等大权;而清朝吸取了前朝阉祸的教训,大大削弱了宦官的权力,尤其是雍正时期,针对太监制定了很严格的律例,不准太监干政,不准私自出宫,更不许出京,违者立斩。历史上的安德海,还是奉了慈禧的懿旨出京采办龙袍,结果一样被山东巡抚丁宝帧在济南砍了脑袋。 以目前自己的身份,就算是皇上有意推一把,也是绝对不能强出头的,否则就真的成了众矢之的。想到这里萧然捏了一把冷汗,但脸上却装做若无其事的道:“萧然何德何能,怎么敢跟三宝太监相提并论呢?万岁爷也不过是随便说上那么一嘴罢了!” 兰轻卓啜了一口酒,微笑道:“万岁金口岂是随便说的?自有圣算。依着兰某妄猜,皇上的意思不过有两条路:其一,萧老弟熟悉火器战法,必委你以重任,很有可能补八旗协管,襄办健锐营、火器营、神机营事物,以拒洋夷,保卫京师。”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萧然惊讶道:“襄办军务,那不成了监军了么?本朝祖制何敢擅改?” 兰轻卓道:“至于祖制,皇上大可赐了你慢药,然后顶个代主督阵的名,这个在古亦有先例。不过通常无论胜败,督战之后必须自鸩,这个是规矩。” ***,还不是让老子死?萧然暗暗咒骂了一句,又道:“那么另一说呢?” 兰轻卓道:“其二,行走内务府,会同工部专门研制火器。不过有道是远水解不得近渴,洋夷内犯,那是拈指之间;火器研发,却非一时之功。想来老弟纵使神仙,也难以在短时间内造出足够的火器来装备军队,这样一来,皇上还是要移驾热河。到了那时,就算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办你个贻误之罪,不为过吧?” 萧然嗡的一下头就大了。兰轻卓这话绝非危言耸听,不论皇上选择了哪条路,自己的脑袋都是保不住的。脑门上顿时泌出一层汗珠子,半天才道:“那依兰大人的意思……?” 兰轻卓拈起酒杯,意味深长的道:“兰某为官二十载,不敢说有什么见地,多少也有一些感悟。这做官就好比饮酒,有人喜欢温厚,有人喜欢甘烈。但烈酒入喉,总归让人抑郁不快,因而其性虽猛,终不得人赏识。只有入口香醇,后劲绵长,才能称的上是真正好酒。”随即又微微一笑,拍了拍萧然肩膀道:“昔年曾随皇上去过一回避暑山庄,景色倒也不错。老弟如有雅兴,何妨走走瞧瞧?” 萧然立刻明白:他是在叫我韬光养晦,趁皇上还没有拿定主意,想办法劝他尽快去热河避难。他这话说的委婉,但刚才分析的那两条路,分明就是在威胁自己。照这样看来,那一队健锐营的官兵恐怕也跟他多少有些关系。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想到这里牙根就恨的直痒痒。他最讨厌的就是受别人威胁,真想操起盘子直接扣过去。但是细一琢磨,他刚才那一番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想保住项上这颗人头,恐怕也只有这么办了,如果等到圣旨一下,那一切就太迟了。可是清朝祖训,太监不得干政,这话要是劝了过去,不是一样落个人头落地? 心里正乱做一团,兰轻卓举杯道:“来来来,今日本是萧老弟大喜的日子,咱们倒说这些劳什子做什么?今儿个道喜才是正格的。”说话之间,神色自若,好象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这人生的面白体胖,一幅和蔼模样,但城府之深,令人难测。尤其是他那几句对官场的评价,一针见血。萧然也就隐隐猜到为什么这个人能量很大,又有头脑,却甘心做一个没什么实权的从四品祭酒了。 荀敬半天没说话,正憋的难受,连忙附和道:“可不是么!来,老哥我先敬兄弟一杯,祝你开业大吉,财源滚滚啊!” 萧然只有无奈的苦笑。开业大吉,妈的我这也叫开业大吉? ♂ 第2卷 奉旨监军 ♀ →第015章 - 上了懿贵妃的床← 回到宫里,萧然仍然心事重重。不过转念又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恨恨的骂了一回娘,心说我萧然这颗脑袋,怕也不是那么好动的。管你是***皇帝老子还是乌龟儿子,拼着让你咬一口,也要硌掉你两颗门牙! 雨婷不在,一问才知道皇上传了皇后跟丽妃她们共进晚膳,到御膳房伺候去了。倒是瞧见了宝禄,正撅着屁股吭哧吭哧的刷恭桶呢。见了萧然大叫一声,手也没擦就望他身上扑,萧然吓得赶紧躲开。 两人说了会话,宝禄见他心不在焉的,就问怎么了。萧然本来就窝着一肚子气不吐不快,就把兰轻卓的话说了一遍。宝禄听了,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却忽然大笑起来。萧然气道:“小崽子,感情我死了你能落什么好啊?告诉你,老子要是挂了,你那入股的银子毛都拿不到!” 宝禄道:“你说什么呐,谁要你银子。那个兰祭酒说的倒是件好事啊,怎么你竟没想明白?真真儿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萧然一怔,道:“这话怎么说?” “你想,小刀刘就快回来了,你不正为这码子事发愁呢么?要是在这当口上万岁爷移驾,你是坤宁宫的总管,必然要跟了去……” “对啊,那我不就躲过了这一刀?”萧然大叫一声,兴奋的跳了起来。宝禄吓的差点用刚刷过恭桶的手去捂他嘴,瞅瞅四下无人,方才长吁了一口气。 “不过小三子,”宝禄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宫里本来就是是非之地,人多嘴杂,关系更是复杂。你那玩意毕竟还留着,长久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萧然怔了半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其实打他转生开始,就只琢磨着怎么能得过且过,混两个美女也就算了。不过现在的情形的确是越来越复杂,一个不慎小命可就要玩完。想想毕竟不甘心,好歹咱前世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丫的混到这清宫里来,竟然连个奴才都做不消停,岂不是两辈子人都给丢光了? 宝禄道:“有句话,原是不该问的。不过既然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我就多这么一嘴:你说实话,你和雨婷姐,是不是已经……” 萧然吓了一跳,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这种事但凡有人留心,很容易就能发现。我就发现她这两天有点不对劲,三天两头的望你屋里跑。我细一瞧,她居然走路的姿势也变了,当然就猜出来她是破了身子!” “这也能看出来?”萧然惊讶说道,这时他可真有些担心了,“照你这么一说,别人岂不是也能发现?” “这倒不一定。别人不知道这一茬儿的,兴许不会瞧的那么仔细。既然这事已经出了,我也没法再劝你,不过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以后干那事儿的时候千万要当心,可别留下种!一旦捅出了什么娄子,那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萧然知道他是一番好意,拍拍他肩膀道:“知道,老哥还没糊涂到那个份上。”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宝子,我也就不瞒你了。每次那事儿的时候,我都把那东西弄到外面。恩,那东西你知道吧?听说太监专门有一种手法,就是在女人屁股上一按,东西就流出来的那种。你可知道是怎么弄的么?” 宝禄听的不觉红了脸,啐道:“呸,你倒不臊,好没正形儿!我只是个宫房,哪知道这种丢人事儿?” 丢人?萧然同情的看了宝禄一眼,你小子这辈子是没这种丢人的机会了! 出于感激,萧然把美容院开业的事悄悄告诉他了。当听说自己那五百两银子一天之中生出来两千多两“小银子”,宝禄当时就傻了,眼睛里全是星星。两人又聊了会闲话,不经意说起安德海,萧然笑道:“这小子现在还真不知道怎样了,我去瞧瞧去。” 来到储秀宫,才一进门,没瞧见安德海,却瞧见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萧然纳闷,不是妃子们都去了御膳房么,怎么着懿妃还在? 原来今天皇上排膳,传了皇后和大阿哥,还有丽妃跟大公主母女,独独没宣懿妃。自从生了小皇子之后,懿妃母凭子贵,在宫里越发矫情了,这让咸丰觉得很是不快。 另外清宫曾有祖训“灭建州者叶赫”,爱新觉罗氏不得与叶赫氏通婚。这还是打努尔哈赤那一辈,为了传说中的叶赫美女“东哥”发动的N年战争遗留下的世仇。咸丰宠幸了懿妃之后,得知他是叶赫那拉氏的后代,心里就隐隐有了芥蒂。再加上小皇子跟她也越发疏远,反而跟皇后十分亲近,所以这顿晚饭跟两个老婆两个孩子吃的很开心,倒把这位正牌额娘扔到了一边。 萧然并不知道这一节,但瞧这样子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八分。眼珠一转,躬着身子一溜小跑到了懿妃门前,恭恭敬敬的请了个安。懿妃的手腕和野心,那是宫里任何一个妃子都不及的,并且不论她现在跟咸丰关系怎样,毕竟是载淳的生母,这样的地位是不容忽视的。 一个人不得志的时候往往也是拉拢她的最好时机,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更让人感动,萧然这样的拍马高手当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懿妃见了萧然,先是一喜,但随即脸色就变了:“原来是你!好啊,这么多天不露面,独独这会子来了。怎么着,是你主子差你来寒碜我的么?” “……”萧然忽然觉得自己很二逼,在考虑现在这是雪中送炭呢还是火上浇油。 “好哇,真让我说着了!”懿妃一张妩媚的脸蛋此刻涨的通红,眼神也变成了一种可怕的阴骛,“狗奴才,你当是皇后的人,我就真的治不了你么?” “主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什么?”懿妃倒是一楞。 “唉!”萧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吸了一下鼻子,开始酝酿眼泪。“刚在来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时候去简直就是触霉头,是不是自讨苦吃?……” “你敢这样说我?!”听了触霉头这几个字,懿妃勃然大怒,抬手就要着人拖出去。没想到萧然却忽然提高了嗓门,吼道:“不要吵!” 这一声吼,不单是外面跪着的一地太监宫女,连懿妃自己也楞了,“你,你……”哆嗦着手指着萧然,竟然连喊人都忘了。 “其实我本不想来,明知道这时候正是主子生气的时候,不是自己拿脑袋往大墙上撞么?可是,可是……”萧然猛吸了一下鼻子,狠狠擦了把眼睛,妈的眼泪怎么就是不出来! “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我这是刚刚从宫外边回来,连我们主子的面都没见呢,就巴巴儿的跑来给你请安!离开储秀宫这几天,我哪天不担心主子?一想起主子你食欲不振,小三子又没法给主子讲笑话,就在天天的琢磨:主子今天用膳没有啊?用的怎么样啊?身体可大好啊?是不是又瘦了……可是,主子你,竟然这样说我!小三子,小三子实在是……” 萧然咬着牙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比金豆还珍贵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妈的这眼泪来的真叫一个及时,凭咱这天才表演,不拿个奥斯卡什么的还真是屈才了! “从我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出了结局。不错,奴才冒犯了主子,杀头都不为过,但是这些话却让我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唉——!” 萧然长叹一口气,尽量用平生最煽情的语气说道:“曾经,有一位很尊贵的主子站在我面前,我却没有珍惜,直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如果上天能够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主子说三个字:我关心你!如果非要给这份关心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哦,天哪!这是怎样一个多情的人儿呐!一阵强大的幸福感袭来,懿妃就象通上了三百八十伏电源一样,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这样的真情告白,活了二十来年还真就没见过,说的人家小心还真是扑通扑通的乱跳。平日里那些奴才们见了自己都吓的直发抖,恨不能脑袋插到裤裆里,看那怂样就忍不住想踹一脚。可是刚才这小三子大吼那么一嗓子,还真是很有男人味儿啊…… 这个样子,好象,好象……恍惚之间萧然竟化成了少女时的初恋情人荣禄荣大哥,一样的英俊潇洒,一样的男人气概!又忽然变成了当年的咸丰,丰神俊美,风度翩翩…… 咦,我这是在干吗?! 懿妃一瞬间的意乱情迷让她面红耳赤。萧然瞧着那一张红苹果似的小脸蛋,马上就得出了结论。一个字:搞定! “你……你说的可是真心话?”懿妃本来想说你这狗奴才怎敢如此放肆,不知怎么一说出口竟变成了这一句,自己也忍不住晕了。 “Look!”萧然从怀里取出紫辰珠,还有玉如意。 “啊,这些,原来你都一直带在身边!”懿妃这时也真正感动了。想不到这个奴才竟有这份心思…… 萧然心里也在说:傻逼,我他妈是怕给人偷了。 懿妃转怒为喜,压抑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烟消云散。挥手让那帮子太监宫女的下去,众人如蒙大赦,作鸟兽散。心里无一不对萧然佩服的五体投地:你看人家,这马屁拍的,怎么都看不出来是马屁…… “看不出来,你这个奴才倒还真有心。起来吧。” “庶。”萧然跟着进了屋里。晚膳已经送来了,照例是二三十道菜,但是被懿妃砸的稀烂。现在心情一好,倒还真有些饿了。“小三子,你说,咱们晚上吃点什么?” “咱们?”萧然一楞,奴才跟主子一桌子吃饭,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不管主子怪不怪罪都是个杀头的罪名。“主子饶命,小三子这颗脑袋还想多扛几天呢。” 懿妃对他这油腔滑调的不但不反感,倒觉得十分有趣。“怂包。刚连我都敢冒犯,这会儿怎么没胆子啦?”说着话嫣然一笑,“放心,只在这屋里也没有外人。而且你顶着名的是皇后那边的人,好歹也算客,但吃不妨。” 唉!萧然心说刚才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就从此捞个大靠山;现在是赌什么?难不成是跟你上床? 不过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是萧然一贯宗旨。于是一顿信口开河,龙虾鲍鱼燕窝鱼翅,能想到的全点了,逗的懿妃咯咯娇笑个不停,掩着嘴道:“你还真就是那猫儿,天生的爱吃腥。” 屋子里虽然没有别人,但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禁不住红了脸。懿妃近来也真是可怜,自打生了小皇子,咸丰对她反倒渐渐疏远了,到现在更是有一年多没有召幸。什么母仪呀尊贵呀,都是狗屁。这样的日子不就是守活寡么?想起自己娇好的模样,火辣的身材,专业的床上功夫,却落了个茕影孤灯,对影自怜,心里好不难过。 以往呢还有个小安子,模样俊俏又善解人意,虽然只是敲敲打打捏捏摸摸的,倒也能解一时。可惜前儿又莫名其妙的发了风寒,十来幅汤药都没灌好,现在还爬在床上直哼哼呢。没想到突然来了个小三子,这奴才真真儿的一张巧嘴儿,就跟抹了蜜似的。模样生的那叫一个俊,跟他一比,小安子算什么呀? 一想到这里,懿妃的身子情不自禁的软了半截。萧然却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一时,酒饭送到。酒是陈年西凤,特意为萧然要的,可惜萧然不好那一口,抡圆了筷子只奔那虾啊鱼呀什么的使劲。一边吃还一边想:不知道宫里的规矩能不能打包?要是能给雨婷雪瑶她们带回去就好了。 懿妃把侍膳的都支了出去,胆子也就越发的大了起来,一条玉臂担在桌子沿儿上,手支着下颌儿,滴溜溜美目传情,只在萧然一张俊脸上转。心说着话儿:好一个俊俏小奴才,今儿我就索性着实地撩他一撩!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不经历雨婷,怎能体会那话儿的快活风流? 经历了人事的萧然,在那热辣辣眼神的注视下,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老实说,这个叶赫那拉兰儿,长的实在是很美。非常之美。萧然头一次近距离看她,不禁为之心醉。——尽管想起“慈禧”这两个字,还是有一点点想吐的感觉。 白皙的面庞,双眉弯若新月,大大的眼睛有如秋日的深潭,顾盼之间似有层层涟漪荡漾。鼻子如同玉脂碾成的一般,一张红润的樱桃小口夺人魂魄。乌黑的长发向后拢起,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项,也越发衬出了下颌小巧完美的弧度。 一切都是那样的诱人,尤其是那迷醉的眼神,就算是个真正的太监看了,都忍不住怦然心动,不能自已。 皇后也很美,那是一种典雅端庄的美,象雅典娜一样,让人看了甚至想顶礼膜拜,心中更多的是尊重和敬爱。而懿妃的美是一种媚,一种可以卸下任何男人防御、掏空任何男人身体的骨子里发出的媚。对于这样的女人,男人无法抗拒。 萧然尤其不能抗拒。尽管想到几天前才帮助雨婷告别了处女,心里勉强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事实上,他真的不怕有个三妻四妾什么的,也绝对不在乎有人说自己是种马。种马其实可以理解成“一种幸福的马”,起码比那些泡不到母马而干着急的小公马要强的多。 男人不操B,活该被雷劈,男人不风流,白长两个球。真理。 可是,自己是个太监!一个零件仍然健全的太监!一旦放纵,结果就只有一个:不论懿妃有没有高潮、是不是满足,自己这个潜入后宫的假太监都将死路一条。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化性欲为食欲,不断的把不同的食物填到嘴里,通过咀嚼和吞咽来麻痹自己的脑垂体,尽量不要发出那么汹涌澎湃的荷尔蒙。 偏懿妃又撩起一截儿衣袖,露出一段玉臂,媚眼如丝的娇声道:“小三子,你瞧我美不美?” “啊?那个啥,我再吃口龙虾。”萧然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 懿妃索性走了过来,伸出春葱一般的嫩指在他额头轻轻一戳:“死萧然,真是个饿鬼投生的。今儿我特意用了点子法兰西的香水,你闻闻,香不香?” 火热喷香的娇躯软绵绵的腻了上来,挨挨蹭蹭的,萧然就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大概是生过孩子的关系,懿妃的身材稍有一点丰腴,很有弹性。不过这种丰腴非但没有影响火辣的身材,反倒有一种格外的风韵,那种成熟的迷人少妇的诱惑。对于萧然这样的纯洁青年来说,这样的诱惑无疑是致命的。 雨婷的美更适合欣赏,在那事儿的时候就象一颗青杏,多少有些生涩。而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少妇仿佛一颗熟透了的桃儿,轻轻的抿上一口也会流出汁来的那种。 那不就是传说中的——蜜桃儿? 萧然下半身迅速崛起。对于这样一个女人,这样赤裸裸的挑逗,身体上的反应是不可抗拒的。正在犹豫是用上半身思考还是用下半身思考,懿妃又轻轻掀开了衣襟,露出胸前一抹雪白的、缎子一样的肌肤。 “小三子,你瞧我白不白?” “我……**,流鼻血了!” 萧然真的流鼻血了,或者说是喷出来的更恰当一些。大概是最近生了官了吃的也好了,尽管连日跟雨婷鏖战,但反应还是这么强烈。 懿妃楞了半天,心说这个太监还真不是一般太监,小安子跟我那么久,偶尔流一两回的鼻血,也都是我用大耳刮子扇出来的。这个萧然居然有这样的反应,还真是难得!难道是本宫的魅力值最近又提升了? 狂喜之下,竟亲自打来了水,伺候萧然洗了脸。除了咸丰皇帝,好象她还没这么伺候过谁。一手撩着水轻轻为他拍打着额头,一手扶着他腋下。懿妃身材高挑,脚下又踩了方盆儿,这么一扶恰好把高耸的胸脯贴在萧然的肩上。只觉的那两团绵软蹭来蹭去,蹭的萧然下身就跟着了火一样,很有一头拱上去开垦一番的冲动。鼻血非但没止住,反而更加汹涌。 扯了两团棉花塞在鼻孔里,萧然经过凉水这么一拍,脑子倒清醒了不少,忍不住拔脚想溜。懿妃哪里肯放,一把拖住他衣领,径望后屋里走去。“哎哟,我这身子骨还真有些乏了。小三子,你来给我捏一捏吧。” 尽管萧然有一万个念头想要逃跑,双脚却不听使唤,乖乖的走了进去。懿妃脱了银纳丝的坎肩儿,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绣春红的连襟儿纱裙,直接倚到了榻上。袖子半拉着,衬的手臂嫩耦一样,半敞开的衣襟里露出莹白如凝脂般的胸膛。挺翘的两团随着呼吸起伏也颤巍巍的,只由小衣遮住那突起的两点,深深的乳沟散发着诱人的妖艳。 也许是萧然的目光太火辣了,也许懿妃自己也觉得太放浪,两颊竟泛起一阵晕红,越发的千娇百媚。随手拉过一条夹被盖在身上,雪白的胸脯却依然有大半露在外面。 萧然强忍着内心的冲动,搬了只锦凳过来,刚要坐下,被窝里却伸出一截嫩藕一样的小腿,把锦凳踢翻了。只见那主儿抿着嘴儿道:“坐那劳什子多累,到我这榻上来吧。怎么,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瞧着这个春心荡漾的小妇人,萧然恨不能立刻把她就地正法个十遍八遍的。榻虽宽,懿妃却偏靠外面躺着,萧然就只能挨着她身子撂下屁股。身体的触碰不但让萧然难受,懿妃也忍不住轻轻的扭动起来,整个身子越发靠过来,象要融化了一样。 由于保养的好,她的皮肤很嫩很滑,也很有弹性。抚摸上去就象摸在柔软的锦缎上一样,萧然把手放到她肩膀上的时候,由衷的发出一声赞叹。 而他那一双充满着男性气息的大手,也同样让懿妃心旌摇曳,不能自已。开始还只是喘息,渐渐的一股难以言语的欲火顿时在身子里冲撞,真象要把这娇嫩的身子焚化了一样。一时竟不顾一切的把那手拽到了胸前,塞到小衣里面。明显感觉到那一双手颤抖了一下,忽然又发着狠的揉搓起来,索性也就大起胆子,任由那手掌在胸膛肆虐,喘息声也渐渐变成了呻吟,一声大过一声。 萧然不知怎么就来了一个念头:我这算不算是在代表后世男淫们征服这婆娘?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手伸到夹被里,一发褪去了纱裙小衣。懿妃很配合的任他剥去衣服,但当他想要掀开被子的时候,赤身裸体的她却忽然害起羞来,死死抓着被角,说什么也不肯放开。一具香软的身子却越发的滚烫起来,原本白皙的脸蛋一直红到了胸脯。眉头轻皱,眼睛闭的紧紧的,一张小嘴半张着,吐气如兰,呻吟却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简直媚到了骨头里。 萧然把心一横,左手把那两团柔软捏到了一起,拼命的揉搓着,右手却一路直下,略过平坦的小腹,径直伸到了两腿之间。懿妃啊了一声,猛的翻了个身,把他胳膊压住了,两条腿绞在一起,紧紧夹住那只罪魁祸“手”。萧然正在受用,哪里肯放,出其不意的低下头,在她耳垂上轻轻一吻,然后在粉嫩的脖项上不住嘴的亲吻起来。 懿妃身子猛的一颤,双腿忍不住松了一下。萧然趁机将手指探了过去,轻轻揉搓着。那懿妃本就饥渴,受了这一下如何还把持的住?身子猛的一挺,一发的浪叫起来,两条玉腿微微颤栗着放开,任由那一只大手胡作非为。萧然自然是变本加厉,摸,捏,揉,抠,能用的全用上了。 不消一会,懿妃忽然弓起了身子,用力咬着嘴唇,只能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一声的闷哼。萧然加紧攻势,双管齐下,低下头含住呢那张鲜嫩的小嘴儿。就在他好不容易撬开两排贝齿,放肆的把舌头冲进去的时候,懿妃不再呻吟,身子却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一下连着一下,一股子湿润包围了萧然的手指。 这时候哪里还顾的什么真太监假太监,急三火四的就要脱衣服。没想到懿妃却猛的推开了他,淡淡的道:“跪安吧。”语气一下子变的十分冰冷。 萧然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怔了一会,强迫自己忘掉下半身的痛苦,替她盖好了被子,又低下头在她额头温柔一吻,才轻轻退了出去。走出门口的时候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回过头,透过珠帘隐隐可以看到那残留着红晕的脸颊上,似乎有一串晶莹滑落。 回到坤宁宫,皇后已经回来了。萧然欲火焚身,也顾不得向皇后请安,直接拉过下值的雨婷,一头钻进小屋。这一夜真是一番酣畅鏖战,憋了一晚上的他总算是得以发泄,直把个初承雨露的人儿弄的娇喘吁吁、香汗淋漓、丢盔卸甲、连连告饶,方才做罢。 ♂ 第2卷 奉旨监军 ♀ →第016章野和尚惹的祸← 一番暴风骤雨过后,两个人都还沉浸在激情的余韵里。萧然这回是真的有些乏了,躺在那不住的喘着粗气。雨婷咬着嘴唇使劲捶了他一拳:“活该啊你,这么一会子就……来了好几次。老实说,你今儿晚上都干吗了,怎么一下子那么……那么能要?” 萧然嘿嘿一笑,心说我把储秀宫那主儿给摸了,你能信么?伸着手在她胸前又是一阵揉搓,道:“小妮子,我是看你越发的浪了呢!要不要再来一次?” 雨婷可是真的有些怕了,连忙扭过身子道:“还……还来?你真是不要命啦?” 萧然瞧她吓的那样儿,忍不住笑着扳过她肩膀道:“好,这次呢就算是饶了你。不过有个条件,下次你得用你的……”一边说一边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那娇嫩的小嘴儿,忽然凑到她耳边低低说了两句。雨婷脸顿时变的通红,使劲儿捶着他肩膀:“说什么呢你!死太监,叫你坏!顶数你缺德!”臊了好一会儿,却又忍不住好奇,吃吃的道:“你说的那……那里……那样子真的……真的能行?哎呀,羞也羞死人了!” 萧然瞧她眼波妩媚,一张小脸红红的,真的是娇羞无限,不禁心里一荡,不知不觉已经重振雄风,正翻了身要骑上去,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人敲门道:“小三子,是我,快开门!”声音中带着一种焦急。 他住的地方在坤宁宫东北角,很是僻静,而且他现在是首领太监,除了雨婷、雪瑶跟宝禄,别的宫女太监是不敢随便闯来的。因此尽管那叫门声压的很低,他还是一下就听出了是小宝子的声音。 雨婷又羞又怕,钻到被窝里不肯出来。萧然示意她不用怕,自己胡乱套了件衣服,下去开门。刚拔了门闩,宝禄一头撞了进来,抓着萧然的手气喘吁吁的道:“快,雪瑶出事了,你快去救她一救!” 萧然大吃一惊,忙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雨婷也顾不得害羞,赶紧从被窝里钻出一个脑袋来,仍然是云鬓不整,两颊晕红。宝禄当然明白怎么回事,这小子也真有正事,这当儿来还不忘了瞧她一眼,叫了声嫂子。雨婷又羞又急,催促道:“倒是怎么了,你快说呀!” 宝禄咽了口唾沫,道:“今晚雨婷一直没来上夜,本来主子以为她贪玩去了,晚回来一会也是有的,谁知道刚敬事房的人来回话,说是在别的宫里给抓起来了,已经送到刑慎司去了!主子正在那着急呢,你们赶紧的去瞧瞧吧!”交代完这几句便一道烟儿的跑了。 萧然轰的一下头就大了,着急忙慌的抓过衣服往身上套。雨婷不住的念叨着:“这怎么话儿说的,这怎么话儿说的!”也赶紧穿戴起来。萧然道:“你跟我一起过去么?” “废话,我是她干姐姐,难道看着妹妹遭难啊?” “啊?”这回萧然倒真有点吃惊了,“你们俩是姐妹?那她平日里怎么对你……” 雨婷白了他一眼:“还说呢,还不都是因为你!” 原来这雨婷跟雪瑶本来是皇后最体己的两个丫头,年龄又相仿,老早以前就拜了干姐妹,很是要好了一阵子。那时候萧然混的还不是太如意,先巴结了雪瑶,他本就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加上这丫头心思单纯,倒一心倾在他身上。可惜他后来又攀上了雨婷,雪瑶觉得这位干姐姐抢了自己心上人,不免就一时吃醋恼了起来。 萧然这才知道为什么雪瑶一提起雨婷就来脾气,感情还真是让自己给闹的。想想这丫头还真傻的可爱。 两人穿戴了,急匆匆来见皇后。刚一进门,就瞧见皇后正走来走去,不住口的叹气。这皇后素来性弱,但凡遇事先自没了主意,一见萧然,心便放下了一半,道:“你这奴才还算是有良心,倒不枉了雪瑶平日对你好了!” 萧然也顾不得请安,连忙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主子统领后宫事物,这敬事房连你的人也敢动,难道是活的不耐烦了?” 皇后跌足道:“这倒怪不得他们,实在是雪瑶这丫头忒也大胆!你瞧,还不是为了这个劳什子!” 萧然望她手里一看,顿时就做声不得。原来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自己送给雪瑶的十字架。 当时正跟洋人开战,前线连连失利,咸丰一怒之下竟迁怒到了这些个洋玩意身上,但凡是宫里的洋钟啊表啊水银镜子玻璃瓶儿什么的都遭了殃,一股脑的砸了个稀烂。并且下了旨,但凡有人再摆弄这些洋玩意,统统杀头。偏这天雪瑶去别的宫里溜达,大概是热了就脱了夹袄,一不小心把这十字架掉了出来。那些宫女本有嫉妒好事的,偷偷的告了敬事房,因着咸丰的旨意,执事太监就直接把她抓了起来,来了个先抓后奏。 十字架是交到了皇后的手里,她待人宽厚,何况又是自己的体己人,自然是要想法子救的。但毕竟皇命在先,干着急也说不上话。她现在还不知道雪瑶这十字架是打哪里来的。要知道是萧然送的,就算脾气再好,估计也大嘴巴抽过去了。 雨婷这时倒算镇静,道:“现在着急也是没用,当务之急是先到刑慎司那边缓一缓。要是晚了,怕是雪瑶的命就保不住了。” 皇后一凛,这才想起来那刑慎司的手段。每逢拿到犯了大事的,入监第一件事就是刑杖三百,俗称叫“揭花竿”,打人用的是一种特制的竹杖,事先在鸡血里浸过,打在人身上,不消三五十就能皮开肉绽。那些小太监都是专门训练过的,绝不会当时打死,但命已经去了大半条,即便是后来再放了出去,也是活不成的。 萧然听了这话,越发着急了,这一急倒真急出个点子。把主意跟皇后雨婷一说,两人也说只好这么办了。 他这是身上银子不多,只有不到三百两。找来宝禄,背着皇后给他批了道出宫的条子,告诉了美容院的地址,让他火速到取两千两银票。害怕雨来不认识他,特意拿了根雨婷的发钗作为表记。自己则径往敬事房赶去找祁公公。 首领太监以上,按规矩是可以在宫外置宅子的,所以有不少都住在外面。不过好在这祁公公却是住宫里的,有小太监飞报了进去,祁公公今晚不当值,正睡的迷迷糊糊的,趿拉着鞋子迎了出来,一瞧见萧然脸色倒吓了一跳。 萧然也是真急了,跑了一脑门子汗,眉毛倒拧着,一张英俊的脸孔显的狰狞起来。祁公公本来对他是隐隐有些敌意的,毕竟都是太监,又都是那位爷的眼线,这家伙猴子蹿竿似的连爬好几级,谁知道哪天会不会骑到自己头上来?不过这是他头一次见到萧然如此模样,本来还想奚落几句,这时也心头一凛,喝退了小太监,低声道:“这么晚来找咱家,可是有什么要紧的消息么?” 萧然把雪瑶的事说了一遍,取出身上银票大概二百几十两,一股脑推了过去。祁公公吓的变了脸色,原封不动的把银票推了回来,冷笑着道:“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小事,保不齐要掉脑袋的!皇后主子统率宫闱,她都不敢管,你来找我,不是拉我下水么?” 他说话的语调很尖,一贯是不阴不阳的,听了就忍不住想海扁他一顿。不过这几句话倒也没说错,萧然忍着气道:“公公是敬事房首领,资历又深,好歹帮我拿个主意。但凡是帮上一星半点的,萧然也感激不尽!” 祁公公嗤了一声,道:“听说话儿,怎么着咱家不帮忙,萧公公就要把咱家忘了么?嘿嘿,咱家倒要劝你一句,虽然你混了个顶子,可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萧然一股子火登时窜到脑门,眯着眼笑了笑道:“好,公公这话说的好极。从现在起,萧然绝对时刻把公公你记在心里!”说罢抓过银票,扭身就走。祁公公是平日威风惯了的,哪受过这般顶撞,不免气的脸色发青。 却说萧然出了屋,一时也没了主意,正不知如何是好,身后有一人道:“萧公公留步!”回头一看,却是祁公公身边那个刘德亮。他自来对这人没什么好感,便皱着眉道:“怎么着,那老家伙还有话说不成?” 刘德亮道:“公公借一步说话。”拉他到一座假山后面,瞧瞧四下无人,方恭恭敬敬的道:“公公不要误会,刚你和祁公公说话,小亮子都听着呢。既是要救那宫女,我倒有一计,不知成不成?” 萧然一楞,转念就明白了他的来意。这小子是那种典型的阴险小人,脸色变的快,颇能分出轻重。记得刚转生的时候他对自己是呼来喝去的,后来当了首领,又马上变的恭敬起来。可见这也是一阳奉阴违、溜须拍马的高手。这时他没有再叫那祁公公师父,分明就是在暗示自己,他想来抱自己这棵大树。 萧然想的一点都没错。这刘德亮还真是个角,做人做事都很有一套手腕。可惜没有萧然那天上掉馅饼的运气,乍听说他当了首领太监,眼珠子都气蓝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人这么年轻就能爬到这个位置,而且传言不久还要升,前途自是不可限量。而那祁公公,顶着名儿的是师父,却生怕自己徒弟有朝一日爬了上去,因此一直压着他,以刘德亮的心计怎能瞧不出来?每每都恨不能生吞了他。现在得了讨好萧然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萧然眼珠一转,道:“好,你先说说看。” 刘德亮道:“照刑慎司的规矩,这‘花竿’是必打的,不过要是通了银子,起码能拖上一拖。既然那丫头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即便要杀头,也不能一时三刻的就砍了,只要拖上这么一拖,或许还能想出新法子。萧公公,您的意思呢?” 萧然一听,豁然开郎,大喜道:“好,就是这个‘拖’字,委实妙极。”想了想又道:“不过刑慎司那边,我是不熟的。姓祁那老东西又不肯帮忙,如何是好?” 刘德亮微笑道:“公公放心,那刑慎司里倒颇有几个小亮子的熟人,应该帮的上忙。” 萧然当然知道这家伙是用人靠前不用人靠后的主,只要是他肯交往的,一定都有些用处。二人匆匆赶到刑慎司,一打听,雪瑶果然是关了井监了。这刑慎司对待犯人不象外边的监狱,一个号子里关那么多人,实际上皇宫里也决不会有那么多犯人,但一旦关了井监的,都是杀头的罪。 刘德亮托人通了话进去,不一会出来一个太监,一般的八品顶戴,原来是个宫中执事(从八品,级别上比首领太监要略低一级)。那人见了刘德亮倒也比较客气,道:“这么晚来找我,可有什么事么?” 刘德亮当即将经过一说。那人听说这位竟是大名鼎鼎的坤宁宫萧首领,神色马上恭敬起来,但随即又为难的道:“这事可真有些麻烦。毕竟是万岁爷亲自下的旨,谁敢不尊?段某位卑权轻,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萧然取出银票塞了过去,道:“这是一点意思,段大哥先收着,回头还会有人再送银子过来。既然没有外人,我也就直说了:这名宫女是皇后主子最贴心的丫头,主子自然要保她。现在只求段大哥你行个方便,无论如何先免了她的花竿,能办到么?” 二百多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那段执事叫做段兴年,虽然是太监,但是在十七岁上才净的身,因此生的人高马大。这人性格倒也直率,想了一会,便接了银票道:“不瞒您说,这花竿是雍正爷那会定下的规矩,免是万万不能的。不过咱兄弟们都是吃这碗饭的,手下留着准,肯定能保那丫头没事。至于这银子,蒙您萧公公一声大哥叫着,段某也不是那爱财的人,本不该要。不过手下那一帮子人……” 萧然摆手道:“这就不必说了,单冲你这一句话,萧然就想教你这个朋友。段大哥,我还有另一句话,出我口,入你耳,不知你想不想听?” 段兴年咳嗽一声,看了刘德亮一眼。刘德亮是个精细人儿,不必明说,自顾退了出去。萧然看看再没有别人,沉吟了一下才道:“段大哥可还有家人?” 段兴年一楞,犹豫着道:“老家里有个老娘,带着三个弟弟一个妹妹。” “那段大哥在这刑慎司,一年能赚到多少银子?” 仔细瞧瞧他并没有别的意思,段兴年才道:“兄弟官职太低,年俸只有二十七两。加上平日的彩头,总有五六十两吧。” 这话他倒没有搀假。刑慎司顶着名好听,实际却只是管着太监宫女,一般的穷鬼,就算平日克扣,也实在榨不出多少银子。逢年过节的还要给上司、各宫首领、总管什么的上帖子送礼,能剩个五六十两已经算多的了。萧然走近一步,低声道:“那好,回头我差人,再给大哥送来两千两的银票。” 段兴年大吃一惊,两千两,那是多少银子?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啊!连忙摇手道:“这可万万当不得……” 萧然一把拉住他手,道:“还想问大哥一句,这些钱要是直接把那丫头弄出来,不知够不够?” 这话就象一个炸雷,劈的段兴年半天说不出话来。两千两,要是杀人的话那个人都不知道死了几个来回了。但要是救人,而且是违了皇命的要犯,这银子拿起来未免烫手。萧然见他犹豫不决,索性接着道:“兄弟在这皇宫里面,没什么指的上的朋友。虽然跟段大哥第一次见面,心里却觉得很是亲近,所以才斗胆有这一说。大哥若是不想做,兄弟也不勉强,这话只当没听过;若是嫌少,只要你说个数,萧然一定奉上!” 对于太监来说,童监吃香,半路进宫的人混起来就很吃力。段兴年十七岁入宫,熬了十六年才做到一个执事,这辈子实是没什么大指望了。而这做太监的无非都是家穷逼的,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家人着想。萧然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大胆说了这一番话,这也恰恰击中了他的软肋。 想了老半天,终究是受不住这银子的诱惑,再加上救的是皇后的人,天塌了也有皇后撑一撑!想到这里,段兴年猛一咬牙,道:“好!既然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承兄弟你瞧的起,老段也他妈豁出去了!不过,刑慎司不比别的地儿,,咱们还得想个折才行。” 萧然道:“这话怎么说?” 段兴年道:“刑慎司的犯人,都要登记入册,但凡进的来的都是杀头的罪。若是就这么给放了,牵扯的人可就多了,闹不好半个紫禁城的人都要卷进来,这事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萧然知道他这话不是危言耸听,但既然答应了,肯定是有法子,于是点了点头听他下文。 “唯一的办法,想个折从宫外头弄一个活人进来,顶了这丫头的名。这丫头违了皇命是重罪,估摸着最多一两天就要问斩,要是做的快些,应该不会被人发觉。” “好!偷梁换柱,就是这一计!”萧然一拍大腿,想了一会,忽然道:“这人也不必从外头找了。我再出一千两,你帮我在这宫里打发一个人,如何?” 这话段兴年可是万万没有料到,不禁张大了嘴巴,上下打量萧然半天。只见那一张俊脸双眉拧起,目露寒光,带出一抹杀气,真叫人心里发毛。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家伙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段兴年颇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这人若不是手段了得,也断不会爬的这么快,做了宫里最年轻的首领太监! 一念至此,索性发狠道:“一不做,二不休,***,干就干一把大的!兄弟你说吧,想要料理谁?” 萧然一声冷笑,道:“这人是谁,一会再告诉你!现在你先想个法子,让我见那个宫女一面。” 有钱好办事,这是一向的规矩。段兴年揣着那二百多两银子一路散过去,果然把他带到了井监。雪瑶这时正面朝里的躺在一堆乱草上,头发蓬松,衣衫凌乱,全没了往日的神采。萧然连忙扳过她肩膀,轻声道:“雪瑶,我来看你啦!” 雪瑶听了这熟悉的声音,顿时又惊又喜,回过头一看,不正是那个思来想去的小三子么!忍不住一头扑到他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萧然一阵心疼,这丫头虽然也会刷些小性儿,但对自己真是实心实意的好。再看那一张俏脸雨打梨花,怎不让人心碎?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丫头乖,先不要哭。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雪瑶听了这话,用力点着头。好容易止住了眼泪,忽然一把推开他,接着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骗人!你只记得雨婷那个死丫头,我算什么?你倒是不管我,让我死了的干净!” 萧然又好气又好笑,心说你这个丫头还真是有一套,吃醋也不看看时候。不过这段时间跟着雨婷厮混,倒真是把她冷落了,不免有些愧疚,揽着她肩膀道:“我若是心里没你,巴巴儿的跑这儿来做什么?傻瓜,你要是真记恨我,那就等你出去了,一口气抽我个百八十个大嘴巴,好不好?” 雪瑶扑哧一笑,道:“百八十个大嘴巴,那还不把你抽成猪头了啊?”眼神只是一亮,接着又暗了下去,摇着头道:“别骗我了。但凡你有这心,也不枉了我对你好一场。他们把我抓进来的时候说了,我这是违了皇命,是个死罪。不过你放心,我怎样也不会说那野和尚是你给我的。便是死了,只要你好好儿的,也就值了……”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抚摸着萧然的脸颊,眼泪止不住一串串的滴了下来。 萧然听的心里就象有把手揪着一样,说不出的难受。不过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他替雪瑶擦了擦眼泪,低声一字一句的道:“丫头,你听好:你一定不会死,最迟一到两天,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现在你别的什么都不用说,先告诉我,那个出卖你的贱人是哪一宫的,叫什么名字?” 雪瑶半信半疑的道:“那个人……是寿康宫的,是我的同乡,叫彩凤。” 萧然眼珠子一下就瞪圆了。妈的居然还是同乡!他最恨的就是卖友求荣的东西,这种王八蛋就是生吞活剥了都不解恨。萧然狠狠往墙上捶了一拳,咬着牙的道:“彩凤!**你个妈的,老子的马子你也敢动,今天就让你知道出卖朋友的下场!” 话虽如此,毕竟在大内皇宫里下手不啻于刀尖上跳舞,成与不成,谁的心里都是捏着一把汗。 ♂ 第2卷 奉旨监军 ♀ →第017章 - 祸兮福兮?← 简单跟段兴年交代了几句,离了刑慎司。萧然打发走了刘德亮。这小子虽然阴险,一时到也可以利用,随便画了N个大饼,说了几句半截子话,弄得刘德亮心里痒痒的,恨不能直接拜了萧然做师父。 回到坤宁宫,宝禄恰好也取了银票回来了,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皇后那边灯还亮着,显然还没睡,但萧然没有过去惊动她们。收拾了一件太监服,用布包了系在腰间。好容易熬到四更天,出门径奔寿康宫,来到一个驮龙碑后面,轻轻吹了一声口哨。黑暗中也不知道从哪里蹭、蹭的蹿出来两条人影,倒把萧然吓了一跳。 只见那两人一高一矮,高个那个臂长肩阔,很是威猛,颈中围着一条手帕,露着两个闪闪发光的眸子,正是段兴年。矮个那个却不认得,段兴年解释道:“这事兄弟一个人做不来,这是我帮手,拜把子兄弟,出了名儿的一身轻功。” 萧然看他虽然矮,却也显的精悍。拿出银票递了过去,道:“这是两千两,回头还有一千,今天之内一定送到。” 段兴年也不细数,接过银票揣在怀里,道:“我信得过你。”转身要去下手,萧然却一把将他拖住,道:“还有一件事:那贱人我要活的,由我亲自来伺候伺候她!” 黑暗中只见他两个眼睛竟隐隐发出蓝光,段兴年也瞧的有些发毛。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侯到有一队巡夜侍卫经过,段兴年拉起手帕遮住脸,对那矮个道:“动手!”两人矮着身子,象狸猫一样轻巧的穿过空地,隐没到宫墙的阴影里。顿了一顿,两个人影一先一后从墙上翻了过去,动作利落之极,没有半点声响。 打康慈皇太后殡天之后,这寿康宫里就只剩下一个病怏怏的老太妃,还有寿庄、寿禧两位公主,她们是道光皇帝的第八、第九两个女儿,现在还没有下嫁。寿康宫平日里十分消停,萧然相信过了今晚也还是一样。 皇宫里其实远没有外面想象的那么平静,死人的事时有发生。后宫嫔妃之间妒忌争宠,勾心斗角;奴才们耳虞我诈,落井投石,历朝历代莫不如此。偶尔有个太监宫女的忽然之间失踪,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顶多交由内务府查上个十天半月的,一纸“不知所踪”,一个崭新的冤死鬼就此诞生了。 不过萧然手臂还是微微有些颤抖。他的性格很怪,每到这种紧要关头的时候,身体上明明紧张的不行,头脑却又冷静的出奇。而他这个时候的紧张,倒不完全是因为害怕,更多的却是一种兴奋,一种报复的兴奋! 在上一世,他属于那种谨小慎微的人,胆子也不大,连杀鸡都是一刀剁下去,鸡毛满天飞。不知是不是死过一次的关系,重生后的他竟然连性格都变了。现在的他只有一个信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跟你丫死嗑! 过了小半个时辰,宫墙上人影一晃,段兴年他们翻了出来,萧然连忙迎了上去。两人抬着个大布袋,冲萧然微一点头,顺着墙根一路潜行,到了宫后的凝香苑。 这里其实就是个大花园子,秋风一过,百花调残,自然也就很少有人来了。三人解开布袋,抖出一个女子来,五花大绑,嘴里塞了团破布,惊恐万状。萧然问段兴年有刀没有,段兴年摇了摇头,那矮个却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女子见了这个模样,吓的几乎昏过去。 萧然用匕首在她脸上轻轻一划,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要说了实话,我就不杀你,明白么?” 女子连连点头,裤裆里忽然冒出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你叫彩凤,是不是?” 女子刚一点头,萧然左手拽下她口里破布,右手匕首飞快的刺入她口中一搅。这一下快的出奇,女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痛传来,只发出一声闷哼,直挺挺晕死过去。 段兴年料不到萧然说动手就动手,而且下手这么狠,忙拖住他道:“兄弟,现在还杀不得!” 萧然一字一顿的道:“当然,我不过是割了她的舌头。”抽出匕首,鲜血随之喷出,带出一团黑糊糊的事物,依稀还冒着热气。段兴年看的一凛,防止那女的失血过多而死,连忙拿起布团塞到她嘴里。 萧然将匕首在鞋底拖了拖,还给矮个。三人一直把那女子弄到刑慎司,萧然拿出太监服递给段兴年,自己在外边等候。这段兴年是刑慎司执事,又一溜使了银子,一路无阻。不一会带出一个俊俏的小太监,正是雪瑶。 雪瑶这时如在梦中,只能一路跟着萧然,来到神武门的时候,刚刚好开了宫门。天还黑蒙蒙的,守门侍卫也看不清雪瑶的样貌,接了萧然的腰牌,毕恭毕敬的放两人出去了。 两人马不停蹄,一口气到了美容院。这里过于暴露,萧然可不敢把雪瑶安排在这儿,向雨来取了银子,雇上一乘小轿到了甜水井胡同一带,这才找了家客栈把她安顿下来。 做完了这一切,天色已经渐渐放亮了。急匆匆赶回坤宁宫,才发现皇后竟然一夜未睡。见了萧然,连忙喝下去其他宫女,问道:“怎么样了?” 萧然故意叹了口气,道:“这丫头怕是不成啦!一顿花竿没能饶过去,现在已经是有进气没出气了!主子要是心疼,快点批了斩才是正格的,那丫头也好有个解脱!” 皇后听了这话,身子晃了一晃,忽然抓起只茶杯丢了过来,正砸在萧然额角,血涔涔的流了下来。皇后颤声道:“你,你个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枉了雪瑶这丫头对你,对你……”说着话竟哽咽起来,再也说不下去。萧然心说也只能这样了,无论如何,偷梁换柱的事是不能对她说的。 这皇后没能怀上个一男半女,那种女性特有的慈爱倒是用到了雨婷、雪瑶这两个丫头身上,平日待她们呵护有加,就象待亲妹妹一样。但此时也知道别无他法,只能颤颤的提了笔,在那道眉折上画了个圈。直到此时萧然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处死了那个贱人替死鬼,这事也就算是彻底的揭过去了。 暗暗长吁了一口气,这一夜可算是惊心动魄了。忽然起了一阵阵的后怕,双腿竟有些发软,晃了两下,几乎一头栽到地上。 回到屋里,咕咚咚灌了一大杯的凉茶,紧张的情绪总算稍稍缓和下来。躺到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偶然一抬手,才发觉袖子上还粘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再瞧胸前也溅上了几点。好在这补服是深蓝色的,不容易瞧出来,要不然单这血迹上就露了马脚。想到这里,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 回想起对那女的下手的一刻,萧然也为自己心肠之硬、下手之狠而暗暗吃惊。不过他也领悟到了要在这皇宫内苑里生存,就必须心狠手辣,斩草除根。 正胡乱琢磨着,门忽然砰一下被撞开了,只见宝禄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脸色发青,哆嗦着嘴唇道:“快、快跑!皇上,皇上抓、抓你来啦!” 萧然激灵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第一个反应是:完了!昨晚的事败露了!拔脚向门口蹿去,就听得外边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涌了过来。萧然眼前一黑,在这深宫内苑,侍卫们围的铁桶一样,就算长了翅膀,又能飞到哪儿去? 宝禄急的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一把推开后窗:“快跳出去,我,我去拦着他们!” 萧然头脑一瞬间就冷静下来,苦笑了一下,道:“大哥你瞅瞅,这后面一溜儿的大墙,你当我会飞啊?”一瞅他那惊慌失措、泣不成声的样子,倒象比自己更可怜,心头也是一热,“别哭,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又不是没死过!你有这猫尿,留着老子死了,给我坟前添两碗酒!” 宝禄索性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十来个侍卫一窝蜂的涌入,领头一个却是咸丰身边的太监刘明全。只见他拂尘一甩,尖声喝道:“奉万岁爷口谕:大胆奴才萧然,欺君罔上,私劫刑狱,买凶结党,持刀行凶,目无王法,罪大恶极。着御前侍卫即刻拿办,钦此!”抬手一挥:“绑了!” 侍卫们如狼似虎扑了过来,将萧然掀翻在地。不过绳子绑的倒也不紧,原来这些人都是武将,见了萧然神色自若,从容就缚,也都暗暗佩服这股子勇气,手上便稍稍留了情。 正要带走,忽然传来一声断喝:“混帐!在我这坤宁宫里拿人,谁这么大胆子,不想活了么?”随着喊声如飞般走进一个人来,长裙曳地,身形婀娜,居然却是皇后。身后跟着几个宫女太监,也都跑的气喘吁吁的。 皇后此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纤指一指明全,喝道:“本宫统摄宫闱,奴才们的事当由我来做主。没知会我就在我的地盘拿人,你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明全连忙跪下,众侍卫也纷纷跪了一地。屋子本来不大,再这么一跪,登时挤的东倒西歪,萧然差点笑出声来。 只听那明全道:“回主子,奴才是奉了万岁爷的口谕来拿人的。钦犯萧然于昨天夜里私劫刑狱,买通了刑慎司的人,用寿康宫宫女彩凤偷梁换柱,私放要犯雪瑶;又持刀行凶,割了那彩凤的舌头。因着此犯罪大恶极,恐其逃匿,所以万岁爷亲自下的口谕:不必惊动皇后主子,将钦犯即刻拿办!” 皇后听了这一番话,顿时雷击了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萧然这时也暗暗心惊:这咸丰还真是有一套。我这边才刚办完,他怎么就知道的这么详细?***,难不成是老子那一刀割的不利索,那贱人还能说话? 原来这事露的蹊跷,却是应在那个小个子帮手上,这也是萧然唯一忽略的一点。那人分了一千两银票,这辈子哪见过这么多钱?越搁在身边越觉得不放心,因此一大早带了银子急匆匆想溜出皇宫去。偏这一天赶上神武门侍卫临时换了班,他又没有条子,给守门侍卫一喝,自己倒先慌了,竟拔出匕首刺倒了两三个。众侍卫一拥而上将其制服,又从身上搜出了银票,大家都紧张起来。 其实按照分工,后宫事物应该是由皇后来处理的,但这人带着刀子和大量银票,众人都以为是潜入皇宫的刺客,飞报皇上。咸丰当时正在跟恭亲王奕䜣议事,听说后都吃了一惊,也不交刑部,直接押到了恭王府里密审。那人武功不错,可惜骨头不够硬,一轮刑没熬下来,把事就给抖出来了。当即龙颜震怒,也顾不得通知皇后,火速差了明全带着侍卫来抓萧然。 此时皇后知道了原委,心里是又气又恨又着急。萧然能豁上性命去救雪瑶,她心里其实也是高兴的,可气的是这个奴才竟然连自己都瞒了,而且还闹出这么大个乱子,这不是自己作死呢么?走到这一步,就是神仙也救他不得了,一时心急如焚,眼泪就差点掉了下来。萧然看到皇后的模样,心里也是一痛,淡然一笑道:“这些的确都是我干的,十恶不赦了已经。皇后要是念在萧然曾经伺候你一回的份上,别再加我些别的罪名,小三子就感激不尽了!” 他这话说的别人不明白,皇后如何不清楚?分明是说你也别再为难了,要是拼着救我,万一传到皇上那里,不是让你也跟着受牵连么?一想到这里,皇后就觉得心给锥子戳了一下似的,一时柔肠寸断。 对于萧然,这个曾大胆枕在自己肩膀上睡过一觉的男人,她一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奴才跟其他人不一样,虽然很是油嘴滑舌,但要真对谁好,那也是掏心窝子的好。比如对雪瑶,别说他一个阉人,就算是真正的男人又有几个肯豁出去性命救一个女人的?一想到这奴才平日的聪明伶俐,越发的不能自已。强忍着眼泪道:“你们先出去,我要跟这个奴才说几句话。一会,我自然会让你们带他走。” 明全吓了一跳,道:“万万使不得!他是个钦犯,要是对主子你……” “出去!滚!!!” 这一声怒吼,所有在场的人都楞住了。皇后有名的温柔得体,几时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说话。明全心思缜密,如何瞧不出皇后有心回护,一琢磨要是真惹恼了这个主儿,就是不让带走萧然,总不能跟皇后硬抢吧?到那时只怕两边都捞不着好去。索性一咬牙,牵着萧然身上的绳索检查了一遍,在手腕上连打了几个死结,这才一挥手,众人都跟着退了出去。 皇后掩上门,扶起萧然,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恨声道:“你,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忽然身子一软,竟倒在了萧然的身上。这时的萧然两手被绑了个紧,给她一靠,失去了平衡,扑通倒在地上。皇后那一具软绵绵的身子,也恰好压在他身上。 一个千娇百媚、风华绝代的女人软软的压下来,柔柔的发丝轻扬在脸上,痒痒的。她的胸很软,很饱满,压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惬意。淡淡的体香钻入鼻孔,让人心神也为之一荡。 扬着头,正迎上了皇后的目光。目光里有一些幽怨,一些心疼,一些羞怯,似乎还有一些迷离。两个人竟在这一瞬间痴住了,只这么呆呆的瞧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那眼神既近且远,既熟悉又陌生,甚至还传递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仿佛在某个前生,他们也曾经这样深情的彼此凝望。这个时候时间也仿佛凝固了,恍惚中萧然又回到了那个曾经的梦境:绿草,蓝天,白云,两人轻轻依偎在一起,迎着煦暖的阳光,温柔的春风…… 萧然轻轻的凑过嘴去,皇后竟也没有躲闪,只微微闭了眼睛,感觉那火热嘴唇带着男人特有的气息,在自己唇边轻柔一吻。便只这么一触,皇后的泪水更是一串串涌出,这才忽然想起过不了多久,身下的这个男人就要永远的离自己而去了。 “你……还疼么?”皇后轻轻抚摸着萧然额角的伤呢喃的道。萧然摇了摇头。 门外响起明全的扣门声:“主子,是时候啦,奴才等着回万岁爷话呐!” 皇后身子一颤,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萧然,“我,我救不了你……我真是没用!” 晶莹的泪水滑过白玉一般的脸庞,越发显的清丽而哀婉。萧然忽然笑了,不知为什么,所有的积郁、痛苦和无奈一下子全都不见了,心里竟前所未有的淡定从容。他双手被缚,只能吃力的扬着头,吻去她腮边的泪水。 “如果此去不死,我发誓会用自己的一生来爱你。” “如果不幸死去,那么这轻轻一吻,也已足够。” …… 被侍卫们簇拥着走出坤宁宫的时候,恰恰又遇见了给皇后安排早膳、刚赶回来的雨婷。一见了五花大绑的萧然,浑身的力气顿时被掏空了,人一下就软软的靠在了树上,不住的颤抖着,焦急的张着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手中的绢子被风吹出去老远。 “天凉了,多加件衣服。”萧然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努力的笑了一下,猛的滴下两大颗泪水。那一刻,他们彼此都听到了对方的心,在一瞬间砰然碎裂。 ……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 相留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 萧然就这么翻来覆去默默念叨着,丝毫没注意自己已经被塞到了一乘绿呢小轿,并被直接带到了王府库房下面的一间密室里。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人给他松了绑,才猛的回过神儿来。恩?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应该把我杀头的么? 仔细打量了一圈才发现这密室四面石壁,虽然不大,却也干爽。屋角里然着两盏油灯,显得还不那么暗。这间密室是用木栅隔开的,他这一边放着一桌一凳,并且桌子上还摆满了酒菜。而木栅的另一边,一个人正紧紧绑在一个十字木架子上,赤着上身,显然刚挨了毒打,看上去跟血葫芦似的。 萧然只瞧了一眼,便失口叫道:“段大哥,原来是你!” 那人正是段兴年。萧然明知他肯定也是跑不掉的,只是没想到竟把他关在了一起,而且还被打的这么惨。想起毕竟是被自己拉下水的,不免隐隐有些愧疚。 段兴年听了他的声音,吃力的抬起头来,翻动着红肿流血的眼皮瞧了半天才瞧出是萧然,咧嘴笑了笑,喘息着道:“原来……你也来啦!我,我没有出卖你……是,是跟我一起的……那个王八蛋!” 萧然心头一热。他知道这家伙说的不是假话,其实到了这个地步,说假话也没什么必要了。来到木栅边一瞧,不禁倒吸了N口凉气!只见段兴年上身基本已经皮开肉绽了,也数不清楚挨了多少鞭子。双臂被横绑在架子上,十根手指都伸的直直的,再仔细一瞅,倒有七八根手指的指尖竟赫然露出一截短短的竹签。 钉指甲,满清十大酷刑!萧然惊的几乎叫出声来。操他个妈,太没有人性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再说这又不是什么惊天大案藏有阴谋,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干吗不一刀杀了完事? 那段兴年这个时候居然还笑的出来,萧然真是有些佩服他了。这家伙虽是阉人,但也不失为一条硬汉。 难道他们也要对我这样干么?萧然头皮顿时有些发麻。死倒不是最可怕的,实际上打从他知道事情败露的时候开使,他也就没觉得还能继续活下去。不过遭受这样的酷刑,实在是比死还难受。反正伸脖也是一刀,缩脖也是一刀,早死晚死也没有多大差别,而且看敌人这架势八成是不打算给我用美人计了。萧然打了个冷战,开始四下打量看哪个地方比较适合一头撞死。 可是同样的钦犯,怎么待遇就差的这么多呢?萧然瞧着自己这边的一桌子酒菜,再瞧瞧段兴年,很无耻的想:要是我在这边喝着酒,看着段大哥在那边挨鞭子、钉指甲,你说会不会有一点点**的那种刺激? 这酒菜有鸡有鱼有荤有素,看起来倒也丰盛。“***这些王八蛋太不是人了,把段大哥你害的这么惨!”萧然一边忿忿的咒骂,一边伸手扯了条鸡腿就往嘴里送。段兴年连忙嘶叫起来:“别……别吃!你疯了么?他们手段……这么狠,这菜里一定……一定是下了毒的……”这一用力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咳嗽起来,嘴里不断的喷出血沫。 “对哦,要说这里没下毒,是不大可能。”萧然挠了挠头皮,忽然拿起一根筷子,穿了两片宣威火腿,隔着栅栏递了过去。牢房不大,伸直胳膊刚刚好勾到他嘴边。“来,大哥也来尝尝!” “你,你……”段兴年当时脸色就变了,眼中喷出愤怒的火苗,“你想杀我!” “我靠!叫你一声大哥才匀给你口吃的,你这么说真让兄弟我寒心。”萧然一张嘴塞的满满的,左手又捞了块茯苓小排,“妈的你就是不吃,难道还能活怎么的?咱哥们死也吃他顿饱的,宁可撑死,也不能饿死。” 段兴年倒是一楞,随即荷荷的怪笑起来,道:“妈的,倒是我糊涂了!左右都是一死,早点死了倒解脱啦!”话虽这么说,他毕竟挨了这一轮酷刑,哪还有半点食欲。不过瞧着这小太监年轻俊俏的,却是镇定自若,一身胆色,不愿意被他瞧不起,便张嘴咬过火腿,大嚼起来。 一时间俩人比赛一样,吃了个风卷残云,牢房里只能听见吧唧吧唧的咀嚼声。石墙的另一边,两个人透过一个隐蔽的孔隙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唉!看来‘杀鸡儆猴’对这个家伙,似乎没什么效果!” “不过,皇上,”其中一个笑着说,“这小子能有这份胆色,看来咱们倒是没有选错人。” ♂ 第2卷 奉旨监军 ♀ →第018章 - 当解药变成春药← “唉!”咸丰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的病这两天似乎加重了,脸颊上是一种病态的潮红,时不时的就要喘上半天。而且每说一句话都觉得头疼的厉害,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象要裂开来一样。 就在前一天,与洋人的和议彻底失败了。一想起和议的事就觉得眼前发黑。本来这次和议由怡亲王载垣、军机大臣桂良主持,拟了照会,排下宴席,请英法两国的使臣赴通州谈判。那英国的参赞巴夏礼十分无礼,提出要与法国各带上千名士兵进入北京找皇上当面谈判,并且在宴席上言辞多有讥诮挖苦。载垣、桂良还罢了,有道是弱国无外交,不忍又有什么办法?但是却恼了另一个人:僧王僧格林沁。 这厮一惯的有勇无谋,战场上让人揍的那叫一个惨,但听说酒桌上吃了亏,竟勃然大怒,索性把巴夏礼绑了起来。这一来形势立刻激化,英使额尔金率兵长驱北上,只两个半时辰便克了通州,那位僧王爷跟着瑞麟瑞中堂仓皇逃到北京,胜保负伤跑的慢了一步,被围在了碾子山一带。 连平日里牛逼加闪电的三大武将都一败涂地了,朝中更是再也找不出来一个能人。一时间告急文书如雪片一样,朝中上下人心惶惶,纷纷劝皇上北上承德狩猎。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萧然那日在颐春圆“YY”的一番还算是头头是道,对火器战法颇有见地,这才连夜与奕䜣密议,准备让萧然襄办火器营阻击洋兵,一面从安庆方面调集曾国藩的湘军北上勤王。偏这时候萧然又捅了个天大的篓子,按律例是个诛九族的重罪,但把他杀了,谁来抵挡洋兵? 想到这里咸丰更是一阵难过,想不到泱泱大清朝,竟然沦落到了太监上前线的地步,说出去都怕让人笑掉大牙。最可气的萧然这狗奴才,公然劫狱不说,竟敢在皇宫里动刀子!要搁平时,早判他个千刀万剐,可是现在似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逍遥法外了。 “唉!六弟,传吧!。”咸丰有气无力的道。 而萧然这个时候正吃的满嘴流油,还时不时整口酒,很是自在。打一进密室,瞧见一边美酒佳肴、一边是饱受摧残的段兴年,他就已经猜出了这套把戏。当天兰轻卓替他分析的那一番话在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来,到咸丰还没有把他一刀剁掉,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还有利用价值。 “段大哥,我要是能把你弄出去,欠你那一千两银子免了成不成?”萧然很无耻的问道。 “……”段兴年很无语。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说出这种话来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白痴,一种是大白痴。 偏偏萧然属于第三种人。偏偏皇上就召见他了。 咸丰封的是八旗军火器营巡检使,并襄办军务。这让萧然很是恼火。本来他希望是派他督造火器,因为那样毕竟不用喝毒药,运气好的话多活上几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按照祖制,清朝是不允许太监做监军的,所以这算是“代主督战”,无论结果是胜是败,督战之后都不得还朝,就地鸩死。由于怕叛乱,一般都是先赐了慢药,每隔一段时间再送一遍解药。萧然听兰轻卓说过这个规矩,但是这次咸丰却并没有让他喝什么毒酒,这让他多少有点意外。 萧然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占便宜,趁火打劫是他的天性。所以当他确定了咸丰的意图之后,立刻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一口气提出了三个条件:第一,赦了雪瑶的罪,发还出宫;第二,坦言暗香女子会馆是他开的,并要求免除一切赋税。第三,赦免段兴年,并让他担当自己的副手。 其实他还想提出第四条,坦白自己是个假太监,不过一想自己在坤宁宫待了那么久,而且一直服侍皇后,要说没给咸丰戴绿帽子,只怕自己都不一定相信,所以只好作罢。而且就只那三条,也足以让咸丰的脸红的象猴屁股、奕䜣的脸黑的象锅底灰了。 当他带着段兴年大摇大摆的坐着轿子走出恭王府,段兴年就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要是连在皇宫里动刀子、私劫刑狱都没人管,是不是咱哥儿们下回也可以爬到乾清宫上揭瓦,然后比赛往里边撒尿,看谁能撒皇上一脑门子? 段兴年自幼习武,练的是北派劈空掌,虽然是个太监,功夫可着实不错。大概是身体好的原因,挨了那一顿鞭子也还挺的住,只是手指上穿了竹签,估计最少也要养上个十天八天的。 这钉竹签是清朝酷刑之一,把两寸来长的竹签从指甲缝里硬生生的钉进去,铁打的筋骨也受不了,凡是受了这种刑罚的基本钉个三五根就已经疼死吓死了。段兴年居然能熬下来,倒真是个硬汉,人又够义气,这也正是萧然看上他的原因。 咸丰那边已经着了军机处拟旨,按正常萧然要明天才能走马上任。打发段兴年回宫处理下伤势,利用这个时间,他先到美容院换了套便服,也顺便告诉雨来暗香会馆已经御批。 开业那天出现的官兵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美容院暴露,倘若哪天他真的挂掉,只怕这里会成为池鱼,遭到黑手。毕竟这是个圈银子的绝佳途径。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跟咸丰当面提出来的原因,有了那一纸御批,会馆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运做下去,而对于雨来来说,最值得高兴的是他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打出“宫廷秘方”的金字招牌了。 会馆的各个服务项目开展的还算顺利,除了有一两个皮肤过敏的,三四个骑“自行车”扭伤的,五六个吃了巴豆拉虚脱的,七八个熏香熏到一氧化碳中毒的,基本没什么问题。倒是有两个顾客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就不依不饶要打官司,但在那个年代,只要“宫廷”的招牌一挂,看谁敢不乖乖的闭了鸟嘴? 萧然简单跟雨来交代了几句,出后门雇了一乘小轿,径直到甜水井胡同找雪瑶。到了客栈,正走在胡梯上,哪知一抬腿间,陡然腰椎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一股脑从后腰扎了进来!忍不住哎哟一声,两腿登时没了知觉,骨碌碌从胡梯上直滚了下去。 凭着对医道的一知半解,萧然的心就是一沉:咸丰果然在那一桌饭菜里做了手脚!药下入肾,腰胯不举,这是典型的慢性中毒! 不过也不需要大惊小怪,即使是不吃那些酒菜,这毒也是躲不掉的。萧然深吸了一口气,倒有点担心起段兴年来。段兴年只吃菜没喝酒,如果毒是下在酒中还好,要是下在菜里,那他也被殃及池鱼了。 一个店小二匆匆过来扶起他,道:“公子可是病了?这胡同东数第3家便是回春堂,要不要小的替公子请个郎中?” 萧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大内的毒药别说江湖郎中,就是太医也不见得能医得好。扶了扶手慢慢走上楼,觉得那阵痛过了,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腰上酸溜溜的使不出力气。 扣了几下雪瑶房间的门,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萧然脸色陡变,乒一声撞开门冲了进去。只见床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顿时觉得心头一凉。正在这时,身后却忽然响起一声娇笑:“傻瓜,吓你一大跳!” 一阵香风吹过,接着是一具柔软的身子从后面猛的扑到他背上。萧然哎哟一声,腰一软,两个人一齐摔倒。 不用说,这么调皮的事就只有雪瑶这丫头才干的出来。萧然只有苦笑:“你这个丫头,是不是每次都要瞧着我着急上吊了才开心?” 雪瑶歪着头笑嘻嘻的道:“怎么样啊,谁叫你笨,这么容易就能把你骗到!”这丫头换了一件蓝底碎绣的裙子,外面罩了件银丝线的夹衫儿,越发显的清丽可人。记得早上拿给她衣服的时候还特意拿了条布带,让她把胸束平。现在肯定是把那两个小白兔解放了,胸前鼓涨涨的象要把衣服撑破一样。萧然瞅着一阵眼晕,要搁在往常可能就要流鼻血了,但今天很奇怪,下边那东西竟一点反应也没有。忍不住崇拜了自己一下:八成是我忽然之间变的高尚了? 雪瑶一边把他扶起,一边说:“死太监,这么一点子力气都没有,轻轻儿的就倒了呢。真没用!” 萧然瞧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故意板着脸道:“还有闲心开玩笑!逃狱的事儿漏了,龙颜震怒,连放十二道令牌,正满大街的抓你呐!唉,现在我也让你拖累了,听说皇上蹦着高的要砍我脑袋呢!” 雪瑶果然变了脸色,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从门后边拎出两个沉甸甸的包裹,一本正经的道:“不怕,咱们两个一起跑吧。我早准备好啦。你瞧,你早儿给我的银票都收好了,还买了咱们俩儿的衣服。这个包里全是吃的,有干粮,烧鸡,肘子,茶叶蛋,瓜子……” 萧然听的好一阵发晕,用异常崇拜的眼光望着她,怯怯的问:“敢问这位大姐,您老这是要逃跑啊还是去旅游?能不能顺便再买一打啤酒?”忽然大吼了一嗓子:“现在满街都是大内侍卫,你想跑到火星上去啊!” 雪瑶还真是精心准备了一头午,见他发了火,委屈的扁了小嘴儿就要哭了。萧然哈哈大笑,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道:“自己瞧!” 雪瑶一直跟在皇后身边,倒也颇能识文断字,接过一瞧,只见那上面写着:现山东籍民女路雪瑶一名,发还出宫,并赦本身一应罪责,各司不得拿问。下边画着个咸丰皇帝的讳字花按。虽然不是御旨上宝,但有了这亲笔的赦书,无疑就是最顶级的护身符。 这一来不禁又惊又喜,反复瞧了好几遍,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忽然狠狠的捣了萧然一拳:“死太监,你敢骗我!我……” 一拳不偏不倚,正捣在后腰上。只觉得一阵无法形容的刺痛,萧然眼前一黑,咕咚一声倒在地上,竟晕了过去。雪瑶开始还以为又是在骗她,推了几下也没有反应,这才知道闯了大祸,顿时慌了手脚。 店小二听着尖叫声,还以为是见了色狼,操了只板凳就冲上楼来,一瞧才知道又是那位公子晕倒了。不待雪瑶吩咐,径去回春堂找了郎中来。那郎中约有六七十岁,胡子一大把,气喘吁吁的爬上楼来,却看病人已经醒了。 萧然斜倚在床头,苦笑了一下道:“这位先生请回吧,在下的病不需要瞧了。” 老头一听竟来了火,愠声道:“这是什么意思?老朽虽只是个郎中,两条腿却也没恁地不值钱!” 萧然一琢磨也是,老头年纪大了,折腾一回也犯不着上火,便冲雪瑶道:“给这老先生拿点出诊费,恩,给他十两,让他去吧。” 偏这老头极倔,越发的发起火来,竟将药箱子砰的摔在地上,勃然怒道:“公子是有钱人,但也不必这么戏耍老朽!呼来喝去,你当我是要饭的么?” 萧然不禁乐了:“老人家,在下并非有心戏耍,实在是这病,您老瞧也瞧不好,整的那么激动干吗?” 说起这老头,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回春堂第一圣手,一代医圣李景畴。这老头医术高明,脾气也倔的出了名,甭管有钱没钱,他要是看不上的人,搬来座金山都不瞧一眼。本来象他这样的身份,平日是不上门瞧病的,偏这一日走方的郎中家中有事,又听那店小二说的邪乎,救人要紧,便背了药箱子亲自登门。谁料给萧然这一顿刺激,眉毛胡子一起翘,脸红脖子粗的嚷道:“你,你!阁下欺人太甚!我李景畴积祖行医,不敢说药到病除,却也没谁这么消遣我!你今儿不让我瞧,我还非瞧不可了,要是治不好你这病,我老李头情愿把这京师医圣的招牌拆了去!” 萧然叹了口气,心说这老家伙还真是一倔驴。随口道:“好吧,您老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瞧瞧吧。不过说话可要算话,你要是治不好,别说我去你们家砸招牌。” 李景畴气的直翻白眼儿,半天才叨上来一口气,也不说话,一把抓过萧然手腕,那手都给气哆嗦了。 气归气,老头的手段倒真是高明,只一搭脉,脸色登时变的凝重起来,切完了左手切右手,寸、关、尺都细细的把了一回,又翻开眼皮看了半天,额角上竟泌出一层汗珠。 雪瑶在一旁急道:“怎样,老先生可瞧出是什么病症没有?” 李景畴怔了半天才黯然道:“老朽话说的太满,瞧是瞧出来了,治却治不得。这位公子若要砸了老朽的招牌,那也是说不得的。” 雪瑶萧然对视一眼,都觉得奇怪。萧然心中一动,道:“老先生可瞧出这是什么病?” “唉,公子不要明知故问了。分明是你故意诓我上当,这哪是什么病,乃是中了落梅寒香毒!” 萧然这时才真的佩服起来,这老头果然有一套。“老先生果然医术高超,在下钦佩之极。不过既然知道是什么毒,怎么又说解不了?难道……这毒竟无药可解?” “非也非也!”李景畴听了这两句奉承话,登时来了精神,“此毒名为落梅寒香,暗合梅花六出。顾名思义,六出者,乃有六六三十六种用毒的方法,除非是下毒之人,别人想解实在是太难了!” 萧然听了,神情顿时一黯。雪瑶却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一把抓着老头的衣袖道:“你只是说难,但是并不是不可能的,对么?你再仔细想想,可有别的办法?” 李景畴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从没有给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丫头抓过袖子,不觉红了脸,咳嗽了两声才道:“办法嘛倒不是没有,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空有方子而已,有一些药材那是有钱都买不来的。” 萧然奇道:“什么药材竟这样珍贵?” 李景畴道:“此方名叫‘紫蟾回春帖’,乃当年孙思邈所遗,善解天下奇毒。其中有几位药异常珍贵,比如天山雪蟾,北海紫辰等等,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更要有千年人参做药引,这些东西却上哪里找去?……” 萧然听了,顿时又惊又喜,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说的这些,或许我真能弄到也说不定!” “啊?!”李景畴大惊失色,“小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实不相瞒,本号号称京城最大的药堂,百余年攒下的底子也只有一味天山雪蟾,可算是震号之宝了!千年人参那样的通灵之物,估计皇宫大内也未必能有,至于紫辰珍珠,那更是仅闻其名,平生未见……喂,小哥,小哥你怎样了?” 萧然听了这一番话,如同天上掉下个七仙女,咣当砸在脑门上,哆嗦着从荷包里摸出懿妃赐下的紫辰珠,只说了声“LOOK”便一时抑制不住兴奋的晕了过去。 书云:北海有玉曰辰,孕百二余载始结珠,其色莹莹,或曰紫辰。 辰玉已属罕见,更何况是以其结出来的珍珠? 紫辰珠托在手掌上,泛着淡淡的紫色光晕。李景畴兴奋的差一点就老泪纵横。对于一个行医五十年的老中医来说,没有什么比见到这种稀世珍药更值得激动的事情了。 再看到萧然拿回来的那株十一两重的长白山野人参的时候,可怜的老头更是浑身哆嗦着几乎中风。这一次他亲自抓药,亲自煎熬,连炉子都是亲自生的火。这老头一生之中给无数王公贵胄瞧过病,却从来没有亲自伺候着煎药。萧然能有这样的待遇,实在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紫蟾回春帖一共煎了六贴,李景畴磕头作揖的肯求留下一贴作为新的震号之宝。做为回报,天山雪蟾免费赠送,所有其它的药材、出诊费什么的一概都免了。 雪瑶担心少了一贴毒性去不利索,说什么也不肯。李景畴都恨不得跪下了,少不得解释一番:这紫蟾回春帖乃稀世珍药,就算中了天大的毒服上一贴也就足够了。然后就一再叮嘱:其药名为回春,那紫辰珠、雪蟾、千年人参,无一不是奇淫催情之物,要是多服了一贴,则精虫上脑,春情勃发,甚至有暴阳之虞,非连御十女而不可解。慎之,慎之! 说到这里他很有深意的看了雪瑶一眼,弄得她满脸通红,考虑了半天,仍然不放心的道:“那要是太监服了呢?” 靠!太监哪有这么好的命,吃得起吗!李景畴真搞不懂这丫头什么脑筋,“按理来说,太监不是完人,没有这种能力,应该不会有什么症状吧。” 喔!雪瑶这才算放心。然后她就悄悄的…… “啊——!” 服了药正在发汗的萧然忽然惨叫一声,一个高蹿下床,捂着小弟弟满地的乱蹦。“受不了!哇,***,受不了啦!” 雪瑶大惊失色:“你,你这是……” 萧然满脸血红,连眼珠子都烧红了,“这药……这药不对!快,快叫老李头!” “他已经走了!”雪瑶吓的几乎哭了,“不会吧,这药是他亲手熬的,怎么会出错呢?” 不是错,是很错!萧然就感觉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大、越来越涨,伴着阵阵的胀痛,竟前所未有的挺起,几乎要把裤子顶个窟窿出来。生理上的极度亢奋已经让他感到一阵一阵的眩晕,忽然想起偷听到的她和老李头的那一番谈话,不禁吓的一哆嗦,“你,你给我服了几贴药?” “我怕你的毒去不利索,所以……所以多用了一贴……” 我@#$%$#^%……!!!萧然异常悲愤的看了雪瑶一眼:“大姐,快来帮我解毒……”接着就咣当一头倒在了床上,又一次昏了过去。 雪瑶的性格有一点点古灵精怪,但人很聪明,瞧见这样子先是吓的呆了,再一瞧他下身高高支起的帐篷,顿时又羞又急,这才明白闯了大祸。 古代的时候女子入宫,总要学一些男女方面的常识,以防止圣驾突然召幸。所以她这时也隐约猜到了,联想起李景畴说的那可怕的后果,一时也不知所措,嘤嘤的哭了起来。 从心里说,她一直是喜欢这个比自己还小几个月的弟弟的(当然不是指他的心理年龄)。也曾懵懵懂懂的想过一些男女之事,每每想起他是一个太监,心里也怅然自怜,柔肠百结。可是在这种情形下意外的发现他竟然是个真正的男人,而且还要把身子交给他,心里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尤其是自己还是一个处子之身,怎么能承受……承受那样的……宫里的宫女们也常在私下传言,都说这初夜可怕极了。也许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在她们的嘴里女孩子的第一次简直跟上刑一样的痛苦。而且李景畴那缺德老鬼还说,非要连御十女,岂不是要……十次?天哪!…… 尽管胆战心惊的几次想逃跑,可是一瞧见萧然的模样,又下不了这个狠心。昏迷中的萧然显得十分痛苦,额角不断冒出汗珠,青筋都露在外面,使得平日里这张俊俏完美的脸看上去有些恐怖。飞眼瞟了一下那地方,挺拔的象一座小山包,似乎还在一下一下的跳动。不禁又是脸红,又是害怕。 “唔……痛……好痛……” 萧然迷迷糊糊的呓语着。雪瑶眼泪更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呜呜……死萧然,你不是个太监么?怎么还……还要人家用身子替你……” 已经是傍晚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萧然的呼吸越来越粗沉,身子时不时的扭动着。雪瑶看的一阵心疼,用力咬着嘴唇,暗暗的道:“罢了!冤家,只望你能与雪瑶一生相对,不离不弃,也就知足了……”缓缓伸出手去解开他衣禁,褪去长衫。 手指一触到那火炭一样的身体,心便怦怦的乱跳起来,只觉自己的脸颊一阵阵的发烧。不得已轻解罗裙,把小衣亵裤一样一样的褪了下来。到最后一丝衣物离开身子,已经是羞的泪流满面。正要钻进被窝去,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翻翻身上并没有白色的手帕,只好拣了条鹅黄色的,抹平垫在床上。 头一次跟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盖一床被子,雪瑶觉得呼吸都快停止了。颤颤的伸出手去解萧然的裤带,手指一触到他身体,浑身都起了轻轻的颤栗。摸索了半天才解去裤带,望下褪了几下,竟没褪下来。心里觉得奇怪,忽然明白了原因,顿时面红耳赤。只好把手伸到亵裤里边,试图把那东西放下来。 只这么一碰,不禁低低的“呀”了一声,飞快的缩回了手。萧然平时发育的就算是挺不错的,这时在强劲的药力下,更是整整儿的大了一轮,坚硬如铁,滚烫如火。雪瑶吓的脸色都变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的摸上去,摸索了半天才算把裤子褪了下来,一颗心已经快跳出腔子来了。 “冤家,你……你可莫要负我……” 一声轻轻的叹息中,雪瑶翻过身子,颤栗着迎了上去…… (插播广告:优雅的音乐声中,一头英俊潇洒的毛驴款款走上台来,浑厚的驴中音响起:男人要强壮,请喝娃哈哈牌肾宝。女人要淫荡,也请喝娃哈哈牌肾宝!喝娃哈哈牌肾宝,他好我也好!哦耶,广告完毕,请继续欣赏。) 不知道过了多久,燥热渐渐褪去,萧然总算恢复了一点知觉。恩?这是……下身依然有一点胀痛,却正被一团湿润包围着,润滑的感觉让他说不出的受用,让他忍不住向上挺着去迎合。这么一动才发现身上居然有一具赤裸的娇躯,正娇喘连连的上下动作着。萧然渐渐想起了昏迷前的那一刻。“雪瑶?” “呵……” 随着一声呻吟,雪瑶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骤然间被淘空了,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倒了下来。萧然连忙扶住,这才发现她竟全身赤裸,不着寸缕。光洁的身子布满了涔涔汗水,象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顿时一阵心疼。 “傻丫头,你……你这是……” “还有……四次……” “……” ♂ 第2卷 奉旨监军 ♀ →第019章 - 新官上任← 日上三竿了,萧然死活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一双手死不要脸的摸来摸去,只到把雪瑶摸的娇喘连连了才住手。这丫头毕竟是昨儿才破的身子,而且又经过他的一通狂轰烂炸,要是再来一次,估计连站起来都难了。 不过萧然今天倒是精神百倍。没了“落梅寒香毒”的顾虑,心情就豁然开朗了不少。想起这一层,忽然就冒出个大胆的念头:若是真的做了监军,老子是不是可以拉杆子占山头,做个山大王岂不比这鸟太监强百倍?但随即一想又觉得自己够糊涂。火器营都是八旗子弟,拉他们去跟满清作对,不是玩火自焚么! 妈的,实在不行就脚底摸油,大不了哥们跑路。打定了主意,萧然留下雪瑶,独自回到宫里。刚一进神武门就被明全接着了,正急的团团转呢,告诉他皇上已经蹦高拍桌子了,要是再不见他人就要全城搜捕了。当下不由分说把他拉到了乾清宫。 咸丰果然很恼火。他倒不怕萧然逃跑,以他的聪明劲肯定会发现自己已经中了毒,逃跑也是死路一条。但是这奴才不是一般的胆大妄为,只要他别再想出什么鬼点子,捅什么大的娄子,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这时候着急的不光是咸丰,连文武百官也都一齐侯着呢,都想瞧瞧这个又能开天眼、又懂军事火器、又会赚钱圈银子,并且让一国之君都等的不耐烦的主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瞧见竟是个十六七岁的俊俏小伙,而且上朝居然敢穿着便衣还挺胸叠肚的,真是闻所未闻,要是再穿个趿拉板儿来不是更酷?N多人失望,N多人好奇,更多的是嗤之以鼻。 萧然头一次见着百官上朝的样子,瞅着一个个就跟开例会似的傻乎乎的矗在那,文官一排,武官一排。萧然心说真没劲。要是老子有一天做了皇帝,就把他改成少女一排,少妇一排,瞧着就养眼。 “奴才萧然叩见万岁爷!” “平身。御前听封!” “庶。” 上意早就下来了,不过是做个仪式而已。饬封的八旗军火器营巡检使,是个武职。少不得又有一番勉励,群臣三呼万岁什么的,然后赐了衣甲御旨,一脚把他踢出宫门,着即刻到火器营就任。这让萧然很是郁闷,本来还想回去跟雨婷温存一下,或是跟皇后说两句体己话什么的,看来是没机会了。 咸丰不能不急,胜保的六千兵马楞是被三千洋兵包围在了碾子山,整整两天没有冲出来,伤亡惨重。掰手指头算了半天,平均一个洋人包围两个清兵(咋围的?难道会移形换影?),怎么能不让他上火?所以下了一道死命令:火器营三天之内开拔,驰援胜保军。 三天!萧然气的简直想问候咸丰他额娘一万遍。三天能做什么?让那些吃喝嫖赌、纵情声色的八旗子弟上战场?妈的就是魔鬼训练法也不好使啊。不过又一想,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好赖就是这一锤子,爱咋咋地。 单说萧然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午门外正遇着段兴年,牵着两匹高头大马等了半天了。毕竟是练家子出身,缠着一身的绷带,精神却好的很。细一问这厮也没有腰痛的症状,估计是没有中毒,也就放心了。 两人上了马径奔西郊的八旗军大营而来。萧然第一次起马,要不是走的慢,而且段兴年帮着提缰绳,估计早滚到马蹄子底下去了。至于盔甲他更不敢穿,那是一幅连环镔铁铠,足有四十来金重。要是穿上它别说指挥打仗了,走两步都觉得气喘。 圣旨催的急,颠颠儿的跑了一个时辰,直到大腿磨的都快破皮了才到八旗大营。这里驻扎着两个营的近两千多八旗军,其中健锐营有一千一百多人,火器营只有不足八百人。 刚进门儿,把门的士兵噌的就亮出了腰刀:“滚蛋,小心老子剁了你脑袋!”原来萧然跟段兴年都穿着便衣,那把门的瞧着萧然年轻俊俏,还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呢,要不是当值,倒真想挑逗一番。 萧然还没发话,段兴年滚身下马,矮着身子向前一蹿,也没瞧见是怎么出手的,就看那士兵翻着跟头向后滚了丈把远,跌的七荤八素。其他守门军士惊叫起来,纷纷亮出兵刃扑过来就要动手。段兴年喝道:“大胆!饬命火器营巡检使钦差大人驾到,谁敢乱来?” 士兵们听了不禁将信将疑。要说段兴年是钦差,大家或许真能相信,要说萧然,不过一嘴上没毛的公子哥儿罢了,怎么会是钦差大臣呢?直到萧然捧出圣旨来,这才慌了手脚,飞报进去。 镇守西郊大营的一共两个官,一个是健锐营翼长端勐,一个是火器营翼长额龙泽。这两人都是正三品的大员,一早听说皇上派了个太监监军来,不免窝着一肚子火气。这时正在健锐营的大帐里下棋,听说钦差到了,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迎接的意思。额龙泽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一个阉人也想让老子接驾?做他娘白日梦!告诉那***,就说老子病了,正让端翼长的营医瞧着呢!” 士兵讪讪的接了令,却犹豫着不敢去回。端勐皱眉道:“这怕不妥吧?毕竟是皇上派下的钦差,回头他到我的营里来点你的卯,怎么办?” 额龙泽冷笑道:“我说老端,你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是我火器营的巡检使,又不管着你健锐营,怕他鸟?” 端勐茅塞顿开,一竖大拇指道:“高,老额你他娘真高!好,咱们就给他来个下马威,杀杀他的锐气!”吩咐亲兵道:“传令下去,今天没有操演,看好营门。娘的哪个王八蛋敢往里闯,就给我狠狠揍他狗娘养的!” 额龙泽也吩咐手下:“一会这阉狗必然下令出操点到,告诉弟兄们,谁也不许动,都给我在被窝里猫着。这就叫听命不奉命,看他怎么办?吩咐梅营佐,把花名册给我藏好喽!他娘的,我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太监有什么高招!” 亲兵领了令,连忙传下去了。端勐哈哈一笑,道:“老额你可够阴的,这么一下子,那阉狗不出两天,一准儿的滚蛋!” “他娘的,早听说这个阉狗就会拍皇上皇后的马屁。今儿既然来了,倒要让他见识见识咱们的手段!毛还没长全,就来监老子的军?呸!” 两人嬉笑了一回,继续下棋。营外果然没了动静,一直到午时,正要开饭,忽听得大帐外连天价嚷了起来,呐喊声,锣鼓声,甚至还有拍巴掌打口哨的,乱哄哄响成了一片,连帐篷都震动起来,正是火器营的方向。两人不觉都吃了一惊,心说妈的难道是洋鬼子打过来了?正要出去瞧,一个亲兵气急败坏的跑了进来:“不好啦,两位将军快去瞧瞧吧!火器营那边闹起来了,两营的兵都管不住,跑到那边看热闹去了!” “怎么着,兔崽子要造反?”两人大吃一惊,提了鸟枪手铳,挎了腰刀一阵风的冲了出去。 刚一出帐,就看满营的官兵抽了鸦片一样,一窝蜂的望火器营涌去。上千人挤在一起东倒西歪,脚步乱糟糟的,听的人头都大了。端勐劈手揪过一个士兵,喝道:“跑什么,怎么回事?” 那士兵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凉帽也歪到了一边,不住口的道:“将军快去,大腿……好多大腿……快去看大腿!” 端勐跟额龙泽都是一楞,谁也听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瞧着那边锣鼓喧天的,又不象是打仗。额龙泽道:“娘的,耍什么鬼把戏,看看去!” 两人随着人流涌到火器营,只见营中的一块空地上,里三层外三层围的人山人海。挤不进去的急的在外面直蹦,更有甚者竟爬到别人头上去了。就听的一阵阵有节奏的锣鼓声,尖叫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端勐和额龙泽想进去看个究竟,大喊:“让开让开!”但士兵们都跟疯了似的没听见。前边一个士兵骂道:“操你妈,推什么推,老子把你……啊,端将军!”一扭头钻到一边去了。大家这才发现是他们俩来了,赶紧让开一条路。 好不容易挤进去一瞧,就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差点当场昏倒。只见里面铺了一块大红毡,三四十个歌舞妓打扮妖艳,穿着暴露,一个个裸着白生生的大腿,正踩着鼓点在台上扭来扭去。还有一帮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花旦,冲着那些已经脸上起豆豆、内分泌严重失调的的大老爷们搔首弄姿,齐声娇唱:“你是电,你是光,你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 自从天津开战,营中进入战备,这些士兵已经有日子没逛窑子了,一个个憋的直叫唤,已经饥渴到了如狼似虎、饥不择食的地步。这时见了如此多的妖艳女子,如此放浪形骸的舞姿歌声,早都神魂颠倒,眼珠子通红,口水拖的多长,恨不能立即脱裤子XXOO。 额龙泽两眼一阵发黑,刚想冲过去制止,就看一个英俊无比的公子哥走到场中,挥手示意鼓声停止。士兵们正看到痒处,一发的鼓噪起来:“继续!继续!” 公子哥趁机大喊道:“弟兄们!姑娘们跳的好不好?” “好!好!”士兵们吼声如雷。 “再来一个要不要?” “要!要!” “想不想跟这些姑娘亲热?” “想!想!想!”恶狼们几乎抓狂了。 “可是!”公子哥忽然做出一副沉痛无比的表情,“有人却不允许你们拥有她们!” “谁?***敢不让老子办事,老子活劈了他!” “对,活劈了他!”士兵们眼珠子通红,表情狰狞。 “他们就是——洋鬼子!弟兄们,洋鬼子已经打过了通州,马上就要打到北京城来了!他们不单要占有你们的土地,杀光你们的亲人,掠夺你们的银子,还要抢走你们的女人!女人哪兄弟们,大家说,我们能不能忍?” “不能!操他个妈,跟丫拼了!……” “好样的!你们是大清国的骄傲!”公子哥振臂高呼,“士兵们,到洋鬼子那里去洗刷你们的耻辱吧!为了你们的女人!” “为我们的女人!为我们的女人!”怒吼声如海啸一般,惊天动地。无数把雪亮的长刀齐指天空,无数杆鸟枪高高扬起。一时间天地为之变色,风云为之汇集。惊人的战意如小宇宙一般爆发了。 “混帐……”想要制止的额龙泽、端勐两人刚喊了个开头,就觉得身后的士兵们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涌了过来,瞬间被冲倒在地,无数双大脚从身上乱糟糟的踩了过去…… 半天,端勐的营帐。 “我日他娘!没想到这兔崽子还有这一手,不单是你,连我营里的这些兵都给煽动起来了!娘的,老子胳膊差点踩断了!” “是啊!谁知道这阉狗这么厉害。不行,还得想个折办他才行,要不然咱俩的威信不全让他给抢去了?操,你轻一点,没瞧见老子下巴歪了么。” “可是怎么办呢?这兔崽子有圣旨,倒真不好对付呢!” “别担心,我有个好办法,这一回一定要好好丢丢他的脸……” 军营狂欢直到酉时方才结束。天已经黑了,将士们还意犹未尽,围着萧然不放。 “钦差大人,明天这些姑娘们还来不来?” “大人说等咱们打赢了仗,就让姑娘们伺候咱们,这话真的算数?”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出发?要不今儿晚上就动身得了……” 萧然一边安慰着众士兵,一边心说妈的老子简直了,天生就是做将军的材料。你看这士气多么高涨,斗志多么昂扬,要是再承诺一人发个日本娘们,估计游到日本本土、把小鬼子灭了都不在话下。 正YY的爽,忽然健锐营的士兵来请,说是端勐、额龙泽备了酒席,给钦差大人接风洗尘。段兴年附耳悄悄的道:“***,这两个家伙肯定有诈!” “去!有好吃好喝的干吗不去?”萧然冷笑了一声,“敢算计我?估计这人还没生出来呢!” 来到健锐营,两位翼长早就在门口恭候大驾了。额龙泽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半身礼,道:“钦差大人驾到,卑职本该亲自迎接,奈何旧疾发作,动弹不得,还望大人恕罪!” 萧然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今儿本钦差其实是特意拉了一票姑娘过来慰劳二位的,奶子那叫一个挺,大腿那叫一个白,只可惜额将军病了,没这个眼福,哈哈。” 额龙泽咳嗽一声,甚是尴尬。端勐忙打圆场道:“劳动钦差大驾,卑职等略备薄酒,给大人您接风呐。”将萧然接进营帐。萧然这一看,靠,排场还真不小,两个营里官职大一点的头目全来了,闹闹哄哄的有二三十人。大帐里分两排落座,当中拼起来的一溜长桌,菜肴那叫一个丰盛,什么鹿脯、蟒蛇、飞龙,全是山珍野味,竟然还有老大一只熊掌,蒸的白白嫩嫩的香气四溢。就凭这一桌子东西,估计在皇宫里都吃不到这么全和。 额龙泽请他坐了上座,跟众将也见了礼。萧然很是得意这口野味,闻着扑鼻的香味,哈喇子差点流出来。随便敷衍了几句,捞过筷子就往熊掌上夹去。忽然一个戴水晶石顶子的武将站起来道:“大人初来我这健锐营,怕还不知道我营里的规矩。可容卑职禀告?” 这人正是美容院开业那天去维持秩序的那个官,是个五品的佐领。萧然一瞧他这神色,就知道他们有算计,哈哈一笑,瞅了瞅端勐。端勐故意喝道:“大胆!萧公公是皇上派来的钦差,怎么能跟你们这些粗人混闹?也不掂掂自个肚子里的学问,难道还想难为钦差大人不成?” 这话摆明了是在扛人,萧然当然不会听不明白。要是身为钦差连这些“没学问”的粗人都斗不过,以后谁还能服?皱着眉一琢磨,道:“古人说:入乡随俗。难得这位大人有这份雅兴,不妨说来听听!” 额龙泽连忙侧过身子,故意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大人不能答应,这都是他们闲扯淡的。万一对不上来,不是让这些混蛋看笑话吗?” 我顶你个肺!萧然暗暗骂了一句,嘴上却道:“没关系,萧然生性就爱凑热闹,既然今儿晚上这么开心,就按大家的意思办好了!” 那佐领拱手一礼,道:“既然大人恩准,卑职可就讲了。咱们这营里都是些个舞刀弄枪的粗人,最景仰象钦差大人这样有学问的人了。所以在咱们营里开宴,都要做个文人的游戏:射覆。但凡射着了,有酒有肉好吃好喝,要是射不到,对不起,嘿嘿……”说到这里示威似的扬了扬下巴。 射覆这个游戏萧然倒是听说过,但拣酒桌上的东西,一个人说一句诗作为谜面,谁要是猜到了,再用另一句诗点出来,就算是射着了。要是跟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公平射一回,萧然倒也不见得输,可是今天摆明了是下局阴他,想要射中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不过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不射更是丢人,所以萧然不顾段兴年在桌子下面一个劲的拉他衣角,点头同意。先从那个佐领开始,一句一句的说了下来,这帮家伙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那么多的生僻诗词,居然把诗经道德经的都翻出来了,而且还都能射的中,一个人刚说完,另一个马上就能接上。妈的瞎子也能看出来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更可气的是有的家伙居然先把诗句抄在手上,念都念的磕磕巴巴。 额龙泽、端勐两人憋不住笑,不住的瞟着这位嫩的跟个姑娘似的小钦差,心说你丫就搁这儿干瞅着别人吃喝吧!等下就你一个人射不出来,看你能丢得起这份脸不! 不一时,轮到段兴年,当然也没射出来,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就盼着萧然丢过来一个眼色,立马掀桌子开打。萧然却一点也不着急,摇头晃脑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轮到最后一个给他出题的是个小个子典军校,不停的瞄着手掌,吭哧半天整出一句十分生僻的七言古诗,萧然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猜了。不过他倒很放的开,一拱手道:“佩服!健锐营果然是藏龙卧虎,本钦差学识浅薄,甘拜下风!啊,你们吃,你们吃。我们俩瞧着就是了。” 众人巴不得这一声,立刻轮圆了筷子奔那熊掌就要下手。萧然笑着道:“既然大家玩的这么开心,我也来助助兴,就给大伙讲个笑话吧。从前有哥俩到戏院看戏,因为一个情节争论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正好旁边有一溜痰盂,俩人就打赌谁输了谁喝一大口里面的东西。结果老大输了,也不耍赖,捧起痰盂就咕咚喝了一大口。” 众人听到这里,全没了食欲,一个个筷子举在半空中,进退不是,好不尴尬。萧然奇怪的道:“咦,是不是这个笑话不好笑?别急,下面还有。” “说不一会,这哥俩又争论起来,照例是打赌,这回老二输了。只见这老二捧起痰盂,咕咚咕咚连喝了十多口。老大很惊讶的说:兄弟你太厉害了,居然一口气能喝这么多!老二说:***,不是我想喝,是这里面的东西实在太浓了,咬不断。” 喔——!喔——!七八个人捂着嘴巴同时起身,一阵风冲到帐篷外面去了。剩下的也都觉得肚子里好一阵翻江倒海,在那一挺一挺的硬憋。萧然奇道:“咦,诸位怎么不吃?都别客气,随意,随意。” “还是你吃吧,”额龙泽咬着牙端过熊掌放到萧然面前,“我们实在是不饿,吃不下。” 吃的好,睡的就好。萧然这一晚上做了好几个梦,一会是雨婷,一会是雪瑶。早上起来的时候下边还是一柱擎天,连他自己都有点脸红了。 这两个丫头一个温柔,一个清纯,一个妩媚,一个娇憨。呆坐在被窝里品了半天,也没分出个高下。于是就很无耻的想:要是能两个一起来,那就简直了!给个神仙都不换。 正在那口水滴答滴答YY的爽,段兴年兴冲冲一头撞了进来。萧然气的一个枕头飞了过去:“妈的你就不能晚来一会?差那么一点就大功告成了,让你这一吓,害的老子还得从头再想一遍!” “什么大功告成了?”段兴年抬手抓住枕头,用一种很谄媚的眼光瞅着他,“外边来了两个人,都说是你最想见的。我来报告一声,不知兄弟你……” 话还没说完,萧然已经一阵风般从他身边飙了过去。 果然是两个人!左边的那个穿着一件灰突突的太监服,一张俊俏的小脸蛋,笑嘻嘻的露着两个酒窝,说不出的可爱,不正是雪瑶那个俏丫头么!萧然兴奋的刚想来个饿虎扑食,忽然右边那个人也转过头来,立刻就倒了胃口。 能让萧然恶心的人不多,戴恫无疑就是其中一个。 “你这老家伙,我说你每次看见我能不能不笑的那么淫荡?好象咱俩有一腿似的。”萧然飞快的抓住雪瑶,生怕她跟梦里似的突然不见了。雪瑶不觉红了脸,扭着身子道:“干吗这么说老人家?他可足足等了你半个时辰了!” 戴桐给他那一句话噎的够戗,半天才翻着白眼道:“你小子也忒不地道,跑到这来也不言语一声,害的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得跑这么远来找你。”回手指着一辆大车,“我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但是这东西你喜不喜欢?” 萧然狐疑的掀开苫布,顿时一个高蹿了起来。大车上,一字排着三挺乌油油的多管机关枪!上次在南苑见识了这东西的威力,有了它,别说是英法联军,八国联军来了都不怕! “哈,你这个老东西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想什么给我来什么!”萧然兴奋的抚摸着漆黑发亮的枪管,“丫的我还真是,见了它比见了谁都亲!呃,雪瑶,不包括你。” 这个看起来有些笨重的铁家伙是由十二根枪管箍成一圈,下置三脚枪座,后箱有储药室,每击发一次火药和铅丸便自动送入枪膛,再由燧石击发,达到连续发射的效果。每管可连发三次,加起来就是三十六发子弹,绝对够任何强大的敌人喝一壶的。 “其它的呢?其余的枪呢?”萧然望四下扫了一眼,却只有这一辆大车,没看到任何别的东西。 “其余的?”戴桐也楞了一下,“到现在为止工部一共就造出来俩,加我原来那个全都给你拿来了,你还嫌不够?” “靠!”萧然顿时泄了气。 这多管连发燧石枪虽然威力巨大,但装填时间太长,熟练的射手也需要至少九分钟才能装填完毕。在战场上三百米的射程内,九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敌人冲锋几个来回了。另外这家伙实在够笨重,最少也在百斤以上。如果不能形成足够的火力齐射,基本上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戴桐登时涨红了脸:“这是造枪,你以为是母鸡下蛋呐,一撅屁股一个!***,老子起五更爬半夜的忙活了半个多月,一共就做了这么三个,你小子还不知足!算了算了,不要拉回去!戴和,套车!戴和?你***死哪去了?” 萧然赶紧施展出最谄媚的笑容:“别啊,三个就三个,我也就那么一说。您劳苦功高,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他妈就是那小人。”雪瑶在一旁见了他那幅德行,恨不能一脚把他踹死。 “这还差不多!”老头终于消了气儿,一指车上的几个大箱子,“这些东西都是我赶制出来的,昨儿连夜给皇上呈的折子,一早就给你送来了。喏,还有这个,算是我私人送你的礼物吧!”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只手铳,塞到萧然手里。 这枝手铳比寻常的要略短,分量不重,特别的是后膛带一个六孔转轮,每个弹孔都是一个药室,可以六连发。虽然也是前装滑膛,但原理上已经跟现代的左轮枪差不多了。这正是那天萧然给他留下的图纸上画的样。“行啊老家伙,居然这么快就鼓捣出来了!”萧然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恩,那箱子里头是什么?” “回头你自己看吧。”戴桐把萧然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现在是监军的身份,听说皇上给你下了慢药,是真的么?” 萧然眨眨眼,道:“算是真的吧,不过我应该没什么事。” “真的没事?”戴桐狐疑的看着他,“我倒是认得一个外国大夫,说是‘药师’什么的,到咱大清国也有七八年了吧,配的那药很有一套,治过不少人呢。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告诉我,我带你到他那瞧瞧,或许有效果也说不定。” “西医?药剂师?”萧然一下就兴奋起来,一把抓住戴桐的手,“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这样的人!咱们下一步造枪,可能关键就在他的身上!” “哦?这话怎么说?” “他既然是药剂师,一定懂化学……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以后在跟你细说。不过你可把这人看好了,要是丢了死了跑了,小心我拔光你胡子!” “你,你……”戴桐气的直翻白眼,心说关心这王八蛋纯数多余。跟库吏交割完毕,拿了收讫文书,跟戴和气哼哼的回工部去了。 萧然惦记着那几口箱子,叫人打开一看,顿时喜出望外。原来那里不是别的,竟是一个个圆古隆咚的铁疙瘩——地雷!每箱十六枚,一共六箱,整整的九十六枚!虽然做工有些粗糙,铸纹上还留着不少毛刺,但应该不影响使用。有了这些宝贝蛋儿,该够洋鬼子受的吧? 兴奋了老半天,这才想起雪瑶,情不自禁的抱起她转了一圈,道:“我还正要打发人去接你呢,你居然就找来了,厉害,不愧是我萧然的老婆!” 雪瑶羞红了脸,啐道:“不要脸,太监还想娶老婆!昨儿你只说你做了火器营的监军,为了找你,我打听了一整天,可真是累死了呢。死太监,你要是再敢丢下我不管,我就,我就……” “你就象前儿那样强奸我好了!哈哈。”萧然说完,蹭的蹿没了影。 额龙泽今天非常郁闷,他终于发觉自己不是这个监军的对手。这家伙手腕真不是一般的牛,跟他作对恐怕要吃大亏。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决定韬光养晦,乖乖的交出了花名册。 火器营在册共七百七十六人,但点到的时候萧然却大吃一惊,实际人数竟只有六百不到!营佐梅帧只好跟他详细解释一番。原来这八旗军顾名思义,都是八旗子弟,一个个的闲散惯了,顶名儿的从了军,实际上不过为了拿份饷银罢了。八旗军里流行着四句谚语:糙米要掉,见贼要跑,雇替要早,进营要少。可见当年威风八面、英勇剽悍的八旗兵,早已经成了有名无实的空架子了。 萧然挨个点了一遍,雇人点卯当差、吃空饷的还真不少。最可气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一个人竟应了四遍到!实际清点人数,只有五百八十三人,而且至少五分之一的人老弱病残。我的妈,让这样的军队去打仗,能打得赢才怪! 然而更让他郁闷的还在后面:清点武器装备,全营共有铁炮二十一尊,金龙炮十六尊,红夷炮二十四尊,子母炮、短管曲射炮各三尊,另有少量铜炮,一瞧炮身上的文字竟是明朝留下来的!并且使用的全部都是实心弹,发射出去就一铁疙瘩,砸着人了叫炮弹,砸不着人,跟放个麻雷子没多大区别。 全营鸟枪六百二十枝,葡萄牙火绳枪二百八十八枝,火铳一百余枝,抬枪六十二架,另有少量火箭、火筒。数量虽多,但大半老旧,甚至有一些根本不能发射。 清点枪械库的时候,库吏打趣的说咱们这还有一柄“枪中之祖”,要不要见识见识。萧然还觉得纳闷,等拿过来一瞧,那枪身上刻着“康熙二十三年督造”字样。掰手指头算了半天,才知道这杆鸟枪已经流传了一百七十六年!萧然当时就无语了。 主啊,难道这就是我的部队?! ♂ 第2卷 奉旨监军 ♀ →第020章 - 牛刀小试← 两天之后,傍晚,碾子山。 胜保的部队已经整整被围困了六天了。在洋鬼子猛烈的炮火和不断的骚扰下,只能龟缩在三座山包形成的一个狭小区域。连续的几轮突围,不但没有成功,反而伤亡惨重,六千士兵减员到不足四千人。 最可怕的是补给也被切断了。现在士兵的手里已经没有干粮,只能嚼树皮草根充饥。火药也剩下人均不到一筒,顶多还能挡住敌人的一次冲锋。明天,四千人就将彻底变成待宰的羔羊,面对敌人的一场血屠。 “大人,要不咱们……”一员副将欲言又止。胜保知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投降。环视周围,将士们都在默默的看着他,虽然都不说话,但眼神里却流露着期盼。 “你们……都是这个意思吗?”胜保脸色苍白,左脸颊带颈下都缠着布。不久前那里挨了一枪,现在伤口开始溃烂了,一胀一胀的痛。 众人还是没有说话。胜保长叹了口气,心里泛起一阵凄凉。 他姓苏完派尔佳氏,镶白旗人,原是举人出身,做过翰林。咸丰二年弃文就武,转战河南、安徽一带,因战功卓著,咸丰帝特赏花翎、赏黄马褂、赏“巴图鲁”名号。到咸丰三年,怀庆解围,胜保乘胜追击,由河南入山西,克复洪洞、平阳,被授为“钦差大臣”,代替大学士讷尔经额督师,节制各路,特赐“神雀刀”,等于尚方宝剑,二品的副将以下,贻误军情的,可以先斩后奏。那个时候他才刚刚三十岁,踌躇满志,在大清朝也算是第一员武将了。 面前的这些将士都是当年跟着他从河南、山西一路打过来的,可以说,这么多年是他们的拼死搏杀才换了他的顶子和荣誉。胜保为人阴狠,手段出了名的毒辣,但对自己的这些老家底,心里却始终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对于他们的意思,也不能不慎重考虑。 “你们下去吧,让我想一想。” 投降的问题,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不投降无疑就是等死。可是这些洋人毕竟是外来的和尚,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捞银子,捞好处,而不是抢地盘。朝廷终归是要拿出大把的银子来议和的,等到他们捞足了银子拍拍屁股走了,那时自己怎么办?跟着去英吉利?去法兰西?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苦笑。投降,不过是苟延残喘,就算洋人答应了,回头朝廷也一样不会放过他。 “轰!……轰!”接连几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看来洋人的最后一次进攻开始了。胜保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叫过亲兵:“准备白旗吧!” “将军!你,你瞧!好象是咱们大清的部队!” 胜保一楞,手脚并用的爬上一块大石,夕阳的余辉下,前方山头果然腾起一阵一阵的白色烟雾。顿时枪声大做,但却不是向自己这边开火,而是在向外面盲目的射击着。 “援军,援军来啦!”将士们顿时沸腾起来,纷纷操起鸟枪就要向外突围。胜保却挥手喝住:“慢!这枪打的不对!” 清军使用的一种是鸟枪,枪长2.01米,射程约100米,射速为每分钟l—2发;还有一部分葡萄牙制式火绳枪,枪长1.46米,射程200米,射速每分钟3—4发。当时作战通常阵形是三轮排射,平均每一轮射击大概有十多秒的间隔。可是这时听到的枪声却是乱糟糟的,虽然数量不多,但却几乎不间断,乒乒乓乓不停的响。间或有那么一两轮急如爆豆一样的枪响,沉闷粗重,单听爆破声这枪的射程绝对要超过300米。 这是什么家伙,谁的部队?胜保心中升起老大个疑团。再看敌人阵地上腾起的一团一团的烟雾,就更觉得奇怪了,这明明是洋人的开花炮弹,难道是英吉利和法兰西自己干起来了? 为了围困胜保军,英法联军分成三面,分别扼制着三条山谷。现在西面枪声大作,东北和南面的洋鬼子立刻赶去增援。胜保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命令部队分成三路,两路分别阻击敌人的援兵,主力部队迅速向敌人阵地发动冲锋。这一来西面的洋鬼子腹背收敌,枪声越发乱了起来。 穷途末路的胜保军这时都急红了眼,操起鸟枪大刀不要命的向敌人阵地扑去。扼守西面的洋鬼子最少,只有六七百人,给这两下里一冲,顿时抵挡不住,没命的向山脚下逃窜。胜保冲上山头向对面一看,顿时惊的呆住了。 对面一道山梁上,露着一排四五十个脑袋。人数虽少,但枪打的那叫一个快,一枪接着一枪,几乎是不间断。而且每两声枪响几乎都会有一个洋鬼子倒下,命中率高的出奇! 由于当时军队用的都是滑膛枪,命中率极低,一般在二百米以内,能命中一半就不错了。以滑膛枪的精度,一般士兵不可能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打中对面的目标,只能站在紧密的战线里,照着和自军同样紧密的敌人的战线开火,也就是所谓的排枪齐射,打着谁算谁。而且射击之后,火药的硝烟相当浓,也不可能继续瞄准。 象这么精准的射击,胜保打了近十年的仗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这些人的射速起码在每分钟10发,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武器!正惊讶未了,就瞧见一个黑乎乎的家伙“突、突”的吼叫起来。刚冲到半山腰的洋鬼子一阵鬼哭狼嚎,瞬间倒下了十多个。 接着那山梁上又有几个彪形汉子冲了上来,推着一个长条形的木架,接连弹出一个个黑乎乎的铁疙瘩。咕咚一下落到洋鬼子群里,轰的炸开了花。三四个洋兵竟被炸的飞了起来,周围更是跟着倒了一片。 “娘的,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么厉害!”胜保又是惊讶,又是兴奋,手中的神雀刀用力一挥:“弟兄们,给我狠狠揍他狗娘养的,一个也不要放走!” “杀——!”漫山遍野的清兵绝处逢生,爆发出一阵怒雷般的呐喊。这些被洋鬼子撵兔子一样虐待到抓狂的汉子终于发现,原来洋兵也并不是三头六臂、天兵天将,原来也能让人揍的这么惨!一时勇气倍增,有如下山的猛虎、出谷的恶狼,挥舞着雪亮的土尔扈特腰刀,潮水一般向敌人猛扑过去! 洋鬼子抵挡不住,纷纷向山下溃败,成了对面山梁上那些射手的活靶子,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去。那些开花大炮此时也没了用处,胡乱丢弃在山头。胜保指挥士兵把大炮架起来,向山脚开炮,谁知那火炮里有一些是后膛装填的,士兵们干着急不会用。有几尊前膛装曲射炮倒是放了出去,但因为不知道这炮的射程和角度,炮弹径直飞过洋兵的头顶,竟打到对面树林里去了。 洋鬼子好容易跑到山脚,七百来人只剩下五百不到,山坡上横七竖八堆满了尸体。这时南路的鬼子已经冲破了阻击线,不顾一切的赶来增援。山脚的鬼子兵听到那边枪声大作,掉回身望南扑去,准备跟增援部队汇合。 充做前锋的一百来个鬼子刚刚转过山脚,一连串的爆炸声突然响起,直接在鬼子群里炸开了花。鬼子以为是开花大炮打过来了,慌忙散开队形向两边树林隐蔽,哪知道那爆炸点竟一路延伸,一直炸进了树林,就象有人跟着脚边打炮似的,跑到哪炸到哪。 洋鬼子已经完全被打蒙了,只恨少生了两条腿,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树林。还没等退回去,“突突突”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跑在最前面的一排鬼子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 一百多鬼子逃回去不到一半,自天津登陆以来根本就没吃过这么大亏,哪还敢恋战?收集了残兵没命的向北方突围。那里是一条山谷,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刚跑到一半,就听鼓声震天的响了起来,树林里爆发出海啸一般的吼声,无数清兵洪水一样涌出,挥舞长刀如同虎入羊群,雪亮的刀锋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死亡的气息,上下翻飞,把一颗颗头颅不断的抛向天空,带起一串串的血花。 “健锐营,将军,是健锐营!”几个清兵兴奋的大叫,胜保徇声看去,果然在山谷中飘起了“健”字大旗。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胜保军也开始了猛烈的反扑。一到近战,洋兵的火器顿时失去了作用,清兵的优势明显体现出来,挥舞的长刀就象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魔,疯狂的收割着敌人的灵魂。洋兵抵挡不住,只有少部分透过山谷杀出去了,余下的二三百人顷刻间变成了残缺不全的一具具尸体。 一名头顶蓝宝石顶子的清将大叫:“胜将军何在?” 胜保绝处逢生,只觉浑身都来了力气,脸上的伤也不痛了,放声大叫:“来的可是端将军么?胜保在此!哈哈,你老兄来的可真及时,再晚个一时三刻的,兄弟我就的到地底下呆着啦!” 那清将正是健锐营翼长端勐,见着胜保,也来不及客气,道:“这些个洋鬼子吓破了胆,咱们何不一鼓作气,斩草除根?” 胜保长刀一挥,道:“就是这样!弟兄们,咱们给那些洋鬼子欺负的够惨啦!不趁此时机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更待何时?来,给我掉头狠狠揍他娘的!” 清兵这时士气正高,纷纷操起鸟枪大刀,翻过山包去包夹东北路增援的洋鬼子。却看山梁上如飞般跑下几百号人来,领头一个大叫:“慢!大家先别去!” 胜保瞧着这人很是年轻,只有十六七岁模样,穿戴是个首领太监的模样,但身后却颠颠儿的跟着个三品的官。不觉奇怪道:“你是什么人?” 端勐抢着道:“这是皇上派到火器营的钦差,坤宁宫首领太监,饬封火器营巡检使萧然萧大人。” 胜保听了“太监”这两个字,眉头就是一皱,冷笑道:“怎么我大清朝没人了么?派个阉人来监军,祖制都不顾了!”说着向身边的将士道:“别理他,火器营的监军,也管不着咱们。来啊,给我冲过去,杀光洋鬼子!” 端勐也叫道:“好,咱们健锐营也祝将军一臂之力!弟兄们,杀光洋鬼子,回去领赏啊!” 数千清兵顿时鼓噪起来,吼声如雷,咆哮着向洋兵冲了过去。萧然急的大喊:“不要去,回来,快回来!”但声音立刻被几千人的怒吼吞没了。 端勐、胜保一马当先,翻过山头,就看对面阵地上腾起一团一团的烟雾。接着无数开花炮弹在清兵队伍里接连炸响,瞬间死了数十人。清兵已经杀红了眼,前赴后继,踩着阵亡将士的尸体向前猛扑。刚刚避开了炮火半径,上千的洋兵分做五列,在山坡上一字排开,随着一阵密集的枪响,冲在最前面的清兵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 洋兵一队齐射完毕,立刻退到后面装填,第二队补上来开始又一轮齐射。他们装备的是布伦士威克式前装滑膛击发枪,射程可以达到300米,而清兵虽然也有鸟枪,射程却只有一百米。在100米到300米这样一个真空区,完全是洋枪的天下。而洋人的火炮也趁机调整了射角,开花弹接二连三的落下,山谷前面的开阔地上布满了清兵的尸体。 端勐大怒,从亲兵手中接过自己的镔铁大刀,怒吼着冲了过去。刚到山坡下,一颗子弹飞来,正中左臂,登时血流如注,大刀也掉到了地上。几个亲兵死命救了回去,胜保大喊道:“洋鬼子厉害,兄弟们快撤!”带着部下一窝蜂的退到山坡后,忽然又听背后枪声大做,原来是刚才逃跑的二百来人又折了回来,占据了山梁,接连两轮排射,打的清兵抱头鼠窜。 而这个时候,南路的洋鬼子也已经赶到,在山头架起了大炮,不断的朝清军轰击。两三千人进退无门,只能被挤在一个小小的山坡上活活挨打,一时间鬼哭狼嚎、血肉横飞,密不透风的子弹和成片落下的开花炮弹,让这里彻底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胜保万念俱灰,仰天长叹:“天不容我!”横过神雀刀架在颈中,就要自刎。 突突突…… 一种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吼叫起来。山坡下一道浅浅的土沟里,三个黑家伙一起喷射出愤怒的火焰。而沟沿上爬着一溜四五十名清兵,每个人都操作着四五枝火绳枪有节奏的射击着。这些射手的的身后都跟着三个人,每打完一枝枪,就负责装填弹药,另一个人则专门负责打燃药引。一枝枪打完了,马上拿过下一枝,因为火绳都已经点燃,只需要几秒种的瞄准就可以发射,并且可以卧倒发射!原本每分钟3—4发的射速竟然提高到了10发以上,而这些人显然都是精心挑选的神射手,三两枪就会有一个洋鬼子倒下去。 山梁上的鬼子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原本密集的火力网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清兵顿时来了勇气,在神枪手的掩护下笔直向敌人的阵地插去。 洋兵惊觉不妙,哇啦哇啦怪叫着,慌忙向后山逃窜。忽听轰、轰两声,跑在前面的鬼子顿时倒下十多个。紧跟着斜刺里冲出一队清兵,手里都架着长长的鸟枪,雪亮的大刀。洋兵这时只剩下一百不到,哪敢反抗,纷纷抛下枪,高举着手跪了一地。这队清兵领头的却是额龙泽,咬着牙骂道:“呸,孬种!想投降,去跟阎王爷说吧!”从士兵手中夺过一杆鸟枪,抬手就是一枪。 清兵们巴不得得了这个令,一阵乱枪,百十个洋兵一堆做了鬼。这时胜保、端勐的部队也突围出来,胜保见了额龙泽,几乎要哭了,拉着他手道:“天可怜见!若不是额将军及时赶到,我这几千弟兄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老兄的大恩大德,克斋(胜保字)永志不忘!” 额龙泽忙道:“胜将军千万别这么说,这可不是老额的功劳,将军要谢,还得感谢萧钦差才是。” 胜保吃了一惊,道:“什么?难道今天这仗,是那个阉人指挥的?”这才发现萧然还没有跟过来,几个人爬到山梁上看。只见萧然正指挥着士兵在山谷里挖坑,把一个个铁疙瘩埋了下去。胜保奇道:“那是什么?” 额龙泽道:“这叫地雷,比开花弹强多了。你瞧着,一会洋鬼子追过来,就够他喝一壶的。” 其实额龙泽这人,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本来他对萧然监军是窝着一肚子火的,经过今天这一仗,才知道那些个破烂不堪的火器在他手中使得是出神入化,对萧然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佩服的五体投地。当下吐沫星子横飞,几乎把萧然夸到天上去了,胜保将信将疑的道:“原来这钦差大人竟有这般本事,克斋还真是小瞧他了。” 另外那两路鬼子见到嘴的肥肉溜了,气的七窍生烟,迅速汇合到一起,约有两千人气势汹汹的追来。萧然率神枪手埋伏在山梁上,眼看着敌人冲进了地雷圈,接连轰、轰一阵巨响,洋鬼子被炸的七零八落,就是猜不出这“开花弹”是从哪里打过来的。萧然一声令下,三架多管机关枪同神枪手们一齐开火,子弹向冰雹一样倾泻下去。 这四十多名神枪手是萧然从火器营五百多官兵精心筛选出来的,而且配备的都是射程较远的葡萄牙火绳枪,二百米以内,可以说是指哪打哪。光秃秃的开阔地上抱头鼠窜的洋鬼子成了他们最好的活靶子,愤怒的子弹带着一阵阵死亡的气息,将一个又一个鬼子送进地狱。这条宽不过百米的山谷,成了名副其实的死亡峡谷。 洋鬼子自打天津登陆,大大小小也经过不少阵仗,一直是顺风顺水的。对清兵的火器装备、战术战法都很熟悉,象今天吃这么大的亏,还真是♂ 第一次。不免心惊胆寒,收拾了残兵跟头把式的退了回去,留下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这时胜保等人已经撤出数里之外了,萧然命士兵打扫了战场,缴获的开花炮能带的带走,不能带的就地炸掉。然后分成两部分,交替掩护,撤出了战场。♀ 胜保军这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一路溃逃到小王庄才算稍稍定下心来。清兵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这时一个个就跟土匪一样,冲进老百姓家里,见什么抢什么,弄得偌大个庄子鸡飞狗跳。等到萧然追上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在打谷场见着胜保、端勐等,也来不及叙礼,开门见山的道:“洋鬼子被咱们打怕了,今晚上不敢出来,肯定在山里宿营。咱们趁这个机会,一鼓作气端掉他们,那可就是几位将军大功一件。” 端勐吓了一跳,道:“还来?洋人枪炮厉害,差点要了我老命。现在屁股还没坐热,还要去送死?”脑袋摇得象拨浪鼓。 胜保皱眉想了一会,道:“钦差大人,今天我等追击洋人,你明明是阻拦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才逃出了包围圈,怎么又要咱们杀回去呢?” 萧然道:“洋人火器犀利,白天正面进攻,无疑是以卵击石。但是在晚上,火器就没了用武之地,咱们正好发挥近战的长处,杀他个措手不及。据我估计,现在洋鬼子顶多有一千五六百人,而咱们却有近三千人,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成败在此一举,胜大人,你看怎样?” 胜保听的连连点头,道:“大人果然足智多谋。妈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传我命令,兄弟们操家伙,杀他个回马枪!” 清兵这时也吃饱喝足了,重新集结起来,鸟枪、火炮都扔了不要,只提着把大刀,顺原路杀了回来。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前面隐隐见到一派火光,原来洋兵果然没有走远,就在傍晚交战过的山谷中就地宿营。端勐挑出二三十个精壮士兵,从两边山梁一直摸过去,几个守在上面的哨兵都被悄无声息的干掉了。其余的清兵分成两路,迂回到营地四周。 这些个洋兵平日横行霸道惯了,做梦也没想到清兵居然还有胆子回来偷营劫寨。正三三两两的围着吃饭,忽然瞧见两个黑乎乎的铁疙瘩咕咚落到了人堆里,不禁都楞住了。然后就是两声巨响,数十个鬼子被炸上了天。四周猛的爆发出奔雷一样的怒吼,无数清兵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如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洋兵顿时慌了手脚,枪也顾不得拿,没头苍蝇似的四下逃窜,但在层层包围下,哪里有出路? 一时间山谷里鬼哭狼嚎,血肉横飞。洋鬼子见不是头,纷纷跪下投降,但清兵都杀红了眼,狠不能把他们剁成肉泥,挥舞着大刀左劈右砍,一个活口也没留下。这一场战斗来的也快,去的也快,一千多洋鬼子顷刻间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山谷里飘起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大获全胜的清兵尽扫连日来的颓态,兴高采烈的打扫战场。这一战共歼敌一千六百余人,缴获大小火炮一百二十七门,枪支弹药无数。 ♂ 第2卷 奉旨监军 ♀ →第021章 - 救驾有功← 碾子山大捷,歼灭英法联军整整三千人。自大沽口失陷以来,这是清兵取得的第一次重大胜利。胜保欣喜若狂,连夜派出七拨流星,飞报朝廷。 部队撤回小王庄,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由于清兵的疯狂抢掠,激怒了小王庄百姓,趁部队夜袭碾子山的时候,把留在庄里的老弱伤兵当成了报复对象。一顿铁锨镐头,可怜那二三百伤兵,倒有一大半稀里糊涂的做了鬼。 萧然嗡的一下头就大了:雪瑶不见了!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他在驰援胜保部的时候就把雪瑶连同老弱军士留在了小王庄,没想到乡民一暴动,竟然被殃及池鱼。好在他留下了段兴年保护,以他的武功,估计还不至于出什么大事。问了几个侥幸逃生的伤兵,这才知道段兴年保护着雪瑶望北逃走了。 庄里的百姓早都跑光了,那边胜保正怒气冲冲的指挥士兵烧庄子。萧然匆匆给他跟额龙泽留了口讯,自己带着二百人的火绳枪小队飞一样望北追来。由于这里是山地,不便骑马,大家都累的呼哧气喘的,不过知道钦差大人是真的急了,谁也不敢停脚。顺着栈道一直追到天色发白,已经到了兴元县城郭。老远的瞧见一座土地庙,追上去一看,段兴年带着雪瑶还有十来个老兵,正在那里气喘呢。 雪瑶已经被吓的小脸发白,见了萧然,也顾不得害羞,一头就扑到他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经过这一夜的急行军,大家都累的直不起腰。萧然命令开进兴元县城,就地休整。兴元县知县吴闵之,听说钦差大人驾到,忙不迭的亲自出城迎接,并准备了美酒佳肴,给众人接风。说来也是凑巧,其时兴元县正起了疫病,虽然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却让人上吐下泻,痢下不止。二百多士兵吃了一顿酒饭,倒有一百多被传染了,连萧然自己也一天十来遍的出恭。 萧然大怒,指挥士兵包围了县衙,非要给吴闵之安上个判国通敌的罪名。吴闵之这回是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万般无奈,只好拿出银子来疏通。好说歹说的捐了三千多两银子,这事方才作罢。萧然倒尝到了甜头,索性在城门张贴起为国募捐的告示,单挑城里的富贾乡绅下手,连刮了五六天的地皮,直刮到口袋里实在装不下了才罢。 这一日萧然正领着人游游荡荡打秋风,忽然见到一队前线溃逃下来的清兵乱哄哄涌进城来,四处抢掠。衙门里的兵勇见了这阵势,跑的比谁都快,哪里敢管?好在萧然的手下都不是吃素的,火绳枪一架,先放倒了为头的三四个,剩下的都乖乖缴械投降。 叫过来一问才知道,这些家伙竟是瑞麟的部队。原来碾子山大捷的消息传到了京师,朝廷上下人心振奋,咸丰特着内大臣、郑亲王端华督帅瑞麟部及前锋营、护军营、步兵营、神机营四营,协同胜保部进剿洋匪。但通州的洋鬼子拼死抵御,接连几天攻城,清军伤亡惨重。这时天津方面的大批援军也赶到了,洋鬼子趁机反扑,把三路清兵尽数击溃。 萧然也吃了一惊,连忙率手下赶去增援。一路上只见溃逃下来的清兵不计其数。刚过碾子山,正遇着额龙泽领着百十个兵卒气急败坏的退了下来,见了萧然就大哭不止。开头的两天他跟端勐会同胜保部,打的还算不错,缴获的洋枪洋炮发挥了很大作用。可是弹药很快用光了,清军鸟枪的弹丸是12毫米,而洋枪的弹丸直径是9毫米,不能通用。没了得力的武器,清兵只有挨打的份,胜保部被击溃,端勐的健锐营七百人竟被洋鬼子包了饺子,连锅端了,连端勐在内,全部阵亡。 萧然知道大势已去,只好向小王庄一带撤退。小王庄那天已经被胜保一把火烧成了白地,还没进庄子,就看残垣断壁间有一阵阵的炊烟飘起来。额龙泽道:“有可能是胜将军的部队。”说着就要让手下喊话,萧然却多了个心眼儿,让队伍埋伏在庄外的树林里,命段兴年带两个身手利索的悄悄潜进庄去打探。 不一会,段兴年慌慌张张的回来报告:“洋鬼子!里面都是洋鬼子!” 额龙泽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早上他们还在通州,怎么来的这么快!” 萧然道:“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段兴年道:“挺多,少说也有六七百号人。” “妈的,看来这是洋鬼子的先遣队。他们这么急着赶路,只怕是前面有大事发生了!”萧然沉吟了一下,道:“不管怎么样,不能让这帮家伙安安稳稳的从咱们眼皮子底下溜走。就算打不过,咱们也要恶心恶心他!” “怎么办,老额听你的!”额龙泽和端勐是结拜的兄弟,这时正急着报仇,眼睛都红了。 “好,咱们就来个调虎离山,如此如此……” 不大一会,洋鬼子们正要开饭,庄子东面忽然响起一阵稀稀落落的枪声,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小股溃兵。一百来个鬼子兴冲冲的杀了出来,果然看见十来个清兵转过山脚去了。正琢磨要不要去追赶,南面忽然又传来一阵枪响,照样跟屁崩的一样,响了十来声便没了动静。洋鬼子正在纳闷,西面忽然枪声大做,这次倒是乒乒乓乓响个不绝,看来这才是敌人主攻的方向。等大批洋鬼子急匆匆赶到西面,却又吃了一惊,眼前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鬼子们气的七窍生烟,架起火炮,哪里有枪声就往哪里打炮。谁知炮声一响,四面都没了动静,炮火一停,那枪声又稀稀落落的响了起来。如此这般的折腾了一阵子,鬼子实在按捺不住,纠集了三四百人冲出庄子,往刚才闹腾的最欢的西面山谷直插过去。 山谷里还真有四五十个清兵,一个个都是穿山越岭走惯了的,见洋兵追来,一哄的窜到山梁上去了。又不肯走远,只在火枪的射程之外,操着蹩脚的英语齐声叫骂:“***YOU!”、“狗屎”、“英国猪!”层出不穷。说来也巧,这些洋鬼子还正是英国兵,给这一顿叫骂,恨不能把这些个清兵一口水吞了。 这么撵撵走走的,一直追出去七八里地。忽然听见背后枪声大做,这才知道上了大当,掉头往小王庄增援。这一路两边山梁上不断有埋伏的清兵神枪手放冷枪,时不时就会有一两个洋兵惨叫着倒下去,直把这几百号人弄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气喘吁吁的跑出了山谷,还没等进庄,里面一通乱枪迎面射到,开花炮弹也接二连三的丢了过来,顿时撂倒了一大片。洋鬼子还以为是遭到了自家的火力,反而更加没命的往庄子里跑,一边“动书特!动书特!”的乱叫,里面的炮火却更猛了。等到四百余人终于穿过庄子前面的空地,已经剩下二百人不到了。 好容易逃到了庄子里面,只听一阵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如雷般响起,废墟中突然冲出无数清兵,扬着寒光闪闪的土尔扈特腰刀,猛虎下山一般卷杀过来。洋兵没了火器的优势,拼命抵挡了一阵子,大半都成了刀下亡魂。剩下的几十号人慌忙撤退,谁知谷口已经埋伏了一小队神枪手,逃出去的无一例外都成了活靶子。眼看大势已去,洋兵只好纷纷跪地投降。 原来趁着他们追入山谷的时候,萧然指挥着其余的二百多清兵干掉了伏路岗哨,从东面摸到了庄子里。这里剩下的洋鬼子只有二百人左右,并且还有一半是炮手,哪里是清兵的对手?见势不妙想要投降,可惜清兵根本不鸟这一套,挥舞着大刀砍瓜切菜一般,除了两个军官留下了性命,其余一律撂倒。 迅速解决战斗,萧然指挥士兵架起开花大炮,给了增援的鬼子一通猛敲。由于黑火药产生的硝烟很浓,根本就瞧不清是什么人打的炮,而且当时的清军也不会使用这种后膛装加农炮,这才让鬼子兵又上了个大当,误以为是自家人,总共六百多人竟一个也没能跑了。 投降的洋兵除了几个穿军官制服的留下,其余的格杀勿论。清兵们兴高采烈的比赛杀俘虏,一时间小王庄鬼哭狼嚎,咒骂的,哭叫的,求饶的,祷告的,乱哄哄响成了一片。 “我抗议!”一个黄头发军官愤怒的站起来,操着蹩脚的汉语咆哮着,“中国人,卑鄙!” “哦,那你说怎样才算是不卑鄙啊?”萧然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 “军人,要光明正大!你们,卑鄙手段,而且,杀害俘虏!没有人道!” “去你妈的!”额龙泽一脚把他踹倒,“萧钦差,这几个家伙让我老额亲手来砍吧。娘的,很少能看见长的这么丑的脑袋,老子手心都痒痒。” 萧然摇头叹道:“你老哥还真是,就知道砍头,让外国朋友笑话咱们没素质。”一摆手叫过段兴年,“你去准备点竹签木签什么的,让这些远方的朋友尝尝满清十大酷刑。” 段兴年嘿嘿一笑,找来一根竹片,削成一根根锋利的竹签。萧然拍拍一个军官的肩膀,道:“我问你话,你就乖乖的回答我,好不好?” 这军官脾气倒硬,狠狠的吐了一口,脸转到一边。萧然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好同志!段大哥,给他钉指甲。” 段兴年让两个士兵把那军官按在地上,狞笑着举起竹签,在他手指头上来回比画着。这军官总算明白了他的意图,吓的脸儿都白了,哇啦哇啦怪叫着,拼命望后缩手。但段兴年的一只手掌就跟铁箍似的,哪里缩的回去?情急之下大叫:“饶命!饶命!我说!” “多好的孩子!”萧然拍了拍他脑袋,“可惜,晚了!” “啊——”随着段兴年手臂一送,那军官发出半声惨叫,接着就疼晕了过去。 剩下的四个鬼子军官面如死灰,牙齿咯咯的打颤,连祷告也叨咕不出来了。萧然叫人拉来第二个:“你们到这里来的任务是什么?” 那人哆嗦着嘴唇刚要说话,先前那个黄头发军官用英语嚷了起来:“不准说!告诉他我们只是前哨部队,正准备返回通州!” “***YOU!你这个婊子养的,欺负老子六级没过是不是?你当我听不懂啊?”萧然操着英语破口大骂,“来啊,十个指甲都给我钉上!” 那军官万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家伙竟然会说英语,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我说,我说!”军官们最后的心理防线顿时崩溃,纷纷求饶。 原来这支部队是英国远征军的一只混编营,奉命由天津赶赴通州增援。但是昨天傍晚,法国的一只部队从永清溯河北上,一直深入到龙王镇一带,并在那里包围了一枝奇怪的中国队伍,抵抗的异常顽强。并且从北京、涿州、容城等方向不断有清兵不顾一切的赶来增援,这让英法两军都意识到网住了大鱼,立即兵分三路,直扑龙王镇。 萧然听了,心里便一连串的画了N个问号。这条大鱼会是谁?端华?瑞麟?想想又都不象。通州一败,按说他们应该是脚底抹油头一个溜回北京才对,以这两位老先生惊人的逃生本能,绝无被敌人包围的道理。那么就还有一种可能,这枝部队不是来打通州的,很有可能是一枝游击部队。不过又有些纳闷:连涿州跟容城的部队都调动了,看来这条“鱼”还真不是一般角色。 满朝大臣划拉一遍,除了肃顺跟奕䜣,就连怡亲王载垣、六额附景寿他们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分量。可是肃顺跟奕䜣又都是当权重臣,在这个节骨眼上决不敢离开北京半步的。 总不会是咸丰这傻波一御驾亲征了吧?一想到这萧然马上就否定了。因为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这码子事,而且现在洋人都逼到了家门口,咸丰还不至于虎到那种程度。况且他疾病缠身,就算是有这个心,怕也没这个力了。 萧然叫士兵把几个鬼子军官砍了头,琢磨了好半天才道:“老额,要不要跟哥们儿干一票大的?” “没问题!萧老弟那就是咱火器营的一杆旗,你指到哪儿,老额就打到哪儿!”额龙泽胸脯拍的山响,吐沫横飞的说道。 “好,那咱们就去龙王镇,来会一会这帮狗娘养的!” 缴获的武器装备中,火炮只选了十余尊前膛装曲射炮,这种炮使用开花炮弹,射程远,精确度高,最主要的是体积小重量轻,方便携带。萧然没有选那些后膛加农炮,这种炮威力巨大但极为笨重,更适合打阵地战。 那个曾经玩射覆给他出题的小个子典军校叫程通,是个镶蓝旗的包衣,火炮打的真叫一个准。据说五百米开外,甚至能用炮弹砸中敌人的脑袋。萧然拨了二十名炮手,统一归他指挥。另外挑选了三十名功夫最好、擅长近身格斗的士兵,交由段兴年指挥。 除去伤兵不算,剩下还有二百人不到。由于装备了布伦士威克式前装滑膛击发枪,每个战斗小组由原来的五人一组(神枪手、三人装填、一人打火)调整为三人一组(神枪手、两人装填),射速可达到每分钟十二枪,300米的距离内,连苍蝇都别想飞过去。 现在的这二百多号人,可以说是一只真正的特种部队,少而精,反应迅速,军事技术过硬。事实证明,也正是他挑选出来的神枪手小队每每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才能最终反败为胜。萧然确信,在当时的大规模阵地战时期,这样的一枝队伍无疑就是一把尖刀,可以随时随地的插入敌人的心脏。 为了不影响行军速度,他留下了几十号伤兵,并让他们把火炮辎重连同雪瑶一起护送回兴元县。其余人随着他一声令下,以急行军速度直插龙王镇。其实直到这个时候,萧然只是直觉这一把会捞点油水,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条在网里苦苦挣扎的家伙会是怎样的一条大鱼。 傍晚,火器营顺利避开沿途洋兵的骚扰,赶到了龙王镇。 龙王镇镇如其名,一道巍峨山峦如巨龙酣卧,将小镇揽入胸怀。镇前一带绿水,蜿蜒流过,恰似一条翠玉妆成的项链,穿着一颗璀璨的珍珠。 如此依山傍水的小镇在古时曾是一座驿站,因此地方虽小,四面却筑有围墙炮楼。这也是被围困的清军为什么能在这里苦苦坚守了一天一夜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个原因,就是这批清兵抵抗的异常顽强。有几处围墙已经被炸开了缺口,竟然活生生的用人给填平了,可以想象战斗之惨烈。萧然实在想不起来,清朝有哪一只部队居然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 “萧老弟,咱们动手么?”额龙泽眼珠子通红,虽然看到洋鬼子密密麻麻的象蚂蚁一样的部队心里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大战之前的兴奋。他现在穿的是一套洋鬼子的军装,大概是穿惯了肥大袍服的关系,总觉得这军装有点窄,屁股紧绷绷的,忍不住扭来扭去。 所有人都换上了鬼子制服,生理心理上都觉得不习惯,很多士兵就象猪一样不停的在小树上蹭痒。 “不,再等一等。”萧然的声音很平静,但脸色却有一点苍白。 他有一些紧张。在前方数里之外,三个方向、起码上万人的洋鬼子把小镇包围的水泄不通。看着那里三层外三层铁桶一样的阵势,他当然清楚今天这一仗绝对不是几十个神枪手能对付的了的。就算他的这只小队是一把锋利的尖刀,面前这些装备精良的洋鬼子无疑就是一座巨大的熔炉,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他熔化掉。 但是萧然没有选择退却。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自己现在就如同一个红了眼的赌徒,赌注越大、情况越是危险,反而更能激起他的欲望。他知道,今天这一场赌局,输就输个鸟蛋精光,赢也将赢他个钵满盆盈。 队伍现在正潜伏在东面的山谷里。他也穿了一身鬼子军官的制服,脚登长筒靴,感觉还真不错,颇有些拿破仑时代的威风。此时正跟额龙泽、段兴年几个人在山头,密切注视着战场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小镇上的清兵正试图从各个方向突围,枪炮声响个不停。但是萧然却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等待十足的把握。 一直等到天擦黑的时候,转机出现了。西南方向开过来一队清兵,人数少说也有数千人,乒乒乓乓的跟洋鬼子接上了火。与此同时,正西方也开过来一队清兵,死不要命的冲击洋鬼子的外围防线。尽管在开花弹和精良火器的交叉火力下不断有大批大批的清兵倒下,但居然没有人后退,就象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的一拨接着一拨,看的人触目惊心! 龙王镇的守军趁机向西面突围,城门开处,无数清兵潮水一样席卷过来。洋鬼子虽然火器犀利,但给这两下一冲,顿时有些吃紧,匆忙调集了东、北两面的部队赶来增援。 “就是这个机会!”萧然一声令下,队伍冲出山谷,溜进鬼子的包围圈。上一轮射击的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尽,加上夜幕低垂,给队伍披上一层无形的伪装。 外围负责警戒的鬼子哨兵被悄无声息的干掉了。里面的火枪手大部分都赶到西边增援去了,剩下的正掩护着炮手不断的向城头开炮。看到这些大摇大摆的家伙大家还以为是赶来增援的友军,谁也没想到这竟是一群披着羊皮的饿狼。在硝烟的掩护下,段兴年带着三十名快刀手悄然向前摸去。 刷!刷!一片刀光一闪即没。几十个鬼子稀里糊涂的倒了下去,程通带着炮手迅速赶到,一通猛烈的炮击,硝烟变的更浓了。神枪手趁机占据了有利地形,黑洞洞的枪口时刻准备着喷射出复仇的火焰。 刷!……几轮快刀过后,包围圈已经硬生生被撕了道口子。两边的鬼子看着越来越浓的硝烟,很是奇怪,哇啦哇啦怪叫了一番,想过来看个究竟。但是一进到硝烟里面,就如石沉大海,踪影全无。 段兴年带着快刀手迅速打开了一条通道,将萧然和额龙泽的御赐腰牌扔上城头。里面的清兵见了,飞报主帅,不一会,城门轰的一下打开了,一队清兵用鸟枪射住阵脚,派出一名武将出来查探。萧然、额龙泽早已等候在那里,连忙迎上前去,这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只见那人方面阔口,一部浓黑的络腮胡子,赫然竟是御前一等侍卫梅良甫!萧然一拍脑门:我靠!难道里面的这条大鱼,竟然是咸丰?! 龙王镇被围的这个倒霉的家伙,还真就是咸丰。原来在天津失陷之后,朝中大臣们迅速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肃顺为首的主战派,一派是以奕䜣为首的主和派。两派各执一词,口诛笔伐,闹的不亦乐乎。咸丰本来是主张用武的,但前线连番吃了败仗,伤亡惨重,未免犹豫起来。碾子山一战,清兵首次取得重大胜利,主战派势力抬头,胜保那边又具了折子,说萧然代主督阵,将士感沐天恩,勇气倍增,平洋指日可待。这一来咸丰也不免蠢蠢欲动,肃顺为了打击恭党势力,趁机串通军机大臣联名上了道折子,劝皇帝效仿康熙爷御驾亲征,一发克了通州。 咸丰接了折子,思来想去的也着实犹豫了好几天,终于经不住大臣们的怂恿,决心孤注一掷。说来也真是倒霉,早不来晚不来的,偏等通州兵败的时候出了京,恰好被法国的一只先遣部队围困在了龙王镇。好在他这次有六额附景寿带着亲军护驾,拼死抵抗,竟然坚守了一天一夜,也算是难得的紧了。 梅良甫见了萧然,欣喜若狂,火速搬了圣驾从东门突围。那一帮子王公大臣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萧然一瞧就乐了。只见怡亲王载垣,六额附景寿,军机大臣杜翰、文祥,还有大麻子军机焦祐瀛等等,平日里都是声名显赫的角儿,现在已经给吓的没了人模样。更何况还有个九五之尊的主儿,脸蛋潮红,咳嗽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萧然指挥士兵找来棉被,用水浸透了,披在咸丰和大臣们身上,向东撤退。洋鬼子这时已经发觉不妙,纷纷向东门杀来,但程通的曲射炮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打的又准又狠,把洋兵的三队开花炮都打成了哑巴。景寿带领的亲军是八旗军中层层选拔上来的,战斗力极其凶悍,在神枪手的掩护下分左右卷杀过去,没有了火炮支援和距离优势的洋兵抵挡不住,纷纷向两边撤退。 整个战斗不到小半个时辰,看看圣驾已经顺利突围,萧然命令神枪手殿后,交替掩护着撤出阵地,顺着山谷一路急行军,直奔兴元县开来。 ♂ 第2卷 奉旨监军 ♀ →第022章 - 人头← 一路上倒没再遇上洋兵,紧赶慢赶的到了兴元,已经是后半夜了。萧然好容易松口气,正要去找雪瑶,明全气喘吁吁的跑来,一把拉着他道:“我的萧爷,你倒清闲!龙主子在那边发火砸东西,说话儿就要杀人呐,你快去瞧瞧吧,现在估计也只有你能劝得了啦!” 萧然跟着他到咸丰房前一看,载垣、景寿、杜翰那一帮人正急的团团乱转。房间里传出一阵怒吼:“滚!要你们这些个废物做什么?瞧病瞧病,越瞧越病!滚出去,再跟这儿碍眼,好歹一个个砍了你们脑袋,落个干净!” 接着是乒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打碎了。房门拨开,两个随驾太医哆嗦着退了出来,险些被门槛绊倒。 军机焦祐瀛眼尖,老远就瞧见萧然,拍手道:“好啦,萧公公来啦,咱们今儿就有救了!”众人连忙围了过来,载垣道:“萧公公,萧老弟,皇上这回是真急了!好歹咱们这一帮子人,老弟去给咱们说说话。” 萧然奇道:“王爷这是怎么说的,我一个奴才,皇上哪里会听我的话。再说你们这些位大人,难不成都得罪皇上了?” 景寿一向笨嘴拙腮的,一指载垣瓮声瓮气的道:“都怪他!”载垣叫道:“什么叫怪我?好处是大家的,罪名就我一个人担,怎么着拿我当葫芦瓢啊?” 杜翰忙打圆场道:“这不是么,前儿咱们联名递了道劝皇上亲征的折子,没成想落了这么个结果,皇上现在恼的紧了,叨咕着要治罪呢。萧老弟,好歹你是救驾的大功臣,赶紧的帮咱们说两句好话吧!” 萧然听了暗暗发笑,心说谁让你们吃饱了撑的,活该。脸上却装做为难的样子,道:“大人们都是肱骨之臣,国家栋梁,这话我小三子是上刀山下火海也非说不可的。可是几位大人不知道,小三子有一号毛病:这张嘴好的时候可利索着呢,可就是一紧张就好结巴,一结巴就更紧张。您说这万岁爷发火,我要是一时紧张说、说、说错了什、什么的……呸!瞧,紧、紧、紧张上了。” 杜翰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怎能瞧不出他的鬼心眼儿,一时脸都气绿了,暗说好你小子,老爷的竹杠你也敢敲!但脸上却堆下笑来,道:“咱们都能信着老弟,你要是办不成,那就没别人办的成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金壳的怀表,上面镶着老大一颗猫眼,咬着牙的塞到萧然手里。其他人一见就明白了,什么扳指啦,手串啦,鼻烟壶啦,纷纷塞过来,弄的萧然倒挺不好意思的,很是坚决的推辞了一番。 直到载垣忍无可忍的说了句“不收就是不给面子瞧不起人”,萧然才勉为其难的揣了这一兜子的小宝贝。来到咸丰房外,叫了两声“万岁爷”,见没人应,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咸丰这时正斜倚在窗边,呆呆的看着半天的星斗发怔。地上散落着一些战报,撇眼一瞧,无非是什么洋夷自永清、通州分兵北犯,一路烧杀抢掠,进逼北京;什么僧王、瑞麟部兵弁溃散,前锋营、护军营、步兵营、神机营四营均已伤亡过半,倒霉的胜保又一次遭到洋兵截击,几乎全军覆没……于是萧然非常理解咸丰为什么要杀人了。 咸丰沉默良久,忽然低声吟道: “独自莫凭栏, 无限江山, 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 天上人间。” 声音粗哑中带着一些颤抖,惆怅里透出无限凄凉。萧然听了,也忍不住替他叹了口气。这首《浪淘沙》是当年南唐后主李煜所做,咸丰这时拿来吟颂,其心境可窥一斑了。稍稍一想,也吟了一首词: “乾坤能大, 算蛟龙、 原不是池中物。 风雨牢愁无着处, 那更寒蛩四壁。 横槊题诗, 登楼作赋, 万事空中雪。 江流如此, 方来还有英杰。” 咸丰一时听的入了神,竟忘了回过头来,喃喃道:“横槊题诗,登楼作赋,万事空中雪……文山先生果然好词,国虽亡而正气犹存,身将死而雄心不灭,堪令吾辈汗颜呐……”反复说了几遍,这才想起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是萧然,脸上露出一丝木讷的笑意。 萧然看了他的脸,不觉吃了一惊。这哪还是那个堂堂的一国之君呢?咸丰原本相貌很是英俊,可惜经过病魔和兵祸的共同摧残,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已经憔悴的不成人样。额角一直到项下是蜡黄色的,只在颧骨上挑着一抹诡异的潮红,眼窝塌陷,两个眼珠象给一道无形的线系住了一样,连转动一下都显得很艰涩。 见了他这般模样,任谁都会觉得不忍。萧然也忘了请安,走上前替他把窗子关好,道:“秋凉了,夜静更寒,万岁爷您要保重龙体,毕竟咱泱泱大清国还得靠您撑着呐。” 咸丰苦笑一声,摇头道:“还撑个屁啊,现在倒是有人来撑撑朕才好。今儿这一战,还得你这个奴才来救驾。唉,大清无人,大清无人了!” 萧然心说你要真有这心思,就好好问问自己为什么吧。“万岁爷也别这么说,今儿这一仗,也不是小三子一个人的功劳。如果没有另外两只部队吸引了洋鬼子的大部分火力,火器营那点人手是决不可能打开敌人的包围圈的。” “呵呵,你倒不贪功。上次碾子山大捷,明明是你的手笔吧,你却把功劳都推给了胜保他们。要不是额龙泽偷偷给我上了道折子很是夸了你一番,我还真以为没你什么事了呢。”咸丰说了这一番话,身子就觉得乏了,让萧然伺候着靠在锦榻上。咳嗽几声,忽然话锋一转:“你是不是因为知道迟早要被鸩死,所以才不肯居功,索性做了人情推给别人?” 萧然脸色登时就变了,情不自禁的摸向腰间的那把六连发手铳,不过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手又若无其事的垂下,平静的道:“奴才不敢隐瞒,确实有这个原因。” “嘿,你对朕还算是诚实。”咸丰微微仰着身子,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不错,大清祖制是不允许太监做监军的。不过你碾子山立功在前,今儿又救了朕的驾,还有外面那一帮子……一帮子废物。唉,你越是忠心立功,倒越是让朕好生为难!” 萧然一怔,道:“万岁爷的意思是……” “鸩酒总归是要赐的,不过你小三子一向福大命大,能不能鸩死你,朕可就不知道了。”咸丰说完还故意叹了口气。 萧然又惊又喜,脱口道:“啊,皇上是说……萧然谢主龙恩!”扑通跪倒在地,咚的磕了个响头,倒把咸丰吓了一跳。 “谢恩就免了,这监军的差事,朕本来就不好给你什么封赏。”咸丰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可惜啊,怎么你偏偏就是个太监!” 萧然心里不禁一动:趁着这个机会,要是把我是假太监的事情说出来,不知结果会怎样?没等他开口,咸丰又接着道:“也难得皇后有这份心思,竟能给你调教的头头是道。对了,你到坤宁宫也有几年了吧?皇后还真惦记着你。因为让你做了监军,前儿个她还跟朕闹的好不痛快呢。哼,能让她这么上心的奴才,也就你这一个吧。” ……,萧然无奈的叹了口气,千言万语还是咽回肚子里吧。“万岁爷,外面那些大人们,您看……” “打发了吧!看见他们就心烦。”咸丰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也跪安吧。吩咐着,明儿一早还京。” “庶。”萧然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载垣他们都远远的在假山那侯着,赶紧把他叫过去:“怎样怎样,皇上怎么说?” “没说的。托各位大人的福,小三子今天嘴巴利索极了。” 回去的路上,摸着口袋里的这几件小玩意,估摸着哪一件都价值不菲。萧然就有点兴奋,忽然又想起咸丰说过的额龙泽偷偷上了奏折,心说这家伙手还真快,肯定是咸丰对自己还不放心,才埋的这么一颗棋子。不过老额这人倒真是挺实在的…… 正胡思乱想,旁边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萧然猛的一扭头,只见一棵梧桐树下,赫然正站着一条人影!黑衣黑裤,黑色的头巾面罩,整个人几乎跟黑暗融为一体! 大惊之下,萧然回手去拔腰间的火铳,却见那人微微拱了下手,轻轻说出三个字:“‘爷’有请。” 神秘人出现了!萧然缓缓松开了手,额角不知不觉泌出了一层冷汗。 事实上他一直希望能亲眼见到这位神秘的‘爷’,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微妙的时间和地点里。龙王镇刚刚救了圣驾,还没来得及回到京城,神秘人却在这里出现,这意味着什么?…… 黑衣人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萧然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脑袋便嗡的一下,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座废弃的破屋子里,空气中有一股刺鼻的霉味。一只火把插在墙上,火苗腾起的热气把椽下的一张蛛网冲的东飘西荡。 “恭喜你啊,萧钦差!”一个低沉而且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萧然想回头去看,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不能动弹,心里顿时一沉。 “你是谁?” 扑!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在脑后,萧然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他的手铳。深吸了一口气,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你不会杀我。如果要杀我,你就没有必要费这么大力气,把我弄到这里。” 枪口猛的向前一顶,那声音陡然变的尖锐:“这样说来,龙王镇救驾,你是故意这么干的?” 萧然一时吃不准对方什么意图,沉吟了一下道:“不,突围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被围在里面的是皇上,这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足足过了盏茶的时间,枪口终于慢慢挪开。“好胆色。我手下八百死士,能有你这份胆量的还真是不多。”那声音顿了一顿,又道:“你的监军大概做不了多久了。龙王镇一败,圣驾必然北狩。你不用担心会被鸩死,有我在,自然会保你无事。准备好随驾去承德,那边会再有人跟你联络。不过……” 咕咚!一个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接着骨碌碌的滚到了前边。萧然就着火光看去,猛的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乱蓬蓬的头发,惨白的皮肤,圆睁的双眼,血肉模糊的半截脖项…… 人头! 额龙泽的人头! 一个当朝三品大员的人头! 巨大的恐惧让萧然的胃开始剧烈的痉挛,忍不住要呕吐出来。几个时辰之前,这个壮实的熊一样的汉子还活蹦乱跳,没想到他幸运的躲过了洋鬼子的枪炮,却没能躲过黑暗里自己人举起的屠刀!萧然的心一下子抽紧了。 “虽然你是我最得意的一颗棋,但不要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如果你的手再伸那么长,下场和他一样。” 嗤!一柄匕首掠过肩膀,割断身上的绳索,去势未歇,夺一声钉在哦龙泽头颅的旁边。刀身颤颤,闪烁的寒光映的老额那张惨白的脸孔越发狰狞。 萧然霍然转身,整个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着残破的窗纸哗啦哗啦的响,窗边静静的躺着他那只六连发手铳。 天还没有亮,萧然脱下外衣,包了老额的人头,走出屋子。门前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连走带跑的很久才来到大街,辨明了方向,一路奔回火器营的驻地。段兴年正在门口急的团团转,看到他连忙迎了上来:“我的大人,你这是跑哪儿去啦?路姑娘一直在等你,都快急疯了!” “雪瑶没事?”萧然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许多的疑团在脑子里缠成了一团乱麻,但是现在,至少有一部分谜底可以解开了。 天色渐渐发白,桌上仍然亮着如豆的灯火。 “你……还不睡?”雪瑶起身给他披了一件衣服,“早上天凉,小心身子。” “啊?哦……”萧然漫不经心的答应着,脑子里正飞速调动神经,把所有关于神秘人的信息重合到一起。 老额的死,最直接的原因无疑就是龙王镇救驾。这样看来,咸丰的这次御驾亲征,决不会是表面这么简单,背后一定还隐藏着惊人的阴谋。 唆使大臣联名上折的人是肃顺,而萧然最初怀疑的那个神秘人,也正是肃顺。真的会是他么?萧然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疑问。用这么直接的办法置咸丰于死地,就算阴谋得逞,也要背上个“倾危宗社”的千古罪名,搞不好因此掉了脑袋,在古也不乏先例。 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咸丰被围龙王镇,如果真的被洋兵或杀或俘,谁将得到更大的利益? 想到这里,萧然眉毛忽然一挑。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朝廷必然要效仿前明英宗土木堡之祸,择立太子。咸丰的儿子载淳只有五岁,不可能处理政务,那么朝权就将落在奕䜣和肃顺之间。且不说肃顺是不是要被问罪,单说奕䜣是主和派的代表,这个时候能维持政局、处理国务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再加上他原本就是辅政恭亲王,这辅弼幼主、代总国政的差事,十有八九要落到他的头上。那么奕䜣也就可以假借襄赞幼主之名,不费吹灰之力的把朝权揽到了手上! 想到这里,萧然倒想起了另一件事。那次在颐春园奉旨YY,奕䜣对自己颇为苛责,倒是肃顺在一旁极力维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才误以为肃顺才是那个幕后的神秘人。现在想想,还分明是个韬光养晦的计策。看来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这位恭王。 接下来该怎么办?萧然的眉头皱了一下,眼神却变的更亮了。不管怎样,雪瑶现在安然无恙,说明火器营的这些兄弟中,应该没有奕䜣的眼线。想到这里他浑身的热血都开始沸腾,一拳砸在桌子上:“有了这一票人马,那么,我们就来斗一斗法!” “傻子。”旁边响起一声娇笑。回头一看,原来是雪瑶,整个身子都缩在被窝里,只露着个脑袋看着他,小脸儿红扑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说不出的俏皮可爱,“你……不想呀?” “啊?”萧然楞了一下,跟着就饿狗似的扑了过去,“想!想死了!” “想也不行。”雪瑶毫不留情的甩过来一个后脑勺,“那个来了。” “……” 再说咸丰,身子本就羸弱,经过这一番惊吓,半夜竟发起高烧来,随驾太医连着灌了几幅汤药也没见起色。第二天一早,前方传来战报,说有六七千的洋鬼子正向兴元方向开来。载垣、景寿等忙护送圣驾还京,萧然借口阻击洋匪留了下来。 兴元县没有驻军,只有地方团练不足千人,武器清一色的大刀片子,守城基本上属于不可能的任务。县丞吴闵之比较想得开,天没亮就搬了大小老婆金银细软溜之大吉了,动作比皇上都快。这一来城中百姓乱了套,拖家带口纷纷涌出城,往京城方向逃去。一时间流民塞道,哭声震天。 这个时候,萧然和他的二百六十七名弟兄就站在城墙上,默默的看着逃难的人群,听着悲痛的哭声。 以二三百对六七千,就算是天兵天将恐怕也只有挨揍的份儿。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但是萧然宣布留下的时候,谁都没有反对。毕竟如果不是萧然的指挥,这些人早在碾子山就已经全军覆没了。在这二百多条汉子的心里,他们的命早已经交给了萧然。 良久,萧然用力一挥手:“好吧,到此为止,火器营就地解散。” “什么?”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楞住了。 “一会这里就将变成一座空城,守下去不会有任何意义。”萧然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留下你们,是不想让你们回到京城去送死。你们想,洋鬼子占领兴元,一天的时间就可以打到北京。现在京师的部队跑的跑,散的散,咱们火器营不比人家亲军,回去就是顶缸擦屁股。我知道你们都是不怕死的汉子,可是犯不着白白丢了性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未雨绸缪。” 众人当然知道这番话的分量,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程通想了想,道:“可是额将军……” “额将军已经……遇害了。”萧然摆摆手,段兴年提着一个包裹走上前,放到箭垛上。解开,露出额龙泽的人头。 众人顿时哗然,这可是当朝的三品大员呐!“这是什么人干的?” “想要我们命的人。”萧然喟然长叹,“火器营近来建功不小,但也难免因功遭妒。我知道你们里面有旗人子弟,有包衣,也有替雇的汉人,可是在别人的眼里,我们都只是一颗棋,举之则用,无用则弃。所以老额一死,我就更不能让大家回去了。” “妈的,不让我们活,就跟他娘拼了!”二百多条汉子一齐怒吼着,“怎么干,大人说吧,我们都听您的!” 萧然看着眼前一张张棱角分明的脸,沉声道:“那你们听好,现在有两条路:其一,火器营就地解散,大家各奔前程,没有路费的,我这里有一万两银票,大家分了做盘缠。其二,左右不过一死,有道是富贵险中求,咱们就来拼上一拼!” 程通率先嚷道:“咱们当了一辈子兵,不打仗还能干什么呢?大人,我们弟兄愿意跟着你!”众人也纷纷道:“是啊,上刀山下火海,我们只听大人一句话!” “好,兄弟们信的过我,萧然就舍了这颗项上人头,跟大家拼一套富贵!段大哥,酒来!” 二百多条好汉,二百多碗烈酒。萧然抽出佩刀,伸出左臂轻轻一划,一串血珠落入酒中。众人纷纷歃血,举起酒碗齐声高呼:“生死相随,患难与共,肝胆相照,不离不弃!……” 东方,晨光刺破浓浓雾霭,一轮旭日喷薄而出。萧然和他的弟兄们沐浴着万丈霞光,眼前依稀是一条金光灿烂的大道。 ♂ 第3卷 淫男本色 ♀ →第023章 - 我先劫个色← 洋鬼子来的比萧然预计的早了一点,而且是兵分两路,一路从南方向直扑过来,另一路由东向西横插,妄图包围县城。萧然带人从西门撤出,利用地形的掩护,在相隔不足十里的两路敌兵中间险险穿过。虽然顺利突围,但所有人的手心也都捏了一把汗。雪瑶此刻换了一套清兵的短布袍,凉帽下小脸紧张的发白,寸步不离的跟在萧然身边。 一路急行军,赶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城里的百姓正纷纷出逃,到处都乱哄哄的。恰好前面开过来一小队清兵,抬着一乘绿呢小轿急匆匆赶路,领头的却是粤海关监督恒祺。萧然那日只在早朝见多他一次,亏他记性好,倒还认得,忙迎住问道:“恒大人,城里现在怎样了?” 恒祺见了萧然,不禁连连苦笑。原来咸丰一回到北京,便匆匆带了老婆孩子逃往承德去了,扈跸的有端华、肃顺及军机大臣穆廕、匡源、杜翰等,命恭亲王弈䜣为全权大臣,留守京师,僧格林沁、瑞麟、胜保各军驻城外防剿。但是僧王一帮人手下兵将都作鸟兽散了,剩下三个光杆司令,还守个屁? 萧然道:“那么恭王如何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恒祺叹了口气,道,“周大人、陈大人都力陈抚议,六王爷也只能听他们的。只怕这次不同以往,和议也是麻烦的紧。” 萧然道:“外面现在乱的很,洋鬼子说话儿就要杀过来了。恒大人不呆在城里,这是要往哪里去?” 恒祺指着队伍里的轿子道:“别提了。还不是前儿个僧王闹腾的,好好的议和,偏偏抓了这么个烫手山芋回来。一早英国人已经派人递来照会索要呢,没折,还得咱厚着老脸给送回去!” “他就是那个巴夏礼?”萧然一时激动,眼珠子都红了。上前揭开轿帘一瞧,果然是个外国人,神态极为傲慢,斜着眼撇着嘴,一只鹰勾鼻子伸的老长。萧然点头哈腰的用英语说道:“原来这位就是尊敬的巴夏礼先生,果然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我对阁下的景仰之情,真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巴夏礼见他会讲英文,有点惊讶,随即冷笑着道:“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不打在身上不知道疼,看来真是这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难怪大家都说,中国人都是天生的贱骨头!” 萧然笑道:“阁下这话说的太对了,比如我吧,天生就犯贱。要是一天不挨两句骂,心里就难受的什么似的。给您这一骂,我倒感觉一下爽了不少呢!”这一来巴夏礼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摇着头不断冷笑。 萧然放下轿帘,沉吟了一会,压低声对恒祺说道:“把这厮送回去原也应该,可是咱家打南边一路过来,洋鬼子正在那边杀人放火呢,看见咱大清的兵,问都不问就是一顿乱枪。恒大人你带这么几个人去,只怕是……嘿嘿!”说着撇着嘴摇了摇头。 恒祺吓了一跳,急急的道:“那依你怎么办?萧公公,萧老弟,你毕竟做了监军,跟洋鬼子交过手,好歹给下官指条生路啊!” “唉,哪有什么生路,只有看运气了!”萧然看他脸色发青,嘴唇都哆嗦了,故意叹了口气:“这样吧。大人你好歹有家室,不象咱家一阉人,无牵无挂的,既然蒙你一声老弟叫着,说不得,老弟就替你走了这趟差吧!” 恒祺听了,感动的眼泪差点流出来,抓着萧然手哽咽道:“兄弟,你真是……我老恒,我,我啥也不说了!” 萧然命手下接过轿子,送走了恒祺,顺大路兜了个***,来到一座山谷。那巴夏礼听的外头声音不对,掀开轿帘一瞧,只见四下里都是荒山,顿时警觉起来,道:“停轿,停轿!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萧然笑嘻嘻的道:“亲爱的,我准备带你去天堂。可怜的孩子,去勇敢的接受耶和华的洗礼吧,主会保佑你,阿门!”一边说一边在胸口划着十字。 巴夏礼一张驴脸顿时涨的通红,不顾一切的从轿子里蹦出来,愤怒的咆哮着:“你,你敢害我!我是大英帝国的参赞,参赞你知道吗?我们帝国的军队已经开到了你们城下!你要是敢对我无礼,我一定让你死的很难看!” “去你妈的!”段兴年早憋了一肚子火,很不能把他生吞活剥,飞起一脚把他踹了个跟头。火器营众兄弟也都忍不住了,撸胳膊挽袖子把他围到中间。巴夏礼哪还敢摆威风,腿肚子一哆嗦扑通跪了下来。 萧然仍然是笑嘻嘻的道:“你的中国话说的不错。不过中国还有句话,叫做刀不架在脖子上,就不知道死活。我看这句话你还没学过吧?妈的,敢他娘烧我们圆明园!”砰就是一脚,正踹在他脸上,顿时眼泪鼻涕混着鲜血,一起滚了出来。 巴夏礼一阵杀猪般的惨叫,连声嚷道:“我没有,我没烧圆明园!” “放屁,你丫欺负老子没学过历史是不是?现在没烧,今儿晚上你就要烧!” 又一脚踹了过去,巴夏礼的鼻子整个歪到了一边,这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呜呜,你们诬赖我,我真的没烧……” “还他妈嘴硬,整个一刁民!来啊,给我满清十大酷刑伺候着!段大哥,这个机会让给你,要是差一样刑没用上就弄死了,我拿你是问!” “好嘞,您就瞧好吧!”段兴年本就是刑慎司出身,一听说用刑,美的什么似的,带着快刀手兴冲冲的把巴夏礼拖走了。这时的巴夏礼早已经吓的不会动了。 士兵们都觉得出了口恶气,很是兴奋。程通却道:“大人说这家伙烧了圆明园,是怎么回事?” 萧然没直接回答,却反问道:“洋鬼子千里迢迢的杀到北京来,大家想想是为了什么?” “捞银子!” “抢女人!” “抢地盘!” “说的对,那么接下来打到京城,估计他们也要动手了。”萧然话锋一转,“你们说京城里什么地方最值钱?” “皇宫。” “国库。” “户部管钱,那里银子最多。” “圆明园!”程通略一沉吟,道,“圆明园历经百世,几代皇帝精心修缮而成,花费无数心血。其中珍宝古玩,不计其数,即便是皇宫大内也不过如此。想圆明园号称万园之园,洋鬼子如果破了京师,必然第一个对它下手。” “就是这样!”萧然赞许的点点头,“所以我说,最迟在今晚,洋鬼子一定会去洗劫一番,然后放火烧园子!弟兄们,这些国宝都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大家说该怎么办?” 程通双拳一击,大声道:“与其落到洋鬼子手里,不如咱们来个先下手为强!” “对,妈的,咱们先抢了他娘的!”士兵们纷纷叫嚷着,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萧然脸上。 正午,圆明园。 勾栏回廊,雕梁画栋,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青松翠柏,瑶草琪花,碧涧清溪,假山幻嶂,密密层层,迷离心目。更有咸丰宠幸的四春娘娘,东有牡丹台,钦名镂月开云,住着牡丹春;西有杏花村馆,住着杏花春;南池上建着一座寝宫,天然佳妙,名唤武林春色,住着武林春;北面绮吟堂里,住着海棠春。此四春佳丽,分居四隅,绾住那一年春色,将一座万园之园的圆明园装扮的姹紫嫣红。 这是萧然第一次站在真正的、没有被历史涤荡和烽火洗礼的圆明园面前,这一刻,他感受到的是一种穿越灵魂的震撼。 中国人民的心血和智慧,几千年文化的累积和沉淀,妆点成这里神圣而的宏大的尊严。——尽管萧然深深的知道,这所谓的尊严都将在若干年后,被每一片瓦砾和焦土见证成一个民族的屈辱,一场强大对弱小的践踏,一场血与火的强奸。 是凤凰浴火的涅磐?亦或是破茧重生的阵痛?…… “大人,咱们……”段兴年的话把他从哲学家变回到了抢劫犯的嘴脸。这么有深度的问题不如留给多年以后那些深更半夜不睡觉,专门跑到起点上看小白码字的哲淫们思考好了,萧然深吸了一口气,手臂一挥:“原计划,行动!” 留守的清兵早都跑的无影无踪,只在圆明园门前有十几个侍卫,大概是害怕洋鬼子突然杀过来,一个个缩头缩脑鬼鬼祟祟的,看起来倒更象一群不入流的贼。突然,数十个操着火枪的清兵大呼小叫的冲了过来,不时的回身放枪。后面影影绰绰的追来了上百个洋鬼子,乒乒乓乓的放着枪,还不时的飞出两个开花炮弹。 侍卫们登时傻了眼,拄着扎枪大刀不知所措。清兵涌到门前,一个典校模样的大喊:“洋鬼子来了,快跑,我们替你们顶着!”侍卫们这才醒过神儿来,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发一声喊,一窝蜂的跑了。跑出挺远还有人回头喊:“多谢各位军爷!保重啊!” 这些清兵一边还击,一边退入圆明园中。四春娘娘早被咸丰带走了,倒剩下不少宫女太监。听说洋鬼子杀来了,园子里顿时炸了锅,哭的哭,叫的叫,藏的藏,跑的跑,大部分都奔后门侧门一哄逃命去了。估摸着人都走光了,“洋鬼子”们跟清兵汇合到一起,脱了洋皮,露出里面火器营的装扮。 门口又开进来一小队清兵,领头的却是程通,赶着一溜儿二三十辆大车,还带着上百个苦力。萧然在各门口派出了警戒哨,然后跳到一块太湖石上,做了简短的抢劫动员:“不要光盯着金银珠宝,一定要留意盘子碗花瓶摆设,尤其要注意字画!总之一句话:能拿走的全部拿走,哪怕一针一线,天黑之前搬空圆明园!” 一声令下,所有弟兄加上苦力,全部加入了洗劫的行列! 萧然对于古玩不大感冒,但是当眼前不断的闪现出在后世一些拍卖会上拍下天价的珍宝,他还是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血压急剧升高。宣德细瓷对青花瓶,96年拍出1400万美元的天价;汝窑的一只扁嘴观音壶,据说被船王包玉刚以1000万英镑从英国购回收藏;吴道子的丹青,王羲之的笔贴,刘憬瘗的篆刻…… 事实上当奇珍异宝多到了一定程度,也就算不上是珍宝。看着士兵不断的把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很随便的丢到箱子里,萧然就渐渐变的麻木起来。还是逛一逛园子吧。毕竟过了今晚,这里的一切就将化为乌有了。 已经是深秋了,虽然还没有落雪,但园中花木都已经凋零。没有了红花绿叶的衬托,那些精心雕凿修饰过的山石显得狰狞而丑陋。萧然正考虑要不要在某块石头上刻上“咸丰十年八月萧然到此一游”什么的,然后再撒泡尿,忽然就听假山背后传来一阵女人的哭泣。 恩?萧然耳朵一下就支棱起来了。回头瞧瞧雪瑶,这丫头正跟大车那儿两眼放光的数着宝贝,完全没顾着自己。好运气,偷嘴的时机来了!会不会是咸丰带四春娘娘走的时候,一时缺心眼儿落下一个?想起传说中的四春争艳,萧然一颗心就扑通扑通直跳,心说雪瑶妹妹,不是哥哥我色,实在是你那个来了,哥哥憋的慌。再说了,给你跟雨婷找两个姐妹,没事的时候还能打打麻将,不是挺好?趁左右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窜到了假山后面。 “打劫!IC、IP、IQ卡,统统给我……我靠!” 大失所望。石头上果然坐着一个女孩,但却是宫女的打扮,甚至还不如宫女,衣裙很是破旧。头发散乱着披在肩上,背影看上去倒还算是苗条。哭的正伤心,纤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也还有几分妩媚。 女孩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也瞧不清模样。萧然不并准备为难这个宫女,摇摇头回身就走。 “喂!”女孩忽然叫住了他,“洋鬼子来了,你,你怎么不跑?” “我?”萧然心说我就是洋鬼子,还跑个屁,“我老啦,跑不动。你呢?怎么还呆在这儿?” 女孩扑哧一笑:“你才多大呀就说老?啊,原来还带着顶子,怎么你是个八品官儿?”忽然语气一黯,叹了口气道:“我跑不了啦,他们丢下我不管,我,我脚又扭了,跑不动,呜呜!”说着又哭了起来。 萧然有些奇怪。他现在穿的是普通的士兵服,头上却还是原来那顶帽子,上面是八品标志的阴纹镂花金顶。由于宫女只在皇宫里面,见不到外臣,一般都是不懂怎么分辨品秩的,这个宫女无疑是个例外。想到这里倒起了怜惜之意,走上前道:“你哪里扭到了,我帮你瞧瞧。”说着就抓起她的脚踝。 女孩“啊”一声惊叫,火烫一般的缩回了脚,怒喝道:“你,你好大胆!” “靠,不用这么封建吧,我帮你而已!”萧然又好气又好笑,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看心里就是一跳:哇,这女孩生的好美! 尽管头发有些散乱,衣裙也很破旧,但却丝毫不掩天生丽质。红扑扑的脸蛋,细长的双眉,水汪汪的两只大眼睛如嗔似怨;鼻子调皮的微微皱起,一张红润的小嘴禁不住让人浮想联翩。还有,哇噻,身材发育的也是满不错的嘛!萧然口水顿时滴答滴答的流了出来,忍不住露出了色狼的本质:“小妹妹,今年多大啦?一个人在这里是很危险地,还是让我来泡你吧……不是,是保护你!” 女孩一时给气的哭都忘了,抬手就是一记耳光甩了过来,正抽在萧然脸上,又脆又响。萧然没料到她说打就打,这一下竟没能躲开,大怒之下,劈手抓住女孩的手臂扭到背后。女孩痛的哇一声大哭起来,从肩膀上看过去,刚好能瞧见她鼓涨的胸脯一耸一耸的。 “不准哭!妈的,打了人你还好意思哭?”萧然悻悻的摸着热辣辣的脸颊,越想越觉得憋气,“知道我是堂堂八品的国家干部你也敢下手,胆子不小哇。你混哪个单位的?” 女孩也听不懂他说的话,越发哭的稀里哗啦的。一股少女特有的甜香钻到鼻孔里,萧然心神不禁一荡,那雪白粉嫩的小手抓在手里,软绵绵滑腻腻的很是受用。看她哭的可怜巴巴的,萧然自己也觉得对一个小女生下这么重的手有点过分,便道:“那,我先放开你,不过你可不准再动手了啊,否则我……” 一边说着一边放开她,哪知刚一松手,女孩一飞快的车转了身子,轮圆了左手啪的又是一下,煽的萧然眼前金星乱蹦,下半截话硬是给煽了回去。 女孩似乎没料到这一巴掌能轻易得手,不禁呆了一呆,醒过神来拔脚想跑,早被萧然劈胸抓住衣禁,往怀里一带,就势按倒在大石板上。女孩这下真的害怕了,双脚乱踢乱蹬,没命的大叫:“放手!快放开!救命啊,救命!” 这丫头胸脯发育的真是不错,按上去又挺拔又结实,啧啧,这么饱满的胸部,几乎快赶上雪瑶了。就是脾气太坏,煽了一个耳光也就忍了,居然又来一下,真是奇耻大辱,士可忍叔也不能忍!“叫,使劲的叫!臭丫头,我倒要看看谁能来救你?” 女孩看着萧然的眼神,一会色眯眯的,一会又凶巴巴的,不禁吓的脸都白了,哆嗦着道:“你……你想怎样?” “怎样?妈的,平白无故的我抽你两个大嘴巴,你会怎样?”萧然盯着她高耸的胸脯,不怀好意的发出一阵狞笑,“小模样长的挺水灵的嘛,嘿嘿嘿嘿……” “不要!不要!”女孩顿时拼命挣扎起来,可惜力量实在单薄,萧然毫不费力的把她两只手臂扭到了一起:“大爷我要先劫个色!乖乖的不许反抗,否则我扒光你的衣服,把你丢到外边去,让洋鬼子来欺负你!” 女孩听了,身子猛的一颤,估计这恶棍真能做的出来。又羞又怕,两眼紧闭,眼泪一串串的滚了出来。 有道是君子好色而不淫,萧然一向自诩为君子,霸王硬上弓的事是不屑于做的,无非也就是吓唬吓唬她。一瞧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忍不住心软了,笑道:“刚才不是挺凶的么?怎么不说话了?哈哈,原来也是个纸老虎!” 女孩脸一下就红了,嗫嚅道:“你……你才是纸老虎!” “咦,还敢顶嘴!说,说你自己是纸老虎,然后给我学老虎叫!” 女孩使劲扭过脸去不理他。萧然怒道:“好吧,既然你不肯乖乖的听话,看来我也只好……”说着伸出手作势去解她衣服。 “不要!”女孩顿时慌了,眼睛里露出乞求的神色,连声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好,再给你一次机会,快说!” “我,我是……是……纸……纸老虎……”女孩一张俏脸憋的通红,这几个字说的跟蚊子叫一样,仿佛比杀了她还难受。偏偏萧然不依不饶,非让她学老虎叫。女孩急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但又不敢不听,只好带着哭腔勉强叫了两声,跟猫叫的差不多。 萧然心里十分得意,正想趁机占点便宜,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惊叫:“九公主!怎么是你?萧然,快放手!” 回头一看,却是雪瑶,脸儿都吓白了,急忙把萧然拉开,扶起那个女孩。萧然这一下惊的差点把舌头咬掉,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说什么?这丫头是、是九公主?!” 女孩见了雪瑶,就跟见了亲人似的,一头扑到她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只纤手哆嗦着指着萧然道:“他,他欺负我!快去叫人来,把他的头给我砍了!” 我靠,这玩笑可开大了!萧然脑门上顿时泌出了一层汗珠子,心里嗖的蹦出一连串的念头: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原来这女孩正是道光的第九个女儿、咸丰的亲妹妹寿庄和硕公主,今年只有十七岁,在兄弟姊妹中最小的一个,因此咸丰也最宠爱她。这寿庄公主从小就任性调皮,一大早瞒了众人偷偷的跑到圆明园来玩,根本不知道皇兄正急着跑路。咸丰寻不着九公主,急的火上房,奈何洋人逼的紧,只好咬着牙丢下她不管。说来也巧,他倒派人来圆明园接四春娘娘,而那个时候这丫头正在来的路上,竟两下里错过了。 寿庄公主也是自小宠惯了,终究小孩的心性,一朝没了约束,玩的十分起劲儿。没成想萧然带着人来一闹,园子里的宫女太监一窝蜂的都跑了,贴身丫头也走散了。幸亏拣到一条宫女们撇下的破旧衣裙,忙换了躲在这里,谁想竟撞见了萧然。 雪瑶这时也吓的够戗,虽然她离了皇宫,但原跟在皇后身边的时候同几位公主都很熟悉,深知这位寿庄公主的脾气。看到刚才的一幕还以为萧然要对公主欲行不轨,心里暗骂这家伙真是色胆包天,恨的牙痒痒地;一头又着实替他担心,跺着脚儿叫道:“还不快来跟公主陪个不是!九公主大人大量,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 萧然心说你这个傻瓜,连公主都敢非礼,这他妈是多大的罪?连天王老子都救不得。索性把心一横,一把拽住寿庄公主,低喝道:“妈了个巴子,公主又怎么样?想砍我的脑袋,我先送你去见阎王爷!”说着掏出手铳,抵在她胸口。寿庄公主本来就惧怕萧然,登时吓的花容失色,哭声都硬憋了回去,晶莹的泪珠挂在脸蛋上,可怜巴巴的,看的萧然心一软,扳机怎么也勾不下去。 寿庄公主以前对雪瑶很是不错,因此一见萧然要下黑手,雪瑶连忙挡在他前面,气道:“你要干吗?这可是皇上的亲妹子,难道你连她也想害,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我过分?”萧然气的哭笑不得,“我说你是跟谁一伙的啊?这臭丫头平白无故的给了我两个大嘴巴,我一时生气才把她抓住,她脑门又没写着是什么公主。现在要是放了她,回头跟皇上一说,我这小命不就玩儿完?行,你要救她是么?反正不是她死就是我死,你看着办吧!” ♂ 第3卷 淫男本色 ♀ →第024章 - 公主与流氓← 雪瑶听了这话,心里乱成一团。要说杀掉公主,一来她没这个胆子,二来也实在不忍心,寻思半天,对公主道:“这,这小三子又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他这次吧!” 寿庄公主一听“小三子”三个字,不禁一楞,脱口道:“啊,我说怎么看你眼熟,原来你是坤宁宫的那个太监!” 萧然一阵头晕,苦笑道:“雪瑶大姐,你不是故意玩我呢吧?现在她连我是谁、混哪片儿的都知道了,要不要把我那点老底儿也告诉她啊?” 雪瑶情知说漏了嘴,脸涨的通红,嗫嚅着道:“可是……她,她毕竟是公主,从前她一直对我很好的。求求你,放过她好不好?” 萧然本来就是那种瞧见美女就心软的主儿,要说亲手杀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还真是下不去手。琢磨了半天,揣起枪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替她求情,我就放了她。反正她一个人在这园子里也跑不掉,最迟今晚,洋鬼子一定会杀到这园子里来。那些王八蛋可不象我这么心软,见了这么标致的小美人,只怕……嘿嘿!” 寿庄公主虽然少不更事,可也知道他说的这话不假。洋鬼子的种种暴行她也听说过,顿时吓的脚都软了,大哭道:“别,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我害怕!求求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带你走?大姐你在开玩笑吧?”萧然摇头冷笑着说道,“现在我带你走,回头你跟皇上打个小报告,把我的脑袋砍了去,你当我没脑子啊?” 寿庄公主哭的更厉害了,抽噎着道:“我不打……不打小报告,我也不告诉别人你欺负我。我跟皇兄说是你救了我,让他给你很多的赏赐,行吗?真的,骗人的话我就是小狗!” 萧然被她最后那句逗的扑哧乐了,旋即又板起脸道:“刚还学老虎叫,这会又变小狗啦?不行不行,我还是信不过你。这样吧,除非你发一个重誓,保证绝对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才能相信。” 寿庄公主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气,却又不敢违拗,抽抽搭搭的哭了半天,也只好道:“我,我宁馨以爱新觉罗的名义发誓,绝对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否则,否则我就是背叛先祖!呜呜,你欺负人……” 皇族的子孙都将家族的名誉看的极重,寿庄公主既然发了这样的重誓,就算死也决计不敢反悔。萧然心满意足的道:“好吧,看你这么乖,今天就放你一码。不过你可不准报复我,否则,哼!”寿庄公主吓的浑身一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萧然又道:“原来你小名叫宁馨,是么?”见她扭过头不理自己,便呸了一声道:“你知道馨是什么意思么?是淡淡香气的意思。你身上好香么?明明是臭的,十足的臭丫头!” 宁馨终于憋不住,哇一声大哭不止。雪瑶气道:“好好的你又招她做什么?” 萧然道:“别说我不救她,现在外面很乱,你们俩就好好的呆在这里。等我那边办完了事,就来接你俩出去。”说着大摇大摆的走出假山。 圆明园实在是太大了,典藏的珍宝不计其数。近四百人一直忙活到天黑,总算把三十辆大车装的实在装不下了才罢。这么多车子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能藏的下的,好在程通自小在北京长大,熟悉环境,寻思了一会道:“城北二十里外有座大兴山,小时候我常跟舅舅去那儿打猎,知道那里有一座石窟,十分隐蔽。咱们就把这些宝贝藏在那里好不好?” 萧然大喜,道:“就是这样,这事就交给你办吧。不过这一票弟兄实在是太显眼,到了大兴山之后,必须化整为零,分散隐蔽,等风声过了再处理这批宝贝。这事你和段大哥商量着安排,回头想法子给我捎个信。至于生活问题大家不用担心,我会陆续给大家送去银子的。” 段兴年奇道:“怎么你不走么?” 萧然苦笑道:“恐怕马上就会有旨下来了,要我随皇上去承德。现在我要是撒丫溜了,皇上一旦恼下来,反倒把这么多兄弟都拖累了。不过我在那边也不会有什么事,有我在宫里照应,兄弟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未尝不是两全其美。” 众人纷纷说道:“大人放心,咱们兄弟一切都听大人安排。” 萧然把段兴年叫到一旁,取出一万两银票交给他,低声道:“不是我信不过这帮兄弟,但毕竟这些宝贝太值钱了,只怕有人会动歪心思。你找几个稳妥的兄弟守住宝藏,一旦发现什么风吹草动,手下不要留情。” 段兴年神情一凛,道:“放心吧,人在宝藏在,谁要敢打这宝贝的主意,就要先从老哥身上踏过去!” 萧然知道他和程通做事都十分稳妥,有他俩在,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只是一想到过了今晚,这美仑美奂的万园之园即将化为一片焦土,心情十分沉闷。程通道:“大人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萧然长叹一声道:“没什么,只是想再看一眼这圆明园。过了今夜,只怕这里的一切都只剩回忆了。” 程通奇道:“大人总说洋人要火烧圆明园,可是他们不过是想劫掠珍宝而已,为什么一定要放火呢?” “当然是为了掩盖罪行……啊!”萧然蓦然一声低呼,两眼放光的道,“宝贝已经被咱们抢走了,洋人来了也没什么好下手的了!该死,我倒把这一茬忘了!”急急调过炮手,把四面的门楼都轰塌了,又命令兵士拣不紧要的地方放起几把火,从外面瞧上去,园子一片狼籍,象是已经遭到了洗劫一样。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准可以保住圆明园也不一定。 一直忙到戌时,萧然命令大家撤离。利用夜幕的掩护,段兴年跟程通带着士兵,赶着三十辆大车,径奔大兴山方向去了。深秋的北京夜凉如水,雪瑶跟宁馨两个丫头已经冻的直哆嗦,正搂在一起互相用体温取暖。两个年轻美貌的女孩子做出这么暧昧的举动,萧然一看,鼻血差点喷出来。连忙带着两人出了园子,深更半夜的也雇不到车,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到了城里。城门这时已经关了,萧然拿出巡检使的御赐腰牌才叫开了门。 本来萧然打算直接奔红门子胡同去美容院,但是宁馨本来就扭了脚,说什么也不肯走了。无奈只好就近找了家客栈住下。三人要了两间房,萧然跟雪瑶一间,宁馨自己住隔壁一间。谁知不一会儿,宁馨就把木板墙敲的咣咣直响。萧然气的大叫:“再不老实把你丢到外边去!” 宁馨顿时又哭了,但又不敢大声哭,啜泣了半天,才讷讷的道:“我,我害怕,一个人不敢睡。” 雪瑶叹了口气,道:“唉,她也怪可怜的,我还是到隔壁去陪她吧。” “那怎么行!”萧然一本正经的道,“我也害怕,不敢自己睡。” 看着这个两眼冒光淫荡无耻加三级的家伙,雪瑶终于忍不住小宇宙爆发了。她本就不是什么温柔的鸟,一时想不开,轮着王八拳就冲了上来,夹杂着撩阴腿、抓鸡手什么的,卑鄙招式层出不穷。萧然抵挡不住,正想求饶,房门却咚的一声被推开了,宁馨哭丧着脸道:“要不咱们三个在一起睡吧?” “啊?这样啊!”萧然忸怩了半天,“看来也只好委屈我一下了!” “不行!”雪瑶坚决反对,“他,他一个大男人,公主是金枝玉叶,怎么能跟他,跟他……” “怕什么,他不是太监么?将就一晚也不会怎样的。”宁馨说完这句话,忽然想起下午在圆明园曾被这家伙动手动脚,脸不禁红了起来。她虽然任性调皮,却从没有象这样零距离接触一个男人,就连皇兄也只是说话问安罢了。给萧然这一番轻薄,心里倒象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会恨的牙痒痒地,一会又说不出的害羞,甚至有一点莫名其妙的甜蜜。怎么会这样呢?一想到这里两边脸颊都烧了起来,可是再想起他原是个太监,心里不知为什么竟隐隐又有点失落。 “他,他哪是什么……”雪瑶急的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吓得萧然猛一声咳嗽,这才想起有些话是说不得的。看着萧然一副阴谋得逞的得意样子,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到床底下。不过很快她又改变了主意:“一起睡也行,我跟公主睡床上,你睡板凳。” “……”萧然很无语。在这个小母老虎的面前,要是真的睡到了床上,估计用不着等到明天早上就已经体无完肤了。这个时候萧然开使无限怀念起雨婷来,这丫头多好,多温柔体贴?要是她在这里,说不准哥们叉叉的时候她甚至能帮着按下胳膊腿什么的,那也是有可能的。 无可奈何的看着两个小美女并着头躺在床上,萧然忽然开始后悔留在这里。要知道眼看着美女酣睡的模样却不能下手,这对于一个发育正常的男人来说是一种多么巨大的身心伤害。尤其现在,在他的面前居然睡着两个! 男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明明是一种无言的折磨,却又刀架脖子也舍不得离开。 微弱的油灯投下昏黄而暧昧的光线。大概是白天太累的缘故,两个女孩子很快就恬恬入睡了。乌黑的秀发铺在枕上,越发衬得这一对玉人儿美艳不可方物。平心而论,两个丫头都很美,但是美的又有些不同。雪瑶是圆圆的脸蛋,皮肤白的玉碾成的一样;宁馨却是尖尖的下颌,白里透红的肤色。雪瑶的五官很精致,柳眉杏目,琼鼻樱唇,是那种标准的古典美女;宁馨公主却是一幅俏皮的模样,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小巧的鼻子总是调皮的微微皱起,看上去很象卡通的美少女战士。 再往下瞧,薄薄的被子被顶出了一溜山峰。很怀疑宁馨这个孩子气十足的小丫头居然也会长着这么夸张的胸部,随着细密的呼吸,就看那隆起的一溜儿正有节奏的上下起伏。萧然看的血脉贲张,浑身的热血顿时向某个部位迅速集合,脑子里急剧的闪过N多需要马赛克处理的画面。这个时候萧然是多么想不顾一切的以身试法,可是一看到雪瑶睡梦里也捏的紧紧的一双小拳头,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个死丫头!明儿一早,我非把你卖了不可!”萧然气的咬牙切齿。 拼起两张长条板凳,好歹也算是将就了一宿。这一夜梦到什么不堪的东西自然就不用说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正歪着脑袋流口水,忽然发现不知是哪个丫头良心发现的替自己盖了条褥子。萧然趁着宁馨背过身去的当儿,使劲在雪瑶腿上捏了一把,压低声一脸谄媚的说道:“还是老婆疼我!” 雪瑶呸了一声:“臭美,谁稀罕疼你。瞧你那色眯眯的样儿,没把你丢到外边冻一宿都算便宜你了!” “啊,那这是……”萧然提着褥子不怀好意的瞟着宁馨,宁馨小脸一下就红了:“不是我,人家才没有……” 离了客栈,三人雇了辆车,迤俪来到皇宫。宁馨饱受一天的惊吓,见了那红墙金顶,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一下就涌出来了,萧然好说歹说的才算劝住。照规矩雪瑶已经发还出宫,是不能再进宫去的,但宁馨公主感激她昨天一直陪着自己,况且贴身侍女又都不在,非要她陪着不可。 刚一进宫门,正瞧见敬事房的祁公公,急急的给宁馨请了个安,道:“谢天谢地!九公主,你可回来了!昨儿万岁爷都要急死啦,让梅侍卫带着人好一通找,怎么都找不见你,一怒之下差点把寿安宫的奴才们全砍了头。您快去收拾收拾吧,整个宫里就剩您还没走,万岁爷留了口谕,让您一回来便马上起驾承德。” 宁馨答应着,领着雪瑶回寿安宫了。祁公公一把拉住萧然,道:“皇上也给你下了道旨,让你马上去承德侍驾。你做那监军,可是服了慢药的,万岁爷说了,你要是三天之内赶不到行宫,就别想要解药了!” 靠,去你妈的解药!萧然看见这个一脸阴沉的老家伙就生气,真想海扁他一顿。不过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做出害怕的样子道:“三天?这里到承德那么远,哪儿来得及啊?” 祁公公嘿嘿一笑,道:“这个咱家可管不了,你萧公公能耐大的很,自然有办法。”说着摸出半块形状古朴的玉牌,塞在萧然手里,低声道:“这是爷留给你的。去了那边,自然会有人跟你联络。小三子,你可要拿稳了啊!” 记得第一次见到祁公公的时候,他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萧然心里一阵冷笑,暗道我一定拿得稳,倒是你这个老东西,岁数大了腿脚不方便,迟早要栽跟头!打了个哈哈,回到了坤宁宫。 留在宫里的太监宫女一见萧然,都亲切的跑过来问长问短,毕竟这人做过监军,见过世面。一个个七嘴八舌的道:“听说你打了大胜仗,万岁爷准备封赏你呐!” “听说你把洋人打的落花流水,是不是真的?” “听说洋人身长一丈,青面獠牙,还会吞云吐雾!连他们都给你打败了,你可真了不起!” 萧然正尽情享受着崇拜的目光,浑身都觉得轻飘飘的。陡然就听到“哇”的一声,一条人影嗖的扑了过来,险些将他撞翻。只听来人叫嚷着:“死小三子,臭小三子!你好好儿的也不知道捎个话儿过来,枉我一天跟你提心吊胆的!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回来也不先来找我,你,你死外边得了!” 萧然一瞅,只见一个俊俏的小太监正哭的稀里哗啦的,倒象个委屈的小媳妇,顿时乐了,一把把他抱住:“宝子!你这小崽子,可想死我啦!” 宫里一直传着小道消息,说洋鬼子马上就要打进京了,留守的太监宫女们闹的人心惶惶的。所以宝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萧然拽到背静地儿,偷偷问道:“小三子,他们都说洋鬼子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北京城怕是要守不住。真的是这样么?” 萧然瞧他神情紧张,有心要逗他,故意叹道:“唉,你算是说着了。这洋鬼子要说打过来,也就一时半会的事。并且他们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你知道么,他们最喜欢咱大清国的太监,尤其是象你这么眉清目秀的,抓着就是一顿**,真是令人发指!要是遇着皮薄肉嫩的,听说叉叉完了还要吃掉,哇,想起来就恐怖。对了,你怎么没跟着去承德?瞧你这细皮嫩肉的,等洋鬼子一来,肯定得把你给吃了!” 宝禄听了这话,连嘴唇都青了,两排牙齿咯咯咯的打战,憋了好半天才哭道:“我只是个官房,主子不肯带我去。呜呜,我这回肯定完蛋了,你自己赶紧走吧。赶明过年过节,别忘了到我坟上,来,来添一把土……” “傻瓜,他们要是把你吃掉,连骨头都得熬成大骨头汤喝,哪还有什么坟呐?” 宝禄身子猛的一抖,顿时嚎啕大哭。萧然实在憋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宝禄这才知道上了当,恨的咬牙切齿,撸起拳头就要动手。萧然赶紧讨饶:“别啊,不准动手!你要是敢打我,我可不带你去承德了!” “啊,你带我去,去承德?”宝禄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不过又有些担心,“这能行么?咱们也没有皇命,要是给皇上知道的,是要被砍头的!” 萧然道:“有我在你怕什么,还能害了你不成?放心,回头我跟皇后说一声就结了。” 宝禄这才放心,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去了。寿安宫那边也着人传过话来,说一早就替公主准备完了,只等一起出发。 宁馨公主的贴身侍女那天在圆明园冲散了,知道闯了大祸,竟然都没敢回宫,不知逃到哪去了。好在有雪瑶陪着,倒也不觉得寂寞。两个丫头正有说有笑聊的不亦乐乎,萧然领着宝禄大摇大摆的来侍驾,宁馨当时就是好一阵头痛。看着这家伙神气活现的模样,颐气指使的态度,忍不住怀疑自己才是丫头下人,而这家伙分明就是主子贝勒什么的。 萧然一瞧见宁馨公主,心里也是通通的一阵乱跳。这丫头一头秀发盘了起来,露出白皙圆润的一断脖项,越发衬出尖尖的下颌带出的那一抹诱人的曲线。身上也换了一套装束,穿了一见淡紫色的百摺长裙,外面是一件金丝碎绣的粉色夹袄,在彰显出凹凸有致的迷人身材的同时,也平添了几分高贵典雅的气质。萧然由衷的发出一声赞叹:小丫头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勾人儿,活脱的一个美人胚子。要是再长大一点,啧啧! 宁馨公主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火辣辣色眯眯的眼神,不禁被瞧的心慌意乱,脸红心跳。不知怎么一下又想起昨天给他那一番轻薄,又羞又恨,恨不能一口咬下他一块肉来。 毕竟这次是跑路,也就没弄的过于张扬,并且内侍卫大部分都扈跸承德了,宁馨身边只有几个太监宫女伺候着,都换了平头百姓的装束。上了马车,迤俪出了宫门,径望北弛来。一路之上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时正深秋,枯叶尽落,天空中偶尔残鸦两三只,呕娅哀鸣,闻之凄凉无限。 一共是三辆大车,宁馨雪瑶乘一辆,宫女一辆,萧然宝禄更另两个太监乘最后一辆。这些马都是精选的良驹,脚力不错,中午的时候已经赶出去四五十里了。路过一处山隘,忽然听见两边筛起锣来,众人都是一楞。萧然顿时神情大变,水浒传里这场面见的多了,当即大喊了一声:“不好,有山贼!”赶车的也都是太监,毕竟阉人胆怯,听了这一声吼,手脚都僵住了,险些从车辕一头撞了下去。萧然噌一下从车里跳了出来,果然就看两边林子里一窝蜂的冲出数十个强盗,有的举着扎枪大刀,有的挺着锄头粪叉,大呼小叫的杀了过来。萧然也来不及细想,拔出腰间火铳,抬手两枪把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家伙撩倒。 山贼毕竟不是兵,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武器,火光连闪,只听轰轰的两声巨响,一时吓的呆住了。萧然大叫:“快跑!”可是赶车太监已经吓得不会动了,鞭子都握不住。倒是宝禄机灵,一骨碌跳下车,窜到宁馨公主的车上,把那赶车的一脚踹了下去,夺过鞭子就是一顿猛抽。马儿负痛,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就跑。不提防宁馨公主正坐在车厢后截儿,车子猛的向前窜去,倒把她一头甩了下来。 第二辆车的宫女们这时一发的尖叫起来。听的有女子声音,山贼们胆子顿时就壮了,乱哄哄的又冲了过来。萧然大叫:“宝子快回来救人!”不成想宝禄只捏了鞭子,没抓到缰绳,管不住那马,没命的往前边跑了。雪瑶吓的一迭声的大叫:“萧然,公主!”萧然眼前一黑,这个蠢丫头!这时候喊什么公主,不是找死呢么?! 果然山贼们听了喊声,越发叫了起来:“好肥羊,原来是个公主!弟兄们抢他娘的啊,谁抢着谁就当驸马!” “对,一起抢着就一起当!” 萧然飞奔过去扶起宁馨,回头又是一枪撂倒了第三个山贼。这时赶车的太监才回过神儿来,一头使劲甩鞭子,一头却死命的拉着缰绳,抽的那马乱踢乱踏,就是不肯向前。萧然顾不得许多,一头抢到车辕旁,劈手夺过缰绳,就势把赶车的嗖的拽了下来。那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车上坐着的三四个宫女登时骨碌碌的滚了下去。 萧然回手揽住宁馨公主的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奋力一甩,竟把她抛到了车上。跟着自己也跳了上去,一抖缰绳,大喝一声:“驾!”那马撒开四蹄向前窜去。 趁着这当儿,几个腿脚利索的山贼已经冲到了车旁。其中一个大概会一点功夫,伸手在车蓬上一搭,身子轻飘飘飞到了车上。宁馨吓的一声尖叫,拼命扑到萧然怀里,死死搂住他脖子。偏偏萧然已经瞄准了那贼,正想开枪,给她这一搂,手臂竟失了准头,乒的一枪将车蓬穿了个洞。那山贼趁机一刀劈了下来,刀锋带起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而这时,另两个山贼也从后面窜上了车…… 那一刀劈的好快,萧然只来得及把宁馨公主望怀里一搂,用身子护住她。只听喀嚓一声,左肩猛的一凉,跟着是一阵钻心的剧痛。原来这一刀给车蓬挡了一挡,在他肩膀上划了一道数寸长的口子,深可及骨,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剧烈的疼痛反而让萧然一瞬间无比清醒,借势向后一倒,右手枪口抬起,乒一声闷响,火光喷出,竟将那人打的向后飞了出去。趁着另两个山贼一愣神的当儿,又是一声枪响,将一名山贼透胸打着,眼见的不活了。 咔哒!当萧然再一次扣下扳机的时候,耳朵里听到的却是这个声音。糟糕,没子弹了!萧然脑门顿时冒出一层冷汗,忽然灵机一动,奋平生之力一扯缰绳,那马猛的扬起了前蹄。那山贼没防备,惊叫一声,竟一头撞下车去。 萧然哪敢耽搁,狠命向前一脚,正踢在马屁股上。这马连番惊吓,终于发起性来,横冲直撞的向前疯跑。几个山贼都已经把手搭到车辕上,但毕竟挡不住惊马,纷纷被甩了开去。 看到到嘴的肥肉溜了,几个急红了眼的山贼跳上剩下的那辆马车想要追赶,但是更多的山贼却朝摔在地上的那几个宫女围了过去。这样一来原本狭窄的路被围的水泄不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然带着公主绝尘而去。 受了惊的马完全爆发出了野性,疯狂的奔跑着。萧然拼命一拉,却被马甩头挣脱了,五根手指被缰绳勒得鲜血淋漓。依稀能看到远处有一个黑点儿也在飞快的移动,那是宝禄跟雪瑶。不过似乎永远都不会再追上他们了,因为两辆马车竟然在一个岔道口分成了两个方向。 萧然不知道这匹惊马将把他和宁馨带到那里去。看着满地的枯草在秋风中荡起一阵一阵的涟漪,他忽然觉得眼皮渐渐的重了下来。肩上的伤口不再疼痛,却因为神经的迟钝而变的有些麻木。仰起头,天上的白云飞快的向后掠去,前方是望眼无垠的一片湛蓝。 “你看多么蓝的天哪……跳吧,跳下去你就会融化在里面……” 一些希奇古怪的念头不断的冒了出来,耳边仿佛有什么声音在温柔的召唤。恩,我着是怎么了?萧然用里晃了晃脑袋,感觉就象灌了铅一样沉重。怀里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蠕动,低下头,就看到宁馨公主那张因为惊吓而变的惨白的小脸,还有灰白色的布袍上,那朵正缓缓盛开的殷红的花,诡异而鲜艳。 要死了么?汩汩涌出的鲜血让他左半边身子越来越冷。根据医学常识,他当然明白这是失血过多的结果,是死神降临的前兆。不,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强迫他努力的仰着头,重重的撞着车厢板。一下,两下,三下…… 宁馨越发害怕了,大哭起来,语无伦次的叫道:“你,你别这样……不要死啊!求求你,千万不要!” “放心,我……死不了!”头上的疼痛令他暂时清醒过来。已经不知道跑了多久,前后都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了,放眼一片空旷荒凉。马的速度总算慢了一点,但是终究不知道这畜生将把他们俩带到哪里。萧然看着地上的枯草,咬着牙对宁馨道:“抱紧我,我数一二三,我们就跳下去!” 宁馨脸一阵晕红,但也知道事情紧急,伸出手臂穿过萧然肋下,身子蜷成一团,缩在他怀里。“好,我们准备跳!一,……不好!” 就在这时,萧然发现层层如海浪一般的枯草间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飞速的迎面掠来。他马上就知道要命的事情来了!十有八九那是一条河谷,深浅还不知道,但在急行之间掉了下去,再浅的一条沟渠都足以让再坚固的马车四分五裂。他搂着宁馨公主,正准备涌身跳下去,但重伤之下身子终究是慢了一步,随着惊马一声长嘶,马车整个都已腾在了空中! 呼~~砰!一声沉闷之极的巨响,马车重重的跌在河床上。车辕喀嚓一声断开,那马接连翻滚出去老远。冲天飞起的烟尘中,结实的车蓬轰然破碎。 最后的一刻,萧然只是下意识的紧紧搂住宁馨公主,在她尖叫声中,看到一片黄澄澄的地面急速扑来,然后就身子一震,昏死过去。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是事后很多人替萧然总结的。这一次他还真不是一般的运气。 这里的确是一条河谷,一条季节性河。秋季的时候由于少雨干燥,河水已经干涸,河床上清一色的软软的细沙,仿佛铺了厚厚的一层海绵垫子。而他肩上那道血流不止的致命伤口,却因为这一撞,断裂的厢板恰恰压住了他的左胸,卡住了半边肩膀,压迫住了血管。这意外的车祸竟意外的救了他的命,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所以当萧然醒来的时候,竟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再一次穿越了。 不过看到了宁馨那紧张兮兮的小脸,他忽然就笑了。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丫的这一次哥们还真不是普通的运气! 除了一颗脑袋被撞的鼻青脸肿的,基本没受什么大伤。宁馨更是躲在他的怀里,连皮都没擦破一处。清醒过来的两人都是长舒了一口气,在地狱的边缘打了个转儿,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浑身上下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 蜷缩在萧然怀里的宁馨这时全没了公主的娇蛮,温柔的象一只小猫。饱满的胸脯压在萧然的胸膛上,柔软又富有弹性。一阵少女特有的淡淡体香钻入鼻孔,萧然心中一荡,肩上的伤痛刹时去了大半。 好累!仰望着蓝天白云,萧然忽然觉得浑身懒洋洋的,似乎又有种说不出的惬意。人说温玉在怀,应该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吧?如果可以一直这样静静的依偎在这里,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不知过了多久,那匹同样安然无恙的马吃饱了草,又跑到两人身边扑哧扑哧的打着响鼻,宁馨这才蓦然惊觉自己竟一直没离开这个太监的怀抱。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忍不住羞红了脸,挣扎着站了起来。 “喂,占了我半天便宜了,就这样撒手不管啦?怎么也得先把我扶起来吧!” “谁……谁占你便宜了,明明,明明……”宁馨想说明明是你这家伙趁机占我的便宜,可是鼓了半天勇气,这话还是说不出口。 费了好大劲才掀开压在身上的木板,扶起萧然。肩上的伤口已经凝结了,还好不再有血流出。但失血过多还是让他眼前发黑,头昏昏沉沉的痛的厉害,仿佛有一柄小锤不停的在太阳穴上敲打。 “你,你真的没事?”尽管有些害羞,宁馨公主还是紧贴着萧然的身子,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吃力的搀扶着他。身体的触碰中,仿佛有一种异样的气息从这个男人的身上传来,让她一颗芳心怦怦乱跳。 “没事,死不了。”萧然喉咙里就象塞了一团棉花,吞不下又吐不出,难受极了。每说一句话,嗓子就刀割一样的疼痛难忍。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一望无际的草地空旷安静,只有风不停的掠过,吹的枯草呜呜咽咽的响。 马车已经摔烂了,并且在急弛的时候车里的衣服食物都被颠簸下去了,除了一堆碎木片,什么也没能剩下。“天黑之前必须走出这里!”萧然舔着干裂的嘴唇,艰难的说道。如果在这旷野上呆一夜,不被渴死也要被深秋的寒冷活活冻死。 好在马还在,尽管没有鞍辔。驾辕的马相对都矮小,但脚程了得,宁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将萧然扶上马背,自己坐在后面,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生怕他一头栽下去。重伤之下的萧然偏偏色心不死,感觉到背后两团柔软紧贴身体,少女的温度传来,说不出的舒服受用,竟忍不住轻轻的呻吟了一声。 “很痛吗?”宁馨担心的道,但随即就明白了这声音的真正含义,脸颊顿时着了火一样的烧起来,幸好无人瞧见,要不然这么暧昧的姿势,真是羞也羞死了。 辨明方向,打马向北走去。因为没有马鞍,两人不敢走的太快,但看着四下杳无人烟,又恨不能让那马生了翅膀飞起来。一直走到日落平川,晚霞红彤彤的烧了半边天,还是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萧然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眼皮越来越沉,心知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低声道:“跟我说说话,千万别让我睡着。” “说……说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就是别让我睡过去。这一睡,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宁馨公主自小受着万千宠爱,何曾有过这般经历?心中越发的害怕,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萧然怒道:“哭什么?给我憋回去!妈的,也不瞧瞧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再敢哭出半声,老子一脚把你踢下去!” 这荒郊野外没有水和食物,一哭就要耗费大量体力,只能死的更快。宁馨不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但一直对他心存畏惧,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眼泪流的更多了。虽然不敢哭出声来,却抽搭个不停。 萧然用力摇着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强忍着喉咙干痛,尽量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很怕我?” “……恩,你,你为什么对人家总是……总是那么凶巴巴的?” “傻丫头!”萧然苦笑着道,“笑嘻嘻的未必是好人,凶巴巴的也不一定是坏人。” “可是你对雪瑶就不这样,那么……体贴!”宁馨小声抗议,心里不知怎么就泛起一阵醋意,低声道:“小三子,我听见你偷偷的管她叫……叫老婆什么的,她,她真的是你老婆么?” “这个,”萧然含糊的应道,“是吧。” “可是,太监怎么娶老婆?” “靠!”萧然懒得跟她解释。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浓浓的寒意裹紧了两个单薄的身体。为了尽量暖和些,宁馨默默抱紧了萧然,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你待雪瑶很好啊,她在你身边一定很幸福。如果我的额驸也能象你这样,那……”这话在心里想着,脱口竟说了出来,顿时好一阵害羞,不觉把头埋在萧然的颈后。 萧然笑道:“你要是羡慕她,就选我做你的驸马好了,我委屈一下没关系的。” “你又欺负我!”宁馨轻轻的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娇嗔的道。过了好一会,低声说道:“太后还在的时候,就已经为我选好额附了。指配的诚勇公裕恒的儿子,叫做什么德徽的。可是我连他长的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真不知以后,他能如何待我,想起来就有些害怕。” 她说的语气有些失落,又有几分无奈。萧然听了,这才想起那日雨婷似乎说过两位公主要出阁的话,还去寿康宫教她们做女红。一想到这,心里莫名其妙的就是一痛,仿佛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诚勇公,恩,那是世袭的吧?也挺好的。”萧然掩饰的笑了笑。人家毕竟是公主,是金枝玉叶,自己这个冒牌的太监又能有什么非分之想? 一时两人都不再说话,任由马儿不紧不慢的跑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了,夜空中亮起点点星斗。空旷的夜幕低垂下来,显得如此接近,仿佛一伸手就能将星儿摘下来。萧然抬头看着天,渐渐觉得星星开始打转儿,耳朵里象钻了许多小虫,聆聆做响。一阵若有若无的麻木从四肢开始蔓延,忍不住身子轻轻摇晃了起来。 宁馨大吃一惊,急急的道:“你怎样了?”萧然也不说话,只是低低的哼了一声。宁馨吓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语无伦次的道:“都是我,都是为了救我才害了你!萧……萧然,你可千万不要死啊!我,我……”心里这一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的落到萧然脖子里。 萧然这时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只是下意识的喃喃道:“坚持,坚持下去。别管我,一直往前,别回头,别回头……” 宁馨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死死抱住他道:“不,我绝不把你丢下!呜呜,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你!萧然,求求你不要死呀!” 忽然座下的马猛的一甩脖子,发出稀律律一声长嘶,竟自己撒开四蹄轻快的跑了起来。萧然给这一声嘶叫,一时倒清醒了不少,努力睁开眼睛向远处望去,忽然浑身一颤,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看,快看!那,那里有光!” 夜幕下,远方真的出现了一点光亮,很微弱,忽明忽暗。在这个方向,萧然知道那绝对不是星光,而是一点火光,救命的火光! 两人激动的险些从马背上掉下去,宁馨更是失声娇呼不已。有道是老马识途,这畜生竟然能在这荒郊野外觅到人的踪迹,真不是一般的灵性!宁馨惊喜之下大叫:“好马儿,乖马儿!要是你能带我们活着出去,我封你为一等忠勇侯,这辈子都不再让你做苦力,准你喝酒吃肉!” 说来也怪,那马竟似听懂了人言,越发跑的欢快了。近了,更近了,那亮光渐渐变大,原来真的是一堆篝火!萧然只觉得浑身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抓住宁馨的手兴奋的道:“真的有人,真的有人!咱们得救了,嘿,嘿……”干笑了几声,一口气松了,竟眼前一黑,软软的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正躺在一顶破旧的帐篷里。一盏豆大的马蹄灯被帐角钻进来的风吹的忽明忽暗,借着灯光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厚的毡被,挺暖和的。肩膀仍然传来阵阵剧痛,牵动的半边脖项一跳一跳的疼。 “水,水……”嗓子已经冒烟了,说一个字都会带来刀割般的疼痛。不过很快就有一条湿润的手巾浸在唇上,涓涓细流润进嘴里,带着一股清凉,仿佛一直润入心肺。 “啊,九公主!”萧然这才发现宁馨原来一直守在身边,美丽的大眼睛充满了担心和焦虑,正用沾了水的手巾轻轻擦拭着他的脸。 “萧然,你醒啦!太好了!”宁馨高兴的叫了起来,喜不自胜的抓着萧然的肩膀,弄的他好一阵呲牙咧嘴。 原来他们遇到的可巧是个走江湖的杂耍班子。见了这孤男寡女的在这荒郊野外,还以为是私奔的一对小鸳鸯,一问才知道是遇上了山贼。这些人一年到头的闯荡江湖,很是古道热肠,特意给两人腾了间帐篷。宁馨情知对方误以为自己跟萧然是两口子,却又不好分辨。萧然没醒的时候还好,现在清醒过来,只觉得自己一张脸烧的滚烫滚烫的,羞的臻首埋在胸前,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萧然下意识的摸了摸肩膀,忽然怔住了。伤口已经包扎的结实了,可是自己的上衣竟不翼而飞,正光着膀子躺在毡被里。“恩,我的衣服呢?”话一出口,就听宁馨嘤咛一声,一头扎到了被子里,说什么也不肯露出脸儿来。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萧然禁不住一阵心跳加速,赶紧往下摸了摸,裤带还是系的紧紧的,不禁又有些失望。不用说,衣服一定是这丫头脱的。就凭咱这美色,这丫头居然没有趁机叉叉我,真是的!什么人呢?萧然郁闷的想。 白天的时候萧然一直有一口气撑着,现在一放松下来,浑身的骨头都象散了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宁馨用毛巾一遍一遍的擦拭着他的额头、脸颊和嘴唇,一只手伸在被子里,紧紧握着他的手,仿佛一松开,萧然就会化成一阵风跑掉一样。 “丫头,离我这么近,你又不怕我了啊?”萧然歪着头促狭的的道。 宁馨大窘,轻轻的捶了他一下,脸蛋红的象熟透的苹果,在跳动的灯光下更显娇媚万状。萧然忍不住叹了口气。妈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受了伤,要不然说什么也要把这朵小花给采了。一边慨叹,两眼不错珠的盯着那妩媚动人的一张俏脸,直把宁馨公主瞧的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旷野的深秋出奇的寒冷。北风掠过帐顶,发出呜咽的声响。几缕寒风透过帐角卷进来,吹在身上,宁馨不由自主的连打了几个冷战。原来那杂耍班子的人以为他们是夫妻俩,只留了一床毡被,萧然抓着她一只软绵绵的小手,轻轻一捏,道:“外面太冷了,进来吧。”说着象旁边让了让。 宁馨一颗心通通乱跳,也说不出是害臊还是害怕,害羞还是甜蜜。忸怩了半天,终是当不住寒冷,掀开被子一角,搭在自己肩上。萧然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怎么着,你怕我是大灰狼啊,还能吃了你不成!”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手不经意间碰到她脊背,只觉她身子绷的紧紧的,一动也不敢动。越发觉得好笑,故意将手搭在她腰上。宁馨的身子登时火炭一样的烧起来,轻轻颤了两颤,象个受惊的小刺猬一样蜷成了一团。 原来所谓的金枝玉叶,搂在怀里跟普通的女孩子也没身么区别。萧然尽量用身体贴在她的背上,让体温来温暖这个孩子气十足的公主。暧昧的灯光下,两个人如此靠紧,没有一丝距离。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在静静的夜里怦然回响。 过了不知多久,萧然晕晕乎乎中觉得有些倦了,正要睡着,宁馨忽然不安的扭动起身子来。萧然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头埋的更深了。过了好半天才嗫嚅着道:“人家……人家想……方……方……” “方便是吧?”萧然恍然大悟,“去吧去吧,披好衣服别着凉。” 宁馨似乎犹豫了一下,钻出被窝,掀开帐子出去了。可是这次却半天不见回来,萧然等了又等,觉得好生奇怪,正要出去瞧瞧,却听见帐外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咦,你这是……”萧然赶忙披了衣服走出帐篷,却看宁馨公主正蹲在帐门口哭的伤心,不禁很是奇怪,“有人欺负你?” “不。……人家,人家怕黑……” “……”萧然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黑灯瞎火的,一个女孩子怕黑当然很正常,但自己总不能恬着脸说我陪你方便吧?一时倒犯了难。宁馨见了他这番模样,不禁哭的更厉害了。 “那,我陪你好不好?”萧然鼓足勇气说道。这种事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遇上,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脸好一阵发烧,连忙欲盖弥彰的加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偷看的!” 公主看来也真是憋的紧了,听了这话,如蒙大赦一般,顾不得害羞,急急的望荒草里跑去。萧然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宁馨又一迭声的叫了起来:“别,别这么近,你走开些!” 大姐,这么黑我就算贴着你也瞧不见什么吧?萧然摇着头望后连退了几步。不提防宁馨又叫道:“别走那么远,我……我害怕!” 想怎么样啊!萧然哭笑不得。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好几遍,总算是找到个合适的位置。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忍不住道:“你好了没有?” “你……你在旁边,我,我便不出来!呜呜!”宁馨忍不住又哭了。 “靠!”萧然彻底晕了。这种事情还真不是他一使劲就能帮上忙的。俩人就这么在野外干靠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萧然觉得手脚都冻的麻木了才终于听到一阵潺潺的流水声。此时此刻在他听来,就仿佛天籁一样。 终于好了!两人都长舒了口气。宁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匆匆系好衣裙,飞一样的扎进帐篷,一头钻到了被窝里,再也不肯露出头来。萧然好容易憋着笑,也挤进被子里。一碰到宁馨的身体,小丫头浑身都燥热起来,发出嘤咛一声轻呼,象只小猫一样使劲拱到他怀里,满头的青丝蹭的萧然胸口痒痒的。 在这深秋的夜里,凛冽的寒风中,两个人身体紧紧簇拥着,终于沉沉的睡着了。 ♂ 第3卷 淫男本色 ♀ →第025章 - 众女难侍← 宁馨公主肯定是公主里面最没有睡象的一个。早上醒来的时候,萧然看着胸口一大片亮晶晶的口水,很无语。更过分的是这丫头居然很不客气的把腿压在他腿上,这种暧昧的姿势让萧然恍惚觉得自己昨晚上一定是被她拿下了。 早晨的时候通常是男性荷尔蒙分泌最剧烈的时候,看着怀里那张吹弹的破的俏脸,萧然就觉得身体某个部位在迅速成长。就在他作贼似的刚把爪子偷偷伸过去的时候,帐篷外不合时宜的响起喧哗声。原来人家杂耍班子急着赶路,正收拾帐篷家火呢。 宁馨也给吵醒了,很是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的时候才发觉这姿势太那个了,脸顿时臊成了大红布,飞快的钻出了被窝。萧然只好收起罪恶的念头,乖乖爬起来。谁知道刚一起身,就觉得脚下象是踩到了一团棉花上,忽悠一下差点摔倒。宁馨连忙过来搀扶,一抓他手,烫的跟火炭一样,顿时吓的连声叫起来。 原来萧然伤后体虚,又受了风寒,竟发起高烧来。好在杂耍班子那些人常年跑江湖卖艺,医治跌打损伤那可是行家里手。那班主倒也热心,亲自来给换了药,并且还腾出一辆车让给他坐。一问这些人,原是要取道去盛京,正好路过承德。 萧然十分感激,连声称谢。宁馨却连句客套话都没有,好象人家这么做都是应该的,看那架势倒象是全天下人都欠他们爱新觉罗家似的。 不过这丫头对萧然可是关心的紧,一路上小心翼翼,喂水喂饭,伺候的无微不至。萧然着实的爽了一把,心说咸丰你丫不是拿我当奴才使么?哈哈,现在风水轮流转,倒过来你亲妹子还得伺候哥们,***,你见过这么牛逼的奴才么?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雪瑶跟宝禄。这两个家伙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宝禄虽然年纪不大,为人却很精细,有他照顾雪瑶,应该不会有事。接着萧然就很龌龊的想:幸好宝禄是个真太监,要是换了象我这样的,那可就不好说了。 快要入冬了,这杂耍班子也急着赶路,脚程还算不慢。走了七八天,这一日总算到了承德。萧然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想给那班主一些银子做为酬劳,班主却坚持不受,只说出外靠朋友,见着了就帮一把,举手之劳。这让萧然很是感动,联想到前世的一些人情世故,哪有古人这般古道热肠?心里过意不去,悄悄留下了那天从怡亲王载垣那儿A来的手串。这手串是用十八颗琥珀串成的,少说也值个千八两银子。以这杂耍班子二三十号人,估计辛苦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吧? 辞别了班主等人,雇了辆车,径直来到行宫。连日来的奔波,两人看上去都很是狼狈,衣衫不整,头发都乱蓬蓬的。那守门侍卫竟没认出是九公主,一边破口大骂,架起缨枪就要叉出去。直到萧然把御赐腰牌劈头砸到了脑门上,这才知道闯了大祸了,吓的差点尿裤子。好在两人顺利回宫,心情大好,也不屑跟侍卫们一般计较,直接去见皇上。 咸丰这时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两人就在东暖阁侯着。宁馨不知为什么撅着小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萧然道:“大姐你行行好,都到家了你还哭丧个脸,回头你哥还不以为是我没伺候好委屈了你啊?” 宁馨一撇嘴道:“这一路上也不知是谁伺候谁来着。你要是这么说,待会我就告诉皇兄,说我这些天给你端茶递水带喂饭捶背,还给你暖过被窝呢!”说完了才发觉这话不对,自己也忍不住羞红了脸。 萧然吓了一跳,这丫头有口无心的,万一真说漏了嘴,自己可要倒大霉。一急脱口说道:“死丫头,你成心害我是吧?那都是你自愿的,谁逼你来着?” “好啊,你还敢骂我!你完蛋了!”宁馨小蛮腰一叉,一手揪过萧然的耳朵,“死太监,你当还在圆明园那?欺负我那么久,恩?看我不砍了你的狗头!”说着伸手往萧然颈中劈了一下,不小心碰在伤口上,痛的萧然呲牙咧嘴。宁馨也吓了一跳,忙轻轻的摸了摸,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左手却仍扭着耳朵不放。 萧然气的七窍生烟,想要发作,可殿下还有当值的小太监在那儿远远的瞧着,正捂着嘴憋不住的笑。妈的,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丫头还会这一手,整个一翻脸不认帐么!萧然咬着牙的赔笑道:“公主金枝玉叶,谁敢欺负您呐,那不找死呢么?奴才我恨不能五体投地的伺候你,捧手心还来不及呢!” 宁馨眼珠一转,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回头我就去跟皇嫂说,让她把你给了我,让你天天伺候我,好不好?” “啊?你,你……”饶是萧然脑子灵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宁馨咯咯一笑,道:“怎样,还是我疼你吧?你也不用谢我,从今以后呢,你就是我的人了。有我保护你,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砍了谁的头,好不好?” “馨儿,你这丫头又要砍谁的头啊?”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宁馨连忙撒了手,叫道:“皇兄,我,我回来啦!”还没来得及请安,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好啦,事情我都知道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咸丰拉着宁馨的手,满是怜爱的替她擦了眼泪,“你这丫头总是这么淘气,知不知道皇兄惦记的你吃不下睡不着的?看你这狼狈样子,好在没出什么事,要不然,朕可真要难过死了。” 咸丰众兄弟姊妹里她排行最小,因此也最得他宠爱。那日宁馨离京,京里便传过话来,咸丰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让梅良甫带人一查,才知道半道上出了事。这些天已经不知道派出去几拨人寻找,连亲军都调动了,急的火上房。这时见她平安归来,咸丰也忍不住眼圈一红,差点掉下泪来。 少不得一番询问,宁馨将前后经过说了一遍。说到萧然如何奋不顾身勇斗山贼那段,更是好一顿添油加醋,说的萧然自己都脸红了,心说这丫头还真是吹牛不用打草稿,这说的哪是我萧然呐,整个一兰波么! 咸丰已经猜出是萧然救了妹子,却没想到他是舍命相救,而且受了重伤差点挂了。一时龙颜大悦,亲笔批了道旨,擢升萧然为从五品副总管太监。这下连萧然自己也楞住了,清宫里是有规定的,没到三十岁不能做总管。对于只有十六岁的萧然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殊荣。 宁馨却撅着嘴不干了:“好啊,皇兄只知道赏赐这个奴才!你瞧馨儿这一路多辛苦,干吗不赏赐馨儿?” 咸丰一听就乐了:“赏,重重的赏赐!想要什么随你说,好不好?” “什么都行?”宁馨眨巴着大眼睛,忽然一指萧然,“馨儿就瞧着这个奴才顺眼,想让他来伺候我,皇兄就把他赏给馨儿吧!” “啊?”咸丰听的一楞,他深知这位妹子一贯的古灵精怪,伺候她可真不是什么好差事。同情的看了萧然一眼,心说哥们你不是哪里得罪她了吧?萧然只能无奈的苦笑。 “这个,怕不妥吧?”咸丰寻思了半天,小心翼翼的道,“小三子毕竟是皇后的人……” 宁馨显然不吃这一套,扬着下巴道:“我不管,谁叫皇兄说了呢?君无戏言,皇兄该不会跟馨儿打赖皮吧?” 咸丰拿这个小他整整十二岁的妹子没办法,只好道:“朕什么时候跟你赖皮了?不过平日一向是皇后管理后宫事物,朕总不能越俎代庖吧?这样吧,只要皇后答应了,朕就一概照准。” “好,那我就去跟皇嫂说去!哼,我不信她不答应!” 宁馨蹦蹦跳跳的去了,咸丰跟萧然相视苦笑。趁着皇上还高兴,萧然趁机把这些天的经过汇报了一遍,只说那天在兴元县城阻击洋匪,火器营寡不敌众,大部分战死,少数人被打散了,额龙泽身先士卒,为国捐躯。咸丰现在对这样的战报已经基本上麻木了,面无表情的楞了半天,忽然怔怔的道:“宁为臣子不为君,古人诚不欺我。前明的正德皇帝给自己封了个总兵,现在朕算是品着他的心思了。” 萧然吓了一跳,忙道:“万岁爷您这是……” 咸丰摆摆手道:“要是能让朕选上一选,朕倒巴望着能做个詹事,或是翰林。一天呼朋唤友,游山玩水,倒也乐得清闲。”这倒是他的心里话。他顶羡慕门第清华的红翰林,文采风流,名动公卿,家资也不必如何豪富,只要日子过得宽裕,在倦于携酒看花、选色征歌时,关起门来,百事不管,伴着皇后这样温柔敦厚的娇妻,丽妃那样善解人意的美妾,这才是人生在世无上的际遇。 萧然看着这个病怏怏满脸颓废的一国之君,也不知是该可恨还是可怜。心说要不你把皇帝让给我做得了,你切了当太监,哥们宁可封你做个大总管。清心寡欲,不是更好? 聊了一会,咸丰又觉得倦了,到里间歇着去了。倒还惦记着萧然服的慢药,着太医院赐了解药来,萧然离了东暖阁,直接扔了了事。 雪瑶跟宝禄还没回来,这让他有点着急。行宫他可没来过,叫了个小太监引着奔中宫去找皇后。正走着,忽然旁边闪过一名太监,扑通跪倒,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问安。仔细一看,竟然是敬事房的刘德亮,萧然奇道:“咦,你怎么没跟你师傅在京里,倒跑到这儿来了?” 刘德亮笑道:“托萧公公的福,前儿个丽妃主子身边的回事太监告了病,主子瞧着德亮伶俐,从敬事房要了来,这才跟着服侍到这儿。这些天见不到萧首领,德亮这心里真是想的紧呢!” 旁边的小太监接口道:“什么首领,萧公公已经升了副总管了,皇上朱笔亲批的!” 刘德亮刚站直了身子,听了这话扑通又跪了下去,连连称罪,这次简直是五体投地了。萧然本来对他就没什么好印象,眼珠一转,咳嗽了两声道:“彼此彼此。你不是也跟了丽妃主子了么?原就一直想给你谋个体面些的差事,但那时你在敬事房,咱也说不上话。现在好了,但凡有机会,我一定替你在主子面前多多美言。” 刘德亮当然能听出这话外音,摆明了是要敲竹杠。这小子虽然聪明伶俐,但运气不够好,钻营了几年才做了回事太监,腰包里自然也没攒下什么家当。不过现在拜着真神了,说什么也是要出一回血的。把心一横,低声道:“公公心意,德亮结草衔环也难报万一。只怕公公还有事,不敢耽搁,回头必为公公好好做一回贺。” 萧然心说:行,小子很上路。哈哈一笑,大摇大摆的去了。刘德亮自然是挖门盗洞的准备份子去,恨不能估个价把自己卖了。这是后话,暂且按下。 单说萧然,离开皇后跟雨婷也有日子了,心里着实想的抓心挠肝的,恨不能脚踩风火轮,一下飞了过去。急三火四的到了中宫,一问皇后还不在。心里正郁闷,忽然一双纤手从后面轻轻蒙住他眼睛,一个温柔的声音甜甜的道:“小三子,你猜我是谁?” 熟悉的淡淡芳香幽然飘来,萧然心通通的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那对玉手,低呼道:“啊,雨婷!” 飞快的转过身,也不顾旁边还有旁人,拦腰把雨婷抱在怀里。雨婷顿时羞红了脸,扭身挣开,啐道:“混闹,没个正形!”旁边的小太监跟宫女很识趣的退了下去。萧然这才大胆的搂着她的腰,笑道:“好老婆,你可想死我啦!咦,这些天没见,你可又变漂亮了呢!来,先让老公亲个嘴儿!” 雨婷又是欢喜,又是害羞,扭身避开,先是将萧然从上到下仔细瞧了一遍,看衣领里露出一角绷带,吓了一跳。萧然当然是轻描淡写的略过,雨婷追问了半天,见他气色还算不错,这才放了心。伸手使劲在他额角戳了一下,道:“死小三子,亏你还记得我。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捎个话来,知不知道人家多担心你?前阵子听说跟洋人打得紧,我急的连着几天都睡不着觉,你,你真是个没良心的……”说着眼圈就红了。 萧然心里一阵感动,轻轻在她唇角一吻,道:“我也想你啊。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这次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哪儿不去了,一心的陪着你,好不好?” 雨婷忽然红了脸,在他手上轻轻一捻,神秘兮兮的道:“跟我来。”带着他穿过回廊,绕过一丛花圃,来到一幢不大的房子前。推门进去,顿时楞住了,里面竟然跟萧然原来住的房间一模一样,连床几、摆设都是按照原来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问了雨婷才知道,原来是皇后记挂着萧然,特意在园子里找了个背静的屋子,仍就按照原来的样子布置。除了皇后跟雨婷,这事连皇上都不知道。萧然万没想到皇后竟有这份心思,摸着桌上的铜镜,挂在床头的蝇拂子,一时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雨婷抿着嘴儿笑道:“怎样,这里可都是我跟皇后一手布置的呢,就等着萧公公您大驾回来呢。不知这位萧公公,咱们伺候的可还满意?” 萧然瞧着她眼波流转,俏脸盈盈,说不出的娇媚,身子里一股欲火顿时腾了起来,一头扑了上去:“满意,满意的不行!哈哈,大灰狼又来叼小白兔啦!” 雨婷惊觉色狼的企图,转身想逃,可惜晚了一步,被萧然一把搂在了怀里。一颗心顿时通通的跳了起来,媚眼如丝,咬着嘴唇道:“坏蛋,你,你想做什么?” 萧然瞧着怀里这个娇羞万状的人儿,嘿嘿笑道:“人常说,小别胜新婚,你说我要做什么?”一只大手直接向她怀里摸去,肆意的侵略着。 火一样的体温传来,雨婷整个身子都软了,喘息着道:“没正形的家伙,快……快放开,这大白天的……呜呜……” 萧然敏捷的把嘴巴堵了上去。在他疯狂的进攻下,雨婷节节败退,反抗声也渐渐变成了呻吟。萧然伸手将她抱到床上,轻轻的褪去她的衣衫。不知是冷还是因为什么,那嫩滑的肌肤上泛起薄薄的一层颗粒。萧然贪婪的盯着这美妙的胴体,忍不住发出低低的一声赞叹。 雨婷瞧见他火辣辣的目光,嘤咛一声,一头钻到了被子里。萧然飞一样的褪了衣物,敏捷的扑了过去。分别已久,重逢的激情越发让两人不能自已,雨婷也逐渐大着胆子,开始慢慢的迎合。就在萧然分开那两条玉腿,奋不顾身的想进入的当儿,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死小三子,回来不先给本宫请安,你想挨板子啊?” “皇后!”雨婷萧然同时吃了一惊,胡乱抓起衣服往身上套。萧然情急大喊:“小三子在方便,主子你先别进来!” 话还没说完,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皇后快步走了进来。这时的萧然正拼命的蹬裤子呢,雨婷则没头没脸的往身上套着裙子,连肚兜也来不及戴,那大半酥胸还露在外面。皇后进门一眼瞧见,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萧然跟雨婷两个一时楞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皇后毕竟是过来人,很快的回过神儿来,满脸通红的退了出去,故意大声道:“小三子,快些方便,本宫还有话问你。”然后又道:“你俩先下去吧,我今儿不用服侍。”只听两个宫女齐齐应了声是,脚步声渐渐离开了。 雨婷这时臊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手忙脚乱的套上了衣服,恨恨的瞅着萧然,几乎想把他一口咬死,眼泪刷就下来了,一迭声的道:“怎么办,怎么办?这是个杀头的罪,你这个冤家,这回可真被你给害死了!” 萧然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只能安慰道:“别怕,一切有我!” 皇后估摸着两人穿好衣服了,推门进来,回身把门闩住,低喝道:“死东西,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不要命啦!” 两人扑通跪在地上,萧然道:“主子,千错万错都是萧然的错,这事跟雨婷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我逼她的。您要杀要剐,就算到萧然一个人头上好了。” 雨婷急道:“不是的,皇后,都是我……” “好了!你们俩还有心思争,当是什么体面的事么?”皇后又气又急,一张脸涨的通红,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害羞,气忿忿的在椅子上坐下,越想越不是回事,使劲一拍桌子,喝道:“雨婷,亏你还是我体己的丫头,怎么也做出这般没羞没臊的事来?我坤宁宫的人,大事小情的都要给人做个榜样,你不尊重些也还罢了,这大白天的竟在这里干这劳什子的勾当!你说,你叫我这皇后的脸往哪儿放?” 原来皇后进屋的时候,萧然里面的亵裤已经套上了,没看见他还留着那东西,只当他们俩在一起做那假凤虚凰的勾当呢。太监宫女们有时寂寞的紧了,私下里也难免偷鸡摸狗的厮混,这种事情皇后原也听过风。只是一般都很隐秘,反正也做不出什么真格的事,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装做不知道算了。 其实若是瞧见雨婷跟旁的太监厮混,皇后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毕竟是自己的体己丫头。可一瞧见她跟萧然,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忍也忍不下。萧然虽是个太监,举手投足却无一不带着男子的魅力,阴差阳错的几回接触,她这一颗芳心竟可可的牵在了他身上。一听说萧然回来了,急三火四的赶回来,谁想却撞见这场面,心里顿时打翻了醋坛子,语气也就越发严厉。 雨婷毕竟女孩脸皮儿薄,给这一顿抢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哇的哭开了。萧然只好赔笑道:“主子您别怪雨婷了,这事实是奴才一时不检点,带累了她。下次无论如何也不敢了,念在她是您的体己人,主子您就饶了她这次吧?” 皇后一向的心软,见雨婷哭的伤心,也觉得自己太严厉了。本想好话安慰几句,偏萧然一求情,醋意又涌了上来,冷笑道:“我也没什么体己人,倘使不丢尽了我这张脸,也就不错了。还不下去!” 雨婷自打跟了皇后到现在,从来没挨过这样的训斥,又不敢分辨,哭的雨打梨花似的退了出去。萧然也不知道这一向温柔的皇后怎么忽然发起这么大的脾气,心里正纳闷,就觉的耳朵一痛,竟被揪了个正着,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只见皇后满脸晕红,杏眼圆睁,怒道:“你个没良心的,枉我还一心的惦记着你!感情你对我一直是虚情假意,那天说的话,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萧然给她问的一时摸不着头脑,怔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那天,那天我说什么了?” 皇后又羞又气,抓着他的耳朵使劲一拉,道:“好啊,说过了就忘,明明的就是骗人。你,你……”心里一急,眼泪登时滚了出来。 萧然这才想起,那天皇上派人来抓他的时候,自己好象还真跟她说了什么情啊爱呀的话,似乎还亲了一下。原来皇后是吃醋了!萧然心里怦怦一阵乱跳,看着这千娇百媒的人儿,忍不住大着胆子抓着她手道:“好主子,萧然是那没情没意的人么?离了皇宫这么些天,我这心里可一直都装着主子呢,不信你摸摸看。” 皇后扭身缩了手,低着头啐道:“呸,没羞没臊的。你就这一张嘴儿甜,骗死人不偿命。要是真的对我……对我……,干吗又对雨婷那样?” 皇后其实今年只有二十三岁,正是一个女人风华正茂的年龄。她本就是倾城倾国的颜色,这一低头更觉娇媚无限。萧然瞧的眼睛都直了,脱口赞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这一声珍重里有着甜蜜的忧愁!” 皇后本是个博学多才的女子,听了这词填的不伦不类,却是真情流露,回味深长,奇道:“这是你写的?” 萧然很是谦虚的道:“见笑见笑,一时感慨!” “哼,淫词艳曲,脱不了的油嘴滑舌。”皇后说着扑哧一笑,撇了萧然一眼,端的是风情万种。萧然心神一荡,伸手轻轻向她腰肢揽去,皇后娇嗔一推,只觉那火热的气息传来,心如鹿撞,也就半推半就…… “回主子,大阿哥听说萧公公回来了,亲自过来瞧呢,现正跟懿妃主子在前儿侯着呢。”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知道了,就来。”皇后连忙推开萧然,急急理了下鬓发,使劲白了他一眼。“还不快帮我弄好!” ***!不用说,准是懿妃那娘们撺掇载淳来的!莫非是这娘们偷嘴儿上了瘾?早不来晚不来的,丫非等人要办事才来啊?萧然看了眼明显支棱出一块的下身,欲哭无泪。 人家都说一个和尚有水吃,三个和尚才没水吃。可怜我这一个小和尚,N多的水桶,咋就吃不到水呢?唉!美女多的痛苦谁能理解?! ♂ 第3卷 淫男本色 ♀ →第026章 - 3P计划← 赶到前厅,懿妃已经带着大阿哥等了一会了。萧然打眼一瞧,半个多月不见,懿妃不知怎么竟瘦了一圈,整个人显得憔悴了许多。原本媚态十足的模样倒变的清丽了不少,别有一种风情。 懿妃瞧见了萧然,眼神顿时掠过一抹神采,嘴上却没说什么,笑着给皇后请了安。载淳对额娘一向惧怕,正规规矩矩的坐在板凳上,见了萧然,顿时大叫了一声,飞一样的扑了过来,搂住大腿就不撒手。萧然还没来得及请安呢,很是尴尬,懿妃微笑道:“没什么的,阿哥是真想你想的紧了,你也不必拘束。这孩子也真是,独独的这么喜欢小三子,倒难得的很。” 皇后也笑道:“是啊,也不知这小三子哪儿那么好,竟成了香饽饽。今儿这一回来,真是好多人惦记着呢。” 萧然情知她话里有话,只好装傻。懿妃听到耳朵里,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不禁俏脸一阵晕红,忙叉开话题道:“听说小三子仗打的很好啊,还亏他救了皇上的驾。真没想到他一个奴才,竟有这般本事,也真难为皇后是怎么调教出来的。” 皇后听了最后一句,心里也觉得一阵发虚,忙笑着掩饰过去。也真难为这三个人,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时各怀鬼胎,好不尴尬。萧然鬼精鬼精的,察言观色,一瞧就明白了。心说得,这要再说下去,一会指不定还能弄出什么段子呢。借口哄大阿哥玩,撒腿开溜。 一路上萧然想着心事,无精打采的,载淳却乐的不行,上窜下跳跟个小猴似的,还不停的问打仗的事。萧然给他缠的没法,找了几张纸给他折了坦克飞机轮船什么的,带他到花圃去玩。忽然听见假山后传来一阵啜泣声,转过去一看,原来是雨婷,正哭的稀里哗啦的好不伤心。 载淳跟雨婷很熟,也不以为意,得了那些宝贝乐得自己跑一边玩去了。萧然趁机劝道:“皇后也是一番好意,怕咱们闹出什么乱子。搁着别的主子,早砍了咱俩的脑袋了,她就那么一说,说过也就完了呗。” 雨婷气道:“还不是因为你!我一个女孩儿家,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话,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捏着粉拳就是一顿乱锤。 萧然只好赔笑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样吧,等晚上没人的时候,我好好的补偿你,好不好?” 雨婷脸一红,啐道:“没脸的东西,还敢来?今儿捅的娄子还小啊?你倒没什么,感情皇后宠着你,我算什么?不过是个使唤丫头的命。你吃干抹净了,不是都是我一个人的,难听的话都得我来听!我咋就那么下作?以后我这身子,你再也别想碰,那些丢人的话,你也甭跟我这儿说。” 萧然知道她是动了真气了,眼珠一转,忽然装做浑身无力的软软瘫倒,手捂着肩上的伤,哎哟哎哟的叫唤。雨婷登时吓得白了脸,急急的道:“怎么了?可是身子不好了么?你,你可别吓我!” 萧然就势躺倒她怀里,呻吟着道:“唉,其实我受了重伤……怕是不行啦!今儿特意回来,就想着瞧你一眼,谁知却……是小三子……拖累你了!” 雨婷哭道:“这是怎么说的呢?才不是好好儿的吗?萧然,你可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呢!……死萧然,你干吗狠心丢下我!”说着泪如雨下。萧然忽然扬起头,飞快的在她唇边一吻,笑道:“好姐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你不让我死,我就不死,一生一世的陪着你,好不好?” 雨婷气的使劲一推,道:“没良心的,就知道怄我,巴不得你早死呐!”萧然给她推的一头撞在石块上,杀猪似的叫起来:“救命哪!谋杀亲夫啦!”雨婷看着他打科耍浑的样儿,忍不住扑哧一笑。 两人握着手并肩坐着,雨婷还是闷闷不乐。萧然腻在她身上,道:“好姐姐,还在生气么?” 雨婷幽幽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倒忽然想起雪瑶了。这丫头原离了宫,我还担心她呢。现在想一想,倒比我好的多了。起码谁也说不着管不着的,倒也自在。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过的怎样了。” 萧然笑道:“姐姐想她,等回头她来了我带你去见,好不好?” 雨婷奇道:“你是说她来承德么?可不是骗我吧?”大眼睛一转,忽然一把揪住他耳朵道:“你说,你怎么知道她要来?死萧然,早知道你对那丫头不怀好意,居然敢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你个死太监,说,你们到底做什么了?” 萧然给她拽的哎哟一声,心说这帮女人都怎么着了,一到承德,脾气眼瞅着见长。妈的哥们这一天不到,已经让人揪了三回耳朵了!难不成我这耳朵长的好好的,招谁惹谁了?嘴里赶紧讨饶,没口子的叫道:“姐姐,好姐姐!快放手!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本来跟雪瑶的事情他也没打算隐瞒,当下把那天误服解药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雨婷恨的牙痒痒地,按倒萧然发着狠的捶了一遍。偏巧载淳蹦蹦跳跳的跑来,奇道:“你干吗打他?”雨婷气道:“小三子偷嘴儿,蹭了一身的渣子,我帮他拍打呢。” 载淳叫道:“你偷吃的什么,我也要吃!” 萧然吓了一跳,心说你丫还没长成,给你吃你都没那本事。好说歹说的把他支走了,恬着脸对雨婷道:“好老婆,我也是一时不慎,才叫那丫头占了便宜。那天实在是昏过去了,但凡要是有知觉,肯定誓死不从!***,这丫头实在可恨!赶明儿好好的罚她,让她给你端茶递水带捶背,还得端洗脚水!你当大,她当小,咱俩合着伙的欺负她,欺负死她,给你报仇!” 雨婷明明气的不行,却又憋不住笑。半天才说:“顶数你缺德,要我一个还不够,还要欺负我妹子。也就是雪瑶吧,要是换了别人,我非跟你急不可。唉,我们姐俩也不知是怎么了,偏偏遇上你这个冤家。难不成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萧然大喜道:“好姐姐,你这是答应了?” 雨婷咬着嘴唇,使劲戳着他额角道:“臭美吧你!你这个死太监,一早就算计好了吧?当了太监还这么色,哼,真不知道当初主子们怎么就没切了你,留下你这条大色狼!” 雨婷本就清丽绝伦,这一含嗔带怒,更是让人怦然心动。萧然瞧的身子都酥了,忍不住想:等雪瑶回来,这两个妞儿左拥右抱的,一个温柔可人,一个清纯可爱。要是能一起玩个3P什么的,我靠那真是……简直了!一边YY着,口水就滴答滴答的流了出来。 说来也巧,晚上的时候,宝禄带着一脸的疲惫,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行宫。萧然已经跟皇后打过招呼,皇后素来知道他们俩很是要好,也就没说什么。等他请了安,萧然迫不及待的把他拉到一边,问道:“雪瑶在哪里?” 宝禄眉毛一下就竖起来了,气道:“行,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没良心,都不问问我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为了保护你小老婆,我差点给人家卖到窑子里去,你知不知道?***,重色轻友!”说着话眼圈竟红了。 原来那日宝禄载着雪瑶走错了方向,一直走出老远,那马才停了下来。误打误撞的进了浼阳县,这时两人才发现一件糟糕的事情:谁都没带银子!无奈之下只好把马车卖掉。这车华丽精致,倒也卖上个好价钱,整整的纹银五十两。可惜的是这银子一进腰包,竟被一伙贼盯上了,偏这两人住的那家店,就是那贼窝。趁他们熟睡之机,贼人摸进房来,偷了银子不说,见二人一个美貌,一个俊俏,竟起了色心,欲行不轨。 宝禄年纪小,胆量倒大,情急之下操着条板凳拼了命,好歹的把贼人拖住,雪瑶趁乱跳窗跑了。宝禄却寡不敌众,落在贼手里。一个大胆的贼见他模样俊的跟个大姑娘似的,搂着就要亲嘴儿,却被宝禄把舌头给咬下一截儿。贼人气的将他打了个半死,然后又把他卖进了一家窑子当兔爷。 再说雪瑶脱了身,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哭天抹泪的。忽然来了伙衙役,不由分说竟把她抓了起来。进了衙门才知道,原来是那买马的人报了官。皇宫里的马匹都是烙着号标的,买马那人很是识货,这一看倒吓了一跳,径去告了官。亏得这么一来,倒真把两人给救了。那知县听雪瑶说了事情经过,大吃一惊,毕竟人家是宫里的人,哪敢怠慢,连夜将宝禄从窑子里救了出来。而那时宝禄正因为宁死不肯接客,让人打的遍体鳞伤,足足将养了三四天,才勉强能下地。 萧然听了原委,大吃一惊,解开宝禄衣襟一看,前胸后背几乎给打烂了,一条条伤疤触目惊心,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差点掉下泪来。宝禄撇撇嘴道:“算你有良心,也不枉我小宝子对你好一回。你那小老婆在外头客栈,这几天惊吓的也够了,快去瞧瞧她吧。” 萧然犹豫了半天,还是憋不住问道:“那些人究竟……把你……那啥没?” 宝禄一时没听明白,怔道:“哪啥?” 萧然忸怩的说:“就是……你后面……那里的……贞操,还在不?” 宝禄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萧然见不是头,一溜烟儿的蹿了。 急急跟皇后告了假,萧然正想溜出行宫找雪瑶去,忽然想起白天雨婷说的话,心里就是一动:何不带雨婷一起去,天色这么晚了,肯定赶不回来,说不得就要住在一起。两个丫头都跟我有一腿,软语温存些,凑合着睡到一起也就将就了。那可是两个美女,两个啊! 想起3P这个词,萧然脑中闪过一系列在前世小电影里看到的罪恶画面,忍不住心跳加速,有一种强烈的流鼻血的冲动。对,就是这个道理!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有才,妈的,搁在前世超过两人就叫淫~乱,搁在古代这叫齐人之福,110都管不着! 跟雨婷一说,可怜的丫头当然不知道萧然满脑子的龌龊念头,还高兴的什么似的。两人离了行宫,按照宝禄告诉的地址找了过去。那是南街的一处客栈,到那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雪瑶一瞧见萧然,登时扑到他怀里,象个孩子似的大哭起来,连日来遭受的委屈一瞬间化成了泪水,连绵不绝。萧然自然是软语温存,好一番劝慰。 好不容易止住眼泪,这才瞧见雨婷,气氛顿时就尴尬起来。萧然跟雨婷的事情,雪瑶早就知道,这姐妹俩原先因为萧然没少闹矛盾,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萧然不失时机的拿出一副当家的派头,背着手走了一圈,老着脸语重心长的道:“作为一家之主,我还是要说两句滴。古人说的好啊,家和万事兴。从今以后,你们姐俩要相亲相爱,啊!那个相敬如宾,啊!相孺以沫,啊……” 哪知辛辛苦苦准备的报告还没作完,雪瑶已经发作,柳眉倒竖,轮起王八拳就上来了。还是雨婷温柔,在一旁不停的劝雪瑶:“别用手打,不嫌手疼么?用脚踹他。对,然后用板凳……” 萧然一时招架不住,夺路逃跑。店小二听着房间里乒乓做响鬼哭狼嚎的,正爬在门缝看热闹,瞧见萧然连滚带爬的出来了,捂着嘴憋不住的笑。冷不防里面飞出一茶壶,正砸在脑门上,疼的哎哟哎哟直叫唤。萧然幸灾乐祸的道:“该,哥们的笑话你也敢看,报应啊报应!” 两人生怕母老虎一路打将出来,吓的钻进柜台里不敢出来。店小二捂着脑袋,气忿忿的道:“相公,你这两位娘子也忒狠了点。您瞧我这脑袋,都肿这么高了!不是小的多嘴:这女人天生就是伺候男人的,要不咋叫贱内哩?关键是做为一家之主,决不能跟她们妥协,正所谓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洲!古人云:男人,就该对老婆狠一点!要是连女人都料理不下,那您这一辈子,啧啧!”摇头冷笑,一脸的鄙夷。 萧然眼睛当时就红了,妈的士可杀不可辱!宁可狗急跳墙,安能苟且偷生?把心一横,咬牙道:“好,我给你十两银子,咱们操家伙冲进去,你帮我狠狠揍她丫的!” 店小二吓了一跳,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迭声的道:“大爷您可别害我,小的这颗脑袋还想安脖子上多活两天呐。瞧您那位穿白衣的娘子,凶的跟什么似的,我哪儿打得过她?” “那怎么办?靠,不会是让我在外边蹲一宿吧?”萧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塞给小二十两银子,道:“这样,咱们分散对方兵力,个个击破。你去帮我骗一个出来,妈的我还真就不信收拾不了她!”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店小二拿了银子,义愤填膺的去了。萧然拎着笤帚疙瘩等了半天,却看小二捂着脸跌跌撞撞的回来了:“忒狠了吧?小的就说了句‘那位相公有请’,没的挨了一巴掌,凭什么啊?” 萧然道:“你叫的是谁啊?” “就是那穿白的么,顶数她凶,要下手必须先把她收拾喽。” “笨蛋!明知那是一老虎屁股,你还敢去摸?再去,叫那个穿蓝裙子的来。她是温柔型的,比较好对付。” 看在十两银子的份儿上,店小二咬着牙去了。没想到这次回来的更快,两边脸都捂上了。一见萧然眼泪就下来了:“大爷,小的实在是受不了这刺激,银子还是还了你吧。这次人家连话都没说,她们就下手,呜呜,没天理……” “没出息,哭什么!”萧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冲店小二耳语道:“这一回,咱们如此如此……” 一会儿,过道里。萧然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店小二扯着脖子叫道:“不好啦,两位娘子快来瞧瞧,你们家相公伤势发作,昏过去啦!快来人呐,他已经不行了……” 房门砰一声踢开了,雪瑶果然冲了出来,手里还提着条板凳:“我瞧瞧,那缺德东西在哪儿?” 萧然蹭的跳了起来,兔子一样窜走了。 柜台里,萧然铁青着脸道:“你们家有蒙汗药么?” 店小二拼命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那五味桃花香呢?十香软筋散,鸡鸣五鼓返魂香?下三滥的迷药,总该有一样吧?” “大爷别开玩笑,咱是正经生意人,哪有那东西!” “我靠!”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憋了N天了啊,作为一个情窦初开的男人,容易么?人家就巴望着来个3P,不让就算了呗,多大个事儿啊还拿炮轰。实在不行2P也是可以考虑的嘛,现在算什么?1P?总不会让哥们守着两个大美女,还得辛辛苦苦的打飞机吧? 越想越憋气,急的都快哭了。店小二在旁边不失时机的劝慰道:“相公想开些!依小的说,象您这两位娘子,一个个跟母夜叉似的,趁早的休了算了!您瞧您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年少多金,想找什么样儿的找不着?大爷只要您点个头,小的一发的给您跑腿出力,前街的如花,隔壁的芙蓉,还有东头刘寡妇,哪个不是百里挑一的?关键人家温柔体贴,知道疼人呐!您要是想找漂亮的,牡丹坊里的姑娘们,个顶个的水灵,尤其那个小桃红,啧啧,真真儿的没说了。怎么样?只要您了点头,小的我两肋插刀,立马给您说媒去……” “滚!!!” 极度郁闷中,萧然只有借酒浇仇。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两壶烧刀子下肚,萧然按捺不住胸中怒火(或曰欲火),瞪着两个通红的眼珠子凿开了两个丫头的房门。开门的雪瑶本想劈头一九阴白骨爪、撩阴腿什么的,见了他这副模样,倒吓了一跳,抬起的胳膊楞没敢落下。 “你,还有你!都给我放老实点,最好不要逼我出手!”萧然满嘴喷着酒气,斜睨了两个丫头一眼,横着膀子晃进了屋。雪瑶跟雨婷你瞧我我瞧你,一时都楞住了。 萧然大马金刀的望椅子上一坐,猛的一拍桌子:“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是不?老子忍你们很久了!说吧,能不能好好过?谁要是不愿意,趁早滚蛋!还真不信了,回头老子就去牡丹坊找小桃红去!怎么着?” 楞了好一会,雨婷抿着嘴儿笑道:“哟,小三子生气啦!我们俩刚是跟你闹着玩儿的,瞧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当了真呢!” “不许叫小三子,要叫相公!”萧然得寸进尺,越发来了脾气,“啊,你们两个丫头片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以为我好欺负是不是?过来捶背!雪瑶,傻站着干吗?给我倒茶!” 雨婷连忙使个眼色过去,雪瑶会意。怯生生端了茶,双手奉到面前,软语莺声的道:“相公别发这么大火呀,雪瑶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恩,从今以后,你说怎样就怎样,我们姐妹都听你的,把相公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好不好嘛,相公?” 两个绝色美女一左一右,软玉温香的身子火辣辣的贴了过来。如此香艳刺激的情景让萧然血压以一百八十脉的速度急剧飚升,差点当场吐血身亡。 “相公,我们两个一齐来伺候你好不好?”两个香喷喷软绵绵的身子蛇一样的腻在身上,四只纤手很不老实的上下摸索,“相公是不是想这样,跟我们一起……” “我……想……”巨大的幸福来的太突然了,萧然在二女的左右夹攻下,溃不成军,“别……别亲那里,唔,喔……哇——!” 突然,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萧然鼻涕眼泪一齐涌出。两个耳朵痛苦的颤栗着,那上面齿痕宛然。 “不要脸的死太监,想什么美事呢?啊?还敢跟我们吹胡子瞪眼睛的,啊?想死呢吧,啊?……姐姐,你说怎么惩罚他?” “哼,懒得理他,丢到外面去,让他喝一宿西北风!” “不要……救命!” 扑通!砰! ♂ 第3卷 淫男本色 ♀ →第027章 - 咸丰的秘密← 一大早,萧然冻的鼻涕拉瞎的,垂头丧气的回到行宫。刚到中宫门口,一个小太监一把把他拉住了,低声道:“公公快回避,主子正跟人吵得凶呐!好象就是因为你,现在过去,不是触霉头么?” “瞎扯!”萧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说皇后尊为国母,母仪天下,什么时候跟人吵过嘴?再说了,谁有这么大胆子,老虎嘴巴上拔毛?心里这么想着,倒想进去瞧个究竟。刚一迈进门槛,心里就咯噔一下,心说人要是倒了霉,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让我摊上呢? 只听两个女人高八度的声音: “小三子是我的人,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没我的话,谁也别想把他带走!” “凭什么?你说是你的,皇兄还答应把他赏给我了呢!亏我还是口口声声的叫你皇嫂,一个奴才也跟我争!即便是寻常百姓家,你瞧见哪个当嫂嫂的跟小姑子争抢了?好不知羞!” “什么?!你,你说谁不知羞?明明是你来跟我争抢,还敢这么说我!好歹我也是一国之母,统摄宫闱,别以为你哥哥宠着你,我就不敢对你怎样!” “好啊,有本事尽管使出来。你也别仗着是我哥哥的媳妇,我就怕了你!” “怎么着,难道我一个皇后还怕你成?!” “来啊,谁怕谁!” …… 不用说,里面吵架吵到脸红脖子粗的两只母老虎,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宁馨公主。至于为什么吵架,萧然用屁股都能想出来。就觉的脑子一晕,暗道此处不宜久留,转身想溜。谁知两个女人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同时吼道:“回来,不准走!” 萧然欲哭无泪,乖乖的转过身来,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有本事就别争,问问小三子愿意跟谁!要是人家不愿意跟着你,抢到了也没劲。” “问就问!还以为他愿意跟你不成?哼,小三子,你倒说说,愿意跟着谁?” “我,我……”萧然我了半天,屁也没敢放出来。明摆着这俩娘们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得罪了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自打穿越以来,萧然头一会束手无策了。 “哈哈,人家不说话,就是已经不愿意跟着你啦,还美的什么似的。哼,真不识趣!” “你放……你胡说!他不说话,那是不愿跟你走,要不然你自己问问他?” “问就问!小三子,我让你跟我走,你敢不听么?” “我……”凭着敏锐的直觉,萧然预感到巨大的危险迅速袭来。暗叫一声糟糕!转身想逃,忽然耳朵一痛,毫无意外的第N次落入魔爪。不同的是这一次,两边的耳朵都被紧紧的揪着不放。 “怎么着,人家不跟你走,还要动手抢啊?放手!” “凭什么我放手,你先放!” “没门!” “哼,那就都别放!” …… 我靠!我滴耳朵!萧然被一边一个揪的紧紧的,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该变猪八戒了。妈的这还象个大老爷们么?热血直冲霄汉,一时忍无可忍,正准备跟俩娘们拼了,就听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放肆!都给我住手!” 咸丰!萧然激动的热泪盈眶:大哥,你可真是及时雨旱天雷啊!要是再晚来一步,哥们我可要被这俩娘们活活扯成两半了! “你,你瞧瞧你们俩,成何体统!难道……咳咳,难道要气死朕才罢?”咸丰脑门通红,痰火上涌,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皇后跟宁馨互相瞪了一眼,狠狠的一摔手。两边剧痛的信息同时传递到萧然的大脑,在力气和受损程度上,基本不相上下。可以断定,这两个女人手都够黑的。 “怎么,还没有吵够么?”咸丰总算止住了咳嗽,有气无力的道,“你说说你们,一个尊为国母,一个金枝玉叶,竟然,竟然为了抢个奴才打起来了!倘使传了出去,我爱新觉罗的颜面何在?我堂堂大清国的颜面何在?真是,真是太不象话了!” 说的好!萧然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妈的,这俩妞敢对我下手,分明就是不给你咸丰面子,不把你皇上放在眼里!这样的媳妇,这样的妹妹,不狠狠的管教一番怎么成?揍!最好各打个五十、一百大板,先给哥们这两个可爱的招风耳报仇! 心里正念叨的起劲,冷不防就听咸丰说:“既然你们都想争这个奴才,倒不如索性砍了的干净!明全,明全!” **你大爷!她们两个的不是,关我什么事?萧然气的手脚冰凉,险些昏倒。 “皇上!”皇后跟宁馨同时叫了起来,皇后抢着道:“皇上息怒,臣妾只是……只是跟公主闹着玩罢了。一个蠢奴才而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萧然大骂:你丫才不是好东西,你们全家都不是好东西!),她,她想要了小三子,臣妾就……就依她便了!”嘴里说着,眼圈却一下就红了。 宁馨也害起怕来,有道是君无戏言,刚要是皇上嘴巴一松掉下那话来,萧然的脑袋可真就保不住了。连忙道:“不是的,馨儿也只是许久没瞧见皇嫂,特意来给她解解闷。这个奴才有什么好?我不过是一说罢了,谁稀罕!” “哦?这么说,你们两个都是不要他的了?”咸丰嘿嘿一笑,“好吧,既然这是个没人稀罕的奴才,那就先让他跟着朕好了。” “啊?”皇后、宁馨、萧然,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全楞住了。萧然更是想起这N多的美女,从此就要告别风花雪月的风流生活了,怎不令他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只觉得嘴巴里咕嘟咕嘟的直泛酸水。 咸丰仿佛看出了他的顾虑,微笑着道:“你们放心,这个奴才只是暂时跟着朕而已。等你们两个商量好了怎么处置他,再把他还给你们便了!” 吁——!三个人同时舒了口气。咸丰一摆手道:“小三子伺候着,回东暖阁!” 出了中宫,咸丰忽然停下脚步,歪着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萧然,眼神很是诡异,瞅的他心里一阵阵的发毛,半天才道:“你这个奴才还真不简单呐,我那个妹子一贯的调皮任性,娇宠的不行,怎么就偏偏瞧上你了呢?你说说,哪儿学的这本事?” 萧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难不成是这丫发现什么了?跟公主厮混在一块,那可是天大的罪,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稍一琢磨,萧然惴惴的道:“这个,大概是因为前儿奴才一时走运,救了九公主的缘故吧。不过也不好说,许是公主因为那几天吃了苦头,怪奴才没保护好她,一时恼了也不一定。” 他这话说的圆滑极了,咸丰也不傻,当然听出他语气中的惊惶。忽然很诡异的笑了笑,道:“你不用怕,这也没外人,朕就实话对你说了吧。朕想要结识一位女子,但是交往了几回,她那边似乎没什么意思。你虽然是个太监,但是对于怎样讨女人欢心,很是有一套。所以朕找你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啊?”萧然这下可真晕了,琢磨半天,怎么也想不通,“万岁爷是九五之尊,哪个女人给您瞧上了,那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呢!直接拟一道上谕,接进宫来不就得了?何必费这个周折。” 咸丰忽然就红了脸,也不知是病的还是动了情欲,忸怩着道:“这个却难,朕似乎不便……不便……那什么的!” 萧然觉得奇怪,问了好一番才明白。原来咸丰有一日在行宫里呆的气闷,让明全引着去宫外转了转。在醉风楼小酌之时,巧巧的遇着了一名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的国色天香,十分的美貌。偏那娘们又举止妖娆,含春带俏的,咸丰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只觉那后宫佳丽都不及她颜色。 一时心猿意马拴缚不住,酒也顾不得喝了,叫明全一打听,才知这女子原是醉风楼的老板娘,今年二十有一,丈夫前一年上死了,不得已抛头露面,人都叫她曹寡妇。这一来咸丰很是郁闷,毕竟是汉人,又是寡妇,有心驾幸却不好下手。并且他身子本就有病,太医三番五次的告戒慎行房事,象这种拈花惹草的事更是万不敢张扬的。 怏怏的回到宫中,眼前不断浮现出那曹寡妇的一颦一笑,竟至茶饭不思。明全对皇上的心思再清楚不过,自然从中撺掇,几次三番使人去说,又备了重礼,好歹是见了个面。那曹寡妇家境宽裕,并不缺钱,对这病怏怏的咸丰根本瞧不上眼,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 回头一打听,这曹寡妇也并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子,相反却是情人多多,绯闻不断。咸丰年轻时模样甚是俊俏,也是个自命风流的主儿,听了这茬儿,心里更是不服气,心说我贵为天子,难道连升斗小民也不如么?越发的咬牙跺脚,一心要把那曹寡妇弄到手。前后找了三五回,那女人对他却始终是带搭不理的,这才想到了萧然。 听了这一番话,萧然拼命憋着才没笑出声来,心说咸丰你丫还真够可以的,堂堂的一国之君却想着偷嘴儿,又怕担那骂名,这不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么?再一琢磨,这差事虽不是什么光彩事,但肯定能捞着不少油水。当即拍着胸脯道:“皇上的事,奴才那是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这事只管包奴才身上便了!” 咸丰一时激动,用力拍着他肩膀,咳嗽的说不出话来。萧然等他喘的匀了,故意卖个关子,欲言又止的道:“不过……” 咸丰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急道:“不过什么?” “回万岁爷,大凡这世上的女子,一是爱钱,一是爱俏。万岁爷英俊潇洒,儒雅风流,那是不用说的;不过这探路搭桥,总归的要破一点财。依着奴才的意思,咱们不妨投其所好,要是爱钱呢,就使上些银子;要是爱什么稀罕物,就给她淘弄两样。这么双管齐下,那才是事半功倍呢。” 咸丰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这个容易,回头朕授你一道谕旨,着各司各部襄办。但凡缺了什么,不必问我,只管跟他们取去。不过你可得给朕仔细着:这事办成了,就是你小三子大功一件;若是不成,哼,别说没警告过你!” “放心,万岁爷就等着瞧好吧!” 领了上谕,萧然也不跟咸丰客气,直接从内务府支了两万两银子,交给宝禄,让他在行宫外面找一栋体面的宅子买下来,先把雪瑶安顿好。宝禄这次来还没委派差事,正好有时间,兴高采烈的去了。萧然正要去找梅良甫,想从他那儿调两个侍卫来充充门面,可巧有小太监来报,说京城有人来找。萧然心里一跳,心说难道是“爷”派来的人?不敢怠慢,急急的出宫一瞧,却是火器营的三个兄弟。一个王猛,一个马超,一个叫何老六。这三个都是段兴年选拔的快刀手,包衣出身,一身的好武艺。 萧然吃了一惊,把三人拉到背静处,问道:“怎么,大兴山那边出什么事了么?” 何老六道:“大人放心,有段大哥、程大哥他们在,一切都好。两位哥哥让我们来给大人捎个话,兄弟们都安顿下来了,宝贝也藏妥了。派咱们三个来禀报一声,有什么事情也好来回捎个信。” 萧然这才放心,暗道这肯定是程通的主意。那天在圆明园一时着急,倒忘了这一步了,还是程通办事仔细。高兴的道:“你们来的正好,我这正要办事,还真缺人手。”写了一张回书,让王猛带回大兴山去,留下马超跟何老六在身边。 时间正是午时,萧然道:“哥俩一路鞍马劳顿,我先带你们去开开荤,吃顿好的!” 马超跟何老六忙道:“那怎么使得,咱兄弟伺候大人还来不及,怎敢让您破费!” 萧然哈哈一笑,道:“这顿饭还真用不着我破费,都是皇上买单,咱们尽管放开肚皮吃他娘的。” 三人都穿着便装,大摇大摆的到了醉风楼。挑了二楼邻窗的一个雅座,拍桌子叫那酒保上菜。醉风楼门面很是阔气,算得上承德数一数二的酒楼,菜色也真地道。拣那拿手的特色菜流水般上了一桌子,三人推杯换盏,吃的好不热闹。萧然一向胃口好,吃嘛嘛香,马超跟何老六更是练武出身,饭量大的惊人,倒跟那几天没喂的恶狗似的。 (注∶咸丰转驾木兰时,临幸曹寡妇,在野史中确有这么一说,不过拉皮条的当然不是萧然,而是肃顺。毛驴注。) 醉风楼陈设豪华,菜品讲究,价格也贵的令人乍舌,比如一道糟溜鱼,竟要纹银一两四钱。这可是贫苦人家半年的生计啊!可今天这三个人只怕花的银子少,糟溜鱼一下就要了三条,一人捞着一条大嚼特嚼,吃的汁水淋漓。酒保都看直了眼,尽管进这酒楼来的都是有钱人,但这么败家的主儿,还真是头一回遇到! 风卷残云吃了个饱,萧然摸着肚皮响亮的打了个饱嗝,然后一拍桌子,吼道:“***,堂堂醉风楼,感情就这么蒙人的么?还是欺负咱哥们付不起钱是怎么着?好好的要你一道糟溜鱼,居然拿这破鱼烂虾来对付咱们!居然还有鱼刺!妈了个巴子,摆明坑老子,是不是?” “啊?”酒保一时倒不知该说啥了。吃白食、寻衅滋事的见的多了,可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这位爷,您不是说笑吧?哪家的糟溜鱼没有刺?” “放屁!”何老六一拍桌子,震的盘子碗都跳了起来,“老子在别的地方吃鱼,都他娘的给铜子儿,在你这吃鱼花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凭什么还有鱼刺?” 酒保气的脸一下就红了,“这位爷,您了花铜子也好,花银子也罢,那鱼都是一样的。即便您是花金子,那鱼该长刺还得长不是?” “这是什么话!”萧然叼着牙签,斜睨着眼睛道,“谁说是鱼就得长刺?咱哥们吃糟溜鱼,向来都吃没刺的,怎么到你这刺就长出来了?” 酒保冷笑道:“公子爷这怎么话说的,但凡是鱼就有鱼刺,没有鱼刺那还叫鱼么?” “孤陋寡闻!”萧然不屑一顾的说道,“天底下鱼多了,你才见着几条啊?别说没刺,有的还不会游水呢,你见过么?” “哪有这种鱼!爷可真会开玩笑,那鱼要不呆在水里,难不成还在地上跑、天上飞啊?” “哟,听说话你还真当咱们匡你来了!”萧然冷笑一声,道:“要是我能找出那不会游水的鱼,怎么办?” 酒保给气的昏了头,大声道:“您要真能找出这样的鱼,我就不收你这顿饭钱!” “好!你给我听好了,”萧然嘿嘿一笑,“老和尚敲的木鱼,你看哪个在水里游来?” “……”酒保目瞪口呆,周围的两桌客人听了,都忍不住哄堂大笑。酒保气的咬牙切齿的道:“感情几位爷是来是来消遣咱们的!哼,也不打听打听咱们这醉风楼,可是容你们撒野的地儿!伙计们来呀!” 一拍巴掌,胡梯登登登的跑上来六七个,都是五大三粗的,有的手里还抄了家伙。酒保胆气越发壮了,大叫道:“识相的就乖乖的拿银子出来,否则……哎哟!” 话还没说完,马超双肩一晃,抬手就是一掌,正拍在酒保脸上。可怜那酒保痛的一声惨叫,脸登时吹气般肿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叮当乱响,原来竟吐出五六颗牙齿。 众伙计见了,呐一声喊,轮家伙就冲了过来。可惜都没什么本事,空有一身蛮力,马超、何老六那是何等身手,三下五除二,把那六七个伙计一个不剩,全部打倒在地,发出一片杀猪般的惨叫声。 “住手!”忽然,一个悦耳之极的声音传来,胡梯上缓缓走上一个女人。萧然打眼一瞧,顿时由衷的发出一声赞叹:好美,果然是个尤物! 在他的概念里,尤物这两个字,通常情况下就意味着欲望和犯罪。毫无疑问,这个媚态十足的女人正是那种能令所有男人神魂颠倒、欲火焚身甚至是吐血身亡的小妖精。 原来这就是咸丰朝思暮想的曹寡妇!弯弯的月牙眉,微微眯起的凤眼,挺直的鼻子,嘴唇略嫌肉感了一些,却带出一种野性的诱惑。举手投足中自有风情万种、顾盼巧笑间带出妩媚妖娆,再加之高挑的个头,性感火辣的身材,大胆的穿着,开的很低的领口露出一抹雪白的肌肤,甚至能瞧见迷人的乳沟。那波涛汹涌的胸部配上纤腰丰臀,略显夸张的扭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在床上那会是怎样的令一个男人欲仙欲死。 萧然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在前卫开放的二十一世纪,这样一个女人也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浮想联翩,更不用说是在清朝了。难怪咸丰这个堂堂一国之君都会为她害相思病。 在他惊艳的同时,曹寡妇也是眼前一亮。好漂亮的公子哥!浓眉朗目,丰神俊秀,英气逼人中似乎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桀骜。漆黑的眼睛明亮如星,深邃如潭,瞧一眼竟好一阵的脸红心跳! 这女人毕竟是经过世面,发觉自己微微有些失态,一笑掩过,用银铃般的声音说道:“这位公子眼生的紧哪,敢问是头一回光顾鄙店么?这店伙都是一班有眼无珠的俗人,若是冲撞了公子,还望您瞧着奴家的面子,饶了他们吧。” 萧然嘻嘻一笑,道:“好说,好说。美女都发话了,咱们要是再不住手,那可真是唐突佳人了。” 抬手一摆,马超、何老六立刻退下。那些伙计都已经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爬起来,酒保捂着脸含混不清的叫道:“妈的敢到这里来捣乱,我稀,我稀……”大伙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他是在说我日,可是牙给打掉了,说话漏风,日就变成了稀。 曹寡妇微一皱眉,道:“还不下去,可是嫌丢人丢的还不够么?”伙计们如蒙大赦,跟头把式的下楼去了。曹寡妇冲萧然嫣然一笑,道:“公子刚才说的话,奴家都听见了。原来木鱼也算鱼,公子这份机智,委实让奴家佩服的紧。既然有约在先,今儿这顿饭,就当是奴家遇上了贵人,给公子接风吧!” 萧然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丢在桌上,笑道:“老板娘真是爽快!不过区区一顿饭钱,本公子还不至于拿不出。实话说了吧,久闻醉风楼曹大娘子风华绝代,艳绝四方,在下是仰慕已久,今儿来呢就是为了一睹芳容,无奈才出此下策,娘子可别见怪啊,嘿嘿!”再看丢在桌上的东西,竟是一大锭金子! 这一来不单是曹寡妇,就连旁边的客人都觉得十分惊讶。尽管来这醉风楼的客人都是有钱的主儿,但是为着瞧一眼美女,出手竟如此阔绰,这样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曹寡妇见了他风流俊俏的模样,本来就对他有几分好感,听他这话说的轻浮孟浪,不由得俏脸一阵晕红,更显妩媚消魂。只见她轻咬嘴唇,一双美目在萧然脸上转来转去,含笑道:“能蒙公子垂青,那是奴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却不知这残花败柳的身子,公子您可还瞧得上眼?” ♂ 第3卷 淫男本色 ♀ →第028章 - 春药,又见春药!← “马马虎虎,也还说得过去。” 曹寡妇不禁一怔,但凡天底下的男人,见了自己莫不跟猫儿见了腥、苍蝇见了血似的,恨不能立刻的脱裤子上床。象这样的评价,还真是头一回听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半天才勉强笑道:“哦,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居然还是个中高手,失敬失敬!却不知公子见也见了,瞧也瞧了,还想怎么样呢?” 娇滴滴的话儿说出来,马超、何老六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晕,手脚颤颤的几乎不能自已。萧然却淡淡一笑,道:“是啊,吃也吃的好了,那便就此告辞了。”带着那两个发情公狗似的家伙,径直向胡梯走去。 “什么?你,你这就要走?”曹寡妇这回真的晕了,要不是还有别的客人在,真想冲上去揪着他问一问是瞎子还是白痴。女人实在是奇怪的动物,你一个劲盯着她瞧,她肯定把你当成禽兽;你要是瞧都不瞧一眼,她觉得你禽兽不如。 萧然回头飞了个眼儿,揶揄道:“怎么着,难道娘子还要留我吃晚饭不成?别急,保不齐明儿个还要来呐!”打了个哈哈,下了胡梯,扬长而去。“你……”曹寡妇一时想不开,恨不能冲上去扒了他的裤子,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爷儿们。 走出老远,马超跟何老六还在滴答滴答的流口水。马超道:“大人,你瞧那小娘们的浪样儿,真真儿的是个狐媚子,怎么你竟不动心么?” 何老六连忙拉了他一下,道:“放屁,咱们大人是什么人,这种庸脂俗粉哪能瞧的上眼!”说着使了个眼色。马超这才想起萧然原是个太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傻笑。 萧然道:“你们懂什么,哥们是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哼,还怕她翻出我手心去不成?”完了又道:“这小娘们还真不是一般的骚,真他妈勾人的很。哪有茅厕,老子受不了先去打飞机!” “打飞机?飞机是什么?”两人好奇的问。 “靠!” 喝酒,听戏,游游荡荡的逛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才回到行宫。宝禄在门口冻的嘶嘶呵呵的正等他呢,见了他连话也不说,拉着就跑。穿过东门大街,拐进一条长巷,里边一溜的青石围墙,朱漆的大门,左右堆着两个石狮子,很是威武。原来竟是一栋豪宅。隐隐瞧见围墙里透出廊角飞檐,一水的琉璃瓦,端的是富丽堂皇。 萧然给他拖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骂道:“死东西,你他娘磕了药啦?没事把我弄这儿来做什么?” “小三子!”一声娇喝如炸雷一般,吓的萧然一哆嗦,扭头一瞧,却是雪瑶这丫头,正叉着腰站在门口。萧然登时眼睛就红了:“怎么着,难道是嫌我亏待了你,跑人家这做小老婆来了?!” “放屁!”雪瑶大怒,叉着两个爪子扑了过来。萧然慌忙捂住耳朵,躲到宝禄身后。宝禄笑的几乎岔气,捂着肚子道:“什么小老婆,从今儿起,这里就是萧府,你小三子就是这宅子的主人啦!” “啊?”萧然下巴几乎掉到地上。我娘乖乖,这么大、这么气派的一栋宅子,两万两银子哪儿买的下来?惊讶的道:“真的假的?你们俩不是合着伙的逗我呢吧?” 原来这宅子还真是宝禄买来的。说来也真是凑巧,有个放贷的数月前收了这座宅子,但因为南边洋人跟长毛闹腾的凶,承德离北京又近,有钱的主儿都纷纷迁往盛京去了,谁愿意花大把的银子在这里置办家产?所以这地价一个劲儿的落,从四万三千两一直降到两万二千两,拖了许久都没卖出去。听说宝禄肯买,巴不得快点出手,主动把价格降了一千。宝禄也是个狠角儿,旁敲侧击的一番话套出了卖主的底,咬死了一万八千两不还价,这么着买下偌大个宅子,居然还剩了两千两! 萧然忍不住一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心说这小子还真是,就凭这侃价的本事,绝对跟雨来有一拼。 屁颠屁颠的把整个“萧府”逛了一遍,一共是三套大院,第一套院子里,正面是宽敞的会客大厅,大厅的后面是卧房,东、西两侧是书房及小会客厅。二套院和三套院是一间一间的卧房(这要娶多少个老婆才住的下?对咱这样专一而且正经的人来说,真是太痛苦了!萧然郁闷的想着)。在第一套院的侧外,家丁房、丫头房、厨房、茅厕、仓库等设施一应俱全。每套院子里还有花园和鱼池,最大的一间花园居然还带着假山和一眼泉水。 这真是我的宅子么?萧然恍如梦游,一遍一遍的掐着自己的大腿。尽管承德地价不比京城,但这样的一栋豪宅,四万两银子都觉得物超所值,何况他只花了不到两万两! 宅子里床几家具一应俱全,连摆设都没有动。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站式服务吧?萧然跟条发了情的狼狗似的,这屋窜到那屋,那屋又窜到另一屋,可着劲儿的撒欢,整整一个时辰没消停。 萧然得了咸丰的差事,不必每晚都回行宫去,这一宿就留在了府里。自然少不了去向雪瑶求欢,雪瑶本来还因为雨婷的事怄着气,但经不住软磨硬泡,也就半推半就了。萧然苦苦憋了N久的小兄弟终于得以尽情释放,连着折腾了四五回,直把雪瑶弄的香汗淋漓,不住的告饶才罢。 偏萧然意犹未尽,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要是雨婷也在就好了。”这句话直接导致了一场悲剧上演,是夜,萧府上空回荡着凄惨的嚎叫。 接下来的工作,除了置办一些需要更换的家私,再就是招聘下人了。鉴于某些同志思想龌龊、色欲熏心,被残忍的剥落了面试的权利。萧然只好重金去贿赂宝禄:女孩一定要温柔漂亮,思想开放,已婚者条件优秀的可以适当放宽,带小孩的不要;男性必须是面貌丑陋,思想保守,最好年龄六十岁以上,性能力低下、阳痿不举者优先录用。 第二天晚上,萧然回到行宫找咸丰汇报工作。不料咸丰一见他,劈头就问:“你从内务府拨了两万两银子,弄这么多钱要干吗?” 萧然吓了一跳,心说不是你丫说的,需要什么尽管支取,而且不必问你的么?拿个区区两万两就急得这模样,真他妈小气。还皇上哩,我鄙视你! 也亏他脑袋转的快,稍一琢磨,理直气壮的道:“回万岁爷,奴才用这笔银子买了一座大宅子。就这还不够呢,两万两,只是首付的一半,还有一半下月给齐。” 咸丰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哆嗦着道:“好啊,朕让你办差,你却趁机捞好处,拿朕的银子给你自己买宅子!你,你个狗奴才!”抓起桌上的茶杯就要丢过去。 萧然眨眨眼睛,道:“万岁爷,奴才斗胆问您一句话。您跟那曹寡妇,是想一夜欢娱就罢呢,还是想长相厮守、让她一心一意的服侍您?” “废话,当然……当然是长相……什么的。”咸丰想听他下文,忍着气把茶杯放下,心说我一会再丢他。 “还是的嘛么!想在一起,总得有个落脚的地儿吧?您想啊,搁在行宫里是万万不能的,搁在醉风楼,那不是接着让曹氏抛头露面么?再说那地方人多嘴杂的,这话儿万一传了出去,也有损万岁爷的名声啊。所以奴才特意给您预备的宅子,可是您却……呜呜,奴才真是冤枉啊!” 萧然每说一句,咸丰就恩一声,一番话说完,咸丰已经感动的不行了,亲手拉着萧然坐下,歉然道:“是朕不好,一时失察了!真难为你有这般心思。本来我还担心你是皇后的人,想不到你对朕竟是赤胆忠心。好,好!回头……不,现在朕就要重重的赏赐你!” 感慨了半天,却又不知赏赐什么合适。以萧然的年纪,能当上副总管已经是破例了,总不能再升总管吧?想了好半天才道:“这样吧,你现在也没什么具体的差事做,回头我跟皇后说,让你兼了尚衣监的差事吧。” 萧然一听,兴奋的几乎跳了起来。尚衣监管着宫里几千号人的穿衣戴帽,里面的油水可想而知。保守估计,一年弄个万八两银子实在是小KISS,在内宫算是顶肥的差事,仅次于尚膳监了。 偏这家伙贪得无厌,又道:“万岁爷,奴才只怕委屈了龙驾跟那曹氏,挑来选去,特意买了个还算不错的宅子。可是下月的两万两尾款,您看……” “但支无妨!往后缺什么你直接支去便了,朕不再过问就是。”咸丰大手一挥,完了又羞红了脸,忸怩着道:“那个曹氏,朕什么时候才能……” “快了!就凭万岁爷您这么风流潇洒玉树临风,而且这么信任奴才,这两天一定能成,您就等好儿吧!” 天上掉馅饼,白白的拣了一栋豪宅不说,还落了两万多两银子,又得一肥缺,萧然走出东暖阁的时候还觉得晕晕乎乎的象是在做梦。嘴里一边哼着:“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偷偷溜到中宫,也不惊动皇后,死皮赖脸的缠着雨婷到自己那间小屋子里。 雨婷因为前儿挨了皇后的训斥,说什么也不肯,但萧然兴致正高,哪里肯放?连哄带骗加用强,雨婷也不敢大声喊,推拒了半天,只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大概是好消息太多,一时冲昏了头,完事之后的萧然搂着雨婷左瞧又瞧,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道:“你的这里……似乎没有雪瑶的大哦!” “?!”一向温柔的雨婷忍无可忍,小宇宙顿时爆发了。“死太监,我跟你拼了!” …… 第二天一觉醒来,被美女滋润过的萧然说不出的神清气爽。仍旧偷偷的溜出行宫,带了马超、何老六径去醉风楼找曹寡妇。一大早也没什么客人,那曹寡妇因为昨天萧然说了一句“明儿还来”,正坐在柜台里,巴眼望眼的盯着门口。一见他大摇大摆的进了门,不由得脸一红,竟似少女怀春一般,心如鹿撞。故意重重哼了一声,扭身躲到里间去了。 萧然哈哈一笑,也不招呼,自顾上到二楼坐下。那酒保满嘴巴都贴着膏药,一瞧见萧然三个,止不住筛糠似的抖。萧然也不难为他,叫了三份糟溜鱼,大嚼了一顿,留下一锭大金锞子扬长去了。曹寡妇一直在里间等着萧然来请,没想到他竟对自己理也不理,气的发起飙来,把花瓶摆设西洋镜子都砸了个稀巴烂。 萧然带着两个保镖,找了离醉风楼最近的一家茶园子,正好撞见个说大鼓的在那可怜巴巴的挨桌讨赏钱。叫到跟前,摸出一块二三两重的碎银子丢了过去。按说这也算是一笔小小横财了,但那说大鼓的似乎却并不惊讶,也不忙着接,眨巴着小眼睛,低声道:“公子爷给这么重的赏钱,难不成是要打听那醉风楼的主儿?” 萧然一楞,奇道:“你怎么知道?” 说大鼓的嘿嘿一笑,委琐的道:“但凡哪位爷给小的重赏,十有八九就是奔那主儿去的。不瞒公子,小人全家的衣食,倒有一半都托那曹寡妇的福呢!” 萧然一竖大拇指,佩服的五体投地:“行,爷们你还真有手段,发财都发到寡妇身上了。既然是这样,就说说那娘们的底细吧?” 那人眼珠一转,故意捏了捏那碎银子,道:“小人在这街面混的久了,那曹寡妇的大事小情,没咱不知道的。却不知公子你想打听多少?” 萧然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行,你丫这敲竹杠的本事还真不比我差多少。伸手摸出两锭十两大银,道:“这个价钱,不知能听多少?” “哇!”那人眼珠子登时直了,哆嗦着伸出手去,“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曹寡妇本姓赵,乳名玉娇,十七岁嫁入曹家。这曹家也算是个大户,奈何人丁不旺,到这一辈已经是三代单传。并且这曹公子从小就身子骨单薄,羸弱多病。偏偏这赵玉娇一身的媚骨,欲望极强,天天的缠着做那风流快活之事。曹公子也是年少把持不住,一味的纵欲贪欢,终被淘空了身子。三年不到,竟落了个精关不住,泄阳而死。(毛驴温馨提示:古人云:女子猛于色也。又曰:色是刮骨钢刀!各位淫大切记切记!) 曹公子爹死的早,他这一挂,老娘一时想不开,也撒手去了。单剩下这位欲女,无牵无挂,怎耐的住空闺寂寞?专好抛头露面,招风引蝶。她天生一副妖娆的模样,竟勾的满城的浪荡子弟神魂颠倒。也真真儿的算得上是承德城的一号奇女了! 偏这玉娇又有一套,因为家境宽裕,不好钱帛,惟独一点,只挑那床第功夫一流的男子。说到这里,那说大鼓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萧然的身板,猥亵的笑道:“公子爷,莫怪小人没有提醒:色字头上一把刀,古有妲己、赵飞燕,诚可鉴也!公子还年轻,可别一时贪欢……” 马超大怒道:“你这厮混说什么?”叉开巴掌要打,萧然连忙拦住。这说大鼓的能说出这番劝戒的话来,倒真是很有职业道德。 这回心里有了底,逛了一圈,中午时又跑到那醉风楼,照例是三条鱼,啃完了抹抹嘴,扔下一锭大金子就走。晚上依然如此。那玉娇瞧着这个风流俊俏又年少多金的的哥儿,恨不能一发弄到手,偏他带搭不理的,越发恨的牙痒痒。 第二天又是这般,到了中午,萧然三个酒足饭饱,扔了锭金子准备下楼,玉娇按捺不住,径直冲上来,道:“你究竟想怎样?” “什么怎样?”萧然装糊涂,“来酒楼当然是想吃饭了,吃饱了就走。难不成娘子还想让我陪你不成?” 玉娇虽然风流成性,给他这话撩拨的也不禁涨红了脸,气道:“你,你……” “放心,娘子若真有此意,小生敢不从命!”萧然嘻嘻一笑,凑到玉娇耳边,低声道:“东大街杨柳巷里,就是小生的府邸。有道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知今晚三更,娘子可有心前往,咱们共同研究一下诗词歌赋呢你说?”说罢伸手在她手上轻轻一捻。 玉娇喜不自胜,竟难得的害起羞来,娇嗔万状的白了萧然一眼,扭身跑了。萧然淫荡的冲马超两人一摆手:“撤!” 回到萧府,烫金的匾额已经挂上了,雪瑶两人还真会打扮,到处都张灯结彩的,跟过年一样热闹。下人很快就已招募满到位,由于开出的薪水不是一般的高,想找一些模样难看的都难,丫头们那是个顶个的水灵。各屋各院都已收拾的焕然一新,萧然找来雪瑶宝禄,吩咐他们把主卧房腾出来,准备晚上接驾。 听说咸丰要来,两人十分惊讶,忙不迭的收拾去了。萧然独自回到行宫,咸丰见了,忙拉到没人的地方,一迭声的问:“怎样,那事可办妥了么?” “放心,只在今晚。不过有句话,奴才实在不敢说。” 咸丰急道:“快说快说,赐你无罪!” “谢万岁爷。”萧然斟酌了一下词句,小心翼翼的道,“那曹氏本名玉娇,床第功夫极深。万岁爷现在的身子,不知……幸得幸不得?” 咸丰听了这话,神情一黯,心里好一阵悲哀。自打有病到现在,身子越发虚了,但凡跟妃嫔办那事,基本都用药顶着呢。可恨太医院那些老顽固,从不肯用猛药,只是参角麝鹿的进补,害的每次临幸都不能尽兴,三二十下的就完了。就这劲头,即便美人在榻也是力不从心,还有什么趣味? 萧然察言观色,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附耳道:“万岁爷要是真想那样儿,奴才倒有个法子,好歹遂了您的意,您就瞧好吧!” 他之所以敢这么打保票,当然是因为有紫蟾回春帖。这药性猛劲足,十分霸道,萧然亲身尝试过,自然知道它的威力。但对于重病在身的咸丰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太医们第一想到的是皇上的龙体,所以断不肯使用这种虎狼之药,但萧然跟咸丰非亲非顾,只要不弄出人命,管他娘是死是活? 再说即便不用这药,咸丰也只有一年不到的光景了。想到这一层,萧然不禁多了几分同情。这种快活的机会享受一回少一回,你丫就可着劲儿的折腾吧! 是夜,二更前后。咸丰早早的到了萧府,看了这宅子典雅阔绰,一个劲儿的夸萧然能干。萧然把他带进卧房,把蜡烛都熄了,道:“万岁爷,那玉娇甚是害羞,若是点着蜡烛,只怕放不开手脚,不能使出浑身的劲头来伺候您,须是这样乌漆抹黑的才能尽兴。带会玉娇来了,您可千万别点蜡烛啊!” 咸丰虽然不是头一次偷嘴儿,但这次却无疑是最兴奋的,咳嗽也忘了,没口子的答应。好容易熬到了三更,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宝禄连跑带颠儿的来报告,说玉娇已经来了。萧然连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汤药,让咸丰服下。 这药力果然强悍无比,约莫盏茶不到,咸丰身体就有了反应。玉娇在那边等的急了,萧然又叮嘱了咸丰一番,这才退出房去,自己藏在窗根,让宝禄把玉娇领来。 宝禄谎称萧然午憩时着了凉,不能来亲迎,引着玉娇七拐八拐的来到卧房。玉娇这时已经急不可耐,想着萧然那俊俏模样,心就怦怦乱跳,呼吸也变的急促了。才进房间,一条黑影就扑了上来,环胸抱住,两只大手肆意侵略。玉娇娇喘连连,浑身都燥热起来,嗔道:“猴急的样儿,怎么也不点灯!” 咸丰也顾不得说话,没头没脸的搂着亲嘴儿。玉娇伸手到她下边一握,不禁惊讶的道:“呀,这么大!”又是欢喜,又是害怕,身子登时就软了。任由咸丰搂到榻上,褪了衣衫,直直的就挺了进来。一声娇媚之极的呻吟响起,守在后窗根儿的萧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 第3卷 淫男本色 ♀ →第029章 - 壮阳秘方← 其实过去的皇上,远不象大家想的那样,香艳刺激,纵情声色,佳丽无数,想怎么叉叉怎么叉叉。那都是小说或影视作品给故事化了。真实生活中的皇上,性生活是有一套严格制度的,实在乏味的紧。宫中的规定是每天晚膳时,太监把妃子的头牌(写上妃子姓名的牌子)装在一个大银盘子里,跪奉给皇上,皇上如果有意宠幸哪一个妃子,便把这个妃子的头牌拿出来,递与太监;如果无意和妃子同房,便把手一挥,说个“去”,那就表明今个晚上皇上要和皇后同房或独寝。 太监把当夜被召的嫔妃姓名记在承幸薄上,拿给皇后过目,由皇后钤印,方可召幸。然后再去被召幸的妃子那里通知,妃子在自己宫中精心地梳洗打扮一番,然后由一个身强力壮的太监用红毯裹住妃子背到皇上寝宫。先由两位宫女为妃子沐浴,再将妃子赤身裸体抱到皇上的龙床上,从皇上脚下掀开被子,自己慢慢爬到皇上的身边卧下,等着神龙来播种。 太监和宫女们都在寝宫外等候,约摸过一个时辰,太监便要里要凑近窗下,高唱一句:“是时候了”。皇上不应,隔半个时辰再唱一句,直到皇上咳嗽一声为止。有的时候,皇上留妃子过夜,太监就要在门外静候一夜。妃子要是给了太监“小钱”,他便不催,要是没有红包,他便紧催,催得皇上心烦意乱,便让太监把妃子从皇上的脚下拖出去,仍用红毯裹起来,送到嫔妃自己的宫中。 妃子离去后,太监马上上前跪问:“留不留?”皇上如果说“留”,便通知敬事房把该妃子的姓名及被召幸日期记录下来,以便日后推算受孕日期。如果皇上说“不留”,太监便赶赴刚才被宠幸妃子的住处,只须在妃子的股穴上稍稍一按,龙精便流出来了。 所以对于皇上来说,性生活都是千篇一律,虽然妃子不同,但内容完全一样,连姿势都不曾变过。妃子可不比这偷嘴儿的情儿,欢娱之时除了身子一躺,大腿一劈,绝对不能有别的动作。就算会一些什么花样,在皇上面前也是断不敢表现出来的。一来有皇后坐镇,二来谁也保不齐什么时候龙颜不悦,一句“有失淑仪”就足可以打入冷宫,这辈子就算交代了。因此皇上在叉叉圈圈时候,倒觉得身下的象是一根木头,叫床都不会,你说能有乐趣么?(毛驴多句嘴:忽然想起我们家楼上那小两口,一到周五周六,极其准时,那声音,我靠简直了!狂汗!) 偏这咸丰皇帝又是一个性欲极强的人,史料上记载,他在生病以前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召幸妃子(看到这里,麻烦那些能坚持三五年内每天都有叉叉圈圈的战神级大大,以及一夜N次郎先生到书评区报个道,以便众淫瞻仰)。这一夜得了这一身绝活、深谙床第功夫的曹寡妇,便如鱼得了水,苍蝇见了蜜一样。加上紫蟾回春帖的刚猛药性,一扫往日病态,越发的金枪不倒,在玉娇的导引下更是花样迭出,纵横捭阖。直杀的玉娇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到后来那呻吟声也渐渐变成了告饶。咸丰哪里肯放?愈加龙精虎猛。一时间淫声浪语不断,听的萧然心驰神往,欲火焚身,要不是念着里边的人是皇帝,早一头冲进去了。 咸丰吩咐了话,让贴身太监明全回避了,只留下萧然一个伺候。正凑在窗下听的来劲儿,忽然耳朵一凉,已经被人揪在手里,拖着就走。他也不敢声张,走到花园里才挣脱了手,顺势一把抱住那人,嘿嘿笑道:“怎么着,是不是听着那声儿,你这小妮子也想了?” 来人当然是雪瑶了。一甩萧然手臂,怒道:“不要脸的死太监,混没个正形!你知道今儿这罪有多大么?瞧你给皇上找的那狐狸精,浪成什么样儿了,要是这话传了出去,肯定说是小三子教坏了皇上,到时你这颗脑袋还能保的住么?” 萧然笑道:“傻丫头,别担心,你老公自有分寸。要是这么容易翻了船,那还是我萧然么?不管他,先让老公亲个嘴儿!” 雪瑶见他浑不在意,越发急了,扬起粉拳照他肩上就是一通乱捶,接着眼泪就下来了,气道:“人家替你着急,你还有心思说笑!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不为你自己着想,也不为我跟雨婷姐想想么?” 萧然捉住她小手,把她揽在自己怀里,轻轻在她脸上一吻,柔声道:“不会的,你瞧我办了这么多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放心好了。老公这么做,也正是为了今后能让你跟雨婷能过的好一点。你瞧这宅子,咱兜里的银子,哪样不是从皇上口袋里掏出来的?傻丫头,不趁着这时候多捞点银子,今后怎么生活呀?” 雪瑶虽有小性儿,却也不是不通事理。低着头想了一会,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们姐妹跟你在一起,也从没想过大福大贵的生活。但凡有口吃的,有个窝儿,咱们三个都好好儿的,那就比什么都强。要是你万一有什么……那我们俩怎么办呢?即便是有金山银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啦!” 萧然听了,心里热烘烘的,瞧着这个只有十六岁、还象个大孩子似的俏丫头,顿时涌起无限爱怜,手臂搂的更紧了,象是说给她,又象说给自己听:“不,咱们都不要死,咱们要好好活着,活的比谁都好。既然上天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来到这个世界,那就注定了我们不会活的平凡。相信我,我一定努力,给你,给雨婷,给咱们三个置办一个温馨的家,一个美好的将来。” 雪瑶温柔的偎在他怀里,扬着脸望着天上璀璨的星斗,眼神里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笑着在他额角戳了一下,道:“你呀,就是一个财迷。现在咱们的钱,已经是几辈子花不完了。你说,你捞那么多银子要做什么?是不是又动了坏心思,想多娶几个小老婆?” 萧然看着她俏脸盈盈,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道:“可能是我对银子天生就敏感吧。反正钱多了也不咬手。知道吗,你老公还是个贸易学博士呢!” 这是他转世以来第一次对别人吐露身份,谁知雪瑶听了,却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贸易学,那是什么?哼,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萧然惊讶道:“娘子,此话怎讲?” “不是么?卖茶的叫茶博士,卖米的叫米博士,你个贸什么的博士,难不成干的还是什么好营生了?” “#¥?%¥#¥……” 萧然很无语。他倒忘了,在古代博士这两个字,还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称呼。 雪瑶看着他的窘样儿,得意的笑了。忽然又害羞的低了头,忸怩的道:“刚才,皇上……还有那个女的,怎么那样儿啊?是不是你给他,吃了什么……” “原来你猜着啦?嘿嘿!不错,就是那紫蟾回春帖,强效伟哥!怎样,感觉很熟悉吧?”萧然伸手在她胸上飞快的摸了一把,促狭的道,“还记得当初我吃的那时候么?” “死去!不要脸的死太监!”雪瑶娇嗔的捶了他一拳,又好奇的问:“伟哥,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壮阳药,保健品,妈的就那么一颗蓝色小药丸,楞是卖的死贵死贵的!”虽然前世萧然这个处男还没机会使用,但是看着人家抢劫一样的骗钱,他心里就极度的不平衡。话一出口,脑子忽然就闪过一道灵光:保健品!这世上最能骗钱的行当,还有什么比卖保健品更牛逼的呢?! 想到这里,忽然手舞足蹈起来,搂着雪瑶狠狠的亲了一口。雪瑶气道:“你这是又抽的哪门子风!” “保健品,保健品!乖老婆,老公又想出个圈钱的好点子!”萧然乐的几乎抓狂,“对,就是它了!开个保健品店,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啊?你还要开店?”这次轮到雪瑶晕了,“上次开美容会馆,还是瞒着皇上干起来的,这次再做买卖,能成么?” “怕什么,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美容院能开起来,这保健品店也绝对没问题。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保管让皇上他……哎呀,皇上!” 只顾着YY的萧然这才想起来,咸丰那边还不知怎么样了。毕竟这是个痨病鬼,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急三火四的跑回去,却看那屋里的蜡烛已经点亮了。萧然心里顿时一跳,蹑手蹑脚的溜到窗根下,只听里面传出这样的声音: “爷,还真瞧不出,你病怏怏的一副模样,那里却……这么威风。今儿才知道,你才是那男人中的男人!真是的,也不知道心疼奴家,人家这身子,可都受不了呢!” “嘿嘿,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美人儿,你也不简单呐。朕……我这一辈子,直到今儿晚上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床第之欢、合和之趣呢!” “讨厌!奴家……还不是一样?以前我那死鬼丈夫,连你这半点也比不上呢!经了爷这春风一度,从今往后,除了你,奴家再也瞧不上别的男人啦!” “哈哈,我也这么想呢!除了你,别的女人哪有这样的绝妙花样儿?你瞧,说着话儿,我这里又行了呢!” “啊?爷,好歹饶了我吧!奴家,奴家真的是不行了。再这么着,可真真儿的被你弄死了!” …… 我靠!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征服?萧然狠狠的鄙视了一番。这个女人,还真他妈不是一般的淫贱!这个咸丰,还真他妈不是一般的淫荡! 第二天一早,萧然去侍驾。玉娇也不避讳,蜷在被子里,眼睛不住的瞟着萧然。那眼神里似乎有幽怨,有惋惜,有满足,还有感激,总之非常复杂。萧然假装没看见。经了这一番折腾,估计这娘们两三天之内是甭想爬起来了。 咸丰看上去倒还挺得住,伺候着穿了衣服,走出卧房。一离开玉娇的视线,咸丰脚下一个踉跄,软软的瘫在了萧然身上,不停的哆嗦。萧然吓了一跳,低声道:“万岁爷您这是……” “***,实在撑不住了!这小妖精,都要把朕榨干了!” 萧然跟明全一起伺候着,好歹赶在妃子们请安之前狼狈不堪的回到了行宫。咸丰也不敢传太医,只吩咐下去,推说身体不适,让众妃子不必请安了。估摸着这厮一夜鏖战,比玉娇也实在强不到哪里去。 伺候到日上三竿,咸丰总算是安稳了一些。萧然翻来覆去的把那开店的主意想了好多遍,却又觉得颇有些不妥。别的都还好说,单是那紫蟾回春帖,上哪掏弄那些名贵药材?总不成大萝卜当人参、赖蛤蟆当雪蟾,明目张胆的卖假药吧?寻思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倒想起戴桐戴老头跟他推荐的那个西洋药剂师来。那天特意关照了戴桐,这洋鬼子现在应该还在京城呆着呢吧? 中医与西医之不同,在于中医以理为主,凡是用药,都讲究平和中正;而西医以治为主,药性来的猛,见效快。要说壮阳药这东西,还真是非西药不行。 看看咸丰那模样,一天之内是醒不过来了。萧然趁机回到萧府,找来何老六,修书一封,让他快马赶去京城去找戴桐,把那西洋药剂师接来。只要这家伙不是二把刀冒牌货,估计做个伟哥伟姐印度神油什么的,应该问题不大。 都办利索了,正想偷偷溜到中宫去厮混。刚走到行宫门口,就看远处来了一溜的三乘小轿,一瞧就知道是扈跸的官儿。咸丰现在肯定是不能召见,正要顺带着把他们打发回去,那三乘轿一齐在门口歇下,下来三个官儿,萧然一瞧就乐了。居然是老熟人,一个兰轻卓,一个洪文礼,还有一个就是养了一群小老婆的少詹事兼督察院行走荀敬。 荀敬这厮模样不怎么着,眼神却好的很,一眼就瞧见萧然,几步窜了过来,抓着他的手道:“巧了,巧了!咱们仨正想找你,巧巧的就碰上了!” 兰轻卓、洪文礼也都笑着过来,互相见了礼。萧然奇道:“难道你们是特意来找我的?” 洪文礼抢着道:“正是。这不是萧老弟又荣升了么,当了副总管,前儿又听说皇上赏了尚衣监的差事,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呐!还是老规矩,这喜一定要贺,老弟你可万万不能推脱!” 萧然心里乐开了花,暗道你丫不来找我,回头我还得通知你们呢。这份子钱你们是一个子儿也甭想少。当下笑道:“哈,三位大人消息还真灵。看来兄弟我要是客气,反倒成了见外了!”心说我跟你们推脱?那哥们不成傻逼了啊? 荀敬笑道:“老弟就是快人快语,忒对老荀的脾气!今儿由老荀做东,咱们去醉风楼醉他一回!” 萧然听了醉风楼三个字,就憋不住想笑,心说他们家老板娘还在我府里躺着呢。连忙道:“别,咱们还是换一家得了。醉风楼的糟溜鱼,兄弟我实在是吃不惯。” 兰轻卓道:“要不这样吧,城南有家三味居,听说火锅做的很是地道。咱们去那儿尝一尝,萧老弟意下如何?” 萧然一听火锅,哈喇子就要流出来,欣然前往。这回是荀敬跟洪文礼共乘一轿,让出一顶来给萧然坐了。到了三味居,也刚好快到中午了,瞅着酒楼门脸不大,却着实的飘出一股子香气。萧然闻了一口,食指大动,这阵子虽然也是山珍海味、好吃好喝,但火锅确实是久违的很了。 三人在楼上要了间雅间,要了清汤锅子。说到这吃火锅,颇有一讲。虽然川味的麻辣火锅很是有名,但要说最正宗、真正能品出个中滋味的,还得说这清汤火锅。清而不淡,香而不腻,实在是百吃不厌。偏这三味居用的是野韭菜捣的蘸汁,佐上一口,别具风味,齿颊留香。 萧然对吃火锅很有一套,当下倾囊传授给三人:羊肉不可早入,先将青菜豆腐打底;土豆要厚切,大片入锅;百叶不可久涮,以筷子夹住,放入沸水头中默数十三下便刚刚好,入口爽嫩香滑;选大尾鲤鱼去皮去刺,切成厚片,细细涮透,其味鲜香无比;再以葱、姜、香菜碎碎的剁成三沫,调成鲜汤,浅啜一口,醇厚甘美,回味深长…… 看着萧然有条不紊的弄出这些个花样,兰轻卓三人都傻了眼,真想不到这区区的一个太监,吃起火锅来都有这么多讲究。兰轻卓笑道:“真难为萧老弟怎么琢磨出来的!往常咱们吃火锅,都是青菜羊肉什么的一股脑儿的下在里面,吃也吃得一塌糊涂。直到今天,兰某才品出这火锅的真味啊,惭愧,惭愧!” 萧然知道这厮也是个挺讲究挑剔的主儿,倒真是同道中人。客套了几句,忽然心中一动:这次随驾来承德,荀敬是督察院行走,洪文礼是钦天监大臣,扈跸自然是应该的。但这个兰轻卓却是国子监祭酒,按说应该留在京城才对,不知为什么也跟了来? 正琢磨着,荀敬大着嗓门叫道:“萧老弟,吃归吃,喜还是要贺的。今儿也没外人,老荀就直肠子叨咕叨咕。那日你做了监军,碾子山一战,很是打出了咱大清朝的威风。要说老弟你还真是个能文能武的奇才,咱们这一班子大臣,提起你萧公公,那都是竖大拇指,自愧不如的。后来龙王镇冒死救驾,浼阳县勇救九公主,真是大功一件接着一件。要说这次老弟能破格提拔为大内副总管,大伙都觉得这赏赐还太轻了呢!” 洪文礼道:“是啊,萧老弟累建奇功,今次又蒙皇上重用,日后必是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咱们打心里替老弟高兴,凑了点份子,老弟可千万不要推辞。”说着拿出三封红包,恭恭敬敬的递上。 萧然极力婉拒,实在迫不得已,才“勉为其难”的收了。接在手里暗暗一捏,心里一阵惊喜:这可比当初那红包厚的多了。 大伙边吃边聊,除了夸赞萧然,再就是谈论些时局战况。兰轻卓仍然话不多,却说出了一些重要消息:首先是英法两国联军,因碾子山、龙王镇两仗吃了大亏,十分震惊,自此对清军倒多了几分忌惮,不似从前那般目空一切、肆意妄为。恭王弈䜣,率同大学士贾桢、周祖培、尚书赵光、陈孚恩、侍郎潘曾莹、宋晋等,趁机与英法两国达成和议,除咸丰八年天津条约中原议的五十六条外,添加数条:赔偿兵费各五百万两,增辟天津为商港,各口岸许驻英法两国领事。 另一个让萧然欣喜若狂的消息,圆明园经了他那一番折腾,英法联军竟然没有再去抢掠,而是转道京师。至于那巴夏礼不知所踪,英使额尔金很是闹腾了一阵子,终究没能查出什么结果。后来由恭王出面,连同阵亡的英法士兵在内共抚恤了五十万两银子,草草了事。 一直吃了一个多时辰,大家都酒足饭饱。兰轻卓似乎颇有倦意,不时的打着哈欠。萧然奇道:“兰大哥这是怎么了,可是最近天儿凉着了风寒?” 荀敬笑道:“这家伙是玩女人累着了。昨儿跟着军机章京曹毓瑛他们几个,听说那牡丹坊来了几个江南丫头,竟去折腾了一宿。亏了今儿个没上早朝,要不然往那一站大半天的,不是更吃不消了?” 兰轻卓皱眉道:“你这个老荀,混没个正经。我须不象你,有那灵丹妙药跟着,家里七八个老婆都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这话说的大伙都笑起来。洪文礼笑道:“那是!要说这一点,普天之下能跟老荀媲美的怕也没几个。你瞧他一把年纪了,倒难为他将那一堆的老婆个顶个伺候的周正。隔些日子去他府上一瞧,就觉得又滋润水灵了呢!” 萧然却心里一动,道:“荀大哥,不知你那灵丹妙药,可是个什么法儿,竟能让你龙精虎猛的?” 荀敬哈哈笑道:“自然是补肾壮阳的方了!别人还当是老荀我吹牛,单这一个方子,是打我祖辈传下来的。曾先祖当年落魄的时候,有人出银千两,可还舍不得卖呢!萧老弟要是想试试,我就把这秘方告诉你!” 萧然一听,欣喜若狂。***还真是打瞌睡来个枕头,想啥来啥。冷不防却听荀敬啊了一嗓子,道:“操,老荀倒糊涂了。老弟你是宫里的人,要这方,只怕也用不上!” 话一出口,惊觉自己说走了嘴,忙又道:“老弟别见怪,老哥也不是那个意思。实在是你已经给阉了……”兰轻卓气的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他一脚,低喝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萧然这个假太监,也不以为意,反而笑着说:“荀大哥心直口快,兄弟还就是佩服你这份爽快呢!不过那方儿搁在你那儿,好比束之高阁,倒真是可惜了。” 荀敬挠挠头,道:“那依着你的意思……” 萧然道:“前些日子兄弟不是在京城开了个美容院么?生意也算不错,小不溜的也能赚上点银子。象荀大哥你有这壮阳的方,怎么不一样画葫芦,也开个性保健商店,却不是好?” 这话一说出来,三人顿时面面相觑。兰轻卓咳嗽了两声,道:“那个,老弟奇思妙想,兰某佩服的紧。这‘性保健’三字,委实是语出惊人。不过这招牌要是真挂了出去,老百姓还不一下就疯了?皇上会不会怪罪下来暂且不说,这朝中那一帮子耄老恐怕就要炸了锅了。不参你个有辱国体,也得参个伤风败俗。” 兜头泼了一瓢凉水,萧然情知他说的也是实情,情绪顿时低落了不少。荀敬深怕刚才说的那两句话得罪了他,忙劝慰道:“这做买卖,老哥是万万不成的,天生就没长这根筋。至于这祖传秘方,难得老弟稀罕,回头就给你送来。” 萧然随口答应着,心里却十分的不甘。性保健,多好的买卖啊!那就跟抢钱似的。依着他的性格,看见那白花花的银子赚不到手,实在比泡不到美女还难受。 ♂ 第3卷 淫男本色 ♀ →第030章 - 风流才子俏佳人← 众人互相道了别,也就散了。萧然回到行宫,却依然闷闷不乐,也没心思去找雨婷跟皇后他们了。晚上的时候大阿哥让张文亮带着过来缠了一回,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了半晌,好容易打发走了。这才想起今儿还捞了不少份子,打开红包一数,每人两千两,一共竟是六千两银票! 又发了小小的一笔横财,萧然这才平衡了不少,流着口水心满意足的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推开屋子,放眼山石树木竟成了一片银白,原来是昨天夜里下了今冬的第一场大雪。此时仍没有停,纷纷扬扬的雪花如乱琼碎玉,自阴霾的天顶簌簌飘落,把个大千世界装点的银装素裹,雄浑而苍凉。 咸丰经了玉娇的一番折腾,仍然是卧床不起。萧然也乐得偷懒,本想到中宫找皇后或雨婷缠一会子,奈何这初雪尚暖,沾身即化。 一直到午后雪才停住,乌云渐散。瑞雪初霁,明亮的阳光照在雪地上,反着白晃晃的光,刺的人睁不开眼。萧然信步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闻香阁。这是行宫里最大的一座花园,满园子的腊梅花还没有开放,但刚劲虬结的树枝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十分抢眼,仿佛无数神龙正翻江倒海,又如一条条巨莽在那里昂首怒信。 穿行梅树下,偶尔有枝杈上大团大团的积雪落下,灌进脖子里,冰凉却又带着一种格外的清爽。萧然打小就喜欢冬天,见了这雪,只觉得格外亲切。可惜的是那原本平整的雪地上倒印上了两三串脚印,看大小倒是女人的。不知是哪个宫的宫女竟有这份闲情雅致,也巴巴儿的跑来赏雪么? 穿过回廊,转过一座假山,忽然瞧见前边的梅树下有大红的一团,阳光下显得分外娇艳。好奇的走过去一瞧,却是一位女子,披了一件镶白狐皮的大红斗篷,背对着自己,正支了一张小几,铺了宣纸,聚精会神的作画。 看了这情形,萧然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宫女,应该是哪位妃子、格格才对。忙回身望外走,不想转的急了,竟簌簌的碰落了一团积雪。 那女子听了声音,也不回头,只淡淡的:“香梅,那药拿走了吧。我今儿身子也好些了,不吃也罢。” 这一来萧然也不敢就走,忙垂手请了个安,道:“主子吉祥。” 女子怔了一怔,回头一瞧,却是个带顶子的太监,奇道:“你是谁?大白天的不做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声音听起来很是年轻,但却冷淡的很,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萧然也不敢抬头,恭恭敬敬的道:“回主子,奴才萧然,现跟着万岁爷呢。万岁爷龙体不适,正卧榻歇着呢。” 女子有些惊讶的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萧然。前儿在浼阳救了九妹的,原来就是你!” 萧然一怔,不觉抬起头来,道:“啊,原来是宁薇公主!”这一抬头,顿时象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动也不会动了。 如果说皇后是倾国倾城的颜色,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子就象是天上的仙子,清丽绝伦,竟不带一丝人间烟火。 只见那一张白的几乎透明的脸庞,娥眉淡扫,双眼有如秋日深潭,深邃幽远。鼻子如同玉脂碾成的一般,嘴唇是一种自然的嫣红。乌黑的长发松松的拢在颈下,纤弱的身子裹在大红斗篷里,衬着皑皑白雪,整个人看起来就象是一副精致的工笔画,竟找不到半点缺憾瑕疵。只是神色间十分冰冷淡漠,宛如冰雪一样,看不到一丝暖意。 萧然此时与她目光相对,就再也不能挪开,只觉得耳边有一面大鼓通通的敲响,嗓子一阵阵的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虽然这皇宫里佳丽无数,但到底是媚态憨颜,几曾见过这般脱俗的女子? 他猜的不错,这个女孩,正是道光皇帝的第八个女儿,年方十八的寿禧和硕公主,乳名宁薇。这位公主自小体弱多病,性情也孤僻的很,不大与人接触,跟她妹妹宁馨正好相反。只爱抚琴作画,这日刚下了雪,便让宫女伺候着到这闻香阁来泼洒丹青。不期遇上萧然,因为久闻了他的大名,这才随口一问,哪知这奴才竟瞪了一对色眯眯的贼眼如此放肆的瞧着自己,那眼神倒象是恶狗瞧见了肉骨头一样。 宁薇公主一阵愠怒,苍白的脸上顿时浮起一阵红晕。张嘴想叫人把这大胆的奴才拖出去治罪,左右一瞧,才想起贴身侍女香梅给自己取药去了。这一来更觉得一口气顶了上来,忍不住连声咳嗽起来。 萧然这才回过神儿来,不禁吓出一脑门子冷汗。心说我他妈咋就改不了这个德行,当初就这么盯着皇后瞧,还好一时聪明说瞧见了凤凰,好歹没让咸丰砍了脑袋。这次却不知该怎么说?难不成是瞧见凤凰蛋了? 掩饰的干咳了两声,谄媚的道:“才下的雪,容易着凉。主子您身子单薄,还是回宫去歇歇吧,可千万别冻着。” 宁薇公主皱眉道:“不用你管,你先下去吧。” 一般主子让奴才退下,都会说“跪安”这两个字。萧然听了这语气,就知她是动了气了。讪讪的正要退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串银铃般的娇笑,跟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姐姐,就猜你一准儿在这里!是不是又忙着画画呢?今儿画的什么,快给我瞧瞧!” 萧然听了这个声音,下意识就想逃。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一声娇呼:“好呀,你这个狗奴才,原来竟躲在这里!”跟着耳朵一凉,被揪了个正着。 不用说,每次都用这种亲切的方式打招呼的,那一定是宁馨公主了。其实雪瑶最近也挺喜欢扭耳朵的,不过人家是生气了才扭,高兴还亲个嘴儿、给个甜枣什么的。惟独宁馨这死丫头,无论生气还是高兴,都他妈要用那罪恶的爪子摧残老子这两个可怜的耳朵! 龇牙咧嘴的请了个安,宁馨娇笑着放开了手臂,道:“你这奴才还真会拍马屁,巴巴儿的就跑来伺候起我姐姐来了!姐姐,你画完了么?快让我瞧瞧。” 宁薇公主素来喜欢安静,给她这一闹,也就没了兴致。搁了笔微一皱眉,道:“香梅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算了,我身子也乏了,咱们回吧。” 萧然连忙讨好的道:“主子,让奴才替您把这画具收拾了吧。”颠颠儿的跑去收拾那张小几,宁馨呸了一声道:“马屁精!”随手捏了个雪团,抽冷子塞到萧然脖子里。 萧然刚才吓出一身的冷汗,给这一冰,猛的一哆嗦,忍不住异常响亮的打了个喷嚏。可巧正走在宁薇公主对面,这雨点一般的口水竟一点没糟蹋,全都喷在宁薇那张清丽脱俗的脸上。 有票滴兄弟,能不能看在党国的面子上,拉毛驴一把? 萧然吓的魂都飞了,手足无措。实在是吓得昏了头,竟伸手去擦拭宁薇公主的一张俏脸。宁薇这时整个人都傻掉了,半天楞是没缓过神来。直到那一双大手碰到了自己的肌肤,才一下子惊醒,不由得尖叫一声,伸手猛的向前推去。慌乱中又推了个空,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宁馨也明白过来,情知闯了大祸,一把抱住姐姐,叫道:“狗奴才,作死啊你?还不快跪下求饶!” 萧然恨不能一巴掌把这死丫头抽到南半球去,心说你妈了个叉的,还不都是你这贱人坑老子?连忙跪在大雪地里,不住的道:“奴才罪该万死,求主子开恩!” 宁薇公主自小身子骨单薄,人人都让着她,何曾受过这等屈辱?恼羞成怒,只觉得手脚冰凉,身子颤抖个不停,咬着牙的道:“杀了他,快杀了他!”心里一急,泪珠子扑簌簌的滚了出来。 宁馨忙道:“好姐姐,千错万错都是妹妹的错,本想着捉弄捉弄这个奴才,逗咱们俩一乐,谁知道弄成了这副样子。姐姐,他,他也不是成心的,你要是生气,就责罚馨儿好啦!”说着竟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宁薇公主虽然自来淡漠,对什么事情都浑不放在心上,但却不象宁馨那般任性不讲理。只是一时气的急了,总觉得这口气咽不下。但怎么也没想到宁馨这个金枝玉叶娇宠惯了的公主,竟然替一个奴才跪下求情,实在是天方夜谈一样。但要说就这么饶了这个奴才,委实不甘心。这么左右为难,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萧然努力的撅着屁股,脑袋搁在冰凉刺骨的积雪里,冻的直哆嗦,始终不敢抬头。宁馨站起身,掏出绢子给姐姐擦拭脸颊,一边软语哀求,宁薇公主只是哭个不住。三个人就一时僵在那里。 这边正哭的稀里哗啦的,呼听假山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乱糟糟的有不少人。一个声音道:“瑞雪兆丰年,这一场大雪真是托了皇上的洪福。得了这个好兆头,看来明年一定是个国泰民安的好光景呐!” 只听一个有些气喘的声音说道:“希望如此,希望如此吧!这几年实在是烦心的事不断,又是天灾,又是人祸。但求这老天爷也开开眼,明年是个丰年就好,不单是老百姓,就连朕也有了盼头呢。” 萧然听了这声音,眼前一黑,几乎昏倒。来人固然是咸丰了,非礼他个母亲地,都快精尽人亡的家伙不好好在寝宫呆着,怎么就这么巧的跑这来闲逛?这可要了血命了! 正大叹特叹倒霉,咸丰领着一帮子人,已经转了过来。看到萧然,不禁一楞,道:“才找不见你这奴才,没的跑这来做什么?你……”话还没说完,忽然瞧见了公主姐俩,那宁薇抽抽搭搭哭的跟泪人似的。不禁惊讶道:“怎么着,八妹,这是哪个不要命的欺负你来着?” 不用说,满皇宫里有一个算一个,要说这胆大不要命的,除了萧然恐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咸丰马上就明白了,大吼道:“大胆奴才!是不是你唐突了公主?” 原来这咸丰一觉睡到午后,虽然身子还有些乏,看了天降这一场瑞雪,心情大好,正赶上六额附景寿、怡亲王载垣率了一帮子人来请安,便兴致勃勃的邀大家一同赏雪。景寿就站在咸丰身后,他是御前大臣,见了这样子,搁在平时就要大喝一声拿下的,但那一次在龙王镇和兴元县,毕竟是承了萧然的情,不免踌躇起来。看了看载垣,发现他也愁眉苦脸的,不知该如何下手。 随驾的侍卫们不管这一套,以为铁定是要拿下了,撸胳膊挽袖子,在一旁越越欲试。宁馨忙跳了起来,叫道:“你们谁敢!”这丫头一向出了名的蛮横,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下意识退开几步。。宁馨跑到咸丰面前,搂着他胳膊撒娇撒痴,凑在他耳朵边低声把经过说了一遍。咸丰皱着眉道:“都是你这丫头,恁地调皮!”亲自上前扶起宁薇公主,温声劝道:“莫哭,莫哭。朕给你做主,一定好好惩治这个奴才,替你出了这口气!” 萧然听了,心里就是一凉。完,不管这事赖不赖我,看来咸丰都不打算饶我了。今这罪要是不砍头,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只听咸丰喝道:“来啊,把这奴才拖出去,给我……重打五十杖!不,给我狠狠的打他八十杖!” 啊?萧然一楞,我靠,这都不砍头,你这皇帝怎么当的啊?你丫不是发烧脑子进水什么的吧?偷眼一瞧咸丰,正淫荡的朝他眨了眨眼,似乎再说:怎样,够哥们吧?萧然这下彻底晕了。 咸丰刚得的玉娇那个风流俏娇娃,还巴望着萧然从中间拉皮条呢,哪舍得就这么把他给砍了?再加上他累建奇功,因此竟格外的开恩。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呆住了,宁馨一下跳起来,欣喜叫道:“狗奴才,还不快谢恩!” 载垣、景寿也都冲他直眨眼。萧然这才醒过神,鸡啄米似的磕头谢恩。宁薇公主本指望着皇兄替她做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也回护起这个奴才来,还有那景寿,载垣,感情一班子人都护着他,单只欺负自己一个。万般委屈涌上心头,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刑慎司的小太监把萧然拿翻在地,横拖倒拽的弄出园子。领头的一个从布袋里抽出一根竹杖,低声道:“萧公公,对不住啦。咱下手的时候,还望公公你体谅下咱们,配合着叫两声。”说着话撸胳膊挽袖子,把那竹杖高高扬起,恶狠狠的打了下来。啪的一声脆响,萧然不禁一楞,倒跟拍打灰似的,根本不觉得疼。马上就明白这是人家手下留了情,扭头感激的一瞥,杀猪样的叫了起来。 萧然是个什么样的角儿,别人不清楚,刑慎司的人是再了解不过了。上次皇宫里私劫刑狱,持刀行凶,搁别人早杀了几十个来回了,惟独这萧然,屁事没有不说,摇身一晃,楞是混了个五品的总管。这说明什么?人家有皇上撑着呗。这一回眼看着把个公主欺负成那样,搁着别的奴才都恨不得抄家灭族了,结果只赏了个八十杖,分明是皇上有心纵容。刑慎司的太监们都是些伶俐的主儿,平时主子说要收拾谁,同样的话,语气不一样,他们都是能分出轻重来的。下手轻重,心里有数的很。何况这次有皇上保着,因此那竹杖打的响亮之极,却是不疼不痒的。萧然心说手艺练到这个地步,真是人才啊! 不一时,八十杖打过,那太监叫了声得罪,把萧然扶起来。萧然装的跟高位截瘫似的,由两个小太监搀了,进到闻香阁去。 宁薇公主这时还气的浑身发抖,看见萧然,杏眼圆睁,恨不能一口水吞了他。萧然把头一扭,假装没看见,心说怎么着你咬我呀,哈哈,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一瞧咸丰身后,顿时吓的一哆嗦。一共站着六个人,除了景寿跟载垣,还有两个老头,两个年轻人,都穿着便装,一个也不认得。那两个年轻人一个长得跟山顶洞人似的,惨不忍睹;另一个却是文质彬彬,十分的风流儒雅。奇怪的是这两人都瞪着两个通红的眼珠子,狠命的盯着自己,看那架势就跟随时要冲上来PK似的。萧然一缩脖子,心说我他妈招你啦? 咸丰领着公主,跟载垣、景寿,还有那两个老头都坐在园子中间的亭子上。亭柱上悬着一幅丹青,墨迹似乎还没干透,正是刚才宁薇公主画的那一幅。仔细一瞧,原来画的一幅寒梅映雪图,那满园子的亭台山石都画的活灵活现,瑞雪一派,寒梅千树,栩栩如生,极具神韵。唯一不同的是那梅树上都画满了梅花,正迎着风雪傲然绽放。 众人正在品评这画,只听一个白胡子老头摇头晃脑的说道:“古人云,胸有丘壑,笔下如神。宁薇公主这一幅丹青,清秀雅致,别具匠心,的确是难得的妙笔。难能可贵的是竟加了这怒放寒梅,为这满园素色顿添了勃勃生机。天降瑞雪,腊梅迎春,画者期盼严冬早过、春回大地之心跃然纸上。妙哉,妙哉!” 萧然差点没笑出声来,心说你丫就说公主在怀春,不就结了?罗里罗嗦的一大堆。另一个宽额长脸的老头生怕捞不到马屁拍,赶忙道:“正是,正是!这一幅画乃是暗喻我朝虽经波折,却终将冬去春来,万象。宁薇公主可谓用心良苦,单这一份心思,便难得的紧!” 宁薇听得谀词如潮,全无表情,淡淡的哼了一声。萧然却一下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哪有什么良苦用心?她不过是喜欢梅花罢了。她那个贴身侍女,不就是叫做香梅么?溜眼一瞧,她身后果然站着一个女孩,捧着一只细瓷茶盏,估计是公主喝的药吧。那香梅正倒竖着双眉,恶狠狠的盯着他。萧然叹了口气,妈的,老子好歹也算不难看吧?难道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却见咸丰颌首笑道:“说的好,熙都统、诚勇公都说的甚好!可见朕的八妹也知道替皇兄分忧了呢,不枉了朕疼你一回。” 宁薇公主没说什么,宁馨却低低的啊了一声。咸丰道:“对了,馨儿,你还没见过诚勇公吧?今既然赶上了,就见个礼吧。”指着那个长脸老头跟他身后的山顶洞人道:“这位就是诚勇公裕恒,你未来的公公;这位是他的公子德徽。” 宁馨公主怔怔的看着那个山顶洞人,嘴巴张的能塞下个苹果。呆了半天,哇的一声就哭开了,咸丰吓了一跳,道:“你这丫头,又怎么了?”不过很快就明白是为什么了,不禁皱眉连连摇头,表情十分尴尬。 山顶洞人德徽自打第一眼瞧见宁馨,两个眼珠子几乎就没离开过那张俏脸。本来给她这一瞧,还有些害羞呢,谁知她竟突然大哭起来,一时手足无措。裕恒也很是尴尬,情知公主实在是给自己儿子那别具一格的长相给吓坏了,连忙起身道:“不敢,不敢!公主金枝玉叶,微臣怎敢受礼。”另一个白胡子老头憋着嘴好容易忍住笑,回头瞅瞅站在自己身后的年轻人,神情很是得意。似乎在说:你瞧咱这儿子生的,那叫一个英俊!瞅你那儿子,长的就象禽兽,不吓着人公主才怪哩! 这个白胡子老头,就是二品副都统熙拉布,身后那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是他的儿子瑞林,也就是宁薇公主的未来驸马。瑞林在咸丰五年指婚之后,皇上赐名扎拉丰阿,字鹤汀,现任三等御前侍卫,是个正五品。瑞林跟宁薇是早见过面的,并且他相貌英俊,又有文采,宁薇公主对他的印象很是不错。 宁馨原也见过这瑞林,心想皇兄跟额娘都那么疼我,姐姐的夫婿如此,我的肯定比她还帅。不曾想原来这个德徽长相竟是如此的意外,想想这一生将要面对这样一张脸孔,忍不住悲从中来,哭的稀里哗啦。 咸丰好一阵头疼。按说把这如花似玉的妹子嫁给这么个东西,他心里也十分的不落忍。可惜指婚虽然是顶着他的名,实际上却是当年的康慈皇太贵妃一手操办的,现在木已成舟,有什么办法?忽然想起萧然的那个美容院,心说得,回头直接把他送去,好歹的也捣饬个人模样出来便了。 宁馨在那边哭的悲悲戚戚的,偏又不肯下去,恶狠狠的盯着德徽,把这爷俩瞧的心里一阵阵的发毛。咸丰生怕这宝贝妹妹发飙,也不敢劝,干咳了两声,道:“今儿咱们是来赏雪的,大伙心情都好些。有什么劳什子的烦心事也不要想了。对了,久闻鹤汀才华横溢,极富文采,你便以这雪为题,做一首诗来如何?” 那瑞林正心花怒放,巴不得出来现一现。这时听了皇上叫自己的字而不呼名,更是受宠若惊。当即上前,一拂衣袖,微微躬身道:“尊旨。”回身漫步走出亭子,微风轻拂衣袂,越发衬的他长身玉立,潇洒之极。 这厮却也真是有那么几分才情,看着满园子的山石树木,雪卧寒梅,略一思忖,朗声吟道: “瑞气东来春尚早, 琼山自把玉飘摇。 醉卧梅林解冰甲, 欲向天公借妖娆。” 话音一落,亭中众人轰然叫好。载垣抚掌赞道:“妙,妙!好一首七绝,鹤汀的才华当不输于当年的叔夏、公谨了。尤其是那一句‘醉卧梅林解冰甲,欲向天公借妖娆’,堪称大家手笔,难得的是竟跟宁薇公主的丹青寓意相同,真真儿的是心有灵犀了!好,委实妙极。” 宁薇公主听了这话,心里也觉得美滋滋的,便转头向载垣瞧去。蓦地脸上腾起一片红晕,柳眉倒竖,只见载垣的身后,正站着那位死不要脸的萧公公,让两个小太监搀着,装成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两个眼睛正贼忒忒地盯着自己偷看。那色眯眯的样儿,恨不能从眼睛里伸出手来将自己一把搂了去! 萧然这辈子最爱的只有两样儿,一是银子,一是美女。 放着这样一个天仙般的美女在眼前,那能忍得住?左瞧右瞧的,恍惚间就觉得那一颦一笑都象在对自己撒娇撒痴,那娇嗔万状的模样,竟瞧的身子都麻颤颤的不能自已。 宁薇气的手脚冰凉,有心发作,又怕众人都回护他,没的倒惹一番耻笑。低了头恨恨的啐了一口。恰好瑞林走过身边,低声道:“公主怎么了?”宁馨咬着牙道:“瞧那个死太监!” 瑞林回头一瞧,正迎上萧然淫荡的目光,恨不能扒光谁的衣服一样。给他这一瞅,立刻装的若无其事的转过脸去了,居然还脸不红心不跳的。瑞林恨的牙痒痒,但他早听说了这厮是皇上、皇后身边的大红人,担心弄他不过,强忍着气道:“别理他,一个狗奴才……” 他声音本来很低,偏萧然天生耳朵长,竟听了去。顿时一股怒火直冲霄汉,妈了个巴子的,公主叫我狗奴才,我都想抽她丫的,你是什么东西,还没当上驸马、主子什么的,居然也敢这样骂我!一时按捺不住,恨不能冲上去跟他PK。 只听咸丰说道:“鹤汀的文才,可称得上是卓尔不群了。有此妹婿,朕心甚慰。德徽,你也将是本朝驸马,朕命你也赋诗一首,凑个好事成双!” 德徽还没说话,裕恒先吓得一哆嗦,连忙起身道:“皇上开恩,小犬委实不能……” 咸丰大手一挥,笑道:“诚勇公不必替他打掩护,今儿都是自家人,便赋上一首又有何妨?快快作来!” 其实咸丰这么做,也是一番好意。宁馨本来就对这德徽瞧不上眼儿,只盼着他能有几分才情,好歹是个安慰。裕恒这一家子乃博罗持氏,世袭的诚勇公,按说也算是王公贵胄、世家公子,即便不及瑞林的才华,总不至于太差吧? 岂知这德徽还真就不是一般的差。这厮自小浪荡,只好提笼架鸟、沾猫斗狗的,学问是狗屁不通,三字经都念不下来,你想能做诗么?但皇命难违,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裕恒悲愤的看了他一眼,心说你个小王八蛋自求多福吧!也怪当初老子跟你娘没正形,怎么就把你研究成这德行呐? 德徽也不懂那做诗的规矩,照着瑞林的样子装模做样的摇了两摇,拽啊拽啊的也走到亭子外面去了。偏这厮长的又不象瑞林那么俊朗,走的这几步,倒活象个大王八。众人都强憋着没笑出来,宁馨小嘴儿一扁,又要哭了。 出了亭子,德徽一下就忘了题目了,挠头想了半天,又走了回来,道:“敢问皇上,刚才出的什么题目?” 咸丰一口茶喷了出来,强按着肚子道:“雪。” 德徽掰开手指头数了数,就一个字,大喜道:“这个题目容易。”转身又走出亭子。身后那一帮子人都捂着嘴,憋的满脸通红。 那德徽站定身形,昂首挺胸,左手倒背,右手横舒,还真拿出那么几分架势。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朗声吟道:“雪……” 众人正凝神听他下文,谁知竟没了声,过了好一会又道:“雪……”再听又没了。憋了半天,又是一句:“雪……” 亭子里的人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熙拉布喘着气道:“雪、雪、雪,这诗倒真是简单的紧,而且琅琅上口。” 裕恒怒道:“有什么好笑的,你没听过鹅、鹅、鹅,曲颈向天歌么?” 德徽这时也真急了,抓耳挠腮,不知怎么竟给他弄出来几分急才,脱口道:“天上下雪地上接!” 众人又笑开了。裕恒气的张开五个手指使劲冲他摇,意思提醒他这诗是五个字的,谁知他竟误会了,脱口来了一句:“爪子冻够戗!” 咸丰等人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把亭子顶儿都掀了去。裕恒老脸通红,想死的心都有了。气的使劲一跺脚,不成想德徽看在眼里,竟脱口而出:“走路还有点瘸!” 一时间,亭子里众人前仰后合,东倒西歪,连载垣和景寿都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哎哟、哎哟”的直叫唤。宁馨再也憋不住,哇的一声号啕大哭。 萧然这时也顾不上看她,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宁薇。这个冷若冰霜的人儿此时也咯咯娇笑起来,那笑容就象清风吹过,百花在春天里一起绽放,说不出的妩媚娇艳。萧然心通通的狂跳,仿佛一用力就能跳出嗓子眼儿。这一刻估计就算宁薇让他立即去死,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宁薇觉得身旁异样,一扭头,正迎上萧然直勾勾的眼神。顿时气的浑身发抖,伸手一拉身旁的瑞林。这瑞林就算脾气再好也按捺不住了,劈手抓了香梅手中的药盏就要丢过去。说话这可就要惊了圣驾,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宁薇吓得赶紧拉住他手道:“算了,别和他一般见识。” 萧然这才回过神儿,一瞧着那只白的几乎透明的纤纤玉手拉在瑞林的手上,就觉得心头象是给锥子扎了一样,一阵刺痛。两眼一黑,几乎晕倒。偏偏瑞林又咽不下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你个狗奴才!……” 萧然小宇宙顿时爆发了。心说你个***王八蛋,又敢这样骂老子!我要是不折腾折腾你,这卑鄙无耻下流淫荡的外号就白叫了!妈的不都说你有才么?老子就抢了你的风头,让你瞧瞧什么叫真正的有才! 眼珠一转,照着大腿上狠掐了一把,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众人都十分惊讶的看着他,咸丰奇道:“却又作怪!好好儿的大伙都在笑,你哭什么?” 萧然道:“回万岁爷,奴才罪该万死!实在是德额附的这一首诗作的太感人了,真的是悲天悯人,心系百姓!奴才一时忍不住,感慨万千!” 这一来众人更是奇怪了,咸丰不解的道:“还真奇了,你倒说说看,怎么就悲天悯人、心系百姓了,又有什么可感慨的?” 宁馨这时也忘了哭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然脸上。 萧然抹了抹眼泪,道:“万岁爷既然动问,奴才不得不讲。不过在奴才讲之前,斗胆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求万岁爷恩准。” “讲。” “能否劳动侍卫大哥,到宫外去随便请一个平头百姓回来?” “这……”百姓入宫,这在当时是不允许的。不过咸丰一时起了好奇之心,转头瞅瞅载垣跟景寿,这两人也想知道个究竟,当然没意见。“准!”咸丰朝侍卫一挥手,“按他说的办!” 侍卫领命,一路飞奔着去了。不大一会,领回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那老汉活了五六十岁,哪寻思过竟能进皇宫、看见皇上,真是做梦也不敢想。 “小三子,人也带来了,快跟大家讲明白吧。” “庶!”萧然斟酌了一下词句,胸有成竹的说道,“德额附的诗,记得头两句是‘雪、雪、雪,天上下雪地上接。’万岁爷,您是神龙天子,自然就是天了。那么敢问万岁爷,这地是指什么?” 咸丰想了一下,道:“这个……自然是指百姓了。” “对啊。万岁爷请看,这就咱大清国的百姓。”萧然一拱手,道:“劳烦侍卫大哥,把这位老人家带到亭子上来。” 侍卫不敢怠慢,忙将那卖糖葫芦的老汉推到亭子里。萧然让两个小太监把自己搀到老头面前,抓起他一双手,高高扬起,道:“大家瞧,这是德额附的第三句诗:‘爪子冻够戗’。” 载垣、景寿众人好奇,都围上去看。德徽也想过去,却被裕恒使劲向后拽了一把。德徽楞了一下,刚要说话,却听宁薇公主啊的低呼了一声,接着是宁馨公主的声音:“天呐,这是……这还是手么?” 咸丰觉得十分诧异,命那老汉呈上手来细细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那一张手掌,横七竖八的裂开了无数道口子,纵横交错,触目惊心。有的伤口还在不停的冒着黄水,咸丰这一瞧,差点吐了,跟着是心里一阵刺痛,一阵凄凉。 一时众人都不说话了。熙拉布翻着眼皮,不服气的道:“那第四句怎么讲?” 萧然向那卖糖葫芦的老汉道:“请老人家下亭,在雪地上随便走两步。” 寒冬刚至,天气骤冷。那老汉显然家里还没有预备过冬的衣物,身上本就单薄,脚下穿着一双八搭麻鞋,胡乱裹着一片毡布。毡布早已经残破不堪,有的地方都快露出脚趾,踩在冰雪里,顿时一股寒流直透脚背,走起路来,果然竟是一瘸一拐的。 “这便是第四句:‘走路还有点瘸’!” 萧然挣扎着跪倒,伏地大哭,“万岁爷,德额附的一首诗,奴才不敢评价文采如何,但这实实在在的是穷苦百姓的写照啊!古有白乐天之《卖炭翁》,‘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尤炭贱愿天寒’之句,催人泪下;今有德额附,‘爪子冻够戗,走路还有点瘸’之言,朴实无华,毫无造作。更难得额附贵胄之体却能体察百姓疾苦,感人至深呐万岁爷!想万岁爷心系天下子民,泽披宇内,为江山社稷呕心泣血,小三子身为奴才也能体会到圣心悠悠,皇恩浩荡!而德额附更是替万岁爷分忧,这不正是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象这样的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老黄牛精神,怎不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奴才这颗幼小的心灵,怎能不为之深深震撼!” “好,好!难得你竟有这份心思,难得德徽竟有这般胸怀!朕真是,真是……”咸丰眼圈一红,眼泪就差点掉下来。喉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其实他也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德徽是草包一个。不过他毕竟是自己的妹婿,倘使这种事情传了出去,那么不光是自己这个皇帝的脸,连爱新觉罗的脸恐怕都要丢尽了。这是其一。 另外一方面,这咸丰倒也真是个仁厚的君主。历史记载,当年道光皇帝斟选太子的时候,六阿哥奕䜣无论在武功才智,都在咸丰之上,最终咸丰得了皇位,却是另有缘故。 当年道光皇帝选拔太子,在咸丰和奕䜣之间颇为摇摆,特意举办了一次南苑会猎,想看看诸皇子的表现。奕䜣的箭法在阿哥中是最好的,猎获自然最多;咸丰自知武功不是六弟的对手,索性一箭没发,空手而归。 道光很是生气,问他为何两手空空就回来了,咸丰却说:“父皇恕罪,儿臣以为眼前春回大地,万物萌生之际,正是禽兽生息繁衍之期,儿臣实在是不忍心杀生,恐违上天的好生之德。” 这话说的道光连连点头,心想是啊,春光明媚,万物繁衍,飞禽走兽竞相传宗接代,朕怎么忽略了这一层?还是四阿哥心地善良,用心良苦,这种品德实在是可嘉可庆,若是日后由他继承皇位,他必定以仁慈治天下,天下百姓岂不乐哉! 后来道光病重,即将归位,特招咸丰和奕䜣入对,藉以决定储位。问到奕䜣的时候,对军机大事、治国安邦回答的头头是道。咸丰自知不是对手,问到他的时候,啥也不说鼻涕眼泪的就是一通哭。最后整了句:“阿玛,此时儿臣方寸已乱,实在无法虑及安国之事,恕儿无能,倘若阿玛有什么不测,儿愿伴驾西行,永伴阿玛身边。” 当然,这些计谋不是出自咸丰本人,而是他的老师杜受田所授。 道光皇帝听了,倍感宽慰,有此孝儿,不枉为一生也。他暗自思量:奕宁(咸丰的名字)虽才不及奕䜣,但忠厚仁义,有仁君之量,此乃天下百姓之福也。遂立四阿哥奕宁为皇太子,但又觉得委屈了奕沂,同时加封奕䜣为恭亲王,辅佐朝政。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恭王奕䜣的内心不甚甘服,兄弟各有心病,种下了猜嫌不和的根由。当然,这是后话。 话题扯远了,单说这咸丰,一向以仁厚治天下,对子民倒真的很是慈怀眷顾。因此看了那卖糖葫芦的老汉那般凄惨,心中尤为不忍。所以经萧然这一番表白,竟感动的几欲落泪,一时想不开,走上前去,亲手脱下身上价值千金的狐裘披在那卖糖葫芦老汉的身上。 他可不知道,这么一来倒把老汉给坑苦了。这么名贵的狐裘,是万万不敢穿着出去走街串巷叫卖糖葫芦的;搁在家里还怕贼惦记,要说卖了换银子,这可是今上御赐之物,就算他敢卖,也没人敢买。 咸丰龙颜大悦,连连夸奖德徽为国分忧,体察民情,竟饬封了一个正四品的副骁骑参领,品级居然比瑞林还高!可怜的裕恒老头狂喜之下几乎中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怎么这位萧公公没来没往的就帮自己说上话了呢?争足了博罗持一家的面子不说,还替儿子捞了这么大个顶子!一时激动的老泪纵横,恨不能给萧然磕个百八十个响头,甚至是以身相许,也都是可以考虑的。 不过这时的萧然还远没有达到目的,故意叹了口气,又道:“德额附这诗做的简洁直白,却深味百姓疾苦。可就不比那些自命风流、嘴下不着边际、一味胡诌八扯、欺瞒圣听的才子了!” 瑞林跟熙拉布爷儿俩本来就嫉妒的眼珠子都蓝了,听了这话,浑身的火气一下就腾了起来,异口同声的吼道:“狗奴才,你说谁?!” 载垣在旁边沉声道:“老熙,不可胡说!” 熙拉布爷儿俩这才知道一时气糊涂了,说错了话。毕竟瑞林现在还不是什么主子,再说萧然又是皇上身边的人,这一声狗奴才,实在忒大胆了。这两人倒也机灵,扑通跪倒在地,连声称罪。 咸丰这时心情大好,又看了宁薇公主的面子,也不十分在意。他着急听萧然的下文,催促道:“快讲!” 萧然道:“本来瑞额附的诗,萧然身为一个奴才,是万万不敢品评的。既然万岁爷有命,奴才也只好斗胆了。诗者,来源生活而高于生活,所行所述应当切合实际。若是只为了追求文采,尽挑那些华丽辞藻堆砌,是为空洞无物;若是一味的牵强附会,哗众取宠,那就成了无病呻吟了。记得瑞额附的诗里,有一句‘醉卧梅林解冰甲’,才怡王还夸这句写的好,是么?” 载垣对萧然的手段可见识的多了,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跳:好好的你扯我干嘛?我又没招你。忙道:“我哪会品诗?不过是随口一说,听着顺耳罢了。” 萧然道:“着啊,只这一句,实在是胡说八道,欺瞒圣听,却不只瑞额附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是何诚心?” 瑞林吓了一跳,怒道:“我哪里胡说八道了?” 萧然道:“北地严寒,百姓尚且衣不御体,每年不知有多少人冻死在冰天雪地里。瑞额附却为了哗众取宠,而怂恿人醉卧梅林,你可知但凡醉汉倒在大雪地里睡上一觉,可就再也起不来了!每年被这般活活冻死的,难以记数。瑞额附为了词句华丽,竟不察民间疾苦,不顾别人死活,若是真有人因了你这句诗,醉卧冰雪,以至误了性命,你该当何罪?” 瑞林气的手脚冰凉,心说我叉你老母,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么?强忍怒气,不屑一顾的道:“萧公公分明是对诗文一窍不通,这不过是夸张的手法罢了!哪有人肯因我这一句诗,就真的喝醉了跑到雪地里睡一觉?他们又不是傻子!” 萧然嘿嘿冷笑道:“这便是了,瑞额附明知没有人肯‘醉卧梅林解冰甲’,却在此胡编乱造,不是欺瞒圣听是什么?傻子都不肯做的事情,你却做成诗来呈给万岁爷,难不成你当万岁爷是傻子么?” 这一来,咸丰脸色顿时难看了不少,眉头也皱了起来。瑞林脑门上汗珠子登时就滚了出来,心说完,上了这狗奴才的套了!饶是满心机智,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熙拉布老奸巨滑,连忙跪道:“皇上圣明,微臣一家世代为主忠心,日月可鉴!小犬才疏学浅,年少无知,难免词有疏漏。既然这位萧公公深谙诗道,何不请公公改成更好的,也让臣等受教一二?” 须知赋诗容易改诗难,想词句通顺,衔接得当,又必须融入诗中意境,实在不是简单的事。熙拉布这是摆明了将他一军,咸丰微一沉吟,道:“有理。小三子,快快替瑞林改来!” 萧然心说你个老王八蛋,哥们早料到你这一手!亏了原来是混起点论坛的,挑字眼那是咱强项。当即道:“庶。依着奴才见地,这一句不妨改为‘醉卧寒梅解冰甲’,似乎更是贴切。” 话音刚落,载垣抚掌道:“好,好!好一个‘醉卧寒梅解冰甲’,真乃神来之笔!试想这梅树虬结狂放,正如醉酒莽夫,其上冰雪覆盖,开解‘冰甲’,‘欲向天公借妖娆’。妙,这一句竟丝毫不留斧凿痕迹,浑然天成,单单的改了这么两个字,竟然把这通篇意境都改了,绝了!实为画龙点睛!” 这一句,倒也真是萧然的一点才情,听的众人都是眼前一亮,连宁薇公主也不由自主的微微点头。裕恒跟德徽更是蹦着高的叫好。咸丰大喜道:“好,小三子有本事,也不枉了朕跟皇后调教你一回!”萧然心说呸,要说皇后调教,也还勉强说的过去;我才跟了你几天,你丫调教我毛了? 瑞林涨的满脸通红,不服气的道:“萧公公既然有如此才华,想必能做出比微臣更好的诗句。皇上,何不让他也以雪为题,赋诗一首,也让微臣等开开眼?” 众人一听,纷纷叫好。咸丰也想让萧然露露脸,却又怕他做不出来,万一也整出德徽那样的一首四不象,丢了面子可就连自己跟皇后也捎带上了,沉吟了一下,看着萧然道:“小三子,你看如何?” 萧然这时憋不住的想笑,心说在起点穿越的那些淫人,剽窃起诗词来那是个顶个的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其实哥们还真都不好意思这么干滴,瑞林,这可都是你小子逼的! 当下从容一笑,道:“万岁爷今儿心情好,奴才就斗胆凑个趣吧!”抬手望亭外一指,朗声吟道: “北国风光, 千里冰封, 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 唯余茫茫, 大河上下, 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 原驰蜡象, 欲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 看红装素裹, 分外妖娆。” 说到这一句,故意一顿,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宁薇公主。宁薇今天刚好披了大红的斗篷,在白雪映衬下真可谓娇艳生辉。 宁薇公主之前对萧然也没见过面,只听说这奴才运气无敌,顶子是一升再升,总脱不了马粪蛋发烧的嫌疑,以为不过是那种胸无点墨、一心钻营的阿谀之徒罢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奴才竟有如此才华,一时不禁怔住,点漆般的双眼瞬也不瞬的凝在萧然脸上。给他这回头一瞄,情知这一句“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是在说自己,顿时又羞又恼,刚产生的一点好印象瞬间就没了。忍不住脸颊发烧,心怦怦的乱跳。想起这厮色眯眯的模样,又如此大胆,公然出言调戏自己,恨不能一脚把他踹飞。 众人听的都忘了喝彩,萧然淫荡的飞了个眼神,接着念道: “江山如此多娇,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 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 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 成吉思汗, 只识弯弓射大雕。” 念道这里,咸丰跟载垣几个脸色渐渐就变了,心说你个奴才居然连这些人都不放在眼里,那我们成什么了?萧然不慌不忙,继续道: “俱往矣, 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说着话儿望后面退了两步,刚好站在咸丰身后。那一副溜须拍马的嘴脸又露出来了,垂着手,欠着腰,把个病怏怏的咸丰衬托的魁伟高大之极。众人这才听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老半天,忽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几乎把亭子都掀翻了。 “气势磅礴,纵横捭阖,实在是绝妙的佳作!”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才华横溢,冠绝古今!” …… 一时谀词如潮。咸丰更是高兴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想不到自己在这奴才的心中,形象竟是如此高大光辉!一时激动竟抓着萧然的手,嘴唇直哆嗦也说不半句话来。 熙拉布长叹一声,同情的看了瑞林一眼,心说完,你这辈子是别想跟他逗了!心计不如且不说,单是这一份才华,咱爷俩绑一起再乘以二,那也是连人个脚指头都不如。算了吧,还是乖乖夹起尾巴做你的驸马得了。 偏瑞林死活不服气,牙咬的格嘣嘣的响,心说我要连你个奴才都比不下去,以后在宁薇公主面前也不要混了!上前道:“皇上,今儿如此高兴,良辰佳景,微臣请准为皇上怃琴一曲,聊以助兴!” 咸丰笑道:“哦,朕倒忘了,鹤汀的琴艺那是京师一绝啊!准,快快抚来。” 萧然心说怎么着,这是赛诗赛不过,又来比琴了?暗暗冷笑。却听宁薇公主也道:“皇兄既然有这份雅致,薇儿新学的几手琵琶,也来凑一凑趣吧。” 众人轰然叫好,都道:“才子佳人联袂,咱们今儿可要大开眼界了!” 萧然眼珠子顿时红了,恨的咬牙切齿。这丫头摆明是看他姘头丢了人,竟然亲自操刀帮忙!一时满肚子的醋坛子全部打翻,咬着牙暗道:瑞林,老子今天要是能让你遂了意,老子就不叫萧然! 不一时,古琴、琵琶都已取到。瑞林本就英俊儒雅,此时端坐琴前,两袖一拂,更显无比风流倜傥。宁薇公主则抱了琵琶,侧身危坐,纤细的身子自然带出一段妩媚,那冰霜一般的冷漠高傲也似乎融化了几分。 瑞林侧首向公主行了一礼,左手长划,右手食指一抹一挑,声如裂帛,穿越云霄。须臾,噌淙琴声悠然响起。宁薇一听,挑的却是一曲昭君出塞,音色悠扬,且容易合奏。当即浅浅一笑,五指轻划,与瑞林的琴音合奏在一起,端的是玉润珠圆,珠联璧合。 只这么浅浅一笑,一旁的萧然看了,身子又开始麻颤颤的,口水差点滴了出来。恍惚间倒觉得公主是在对自己微笑,一时心花怒放不能自已;一时又想起这丫头明明是笑给自己姘头的,又忍不住怒火填胸。 别人都在瞧着二人合奏,凝神倾听,只有宁馨两个大眼睛不时的瞄着萧然,看他脸上一会笑意淫贱,一会却又咬牙切齿的,神色十分古怪。再看他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宁薇,气得悄悄走到他旁边,伸手在他腰上使劲扭了一把。萧然差点叫出声来,情急一口咬在舌头上,痛的整个嘴巴都麻了。 这才回过神儿,看那瑞林两臂翻飞,前仰后合,弹得那叫一个风骚,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个损着,把鞋底使劲在水磨石的地面上一蹭。他穿的是一只小牛皮的油滂靴,在外面一冻,牛皮硬梆梆地。这么一蹭顿时发出吱的一声,十分尖锐刺耳。 抚琴向来讲究心宁气静,本来瑞林弹的好好儿的,给他这一声,手指一哆嗦,走了老大一个音儿,几乎给带进沟里去了。众人都皱眉摇了摇头,也没听仔细那一声究竟是谁弄出来的,只有萧然跟宁馨两个捂着嘴忍不住偷笑。 瑞林赶紧凝敛心神,继续弹奏。正弹在五音连环的一个节骨眼儿上,不提防又是吱的一声,比刚才还尖还响。顿时“嘣~~~”的弹了个破音出来,这一回竟把宁薇的琵琶也拐的走了音儿,听上去倒象在弹棉花。 咸丰这次听着声儿是哪出来的了,一皱眉愠声道:“小三子,怎么又不安分?” 萧然苦着脸道:“回万岁爷,奴才这腿脚不利索,屁股疼。” 咸丰这才想起他原是挨了板子的,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吩咐身旁的太监明全道:“给他搬个椅子坐。” “回万岁爷,屁股疼,坐……坐不得。” “那你就爬着!闭嘴!” 瑞林给他这么一搅和,心烦意乱的,真想把琴弦抽出来跑过去勒死他。勉强抑制住杀人的冲动,忍气吞声,继续弹琴。突然,“吱~!”又是一声,手腕跟着就是一哆嗦,差点把琴拨到地上去。 宁薇公主再也忍不住,满脸通红,腾的站了起来,恨不得把琵琶朝萧然丢过去。 咸丰大怒道:“大胆奴才,你又做什么?” “回万岁爷,冤枉,这回真不是奴才干的!”萧然撅着屁股爬在凳子上,两个脚翘的老高。宁馨在一旁嘟着小嘴儿道:“皇兄,是,是馨儿……” 宁馨刚刚哭过,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可怜巴巴的。咸丰也没办法责罚她,叹着气道:“罢了罢了,你们接着弹吧!” 瑞林跟宁薇哪还有心情弹了?一曲奏的磕磕绊绊地再也和不到一起去了,听起来连那接头卖唱的都不如。好容易终了,连个喝彩的都没有,咸丰脸色越发不豫,瑞林这时急的都快哭了。 萧然赶紧跪下,道:“奴才该死,都是奴才扫了万岁爷雅兴!不如这样,奴才斗胆为万岁爷清唱一首,若是唱的不好,请万岁爷一并治罪!” 载垣、景寿一帮家伙生怕不热闹,哄然叫好。裕恒跟德徽更是连拍马屁,极力怂恿。咸丰道:“准。要是唱的不好,当心朕再打你八十板子。” 瑞林在一旁正气的七窍生烟,上前奏道:“求皇上恩准,微臣愿替萧然伴奏。”心说你这狗奴才阴我,回头我也给你弹个稀里哗啦,能让你唱好才怪。 咸丰准奏,萧然却沉吟了一下,道:“只怕奴才这曲子,瑞额附你奏不出来啊。” 瑞林冷笑道:“鹤汀幼访明师,先后师从曹、梅、李三位国手学艺。但凡这世上的曲子,自认颇能弹奏一二。”言下之意是你尽管唱,你唱什么我弹什么。原来古典曲目都是现成的,翻来覆去的就那么百十首。瑞林精通音律,自认绝对不会让这个太监给难住的。 萧然故意道:“奴才斗胆说上一嘴:瑞额附这话,可说的有些满了。须知世间音律,林林总总,层出不穷。要是奴才唱上来,瑞额附弹不出来,那可就……嘿嘿!” 瑞林给他这一激,脸都绿了,恨不能操起琴来一下把他拍死。憋了半天,强笑着道:“好,你尽管唱,要是我弹不出来,情愿把头上的顶子摘了去!” 妈的,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萧然乐不可支。咸丰最爱看人斗嘴,笑道:“好,朕给你们做个见证!要是奏了出来,另有重赏!”他倒不是想革瑞林的顶子,实在是对这位号称京师第一琴手的准妹婿太放心了。刚才瞧见宁薇气的够戗,有心要给他些赏赐,也算捞回点面子。不曾想他这一搅和,倒一发的成全了萧然。 萧然道:“好吧。既然万岁爷都发话了,奴才就斗胆开唱了。恩,唱个什么呐?”四下一瞧,却看宁薇公主做的那画还挂在亭柱上,当即笑道:“就唱一曲梅花三弄吧。” 瑞林这时都已经摆好了琴,准备随时开弹。听了这一句,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吐血身亡。妈的,居然没听过!转念一想,这厮一个奴才,难不成还会什么好曲子了?保不齐在那儿胡编乱造,或是哼出什么下三滥的淫词艳曲。到时抓了你的小辫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红尘自有痴情者, 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彻骨, 哪得梅花扑鼻香。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 这一首歌唱的悠扬婉转,荡气回肠,所有人都听的呆了。瑞林擎着两只手臂,活象一尊雕塑,从头到尾楞是没下去手。 宁薇公主是最爱梅花的,更是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双妙目缠在萧然脸上,竟再也挪不开了。尽管她对这奴才恨的牙痒痒地,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在他嘴里竟能唱出这般缠绵悱恻、凄美哀婉的曲子,一时间竟忘了身在何处,恍然置身梅花丛中,缤纷落瑛熳空飘落,寒风乍起,一对恩爱恋人正依依惜别…… 偏萧然又不肯停,深深瞥了宁薇公主一眼,接着是一阵深沉而煽情的独白: “梅花一弄断人肠, 梅花二弄费思量。 梅花三弄风波起, 云烟深处水茫茫……” 宁薇公主性情本就孤僻,但凡心事从不对人说起。听了这回味深长的词句,只觉得一生中所有的忧愁烦恼一起涌上心头,恨不能立刻跟人倾诉一番。一时柔肠百结,止不住怔怔的落下泪来。 一曲终了,余韵良久未歇。在这一片银白的世界中,所有人都痴了。至于随后的喝彩和赞扬到了一个什么地步,自然也就不须细表。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自此以后,萧氏唱腔迅速红遍大江南北,以至于梅花四弄、五弄、瞎弄什么的纷纷出炉。 这一日闻香阁赏雪,咸丰龙颜大悦,提出重赏萧然。但萧然却坚持不受,反复推辞,最后只求咸丰将宁薇公主的那幅寒梅映雪图赏了自己。眼巴巴看着自己未婚妻的丹青被这个淫荡的太监欢天喜地的捞了去,瑞林想死的心都有了。 关于打赌的事情,君无戏言,好歹咸丰顾虑到是自己的妹夫,才算网开一面,只是从五品的御前三等侍卫降到了六品的兰翎侍卫,总算是保了个顶子。 最高兴的要算裕恒德徽爷俩了。保住了面子不说,还混了个骁骑参领的差事,散场的时候一左一右的拉着萧然的手,千恩万谢,恨不能以身相许。载垣更是别出心裁,非要萧然把这梅花三弄的曲子教自己那个新纳的小福晋。要不是咸丰说什么也不放,直接就拉到怡亲王府去了。 咸丰现在很是郁闷:人才呀!这么个风流才子,赏个翰林什么的也不亏啊!你说朕怎么当初没发现,一时就给切了呢! ♂ 第4卷 热河风云 ♀ →第031章 - 同然堂性保健股份公司← 咸丰留下萧然不为别的,当然是盼着见那位曹寡妇玉娇了。自从前儿个尽着兴的折腾了一宿,累归累,那事儿却总觉得不足。关键是这个浪蹄子花样儿太多了,奋战一夜,竟都没有重样儿的。宫里的妃子们哪有这种功夫?跟她一比,十足的死鱼、木头。所以对于咸丰来说,这一回竟象十四岁那年第一次跟宫女偷嘴一样,完了又想,总觉得心痒痒地。 巴不得等到天晚,由萧然明全两个引着,偷偷溜出行宫,到萧府来找玉娇。这玉娇经了咸丰的开垦,竟足足的躺了两天,才下了地,一见咸丰就啊的一声,又是欢喜,又是害怕,说话儿都带着颤音儿,一双凤目水汪汪地,十足一幅“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模样。岂不知越是如此,就越能勾起男人的欲望,咸丰更是不能自已,猴急的服了药,抱起玉娇钻进房去了。 明全把萧然拉过一边,道:“皇上吃了那药,这么折腾,身子骨真的能受了么?萧总管,按说咱不该多这个嘴,只是咱们毕竟是皇上身边的奴才,回头万一出了什么事,也都得咱们担着。” 萧然也跟着叹了口气,心里担心的,却是另外一码事。 咸丰的死活,他倒不是特别关心。本来到了承德之后,他的身体情况就每况愈下,眼见得再有个半年一年的活头,也就了不的了。只要不让他死在自己手上,那一切都好说。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这紫蟾回春帖眼看就要用光了,回头要是咸丰再想了,却怎么办?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高兴的时候,怎么着都好;要是哪天拂了他的意,一刀剁了脑袋,那也是保不齐的事。当时给他用这个药,也实在是为了喂饱玉娇,无奈才出的下策。现在想起来倒真有几分后悔了。 唯一的指望就盼着何老六能办的利索些,快点把那个西洋药剂师带来。好在是有了荀敬的方子,若是真能配出个伟哥、印度神油什么的,或许也能抵挡一阵。想到这里拍了拍明全的肩膀,道:“别担心,万岁爷龙马精神,而且这药都是珍稀滋补之物,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这两天咱们得想着法的劝着皇上少来,这才是正格的。” 俩人披着毡毯,蹲在窗户根儿,听着里面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声,明全还好,怎么说也是绝了七情六欲,可就苦了萧然了。走又不敢走,听又听的直上火,一时想不开都想把明全按倒解决一下。 不过听着里面战斗的酣畅淋漓,萧然倒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前儿不是一直琢磨着要开性保健连锁么?这性保健的招牌,搁别人那是谁也不敢打出去的;但要是搁着皇上的名儿,不知行得行不得? 其实现在的咸丰,腰包里也是极其的缺银子。眼瞅着绿营、湘军的粮饷都发不出来,西南三省赈灾的银子也迟迟没有着落,北京那边一纸条约,又要赔洋人上千万的银子。户部穷的嗷嗷直叫,连内务府的调度经费都是一减再减。这个时候对于咸丰来说,要是能多个进项绝对是件好事。 另外一点,借了咸丰的光,连锁开起来也必然是一路绿灯,保不齐还能开成个全国连锁,那赢利可就不是几千两几万两那么简单了。而利润越高,对咸丰来讲诱惑无疑就越大。 反复的考虑了好几遍,萧然琢磨着这里面应该能做出不小的文章来。想起白花花的银子他就感到一阵阵的兴奋,整整大半宿,也不觉得困倦,就在这淫声浪语之中,一个大胆的计划渐渐酝酿出来。 直到四更天的时候,屋里那一对男女终于消停了。萧然跟明全连忙伺候咸丰出了卧房,可怜的咸丰比上回还惨,站都站不住了,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叨咕:“妈的,这小浪蹄子,真是痛快!” 回宫之后,服侍咸丰睡下,萧然却仍旧精神抖擞,心理和生理都很是兴奋。天已经快亮了,琢磨着该回萧府找雪瑶,还是就近去中宫让雨婷帮忙解决一下,可惜也没有硬币掷上一掷。 正犹豫不绝,刘德亮却忽然找来了,神神秘秘的把他拉到一边,从袖口里抽出厚厚一个信封,交给萧然道:“昨儿晚上就来找一回,公公却不在。恭喜公公荣升,又领了新差事,这个是宫里各房各处的一点孝敬,德亮代着齐上来,请公公收好!” 萧然有些奇怪,不知道这小子打什么主意,拆开信封一瞧,却吃了一惊。原来那一沓都是银票,还列着详细的一张清单,什么尚膳监、敬事房、刑慎司,甚至连打扫处的份子都有,上面标了个总数,竟是九千六百八十两! 萧然顿时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是自己拿不出银子,却借了别人的礼,送了个自己的人情。不过这样也好,要是自己去讨这份子,丢人不说,也断不会齐的这么仔细,能有这一半的收成就算不错了。这个刘德亮,想不到年纪轻轻的居然也会空手套白狼,妈的这架势倒跟老子有一拼呐! 萧然没有想到的是,这刘德亮还藏了个心眼儿:借着齐份子的机会,让各房各处的太监宫女都知道了自己是这新任副总管的体己人,无形中抬高了自己的身份,又找了个大靠山。而刘德亮想不到的是,萧然的脾气秉性向来独的很,决不允许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瞧着这刘德亮居然有如此心计,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开始暗暗提防了。 刘德亮自以为干的很漂亮,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只两寸来长的锦盒,道:“德亮不才,实在是囊中羞涩,拿不什么银子来孝敬公公。前儿德亮特意托了人回涿州老家,取了这个小玩意儿。这是德亮祖传之物,还望公公不弃,好歹收下。” 萧然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只古朴的羊脂玉碾成的瓶子,做工甚是精细。难得的是这玉晶莹剔透,没有一处瑕疵,入手温和,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单这么个瓶儿也就罢了,想不到的是瓶口还加了泥封,却不知什么东西这般贵重,竟装在这样的瓶子里? 掉过瓶底一瞧,萧然大吃一惊,险些咬到了舌头。原来这瓶底却镌着一行小字:九转还阳丹! 萧然毕竟是了解些医道,这九转还阳丹据说是当年华佗倾毕生心力所制,功能起死回生。当年曹操将华佗害死狱中,这灵丹妙药就此失传,成了中医史上的一段传说了。 而这一颗九转还阳丹,还真是刘德亮祖传之物。这刘氏的老祖宗,也有一位是出了名的,那便是南唐著名的十节度之一,淮州节度使刘猛。当年机缘巧合,得了这个宝贝,不曾想寿州紫金山一战,刘猛被赵匡胤所杀,遗下了刘氏一门,就此没落。传到刘德亮父亲那一辈,已经落魄到了走街串巷的磨刀匠。不过对这九转还阳丹,却是看的比命根子还重要,即便是穷得无以度日,连亲生儿子都切了送到宫里,也决计不肯卖掉。那时刘德亮才十三岁,每每想起这一节,就恨透了自己的爹娘。 这一次为了巴结萧然,他也是着实下足了本钱,竟托人赶到涿州老家,假扮飞贼把这宝贝盗了出来。害得他爹哭喊着没脸见祖宗,一气之下几乎悬梁自尽,但这些个事,刘德亮可就顾不得了。 萧然知道这可是个绝对的宝贝,价值不是用钱可以来衡量的。推辞了一番,看刘德亮都快哭了,这才收下。拍拍他肩膀道:“你现在在丽妃主子哪听差,而且又是爷的人,我一时也不好说话。过两天如果有机会,我自会替你留意。” 刘德亮千恩万谢的去了,萧然瞧着他的背影,脑子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天祁公公曾说,到了行宫会有人跟自己联络,现在已经不少天过去了,却全无动静。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卖的什么关子? 天放亮的时候,皇后、妃子、阿哥、公主什么的都陆续过来请安,萧然跟明全只推说皇上操劳国事,身子倦了正歇着呢,把她们一一答对走了。萧然也有几日没瞧见皇后了,打眼一瞧,竟觉得她憔悴了不少。皇后看见他,眼神顿时闪过一抹神采,但不知为什么言语却十分冷淡,离他一直远远的。萧然尽管十分想跟她亲昵一下,终是没得着机会。 这边忙完了,萧然回到杨柳巷自己府里,叫过马超,给他带上几百两银子,到那醉风楼去,把厨子伙计什么的都遣散了。反正他已经打听清楚,曹家除了玉娇这个寡妇也没有别人,再说玉娇两三天不见人影,那些伙计们心里也正合计着,不知道老板娘是不是跟哪个野男人跑了。马超带的银子够多,每个伙计都分了三四十两,乐不得的脚底抹油溜了。按照萧然的吩咐,马超那边又找人写了告示,准备低价把醉风楼顶出去。 这边萧然直接找了玉娇,那小浪蹄子正颦着眉头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不时的发出两声呻吟。这种女人也真是挺不容易的,又想着风流快活,身子还得遭着罪,看来偷嘴儿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萧然一边慨叹着,开门见山的说出了咸丰的真实身份。 玉娇风流归风流,但并不傻,这两天察言观色,也隐隐猜出了那个跟自己厮混的男人背景一定很不简单。但无论如何也没有猜道他居然会是当今皇上,吓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萧然道:“你也不用怕,虽然皇上不能封你做妃嫔什么的,但他也是个宽厚的主子,有情有义。你便在着府里尽心的呆着,好歹也算是有个归宿。要不然你一个女人,在那醉风楼抛头露面的,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当下把顶掉醉风楼的事情跟她说了,告诉她变卖的银子回头就给她送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玉娇也自知别无选择。并且萧然这话也的确说的没错,对于一个寡妇来说,做皇上的秘密情人大概也是最好的结果了。想到这里轻轻点了点头,道:“一切但凭公公做主。”说着话儿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了萧然一眼,似乎再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肯跟我上床,反倒推给别的男人了,原来你竟是个太监! 玉娇是那种骨子里透着性感的女人,妩媚和野性在她身上完美的结合起来。这样的女人在床第方面,对于任何一个经历了人事的男人来说,那种诱惑绝对是再漂亮的女人也不能与之相比的。尤其是在激情过后的清晨,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憔悴,几分雍懒,又带着几分满足。被窝里露出的一截玉臂,衬在散落的乌黑长发上,说不出的消魂。尤其是那含嗔带怨的眼神,看的萧然好一阵脸热心跳。 男人常说,极品女人必须是厨房的主妇,客厅的贵妇,卧室的荡妇。可惜的是这个玉娇不论在哪里,都他妈是一标准荡妇!一想到这茬萧然立刻就倒了胃口,快步走出屋子。呼吸着早晨冰冷的空气,膨胀的欲望顿时遏制了不少。一口气刚吸进去一半,忽然就看见雪瑶紧绷着脸儿站在自己对面,这一口气没捣过来,差点憋过去。 结结巴巴的解释了老半天,好说歹说混了过去。少不得把压抑了一晚上的情欲可劲儿的发泄到了这个俏丫头身上,翻来覆去又折腾了两三回,才算住了手。 一直混到下午,估摸着咸丰也该起来了,回到了行宫。咸丰经了这两番折腾,身子越发虚了,时不时的就哆嗦个半天,偏精神头又高兴的很。萧然把醉风楼的事情跟他说了,咸丰更是喜不自胜,连连夸赞他心思细密,办事周全。 看着皇上高兴,萧然却故意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咸丰忙问他怎么了,萧然道:“看了万岁爷能略尽欢娱,奴才心里也替您高兴。不知怎么就想起这世上不知还有多少人身子不爽,不能享受人伦之乐,奴才又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呢。万岁爷一贯是爱民如子的,当然比奴才更是心有不豫。” 咸丰心肠仁厚,对百姓也算爱护。听了这两句话,又是高兴,又是惊讶,道“想不到你竟有这份心思,真是难得的很。你说的对啊,朕何尝不想让天下百姓都快快乐乐的?要是能让所有人都尽享欢娱,那倒好了。可惜这药太少了些,便是朕有心,也终究不能面面俱到。” 萧然趁机道:“万岁爷若是有心,何不开上一家‘性保健’的铺面,专一出售这滋补神药。既造福于百姓,又能使这种千古奇方能够发扬光大、而不必锦衣夜行呢!” 咸丰吓了一跳,歪过头瞅瞅萧然,随即哈哈大笑道:“混闹。这伤风败俗、哗众取宠的招牌,真亏你怎么想的出来!这不成了有伤大雅、有辱国体了么?断断不可!” 其实咸丰本人,对这性保健三个字还真是挺感兴趣的。毕竟,他现在就是性保健药物的最大受益者。不过开这种店,他是想也不敢想的。毕竟是前人从未有过的大胆之举,涉及到道德礼法体制观念等诸多方面的问题,在朝臣中将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委实难以预料。所以在听了萧然这句话的时候,他只是把它当成一个玩笑。 “可是万岁爷,”萧然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您可曾想过,如果这性保健商店真的开起来,每年能赚多少银子、带来多大的效益么?” “银子?”咸丰的眼睛顿时亮了,想了半天,道:“这种壮阳补肾的药,毕竟只是医方的一种。想一个普通的医馆药铺,每年能有个百八十两的进项,也就了不得了。据说京城的回春堂,百草堂,这样出了名的老字号,一年的赢余也不过两三千两;难不成这保健品商店,竟然还能赚更多的钱么?” 萧然诡异一笑,胸有成竹的道:“奴才斗胆禀明万岁爷:这医馆药铺固然进项微小,那是因为它们的重点不在这壮阳药上。所谓多而不精,杂而不专,就是这个意思。另外街面上药铺林立,竞争激烈,好比许多人分一张大饼,其结果可想而知了。从古至今,专业的性保健商店根本就没有,但这不代表就没有市场。古人云:食色性也,但凡一个男人,都要有这方面的需求。如果咱们走一条专业路线,那么这庞大的保健品市场一旦启动,咱们无疑就成了行业中的龙头霸主,绝对的垄断地位。到那个时候,赢利决不会是回春堂、百草堂什么的能比得了的!” “说下去,说下去!”咸丰脸上泛起一抹殷红,难得的老半天都没有咳嗽,很是兴奋,“那么依着你看,这性保健商店,一年能赚到多少银子?” “一般来说,能够享用这种壮阳药物的,大都是些达官贵人,商贾富户。按照咱大清国的比例,这类人大概能占到百分之一二,在类似承德这样十万人口以下的中等州县,也就是说最少有一两千人。这些有钱人无一不是妻妾成群、小老婆姨太太什么的,干起那事来,难免不足。并且这房事欢娱,又不是一朝一夕、浅尝辄止的,每人每年花上百八十两银子来壮阳,应该不成问题。一年算下来,单这一部分人最少也要有十万两左右的收入。并且这还不算那些升斗小民、浮浪子弟呢!” “十万两?!”咸丰这一惊,差点咬到舌头,“一个性保健商店,真的能赚这么多钱?要真的是这样,别的药铺难道不会来抢这个生意么?” 萧然笑道:“万岁爷这么说,那就是站在商家的角度上了。可是咱们不同于普通的商家,您想,这是皇上的买卖,一道‘专卖’的圣旨下来,那就是最牛的市场保护。谁有这么大胆子敢来抢生意,那不成找死了么?” “恩,有理!”咸丰连连点头,兴奋的直搓手。不过很快就皱起了眉头,“十万两,对于一个药铺来说的确是令人乍舌了。不过对于朕来说,那可就成了杯水车薪。”叹了口气,表情很是失望。 萧然道:“万岁爷明鉴:刚才奴才所说,不过是承德这样的一座城市。咱大清国幅员辽阔,比这大的城市有的是,如果每个城市都能开上这样一家,那又将是怎样的一笔收入?” “那,那……”咸丰瞠目结舌,结巴了半天,兴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萧然这一番分析头头是道,不由他不信。并且象这样的买卖,从富人腰包里掏钱,省心省力,又不用担着骂名,比增加赋税、添设徭役什么的强的多了,不会给平民老百姓造成一点负担,当然也就不会闹出什么乱子。要真能按照计划运做下去,单这保健品一项,便足以抵过江南七省的赋税,对大清国来说,无疑成了支柱产业。 不过这东西毕竟是有伤风化,想了半天,皱眉道:“你说的这些,好是好了;但这名头的事,却实在不好办。单这‘性保健’三个字的招牌挂了出去,那些个读书人,还有朝中的一班子耄老重臣,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再加上那些在野大老们,唉,想想就让朕头疼的紧!” “在野大老”指的是那些告老辞官,致仕的重臣。这些人大多是因为家乡沦陷,或者道路阻隔,不能回籍,隐操清议,对于朝政国事,却仍旧可以专折建言。并且这些人虽然去了位,但一旦在野,却不能禁止他们以科名前辈的身份来影响门生故吏的作为。所以历代的皇帝对这些个大老,都很是头痛,却又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能是无可奈何。 咸丰最怕的一个大老,就是人称“寿阳相国”的祁隽藻。这厮道光二十一年就已入直军机,后来成为军机领袖。等到肃顺逐渐当权,彼此议论大政,常有冲突,特别是在重用曾国藩这件事上,皇帝听从了肃顺的建议,祁隽藻便不能安于位了,坚决告病,退出军机。他是山西寿阳人,所以都称他“寿阳相国”。这家伙仗着是理学前辈的身份,挑唆那一班子门生故吏,没少跟肃顺、甚至是直接跟咸丰作对。倘使他知道了这件事,肯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搞不好还会带来一场大地震,也未可知。 一想到这些事,咸丰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萧然轻轻替他捶着背,心里却在暗暗窃喜,一边道:“这种事情毕竟在古没有先例,尝试之初,难免诸多波折。奴才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只怕万岁爷怪罪,不知当讲不当讲。” 咸丰急道:“这时候还说这些劳什子做什么?赐你无罪,快讲!” “庶!”萧然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皇上若是担心大臣们反对,何不成立个股份公司,那么许多问题都可以理所当然的回避了。” “股份公司?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萧然将股份公司的性质、特点及运营模式详细说了一遍。其实在古时亦早有合股这一说,所以咸丰一听就懂了,顿时勃然大怒:“什么?你让朕跟别人合股?大胆的奴才,朕乃堂堂一国之君,这整个天下都是我的,难不成要让别人来分朕的银子?!” 萧然不慌不忙的道:“万岁爷容禀:奴才说的这股份制公司,不过是顶着个合股的名,找个人来顶缸罢了。试想公司成立,抛头露面的事情都让别人去办,万岁爷只是居中调度,在幕后操纵。回头公司要是办的好了,利益分成,过个三年五年的,慢慢把公司收到您自己手里,岂不是名正言顺?要是办砸了,一应罪过都推到他的身上,大臣大老们就是有上言劾奏的,也落不到您这儿。这样一来,万岁爷却不落个轻省自在?” “有理,有理!”咸丰大喜,拍着萧然的肩膀道,“你这个奴才真不简单,居然能想出这样的点子来!八成又是梦里那个什么仙人教你的吧?好,正该如此,深合朕意!” 一时兴奋,在地上不住的转着***,忽然又停下来,歪着头想了半天,道:“可是这合伙之人,朕却上哪里去找呢?” “这个却难!”萧然欲擒故纵,“试想这人必须极富生意头脑,最好是有一定的商业经验;并且勇于创新,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对皇上绝对的忠心,万一有事,宁可掉了脑袋也要替皇上担当,方才可以胜任!” 这样一来,咸丰又皱起了眉头:“可是这样的人到哪里去找呢?瞧朕那一帮子大臣,是不是一条心暂且不说,整天价除了习文就是弄武,连户部跟内务府都算上,跟朕要钱的时候手伸的比谁都长,要说起赚钱来,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是那做生意的料!” 萧然故意为难的道:“这个奴才可就不好说了。这是一等一的大事,还得万岁爷您亲自拿主意。” “这个……谁呢?……”咸丰忽然眼前一亮,目光刷的落到了萧然身上,“嗨,咱们俩可都糊涂了!现有的绝佳人选,还巴巴儿的去选什么人呢!” “啊?”萧然拼命掩饰住心中狂喜,装出一幅害怕的样子,哭丧着脸道:“万岁爷,您,您不是说奴才我吧?” “就是你,非你不可!”咸丰兴奋的直搓手,眼睛鼻子都挤到一起去了,“你瞧,你那个美容院,开的有声有色的;这新奇的点子也顶属你能想的出来。再者说,你代朕监军,拼死救驾,身为一个奴才却能做到这样,一心的替朕办差。要说起对朕的忠心,就连满朝文武,有谁及的过你?哈哈,就是你啦!” “可是万岁爷,万一那些大臣大老们弹劾起来,奴才,奴才岂不是……” “怕什么,一切有朕撑着就是!大不了革了你的顶子,还让你跟在朕身边就是。你放心,只要是好好干,一心的替朕办差,朕绝对不会亏待了你。”话虽如此,咸丰也知道这事毕竟是担着血海的关系,心里也有些歉疚。沉吟了一下道:“恩,这样吧,所有投资的本金都由朕来出,白白的给你一成的干股,也好让你替家里人攒些家当。你看如何啊?” 萧然越发的苦着脸道:“万岁爷,奴才,奴才……” “行了,就这么定了!”咸丰大手一挥,心说还跑了你了,我今儿就偏吃定你,看你敢说个不字!萧然脸上都快哭了,心里却恨不得一口气给他磕上百八十个响头。 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就要飞到腰包里来了!萧然拼命咬着牙,心里对自己说:克制,一定要克制! 咸丰挠了挠头,道:“公司的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可是咱们这公司,总归得有个名字吧?” 萧然道:“求赐御宝。” 咸丰想了半天,忽然来了灵感,道:“有了!朕自号同道堂主,你大名叫萧然,两下个取一个字,就叫‘同然堂性保健股份公司’,这才能说明咱们君臣同心、主仆协力,却不妙哉!” 原来自乾隆的“五代五福五德堂”开始,清朝历代皇帝都象文人雅士那样,喜欢取一个书斋的名字,作为别号。嘉庆是“继德堂”,道光是“慎德堂”,咸丰皇帝的别号,便是“同道堂”。至于历史上咸丰帝驾崩的时候,赐给懿妃的那颗著名的“同道堂”印,便名出于此。 萧然叹了口气,心说妈的我这名字也没取好。要是叫萧仁,不就成了“同仁堂”?或者改个名叫萧志,整个就成了“同志堂”,那可就真的名垂千古了。 咸丰对这个名字满意的不行,自己乐的飘飘然跟什么似的。当即吩咐萧然去定了公司的章程计划,即日开始筹备。萧然领命退下,刚走到门口,咸丰却把他叫住了:“小三子,朕可跟你说好:给你的一成干股,不过是眼下的权宜之计。如果这公司真的成了,三年之后,所有的股权朕可要全部收回,明白么?” “庶,奴才岂敢贪得无厌、得陇望蜀?”萧然告退,走出东暖阁,只觉得神清气爽,说不出的开心舒畅,忍不住想对天长嚎。三年收回,哈哈!咸丰,你丫要是还能活上三年,哥们就佩服你。等过个一年半载的你丫挂了,到那时看这同然堂是姓你爱新觉罗呢,还是姓萧? ♂ 第4卷 热河风云 ♀ →第032章 - 肃顺的阴谋← 巴眼望眼的等到第三天,何老六带着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洋人回到了承德。这个洋人叫罗尔托,原是英国伦敦的一位著名药剂师,因为在本国犯了罪,这才流亡到了中国天津,走街行医。那是七年前的时候,第一次鸦片战争刚结束不久,中国人恨透了洋人,经常的走大街上就会莫名其妙的挨一顿暴揍。实在呆不下去了,辗转跑到北京,没想到这里的人更是不惯包子,打的比天津人狠多了。又不敢去领事馆寻求庇护,这天正在东门楼子挨群殴炮拳呢,恰好戴桐经过,看他背着个药箱子,怎么说也算是个技术型人才,便一时好心将他收留了。 从此这罗尔托开始在北京行医,但那时很少有人信西医的,一瞧他拿出那刀啊剪子什么的就要开膛破肚,眼瞅要死的病人楞是能吓的爬起来撒腿就跑。所以这厮混的很是凄惨,经常吃不饱肚子。偏戴桐也是个穷鬼,自己都混的破衣喽嗖地,更别说拿出钱来接济他了。 所以当何老六扔下一张一百两银票的时候,罗尔托都恨不得跪下给他磕个十个八个地,收拾了药箱子,以及那一套实验、配药的家火,二话不说就跟了来。见了萧然一番叙述,因为跟人交流的少,所以来了七年多了中国话还是说不利索。好在萧然英语勉强可以应付。 本来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没想到还是遇上了麻烦。 西医跟中医,药理完全不同。中医用药大都是天然成分,但西药却需要经过反复的实验、调配、提纯,并且要经过临床检验,研制出一味新药需要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绝非一朝一夕就能OK的。并且化学实验还缺少很多专业设备,包括一些基本的化学药品比如盐酸、硫酸、乙醚什么的,一时也无处可买。 萧然显然忽略了这一点,但听罗尔托叽里呱啦那么一说,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了。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把药方交给他,又专门腾了间房子,让他闷头实验。至于所需要的设备、原料,只能让何老六再回一趟京城,托戴桐想办法掏弄。这老家伙现在当了工部员外郎,这方面的门路应该没什么问题。 顺便还让何老六把雨来接来一趟。美容院现在也不知道办的怎么样了,回头开保健品公司,还得跟这位大舅子好好合计合计。再说雨婷她们姐弟俩也有日子没见了,正好让他们见见面,也算趁机拍个马屁。 何老六领命去了,雪瑶却不依不饶起来,说把这洋鬼子长的太丑,留在府里的话晚上睡觉会做噩梦。偏巧这话又让罗尔托听见了,气的鹰勾鼻子都红了,要不是看她是个美女,说什么也要跟她决斗。萧然少不得安慰一番,把那厮远远发配到西南角的第三套院子里,并且千叮咛万嘱咐,教他没事的时候千万不要出来吓唬人,违者罚款。 办完了这些,萧然心里颇有些闷,穿了便服,带着马超到大街上闲逛。说来也真是巧到了极点,正走到南街一座大宅子前,身旁飞快的奔过去一乘绿呢小轿,直接抬进那宅子里面去了。进门的时候轿帘掀了一掀,露出半张脸来,飞快的望四下瞥了一眼,进门之后,两扇朱漆的宅门立刻便关上了。 萧然这个时候正被门口的石狮子影着,那人没注意到他,他却把那人看了个清清楚楚。顿时如同雷劈了一样,楞在那里动弹不得。原来轿子里那人竟不是别人,而是副都统胜保! 咸丰转驾承德的时候,胜保是留在京城协防的。因为他的部队散的散,逃的逃,咸丰特命他暂时襄管八旗军的前锋营、护军营、步兵营这三营,共一万三千多兵马。既然是驻防京师,没有圣旨是绝对不能跑到承德来的,以着当时的律法,这可是谋逆的重罪,是要判腰斩、诛九族的。萧然一度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楞了老半天才醒过神儿来。 这栋宅子也不算大,但很气派,门楣上并没有悬扁,也不知道是谁的府邸。前后围着转了一圈,碰着个邻近的街坊,一打听不禁吓了一大跳:原来这府邸里住的不是别人,正是铁帽子中堂,军机大臣肃顺! 这一来萧然浑身的汗毛顿时立正,额头上的冷汗刷刷的就下来了。肃顺之所以千方百计的把咸丰弄到承德来,无疑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个时候把胜保突然找了来,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现在就要对咸丰下手?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萧然远远的徘徊了半天,始终不见那顶轿子出来,估计着胜保应该是在跟肃顺密谈。当下叫过马超,让他趁天黑悄悄潜进里面去查探一番,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马超也是自幼习武,练的是北派谭腿,脚上的功夫相当好。把蓝衬里的棉袍翻过来穿了,紧了紧腰带,猫腰噌的从侧墙根儿窜了上去,一晃就没了踪影。 过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宅门忽然开了,那小轿仍旧由两个人抬着,飞快的走了出来,转过街角就不见了。萧然也不敢跟上去,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才看马超又顺着墙头溜了下来。 萧然连忙把他拉到一边,道:“怎样,查探到什么?” 借着街角的灯光,能看到马超已经冻的脸色发青,嘴唇也直哆嗦,道:“这宅子里有护卫,我没敢靠前,只能摸到房顶上,爬了老半天,什么也没听到。后来好容易趁着护卫换班的当儿,溜到了房檐底下,捅破窗纸一瞧,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头,还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那人脖子上还缠着绷布。” 萧然道:“对了,那老的就是肃顺,中年人就是胜保了。他们都说了什么?” 马超道:“声音太小,听不大清楚。我只听见那个胜保说什么北上、勤王,还有清君侧什么的。对了,还提到了曾国藩。后来只听肃顺那老头嗓门高了些,说什么先下手为强,他若逼急了,咱们就怎么怎么样的。再后来,胜保就走了,我也没敢多呆,就溜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呢?萧然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曾国藩的湘军刚刚克了安庆,难不成竟要率兵来勤王?尽管当年是肃顺把他保起来的,但从未听说这位文正公插手过热河事物。如果肃顺这一次真的要调他来勤王,那么胜保这次来,又有什么意图? 以现在的形势,无论于公于私,都觉不能让肃顺搞出什么阴谋诡计,否则就真的难以收拾了。现在唯一能跟肃顺抗衡的人物,估计就只有那位神秘的“爷”了。萧然知道现在关键是必须把这个消息送出去,但是那个神秘的接头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尽管萧然隐隐已经猜出了那位“爷”的真实身份,但总不能直接跑到他面前说“我知道你就是神秘人、我来给你送情报来了”吧? 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萧然神情一凛,乱做一团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去皇上那儿探探口风,跟马超急急回府。刚走不远,忽然听见街对面有人瓮声瓮气的叫了一嗓子:“哈,出门遇见贵人,在这也能碰见老弟你!” 萧然吓得一哆嗦,扭头一看,却是荀敬跟兰轻卓两人。荀敬大步流星就走了过来,抓住萧然的手,连珠炮似的道:“人都说,相请不如偶遇,对吧?今儿咱哥俩正想喝两杯去,就碰上了你。这是十足十的缘分,对吧?老弟你要是推脱,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对吧?” 萧然让他这一顿“对吧”说的又好气又好笑,道:“兄弟我今天实在是身子不舒服,这才出来走走,透透气。荀大哥,你就饶了我这回吧。” 荀敬哪里肯放。兰轻卓也走过来,道:“咱们就是随便吃吃喝喝,聊聊天而已。萧老弟要是心里闷,咱们也能给你开解开解不是?你要是不去,老荀可真的要想不开了,回去还不拿他那些小老婆撒气啊?” 萧然听他这么说,倒也不好拒绝了。街对面恰好是一家酒楼,叫老明香,荀敬不由分说,连哄带拽的把他弄了进去。三人要了间雅间,马超没有品秩,只能在门外守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兰轻卓忽然道:“其实今儿下午,我还特意派了人去你府上特意请你来,可惜你不在。巧的是晚上竟碰上了,可见咱们这缘分,还真是投契。” 萧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哪个府上?我,我哪有什么府!” 荀敬笑着捶了他一拳,道:“老弟,你这可不讲究了啊!在杨柳巷弄了那么大一座宅子,也不说请咱们哥们去做做贺。那也就罢了,怎么着还想瞒着我们哥俩啊?” 萧然张口结舌,瞅了一眼兰轻卓,就觉得脊背上一阵阵的冒凉气。要说这事,荀敬是断没那么大本事的,只有这位兰祭酒,可真是不简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么今天这顿酒,难道真的仅仅是“巧遇”这么简单么? 其实那栋宅子虽然挂了萧府的牌子,但第二天一早,萧然就吩咐摘了去。毕竟他现在还不能显山露水。至于买下这座宅子,从头到尾都是宝禄在办,出了宫就是一身便装,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才对。这事自己跟本就没露过面,怎么就让他们知道了呢? 萧然最担心的,就是皇上偷嘴的事。这茬儿要是万一抖落出去,那可是个杀头的罪名。看看兰轻卓的脸,平静的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但要说这事他一点风声也不知道,萧然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当下只能打着哈哈,把这事儿敷衍过去,好在两人谁也没追问。兰轻卓忽然向荀敬拱了拱手,道:“老荀莫怪,能否容我跟萧老弟单独说两句话?” 荀敬虽然顶子比他大多了,但对他一向恭敬,连忙道:“不妨,不妨。老荀我正好要方便方便,你们聊吧。”说着起身出去了。萧然知道这是有大事了,心开始通通的跳了起来。 兰轻卓凑到萧然耳边,低声道:“京城那边要出大事,现在形势可不妙。老弟跟在皇上身边,可要为自己多多着想啊。” 萧然忙道:“不知大哥何意,兄弟我脑子不灵光,还请明示!” 兰轻卓道:“恭王和肃中堂的事,想必你心里也清楚。你又是做过监军,见过大世面的人,这其中的利害,也就不消我多嘴了。早在五六年前,今上已经对恭王颇有不豫,因着那镝嗣之争,多少生了嫌。再加上康慈皇太贵妃的封号一事,闹的兄弟不欢,皇上这才下了道圣旨,罢了恭王的军机,回上书房读书。一直到现在,皇上对恭王和肃中堂,孰近孰远,萧老弟可想而知了吧?” 那镝嗣之争,在前面已经说过了。至于这康慈皇太贵妃的封号一事,却是颇值得品位。原来咸丰的生母孝全皇太后殡天后,道光没有再立皇后。当时的妃嫔之中,名位最高的是静皇贵妃,幼殇的皇二子、皇三子,都是她所出,再生一子,就是皇六子奕䜣。所以孝全皇后殡天,咸丰即由静皇贵妃抚养。故史料中记载:“贵妃舍其子而乳文宗,故与王如亲昆弟。” 但事实上,天下有哪个母亲不是疼自己的亲儿子呢?即便是少年时的咸丰跟奕䜣“如亲昆弟”,亲密无间,但说到这皇储之位,静皇贵妃自然更希望是奕䜣夺得。后来咸丰得了皇位,静皇贵妃的心思可想而知了。不过咸丰倒还仁厚,即位之后奉静皇贵妃居住在圆明园中的绮春园,这可是当年孝全皇太后那个级别的待遇。并且每天视疾问安,无异亲子,这些都是为了报答她的抚育之恩。 不想有一天,这位静皇贵妃病了,咸丰来问安。静皇贵妃正睡着,咸丰就摇摇手,让太监宫女不要惊动她。偏偏这位贵妃一觉醒来,瞥见床前幔帐外的人影,以为是自己儿子奕䜣呢。竟脱口说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我该嘱咐你的都已经说完了。他一向是城府极深的,你可别让他对你生了嫌疑才好。” 这一个“他”字,当然指的是咸丰了。从这以后,自然就有了猜疑偏见。直到静皇贵妃殡天,恭王去向咸丰求问具册封谥,咸丰只封了个“康慈皇太贵妃”,最终也没能给她个皇后的封号。奕䜣对此万分记恨,以至于后来闹出了不少乱子。可以说,皇储之争是兄弟生嫌的根本原因,但后来奕䜣被罢直军机,这封号一事无疑就成了导火索。 对这件事情,萧然隐约也听宝禄跟他说过。毕竟在宫里,这些个消息都是关不住的。因此听了兰轻卓的一番话,也不十分惊讶。兰轻卓的意思在明白不过了,那是在劝他站到肃顺一边来。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道:“兰大哥这一席话,令兄弟茅塞顿开。只是不知道,现在恭王跟肃中堂一个在京,一个在承德,既然已经分开了,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兰轻卓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老弟不知道,京城那边出事了,看来恭王已经急不可奈,这是要动手了!” 萧然啊了一声,惊讶的道:“你是说……恭王,他要,要……” 兰轻卓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轻轻颌首道:“莫须有,亦未可知。不过京里天字号钱庄前几天犯了事,肃中堂派下去几个人办差,被恭王以着‘克扣截留’的罪名,杀的杀,革的革,据说连户部侍郎简淙谙都牵扯进来了。恭王这个人,城府极深,若不是到了箭在弦上,是绝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闹腾的!” 萧然听了“天字号钱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兰轻卓简单给他解释了一遍。原来清朝的制度,户部跟内务府共同掌管钱粮。而京城的票号钱庄里面,户部直属的有四个,还有五家归内务府管辖,这五家就是天字号的。 前番洋人一打到了北京,京城的银价、米价暴涨,短短三天的时间竟涨了几乎一番。而官钱号浮开滥发的钱票,大为贬值,票面一千,实值仅得十二文。因为缺铜的缘故,制钱本来就少见,这一下,商号铺户,越发不肯把现钱拿出来,以致物价飞涨。 有钱的人用的是银子,水涨船高,不受影响,苦的是升斗小民,特别是不事生产的旗人,每月只靠有限的钱粮,维持生计,手中所有,不过几张官号钱票,必须想办法替他们保值。 朝中官员,有的主张废止官号钱票。这倒是快刀斩乱麻,彻底整理的根本办法,但官号钱票多在小民手中,没有适当的补偿,以一纸上谕,贬成废纸,势必激起民变,所以没有人敢附和这个主张。 肃顺是领侍卫内大臣和内务府大臣的双重资格,同时又兼着户部尚书,这事正归他管。于是跟杜翰等几个军机大臣商量,必须从国库拿出钱来,平抑物价,发放调度银,勾换百姓手中的钱票;同时派人整顿官钱号,清理积弊。 岂知官员才派到京,有两处天字号钱庄先后遭到了百姓哄抢,无奈之下只好暂缓勾换,将调度银留中不发。这一来百姓闹的愈加厉害,竟给了恭王以口实,大小七个官,一律法办。 以着这一件事,不断牵连,到最后竟闹成了清除肃党,把肃顺安排在京中的心腹、眼线,一夜之间拔了个七七八八。最后竟连户部侍郎简淙谙、吏部侍郎陈孚恩都被牵扯进来,也就难怪肃顺会恼羞成怒了。 萧然听了,越发的心惊肉跳。由于这两天一直呆在府里计划着同然堂公司的事情,也没去行宫,这些事情居然都不知道。那位恭亲王也不知到底要干吗,竟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联想到马超偷听到的那只言片语,很容易猜到肃顺这厮十有八九是坐不住了。不过要说他现在就要调动曾国藩的部队,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湘军还在安庆,远水解不得近渴。至于胜保可就难说了,现在承德只有御前大臣景寿的亲军,总数不过几千人,难道是肃顺这位铁帽子中堂竟要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萧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寻思了半天才道:“兰大哥,那依你的意思,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兰轻卓双眼微眯,平日里和蔼模样顿时不见了,眼神变的凌厉之极,道:“恭王与肃中堂之间,兄弟你看好哪一边?” 萧然当然听出他是肃顺一党,但这话却不能直说,只道:“兰大哥取笑了,萧然一个奴才身份,哪敢说看好哪边?不过是想着趋吉避凶、讨个安稳罢了。” 兰轻卓笑道:“兄弟这话说的真是聪明的紧。不过哥哥劝你一句:覆巢之下岂无完卵,一切还须未雨绸缪,早做打算才是。你想那恭王自当初的镝嗣之争起,就一直怀有野心,现在又做了全权大臣,统揽京务,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必然要有所图。兄弟是现在皇上身边的红人,一旦出了事,必然要受到牵连。” 说到这里伸手拍了拍萧然的肩膀,道:“其实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肃中堂一直都很看好你。那日南苑试枪的事,老弟应该还记得吧?后来你做了监军,照规矩是要鸩死的,多亏中堂在皇上面前一力的保你。咱哥俩交往也有日子了,老弟的人品才具,我信的过,中堂也信的过。老弟是个办大事的人,以后前程,哥哥也就不用多说了,你可要自己斟酌好才是。” 萧然沉吟了一会,才斟酌着道:“兰大哥说的极是,兄弟我听了,真如当头棒喝。你放心,但凡是我萧然使的上力气的,义不容辞!” “好,要的就是兄弟你这句话!”兰轻卓一拍大腿,低声道:“恭王虽有余威,又握有容城、涿州的重兵,但毕竟远在京城。肃中堂为什么要劝皇上驾幸木兰?就是要避开他的锋芒势力。只要皇上在这里,京城那边他能闹腾一时,却闹不了一世。过不多久,肃中堂肯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不过现在有个要紧的问题:京城那边一动,皇上昨儿个收到的密折,十分着急,想回京坐镇。这样一来,可就中了恭王调虎离山的诡计了。万一他对皇上不利,却如何是好?” 萧然道:“那中堂的意思是……?” 兰轻卓道:“中堂身为领侍卫内大臣,保护皇上,那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因此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无论如何不能让圣驾回京。这事有关国体军政,中堂知道你的身份肯定很为难,说不上话。不如这样:看样子明个天儿应该不错,大雪封山,那些过冬的袍子、麋鹿什么的也该出来了。萧老弟若能劝皇上出宫冬猎,那么在中堂那里,可就记了你的头一号大功了!” 啊?萧然大吃一惊,险些失手打翻酒杯。同时也恍然大悟,到此肃顺的阴谋应该可以窥见一斑了。肃顺是领侍卫内大臣,与御前大臣、六额附景寿共同执掌亲军,也就是说,扈跸的亲军里他至少掌握着一部分势力。并且那景寿虽然不能算是肃顺一党,但却是个胆小木讷提不起事儿的主儿,肯定是要被肃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如果胜保的部队这个时候也赶到承德来,那么咸丰一旦出了行宫,肃顺完全可以以护驾为名将其软禁。到了那个时候,只怕连景寿也是回天乏术,只能眼看着皇上落到这个铁帽子中堂的手上! ♂ 第4卷 热河风云 ♀ →第033章 - 棋差一招← 萧然伸手拭去额上冷汗,掩饰的端起酒杯,却怎样也喝不下去。晃动的烛光映在杯中,竟隐隐浮现出奕䜣的那张脸,时而冷酷,时而阴骛。如果事情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奕䜣这着棋可就输大了。 真的会这样么?那位韬光养晦、老谋深算的恭王,就这么容易败在肃顺的手里? 一瞬间,萧然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没,似乎又极重要。恨不能伸出手去抓,但又什么都抓不到。 就在他心里飞速盘算的时候,兰轻卓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阴沉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冬猎的事,昨儿个中堂已经跟皇上奏请了,只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皇上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你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又聪明得紧。只要你肯帮忙,这事是万无一失的。老弟你放心,这两天我已经打探好了。皇上身子好多了,精神头也不错。才洪文礼也回过话,明天是个好天气,又是黄道吉日,最宜出行。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东风了!” 这一番话把萧然的退路封的死死的。看着他那张阴森森的脸孔,萧然恨恨的在心里说了声:干!寻思了半天,也只能说道:“好吧,既然中堂跟兰大哥这么瞧的起我萧然,要是不做,可就辜负了这一番美意了。说不得,兄弟也只好勉力一试!” 兰轻卓摇头道:“不,不是勉力一试,是务必马到成功!中堂对自己人素来宽厚,只要这事办成了,老弟一生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老弟,咱们这一干人的身家,可就担在你身上了!” 萧然神情一凛,道:“这个我理会得。放心,兄弟绝不是那种不识抬举的人。” 兰轻卓大喜,举起酒杯道:“那哥哥在这里就先预祝你旗开得胜了!请!” 两人满饮了一杯,萧然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兰轻卓忽然低声道:“萧老弟,兰某生平最佩服的,乃昔日赵国蔺大夫。想相如公不辱君命,机智百出,将泱泱大秦玩弄于股掌之上,此诚可钦服也!” 听了这两句没头没脑的话,萧然先是一楞,随即就明白了,这家伙是在提那和氏壁的典故。所谓君子无罪,怀壁其罪,这位兰祭酒分明是在警告自己,现在这前因后果都已经知道了,如果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不对劲,那么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你萧然! 萧然平生最恨人威胁,听了这话,恨不能扑上去将他撕的粉碎。不过一想到肃顺的势力,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尽管他已经是从五品的大内副总管,在别人的眼中,自然是风光无限。但对于肃顺来说,捏死他就跟捏死个蚂蚁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因此脸上却不动声色,躬身道:“兰大哥提点,兄弟受教了!” 出了雅间,就看到荀敬靠在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脚支的老高,酣然入睡。萧然摇头苦笑,不禁羡慕起这个成天价稀里糊涂、大大咧咧的家伙来。守着一帮子的娇妻美妾,除了吃喝玩乐,脑子里什么也不装,什么也不想。一天浑浑噩噩的,倒也落得个自在随心。 离了老明香,萧然没有立即赶去行宫,却跟马超回到了杨柳巷。这一路吹着刺骨的寒风,却让乱成一团的脑子渐渐变的清醒起来。 奕䜣和肃顺两个人多年的明争暗斗,终于要山洪爆发了。而自己夹在这两个人、两伙势力的中间,无疑就成了牺牲品。可以说,无论最后他们俩当中谁赢了,都将把自己推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果肃顺赢了,肯定要大肆清理恭王的残余势力。那个时候自己的身份必然暴露,假太监,卧底眼线,哪一条都该着是死罪。而且要说肃顺会给他封赏,他是绝对不信的。扳倒了恭王,肃顺的面前就是一马平川,他萧然这个混迹宫中的太监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来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如此? 诚然,肃顺一时可能还不至于对咸丰下毒手。他与恭王不同,对于他来说,与其谋反篡位,还不如挟天子以令诸侯,安安稳稳的做一个权臣。实际上他走的冬猎这一手棋,跟当年曹操跟汉献帝的那一场围猎,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不管咸丰性命如何,肯定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能顾得上他这个奴才呢? 如果恭王赢了,结果又会怎样? 到现在可以肯定,那位神秘的爷就是奕䜣无疑。这厮是想着自己当皇帝,推倒了咸丰,他萧然就成了一颗失去了作用价值的棋子。毕竟他只是太监的身份,又不似朝中大臣,可以谋个一官半职。就冲他这一个假太监在后宫混迹了这么久,为了保住爱新觉罗的名誉,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奕䜣安插在皇宫里的卧底,不是萧然这一个。比如祁公公,刘德亮,宝禄,兴许还有很多。这样的秘密是绝对不可以载入史册的,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奕䜣得手的那一天,这些过期的棋子们无疑将被血洗。而他萧然,十有八九要排在第一个。 仰天长叹一口气,萧然无奈的摇了摇头。穿越到了这样一个时代,又有了这样一个敏感的身份,就注定许多事情他根本无法选择。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奕䜣跟肃顺之间,想办法平衡,拼命也要把这一触即发的局势稳定下来。这是个拖刀之计,只要缓过这一时,才会有反戈一击的机会。 可是,到底要怎么做呢?…… 一进府里,萧然立刻叫来宝禄,这小子来了承德,倒落了个便宜,一直没分配差事不说,有萧然罩着,连中宫都不去了,整天在萧府厮混。萧然把他拽到没人的地方,才低声告诉他最近可能会不太平,让他收拾好细软银两,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带着雪瑶逃走。这件事是不能告诉雪瑶的,这丫头外强中干,看上去象个小母老虎,挺吓人的,一旦遇到大事,反而慌了手脚,保不齐再闹出什么麻烦来。 相反地,宝禄虽然是个阉人,紧要关头却有那么几分果敢。只要有他在,萧然也能觉得放心不少。于是拍拍他肩膀道:“宝子,所有的兄弟里面,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如果这一次我有什么不测,你无论如何都要安置好雪瑶。” 宝禄从来没有看到萧然神色如此凝重过,知道这回怕是遇上大麻烦了,吓的脸色发白。憋了半天,忽然一把抱住他呜呜哭了起来。 无巧不巧的雪瑶正好经过,看了两人的情形,狐疑的道:“恩?你们……在干吗?” 宝禄脸顿时涨的通红,撒腿跑了。萧然又不敢说实话,只好随口敷衍。雪瑶就越发的怀疑,两个眼睛都快变成X光机了,在萧然身上扫来扫去。 萧然也没空理她,又去找马超。赶巧去大兴山送信的王猛也回来了,带来一封回信,只说一切都好。并且段兴年和程通听说他要在承德置宅子,特意挑选了五名武功高强、为人精细的快刀手,来给他充做护卫。萧然大喜,拉过这一共是哥儿七个,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四个头。马超等人都吓了一跳,这谁能受得起?也不敢拉,只好纷纷跪下还礼。 萧然拉起众人,道:“最近可能有些不太平,还好你们来了,我的心里也就有底了。要是这府里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求各位大哥能看在过去咱们出生入死的情分上,保护好我的家人,兄弟虽九泉做鬼,也感激不尽!” 众人虽然不知道他是假太监,但都知道雪瑶做了他老婆。在当时,不少得势的太监都娶老婆置宅子,甚至三妻四妾也都是常有的事。听他这么一说,马超第一个嚷道:“从碾子山到龙王镇,再到兴元县城,要是没有大人,咱兄弟早不知死了几回了。咱们这条命就是大人的,放心,只要有一口气在,大人和您的家人,连头发都不会少一根!” “对!谁敢来,咱们就跟他拼命!”众人纷纷拍着胸脯附和。王猛道:“大人,要不咱趁机反他鸟!咱们大兴山还有二百多号弟兄,有枪有炮,跟亲军干咱都不惧他!实在不行,咱们就拉绺子,开山头,何至于受皇帝老儿那鸟气!” 萧然摇头苦笑。其实凭火器营那些兄弟,拉山头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是别人,反也就反了,但要是萧然造反,皇上、恭王、肃顺,谁能饶了他?第一时间就要调集重兵把他灭掉。枪打出头鸟,谁让他萧然这么能折腾呢? 没时间跟众人解释,萧然让马超想办法组织家丁,分成三班,日夜巡逻。安排好这些,匆匆赶到行宫。一路上就在想怎么才能让皇上呆在行宫里,但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想出个合适的办法。关键是以肃顺的势力,必定跟恭王一样,在宫里遍布眼线,不进言劝咸丰冬猎,或是干脆劝他不去,那都是行不通的。一旦被肃顺察觉,只能是死的更快更惨。 其实要是时间充裕些,萧然完全有把握想出十条八条计策,但现在只剩一个晚上,如之奈何?一时心急如焚。本想让玉娇出马,让她狠狠折腾咸丰一回,但萧府既然已经暴露,这种事情是一定瞒不过肃顺眼睛的。 到了行宫已经是酉时了,按往常,这时候主子们都该歇下了。偏赶上这一天祺嫔过生日,咸丰带着一班子老婆孩儿,正在攒花阁听升平署的伶官们唱戏呢。萧然现在身份不同了,照规矩要给众主子一一请安。大阿哥看见他来了,欢呼雀跃,抱住就不肯撒手。 咸丰一贯爱听戏,开始的时候载淳看了那红脸儿花脸儿什么的,也觉得挺有意思。但一会就腻了,见了萧然,说什么也要他领着玩。咸丰心情不错,就点头答应了。 萧然看了眼载淳,忽然心里一动,冒出个大胆的念头来。反复斟酌了一遍,越发觉得可行,兴奋的手直发抖,脸上却不动声色。趁着咸丰高兴,当着众人的面劝咸丰明日冬猎。他那一张死人都能说活的嘴巴,自然三言两语的就把咸丰说动了心,教明全传下话来,明日虎枪营伺候,与众臣子狩猎北山猎场。萧然轻吁了口气,在场的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他劝皇上狩猎,这话肯定很快就会传到肃顺的耳朵里。 跟主子们跪了安,萧然带着小皇子溜溜达达的去了闻香阁。载淳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的,很是开心。看着他天真无邪的样子,又对自己十分的依赖,想想自己将要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下手,萧然心里隐隐有些愧疚。不过转念也就释然了,老子这么做不单是救了自己,捎带着连你爹咸丰也救了,你丫感谢我去吧! 虽然是晚上,但皇宫里***通明。萧然提议打雪仗,载淳奇道:“那是什么?” “阿哥不知道打雪仗?”萧然一楞,不过很快就明白了。打雪仗要团起雪团,互相砸来砸去;平日哄大阿哥玩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一帮子奴才,谁敢砸皇子啊?不过萧然现在也顾不得了,稍一琢磨,让载淳在后边追,自己在前边逃,时不时的挨上几下。载淳是头一回玩这种游戏,兴奋的不得了,小脸涨的通红。不过不一会就不干了:“光是我打你,这样真没劲!要不咱俩互相打吧?” 萧然不疯也不傻,这种掉脑袋的事当然不会干。不过他正等着这句话呢,当即提议找他九姑姑宁馨公主来。大公主(指咸丰的女儿)正在攒花阁听戏,剩下身份相若的主子里面,就只有宁馨是个小孩脾气,能跟载淳玩到一起去。 来到寝宫,宁馨正因为咸丰没带她跟姐姐听戏,郁闷的摔东西发脾气呢。一听说有好玩的,又有萧然陪着,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于是乎一个姑姑,一个侄儿,大呼小叫,雪团分飞,在加上萧然上窜下跳的,三个人玩了个不亦乐乎,很快就出了一身的大汗。 萧然心说:就是这个机会!载淳他是不敢打的,只能朝宁馨下手。捏了个雪团,一把塞到她脖子里。宁馨被冰的直打喷嚏,气的七窍生烟,飞也似的来抓萧然。萧然一边大叫:“大阿哥救命!大阿哥救命!”故意让宁馨逮到,按翻在地,灌了一脖子的雪。 载淳见他受了欺负,蹦着高的窜了过来,抓起两大团雪,径直塞到宁馨的脖子里。这宁馨自来娇纵惯了,耍起性子来连咸丰都要怕她三分,哪会惯着这小皇子?忿怒之下,一把薅过载淳,抓起满地的冰雪就往他脖子里塞。载淳浑身都是汗,给这猛的一冰,顿时号啕大哭起来。萧然心里乐开了花,连忙劝开。 园子里只有三人在玩,宫女太监都在门外伺候着,也听不到。萧然装着哄大阿哥,故意多磨蹭了一会儿,直到载淳冻的嘴唇都发紫了,这才把他跟宁馨分别送回宫去了。 载淳跟宁馨,一个皇子,一个公主,打小就娇生惯养的,哪能经得住这般折腾?果然到了半夜,都发起烧来,载淳更是迷迷糊糊的直说胡话。萧然这时悬在嗓子的一颗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嘿嘿,别怪哥们手黑,看这回咸丰还有心思去狩猎才怪! 心情大好的他脱了衣服准备睡觉,哪知道这衣襟解开,怀里竟掉出一封信来。惊讶之下展开信笺,顿时雷劈了一样,手脚冰凉,呆在那儿不会动了。 信笺的下角,折着一个梅花图案,正是跟那位“爷”——奕䜣往来书信的特有标记。而雪白的信纸上,只用浓墨写了四个大字:风雨不动! 原来是那位神秘的接头人,终于神秘的出现了! 一瞬间,萧然脑子飞速的转了不知多少个***,这一天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象幻灯片一样在他眼前一张一张飞快的闪过。 可以肯定的是,在下午离开萧府之前,这张信笺绝没有出现在身上,因为象他这种级别的财迷通常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出门之前一定要数数自己身上的银票。而在离开萧府之后,接触过的人里边,有马超,兰轻卓,荀敬;回到萧府,见到的是宝禄雪瑶跟王猛等兄弟。可是这一干人,想来想去都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还有就是府里的门子等几个下人。难道奕䜣在我府中也安插了眼线?既然肃顺知道了杨柳巷的秘密,奕䜣当然也有可能知道。并且咸丰在这里藏了个女人,这大概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只是大家都顾不上,或是根本不屑于提这一茬罢了。照此说来,下人里面有内鬼,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还有就是回到行宫之后,在攒花阁,除了主子们,还有几个侍驾的太监跟宫女,其中包括刘德亮,明全,还有张文亮。这里面刘德亮只是远远的点头打了个招呼,按说不会是他。但对于明全跟张文亮,萧然就有些吃不准了。 这个神秘的接头人,到底会是谁呢?…… 想了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推开窗子,凛冽的寒风径直灌了进来,桌上那两盏***一晃就灭了,四下陷入一片黑暗。萧然只穿着贴身小衣,静静的站在窗子前,整个人化成了一尊雕塑,似乎已经忘记了寒冷。 这时在他的眼前,浮现的是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风雨不动! 这是什么意思?代表着什么?是让皇上稳坐宫中,还是命令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亦或是一切都顺其自然,由着肃顺折腾?……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了更鼓,已经是二更天了。萧然活动了一下已经冻的有些僵硬的身体,关上窗子,点起油灯,将那信笺在***下烧的尽了。灯光下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似乎已经渐渐的明亮起来。 →第二天,萧然也发起了高烧。刘德亮来看了一回,摸了他额头,烫的跟火炭一样,不禁吓的一哆嗦。忙去太医院找来陈全海,连着灌了两副汤药。萧然挣扎着问了下载淳跟宁馨的病情,原来宁馨这丫头病的还不算重,只可怜载淳这孩子,没有个三五天,怕是爬不起来了。← 咸丰果然没心思冬猎了,萧然长出了一口气,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不知怎么雨婷竟听到了消息,心急火燎的就跑来了,看着萧然嘴唇都烧起了大泡,更是哭了个稀里哗啦。 正想安慰她一番,明全带着个小太监也赶来了,进屋便尖声喝道:“奴才萧然接旨!” 萧然忙挣扎着下了地,刚一跪下,脑袋一晕,差点摔倒。明全道:“大胆奴才萧然,教唆阿哥、公主混耍胡闹,全无体统。并至染疾,罪当问斩。念一贯忠心,累建功劳,特免一死,着革去顶戴,并尚衣监听用。钦此!” 萧然听了,顿时放了心。这一回可是拼着命的赌了一把,以前那些功劳不算,单说这同然堂还没有开起来,咸丰十有八九还舍不得杀他。再说这中间毕竟有个宁馨公主在顶缸么!至于革顶戴,区区一个从五品他还真没看在眼里。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咸丰居然留了他的职,也就是说,尚衣监的肥缺实际上还是他的。 明全递过圣旨,连忙双手把他搀起,笑道:“萧公公,我这是该劝慰你呢,还是该恭喜你?” 萧然道:“哦?这话什么意思?” “嗨,那还用说么!你瞧大阿哥病那样儿,要是搁着别的奴才,别说砍头,万岁爷都恨不能活劈了他!可是换上你,却只是革了顶子,连尚衣监的差事都没变!”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咂嘴,萧然当然能听出那一股子酸味儿。只听他又道:“要说公公你福大命大,贵人也多。这不一大早儿的,不单是皇后主子去求情,连懿妃主子也去劝万岁爷对你格外开恩呢!” “懿妃……主子?”萧然倒真有些楞住了。懿妃对奴才们一向刻薄,这是宫里出了名的。以前宝禄不是说过,有两个宫女因为荡秋千磕了大阿哥的头,结果被活活打死了么?这回明明是自己阴了她亲儿子,居然还能来替自己说情,这倒真是个意外。难不成是那次偷嘴儿上了瘾,竟对哥们动了情了? 明全又说了一些话,无非是什么安心养病,等回头大阿哥身子大好,兴许皇上一高兴,就能官复原职什么的。还说到宁馨公主也病了,咸丰毕竟还是心疼她,不忍当面责罚,于是封了她姐姐宁薇一个“固伦公主”的封号。固伦公主比宁馨的和硕公主是高着一级的,也就相当于给宁馨降了一级。 明全前脚走了,这屋子的人就没断过。皇后跟懿妃都在大阿哥那边脱不开身,这各房各处但凡是有点品秩的太监、首领们,除了大内总管陈胜文,其他的可就都到齐了。尽管萧然被革了顶子,但谁也不傻,能让皇上这么格外开恩的主儿,整个皇宫大内能有几个?生怕巴结晚了,那份子送的根本不象被革职,反倒跟升了官似的。幸好有雨婷替他张罗,要不这病没病死,倒要被收份子给累死了。 昏昏沉沉的睡到第二天上午,感觉身子好多了。去大阿哥、宁馨那里请了回安,急急的溜出行宫。回到萧府,竟发现府里的家丁一个个表情紧张,如临大敌。王猛看见萧然,连忙跑过来,悄声道:“昨个夜里三更左右,先后来了两拨人,在府里悄悄窥探,被咱兄弟发现,给打跑了。可惜他们身法都很利索,没能抓到个活的。只怕是这里已经被人盯上了。” 萧然虽然有些心理准备,却还是吃了一惊。忙去看看雪瑶,急的正哭呢。少不得一番劝慰,好歹没发生别的事。叫马超把所有的家丁都组织起来,彻夜巡逻守护,宝禄那边也早作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逃跑。这才稍微放心,看看天也不早了,独自又出了府,赶回行宫。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浑不在意的走着。忽然觉得迎面走过来几个人,抬头一看,赫然竟是那位国子监祭酒兰轻卓! 萧然满脸堆笑,连忙施礼道:“哈哈,兰大人,这么巧!可惜兄弟要着急回宫听差去,要不说什么也要一起去喝两杯!” 兰轻卓也是笑眯眯的,眼神却是极为阴冷。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碰上了,不喝两杯怎么也说不过去呐!听差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您说呢萧公公?” 说着一摆手,身后抬来一顶小轿,按下轿帘。兰轻卓伸手道:“请吧!” 萧然看看左右,站着六七个神情彪悍的家伙,情知这回是躲不过去了。当下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兰大哥,那小弟可就不客气了!”说着钻进了轿子。 这乘小轿没开窗子,棉布帘子也挡的严严实实。萧然脑子里乱成一团。这位铁帽子肃中堂,真的要对自己下手了么?按说冬猎的事情,他办的是天衣无缝,绝不会有人想到是他在捣鬼。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竟惊动了肃顺? 只觉一路迤俪,走了小半个时辰,似乎到了一座宅子里。那轿子终于歇下,萧然刚挑开轿帘迈下去,就听兰轻卓低声道:“来呀,伺候着!” 一个魁梧之极的家伙径直走过来,把萧然望前一拽,伸出两只蒲扇一般的大手开始搜身。萧然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心顿时怦怦怦的狂跳起来。他自信凭着自己过人的机智,死人都能说活的巧嘴,遇到什么风浪都不足惧。可是他这个假太监,最怕的就是搜身! 眼看那家伙搜完了上面,又望腿上摸去。从脚踝开始,一路向上,眼看就要摸到两腿中间的重要部位!萧然只觉得那颗心就含在嗓子眼儿里,仿佛稍微一使劲,便能蹦了出来! ♂ 第4卷 热河风云 ♀ →第034章 - 浮出水面← “这是什么意思?!”萧然愤怒的嚷道,一边装做下意识的把左臂向后缩了一下。这个动作的幅度刚好可以被搜身的那个家伙注意到,他果然飞快的伸出手,一把将萧然的手臂抓住。顺势一扭,萧然整个身子都背了过去。 “没意思,就是为了彼此放心些。”兰轻卓声音明显有点紧张,但是看到手下从萧然的袖子里摸出的不过是一块金壳的怀表,不禁有些失望。 再加上从怀里搜出的一沓银票,两个小金锞子,还有腰上系的荷包,还有质地温润的半块玉牌,这些东西最后都堆在了兰轻卓的面前。那个搜身的终于站直了身子,冲着兰轻卓阴郁的摇了摇头。 呼~~!好险!萧然勉强抑制心跳,深吸了一口气,故意盯着那一堆东西,摆出一幅急红了眼的样子冷笑着道:“兰大哥好歹也是个四品大员吧,怎么连这样的小钱也看在眼里么?兄弟统共就这么点家当,莫非兰大哥真想逼兄弟我上吊不成?!” 兰轻卓颇为玩味的一笑,道:“钱是个好东西,不过也得有命花才好。萧公公,你说是么?” “这话什么意思?” “萧公公不知道么?”兰轻卓打了哈哈,道:“想不到兰某一片赤诚,原来是‘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呀!萧公公,有些事情,你可做的不大地道呐。” “怎么着,过河拆桥啊?”萧然刚一动,身后两个人马上抢上前来,一左一右扭着他胳膊把上半拉身子都按了下去。萧然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示弱,那可就显得心虚了。当即怒道:“兰大哥,你这么做未免太不仗义了吧??你吩咐兄弟的事情,兄弟都已经办了,天不遂人愿,与我何干?” 兰轻卓冷冷一笑,走上前抬起他头,两道凌厉的目光逼视着他道:“我说的可不是冬猎那件事。萧公公,这个时候,咱们就大可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问你:那天在肃中堂的府上,你到底偷听到了什么?” 啊?萧然猛抽了一口冷气,眼前一阵发黑。原来是那天马超潜进肃顺的府中打探,居然被发现了?这件事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哪里露了马脚? 萧然万万没有想到,那天暴露马超踪迹的,竟然是这一场大雪。马超的轻身功夫再好,终究不能踏雪无痕,因此第二天留在雪地和屋顶上的脚印很快就被府里的护卫发现了。后来又听兰轻卓说在附近遇到了萧然,前后时间也正吻合,肃顺自然就明白了,肯定是他捣的鬼。 萧然根本想不到这一节,心惊之下,也明白这事是决计抵赖不过去的。眼珠一转,故意叹了口气,道:“唉!枉我一番好意,看来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罢,罢!兰大哥就给我个痛快的,死了倒也干净!” “你说什么?”兰轻卓一楞,正琢磨这话什么意思。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让你们礼请萧公公,怎么能如此无礼?还不快住手!” 兰轻卓跟手下连忙松了手,躬身道:“见过中堂。”萧然直起身子,一回头便瞧见了肃顺那张白白胖胖保养极好的脸。原来这座宅子,正是那天马超来打探过的肃顺的府邸。 “萧然给中堂大人请安……” “免了免了,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些俗套。”肃顺的拉着萧然的手,态度很是亲热,忍不住叫人怀疑刚才兰轻卓等人的举动确实跟他没有关系。“昨儿就听说萧老弟病了,怎样,身子可大好了么?” “好的差不多了,亏中堂记挂着,萧然如何当得起!”萧然一边应付,心里一边飞快的盘算着。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肃顺一语双关,喝退了下人,带萧然和兰轻卓来到一间书房。这间书房不大,但设计的很是精致,四周摆放着不少书籍,还有古玩字画。 三人分别落座,肃顺道:“那天萧老弟来我府上,怎么也不知会一声?爬冰卧雪的,让我这心里好生不安呐。眉山(兰轻卓的字)他们也只是嗔怪你那天连个招呼也不打,太见外了。冲撞了老弟,我替他们赔个不是,你也就别见怪啦!” 萧然笑道:“怎么会,我跟兰大哥又不是外人。” “好,老弟果然是大人大量,佩服!”肃顺起身度了两步,忽然叹道:“唉!古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我二人,一个是天子近臣,一个是御前红人,难免为人嫉恨,每遭算计。说起来,咱们还颇算是同病相怜呢!”哈哈一笑,忽然话锋一转,两眼笑眯眯的盯着萧然道:“那天在这里,不知老弟究竟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萧然知道抵赖也没用,索性也不隐瞒,“不敢相瞒:瞧见了胜大人,听到的,有北上,清君侧,曾督抚。还有,”萧然身子向前微倾,低声道:“先下手为强。” 见他说的如此痛快,肃顺不禁一怔,脸上虽有笑意,眼神却变了。良久才道:“老弟心胸坦荡,诚可钦服。既然你都已经听到了,我也就不隐瞒了。不错,恭王在京师越发不安分了,暗中调集涿州兵马北上,打着护驾、迎帝、清君侧这三个旗号,欲图今上。曾帅的湘军远在安庆,一时半会的还开不过来,咱们可以倚重的,就只有克斋(胜保的字)了。至于劝皇上冬猎,也实在是形势危急,迫不得已。老弟那日能够力陈皇上出猎,申明大义,其心拳拳,委实令人敬佩。只是有一事不明:既然你有心助我,为什么又暗中潜到我这府里查探?这究竟是你的主意呢,还是背后有人?” 萧然听了这一番话,心里猛的一跳。其实那天他听到了不过是只言片语,一度以为是肃顺要调集曾国藩的部队北上勤王,万没有料到竟然是恭王!难道这位老谋深算的家伙竟等不及了,要兵行险招,孤注一掷?可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又叫自己“风雨不动”呢?莫非这里面…… 心思飞转,微笑道:“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中堂的法眼。不错,萧然之所以斗胆冒犯,实在是受人之命,情非得已。” “啊?!”肃顺跟兰轻卓都吃了一惊,兰轻卓腾的站了起来,眼中凶光毕露,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抖:“原来,你是恭王的人?” 萧然打了个哈哈,不慌不忙的道:“若真是如此,我又怎么会劝皇上冬猎呢?实话说了吧,派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 “皇上?!”肃顺的笑容顿时僵住,饶是他老谋深算,一时也惊的呆住了。半天才狐疑的道:“皇上对我,虽然说不上言听计从,也算是信任有加了。萧老弟,你这话该不会是故意诓我,耸人听闻吧?” “信不信由你。”萧然早已做好了盘算,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前儿个恭王呈了一道密信,直接送到了龙案上,信中说的什么话,不用我说中堂您也能猜得到。所以皇上才命奴才安排了人手,斗胆到中堂府上查探。这种差事不是什么好勾当,萧然心里也明白,不过顶着皇命,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虽然无意中听到了一些话,但我这人记性一向不好,回到宫里就什么都忘了,所以现在皇上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中堂,但凭这一腔热血而已。如果您怕我说出去,大可以永远封了我的嘴巴,萧然无话可说。” 一般来说,各地呈来的奏折战报都要先经过军机处加以审核,若有错字或措词稍有不妥之处,随手改正,立即转送军机大臣再看一遍,再用黄匣进呈。皇帝随看随批,需要回复的拟了上旨,仍旧由军机章京誊正校对,有些交内阁抄发,称为“明发上谕”,有些直接寄交各省督抚或统兵大臣,称为“廷寄”,盖用军机处银印,批明每日行走途程,分“四百里”、“五百里”、“六百里”,还有“六百里加紧”,交兵部捷报处发递。 所以正常情况下,呈给皇上的奏折首先要经过军机处的斟选。但是奕䜣与别的大臣不同,一来是辅政恭亲王,二来又是皇第的身份,有权利直接向咸丰进呈书信。萧然也正是钻了这个空子,才撒了个弥天大谎。这也是他为什么不称“密折”,而要叫“密信”的原因。 这个谎可以说是撒的滴水不漏。肃顺再老奸巨滑,也顿觉头一下就大了。来来回回度了半天,低声道:“难怪昨夜我那四个手下到你府上,竟遇到了不少好手。听他们说你府里的护卫不象江湖中人,起初我还不大相信。原来果然如此!那么,照老弟看来,皇上是怀疑我了?” 萧然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也不尽然。万岁爷对您和恭王孰近孰远,这是有目共睹的。不过对于恭王的话,毕竟不能置之不理,依我看来,这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至于那几个护卫,原是火器营的兄弟,皇上命我带在身边的。” 萧然撒谎,就好象打嗝放屁一样,信手拈来,而且虚虚实实,丝毫不露痕迹,不由肃顺不信。沉吟许久,缓缓道:“想不到老弟对我一片赤诚,看来我还真是错怪你了。那么以你看来,现在这局势应该如何措置?” 萧然笑道:“其一,萧然是个奴才,纵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干政;其二,我勉强有几分脑力,不过都是小聪明罢了,遇上大事就犯混。尤其是军国大事,那都是中堂大人您这样的人才可以决断的,我一个奴才就是想破了脑袋,哪有什么见地?” “老弟太谦了!”肃顺打了个哈哈,忽然脸色变的凝重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时间紧迫,冬猎一事势在必行。虽然你被革了顶子,但皇上对你的信任还在,希望老弟想尽一切办法,务必让皇上尽快出宫狩猎。老弟是个聪明人,别的不需我多说了吧?” 萧然翻身跪倒,道:“蒙中堂如此信任,萧然岂敢推脱?必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好,你去吧。” “可是……”萧然明显迟疑了一下,惴惴的道:“我那点私房钱,大人您看……” ……!肃顺跟兰轻卓对视了一眼,表情很是无奈。兰轻卓没等吩咐,早把那一堆东西取了来,再加上肃顺另取了两张五千两的银票,一并交给萧然。财迷笑得眼睛都没缝了,磕头作揖的谢恩,然后欢天喜地的去了。 “中堂,难道真的就这样放他走么?”兰轻卓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肃顺望这萧然的背影,温和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这个人真是不简单呐。究竟藏的什么心思,居然连我也琢磨不透。如果没有猜错,大阿哥跟公主的病,十有八九是他在捣鬼。不过现在他的价值太大了,与其除之,不如加以利用。如能为我所用,这将是一柄难得的神兵利器;如若不能……”肃顺扬起手掌恶狠狠的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是。”兰轻卓微一沉吟,道:“那么,萧府那边怎么办?” “都撤下来,暗中监视。记住,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 萧然没去行宫,直接折回萧府。一路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块玉牌,无数个念头从脑中闪过。 奕䜣的计策,绝对不仅仅是调虎离山这么简单。以他的城府,当然可以猜到肃顺的下一步动作。也就是说,从天字号钱庄案,到清除肃党,一直到调兵勤王,他这是在一步一步的把肃顺逼进一个死胡同里。可是这对于他来说,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是……敲山震虎!萧然脑子里瞬间冒出这四个字,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是随即一想,有觉得有些不对:曾国藩的湘军不算,单是亲军跟胜保的部队,加起来就有将近两万人。这个时候逼肃顺出手,不就成了自掘坟墓?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位恭王一定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悄悄埋下了一颗棋子!一颗可以随时引爆、瞬间逆转战局的棋子! 不论怎样,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现在一定要把这颗深埋的棋子挖出来。而首先要做的、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让那个神秘的接头人浮出水面! 回到萧府,叫来马超和王猛,详细询问了昨晚情形。这才知道前来刺探的一共来了两拨,第一拨在三更前,一共四个人;第二拨却是接近四更了,只有两个人,身手却极为利索。 萧然点了点头。这就是了,有四个人是肃顺派来的,剩下的那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奕䜣的手下。好吧,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该引蛇出洞了! 琢磨了许久,一个计划渐渐形成了。当即吩咐下去,所有的岗哨都撤掉,天黑之后,命令马超等人埋伏在暗处,静静等待猎物的出现。然后又叫来宝禄,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是夜,鼓打初更。偌大的萧府显得异常安静。房屋、山石、树木都蛰伏在黑暗里,隐约显露出诡异而狰狞的轮廓,仿佛无数等待着噬人的怪兽。 呼~~!一个黑影轻飘飘的跃上青石围墙,动作轻盈的象一只狸猫,落点恰好选在一从树阴里,完全溶入黑暗中。只有两只眼睛似乎放射着幽幽的寒光,迅速而又仔细的扫描着院子里的每一寸角落。 大部分房间的***都已经熄了,远远的亭廊屋檐下的几个气死风灯在寒风中摇来晃去,投下忽明忽暗的光。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 伏了足有盏茶时分,黑影终于动了,伸手在横出来的树枝上一搭,整个人象一片叶子般落在地上,没有带出半分声响。接着象蛇一样蜿蜒潜行,连着绕过几株树丛。左面是一方巨大的太湖岩,黑影刚想闪过去,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连忙将身子一矮,石头一样静静的伏在树丛后面。 “唉,困死了!昨儿个不知为什么折腾了一宿,今晚好容易消停了,又赶上上夜。二麻子,你说咱哥俩怎么这么倒霉?” “可不是么!除了咱俩,感情他们都歇着了。我才一瞧,都在那儿睡的跟死猪似的呢!你说老爷也真是的,昨儿个闹哄哄的抓了一晚上贼,毛也没抓到,偏到咱俩上夜,他又消停了!你说这不是穷折腾是什么?” “嘘!小点声,要是给老爷听见你背后说他坏话,还不扒了你的皮啊?” “放心吧,他这阵睡的正他妈香呢。妈的,只苦了咱哥俩啦!” …… 两个上夜的下人哈欠连天的走了过去,嘴里不停的唠叨着。原来如此!黑影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动作也快了不少。没再望石头后面藏,而是窜上小亭,奔回廊一路向正房溜去。 这人似乎对庭院十分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主卧房。利用廊柱的阴影掩住了身子,侧着耳朵在窗户上爬了一会,听到里面传出沉闷而均匀的鼾声,眼角露出一点笑意。就在他准备摸到书房去的时候,大门那边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黑影神情一凛,矮身一纵,象壁虎一样爬到廊柱上,手脚并用,噌噌几下就窜到了房檐下面,伏进了黑暗里。 不一会,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哥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手中的灯笼左右摇晃着,不时映到廊檐下面黑影藏身的地方。黑影眉头一皱,反手从绑腿中抽出一柄匕首,锋刃泛着蓝汪汪的寒光。 那俊俏小哥却头也没抬,砰砰的敲响了房门,模样似乎很是焦急。连敲了三四遍,里面才传出一个声音道:“谁啊?***,谁个觉也不让人消停!” 那人似乎刚醒,声音瓮声瓮气的,明显带着几分不悦。只听俊俏小哥儿道:“是我,宝禄啊。快开门,京里送来了急信!” 黑影听了,眼神一亮。果然房间里灯亮了,不一会儿,房门开了,宝禄一头钻了进去。 黑影将腿勾在椽子上,身子倒挂金钩,侧耳听了一会,再用手指沾了沾吐沫,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向里面望去。 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宝禄,还有一个当然是萧然了。黑影显然早认得他的模样,窥视的眼神一点没有波动。 “糟了!怎么会这样!”萧然飞快的看完信笺,神色顿时变的焦急起来,来回不停的在地上转了半天***,忽然拉过宝禄,在他耳边低声的说着什么。 黑影连忙伸长了耳朵,可惜里面的声音太小,很难听得清楚。过了一会,只听宝禄道:“这样能行么?要是被别人发现,那可就完蛋了!” “操,发现什么?这事神不知鬼不觉,天王老子都不会发现。”接着又是一顿嘀咕。这次声音稍微大了一点,隐隐约约能听见“明天午时、城隍庙”这几个字。 “好了,就这么办吧!明天我亲自过去,记得时间地点,千万不要弄错。” “午时,城隍庙,你就放心吧!”宝禄答应了一声,退出房间去了。不大一会儿,房间里熄了灯,重新想起均匀的鼾声。黑影又等了半天,这才溜下,无声的一笑,翻过回廊,一路疾行奔到围墙边,顺着一株大树飞快的爬了上去,接着一个翻身跳了出去,整个身影都没在黑暗里。 半晌,萧然的房间重新亮起灯光。 “大人,那厮身法太快,出了围墙就不见了。咱兄弟没用,又让他跑了!” “没事,跑的好。嘿嘿,他这一跑,那主儿可就乖乖的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二天午时,萧然带着宝禄,早早等在了城隍庙。这里已经出了承德城外了,所以人不多,只有一些附近的百姓。 “时间还早,要不咱们也去拜拜,求个签什么的?” “切!我从来不信这些个东西。宝子,要不我给你讲一遍蒋干盗书吧?” “啊?还讲啊?”宝禄苦着脸说道,“从昨儿个到现在,你都讲了四五遍了。你不嫌烦,我听都听烦了!” “恩?”萧然眉毛一拧,“***,你这个小崽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竟敢顶撞起老爷来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一个粗声大气的嗓子叫了起来:“哈,萧老弟,又是你!咱哥俩怎么这么巧,走到哪儿都能撞见呐?” 萧然心猛的一跳,脸色立刻就变了。 原来是他!!! 回过头,就瞧见那个整天大大咧咧、浑浑噩噩的督察院行走荀敬,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 第4卷 热河风云 ♀ →第035章 - 意外收获← 最凶狠的野狗,最狡猾的恶狼,通常都是不会露出牙齿来的。这个道理,其实萧然早就知道。可是从一开始,他就一直低估了这个人。事实上,一个象他那样虎了吧唧、稀里糊涂的人,是决不可能混到堂堂的四品大员的。 笨!萧然暗骂了自己一句,脸上却堆下笑来,“荀大哥,咱们还真不是一般的缘分呐,三天不见面,两天早早的。怎么忽然有兴致跑到这城隍庙,难道是给我哪个嫂子求签来了?” “嗨,还真别说。我最小的那个,你的七嫂,连着好多天了总做噩梦,没折,只好来求一求,拜一拜。你呢?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荀大哥,老弟要发财了!”萧然装做极为神秘的样子,四下看了一眼,才附耳说道,“你那天给我的方子,我准备拿它开个保健品商店,现正找我京里的伙计过来合计呢。回头这事要是成了,你那份准少不了!不过这事可得保密,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说话的时候萧然一直盯着荀敬的神情,虽然仍是笑嘻嘻的浑不在意,但眼神里却隐约掠过一点失望。没错,看来真的就是他了! 荀敬听了,连连推却,道:“老弟可别折了我的福,你的银子老哥是万万不敢要的!”然后又说了一番恭喜之类的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陪着荀敬求了签。一直到了未时。那位子虚伙计当然没有出现,萧然推说可能是买卖上出了什么事情耽搁了,于是跟荀敬一起回到城里。荀敬是坐轿来的,俩人挤在一起说说笑笑。正走着,忽然旁边响起一阵大呼小叫,接着砰的一声,轿身一震,险些翻了过去。 荀敬的随从们顿时嚷了起来,两人钻出轿子一看,手下人把一个精瘦汉子按倒在地,正要开打。原来是这家伙从旁边小巷一头钻了出来,正撞在轿子上。刚想喝令随从住手,小巷里又涌出来一大帮人,为头的一个竟提着条手铳,破口大骂:“操你姥姥的,敢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爷是干吗的!兄弟们,给我……啊,舅舅,萧公公!” 萧然一看这人,不觉哑然失笑。只见他辫子胡乱缠在头顶上,披着件油渍麻花的棉布袍子,趿拉着棉布鞋,破马张飞的。要是把手里的枪换成打狗棒,整个就是一苏乞儿。长的那模样更是惨不忍睹,属于上帝看了都要流泪的那种。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宁馨的准额附、新任副骁骑参领德徽。萧然笑道:“德将军,怎么成了这幅模样?”忽然心里一动:原来荀敬竟然是他的舅舅! “哼,不用说,又瞒着你家老爷子赌钱去了是不是?”荀敬一张笑嘻嘻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愠声道:“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看我回头不告你的状!” 德徽立刻老实了,把枪插在腰里,回头冲一帮跟班的挥挥手道:“都滚蛋!”那些人立刻一窝蜂的跑了。德徽拉着荀敬道:“舅舅,看在我娘的份上,你可别告诉我阿玛,要不那老头子又要气疯了。下次我改,改还不成么?” 萧然指着被按在地上那个人,道:“德将军,怎么这人得罪你了么?” 德徽怒道:“***,连我的银子也敢抢!这小子是活腻了!” 那个精瘦汉子哭丧着脸道:“哪有的事,明明……明明是这位公子,赌输了不给钱,还打人……” 荀敬哭笑不得,指着德徽恨恨的道:“小兔崽子,你们博罗持家的名声都让你给丢尽了!”连忙叫手下放人。那汉子来不及道谢,撒腿跑了。 德徽苦着脸道:“舅舅,实在是怪不得我。当了个副骁骑参领,还以为是什么好差事,结果大冷天的还要出操,又不许赌钱,谁受得了?我这也是不得已,才跑这来耍一耍。” 荀敬立刻明白原来这家伙是开了小差,气得伸手要打,德徽连忙躲到萧然身后。萧然笑道:“荀大哥,你也别怪他了。公子哥么,哪个不是这样的?等大婚之后,性子也就定下来,慢慢就好了。” 荀敬忿忿的骂了半天,才算消了这口气。推说还要赶回家给小老婆送签,坐着轿子走了。德徽拉着萧然,千恩万谢的道:“萧公公,你真是我的大救星啊!多亏你,要不这一顿板子是挨不过去了。” 萧然上下打量他半天,奇道:“你这身装扮还真是别致,怎么好好的穿成这样?” “妈的,别提了!一共赌了两天一宿,银子输光了,连衣服都给那些王八蛋捞了去。才这厮还要抢我的枪,要不是舅舅在,我非一枪崩了他不可!” 萧然看着他那悻悻然的样子,忍着笑道:“行啦,也别上火。时候还早,我去带去大喝他一顿,去去晦气。” 德徽一听说喝酒,眼珠子瞪的溜圆。当下跟着萧然、宝禄就近找了家酒楼,这厮光顾着赌钱,看来真是饿的紧了,跟几天没喂的野狗似的,吃的满嘴流油。一边吃还一边含混不清的说着:“妈的,好歹吃了顿饱的!萧公公,本来上次在闻香阁那件事,你就帮了我老大个忙;今天又救我一回,还请我喝酒!赶明儿这情我一定还你啊。” 萧然笑道:“都是赶巧了,举手之劳而已,什么情不情的。你要是觉得咱哥儿俩还不错,叫我一声兄弟,那就算抬举我了。” “兄弟?”德徽一楞,接着连连摇手,“那可不行,你管我舅舅叫大哥,咱们怎么能论上兄弟呢?” 萧然心说这小子混归混,辈分倒还没忘了。当即笑道:“这有什么,咱们是各论各的。恩,我跟老荀也算是混的挺熟了,居然还不知道原来他是你舅舅!” 又说了会闲话,萧然随口问道:“德大哥,皇上最近打算冬猎,这事你知道么?” “***,还不是肃六那老王八蛋搞的鬼!”提起这事德徽就气不打一处来,“老子当差当的好好的,喝喝酒,赌赌钱,倒也逍遥自在。这老乌龟偏撺掇皇上去狩猎,结果几个大营都下了禁令了,不让喝酒赌钱不说,还得天天出操!日他娘,这是咱爷们过的日子么?简直不叫人活了!” “哥哥,可不敢骂中堂大人呐!”萧然连忙拉摇了摇手,“人家官大不说,跟你舅舅关系也好的很。哪天你这话传到老荀的耳朵里,说不得,你还得挨板子不是!” 德徽叹了口气,道:“那倒是。舅舅是攀上这个高枝了,拿个中堂当祖宗似的。平日连我老子当他面叫一声肃六,他马上就翻脸。这老家伙估计是老糊涂了,你说,哪有不向着家里人,反倒帮外人说话的道理?” 萧然本想从他嘴里套出荀敬的尾巴来,只听了这一句话,就知道这是不可能了。看来荀敬不光在外人面前,就是在自家人面前,也是掩饰的滴水不漏。 难道真的一点破绽也没有么?萧然又有些不甘心。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抓住,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德徽一通湖吃海喝,不一会就把肚皮撑的溜圆。萧然笑道:“德大哥,你着的哪门子急呐?照这么个吃法,酒还没喝,肚子就已经填饱了。” 德徽响亮的打了个饱嗝,道:“还别说,真是饿的紧了,净顾着吃了。”说着把腰带解开,笑道:“松一松,还能喝二斤!”一边说着,一边把腰间的手铳取下来,随手放在桌子上。 这支手铳是白银镶柄,双筒燧石击发,左右两边各有黄铜护手,雕着精致的花纹。从样式上一看就不是本国工匠生产的,萧然是个军事发烧友,见了这好东西,当即拿过来细细把玩了一回,赞不绝口。 德徽一时有些脸红,挠头道:“兄弟你这么喜欢枪,按说哥哥应该送给你才对。独独这一把,实在是……倒不是我舍不得,这样,回头哥哥给你弄个三五把别样的,不成问题。” 萧然故意逗他道:“你又诓我,这不是叫我画饼充饥么?切,还说三五把!” 德徽顿时急了,指天划地的赌咒发誓道:“兄弟你不信我?就冲你上回帮我那忙,除了老婆不能送,其他的就连我爹我都舍得送给你,绝对不带心疼的。这把枪也不是我舍不得,但这是别人送给舅舅,后来架不住我软磨硬泡,连骗带抢的才弄到手。要是把它送给你,我阿玛能跟舅舅一起把我活劈了!” “哦?”萧然微微一怔,“这是谁送给你舅舅的,竟这般珍贵?” “当朝二品副都统,胜保胜将军!” 胜保这两个字一钻进耳朵,竟似晴天打了个霹雳一般。萧然不禁啊了一声,搂在扳机上的手指一哆嗦,差点走了火。心顿时怦怦狂跳起来,琢磨了半天才道:“怎么你舅舅,跟胜将军关系很好吗?” “那是当然。”提起这位二品大员,德徽很是得意,“胜保跟我舅舅,那是过命的交情。当年那厮还没考上举人的时候,混的惨极了,多亏了舅舅时常资助他。后来有一回,舅舅得罪了一个极有势力的主儿,差点遭到暗算,幸亏胜保豁出命去替他连挡了三刀。但那家人不是有势力么?反倒把胜保关进了大牢,差点死在里面。我舅舅把家里的钱财几乎花了个底儿掉,好容易把他给捞了出来,保住条命。你说,这样的交情能浅了么?” 原来如此!萧然眼前的重重迷雾顿时拨开,所有的线索终于穿连起来了! 以胜保跟荀敬的关系,是绝对不会对荀敬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的。既然知道荀敬是恭王的卧底,他又怎么会跟肃顺勾结起来呢? 答案只有一个:这位副都统胜保,一定就是恭王埋下的那颗棋子! 先用反间计,把胜保埋伏在他周围;再敲山震虎,逼到肃顺坐不住了,就要对咸丰下手,正好借刀杀人。胜保趁机将他跟皇上一并拿下,那时恭王不单铲除了肃顺这个心腹大敌,连皇上也一并落在他手里。并且还名正言顺的顶了个平叛护驾的名儿,朝权也就唾手可得了! 好一个恭王,好一个老谋深算的奕䜣!难怪让自己“风雨不动”,可着肃顺折腾。原来这一切,竟然全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这实在是一个意外的重大收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萧然又惊又喜,匆匆敷衍了几句,扔给德徽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让他继续去赌钱。德徽欢喜的都快疯了,抓着萧然道:“好兄弟,够意气!就冲你这交情,老婆送给你我都不心疼了!”撒开腿一道烟的跑了。 萧然跟宝禄回到杨柳巷,立刻写了一封信。写完后才发现自己的笔迹太过扎眼,于是让雪瑶代笔重新抄写一遍。毕竟这件事情过于敏感,对谁都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然后等到半夜,叫来马超,让他偷偷潜进肃顺的府中,想办法把信送到肃顺的案头。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超回报,事情办的十分顺利。直到这一刻,萧然紧悬了好几天的心才终于稍稍放下。 那封信只有四个字:小心胜保。 结果果然跟萧然猜想的完全一致。肃顺是个疑心很重的人,接到这样一封没头没尾的信,首先想到的就是计划败露了。当即调动了所有安插在八旗军和京中的眼线,立即追查,凭借复杂的情报网,很快就发现了胜保跟恭王之间的端倪。心惊之下立刻停止了计划,并借太平天国残部流窜到山东的机会,向咸丰奏请开调胜保出任山东驻防八旗军副都统。 恭王接到了这个消息,自然明白胜保这颗棋子已经暴露。其实调动涿洲部队,不过是虚晃一枪,同时又收到消息:在肃顺的授意下,两江总督曾国藩、湖北巡抚胡林翼上疏朝廷,请求带兵北上扫夷勤王、以“雪敷天之愤”。这样一来,越发不敢轻举妄动,主动提出将天字号钱庄案发回重审,并承认在调查中“有失察笃”,自愿罚俸三年以谢罪。紧张了N天的局势终于缓和下来,萧然这一封信,牵一发而动全身,将恭王辛辛苦苦的布的一个局冰消瓦解。 奕䜣跟肃顺后来直到死都不知道,他们的这一次交锋到了最后一刻,竟然是败在了一个假太监的手上。 肃顺重新起用了一批官员,包括他的心腹吏部尚书全庆出任总管内务府大臣,为天字号钱庄案做善后处理。咸丰本就因是否回京的事情头痛不已,现在京城局势稳定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完全不知道自己就象唐僧一样,在盘丝洞口整整走了一遭。 这一日午后,阳光明媚。闲来无事,让萧然陪着到处乱逛。正走到圣祖仁皇帝亲题的“避暑山庄三十六景”之一的“芝径云堤”,放眼远眺,皑皑白雪覆盖着连绵群山,山脚下一片湖水,也铺满了厚厚的鹅毛,平整的象镜子一样。一条芝形的土堤隔成两半,涉堤而北,即是“如意洲”,又名“一片云”,望眼天宽地广,叫人心情也为之舒畅。 咸丰一时高兴,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围猎的事情,随口道:“小三子,那天你不是劝朕冬猎的么?这些天还真在这行宫里闷的久了。不如这样,明儿个也不叫那些个大臣了,带上阿哥公主,叫虎枪营伺候着,咱们热闹热闹去!” 啊?还来?萧然条件反射的一缩脖子,这才想起危险早已经过去了,连忙道:“好啊,难得皇上高兴,奴才这就去传话!”心里也顿时美出泡来:公主也去,那太好了!嘿嘿,看来这回又有便宜可占了,我的小美人们…… ♂ 第4卷 热河风云 ♀ →第036章 - 雪中春色← “嗖!”一支金杆雕翎箭破空飞去,雪亮的箭簇带出一道耀眼的寒光。 “啪!”在距离一只狍子两三丈远的地方,利箭去势已尽,无力的跌落在冰雪上。 “嗤!”狍子斜睨了一眼,很是不屑的打了个响鼻,悠哉游哉的继续寻找冰雪覆盖的岩石缝隙中裸露出来的草粳。 “日!”咸丰铁青着脸,狠狠的把金漆宝雕牛角弓惯在了地上。他现在就站在距那狍子不足十丈的地方,那畜生也象是故意挑衅一样,不慌不忙也不躲,甚至都懒得瞄上他一眼。咸丰已经气的七窍生烟,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扑上去非礼它的心都有了。 “万岁爷久病初愈,身子还乏着呢,哪儿能拉得开这二石的弓呢?” “是啊,虽然距离差了点,可是你瞧这准头,实在是万中无一。” “你们懂什么,皇上那是仁慈宽厚,悯怀苍生,故意放那畜生……畜生……畜生……” 这个马屁实在“畜生”不下去了,因为恼羞成怒的咸丰使劲一挥手,虎枪营将士乱箭齐发,早已将那只不知死活的傻狍子射成了刺猬。 “小三子,小三子!***,这个狗奴才又死到哪里去了?” 这个时候萧然正可怜巴巴的走在队伍后面,耳朵被牢牢的揪在一只粉嫩的手掌中。 “说,今儿为什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哪有,能陪在九公主身边,奴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公主您先高抬贵爪,放过我这可怜地耳朵,好不好?” “不好!”宁馨用力的摇了下头,小嘴儿撅的老高,“切,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以为本公主看不出来。你说,是不是因为姐姐今儿没来,你才不高兴的?” 萧然吓了一跳,连忙瞅了瞅周围,好在士兵们离的较远听不到。“死丫头,你可别害我!你姐姐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我老婆!” “好啊,大胆的奴才!敢说这种忤逆犯上的话,恩?看我不揪下你的耳朵!” “啊……饶命!大姐,打进山起你就没撒手,再这么着,我可真成了一只耳了,呜呜,这位大侠,你就可怜可怜小人,把我当个屁,放了行不行?” “不!我要报仇!谁让你当初欺负我来着?”宁馨象个小母鸡似的咯咯的笑个不停,忽然又神秘兮兮的道:“你知道姐姐为什么今天没来么?” “为什么?不是说身子不舒服么?我猜她是不喜欢热闹,一个人在宫里清净惯了吧。” “才不是呢,傻瓜。人家原本想来的,后来听说你也来,就说什么都不肯了。人家都恨死你了,咯咯,白惦记了吧?” “啊?你,你骗我……” “哼,死奴才,还说你没想她!干吗紧张的那样儿?”忽然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她就真的那么好?你,你看我不漂亮么?” 两个人这时正骑在马背上并肩而行,宁馨身子一靠过来,倒象整个人都要歪在他怀里一样。萧然生怕给士兵们瞧见,连忙把她推了回去,“没,九公主最漂亮,那真是,何止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简直就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放屁!那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宁馨手臂使劲一扭,痛的萧然一声惨叫,眼泪都出来了。身后的士兵指指点点: “看见么,当太监可怜!那耳朵揪的,都快成猪头了。” “就是,这哥们得罪谁不好,怎么就得罪了九公主呢?可怜的SB……” …… “大姐您行行好,您老人家金枝玉叶,我一奴才哪敢盯着你瞧啊?”萧然摸了把眼泪,痛苦地道。 “切,才不信!”宁馨撇着嘴道,“那天在帐篷里,你都敢跟我睡在……还有,在圆明园那会,你不是胆子挺大的么?还要对我……对我……那什么的,恩?”想起当时的情景,宁馨一张俏脸顿时羞红了。 软的不行,萧然一咬牙,两眼凶光毕露:“死丫头,放手!再不放开我可跟你丫玩命!” “呸,你唬我啊?现在这么多兵保护我,你当还在圆明园呐?” “……” “萧公公,萧公公!”明全呼哧带喘的跑来了,看见萧然的惨像,差点笑的张下马背去。“见过宁馨公主。万岁爷在前边生气呐,传小三子赶紧去侍驾。主子您看……” 卖糕的!万能的主啊,你终于来拯救俺滴耳朵了! 咸丰这时正在气头上,见了萧然,本想劈头盖脸的臭骂一回。但一见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旁边还跟着个兴奋的眉飞色舞的宁馨,就知道他肯定吃了蹩。顿时心里平衡了不少,精神头也上来了,另取了张较轻的描金画眉弓,继续射猎。 虎枪营是专管扈从围猎的,在古时候山里的野兽虽然多,但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赶上。保不齐哪天动物们歇个大礼拜什么的,万一走空,皇上一生气,当差的可就要上吊了。所以平时虎枪营都会圈养一些狍子麋鹿、野鸡野兔什么的,在皇上出猎的前一天,早早放进山里。因此这日虽然是大雪封山,但野兽的踪迹还真不少,咸丰毕竟自小习射,换了弓之后还真射到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宁馨这时也来了劲头,拿了张漆抹弩,非要跟皇兄赛一赛。原来满洲好骑射,宁馨虽然贵为公主,但也着实学过一阵子弩箭。咸丰正在兴头上,笑道:“比就比!不过得有个彩头,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哼,瞧不起人!要是我输了,到东暖阁服侍你三天,给你当使唤丫头!”宁馨不服气的道,“要是我赢了呢?” “赢了朕就封你为固伦公主!” “真的?”宁馨大喜过望,“君无戏言,皇兄你可不许赖皮。” “那当然,击掌为誓!” 兄妹二人互击三下手掌,宁馨取了三壶弩箭,挂到马鞍上,拉了萧然的马就走。咸丰气道:“你这丫头,干吗抢我的奴才?跑什么啊,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宁馨笑道:“我不管,那些个兵都是向着你的,瞧见猎物也得故意放跑了。跟在你屁股后边肯定什么都射不到,哼,我才不上你当呢!” 萧然深情的看了咸丰最后一眼,洒泪踏上征程。咸丰同情的叹了口气,哥们,落在我妹子手里,你就自求多福吧! 对于这个调皮任性的妹子,咸丰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叫过虎枪营包衣参领盛左,让他带上人马前去保护。 拐过一个山嘴,离开了咸丰的视线。宁馨悄声道:“小三子,你能把后边的人甩开么?” 萧然吓了一跳:“祖宗,你又要干吗?这荒山野岭的,你……你该不会是想非礼我吧?”边说边上下打量了宁馨一眼。还别说,大概心里只惦记着宁薇公主了,全没注意到这小丫头今天换了一身装束:藕荷色的衣裙,罩了件湖蓝色的金丝纳袄,衬的胸脯鼓涨涨的呼之欲出,外面是一件大红斗篷,俏丽中颇带出几分英姿。乌黑的头发结了许多小辫,用一条淡粉色的丝绦穿过,散披在肩上;头上歪带着一顶银鼠貂的暖帽,上面插着三根雪白的羽毛;齐着耳朵坠下几串璎珞来,头一摇,珠环相碰,叮当做响。 宁馨小脸一红,佯怒道:“呸,臭美吧你!瞧你那奴才样儿,谁稀罕。” 萧然这才注意到,她居然还施了淡淡的脂粉,薄怒轻嗔,越发衬的娥眉琼鼻,樱桃小嘴娇艳欲滴。耳朵直到项下是一抹雪白,小脸蛋红扑扑的,很是诱人。一时就忍不住有些冲动,左瞧右瞧,越瞧越觉得心痒痒。 宁馨给他瞧的羞红了脸,一扬马鞭道:“死太监,找死呐?你没瞧见后头还有一帮子人啊。” 萧然赶紧擦了擦口水,道:“是啊,我现在也觉得把这帮家伙甩开,非常之必要!”转念一想,又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声道:“不行不行,你别想着用美色来勾引我。这荒郊野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哥还不砍了我脑袋啊?坚决不行!” “切,胆小鬼!”宁馨眨巴着大眼睛道,“你不知道,虎枪营这些个兵,说是保护,遇到个虎啊狼啊这样稍大一点的猎物,肯定就赶跑了。跟在他们身边,顶多也就能打到野兔野鸡,拿什么赢我皇兄?” 苦苦哀求了半天,萧然死活也不答应。宁馨气道:“你不帮忙,我照样有办法!”回头对盛左喊道:“喂,你们去那边林子里,给我多赶些猎物出来。快去快去,要是走的慢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盛左这些人常年随驾,都深知这位九公主的脾气,谁也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远远的跟着。听了这话,赶紧一迭声的答应着,留下一小队兵负责保护,其他人拉成一排,顺着山谷绕到林子后面。林子背风,积雪甚厚,马蹄子一踩上去就深深的陷在里边。老半天才钻出林子,一个个都累的呼哧带喘的。 正想歇口气,却看留守的那一小队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领头那个哭丧着脸叫道:“遭了遭了,九公主跑了!” “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盛左连忙道:“怎么回事?跑到哪儿去了?” 原来宁馨支开了大堆人马,又跟留守小队玩起了捉迷藏,一会让他们去东边,一会又支到西边。正忙的晕头转向,一回身的工夫,就听萧然大呼小叫起来,感情这丫头趁着乱,打马翻上了山梁,一道烟儿的溜了。众人慌忙去追,但公主所乘的是进贡来的滇马,体格矮小,却惯会穿山越岭;众人骑的都是普通的战马,平原上跑的飞快,一到山里就抽筋,老半天才爬过一道山梁,累的几乎吐血。好在萧然的马跟宁馨的一样,紧紧追赶去了。 “混帐!”盛左暴跳如雷,正反连抽了那头目几个大嘴巴,然后又急的团团乱转。遇到了九公主,神仙也得倒霉。这深山老林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干弟兄一个也别想活。琢磨了一会,沉声道:“弟兄们,这下是没退路了,只能去找。要是老天爷开眼,公主让那位萧公公给追上,兴许咱们还能有条活路;否则的话,咱这二百来号人都他娘的要完蛋!” 其实所有人都清楚后果会怎样。在连绵无尽的深山里寻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可是别无办法,也只好硬着头皮撞运气了。当下顺着马蹄印一路向前搜索。 却说萧然,一扭头的工夫竟让宁馨给跑了,气的七窍生烟。皇上的妹妹可不是闹着玩的,连忙打马在后头紧追。可惜他骑马的经验远没有宁馨丰富,追了半天,距离越拉越大。宁馨似乎故意逗萧然一样,看看他落的远了,就慢下来等他一会;眼看追上了,就打马飞奔。这么走走停停的追了老半天,两匹马也都跑的累了,脚步渐渐的慢了下来。 宁馨满头大汗的跳下马,往雪地上一躺,娇声道:“不跑了!啊,好累。” 萧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咬着牙的赶了上来,抓住宁馨死活也不肯松开,那眼神恨不得把她一把掐死。喘了半天才捣匀了一口气,怒道:“你这死丫头,成心害我是不是?” “是啊,怎么样?”宁馨嘻嘻一笑,道:“这样多好,谁也管不找咱们,多自在。省得那些家伙整天缠着,跟狗皮膏药一样,讨厌死了。” “靠,你还能飞了不成?”萧然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出了一脑门子冷汗,失声道:“啊……那些,那些虎枪营的兵呢?”只见身后只有一道道连绵起伏的山梁,哪还有一个人影子? 宁馨笑道:“别管他们,用不了多久他们自然会追来的。咱们歇一会,然后去找猎物。这次说什么也要赢了皇兄,谁让他封了姐姐固伦公主呢?最好能打到个虎啊豹呀的,要是有野猪黑熊什么的也凑合了。” 一边说着,美丽的大眼睛里露出无限憧憬,好象已经看到山里的老虎黑熊什么的都已经老老实实的趴到她面前,只等她上去抓了就走。萧然恨不能把她一脚踹到山脚去,大吼道:“够了!你个死丫头,瞧瞧咱俩这模样,谁象武松?要是真有老虎来了,一口先把你吃掉!” “哼,你吓唬我啊?”宁馨满不在乎的一撇嘴道,“我不怕。有你在我身边保护,我就什么都不怕。” 萧然只有无语。好在今天风不大,雪地上的马蹄印一时半会的应该不会被覆盖,这样的话盛左他们应该很快可以找到。至于打老虎,笑话。就算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在萧然的印象里老虎这种东西也是象前世的cN一样稀有,遇到它的几率比中五百万彩票要小多了。 所以尽管憋了一肚子气,萧然也只好任由宁馨折腾。毕竟是因为自己那天使坏,才让人家公主的封号降了一级。 宁馨没了约束,象只出笼的小鸟,兴高采烈,但找起老虎来就成了没头苍蝇,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一直找了一个多时辰,看看太阳已经西斜了,连个老虎毛也没见到。倒是偶尔撵出两只野兔,但这位打虎女英雄根本不屑一顾,所以两个人仍旧是两手空空。 “怎么样啊女英雄?”萧然抱着膀冷笑着道。“咱们都找了大半天了,老虎在哪里呀?” 宁馨小嘴儿一扁,就要哭了,“咋办?这回肯定是赢不了皇兄了。咱们要是这么回去,一定得被他笑话死的。” “不是咱们,是你。”萧然善意的提醒,然后故意叹了口气,“唉,你哥他们这时候应该正在烧烤呢吧?又是狍子又是野兔的,烤的香喷喷,那味道简直了,啧啧!” 这时已经过了午时了,宁馨本来就觉得有些饿了,给他一说,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来,眼泪更是止不住,一下就滚出来了。萧然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登时慌了手脚,连忙安慰道:“乖,别哭别哭。不就是一固伦公主么?回头我帮你想个法子,保管让你哥封你这个号,好不好?” “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要你保证以后不再揪我耳朵,我就一定能办到。” “那……不好。”宁馨想了半天,郑重的摇了摇头,“我宁可不要固伦公主了,也要揪你耳朵。我就喜欢揪你耳朵,别人让我揪,我还不稀罕呢!” “靠!” “可是,现在怎么办?我肚子饿。” “活该。” “……” 迟迟不见盛左他们的人影,两个人都很是着急,爬到最高的一座山峰望远处眺望。这座山峰横线宽,纵线窄,很陡峭突兀,比其它的山峰要高出很多。大概是因为古代没有温室效应的缘故,雪比后世要大的多。山顶上的积雪被风吹成突出来的一大块,远远望去象是一只展翅的巨雕,十分壮观。 由于山坡很陡,两匹马上不去,只好拴在山脚下的树林里。等到两人爬到半山腰的时候,都是又累又饿。宁馨已经俏脸通红,香汗淋漓,说什么也走不动了。只好找了个背风的雪窝子,两人都一屁股坐在棉被一样的白雪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向远处望去,只见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唉,都是你这死丫头拖累人!”萧然叹了口气,捶着被马鞍硌的生疼的大腿,“算了,咱们也别瞎走了,就在这里等吧。好在这边是阳面,晒晒太阳倒也不错。”想起过去的乞丐,总是一边晒太阳一边捉虱子,便打趣道:“喂,你有身上有虱子没有,我帮你捉虱子吧。”忽然想到在动物世界里看过,似乎公猴子讨好母猴子,也是用捉虱子的,不禁难得的脸上一红。 “呸,你身上才生虱子呢!”宁馨身子一扭,浑圆的肩膀划出一个诱人的弧度,大红的斗篷衬着皑皑白雪,在阳光下显的分外娇艳。 正盯着那窈窕的背影胡思乱想,忽然,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回响。萧然翻身跳了起来,生怕自己听错了,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没错,果然是人的声音。象是有许多人在一起呐喊,虽然距离远,但沉闷的回音却一阵一阵的传来。 这次宁馨也听到了,抓住萧然的手惊喜叫道:“是虎枪营,他们总算找来啦!这些没用的东西,来的这么慢,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们!” 两个人顾不得疲惫,站起身一起发喊大叫,但两个人的声音毕竟有限,估计盛左他们是无法听到的。 好在马蹄印帮了忙,过了一会,那喊声渐渐的近了,已经隐隐能听出喊的是公主两个字。宁馨忽然扭头瞧着萧然,道:“喂,跟我单独呆在一起,你喜不喜欢?” “呃?”萧然给她问的一楞,“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傻瓜。”宁馨促狭的笑着,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看着她那一副俏模样,萧然心中一荡,正要伸手去拉她,忽然头上簌簌的滚下来几大团雪块,正砸在肩膀上,不觉微微一怔。 “喂,你又发什么傻?” “嘘,别说话!”萧然神情瞬间变了,俯下身把耳朵贴在冰雪上,凝神细听。远处又有一阵回响传来,而冰雪里面似乎也隐隐传来了一丝颤动。 呼~!呼~!几大坨雪接连滚了下来,带起一溜的白烟。萧然大惊失色,抬头向山顶看去,湛蓝的天空下,那苍鹰一样突出来的一大块竟似乎微微抖动起来。“不好!要……要雪崩!快跑!”萧然一把拽过宁馨,冲出雪窝子,飞一样的向山下跑去。 宁馨促不及防,给着一拉,踉跄着跑了两三步,竟一头摔倒,在陡峭的雪坡上骨碌碌的滚了下去。萧然给她带的也立不住脚,顿时滚做一团。就在这时,忽然听见轰隆一阵闷雷般的巨响,整个山峰都颤动起来,峰顶被北风堆积削蚀的巨大雪层轰然垮塌,腾起冲天的烟雾。 山顶的积雪如海潮一般汹涌冲下,发出阵阵怒吼。冬季刮的是北风,阳面的积雪本来就厚,给这一冲,顿时象开了闸的洪水,一泄千里。原本平整的雪坡象多米诺骨牌一样,一连串的坍塌下去,形成了一条巨大的瀑布,足以吞噬一切。 萧然奋力把宁馨抱在怀里,只滚出去不远,一片令人窒息的白色便当头扑下,瞬间把两个人的身形埋没了。湍急的雪流去势不歇,轰隆隆的继续向前倾泄。两个人被巨大的冲击砸的一阵眩晕,鼻子、嘴巴、耳朵里都灌满了雪,呛的眼冒金星。几乎失去了知觉。更有偶尔夹杂的石块撞在身上,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一时间两人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片树叶,任由雪流颠来抛去。 萧然喘不过气来,渐渐的胸口阵阵发紧,仿佛要炸开了一样。正咬紧牙关硬撑着,忽然身下一轻,紧接着砰的一下,身子给什么东西重重一撞,顿时晕了过去。 但不大一会,一阵刺骨的冰冷袭来,萧然渐渐恢复了神智。睁眼一瞧,原来是掉到了一道岩石缝隙里,不知哪里透出些许光亮,隐约能看见宁馨还在自己怀里,帽子早不知道哪去了,头发眉毛全是白色的,脸上胸口也沾满了雪,活象个白胡子老头。 还不知道宁馨这丫头是死是活,身子一挣扎,却发现手臂竟然不能动了!原来这缝隙是楔形的,越望下越窄,两个人被挤了个实成,一点也动弹不得。 萧然暗叫一声坏了,情急一扭,脑袋砰的一下撞在宁馨额头上,宁馨哼了一声,悠悠醒了过来。原来这石缝是倾斜的,两人冲下来的力道虽急,但缓冲了一下,都没有受什么重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宁馨这一醒来,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叫。而萧然已经渐渐适应了石缝里的光线,仰头一瞧,不禁吓了一跳。头顶上老大一块雪坨给石缝卡住了一半,正摇摇欲坠。生怕宁馨的叫声给那雪坨震下来,连忙低声喝道:“嘘,别叫!” 宁馨的脾气自来娇宠,哪管三七二十一,索性叫的更响了,什么哥哥、阿玛、额娘什么的,一股脑的全来了。萧然想捂住她嘴巴,苦于手脚抽不出来,眼看头顶已经有小团的积雪震落,情急之下,猛的吻住了宁馨的嘴唇。 ♂ 第4卷 热河风云 ♀ →第037章 - 公主、熊和假太监← 宁馨想也没想,条件反射的喀嚓就是一口。萧然痛的闷哼了一声,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嘴里泛起了一股咸腥的味道。脑袋不由自主的象后一仰,咚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撞在石壁上,眼前顿时一阵金星飞舞。下嘴唇还叼在宁馨嘴里,扯的老长。 宁馨这才发现咬错了,连忙松口,结巴着道:“对……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萧然顾不上说话,跟条大狼狗似的,伸着舌头一个劲儿的舔伤口。宁馨这时才看清他的样子,呆了一呆,忽然咯咯娇笑个不停。 只这么一笑,头上又滚下不少雪,萧然也就顾不得疼痛,再一次堵住她的嘴巴。这回宁馨才算缓过神来,唔、唔的叫着,拼命挣扎,萧然哪里肯放?紧紧的嘬住不敢松口。 过了一会,宁馨终于放弃了反抗,呼吸越发的急促了。美丽的大眼睛瞄了萧然一眼,又飞快的闭上。那眼神里似乎有些慌乱,有些欣喜,又有些期待。萧然现在要说心里一丝杂念都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毕竟吻的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但这时只能拼命的克制,因为他们正面对着巨大的危险。而身后的石壁传来阵阵寒意,象锋利的刀子一般,直刺入骨髓,足以冻结他的一切欲望。 宁馨感觉到萧然在不停的发抖,还以为是刚才那一下咬的太狠了,试探着伸出舌头来,在萧然的伤口上来回舔舐。萧然天生就一张巧嘴,嘴部的神经真的不是一般的发达,给她那冰凉嫩滑的香舌一舔,压抑在身体里的火苗子腾的点燃了。周身的热血一旦沸腾,似乎也忘记了寒冷,情不自禁的伸出舌头去吻去。 宁馨给他这一碰,香舌就象一只受惊的小鹿,连忙逃了回去。萧然趁势追击,强行探入那两片小巧的樱唇之中。宁馨根本没办法躲避,只能咬紧两排牙齿,从鼻子里发出呜呜的哼声。睁开眼睛瞧着萧然,流露出乞求的神色。这么好的机会萧然当然不肯错过,正努力的攻城略地,不提防一个雪团簌簌的滚了下来,正砸在脑门上,摔做粉碎。一时吃了一惊,抬头一瞧,还好只是一个小雪团而已。 瞧着他脑袋上都是雪,宁馨忍不住又是扑哧一乐。萧然连忙压低声喝道:“别吵!想把咱们俩都害死啊?看看头顶上!要是把那雪坨震了下来,咱俩都得给活埋了!” 宁馨仰头一瞧,顿时吓了一跳,低声道:“我的妈呀,好险!”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出声了。 背后都是冰冷的石壁,好在两人可以用身体互相取暖。宁馨还好,穿了件水獭皮衬里的纳袄,斗篷又厚实;萧然可就倒了霉了,从大腿、屁股一直到脊背,都冰的有些麻木了。当即道:“赶紧想办法挪开,要不然,不出半个时辰咱俩就得给冻死。”一边说,一边连打了几个寒战。 宁馨道:“怎么挪?笨蛋,你压着我胳膊,抽不出来。啊,我的手好象都快没知觉了!喂,死太监,你这么使劲挤我干吗?老实说,是不是想占本公主的便宜?” “靠!是我挤的你么?还不是你那里太大了,妈的,害的我一点也动不了!” 宁馨楞了一下,脱口道:“哪里大?” “这里,”萧然冲她的胸部努了努嘴,“还有屁股!真不明白,小小的年纪,长这么大干吗?要不然,咱们能搞的这么惨么!” 宁馨脸顿时羞的通红,恨不能一口咬下他的鼻子来。萧然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又有些燥热了,那鼓胀胀的胸脯传来阵阵起伏,顶在胸口,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刚想趁机再占两下便宜,忽然想起现在不是亲热的时候,连忙收敛心神,琢磨着怎样才能脱身。 这个位置真够倒霉的,脚下是悬空的,根本使不上劲。试着想扭动一下身子,却连一点动弹的余地也没有。 宁馨也跟着扭了一下,低低的说了句:“别闹。” “我闹什么?”萧然怔道,“我在想法子出去呢。” “那你捅我干什么?” “?没有啊!”萧然两只手都挤在她背后,想吃豆腐也腾不出手来。 “又来!还说没有?”宁馨这时也注意到他两条胳膊都被压住了,狐疑的盯着他,不依不饶的道:“说,你下边藏了什么东西?” “!!!” 萧然这才想起原来是自己某个不可告人的部位不合时宜的长大了,顿时臊的无地自容。偏偏这么一寻思,那东西越发的膨胀起来,险些把裤子撑破了。宁馨一声尖叫:“呀!别……别碰那里!” 人都说羞臊的时候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萧然现在就在这石头缝里,却更加羞愧欲死。连忙哄公主道:“别管它,是块石头。咱们还是先想法子出去吧。……啊,别,别挤,***石头要断了!” 宁馨身为公主,在男女方面反倒不如宫女,也没有人教。但毕竟女孩子成熟的早,懵懵懂懂的总能知道一点,这时隐约猜到了什么,整个身子都发起烧来。 萧然知道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靠下去了,勉强控制住不断膨胀的欲望,连连的做深呼吸。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好象在什么片子里看到过,一个人在隧道里躲避地铁,就用深呼吸,身子紧紧的贴在墙壁上。对了,是《暗战》!那里面刘德华不就是这么做的么?一时欣喜若狂,道:“我有法子了!” 当即告诉宁馨,同时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胸部缩回去。但宁馨根本不懂什么叫深呼吸,吸了几次,胸脯反而挺的更高了,这让萧然很是头疼。试了半天,总算是领悟到了诀窍,两人同时一缩的当儿,萧然趁机把两条胳膊抽了出来。 这就算成功了一半了!萧然活动了一下不知是冻得还是压得已经发麻的胳膊,顶住石壁,身子用力的往宁馨身上压去,让背后露出一点缝隙。这样一来宁馨的手臂也自由了。但是如此亲密的接触,却令宁馨心里一阵发慌,身子一松,反倒望石缝下面滑去! 萧然给她拖的也向下沉去,猛的觉得脚上一震,原来无意之中竟然踏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大喜过望,有了着力的地方,动作就灵活多了。微微侧过身子抓着宁馨的手臂,小心的向下顺去。 石缝下面灌了很多雪,踩下去一直没到膝盖,但好歹算是落了地。宁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萧然也手脚并用慢慢的滑了下来, 雪可以反光,所以还不算太暗。萧然左右看了下,发现这个石缝的底部也是倾斜的,望右边一路走高,于是带着宁馨小心的摸了过去。走了大约十来丈,越发的狭窄了,只能侧着身子前行,但已经可以看到头上露出雪光来,估计这里的积雪堆的不是很厚。萧然让宁馨退开几步,自己撑着爬了上去,伸手去挖头上的积雪。每一下动作都十分小心,生怕挖塌了。 不一会,萧然的手已经冻的僵硬了,借着雪光看,已经成了青紫色。不得不退下来,稍微休息一下。宁馨瞧见他象小狗似的吊着两个爪子,马上就明白了。什么也没说,走到萧然的身边,抓起他的手塞到自己的怀里。萧然吓了一跳,道:“公主……” 这丫头竟难得的温柔起来,低下头去,什么也没说,默默的搂紧了他那双大手。只隔着一层小衣,明显能感觉到一阵暖流透过手臂,一直暖到了心里。萧然觉得身上也变的热烘烘的,宁馨却冰得身子猛的一颤,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萧然怕她受不了,想把手抽出来,她却死活不肯。 不敢耽搁,等到手可以活动了,萧然又爬上去挖雪,手冻麻了再溜下来暖一暖。这么一直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总算把上面的积雪挖开了一个大洞。目测了一下,雪层足有一米多厚,好在有不少巨大的雪块支棱八翘的撑着,否则的话,两个人只有被活埋的份儿! 拉着宁馨好歹爬了出来。两次了,都是摸到了鬼门关的门槛,打个转又回来了,萧然心说我跟这丫头还真是有缘。回头望着那个黑咕隆咚的大洞,两个人都是心有余悸,连说笑的心思也没有了。 “哎呀!”宁馨先失口叫了起来,“虎枪营,他们到哪儿去了?!” 坏了!萧然心猛的一沉,这一场雪崩,不单把两人埋住了,同时也掩盖了留下的足迹。整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虎枪营早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在这漫无边际的荒山里,两个人岂不是要被活活冻死? 太阳已经西沉了,顶多再有半个时辰就要落山。往山下一看,拴马的那片林子已经被雪埋了不少,也不知那两匹马还在不在。宁馨急的哭了起来,萧然顾不上跟她多说,一把搂过她腰,纵身望下一跳。山势陡峭,再经过雪流的冲刷,就象开了一条速降滑雪道一样,两人飞快的朝山下滑来。宁馨吓的紧闭了双眼,死死搂住萧然的脖子,放声尖叫。 很快就滑到山脚,地势也渐渐平缓了。两人一直冲出去老远才停了下来。除了满头满身的雪,还好人安然无恙,只是萧然觉得耳朵嗡嗡做响,几乎给这个小丫头震聋了。 拉着宁馨飞快的跑到树林里一看,两匹马倒是还在,只是四条腿都陷在雪里拔不出来了。看来足迹被掩盖了之后,盛左他们就没再往这边来。 宁馨赶紧过去牵马,但那马陷的深了,怎么也拉不出来。回头叫萧然帮忙,却发现萧然正在不远处撅着屁股起劲的忙活着什么。宁馨奇道:“喂,还不快把马弄出来,等着在这里被冻死么?” 萧然兴奋的满脸通红,大叫道:“好了,有了这家伙,可什么都不用怕了!” 宁馨凑过去一看,原来顺着雪流冲下来不少冰块,萧然正一块一块的仔细翻看,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不一会,只见他找到了一块圆咕隆冬的冰坨,小心的用衣襟擦去上面的浮雪,又从马鞍上取下一枝箭,用锋利的箭簇把突出来的棱角打磨掉。冲着阳光看了看,光洁透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宁馨气道:“你当这是金子呐,还有心思玩?用不着等到明早,咱俩也要被冻成冰坨啦!” 萧然这个时候,当然是想做一个冰制的放大镜,来生一堆火。放大镜是做完了,可是引火的材料却不好办,因为枯草都已经被雪埋住了。正在着急,忽然瞧见了手中的箭,尾杆上都粘着羽毛,大喜过望。当即把一筒箭的羽毛都拔了下来,找了个光线充足的地方拢成一堆,开始生火。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阳光也逐渐开始暗淡,生火相当不容易。好在羽毛极易燃烧,手中的冰块又很纯净通透,不一时,羽毛竟发出滋滋的声音,徐徐冒起烟来。宁馨在旁边瞧的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老大,差点把舌头吞进去。 萧然小心翼翼的调试着焦点,终于,一道火苗腾了起来! 救命的火苗!在这冰天雪地里,有它就意味着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宁馨这时候也清醒过来,连忙去拣干枯的树枝。这片林子大部分是枞树,枯枝被雪流打折了不少,很容易就收集了一大抱。枞树油脂较多,也容易点燃,在夕阳终于落入山谷的一刹那,一堆篝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了。 宁馨兴奋的连蹦带跳,忽然抱住萧然的肩膀,在他脸上使劲的亲了一下。萧然笑道:“这算是个甜枣么?可比揪耳朵强多了!” 宁馨红着脸嗫嚅着道:“那……那你要是喜欢,我,我以后就只给你甜枣吃,好不好?” 萧然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里一荡,真想搂过来好好亲热一番。但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火堆点在雪地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灭了。再说半夜要是突然起风怎么办?往四下粗略的看了一下,西边的积雪似乎不多,要是运气好,兴许能找到个山洞,再不济找个石窝子,好歹也能对付一宿。于是点燃了一棵枞树,堆了不少枯枝上去,确定火种一时半会不会熄灭。然后收拾了两只火把,背了弓箭,带着宁馨往西面走来。 这一带是冰川地貌,山洞什么的应该不少,可惜大部分都被雪埋住了。好容易找到两个,但一个太浅,另一个又是在峭壁上爬不上去,只好放弃。趟着没膝的积雪又走了一会,总算在一道石砬子下边发现了一处洞穴,虽然不大,但两个人对付一宿绰绰有余。萧然进去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里面还有树枝枯草什么的,倒象有人在这里住过一样。可惜的是他兴奋之余,竟完全没留意到地上还有几团干结的动物粪便。 两人准备返回树林去拾一些树枝来生火,萧然怕一会天黑了找不到这里,就在洞口的石缝里插了根火把。谁知等他们拾了树枝返回来的时候,竟怎么也找不到火光了。按说这枞树的火把应该很耐燃才对,萧然有些纳闷,还好他记忆力一向不错,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洞口。 举起手里的火把一照,发现原先的那只已经灭了,横在地上。宁馨道:“笨蛋,还不是你不小心……” 萧然脸色顿时就变了。他向来是那种做事谨慎仔细的人,明明记的火把插的很牢,现在又没有风,根本不会自己掉下来。猛的把宁馨拽到自己身后,低声道:“不对,这里有人来过!” 宁馨吓得一哆嗦,结巴着道:“你,你说什么?不会吧……” 话还没说完,就听洞外传来“吼”的一声,声音沉闷之极,也听不出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叫声,但可以肯定决不是人发出来的。宁馨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萧然也是一哆嗦,手里的火把都吓掉了,刚想弯腰去拣,只听又是一声闷吼,洞口竟忽然闪现出一个硕大无比的黑影! 抬头看去,这黑影浑身毛哄哄的人立着,一只前爪搭在石壁上,正探头探脑的朝洞里张望。借着火光可以看到这家伙圆耳朵长嘴巴,胸口一撮三角形的白毛,赫然竟是一只熊瞎子!萧然浑身上下一瞬间被冷汗湿透,这才想明白,原来这洞穴跟本不是人住的,而是这黑瞎子的窝! 熊的习性在冬天是要冬眠的,就是通常所说的黑瞎子蹲仓,一般都是找个山洞或树洞躲起来,一觉睡到开春才醒。本来人家正在悠哉悠哉的打瞌睡,因为这一场雪崩,盖在洞口的积雪塌了下去,竟给提前弄醒了。正窝着一肚子火,转了一圈回来,发现洞府也给占了,一时气的龇牙咧嘴,厚重的熊掌拍的石壁直颤,冻土和碎石簌簌的落了下来。萧然拼命的抑制住想要逃跑的冲动,紧贴在石壁上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同时背过手去,示意宁馨绝对不能动,也不能出声。 事实上宁馨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出声,因为她已经完全吓傻了。大概在她的印象里所有的熊都应该象维尼一样可爱,所有的老虎都该象加啡一样乖巧,所以才一直闹着要去打熊打老虎。而当这个足有一个半人高的庞然巨物真实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这丫头居然没有立刻昏倒,这已经是非常之了不起了。 熊大概对火光十分畏惧,看着地上的火把,不停的在洞口烦躁的转着***。萧然正在庆幸着总算能抵挡一下,突然就看那丑陋的家伙居然笨拙的捧起一块石头,扑通一声朝火把丢了过去。萧然眼前一黑,嘴巴里全是苦水。 熊看上去笨,实际上却十分聪明,是少有的几种可以利用工具的动物之一。这家伙第一下没砸到,不断的捧起石头,接二连三的丢了过来。萧然眼看着火把在一团腾起的火星中熄灭,一颗心顿时拔凉拔凉地。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这家伙会象传说中一样,不碰死的东西。萧然一边屏住呼吸装死,心里就想:要是这说法是哪个王八蛋捏造出来的,老子下了地府也要亲自去问候你先人一万遍! 没有了火,熊瞎子胆子立刻大了起来,摇摇摆摆的走进洞里面,伸出毛烘烘的嘴巴在萧然的身上闻来闻去。萧然甚至可以感觉出那嘴巴上的毛刺刮过脸颊,带着些腥臭的热气喷在脖子里,那滋味真比挨上一刀还难受。心里打定了主意:妈的,老子宁可憋死也不能让你给拍死!有本事你丫随身带个听诊器,来听我心跳! 闻了半天一点反应也没有,熊瞎子显得有些失望,接着回身向洞里走去。宁馨哪有萧然那胆量,看着黑糊糊的一团奔自己走来,紧张的一颗心都快从腔子里跳出来了。张嘴想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熊瞎子鼻子很灵,明显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伸着鼻子咻咻乱嗅。萧然知道宁馨肯定坚持不了多久,一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噌的一下象洞外窜去。 黑瞎子听到响动,回头一看才知道上了当,气的低吼了一声,丢下宁馨径奔萧然扑来。洞口离地面大概有一米来高,已经被雪填平了,萧然身子轻噌的窜了过去,那熊却忘了这一茬,扑哧一下大半个身子都给雪埋住了。 萧然不敢耽搁,飞快的望山上爬去。黑瞎子恼羞成怒,打着滚儿从雪堆里挣扎出来,在屁股后面紧追不舍。要是在平地,刘翔恐怕也不是这家伙的对手;但山坡陡峭,上面又覆盖着冰雪,那黑瞎子体态又过于笨重,追几步就打个刺溜滑,溜下去一截。所以尽管比萧然多了两个蹄子,却始终追不上他。 人在逼急的时候,有时就会爆发出惊人的潜能,萧然现在的速度,足以让任何一个专业的登山运动员羞愧欲死。只见他手脚并用,就跟修炼了绝世轻功一样,眨眼之间竟爬上去十来丈高。黑瞎子气的毛都竖起来了,啊呜啊呜的乱叫,撅着屁股往上撵。这样一个逃,一个追,不知不觉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上。萧然本就凭着一口气在支撑,时间一久,脚开始渐渐发飘,呼吸也变的困难了,喘气呼哧呼哧的象是拉风箱一样,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妈的,再这样下去不给它追上也要累死!萧然忽然想起身上还有弓箭,连忙取弓在手,扣箭上弦,回头奔黑瞎子没头没脑的射去。射到第四箭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嗥叫,显然是射中了。大喜之下正要送它个梅开二度,回头一瞧,顿时吓的腿都软了。原来熊天生皮实,中了一箭反倒激起了它的兽性,追的更快了。 再想往上爬,但一口气泄,竟再也使不出力气。慌乱中只好顺着山腰望东跑。这一来黑瞎子的速度也快多了,毕竟是四个蹄子,眼看就追到了身后,已经可以听到它粗重的喘息声了。萧然情知这下再也逃不过去,长叹一声,已经要放弃了。蓦地眼前什么东西一闪,仔细一看,顿时欣喜若狂! 原来那雪地上竟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由于雪地反光,所以在黑天也看的很清楚,正是自己白天挖的那个!一个大胆的念头一下冒了出来,掉头奔那个方向连滚带爬的跑去。 黑瞎子以为自己的猎物已经慌不择路了,越发追的起劲,眼看一巴掌就要把他拍倒了,不知怎么脚下一轻,忽然直通通的向下坠去。原来这正是白天困住萧然跟宁馨的那道石缝,上面被积雪掩盖了,成了一个天然的陷阱。萧然身子轻一下就跑的过去,这头黑熊没有一千也得有七八百斤,那里跑得掉? 萧然不敢大意,跑出去挺远才停下,仔细一听,那熊正吼吼乱叫,半天也不见上来。壮着胆子摸过去一瞧,兴奋的顿时跳了起来。只见那庞大的家伙被死死卡在石缝里,四肢悬空,正乱踢乱刨呢。 大喜之下,连忙挽起弓,把剩下的十余枝箭一股脑的射了过去。那家伙不断的发出哀号,估计就算不死,也决计是爬不出来了。萧然总算是松了口气,就等回头来替它收尸吧。一屁股坐倒,顺着雪道滑了下来。 点燃的枞树仍未熄灭,重新点了火把,摸回石洞。宁馨正急的在洞口号啕大哭呢,瞧见萧然,一头扑到他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松开。萧然实在是筋疲力尽,勉强点着了火堆,一头倒在枯草上,浑身的骨头就象散了架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宁馨激动之余,一口气给他来了十多个甜枣,可惜他没能感觉到就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4卷 热河风云 ♀ →第038章 - 被非礼了!← 大概是累极了的缘故,这一觉睡的很沉。一直到后半夜,忽然被一阵啜泣声惊醒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宁馨正坐在火堆旁边哭天抹泪的。 “怎么了怎么了?”萧然条件反射的向洞外看了一眼,心说不会是又来了一头熊吧?这时天上已经下起了雪,而且起风了。细碎的雪粒正打着旋儿的灌进洞来,火苗子随风呼啦啦做响,呼明呼暗的。 “我……我肚子好饿!”宁馨一边说着,一边扁起了小嘴儿,俏脸上珠泪莹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萧然又好气又好笑,道:“谁让你白天把野兔放跑的?害的我陪你一起挨饿。”边说边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身上还披着件斗篷,宁馨自己却在那儿抱着膀冻的哆哆嗦嗦地,蜷成了一团。心里不禁一阵感动。 “好吧,我去瞧瞧那头黑瞎子死没死。希望这畜生已经挂了,那咱俩就有口福了。” “好呀,那我跟你一起去!”宁馨破涕为笑,一下子蹦了起来。 两人点了火把,正准备走出山洞,忽然洞口不远处有两个斑斓的身影一闪。萧然吓的头皮都乍了起来,猛的把宁馨望洞里推去:“不好!有老虎!” 这个时候要是真蹦出两只老虎来,估计萧然就算是神仙也要被超度了。幸好那两个斑斓的身影直起了身子,其中一个叫道:“不用怕,咱们是人!” 在荒山野外突然听到人的声音,萧然跟宁馨激动的差点哭出声来。只见那两人走进洞来,原来是两个猎户,手持钢叉,身上披着块虎皮。两人瞧见萧然,都很是惊讶,其中一个道:“这位小兄弟真是了不得,乌漆抹黑的就赶跑到这深山来,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幸好咱们不是真老虎,要不你们俩还有活路啊?” 萧然连忙抱拳道:“两位大哥请了,兄弟不小心迷了路,被困在这里了。敢问两位大哥为什么也在这里,这大半夜的难道也是迷路了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原来从这里往西北二十里外,有一处小村落,所谓靠山吃山,村子里常年以打猎为生。估摸着晚上要下雪,连夜进山来下套子,正巧走到了对面的山梁上,离老远就瞧见这里有火光,这才摸了过来。 萧然跟宁馨喜出望外,看来这回终于有救了。一时紧紧攥着手,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个猎户瞧他们男的丰神俊朗,女的俏丽娇憨,而且衣着华贵,还以为又是私逃的一对小鸳鸯呢。一个猎户笑道:“别只顾着亲热,这一带可是有熊瞎子的,凶的很!要是给熊撞上了,十有八九得把命搭上!” “熊?”宁馨嘴巴一撇,得意洋洋的道:“早遇上啦!切,熊瞎子哪里是我们的对手!本公……本小姐亲自出马,手到擒来。”说的就跟那熊是她逮到了似的,萧然气的直翻白眼。靠,黑瞎子闯进洞来的时候,是谁吓的动都不会动、差点尿裤子? 两个猎户听了,憋了半天忽然捧腹大笑,钢叉都丢了,扶着石壁直咳嗽。一人道:“你,你抓的?哈哈……这是我这辈子听的最招笑的笑话。哈哈,瞧你们俩这扮相,还能抓熊?” 宁馨顿时满脸通红,恨不能把这两个家伙一脚踹飞。萧然伸手拉住她,等那两个猎户笑够了,才淡淡的道:“让大哥们见笑了。兄弟不才,那头熊确实给我们抓着了,现在在半山腰上呢。两位哥哥要不要亲自去瞧瞧?” 两人听他说的煞有其事,心里都暗暗吃了一惊,一人正色道:“小兄弟,你可不要开玩笑!这个畜生在这一带可是有年头了,好几个老猎户都在它手里坏了性命,还时不时的到咱们村子里去祸害人,咱们这些猎户都拿它没有办法。你们俩要是真的把那畜生逮到了,可真是替咱们除了一害呢!” 萧然知道这很难让两人相信,当即拿了火把,跟宁馨领着他们爬到了半山腰上。还没到石缝跟前,就听到里面传出呜呜的吼声。猎户听了大吃一惊,连忙举火把一照,只见老大一个黑乎乎的家伙被死死的卡在里面动弹不得,只扬着脑袋愤怒的咆哮着,眼睛里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凶光。 猎户惊的面面相觑,舌头伸出来老长,半天缩不回去。等到回过神来,竟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纳头便拜,语无伦次的道:“英雄,大英雄!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您两位就是咱们的大恩公啊!这是为咱们村子除了一害,求两位一定到咱们村里去坐一坐,让咱们好好的感谢两位恩公!” 萧然跟宁馨正饿的头晕眼花,虚情假意的客套了一番,欣然应允。两个猎户高兴的跳了起来,兴冲冲的带两人下了山。听说萧然他们俩的马陷在雪堆里,忙帮着手推肩扛的弄了出来,四个人分乘两骑,顺着山谷望西北走去。 西北风刮的正猛,夹着碎雪悉悉嗦嗦的打在脸上,隐隐做痛。好在猎户熟悉地形,选的路都比较平坦,走了一个多时辰便进了村子。这时正是下半夜,村民们正睡的迷迷瞪瞪的,但一听说来了打熊英雄,宁静的村庄很快就沸腾起来了。男女老少都纷纷跑过来看,简直比搭班子唱大戏还热闹。偏这两人又是金童玉女,美貌清俊,瞧的那百十来号村民就象瞧见天神下凡似的,一个个目瞪口呆。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打熊英雄,到我那屋住去啊,我屋里还有热乎饼子呐!” 人群顿时炸了锅,乱哄哄嚷道:“去我屋,去我屋!我那儿有烧酒,好好请恩公喝一顿!” “别听他的,去我那儿!死婆娘呢?把咱新打的狍子剁了,满满的著上一锅!” “英雄,还是去我家吧,我回去把我那正下蛋的大公鸡给杀了,咱们喝他几碗!” “放屁,你家公鸡下蛋啊?……刘二,妈的我们家的下蛋公鸡原来是你偷的!” …… 一个个争的脸红脖子粗,最后还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太太获得了胜利。原来这老太太的两个儿子都是猎户,先后丧命在那头黑熊的爪下,这回总算是报了血海深仇了。村里人见她站出来,也就不好意思再抢了。 山里没什么好招待的,除了有两家送来了野味,老太太把灶下的老母鸡也杀了,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萧然跟宁馨都快饿疯了,顾不得客气,放开肚皮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吃饱之后,萧然上来了困意,便求主人帮忙安排住处。老太太道:“你们俩成家了没有?” 萧然连忙摇头,刚要否认,不提防耳朵一痛,被宁馨紧紧扭住了。只见这丫头俏脸通红,羞答答的道:“人家……已经……了!” 恩?萧然眼珠子顿时瞪圆了。这小丫头,该不会是趁着这月黑风高之机,想来非礼我吧? 久经生死考验的人通常都会对危险有一种敏锐的直觉,萧然现在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妙。战战兢兢的想溜,就看宁馨飞快的把门闩住了,还顶了把大笤帚。 “干……干吗你想?”萧然有点发蒙,语无伦次的道。 “怕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不成?”宁馨低着头道,情不自禁的红了脸。萧然瞧在眼里就是好一阵心跳。 “啊,那什么。挺晚了,咱们快点睡吧。” “咱们?……怎么睡呀?”宁馨说这话的时候媚眼如丝,俏脸晕红,浅笑含春,微微垂着头,露出雪白盈润的脖项,十足的一个小妖精。 晕!萧然现在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是搁在平日,看着她跟自己调皮捣蛋的架势,恨不得立刻揪过来叉叉一顿才解气;但现在这小妮子竟难得的露出一抹温柔,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丫头一贯的古灵精怪,谁知道她是不是又想什么花招来玩自己? “啊,那个……”萧然使劲咽了下口水,尽管身体已经明显有了反应,却还是尽量的保持着理智。“这铺炕挺宽的么,你睡炕头,我睡炕稍,好不好?”萧然小心翼翼的道。 “行。” 没想到宁馨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铺好了被子,一头就钻到被窝里,甩给他一个后脑勺。这一来又让萧然有些失望,隐隐觉得又上了这丫头的当了。 其实对于宁馨,他心里实在是很犹豫的。毕竟她不象雨婷跟雪瑶,只是宫女的身份;人家可是如假包换的公主,正宗的金枝玉叶,单凭爱新觉罗的血统,那就不是一般人能碰的了的。要说亲亲摸摸的占点便宜也还罢了,要是动了真格的,万一弄出了什么事情,那自己这条小命不就要玩完? 跳动的灯光下,宁馨一头乌油油的长发铺在枕上,两边结的辫子散落在脑后,妩媚中显得调皮。漆黑秀发衬托出白腻的肌肤,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巧能看见她下颌划出的一道迷人的弧线。元宝一样小巧的耳朵散发着羊脂玉一样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把它含在嘴里轻轻的亲吻。 萧然瞪着两个色眯眯的眼睛看了老半天,犹犹豫豫的总是下不定决心。最后还是努力的克制自己冷静下来,叹了一口气,准备吹灯睡觉。 忽然宁馨翻身坐了起来,也跟着叹了口气,道:“唉,好热呀!” 伸手摸摸那火炕,果然烧的滚烫的。想是那老太太生怕这两个大恩人冻着,故意多烧了些柴禾。萧然刚想说将就将就吧,就看宁馨低着头背对自己悉悉嗦嗦的忙活了一会,忽然一伸胳膊,竟把纳袄连着小夹衫和连身的长裙一齐脱了下来! 萧然一股鼻血险些飚出,好一阵头晕目眩。这丫头身上只剩一件薄薄的丝绸小衫了,甚至能看见系在颈后的肚兜带子,后背的肌肤也若隐若现。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副几近完美的身段。修长的脖项,浑圆的肩头,匀称的手臂,再加上纤细的腰肢,无一不散发着不可抗拒的诱惑。 萧然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正拼命的咽着口水,宁馨忽然回过头来白了他一眼,啐了一口道:“色太监,看什么看,还不吹灯!”连忙躺下,红着脸拉过被子,连脑袋都蒙上了。 克制!一定要克制!萧然努力的做了半天深呼吸,吹吸了灯,做贼一样飞快的钻进了被窝里。 被褥显然是新洗的,很干净,有一种清爽的感觉。萧然困意全无,怎么使劲也睡不着。其实所谓的炕头炕稍也不过一米来远,淡淡的少女芳香若有若无的传来,让他身子都觉得轻飘飘的。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唉,这样的艳福到底该算是幸福呢,还是遭罪? 正胡思乱想,忽然一只脚钻进被窝,在他腿上轻轻一碰,又飞快的逃走了。黑暗中宁馨探出个小脑袋,低声道:“喂,你……不热么?怎么还穿着那么多衣服?” “……” “用不用……我伺候你?” “不用,不用!我,我自己来!” 萧然狼狈的脱下衣服,长长吁了一口气。不一会,一只手又伸了进来,灵巧的缠住了他的胳膊。萧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想干吗?” “人家害怕,要你搂着睡!” “不行!” “为什么不行?以前不是也这么搂着睡的么?” “……” “不管,你要是不搂我,我就去告诉皇兄,说你欺负我!” “……” “嘻嘻,这样就好了!” 宁馨掀开被角,柔软的身子径直钻进萧然怀里,蜷成一团。满头青丝蹭的他脖子痒痒的。现在都只穿着小衣,搂在一起,对方的温度和气息传来,两人都觉得一阵难以形容的燥热。 “……你,你伸着两个胳膊干吗,不会搂着我么?” “……” “嘻嘻,好乖,赏你个甜枣!” 萧然心神激荡,几乎不能自已。这么香艳刺激的画面曾经被自己意淫过无数次,但真正经历的时候却觉得精神绷的象一根丝线一样,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断了。隔着薄薄的丝衣,明显能感觉到这小丫头那充满弹性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栗,她也有些紧张么?亦或是一种期待…… 无数个念头一瞬间钻了出来。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德徽,想起那张让人感到悲哀和痛苦的脸。这厮不单长的另类,人品也实在是不敢恭维。如果真的把宁馨下嫁与他,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可惜,这偏偏就是个不争的事实。 难道这俏丽可爱的丫头今后真的就将与那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共度一生?萧然心里泛起一阵悲哀,脑中闪过这样几个字眼:红颜薄命,造化弄人。 忽然又想到德徽哪天无意中说的一句话:把我老婆送给你我都不心疼。心里顿时狂跳起来,欲火腾的燃起。可是一想到咸丰,又象被兜头泼了飘冷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宁馨只在他怀里趴了一小会,就又不安分起来。一条玉臂从萧然夜下穿过,把他搂的紧紧的,溜鼓的胸脯正顶在萧然的胸膛上。大概是没有胸罩的关系,那两只丰满的小白兔显得异常的活泼而有弹性,随着身子的扭动,嫣红的两点上下摩擦着,萧然就觉得脑袋一阵阵的发麻,身体的某个部位象要爆开来一样。 “傻子,你闻我身上香不香?” 宁馨微微扬起头,嘴巴在萧然的脖子上轻轻的吹着气。萧然本能的想推开她,但手臂软软的使不出力气。翻身想逃,宁馨的两条修长的腿灵巧的一勾,把他紧紧绞住了。 “你……这里……是什么?” 一只纤纤玉手摸索着在萧然雄赳赳的东西上轻轻一碰,这让他猛的打了个哆嗦。“馨儿,你,别……”萧然的声音也开始颤抖,最后的一道防线眼看就要崩溃。 “嘻,它还会动哦,真好玩!” “把爪子拿开!” “不,我要玩!” “不行!” “我去告诉皇兄……” “……” “嘻嘻!”黑暗中宁馨的两个大眼睛似乎闪烁着兴奋的火花,“喂,你……真的是……太监?” 宁馨虽然对男女之事不大懂,但毕竟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对太监的事情还是知道一点的。起码也听说过太监是要切小JJ的,那么这个东西…… 萧然狼狈的伸手去捂,宁馨娇笑着在他腋下瘙痒,趁他扭动身子的当儿,猛的将手探进了他的亵裤里面。 “呀~~!” “唔~~!” 两个人同时叫了起来,接着是一阵粗重的喘息。 “你是假太监,对不对?”宁馨的眼睛似乎更亮了,“哦,你敢欺君!你完蛋了!” “大姐,你到底想怎样啊?”萧然可怜巴巴的问。 “我要你……亲我!” 没等萧然动作,火热的樱唇已经摸索着探了过来。也许是有了白天的体验,这一次宁馨显得轻车熟路,动作也越发大胆,深深的吻住萧然的嘴唇,凶猛的进攻着。萧然现在已经傻掉了,不知道该迎合还是反抗,只是下意识的咬紧牙齿,不让她攻破防线。这情形倒象是在接受一场强奸。 宁馨见撬不开他嘴巴,手上忽然用里一握。萧然就觉得下身一紧,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嘴巴,那嫩滑柔软的香舌趁机探了进来。萧然浑身燥热的仿佛着了火,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什么公主不公主的,猛的吸住对方,忘情的吮吸起来。 这一来攻守双方顿时调了个,萧然一边在她口中横冲直撞,一边伸出大手,粗暴的扯去了她的小衣和肚兜,抓住惊慌欲逃的小白兔凶狠的揉捏着。另一只手顺着光滑平坦的小腹一路向下,探入神秘的腹地…… “啊~~!”宁馨本能的夹紧了双腿,身子不停的扭动着。萧然再也抑制不住,翻身压了上去…… 天色渐渐放亮了,窗纸泛出了白色。火炕上那床被子仍然在有节奏的上下颤动着,不时有娇媚的呻吟传出来。 好一会,抖动终于停止了。“呼!”萧然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粗重的喘息着。跟着宁馨也露出了小脑袋,脸上带着诱人的红霞,轻咬着嘴唇,大眼睛水汪汪的。 “死太监,你敢欺负我,你死定了!” “呸,明明是你非礼我来着!” “咯咯,那又怎么样啊?谁让你是我的奴才。” “你才是奴才!小妮子,叫老公!” “老公~~!” “恩,这还差不多。” “老公,人家……还要……” “啊,救命!” …… 眼看一场鏖战又要开始,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人喊马嘶,还夹杂着女人和孩子的哭声。两人都是一楞,互相看了一眼,萧然猛的叫道:“操他妈,不会又是山贼吧!” 大惊之下,两人胡乱套着衣服。忽听房门咣咣的敲响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惶急的叫道:“小恩公,小恩公!快,快逃命,官兵来了!” 萧然跟宁馨听了官兵这两个字,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惊又喜。连忙穿好衣服,出门一瞧,主人家正急的火上房,一迭声的叫道:“你们俩快逃走吧,官兵正在那里抢人抢东西呢!” 正说着,柴门被轰的撞塌了,一伙官兵涌了进来,乱哄哄的叫到:“妈了个巴子,快给军爷拿东西吃!晚了半点,军爷一把火烧了你这村子!……咦,你们……呀,公主!!!” 萧然宁馨一瞧,这伙官兵原来不是别人,正是虎枪营。原来昨天雪崩之后,盛左等人找不到他们俩的足迹,只能在大山里打转。好在他们身上带着火媒,点了篝火,总算没被冻死。但顶风冒雪的足足折腾了一夜,又饿着肚皮,也实在够受罪的。天刚放亮,凑巧也转到这座村子里来,当即闯进村民家里来抢吃的。 这一队士兵认出了公主,兴奋的发喊大叫,不一会,盛左也闻声赶来了。一见着宁馨,扑通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倒流出来了。手下的士兵们也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对于他们来说,找到公主就是拣了条命。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二百多号人岂不是都要陪葬? 村子里的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竟然是公主,又是惊讶,又是欢喜。见到宁馨,官兵们自然就不敢再劫掠百姓了,村民们出于对萧然和宁馨的感激,自发的做了热腾腾的饭菜,款待官兵。 房主人老太太也不懂礼数,只是激动的拉着宁馨的手,左瞧右瞧,不住口的道:“啧啧,原来你是公主,难怪俊的跟天仙似的。”然后又拉着萧然道:“那你八成就是驸马了?” 萧然吓的一激灵。其实他现在传的仍然是太监的粗蓝布棉袍,只是头上的暖帽没了,山村的人都见识少,一直没认出他是太监。萧然倒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把房主老太太拉到屋子里,塞给她一个小金锞子,问她要了那床被子。宁馨一瞧也明白了,不禁红了脸。这当然是因为昨晚的一番缠绵,她在那上面留下了某些罪证,要是传了出去,事可就大了。 那边盛左他们风卷残云吃的饱了,精神振奋,也忘了身上的疲惫,顶着风雪簇拥公主上路。盛左拉住萧然,偷偷的道:“咱们这二百多号人,都是多亏了萧公公你。这救命的大恩,盛左必铭于五内。日后但是公公有事,盛左愿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萧然瞧他也是个心直的汉子,也不客气,改口以大哥相称。盛左大喜,一路之上跟他谈的甚是投机。尤其是听说他们昨晚的经历,并且还捕到了一头熊,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佩服的五体投地。 路过雪崩的那座山崖,爬到山腰里去瞧,那熊这回总算是死透了,身体已经冻僵。士兵们砍来树干做成撬杠,把那庞然大物从石缝里起了出来,滑到山下。再用树枝做了个简易的雪橇,载着猎物凯旋而归。 快出山的时候又遇到了梅良甫的亲兵卫队,原来咸丰因为九公主不见了暴跳如雷,已经接连派出了五六队人马进山搜寻。梅良甫见宁馨毫发未损,大喜过望,放起号炮通知其他的搜索队伍。不一时,人马聚齐,浩浩荡荡的回到行宫。咸丰见了宁馨,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少不得一番嗔责,但心里却是无限欢喜。 按照赌约,加封宁馨为固伦公主;而萧然再一次救驾有功,官复原职,仍就做回了从五品的大内副总管的位子。 ♂ 第5卷 军事时代 ♀ →第039章 - 性骚扰以及副产品← 这一阵子好消息不断。 第一件事情,是戴桐采办了不少的化学药品,以及烧瓶、试管、反应箱等器材。有了这些东西,西药的研制工作总算可以顺利进行了。罗尔托是个天生的化学狂,看到这些宝贝的时候已经快疯了,接连几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余时间完全被没完没了的化学实验占据了。 萧然本打算让宝禄做他的助手,趁机把人家的东西学过来。毕竟技术这东西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更稳妥一些。可惜宝禄人够机灵,就是对化学、药学不感冒,跟着当了三天助手,什么也没记住不说,实验的时候还拿错了药品,结果闹出一场不大不小的火来。虽然没烧到什么东西,却把罗尔托燎成了猪头,心爱的一头黄毛楞是烧的跟狗啃的一样。打那以后罗尔托一见了宝禄就浑身发抖,做梦都想咬他一口,更别提教他了。 第二件事情,戴铜的火器研究取得了重大突破。现在恭王作为全权大臣,统揽京物,他这个人虽然醉心于权利斗争,但是对火器研发还是比较支持的。尤其是经过英法联军这么一闹腾,也意识到了先进武器的重要性。所以虽然经济紧张,对工部的拨款却比咸丰多了足足数倍。并且在各项政策上对戴桐一路绿灯,要人出人,要力出力。 有了这样强有力的后盾,戴桐的发明天赋得意充分发挥,借鉴明朝的开花弹,研制出了大清国首尊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后膛装轰天炮(属于加农炮的一种)。同时改进了多管机枪,虽然威力稍有减弱,但重量却降低至六十二斤,大大提高了战场上的机动性。至于地雷,通过对铸造工艺的改进,爆炸后可以形成四十枚以上的弹片。在有效杀伤半径以内,可以说,苍蝇都别想飞过去。 第三件事情,暗香女子会馆大丰收。雨来这阵子一个人在京城,着实没少闹腾。丝毫不亚于萧然的经营天赋终于得以展露,开业的第二个月,会员已经发展到了五百多人,而且会员卡的价格一路飙升,硬是在京城的阔小姐、姨太太中掀起了一股美容热潮。 当初萧然争取到咸丰御批的时候,只是担心以后闹出什么麻烦,并没想到其它方面。而美容院生意的火暴,又刺激了更多商家的介入,包括明香馆、骚香馆、淫香馆等林林总总的美容会馆如雨后春笋一样纷纷成立,对暗香造成了很大冲击。但聪明的雨来立刻打出了“宫廷秘方”这一金字招牌,同时又在御批上大做文章,标明皇家指定美容会馆。这样一来,其他的商家铺天盖地的炒作反倒成了为暗香做嫁衣,不但节省了大笔的宣传成本,营业额也直线上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会馆刨出各项成本费用,净赚白银七万余两! 据说现在京城里的阔太太们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你“香”了没有? 由于京城的生意太忙,所以雨来耽搁了几天才赶到承德。跟萧然见面后把那边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又谈到现在的经营规模已经严重制约了生意上的发展,建议尽快开分店。萧然早就知道他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但是没想到这个学徒出身的小舅子居然意识这么超前,很是夸赞了一番。然后又道:“分店的事情现在看来要放一放了,美容院那边你也尽快带出一个人手来,让他接替你的位置,料理那边的生意。” “啊?”雨来明显吃了一惊,“萧大哥,雨来说话直性,你可别在意。是不是你对我不放心,还是你跟我姐姐怎么样了?” 萧然听了一楞,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气的狠狠凿他个暴栗:“臭小子,说什么呢你?好歹你是我小舅子,不放心你我还放心谁啊?我是要把你抽出来干一桩大生意。这里面的银子,可是十个百个美容院都捞不来的。” 雨来一听这话,兴奋的脑门都红了,眼珠子瞪的溜圆:“什么生意?真的有这么赚钱么?” 萧然把开保健品连锁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雨来惊讶的大张着嘴巴,舌头半天缩不回去。许久才道:“跟皇上合股,这事听都没听说过,真的能成么?再说我大字不识几个,要是小来小去的还成,开全国连锁,只怕我做不来啊。” “怕什么,皇上那里有我撑着,政策上的东西你不用担心,只管安心做生意就成。说起来在开店这方面,你比我还强的多呢。至于不认字,那就赶紧学,以你的聪明,肯定很快就能学会的。” “……好吧!”寻思了半天,雨来一拍大腿道:“既然萧大哥……不,既然姐夫你能信着我,那我也豁出去干了。其实不瞒姐夫,我现在已经在学着认字了,还请了个私塾先生,三字经跟百家姓已经马马虎虎能写下来了。” “好小子,有出息!”萧然拍拍他肩膀,打心眼里觉得满意。如果假以时日的话,这家伙出息成个陈六子一样的商界奇才,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个,姐夫,”雨来挠了挠头,吞吞吐吐的道:“问你个事,你可别见怪啊。” “问吧,跟我还客套什么。” “你……是不是娶了……小老婆?” “?”萧然吓了一跳,“你跟你姐姐见过面了?” “还没,但是才到府里,我就瞧见雪瑶姐了。你是不是跟她,也……” “这个,咋说呢……” “姐夫,其实这也没什么的。男人大丈夫,有个三妻四妾的也很正常。不过我姐可跟我说过,她对你是掏心窝子的。我也不求你别的,就是希望你娶了小老婆之后,别忘了我姐就行。” “啊,这样啊!”萧然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万分感慨:多好的小舅子,多么开通!谁说封建主意是糟粕,是毒害,看来也是有很可取的地方嘛!当即大言不惭的道:“放心,你姐姐跟我,那也算是糟糠之妻了。我萧然这辈子宁可负了谁,也绝对不会负了你姐姐的!” 雨来听了这话,笑逐言开。不过想了想又不放心的道:“还有,既然你们是原配,不管以后你娶多少个老婆,都要让我姐当大,做正牌的萧夫人,对不对?” “……”萧然盯着雨来瞅了半天,很是狐疑的道:“你跟你姐姐真的没见过面?” 晚上的时候,萧然去皇后哪里替雨婷请了假,让她跟雨来见面叙一叙。这姐弟俩在也没有别的亲人了,想起当初一起逃难来北京,真的是历经磨难,到现在总算都有了着落,又是高兴,又是感慨,少不得抱头大哭。雪瑶在旁边看了,忽然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竟比两人哭的还凶,怎么也劝不住。 原来雪瑶的老家在山东泰安,原也算是大户人家,世代经商。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国门洞开,外国海盗在中国领海横行肆虐,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八年前,父亲路诜之乘船从广州进货,返回途中遇到了海盗,惨遭杀害。母亲路于氏素有姿色,竟被对她垂涎已久的族叔霸占。路氏不堪侮辱,不久便悬梁自尽了。谁知那恶棍还不肯罢手,又盯上了只有九岁的小雪瑶,亏得一个亲戚托人把她送到了北京,才算是逃过了魔爪。 这时见雨婷姐弟哭的伤心,联想起自己的身世,忍不住悲从中来。萧然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些,几乎气炸了肺,怎么也想象不出世界上竟有这种禽兽不如的畜生!好容易劝得她止住了眼泪,但仍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带着她在园子里随便走走散散心。 正走到假山旁,却看石头上面有什么东西一闪。两人凑近一看,却是一只白茸茸的兔子,都觉得奇怪。叫过下人一问,原来是那个洋人罗尔托买来的,说是做实验用。萧然立刻就明白了,便打发下人给罗尔托送回去。但瞧着雪瑶把那小白兔抱在怀里很是喜欢,便道:“你不是觉得闷么,正好咱们到那个洋鬼子那儿把这小白兔送去,顺便也散心了。” 两人去了西南角那套园子,来到罗尔托实验室里。这个洋鬼子原也在英国的上流社会混过,很有那么点贵族的傲慢,见了萧然也只是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继续着手中的实验。萧然也不想打扰他,正要带雪瑶离开,却发现她望着那实验的瓶瓶罐罐两眼放光。不觉笑道:“怎么你竟喜欢这化学实验么?” 也真是一人一个兴趣爱好,雪瑶还就对这化学实验着了迷。看着罗尔托变戏法似的,一会把药品倒到这个瓶子里,一会又倒到那个瓶子里,还时不时的放到酒精灯上去烧。瓶中的液体也一会变红,一会变蓝,煞是有趣。最后那蓝色透明纯净的液体中竟奇迹般的析出晶体来,越发觉得这玩意太神奇了,死活不肯走,一瞧就是半个多时辰。 萧然看着她痴迷的样子,忽然心中一动:既然宝禄对这东西不感兴趣,何不让雪瑶来试一试?并且她识文断字,学起来也会事半功倍。当下把想法跟雪瑶说了。 雪瑶兴奋的几乎跳起来,俏脸涨的红红的,抓着他手道:“真的么?我真的能行?”高兴了不一会,忽然又沮丧着脸道:“你别哄我开心了。我已经跟了你,哪还能再给这洋鬼子当助手,那不成了不守妇道了么?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萧然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这时代还真是,三从四德贯彻的比中央文件都好。于是耐心的开导了半天,告诉她只是帮他打个杂作个记录什么的,不会有什么事。最后道:“关键让你跟着他,是把他的东西学过来,回头咱们可以自己搞研究。再说了,这洋鬼子长的这么丑,我不放心你,还不放心他么?” 雪瑶这么一听,也就高兴的答应了。萧然又把这意思跟罗尔托说了一遍。罗尔托还记得那天雪瑶骂自己难看,脸有不豫,但瞧着萧然的面子,也不好拒绝。 于是第二天开始,雪瑶便充当起罗尔托的助手来。要说雪瑶还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对化学方面一点就透,各种药品的名字、特性也掌握的非常快。几天的工夫,已经可以自己动手做一些简单的实验了。关键是她识字,象宝禄那样的低级错误是绝对不会犯的。这让罗尔托很是高兴,对这个聪明伶俐又活泼俏丽的小丫头教得格外细心。一来二去的,竟渐渐的变成了一种欣赏;欣赏的久了,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爱慕。 古语说的好:饱暖思淫欲。这洋鬼子自打到中国来,就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现在在萧然府上吃的饱,穿的暖,不免就动了春心了。一天见不到雪瑶,心里就跟猫抓一样的难受,晚上睡不着觉,想起雪瑶俏生生的模样来,坐在那儿一发呆就是大半宿。 其实雪瑶还真是那种保守自重的女孩子,虽然给他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助手,只是问一些学术上的问题,别的话一句都不说。有时候罗尔托故意说两个笑话,她也是连笑都不笑一下。她父亲本就是给洋人害死的,这个心结估计一辈子也难以解开,更别说对这洋鬼子动什么心思了。可惜的是她忽略了一点:这世上偏偏有这样一种爱情,叫做一相情愿。 半个多月后,雪瑶身子不大舒服,就休息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刚一进实验室,就看罗尔托扑通一声单膝跪倒,脸憋的跟紫茄子似的,浑身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雪瑶吓了一跳,她知道这洋鬼子原是在英国犯了罪的,连忙道:“怎么了?你们国家的人来抓你了么?” “NO!NO!”罗尔托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从怀里掏了半天,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道:“我,我爱你!你是我的阳光,你是我的生命!啊!美丽的女神啊,请听我为你写的诗……” 雪瑶一个典型的三从四德型女性,这辈子哪见过这么直接的表白?楞了老半天才缓过神来,气的手脚冰凉,顺手操起个板凳,乒乒乓乓就是一顿凿。罗尔托体格也不是十分健壮,但这厮多年挨揍已经挨习惯了,身子骨真不是一般的结实,一边抱着脑袋在那挺,一边操着蹩脚的中国话叫着: “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这天萧然正在行宫里无所事事的闲逛。打早起就觉得心绪不宁的,眼皮一个劲的跳。正想上中宫找雨婷缠一会,忽然宝禄气急败坏的跑来了,满头大汗的抓着萧然的手,半天说不出话。平时宝禄是个很能拿得起事的人,萧然一见他这幅模样,就知道准是发生大事了,心里就咯噔一下子。 “快、快回去,雪瑶她、她上吊了……” 萧然脑袋轰的一下,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也来不及问到底怎么回事,踉踉跄跄的往萧府跑。到了家门口,已经有下人等在那里,见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告诉他别着急,说雪瑶姑娘已经没事了,只是受了些惊吓。 飞跑到卧房一瞧,雪瑶正在那哭的稀里哗啦的,一见萧然,一头扑到他怀里,眼泪就跟决堤的洪水一样。萧然仔细看了一下,原来只是在颈中勒出了一道红引,想是被人发现的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 雪瑶这时已经哭的说不出话,下人们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萧然这才知道原来雪瑶被罗尔托那一番表白,觉得自己有失操仪,贞洁已经被玷污,没脸活下去,这才一时想不开悬了梁。 要知道当时正是理学大行其道,中国妇女十分的保守,格守妇道,讲的是三从四德,尊的是三贞九烈。平日里被旁的男人多瞧了一眼都是天大的罪过,何况罗尔托那么直接的表白?这在雪瑶看来,这种精神上的侮辱跟肉体上的侵犯没什么两样。 萧然一听,差点气炸了肺,随手抄了根插蜡烛的枣木摚子,径直奔实验室杀去。刚一进院,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只见罗尔托被剥的赤条条的倒吊在树上,马超、王猛几个正皮鞭板凳没头没脑的乱打。要不是为了等萧然回来亲自发落,估计早送他去见上帝了。 这冰天雪地的,洋鬼子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已经冻的青里透紫,不一会就有进气没出气了。见萧然赶到,王猛连忙抽出腰刀,递到他手里。 萧然瞧了罗尔托的模样,倒不忍心再下手了。毕竟他是打后世经历过的,知道这厮对雪瑶只是心存爱慕而已。对心爱的女人表白,在外国人看来是很神圣的一件事,没有任何的侮辱和不尊重。并且药品研制正到了关键时刻,总不能因为这事就把他一刀宰了吧?寻思半天,挥刀砍断了绳索,把洋鬼子放了下来。 马超等人顿时哗然,乱纷纷嚷道:“大人难道就这么放了他?胆敢欺负夫人,乱刀剁了都不为过!”何老六道:“就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趁大人没来,先一刀宰了这杂种。” 萧然又好气又好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跟大家解释,只好警告众人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一边吩咐人把罗尔托抬进去,熬了药给他喝了。看这家伙的惨像,估计十天半月的是爬不起来了。 尽管雪瑶万般委屈,但萧然好说歹说的开导了一番,事情也就算是过去了。雪瑶说什么也不肯再做罗尔托的助手,但又放不下试验,萧然便叫人另取了一套器材,让她在这边继续学习,遇到不明白的地方让下人来回传话。 要说那罗尔托,鬼门关上摸了回门槛,应该就死了这条心吧?偏这厮脾气倔,越想起雪瑶那清丽可人的俏模样,越觉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身子骨刚好了一点,就又蠢蠢欲动起来。趁着来回传话之机,写了满纸的情诗送了过去。下人也是不识字的,递到雪瑶手上一看,气得头发倒竖,径直奔实验室杀了过去。 才一进门,罗尔托还以为是自己的执着终于打动了对方,欣喜若狂的就要去拉手。恰巧旁边有一瓶子浓硫酸跟浓硝酸的混合液,雪瑶一把抓过,劈头便泼了过去。罗尔托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护住头脸,但手上却溅了不少,痛的哇哇大叫。这一天却恰好萧然也在府里,赶紧赶过去,看了这家伙居然痴心不改,也觉得可恨。再看他手上,已经烧起了一溜大泡,红通通的跟烤过的猪蹄子似的。 却说罗尔托,半边棉袍子都湿漉漉地,连忙脱了下来,恰巧放在了炭盆的旁边。只见呼啦一下,棉袍竟猛烈的燃烧起来,沾上酸性溶液的地方瞬间竟被烧的干干净净,而且没有一点烟,也没有一点灰烬。 众人都被这奇怪的现象惊的呆住了,老半天,萧然第一个跳了起来,“硝化棉!这是硝化棉!”一把抱起雪瑶连转了七八个***,大叫道:“好老婆,你发明了无烟火药啦!” 在前面曾经说过,当时的火器使用的都是黑火药,射击时会产生很浓的硝烟,影响下一轮的瞄准。并且黑火药燃烧时产生的残留物较多,腐蚀枪膛,也影响了射击精度。而无烟火药燃烧后没有残渣,不发生烟雾或只发生少量烟雾。使用无烟火药可认增加弹丸的射程,提高弹道平直性和射击精度。可以说,无烟火药的诞生为弹药的开发铺平了道路。一直到1890年初,欧洲国家的军用步枪弹才基本上从大口径黑火药枪弹演变为较小口径无烟火药枪弹,而现在却足足早出了三十年的时间! 萧然只是听说过硝化棉这东西,但不知道具体怎样制取,没想到竟然被雪瑶无意之中鼓捣出来,要不是因为罗尔托的这一番纠缠,一时半会还真弄不出来呢。当即萧然命王猛快马回京,把戴桐接来,这边跟罗尔托加紧无烟火药的研制。 罗尔托对化学非常痴迷,见到这么神奇的东西,兴奋的连女人也忘了,一心扑到试验上来,经过试验确定结果无误,终于制出了第一批硝化纤维。但是这种火药很不稳定,容易发生爆炸。萧然利用自己对火药发展史的一知半解,跟着绞尽脑汁连续的熬了三天三夜,又经过反复的试验,终于发现将硝化纤维溶解在乙醚和乙醇里,再加入适量的稳定剂,成为胶状物,通过压片、切条、干燥硬化,使火药的稳定性得到了控制。总算突破了这一大难关,世界上第一种无烟火药终于诞生了! ♂ 第5卷 军事时代 ♀ →第040章 - 大发明时代← 戴桐听说了这个消息,就跟天上掉下十个八个金元宝似的,兴奋的劲儿就别提了。恨不能肋生双翅,快马加鞭的赶到承德。见了萧然,连招呼也来不及打,张口就道:“无烟火药呢?无烟火药在哪里?” 萧然笑道:“你这老家伙,见了火药比见了我还亲!”说着拿过一包切成条状的火药,递到他眼前。戴桐随手拿出一只手铳,熟练的填入火药,压实枪弹,对着数十米开外亭角上挂的气死风灯砰的就是一枪。灯笼猛的一摇,糊的严严实实的灯纸竟被打得粉碎,簌簌的飘了下来,连带着琉璃瓦也被打下一角。 萧然气的大叫着给了他一拳:“老东西,我们家灯笼不花钱怎么着?别说我讹你,三十二个铜子,赔钱赶紧的!” 戴桐楞了半天,才猛的一拍脑门:“真的没有烟!乖乖,这火药好厉害!以往在这个距离上,我十枪能打中两三枪就不错了,没想到现在一枪就能打到,而且威力也实在大出不少!我再打两枪试试。” “滚你丫的,要试回你们家试去。”萧然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家里破烂不堪的,连窗户纸都粘着一块快补丁。感情这老家伙随意试枪,逮什么打什么。 “切,瞧你心疼那样儿!你那钱多的都能下崽了,一个破灯笼也跟宝贝似的。”戴桐撇了撇嘴道,“这么着,我给你看样东西,就算是赔你的破灯笼吧!”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只长条木匣,打开一看,却是一排寸来长、手指粗细的纸卷。匣子里还塞了不少棉花,大概是怕受到震动。 萧然奇道:“这是什么?”伸手去拿,戴桐吓了一跳,慌忙缩手道:“祖宗,你可轻着点!这纸卷里是火药跟弹丸,还有雷汞,稍不留神就要爆炸的!” “啊,这是……子弹!”萧然失口叫了出来。这时他才想起,世界上最早的定装式子弹的确是纸筒卷成的。有了这种定装式子弹,才可以在真正意义上发展后膛击发枪。那么也就是说……萧然眼前一亮,忽然叫道:“来复枪,你造出了后膛装来复枪!” 戴桐哈哈大笑道:“你小子,鬼精鬼精的,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这就是我做的后膛来复枪子弹。”说着叫老家人戴和去马鞍上摘下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条布包,打开来,露出两杆乌油油的长枪。 这两杆枪其中一杆长1。26米,9mm口径,重量4。7公斤,木质枪托,枪杆上安装有牛角形照门和准星。枪管里面隐约可以看到凸起的膛线。 另一杆枪长1。52米,重量为6公斤,结构上与前一支基本相同,同样是9mm口径,只是瞄准基线较长,应用的是觇孔式照门。从设计上看,这些都满足长射程、精确射击的需要,属于狙击步枪的雏形。 这两杆枪都是完全按照萧然的建议设计的,无论外形、功能,都跟现代步枪大体相同。萧然又是惊讶,又是高兴,连忙拉开枪栓,放入纸包弹。两杆枪分别试射,一杆有效射程在300米左右,而另一杆竟然达到500米开外,并且完全可以精度瞄准! 爱不释手的看了一回,连声赞道:“好,好家伙!你这老家伙真有两下子,居然这么快就给你鼓捣出来了!有了这东西,什么英法联军、八国联军,都让他们吃屎去吧!老戴,这两种武器什么时候能够装备部队?” 戴桐沉吟了一下道:“本来我最头疼的问题,就是这黑火药产生的烟雾不利于二次瞄准,但现在有了这无烟火药,完全可以解决了。我估摸着要是用了这种火药,射程和精度应该还可以提高!可是……” “可是什么?”萧然急切的道。 “现在离装备部队还早的很,因为咱们根本不能批量生产。” “靠!”萧然恨不得一枪托把他砸倒。 戴桐大致解释了一番:首先是雷汞,这是由英国人发明的,大清国自己不具备生产能力,必须从英国买进。而当时英国对中国出口实行贸易限制,有关武器、军事方面是绝对封锁的。包括上回给萧然采购的化学药品,很是费了一番周折。 第二,以当时的大清国的技术,还不能够自行生产这种精确度要求较高的枪管,尤其是这种刻有膛线的来复枪管。在咸丰七年的时候,曾经向比利时购进一批,但是由于保管不善,大部分已经腐蚀严重。目前可用的枪管不足300条。而英国联合法国、美国等,利用外交压力,已经迫使比利时、葡萄牙等其他国家对中国实行武器禁售条约。也就是说,依靠外国继续进口火工品,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干他娘!”萧然愤愤的骂道。不过他也知道戴桐所说的确是实情。这么先进的武器足足领先西方几十年,如果不能批量生产,再先进又有个屁用?正在郁闷,罗尔托却再一旁道:“如果只是雷汞的问题,不知道我能不能想办法解决。” “真的吗?!”萧然跟戴桐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 原来雷汞是由英国牧师亚历山大?约翰?福赛思研究成功的。在1805年,福赛思用雷汞研制成功了击发点火技术,这之后,他和蒸汽机的发明人詹姆斯?瓦特合作,于1807年制成了世界上第一支击发枪。而无巧不巧的是,罗尔托作为原英国著名的药剂师,对于雷汞的制作略知一二。有了这个洋鬼子,自己生产雷汞就应该不成问题了! 萧然一把抓住罗尔托:“GOOD!VeRARYGOOD!你这洋鬼子要是真能弄出雷汞来,我立马给你娶个婆娘!” “啊,真的吗?”罗尔托兴奋的两眼冒光,“你是说,让雪瑶姑娘跟我……” “去你妈的!”萧然狠狠一脚把他踹倒,“那是我老婆,你他妈也敢惦记?当心我拍你丫的!” “她不是你老婆!”罗尔托涨红了脸,挥舞着手臂愤怒的抗议道,“我问过下人了,他们说你们并没有结婚,那我就有机会!我的心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为了男人的尊严,我要跟你决斗!!!” “……”萧然忍无可忍,再次把他一脚踹飞。 雷汞又名硝酸汞,制取工序其实并不复杂。首先是向长颈瓶中倒入一薄层汞(俗称水银),然后倒入硝酸、少许盐酸并投入少量的紫铜屑,轻轻的搅拌混合物,慢慢加热一个时辰左右,直到汞溶解成绿色的硝酸汞溶液。然后加入加热至50℃的乙醇,会发生很剧烈的反应,再一个时辰之后,粗雷汞就变成重沉淀物而析出。 制得的粗雷汞需要用过滤法与母液分开,用滤纸过滤出雷酸汞晶体。向外倾倒的工序是危险的,因为这种方法制取的粗雷汞极不稳定。接连两次试验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爆炸,一名充作助手的下人被炸伤了手臂。 第三次的时候,罗尔托亲自操刀,利用自己娴熟的操作,终于小心的分离出了粗雷汞晶体。然后再用蒸馏水反复冲洗,去除残留的母液,包括对雷汞的稳定性、以及对枪械金属零件有害的各种杂质和酸。最后再经过干燥,第二天,一些灰褐色的晶状粉末——雷汞,终于呈现再众人眼前。 早在1808年,法国枪械工程师包利应用纸火帽,发明了纸包弹。1814年,英籍美国人齐舒亚&;#8226;肖发明成功了铜制雷汞火帽。以工部、内务府目前的技术跟设备来说,批量生产铜制火帽还不现实,所以只能生产纸包弹。好在戴桐对这东西十分在行,在他的指点下,把少量雷汞放在两张纸中间,加入硝化棉,卷成纸卷后再在前端装入一个长形铅丸,一颗纸包弹就算做成了。 至于长形弹丸,也是根据萧然的建议特意熔铸的,它的优越性在于一方面可以减小飞行时的空气阻力,同时,长形弹丸同枪膛的接触面积要比球形弹丸大得多,能更好地嵌入膛线,既减小了膛线的深度,又提高了射程和精度。 做好了子弹,一行人兴冲冲的杀奔北山猎场。测试的结果让所有人震惊无比:普通型步枪的射程竟然达到了400米,射速为每分钟10发左右;而长支的狙击步枪有效射程居然达到了700米开外,如果能再配备上光学瞄准具,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个距离上苍蝇都别想飞过去! 这也表明罗尔托制取出来的雷汞完全符合要求。虽然这种方法土了点,并且效率不高,但作为火帽引火药来说基本上还是可以满足需要的。至于无烟火药,工艺则简单的多了。下一步需要的就是适当的改进工序和扩大生产规模,不用萧然吩咐,戴桐已经开始拟折子准备上呈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枪管。单纯靠国外采购看来是行不通的,而自行生产又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一系列的技术瓶颈。看来这个问题只能留到以后再想办法解决了。 在咸丰十年,清政府还没有开办正规的兵工厂,虽然工部跟内务府都有自己的加工厂,但规模实在有限,所以大部分军工生产都是依赖于民间的作坊式作业。包括火药等原材料,也是委托制造商来生产的,这种方式有些类似于现代家电行业的Oem——也就是所谓的贴牌身产。这种制度最大的弊端,就在于制造标准不统一,不能达到制式化要求,武器的零部件及弹药大多是不能通用的。 另外一方面,就是产品质量参差不齐。在清朝以骑射为根本的制度下,兵器、尤其是新型火器的制造经费一直是固定的。但是物价、工价一直在涨,比如火药,雍正年间的时候每斤采购价格是白银2。6分,到了嘉庆年间是每斤2。1分。制造者无利可图,反而亏损。制造商为了防止赔累,贿赂官员、偷工减料也就成为必然。 比如1835年,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新制大炮40尊,结果在试放过程中炸裂10尊,炸死兵丁一人,炸伤一人,另还有5位火炮有其他问题。他检查炸裂的火炮,发现“碎铁渣滓过多,膛内高低不平,更多孔眼”,其中有一空洞更是“内可贮水四碗”!这种豆腐渣工程居然出现在守护国门的大炮身上,实在是令人发指! 此情此景,关天培只能仰天长叹:“中国之官炮,之官船,其工匠与监造之员,惟知畏累而省费,炮则并渣滓废铁入炉,安得不震裂?船则脆薄腐朽不中程,不足遇风涛,安能遇敌寇?” (写到这里,毛驴心情十分沉重。为什么英国的四千远征军可以击败大清两万正规军?为什么洋夷自广州一路沿海北上一直打到大沽口,无坚不摧无往不利?满清的统治者,你们高大光鲜的外表下面,究竟掩藏着怎样愚昧懦弱的灵魂?……) 所以萧然提出两点,要求戴桐一定严格把握:♂ 第一,建立严格的生产标准,宁可牺牲产量,但每一个零部件、每一颗子弹都必须符合设计规格,以确保战场上能够通换通用;第二,质量必须严格把关,如果经费不足,可以暂缓生产,但绝对不能出现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现象。♀ 戴桐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一共300条来复枪管,要是我只造出299条枪来,不用你吩咐,老戴自己就摘了顶子去!” 详细记下了无烟火药、雷汞的配方以及制取工艺,戴桐准备赶回京城立刻着手生产。萧然这种不占便宜就浑身难受的家伙自然舍不得把那两杆宝贝枪让他带走,死活的赖在怀里就是不撒手。戴桐给他气的眉毛胡子一起翘,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不过萧然也不白要,作为回报,他画了几种刺刀的图形送给戴桐,让他想办法装配到步枪上。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解放军一度通用的三棱形刺刀,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创口就能把全身血液放干净的那种。戴桐大喜过望,接了宝贝图纸欢天喜地的赶回京城去了。 就在这些人忙活着试枪的时候,雪瑶那边忽然传来了一个消息:这丫头也尝试着制取硝化棉,但是不知道哪道工序出了问题,做出来的竟然是一堆不能爆炸的废品,急的正哭天抹泪的。罗尔托听了,自告奋勇的要去指导,但看着萧然面无表情的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后,总算是聪明并且及时的闭了嘴。 萧然赶到雪瑶那儿一瞧,顿时吃了一惊。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这堆乳白色的废品他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居然就是——塑料!!! 凭借重量级财迷特有的灵敏嗅觉,他意识到这次又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但是具体应该怎样应用呢?这是个让人挠头的问题。是做一些塑料盆、塑料桶到大街上叫卖,还是弄些塑料布去扣个大棚、阳光温室什么的?想来想去都拿不定主意。不是想不出来,而是塑料的用途实在太广泛了,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我,我不是故意的……”雪瑶看着萧然踌躇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弄的这一堆废品惹老公生气了,又急又委屈,抽搭个不停。萧然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老婆,你就是老公的小财神,这一次你是捡到宝了呢!”使劲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真的么?”雪瑶半信半疑的道,“这些个废品,难道还能派上用场么?” “不是能,是很能!”萧然兴奋的抓起一块塑料,“恩,我来想想它能做什么。比如塑料盆,塑料袋,塑料布,塑料的桌椅板凳……嗨,用途实在是多了去了。毫不夸张的说,在以后若干年里,塑料将成为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对了,这么好的宝贝,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雪瑶这才相信她是真的歪打正着了,不禁破涕为笑。详细的将制取工序说了一遍,原来问题是出在硝酸的浓度以及跟硫酸的比例上。 硝化棉也分成很多种,同样也具有多种用途。除了可以用作炸药,还可以作为药剂,治疗心脏病。同时,它本身也属于塑料的一种,这主要取决于硝化棉的含氮量。用作炸药的硝化棉含氮量较高,至少要达到14%以上;用作塑料的含氮量就相对低一些,所以不会爆炸。 这种塑料又称为胶棉,是一种很粘稠的液体,西医中经常用它涂在创口上,会凝固成一层薄膜,保护伤口,起到止血和预防感染的作用。凝固后的胶棉呈乳白色半透明状,具有一定的弹性。如果加入樟脑做增塑剂,便可以制成塑料。兵乓球就是用这种材料做成的。 雪瑶这一次用的硫酸跟硝酸的混合液,其中硝酸比例略少了一点,浓度也略低,竟无意中制取出这种神奇的材料。萧然一时兴奋的道:“了不起,想不到我的老婆原来是个大发明家啊!才发明了硝化棉,又发明了塑料,老公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好了。唉,可惜现在也没有个诺贝尔发明奖什么的,要不然一定是非你莫属!” 雪瑶听了,又是高兴又是害羞的道:“我哪会什么发明?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恩,你说的那个诺贝什么的,又是什么东西?” “诺贝尔?哈哈,他还真不是个东西。严格的说,他跟你是同行,也算是个发明家吧。他发明的是……是……硝化甘油!!!” 萧然猛的跳了起来! 诺贝尔,这个历史最杰出的火药专家,最为人称道的发明除了雷管就是硝化甘油!尤其是用硝化甘油混合硝化棉制成的“炸胶”(塑胶炸弹的一种),堪称巅峰之作,直到一百多年后一位叫做拉~登的恐怖大师还在乐此不疲的用它制造人体炸弹。 如果中国拥有了这种无坚不摧的炸药,结果会怎样?军事,工业,水利,建筑……这一次萧然是彻底的被自己吓到了,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雪瑶以为他中了邪,吓得脸都白了,又是捶背又是掐人中,忙活了老半天,却看他一个高窜了起来,疯了一样跑出门去了。 萧然径直来到罗尔托那里,劈头就问:“你听说过诺贝尔这个人没有?” 罗尔托见他神情异常紧张,顿时打了个哆嗦:“没听过,真没听过。他欠你钱?” “放屁!……那么硝化甘油呢?硝化甘油,强力炸药,这你总该听说过吧?” “炸药???”罗尔托先是一愣,接着就捂着肚子笑的哎哟哎哟直喘,“萧先生大概是想炸药想疯了吧,要不就是在开玩笑?硝化甘油是治疗心脏病的,哪是什么炸药啊!嘿嘿,要不是因为我是药剂师,差点就被你骗了呢!” “治疗心脏病?!” 罗尔托说的没错,硝化甘油跟硝化棉一样,的确是一种治疗心脏病的特效药。这种药是在1847年,由意大利青年化学家索布莱洛最先发明出来的。临床应用时,人们通常用酒精将硝化甘油稀释来治疗心脏病。 硝化甘油的不稳定性其实早就被发现了。事实上,索布莱洛本身就是第一个受害者。在1857年的一天,索布莱洛想制取纯净的硝酸甘油,就把它加热、浓缩。突然,轰的一声,硝酸甘油爆炸了,把玻璃烧杯炸了个粉碎,也炸伤了索布莱洛的手和脸。为此索布莱洛还专门写了一篇论文,其中写道:“这种液体会因加热或震动而爆炸,将来能作什么用途,只有将来的实验能告诉我们。”而那个时候罗尔托已经离开了伦敦流亡到了中国,再也没有接触到这种神奇的物质。 实际上诺贝尔也正是在1860年因为看到了这篇论文,才决心用硝化甘油来制造炸药。而真正研制出具有实用价值的硝化甘油,则是在1865年,也就是历史上5年之后的同治四年。比较有趣的是,晚年诺贝尔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而他用来治病的药,竟然就是用来制造炸药的硝化甘油! 萧然这个时候哪有心思跟他讨论什么心脏病,气的劈头就是一巴掌:“妈的你个SB,我说它是炸药,它就是炸药!废话少说,你能不能给我弄一些硝化甘油出来?” “做就做呗,干嘛还打人?”罗尔托敢怒而不敢言,一脸委屈的说道,“甘油老戴已经采购来了,硝酸也是现成的。制取的方法很简单,应该是把甘油混合在硫酸跟硝酸的溶液里就成了……” “好,那你现在就做。记住,要纯的硝化甘油。”萧然看着他拿出烧杯、硝酸什么的,转身就往门外跑,“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做吧,这东西没危险的。那什么,我先去外面等,做好了就叫我一声。” 罗尔托的效率是惊人的,很快就制出了纯的硝化甘油。没等他招呼,萧然就已经知道了,因为他听见屋子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响。 ♂ 第5卷 军事时代 ♀ →第041章 - 三个老婆一台戏← 硝化甘油的威力果然惊人,只是漂浮在烧杯表面的那么一点点,就已经把实验室炸的一片狼藉。罗尔托又一次被炸成了猪头,萧然看见他鼻青脸肿的一脸狼狈,忍不住一竖大拇指道:“命大!妈的这样居然都炸不死你!” “……”罗尔托再一次爆发了决斗的欲望。 硝化甘油的制取虽然容易,但是要做成真正的炸药,却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连诺贝尔那样的天才选手都整整研制了30多年还自认为不能完全掌握,更何况罗尔托这个二把刀的兼职发明家?不过不同的是,诺贝尔是自己在黑暗中摸索,没有什么明确的方向,而罗尔托却多了萧然这位狗头军师。 萧然最大的特点是虽然自己不会做这些发明,但是却能够提供准确的思路和方向。其实说白了,这就是那种典型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最让那些真正做学问的人所不齿。可是对于罗尔托、戴桐这些人来说,却是相当于为他们指明了通往成功的最佳捷径。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硝化甘油与胶棉按照一定配比混合,制取炸胶。这种炸胶的性能十分稳定,即使用火点燃后也不会爆炸,浸水之后,它不会受潮,爆炸力比纯净的硝化甘油还强。但是这种炸药需要起爆剂,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雷管。而罗尔托制取的雷汞,恰恰又是制造雷管的原料! 当然实际操作起来绝对不象说的这么简单,还需要经过反复的试验。雪瑶是绝对不能做这么危险的工作的,衡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把这种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罗尔托来完成。这样的话即使是出了什么意外,萧然也会比较不心疼。可惜的是咸丰对保健品的事情催得很紧,罗尔托现在是一心二用,两项发明同时进行,这样一来进度自然受到了一些影响。 至于雪瑶,她的任务也十分艰巨——发明塑料。尝试着不同的配比,制造出各种特性的塑料,虽然一时半会的还想不好拿来做什么,但多一项发明总归不是坏事。 但是也有一件事让萧然郁闷不已。自从雪瑶迷上了化学实验以后,一天到晚的泡在实验室里,除去吃喝拉撒,其余的时间几乎完全被没完没了的化学实验占据了,平均每天睡眠也不过两三个时辰。有时困的紧了,就直接爬在操作台上打个盹儿,醒了再接着干。眼瞅着一张雪白粉嫩的小脸越来越憔悴,萧然心疼的三番五次的劝阻,但这丫头脾气倔得很,怎么也劝不住。 而这件事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夫妻生活次数直线下降,尤其发明塑料以后,更是极为残忍的剥夺了萧然的侍寝权利。 守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却不能嗨咻嗨咻,这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就不必细说了。无奈之下萧然自然就盯上了府里那几个顶水灵的小丫鬟,可是没想到偏偏人民内部又出现了叛徒,宝禄这小子不知怎么搞的就跟雪瑶站到一边去了,自觉的担当起扫黄办主任的差事,一天防他跟防贼似的,跟哪个丫头多说一句话、甚至是飞个眼儿,立马就跑到雪瑶那里去打小报告,就差给他发明个贞操带什么的戴上了。所以萧然一看见宝禄就恨得咬牙切齿:***叛徒!早咋就没看出来呢? 有时候雨婷倒是还能发发慈悲,借着来看他的机会,施舍那么一回两回的。可惜她又是皇后的贴身侍女,溜出宫的机会少的可怜。这对于年轻气盛的萧然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这个时候萧然就无限的羡慕起咸丰来,起码人家有个玉娇啊。要是当初不把这个小荡妇让给咸丰,你说说这生活,啧啧,简直了! 那怪娶老婆要在卧房里象荡妇,古人诚不欺我!想起当初一时糊涂让雪瑶去搞什么发明,萧然肠子都悔青了。 这天中午,萧然百无聊赖,披着个破棉袍子满院子闲逛。忽然听到一声女人的叹息,扭头一瞧,旁边的亭子里一个体态妖娆的小妇人正倚着栏杆发呆呢。虽然是背着脸,萧然还是一眼就认出正是玉娇。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的竟走到她的院子里来了。 玉娇这阵子也是苦闷的紧。自打京里天字号钱庄案以来,咸丰来的次数也明显少了,一来烦心事不断,二来身子骨经了那两回折腾,也有些吃不消了。而这种事情是瞒不住太医的,陈全海一诊脉,吓得魂儿都飞了,冒死进了折子,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行房事,否则有性命之虞。萧然和明全也都跟着劝,那紫蟾回春帖是断不敢再用了,有两回实在忍不住了,就按照荀敬的方儿熬一碗中药来撑撑,总归不大尽兴。 玉娇就不同了,平日里就是个风流成性的女人,现在承了皇上的雨露,从前的风流当然不敢再沾了。本来巴望着咸丰是一超级猛男,现在才琢磨过来,肯定是上了萧然的当了。闹到现在凯子也吊不到,委实寂寞难耐,但是已经上了贼船,又有什么法子?伤心之余,不免怅然嗟叹。 萧然瞧见那风情万种的妖娆身姿,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她被咸丰弄的淫声浪语的模样来,顿时丹田火起。回头一瞧,宝禄恰好也没有跟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赐良机?勉强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咳嗽了一声道:“大好韶华,夫人为何闷闷不乐?可是心里有什么委屈么?” 玉娇回头瞧见萧然,脸上就是一喜,忙道:“怎么,是皇上来了么?” “回夫人,万岁爷最近操劳国事,身子不豫,恐怕一时半会的分不出身来。” “唉!”玉娇失望的道:“真的是国事操劳么?已经整整儿的七天了,皇上连个面儿都不露。怕不是腻烦了奴家这残花败柳的身子,也是有的。” “哪能呢!夫人风华正茂,天生丽质,皇上对你可是情有独钟,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呢!”说着进前一步,低声道:“就冲夫人你那一身的本事,哪个男人得了你,那可是天大的造化呢!” 玉娇听了这话,也不禁红了脸,娇嗔的白了萧然一眼,忍不住幽幽叹道:“萧公公这一张好嘴儿,就只会撩拨奴家。可惜你是个……唉!” 萧然听了,便大着胆子走上亭子,拉住她衣袖道:“可惜了夫人这么千娇百媚的一个人儿,竟然独守空闺,叫我这心里也不落忍呢。不如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听背后炸雷也似一声大喝:“萧然,你做什么?!” 萧然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瞧,却是宁馨这丫头,忙结结巴巴的道:“怎么,你怎么来了?” “我来得不是时候吧?”宁馨一张俏脸通红,柳眉倒竖,“死太监,我要再晚来一会,就吃到嘴里了是不是?” “你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真是的。夫人心情不好,我正跟她谈心呢。相信我,我是很纯洁的……哎哟,别揪耳朵!” “谈心?我呸!谈心还拉拉扯扯的,你当我是傻子啊?”宁馨瞧见那玉娇浑身的媚态,举手投足间无一不透着风骚,越发怒不可遏,“你瞧她那浪样儿,整个一个狐狸精!说,她是谁?你从哪弄回来这么个臭女人?” “你说谁是狐狸精?你个臭丫头!……”玉娇大怒。她是个惯于抛头露面的女人,什么阵仗没见过,哪会怕一个小丫头?当即上前一步,伸手指着宁馨的鼻子就要开骂。她可不知道宁馨是个金枝玉叶的身份,向来只有别人怕她的份,连咸丰见了都头疼。这时正憋着一肚子火气,见对方居然敢还嘴,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抽了过去。 前面曾说过,宁馨打小是学过骑射的,也从侍卫那里学过几手拳脚。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对付玉娇那是绰绰有余了。玉娇又没有防备,顿时被抽了个金光灿烂,眼冒金星。萧然心说坏了,妹妹把哥哥的姘头打了,自己帮着谁都不会讨了好去,情急之下,拦腰把宁馨给抱了起来,扛在肩膀上就跑。等玉娇回过神来,人早已经窜出去老远了,气得在亭子上又哭又闹,号啕不已。 宁馨打得不过瘾,一边乱踢乱蹬,一边大叫着:“死太监,放我下来!臭女人敢骂我,我要砍了她脑袋!放开我!” 萧然哪里敢放?出了园子,往西是一带回廊,正跑的气喘吁吁的,忽然旁边有人大叫道:“小三子,你做什么?快放了公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雪瑶。我靠,偷嘴不成反被抓了个现行,本来就已经够背的了,你说这丫头不好生呆在实验室里,又跑来凑什么热闹? 雪瑶本来正在做实验的,听下人说九公主来了,连忙跑来接驾。刚巧见着萧然正扛着还在极力挣扎的公主,还以为萧然大白天的要欲行非礼,吓得魂都飞了,连忙把宁馨放了下来。不料宁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雪瑶,你来的正好,帮我收拾那个贱女人去!” “你是说……曹寡妇?”雪瑶惊讶的道,“她在园子里待好好的,怎么竟得罪公主了?” “啊,还是个寡妇?!”宁馨一股火登时窜上脑门,险些背过气去,“萧然,你,你居然连寡妇也不放过,我,我跟你拼了……” “你说什么?”雪瑶脸色立刻就变了,叉腰大吼一声:“小三子,你对那曹寡妇做了什么?!” “谈、谈、谈、谈心、心……” “放屁,你听他胡说八道,我看见他们在亲嘴儿!” 萧然气得手脚冰凉。这死丫头生怕事情闹不大,这不是瞪着眼睛说胡话么?也是一时昏了头,急道:“你这死丫头敢冤我,明明还没亲到呢……哇!救命呐!” 两只小母老虎异常凶悍的冲了上来,萧然抵挡不住,撒腿就跑。正跑到中门,眼看着就窜出去了,不提防门外忽然走进一个人来,咕咚撞了个满怀。宁馨趁机揪住萧然的耳朵,说什么也不肯松手。萧然正要破口大骂,一瞧来人,就觉得眼前一黑。 完,今天这仨老婆是约好来开会的! 雨婷听说雪瑶这阵子身子不大好,特意跟皇后告了假来瞧的,哪知一进门就被撞了个跟头。也顾不得扭到脚了,连忙过去扶萧然,雪瑶道:“姐姐别理他,小三子又偷嘴来着!” 宁馨也道:“对,这个大色狼,被我抓了个现行,咱们一起收拾他!……咦,雨婷,你不在宫里头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瞧瞧萧然,再瞅瞅雨婷,顿时气的浑身发抖,“好呀,原来你们,你们也……死太监,你不是只有雪瑶一个老婆的么?你,你,我跟你拼了!”眼泪刷的涌了出来,一对粉拳没头没脑的捶了下去。 雨婷跟雪瑶本是想拉着的,见了宁馨这模样,楞了一下,转念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一向温柔的她这回也忍无可忍:“你,死小三子,欺负了我们姐妹不说,居然还欺负公主!一起上,扁他!” “臭婆娘,再打我可还手了!” “好呀,还敢还手!姐妹们,抄家伙。” …… 这是穿越史上最惨无人道的一天,是萧然永生难忘的一天。不是说古人都是妻妾成群的么?不是说古代妇女都是三从四德的典范、都是逆来顺受的么?但是雨婷、雪瑶、宁馨这三个丫头用实际行动给他很好的上了一课:古代也有这样一个词,叫做吃醋。 王猛、马超等人远远的叹气,对萧然的遭遇深表同情。 “唉,大人真是可怜。现在这女人,真是简直了!” “谁说不是呢!妈的还好哥们是练家子,以后要是老婆敢造反,敲折她腿!要不这么着,回头咱哥几个教大人几手功夫吧?你说这时候要是使出我那一招绝学降龙十八掌,别说三个,十八老婆也干倒了!” “大人也真是的,你说一个公公,明明吃不到嘴里,还弄这么多老婆,纯粹的找虐。” “恩,没事找抽型的。” …… 一个时辰之后,正厅。 萧然可怜巴巴的站在角落里,三个女孩子则端坐在椅子上,逍遥自在的品茶。 “原来咱们都被这个死太监给骗了。这个死不要脸的,我还以为他只有雪瑶这一个老婆呢,没想到对雨婷也……哼,大色狼!” “谁说不是呢?禽兽,居然连公主也敢欺负。” “还有呢,这家伙居然还想勾搭曹寡妇!你们说说,咱三个怎么就一时瞎了眼,偏偏看上这么个花心大萝卜呢?” “呜呜,咱们好可怜……” 三个女孩子装模作样的哭了一会,继续开会。 “现在已经上了贼船了,哭也没用。咱们还是说说该怎么办吧。” “对。姐姐主意多,你说吧。” “这……奴婢可说不好,还是听公主的意思吧。”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叫公主?要我说,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咱们就一般的做姐妹好了。” “好啊好啊……”这是萧然的声音。 “滚!没你说话的份!”三个女孩异口同声的道。宁馨甚至扬了扬拳头,意思是说:找揍呢吧? 雨婷和雪瑶都是宫女出身,对公主自然而然的怀有一种敬畏,甚至已经养成了习惯。在那个等级分化严重的封建时期,这种习惯绝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过来的。所以乍一听宁馨的话,两人都吓了一跳,半天才道:“那怎么成?你可是主子,是金枝玉叶……” 倒是宁馨看得开,“什么金枝玉叶,说到底,咱们不都是这死太监的老婆么?我看咱们也甭分什么大小,就按着年纪来论吧,雨婷是姐姐,雪瑶就是妹妹。有了你们两个姐妹,也能把这家伙看得牢一点,省的他又去偷嘴。” “那……”雨婷跟雪瑶互相看了一眼,又是高兴,又是感动。本来她们俩都在暗自合计,既然有了宁馨公主,看来自己顶多也就是个妾了,保不齐公主一使性子,让你做个通房丫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要说跟公主去争个名分,那是万万不敢的。没想到宁馨却这么大度,一时对她都有了好感。宁馨却想:本来她们两个在前面,我是个后来的,平起平坐还占便宜了呢。再说这个死太监总欺负我,得了这两个姐妹撑腰,也就不用怕他了。 雪瑶还是有些不放心,惴惴的道:“跟公主论姐妹,这样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你们要是再推辞,可就是瞧不起我了。这个牢什子的公主,我早都做腻了,咱们三姐妹在一起相亲相爱,那有多开心呢?” “咱们四个,还有我……” “滚一边去!” “……” “好吧,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可是,”雨婷想了一下,迟疑着道:“宁馨妹妹是指了婚的,皇命难违,回头到了下嫁的时候怎么办?” “不嫁!”提起这一茬,宁馨顿时柳眉倒竖,“那个丑八怪徳徽,哼,他也配?反正宁死我也不嫁,谁要是逼我,我就死给他看!” “妹妹也别说什么死啊活啊的,多不吉利。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总能想出法子来的。”雨婷安慰她道,跟着又叹了口气:“现在的问题是小三子,天生的一张馋嘴儿,总想着去偷腥儿,咱们怎么着想个法子啊?” “有什么法子?咱们总不成……把他给,给系上吧?” 雪瑶一说出这话,三个女孩都羞红了脸,掩着嘴格格娇笑个不停。宁馨顺手抓过桌上剪烛花的小银剪刀,咔嚓咔嚓的在萧然面前比划着,吓得萧然脸都白了,紧紧的捂着下边,连打了几个冷战,可怜兮兮的道:“几位青天大老爷在上,听草民我说句话总成吧?” 雨婷歪着头笑道:“你说。” “这法子么,倒也不是没有。我倒有一计,叫做釜底抽薪。你们姐妹三个轮流着,每天亲热个两三回的,你想我还能有那精神头么?别说偷嘴儿了,到那时见着母的就哆嗦,就算有那心,也没那力了不是?……” 萧然说的一本正经,三个女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羞得耳根子都红了。看他得波得波还想往下说,雪瑶忍不住淬道:“臭美吧你!我们姐妹还没想出来怎么罚你呢,倒自个想起美事来了,呸,死不要脸!” 雨婷忽然眨了眨眼睛,笑道:“还别说,小三子这话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呢。两位妹妹,要不咱们就信他一回?” “不行,”宁馨连忙叫道,“这死太监明明是要占咱们便宜,姐姐你可别上他当。” 雨婷招手让她俩把凑到跟前,三个小脑袋瓜挤在一起,唧唧咕咕的开始密谋。萧然支棱着两只招风耳,可惜声音太小,什么也听不到。不一会,三个女孩已经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了。雨婷抿着嘴儿道:“好吧,别说我们虐待你。打今儿起呢,就按照你说的办。” “真的?!”萧然眼珠子瞪的溜圆,一时激动,眼泪跟口水差点一起涌出来,恨不得跪倒在地三呼万岁。一时被冲昏了头,完全没有想到正一个恶毒的计划已经悄然展开。 当下宁馨让跟来的宫女回行宫去跟咸丰告假,说晚上就呆在萧然这里。萧然在杨柳巷置了宅子,这消息就是咸丰一时说漏了嘴告诉她的。这丫头一向野惯了,咸丰拿她也没折。好在是跟萧然在一起,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雨婷今天不值夜,所以也不必赶回行宫去。 萧然自然是心花怒放、心潮澎湃,以平均每秒一下的速度看着太阳怎么还不落山。眼巴巴盼到了天黑,雨婷道:“相公,今儿晚上打算让谁陪你啊?” “你……她,还有她……” “哟,你倒不贪心呐。好吧,索性都依你便了。但总得有个先后吧?” 萧然拼命咽了下口水:“姐姐们慈悲,一,一起吧还是……” “呸,蹬鼻子上脸啊你?”三个女孩一起发作,吓得萧然赶紧抽自己个嘴巴:“一时嘴欠,三位大人大量,千万别在意!” “算了算了,看你那馋猫样儿。”还是雨婷出来打圆场,“我们都回房等你去,想想找谁合适,你自己慢慢琢磨吧。”说着三人一起飞了媚眼,风情万种的去了。萧然鼻血险些喷出来。 府里有的是空房,雨婷跟宁馨各挑了一间。萧然的心思当然是全部拿下,一个都不肯放过的,狠狠心把荀敬留的那方儿浓浓的煎了一大碗,捏鼻子灌了进去。 凡事都要讲究个长幼有序,这种事情也不能例外。并且雨婷今儿可是帮了大忙,必须好好慰劳一下的。当下兴冲冲的跑到雨婷房中去求欢,雨婷却劝道:“我既然是做了大的,总归要有个样儿。若是先可着我,不是让两位妹妹受冷落了么?还是先去她们那儿好了。” 萧然求了半天,总是不答应。正好雪瑶离的近,就跑去找她。不料雪瑶却道:“我是最小的,两位姐姐还没轮到,我怎么好越暨呢?一会再来找我也不迟。” 眼瞅着药劲儿就上来了,萧然不敢耽搁,赶紧跑去找宁馨。哪知道这丫头连门都不给开,隔着门嘻嘻笑道:“我是排中间的,两边靠不到,你从哪儿轮也轮不到我这来啊。” 无奈之下,只好再去找雨婷。雨婷这回却道:“宁馨妹妹毕竟是公主的身份,委曲求全的跟了你,咱们可不能慢待了人家。所以这第一个,还是应该找她的。” 萧然一想这话说的也对,巴巴的又跑到宁馨那里,意思还没说完,宁馨就笑道:“下午不是说过了么?我们三个都是一般的姐妹,越是这样就越不能从我这轮。那样岂不成了我摆公主架子了么?这样吧,雪瑶妹妹最小,我们两个当大的原是该让着她的,你还是去她那儿吧。” …… 一个时辰过去了,萧然捂着那羞于见人的东西,气喘吁吁的跟条大狼狗似的,在来来回回腿都溜软了。这时才隐隐觉得上了个大当,一时气的眼珠子都蓝了。低声下气的哀求不成,就开始赤裸裸的威胁。 “开门!再不开门我可去找曹寡妇了啊!” “好啊,要是不怕宁馨妹妹的剪刀,你就去试试吧。” “……” 萧然欲哭无泪。妈的,忒狠了吧?真是最毒妇人心呐!要说咱哥们这么精明个人,怎么就一时冲动,相信了这几个死丫头的鬼话了呢!还好用的是荀敬的方儿,没舍得用那紫蟾回春帖。要不然现在恐怕都已经毒发身亡了。这三个丫头看来是铁了心了,万般无奈萧然只好委屈自己的手指头了。气愤愤的跑到书房里去五打一,一遍不成还得两遍三遍N遍。 正忙活的起劲,门忽然被推开了,宝禄哼着小曲摇头晃脑的就进来了。原来这厮闲着无聊,竟泡在戏园子听了一天的戏。他是自幼净的身,对男女之事知道的不多,尤其是这种1V1的场面根本没听说过,登时涨红了脸,惊叫道:“你,你在干嘛???” “我在解毒!”萧然悲愤的看了宝禄一眼,“***胳膊都酸了。要不你来帮帮我?” “@#¥¥%¥@*……” ♂ 第5卷 军事时代 ♀ →第042章 - 懿贵妃和按摩棒← 这件事造成的直接后果,是萧然的下边肿了好几天,有的地方都破皮了,又疼又痒,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三个女孩终于良心发现,也觉得这玩笑有点开大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竟难得的温柔起来,时不时的也主动替他疗个伤、慰个问什么的。于是乎萧然一跤跌入温柔乡里,尽享齐人之福,一天美得屁颠屁颠的。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这天中午,萧然照例跑到宁馨的听雨阁里去做功课。宁馨这小丫头经过他那一番滋润,越发变的水灵了,孩子气十足的脸蛋上无形中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两人正嗯嗯啊啊的刻苦钻研,忽然守在外头的小太监叫道:“皇上驾到!” 霹雳一声震天响,吓得两人都慌了手脚。这时正坦诚相见呢,也来不及穿衣服。情急之下,宁馨连忙拉下流苏幔帐,扯过锦被盖在两人身上。萧然缩在被窝里紧紧搂着她,大气也不敢喘。 咸丰今天心情不错,春风满面的,一进屋就道:“馨儿,你这丫头!怎么大中午的还赖在床上?也不害臊。快起来快起来,皇兄还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宁馨从帐子里向外瞧去,发现除了咸丰,懿妃居然也来了,心里就是一跳。咸丰是比较好对付的,只是这位懿妃却精明的紧,万一给她瞧出破绽,那可就完蛋了。当下赶紧装出一脸病容,大声呻吟起来。咸丰惊讶道:“馨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么?”一头吩咐明全火速叫太医来,一边就要过来看。 宁馨慌忙拉住幔帐,叫道:“你别过来,我,我还没有穿衣服。不过是有些头疼罢了,歇歇就好。” 懿妃却走过来道:“公主不方便,那就让我来瞧瞧吧。我有个医头痛的法儿,按一按、揉一揉就好,平日都是这么伺候皇上的。要不我来给你揉揉,好不好?” 这懿妃素来是个伶俐的主儿,知道咸丰平时最疼这个妹子,所以对宁馨也就格外的殷勤。宁馨却给她吓的声都变了,叫道:“不用你瞧!……我还没梳洗呐,这样子丑死了。好嫂子,你这不是成心的出我洋相么?哎哟,头又痛了!你们俩让我清净会,等一会好了再去跟你们请安吧。哎呀,疼死了。” 任凭咸丰跟懿妃好说歹说,宁馨就是拽着帐子不肯撒手。咸丰给她大呼小叫的也吵到头痛,毫无办法,苦笑着对懿妃道:“算了,别管她了。这丫头今儿也不知搞什么鬼。既然她身子不舒服,咱们就陪她说会子话吧。” 宁馨道:“皇兄操劳国事,本来就累的紧,哪敢再让皇兄你替馨儿操心呢?这头疼也不算什么的,一会就好。” 咸丰跟懿妃对视了一眼,都笑道:“哟,馨儿这是长大了呢,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懂事,知道心疼起皇兄来了。” 萧然捂在被子里,隐隐听到外面的对话,也稍稍放下心来。不知不觉的又动了坏心眼,暗道:馨儿这丫头一天到晚的跟我调皮捣蛋,正好天赐良机,瞧我怎么报复你。伸手摸到她胸前,在那颗敏感的樱桃上重重捏了一把。 宁馨正精神高度紧张中,给他出其不意的这么一下,不觉嗯的一声叫了出来。咸丰一怔,道:“你又怎么?” “我……头疼。”宁馨又羞又气,反手去掐。萧然连忙抓住她手腕,伸出魔爪又往她下身摸去。 咸丰浑然不觉,继续说道:“馨儿,月末就是你的生日了,正好又是过年,朕跟懿妃本是来商量怎么给你过生日的。反正这事也不急,回头等你好些了,想要什么就跟朕说便了……” “啊~~!” “你又怎么?!”咸丰好不郁闷,“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懿妃微微一笑,道:“皇上,既然公主身子不舒服,要不咱们还是过一会儿来吧。或是等她好了,再去冬暖阁商量不迟。” “好吧好吧!”咸丰不耐烦的一挥手,“唉,这丫头,好好的兴致都让她给搅和了。” “哦……” “……!!!” 咸丰跟懿妃好歹走了,宁馨掀开被子,咬着牙的就是一通狠掐,“死太监,大色狼,不要命了你,啊?要造反那你,啊?……”打的萧然抱头鼠窜。 那边太医背着个药箱子气喘吁吁的跑来了,宁馨三言两语给打发走。又闹了半天,两人才算消停。刚穿好衣服,还没来得及下床,就听门外小太监又叫道:“懿贵妃主子又驾到!”慌得两人一头拱到被子里,没法子,继续装病。 懿妃挑开门帘子,回身掩了房门,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床边,一把拉开了幔帐。宁馨猝不及防,捂着老大一团被子呆住了。只见懿妃沉着脸,低声喝道:“小三子,给我滚出来!” 宁馨结结巴巴的道:“嫂子,你,你说什么……我这里哪有小三子……” “要本宫掀被子是么?”懿妃冷冷的哼了一声,伸手去抓被子。萧然情知藏不住,赶紧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来,苦着脸道:“主子,你怎么知道奴才在这里?” 懿妃冷笑一声,伸脚从床底下勾出一只靴子,踢的老远,低喝道:“大胆奴才,瞒得了别人,还想瞒住我不成?”原来萧然在床上藏的严实,却忘了床下还留着双鞋呢。偏萧然这鞋有特点,那时宫里的太监一般都穿厚底的棉布纳帮船鞋,萧然穿不惯,不管冷热天都穿着双小牛皮的油滂靴,感觉上比较象现代的皮鞋。懿妃心思缜密,事事留心,一眼就瞧出来,趁着咸丰没留意,不动声色的踢到床底下去了。否则的话,今儿这事可就闹大了。 宁馨又急又怕,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拉着懿妃的手道:“好嫂子,都是馨儿不好,千万别告诉皇兄。下次无论如何也不敢了。我,我以后只跟你一个人好,成不成?” 另外怯怯的问一嘴:老婆一定要打到的么? 懿妃既然没有当着咸丰的面点破,明显是有心放自己一马,萧然多少放心了些。不过又有点纳闷:要说皇后肯包庇自己,那是不用怀疑的;可懿妃为什么肯施舍这么大个人情呢?除了上回提供了一次手指服务,似乎跟这娘们并没有什么交情啊。 一边想着,一边飞快的溜下床来,恭恭敬敬的跪下,刚想磕头,懿妃却已经转过身去了。只听她对宁馨说道:“公主现在也大了,又是指了婚的。虽说你皇兄宠着你,但一个女孩家,混闹也该有个限度。在这么下去,保不齐哪天就要捅出大娄子来。咱们这一家子虽说住在行宫里有吃有喝的,但毕竟是逃难的身份,但凡你能懂点事,就让你皇兄这一班人少操点心吧。” 她的语气并不严厉,但这番话却说得宁馨哑口无言。萧然战战兢兢的跪在那,正琢磨着她该该怎么对付自己,就听她低声道:“今儿这事,谁也不许再提起半个字来。小三子,你跟我走。” “啊?去哪?”萧然跟宁馨异口同声的问。 懿妃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本宫问你几句话也不成么?哼,萧然,到处都有人护着你,你这个奴才当得还真不简单啊。” 萧然听她明显的话里有话,心里就是一阵乱跳。宁馨忙道:“皇嫂不要误会,馨儿也……也不是那个意思。今儿这事本不怪他的,都是我……这个奴才又两次救了我,还请皇嫂你看在馨儿的面子上,饶了他吧。” 宁馨心高气傲,平日里除了咸丰,谁都不放在眼里,对哥哥的这一群老婆向来只叫嫂子,从不肯加一个“皇”字的。要是瞧谁不顺眼,甚至直呼其名。现在规规矩矩的一口一个皇嫂叫着,懿妃也很是受用,微笑道:“鬼丫头,我不是说了么?今儿这事到这就算完了。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他就是。” 旁边的萧然越听她这么说,心里越发的没底。又不敢推脱,只好提心吊胆的跟在懿妃后面去她住的芫甠阁。这一路上巴望着能碰上皇后,不免左顾右盼。懿妃何等精明,瞧在眼里,也不说破。 还没进门,老远就瞧见安德海在门口侯着,低着头哈着腰,十足一幅巴儿狗的模样。抬眼一瞧见萧然,脸色立马就白了。那一次在储秀宫里着实把他祸害够呛,这小安子也是个机灵的主,如何猜不出这是萧然做的手脚?只是把柄落在人手上,闹了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再加上萧然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主子们都对他另眼相看,所以他一见着萧然就腿肚子抽筋。 懿妃瞧也不瞧安德海,随口道:“都下去,今儿不用伺候。” 安德海如蒙大赦,生怕躲的不够快,踉跄着退到一边去了。懿妃带着萧然进了屋子,顺手把门也关了,又仔细看了遍确实没有旁人,这才低声喝道:“狗奴才,你可知罪?” 萧然虽然跟懿妃接触不多,但他天生的伶俐,已经把这位主子的脾气摸了个七七八八。磕头求饶装可怜这样的把戏对她来说恐怕是没什么作用。眼珠一转,恭敬的打着千儿道:“才跟公主那儿一时由了她性,是奴才的不是了。主子要是责罚,萧然也是不敢分辨的。只是这种事情,原也是无奈的很。” 懿妃当然能听出他这话里的潜台词,隐隐在点那次自己跟他偷嘴的旧茬儿,顿时一拍桌子怒道:“大胆!” 萧然微微欠着身子,也不害怕,也不谄媚。懿妃还真就是欣赏他这股子不卑不亢的劲头,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的情形来,脸上泛起一阵晕红,只觉得耳根子都发起烧来。忙掩饰的转过身子,深吸了口气道:“我说的不是这码子事。我问你,杨柳巷是怎么回事?那曹寡妇又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这件事上出了纰漏!其实打一开始,萧然就隐约想到了。明摆着的,曹寡妇的事情肃顺跟奕䜣都知道了,懿妃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没有察觉?立刻做出一幅吃惊的神情,道:“啊,原来这事主子早知道了!奴才罪该万死!”心里却在想,既然她已经发现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呢?那不成这娘们竟如此看得开,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等懿妃动问,萧然主动把在萧府置宅子、安排咸丰宠幸曹寡妇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替皇上去勾搭寡妇这一段是掐了不能播的。最故意迟疑了一下,道:“奴才斗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庶。主子圣明,奴才自知罪无可恕,也不是想替自己开脱。不过这种事情,既然万岁爷有了心,就算奴才不去办,自然也会有别人去办的。要是再碰上个不谙事的主儿,让万岁爷九五之尊在醉风楼那样的场合进进出出的,一来有失君威,二来万一有个闪失,那事情可就大了。这才张罗着置了宅子,怎么说也把握一点。等万岁爷慢慢的腻了,自然也就收了心思……” 懿妃深知萧然的这一番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咸丰毕竟贵为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想临幸水就临幸谁。就算一时冲动找头母猪来幸一幸,谁又敢说个不字?这么一想,置宅子包二奶倒也算稳妥体面些了。但嘴上却冷笑着道:“哦,这么说来,你倒是一片赤胆忠心了?哼!” 萧然连忙道:“不敢,现在想来,奴才真是胆大包天了,竟敢自作主张,实在是愚蠢之极。” 懿妃低头沉吟了一会,忽然压低声飞快的说道:“好吧,这事暂且不论。我再问你:这阵子你跟肃中堂走的很近吧?肃中堂这个人,你觉得他怎么样?”说这话的时候懿妃猛的回过头,两眼紧盯着萧然,目光凌厉之极。 “啊!”萧然这才真真正正的吃惊了。这个事情连皇上都蒙在鼓里,却半点也没能逃过她的眼睛,不能不说,这懿妃的手段真是不简单!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懿妃为什么肯数次包庇自己,并且对曹寡妇的事情,她居然也会听之任之了。 懿妃是要通过萧然,来摆布咸丰!这个娘们终于露出野心来了! 懿妃跟肃顺的积怨,由来已久。始作俑者,就是源自懿妃参政这件事。自从咸丰病后,身体每况愈下,连早朝跟批阅奏章都明显的力不从心了。于是开始有意或无意地让懿贵妃参与批阅奏章,虽然他对懿妃怀有芥蒂,但毕竟在众妃嫔中,只有这么一个有才具、能担得起事的主儿。开始只是让她出出主意,听取她的建议,后来干脆让她代笔,皇上落个悠闲自在。 这件事原是瞒着大臣们的,但是有一个细节却给疏漏了:咸丰的字体苍劲有力,懿妃的字体却是纤细工整,偏于柔和。这一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过肃顺的眼睛,开始还以为是皇后干政,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这位母凭子贵的叶赫那拉兰儿。于是肃顺怂恿大臣们纷纷建折,批劾懿妃参政。渐渐的肃顺跟懿妃两个人之间,竟势成水火,每每在皇上面前调唆,搬弄是非。可以说咸丰后来宠幸丽妃而疏远懿妃,肃顺在这里头起了很大的作用。 到了行宫之后,肃顺越发无所顾忌,故意的呈一些话题敏感、原准备留中不发的折子来刁难懿妃,并且联合了载垣跟端华,处处跟她作对。但考虑到形单势孤,懿妃也只能韬光养晦,一再的隐忍。所以这个时候萧然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一颗棋子。 咸丰临幸曹寡妇,就必然要冷落皇后和丽妃,在这后宫里头,只有这两个女人是她的一块心病,其他的妃嫔都可以忽略不计。这样一来,无形中提高了自己的地位。并且咸丰体弱,折腾几回就越发虚了,懿妃参政的机会也就越多。 但是这个关系又十分微妙。肃顺在一旁虎视眈眈,好歹有皇上还在,毕竟能够撑一撑腰。如果真的在曹寡妇身上出了什么好歹,抛下这孤儿寡母的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所以现在劝咸丰收手也不是,任他放纵也不是,思来想去,必须在咸丰身边安排一个角色,既要能担得起事,又要百灵百俐,能够控制好现在这个局面。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必须是自己可以牢牢抓在手里的体己亲信。 最佳的人选,当然就是萧然了。所以懿妃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才会处处替萧然回护。如果不是深知这娘们以后的事情,任凭萧然再怎么聪明,也是想不出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的。萧然这才明白,自己又一次被推到了浪尖上。 “这个,”想了一下,萧然小心翼翼的道,“中堂大人是肱骨大臣,社稷栋梁,萧然不过是一个奴才,哪高攀得上?只是近来奴才立了几件小功,中堂大人一时瞧着顺眼,就着奴才过去说说话罢了。” “还有呢?” “还有……什么?” “第二个问题,你好像还没有回答吧?”懿妃冷笑一声,“好你个小三子,甭跟我这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是在问你,你觉得肃中堂这人怎么样?这也没有旁的人,你给我照直了说。” “这……”萧然心说这是真没有退路了,稍一琢磨,近前一步低声道:“骄纵跋扈,持权自傲!” 这八个字一出,懿妃眉毛就猛的一跳,跟着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有了这句话,就足以看出她没有选错人。不过脸上却淡淡的略了过去,皱着眉愠声道:“你这奴才,好大的狗胆!这话若给旁人听了去,还有你的命么?” 萧然道:“主子教训的是。原本这话除了您,萧然也是再不敢跟第二个人说的。主子对我的好,萧然心里记得明明白白的呢。” “哦,我对你好么?哈哈,我自己倒不记得了。”懿妃用一种酸溜溜的口气说道。萧然情知她什么意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儿。大概是懿妃自己也觉得这语气有失身份,咳嗽一声,缓缓道:“我对你怎样,只要你能记着就好。你也是个聪明人,又比别的奴才们有见识。说正格的,我还真没拿你当奴才来看。现在宫里这个情形,我想你也都看在眼里了。皇上身子不豫,烦心的事又多,这才给肃六那一帮子人得了机会,弄出不少的是非。不过京里那边已经平静了,长毛、洋人也消停了不少,估计在有三五个月,也该回銮了。到那时候,有六爷在那边撑着,一切就会好起来。” 萧然知道她说的六爷是指奕䜣。心里说:去你妈的。要是真回銮,老子第一个要被切小鸡鸡,日!嘴上却恭敬的道:“是。” “大阿哥过了年就六岁了,按照祖制,六岁就该入学。大阿哥对你可一直都很亲近呢。恩,我的意思,你该明白吧?” 这个时候提起大阿哥,当然是在提醒他:皇上就这么一个龙种,这就是以后的真龙天子、继承大统的人。而我是她的亲生额娘,也就是未来的太后。你萧然该站到那一边,可得好好掂量掂量,别站错了队。 萧然垂首道:“不用主子您吩咐,萧然心里明白。但只您一句话,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好。聪明人不用废话,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人。我就喜欢你这样,小三子,你果然于别人不同呢。”懿妃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有些别的内容。 萧然连忙岔开话题道:“杨柳巷那边,奴才尽量的安排。随时有什么事,便来跟主子请示。主子,要是没有旁的事,奴才就……就先……先……” 萧然想要逃跑,不过似乎没机会了。因为他话还没说完,懿妃已经把外面的纳袄跟坎肩脱了,露出里面一件薄薄的水粉纱小衫,隐约可见胸口雪白的一片肌肤,嫩耦一样的手臂。那鼓涨涨的胸脯呼之欲出,看的萧然好一阵眩晕。 “啊,好热。”懿妃斜着身子靠在锦榻上,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本来就低的不能再低的领口又抻开了一截。“小三子,过来给我揉揉。” 又来!萧然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轻的在她肩上揉捏。懿妃闭了眼睛,微扬着脸,嘴角盛满了笑意。圆润的下颌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在往下,隐约可以瞧见小衣里那两团饱满正有节奏的轻轻晃动着。 这时的萧然不比从前憋的紧,连日来三个丫头的功课没少做,已经勉强可以控制住精虫的走向了。当即扭过脸去,不去看那些敏感的地方。不过懿妃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他,过了一会,忽然抓着他的手向下一拉,嗔道:“怎么这么点力气?上回……不是揉的挺好的么?”接着抿着嘴一笑,道:“刚才你在公主那里……都做了些什么呢?” 一边说着,身子就软软的靠了过来。丰腴的身子软绵绵的像要化了一样,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微微的有些战栗。 干!萧然知道逃不掉,索性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握着那两团绵软使劲儿的揉捏着。嘴巴也凑了上去,雨点般的落在她脸上、唇上。懿妃禁欲已久的身体顿时做出了反应,开始不安分的扭动着,接着就发出重重的喘息,伴着娇媚的呻吟……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萧然当然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毫不意外的又提供了一次手指服务。这一次懿妃比较持久,要了还要,一直坚持了半个多时辰才算是放过了他。出了芫甠阁,萧然满心气忿:臭娘们,好歹有一天,老子要真刀真枪的弄了你!一边又揉着发酸的手指想,你说这时候要是能买到个按摩棒该多好?省的老子遭这洋罪。最好是小鬼子那种电动带小刷子的,甭管懿妃多浪,几分钟就搞定。 ……按摩棒!一瞬间,萧然的脑中忽然灵光一现:雪瑶发明的塑料,正愁不知道怎么用呢。既然保健品店要开张了,为什么不做一些按摩棒呢? 妈的,这肯定又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竟然能想出这样绝妙的点子,萧然忍不住自己小小的崇拜了一下。狂喜之下,也来不及跟咸丰告假,急匆匆出了宫,以180脉速飞奔回萧府。这一路上脑子也跟腿倒腾的一样飞快:富人比例大约是多少,平均大约娶多少房妾,大约有多少欲女将独守空闺,按照人均一只计算大约能有多少销量…… 不,不是人均一只,不同尺寸、不同外形以及不同的功能跟质感,起码得备个一条龙吧?每天再根据不同的心情,设计出不同的颜色,甚至可以推广概念营销也都是可以考虑的!来个桃园三结义,您买我三个?少林十八罗汉,您买我十八个?梁山泊一百零八将,您买我一百零八个?百万雄师下江南,您买我……恩,这个就不用了,恐怕这辈子是用不了这么多的…… 飞一样窜进萧府,径直扑到实验室。雪瑶正专心致志的做实验呢,瞧见萧然一张脸涨得通红,吓了一跳。萧然一把抱住雪瑶,大叫道:“发财了!哈哈,老子又***发财了!” 把想法跟雪瑶一说,雪瑶登时气的手脚冰凉,恨不能一烧杯砸死他。萧然早有心理准备,费尽了唾沫星子,从生理学讲到心理学,从人性探讨到兽性,从帕拉图讲到芙蓉姐姐,甚至一时追溯到原始部落,一直讲到口干舌燥,好容易让她相信这是一项解决老百姓基本生活、为民造福、关系着国计民生、甚至是促进繁荣安定构建和谐社会的伟大壮举。 最后雪瑶只是半信半疑的说了一句话:“你跟我讲这么些大道理都很是费劲,回头开店的时候,顾客也会听你说这牢什子么?” 这句话便如兜头一瓢凉水,浇的萧然一颗幼小的心拔凉拔凉地。要知道那时候女子的观念可不象现在这么开放,包括女人跟女人之间都羞于谈起夫妻之事,更别说这么淫秽不堪的东西了。萧然一时激动,竟忽略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 到手的银子,难道就这么让它飞了?想起白花花的一堆一堆就这么撒由那拉了,萧然悲痛欲绝。难受的晚饭只吃了四只鱼翅,三碗燕窝粥,两屉蟹黄包子,一只烤乳猪,就说什么也吃不下了。 一直到晚上睡觉,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事。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忽然大叫一声翻身坐了起来,这一脚差点把雪瑶蹬到地上去。 “让你作死,让你作死……”雪瑶抱着枕头没头没脑的砸了过来。萧然浑身不觉,纵声狂笑:“我想通啦,哈哈,传销!就是传销!!!” “传销?”雪瑶一头雾水。这可是个新名词,萧然又费了老半天的劲才跟她解释明白。不过这丫头对传销概念很是嗤之以鼻:“拉人头,真有那么大的好处?我就不信,这买东西的还能赚钱,那不成天上掉馅饼了啊?” “切~~!头发长见识短!”萧然对她的态度不屑一顾。 雪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辫子:“切~~~!你头发还不是跟我一般长!” “……” 胶棉制成的塑料,添加樟脑才会变成硬质的赛璐珞(就是做乒乓球的那种塑料),如果加入适当的稳定剂,并且调整硫酸、硝酸的浓度跟配比,制取出来的质地相对较软,而且有弹性,摸上去有些像胶质。雪瑶这一段时间的成绩还真不赖,已经研究出了七种以上的塑料。萧然从中甄选出手感较好的两种,再高薪聘请承德最好的铁匠师傅,打磨模具。 不可否认这是一件极其伤风败俗的事情,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或者说价格足够高的话,磨推鬼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重赏之下,铁匠们报名的踊跃程度大大出乎了萧然的意料。 至于规格,萧然按照在小电影里瞻仰过的种种,设计出大中小三种尺寸,并配画了图形。大概是欧美的毛片看多了,那大号的图样一度让铁匠十分的自卑,很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来。萧然只好安慰,告诉他大号其实是准备给马啊牛啊那些大牲口用的。忽然一拍脑门:糊涂,倒忘了设计个袖珍型的!毕竟还有日本,那么巨大的市场也是不容忽视的。 造好模具,剩下就是灌模压制成型。雪瑶脾气死倔,说什么也不肯做,好歹把制取的方法告诉了萧然。于是萧然亲自操刀,世界上第一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按摩棒就这样在他手中诞生了(黄瓜、茄子等天然植物不算)! 这还不算完,制取的塑料质地较粗糙,还需要用细沙、木炭、丝绸经过细细的打磨,最终才称为光滑而有弹性、栩栩如生的一件商品。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萧然很是得意。本想跟雪瑶、宁馨她们吹嘘一番,但考虑她们的欣赏水平十分的有限,只好作罢。 产品是要经过检测的,并且要经过试用。这是个很麻烦的事情,三个老婆大概是宁可上吊的,别人又找谁合适呢?有心对玉娇下手,但近来雪瑶看的越发的严了。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让懿妃来做志愿者了。 这天傍晚,萧然神秘兮兮的赶到行宫,没惊动皇上,径直去了芫甠阁,把那按摩棒用红绫包裹,玉匣盛了,毕恭毕敬的进献给懿贵妃。懿妃打眼一瞧,啊的一声低呼,虽然见多识广,各国使臣进贡来的新奇玩意瞧的多了,但独独没瞧过这个东西。一时又是惊喜,又是害羞,忍不住搂着萧然亲了个嘴儿。好在他够机灵找了个借口窜了,要不八成懿妃是要让他操作示范一下的。 这一夜萧然就呆在宫里,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给懿妃请安。这懿妃也不知昨个是怎么折腾的,竟然连床都起不来了。萧然着急问那按摩棒的效果,低着头直通通的望屋里走,不提防门里也正走出一个人,扑通撞了个满怀。那人张嘴要骂,抬头一瞧见萧然,脸儿立刻就白了,点头哈腰的一点脾气也没有。 冤家路窄,这个人当然就是安德海。瞧着他眼珠子熬的通红,萧然马上知道了,这厮准是伺候了懿妃一宿。当下哈哈一笑,低声道:“安公公,昨儿个上夜了吧?辛苦辛苦!瞧你这眼睛可都熬红了呢。” 安德海也不敢搭茬儿,敷衍了几句,忙不迭的开溜了。萧然来到懿妃卧房外,跪下高唱了一声:“主子吉祥,奴才萧然来给主子问安呢。” 过了好一会,屋里才响起一个疲惫的声音道:“近来吧。” 进了卧房一瞧,锦榻的幔帐已经拉起来了,懿妃正懒懒的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的。脸上也没了以往的神采,看上去十分憔悴。这娘们也是整整的两三年没有被男人沾过身子了,这回得了这个稀罕物,自然是好一通放纵,恨不能把多年积累的情欲一夜之间全部爆发出来。见了她现在这幅模样,萧然立刻对自己的产品信心满怀。 “死奴才,都是你干的好事!瞧我这身子让你给害的。”懿妃咬着嘴唇,很是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春宵过后的女人那幅憔悴模样对男人来说通常都拥有绝对的杀伤力,看着那一度风雨、楚楚可怜的销魂模样,萧然也忍不住心头一荡,浮想联翩。 “是,奴才该死。主子您也要保重身体才好,以后毕竟日子还长着呢!” “不是这么回事儿。……你那个东西,好是好了,只是让人受不了。能不能想法子……弄个小一些的?” “!!!” 回到萧府,第一件事情就是让王猛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把雨来接来。这家伙上次听说了开公司的事,早就迫不及待了。两天两夜加急四百里赶到承德,见了萧然第一句话就问:“姐夫,公司要开张了么?” 萧然笑道:“你小子,居然比我还着急。还早呢,现在药品已经有眉目了,但真正批量生产、正式上市估计怎么也得等到年后吧。不过你放心,这回叫你来,也是一件赚银子的大事。”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按摩棒给雨来过目。 雨来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而且还是个纯粹的小伙,哪见过这么夸张的东西?当时就跟被雷劈到了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脑门一直倒脖子,估计脚趾头的红了。 “这……这种东西,也能……也能买?” “当然,要是弄好了,这东西赚来的银子绝对不会是小数目,如果估计的没错,跟保健药品绝对有一拼!” “可是……这东西能卖给谁呢?恩,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捶腿?捶背?” “……” 萧然只能无语。看来给这个小舅子娶老婆的事情必须尽快提升到日程上来了。 无奈之下只好把男女之事不厌其烦的说给他听。雨来这时跟个大姑娘似的,臊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最终对银子的渴望还是战胜了羞涩,咬牙跺脚的道:“好,只要能赚钱,咱就这么干。不过这东西毕竟有伤风化,卖起来恐怕不大容易呢。” “放心,姐夫我早有算计!”萧然胸有成竹。 传销这种东西,曾一度为贸易学博士出身的萧然深恶痛绝,即便是安利、完美这些可以堂而皇之走上台面的东西也是颇为不齿。但是对于按摩棒的销售来说,这无疑是最佳出路,甚至是唯一的出路。 首先,顾客群定位合理,能享受这东西的当然是那些有钱人家的阔太太们,而这些人又整天的无所事事,恰恰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来做推广、销售,心血来潮当场演示一下,人家也有这个先天条件。 其次,女人的天性就爱占便宜。尽管都是有钱的主儿,但一边买东西,一边还能赚着钱,又不用成天的抛头露面,只要找几个闺中密友就成了。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谁能错过?搞不好闹个翡翠、钻石什么的,甚至比老爷们赚的都多。做一个自立、自主、自强的女人,挺好! 另外的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顾客群体跟暗香美容会馆的消费群恰恰又是吻合的。这大概真的是天意吧。利用美容会馆现有的会员跟影响力,做好首批推广应该不成问题。唯一的不足是会馆目前的辐射区域只在北京城,受众有限。但也正好藉此做一个试点,毕竟关于这种东西的市场空间和潜力萧然还不是十分拿捏的准。 而雨来这次来,也同样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工部员外郎戴桐特意让他捎了话过来,这段时间奕䜣亲自出马,从洋人手中采购来了大批的化学药品。除了制造无烟火药跟雷汞,还有剩余,那么这一部分也正好可以让拿来开办工厂,批量生产按摩棒。 现在真的是万事具备,只欠生产了。雨来还需要赶回京城去做一系列前期准备、包括宣传,开办工厂的事情就必须要萧然亲自出马了。毕竟按摩棒这样的东西过于敏感,必须要通过皇上的,所以萧然还是跟咸丰汇报了一下。原以为这又得花老大力气去游说,没想到咸丰竟大喜过望。 “有银子赚?好,好极了!这事你就从头到尾的给朕盯着,赶紧的弄出银子来。这样,朕再下一道手谕,着工部、户部、礼部、内务府一应官员给你保驾护航,包括这承德的大小官儿,总之一句话:要钱出钱,要力出力,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萧然对咸丰的态度很是惊讶,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半天才知道,上回天津条约的赔款银子还没有着落,眼下又到了年关,各司各部都伸手来要银子,最惨的曾国藩的湘军,已经整整的一年没有发饷了。士兵们在前方打了整一年,家里老婆孩子饿的直叫唤。更头疼的是没有银子,粮草接济不上,饿着肚皮的数万大军遭到太平军残部的凶猛反扑,安庆再度失守。 咸丰这边自然是急得焦头烂额,让那一帮子大臣逼的天天躲在冬暖阁里不敢露面,抹脖子上吊的心都有了。偏这萧然就鼓捣出个按摩棒出来,这不正是传说中的雪中送炭么?哪里还顾得什么道德、礼法什么的。 难得是这一回,军机大臣肃顺竟然也投了个赞成票。毕竟他是户部兼着内务府大臣,国库现在是多么的需要银子,他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这种非常时期,也必须采取萧然这样的非常手段。再者又可以趁机拉拢一下萧然这个皇上身边的红顶子太监,何乐而不为? 有了这把尚方宝剑,工厂筹备起来就容易的多了。其实所谓的工厂,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大一点的作坊便了。承德知府刘滇恩特意划出一块地来,连着青砖房一共七间,生产按摩棒是绰绰有余的。戴桐那边的化学药品以及原料也以最快的速度运来了,萧然以皇榜的名义征集了不少高手铁匠,一边打造模具,一边制造大规模注塑所需要的器材。 注塑这个工艺以当时的技术来说不可能做的太完备,加工出来的半成品也都比较粗糙。不过这在当时,已经是顶先进的了。其中有一个零件叫做插管,需要以纯钢打造成无缝钢管。最难的是为了加快胶棉液体的流速,需要在钢管的内壁打造出适当的螺纹,这把所有的铁匠都难住了。唯独有一个叫做李三的,闷在房里一天的功夫,不知怎么竟鼓捣出来。 这件事让萧然很是惊讶,要知道这可是跟生产来复枪管一样的加工工艺!而事实上,直到25年之后的1885年,德国曼尼斯曼兄弟才率先发明了二辊斜轧穿孔机,生产出无缝管材。中国甚至一直到抗战时期还不能够自行生产无缝钢管! 当即叫过李三,详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原来他用的方法是使用一条刻有螺纹反方向的钢条为芯,将熟钢放在外部锤击,通过反复的锻造即可以生产出内壁刻有螺纹的无缝钢管来。虽然这种方法十分的耗时耗力,效率极低,但毕竟标志着咱们中国可以自行生产来复枪管了,这个意外的收获对于萧然来说,甚至比发明了按摩棒更让他感到惊喜! 当然萧然不知道,这种方法叫做击锻式生产枪管(英文HammerForgeBarrel),直到十九世纪三十年代才由德国人率先发明。一直到现在,大多数枪管都是用这种方法生产的,不同的只是不再需要用熟钢在外部反复锤炼,而是直接套上无缝钢管锻出膛线就可以了。如果不是为了生产按摩棒,谁能想得到原来在咸丰年间大清国自己就可以生产枪管? 这个惊人的发现立刻派王猛快马加鞭的送到戴桐那里。萧然这边还不能分心,招募工人,加紧按摩棒的生产。但是毕竟效率有限,等到第一批500只按摩棒赶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 农历小年。那么,新的一年也就不远了吧?…… 另外手里有票的大大,给个票票可以不? 没票的大大,给个收藏可以不? 说实在的,大过年的人家都在HaPPY,毛驴在这撅屁股吭哧吭哧的码字,唉,想想都可怜! 满足下俺幼小的心灵吧! ♂ 第5卷 军事时代 ♀ →第043章 - 恶搞春晚← 本想赶在年前把这第一批按摩棒投放到市场上,萧然自然是忙的脚打后脑勺。然而咸丰一纸上谕,又把他召进了行宫。这次给他安排的任务,竟然是给他的二老婆过生日! 咸丰这一大家子里面,除了他本人跟皇后,就要属宁馨的生日最隆重了。倒不是因为咸丰宠她,而是她的生日实在赶的巧,正好是年三十。偏三十这一天又不是年年有,去年的时候宁馨就没过上。所以今年咸丰特意跟皇后、懿妃商量了好长时间,都觉得萧然的鬼点子多,这才命他来操办九公主生日,顺便也给这大过年的增添点喜庆劲儿。 萧然当然是一百个不情愿。手头这一摊子烂事还忙不过来,哪有心情张罗这茬儿?再说大过年的也不让消停,堂堂七尺大老爷们,还要伺候媳妇过生日,想想就觉得憋气。当即道:“替主子张罗,原是奴才分内的事。可是眼下保健品的事情忙的正紧,这么一来,只怕就要耽搁了。” “这……”咸丰一时也有些犹豫。说实话,这次顶着名是给公主过生日,其实却有另一层含义。往年三十,平常些也就罢了,但今年却是逃难在外过的第一个年,包括咸丰自己在内,心情都压抑的很。这个年过的热闹不热闹、喜庆不喜庆,意义上就不仅仅是过年这么简单了。毕竟那扈跸的一帮子官儿都眼瞧着呢,所以这个时候,过年也就变得非常重要了。 正琢磨着该怎么取舍,忽然一个身影从门口跑进来,一把揪住萧然耳朵怒道:“皇兄让你给我过生日,你还不高兴是怎么着?死小三子,臭小三子,让你来张罗,那是瞧的上你。哼,我不管。今儿你答应便罢,要是敢推脱,我,我扭下你的狗耳朵!” 来的这人,不用说正是宁馨。萧然心里气的不行,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好苦着个脸叫道:“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咸丰连忙道:“馨儿不要胡闹,小三子也是替朕办差呢。要不然这个生日,我看就……” “不行!”宁馨一下窜到咸丰身边,搂着他胳膊撒娇撒痴,“不,我偏不!去年的生日就没过到,今年干嘛还不让我过?再说你明明已经答应我了,君无戏言,难道你想耍赖皮?我就要过我就要过我就要过我就要过……” 咸丰被她摇得几乎快散了架,忙一迭声的道:“好,好!朕准,准还不成么?咳,小三子,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这年要是过的不好,生日公主过的不高兴,朕唯你是问!” 萧然心里这个气,但又不敢不答应。宁馨却笑逐颜开,拉着他道:“怎么样,还跑了你不成?乖乖的跟我回听雨阁,有什么好主意先说给我听。要是不好好办差,哼!”飞快的在萧然颈中劈了一下,又背着咸丰偷偷的冲他吐了吐舌头。萧然看着她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恨不能咬她一口。 无奈之下跟着宁馨垂头丧气的出了冬暖阁。望回走的时候路过一座假山,萧然瞧瞧四下无人,一把搂住宁馨给她扯到后面,不由分说的照着她屁股就是一巴掌。宁馨啊的叫了半声,回过头去咬他肩膀,萧然早已料到,扳着她胳膊一扭,怒道:“臭丫头,让你跟我调皮捣蛋,服不服?” “不服!不服!”宁馨一边叫着一边伸着脚去踢他,萧然当然不会被她踢到,肩膀望下一压,把宁馨那充满弹性娇躯紧紧压在石头上,腾出一只手去呵她痒。这回宁馨可受不了了,咯咯咯的笑的浑身乱颤,眼泪都流出来了,一迭声的道:“服了,不敢了!快,快停手!咯咯,饶了我吧,好老公,亲……老公!” 萧然这才算住了手,道:“你这丫头,要是一天不气我就浑身难受,成天的跟我作对。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那,你想怎么惩罚呢?”宁馨眼波流转,一张俏脸微微扬着,说不出的妩媚。 这阵子一忙,可是有日子没跟这丫头做功课了。萧然不禁看的一阵心痒痒,手脚也开始不安分了,一边上下摸索,一边凑到她耳边道:“小丫头,是不是又想了?” “才没呢,你个大色狼!”宁馨咬着嘴唇,吃吃的低笑着。那红润的小嘴儿加上一排雪白细碎的贝齿,显得分外诱人。萧然忍不住低下头去,宁馨也轻轻闭上了眼睛,踮着脚迎了上去…… “公主是不是走的累了,要不要先到亭子里歇一歇,喘口气儿?”假山的那头隐隐传过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公主?萧然的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难道是……心里一阵激动,连忙支棱着耳朵仔细倾听。 “好吧。你这一说,身子还真是有些乏了呢。香梅,那药还温着呢么?” 真的是宁薇公主!萧然兴奋的两眼冒光。妈的,太不容易了!从那次闻香阁赏雪,整整儿的过去两个月了,才终于又听到了这个冰美人的声音! 原来宁薇身子弱,那天赏雪竟着了凉,卧床将养了个把月才好。也是她清净惯了,趁了这机会,连每日例行的请安也告假不去了,整日的闷在宫里,谁也不见。咸丰跟皇后都知道她身体不好,也不计较。却苦了萧然,眼巴巴盼着能瞧一眼,这一盼就是两个月。这时又听到她的声音,怎么能不激动? 当即踮了脚儿顺着石头缝隙向外面的亭子瞧去。这一看,顿时呼吸也为之一窒,只见那亭子上端坐着一位白衣少女,微风轻抚,衣袂翩然,不正是朝思暮想的冰美人么! 萧然拼命的抑制住心跳,眼睛眨也不眨的落在宁薇那张清丽脱俗的脸上。奇怪的是这位平日冷冰冰的人儿这时脸上竟微微的带着一丝笑意,顺着她目光一瞧,萧然顿时一股怒火从丹田腾起,烧透十二重楼! 宁薇公主的面前,正坐着那英俊儒雅、风度翩翩的准额附——瑞林! 宁馨闭着眼睛等了半天,总不见那色狼的嘴巴亲下来,睁开眼一瞧,这厮正跟发了情的公狗似的,扒着石头缝望外瞅,浑身发抖,口水拖的老长。顺着目光看去,正瞧见亭子里的姐姐宁薇公主,火气噌就上来了,也不声张,把手悄悄的向他大腿里边伸去,一边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好看么?” “好……好看……” “喜欢么?” “喜欢……” “想要么?” “想……唔!!!” 宁馨咬着牙的狠狠一扭,萧然痛的猛一蹿,脑门咕咚一声撞在石头上,眼冒金星,又不敢叫,狼狈之极。 “死太监,有我们三个还不够,吃着锅里的还望着盆里的……”宁馨看了他那不争气的色狼模样,气得又要动手,萧然慌忙把她手攥住了:“别做声,你听他们在说什么!” 小亭上,侍女香梅捧过一只精致的手炉,打开来取出一只青花瓷的药盏。宁薇接在手中,皱着眉头浅浅的喝了两口便不肯再喝了,剩下的又交给香梅继续温着。 “这药很苦吧?”瑞林关切的道,“公主现在还是每天都用药的么?身子可觉得比前好些么?” “好多了,现在每天喝半盏就够了。多谢你记挂着。”宁薇语气明显温柔了许多。在萧然的印象里,似乎还没有听过她跟谁这么温柔的说话。尤其是看瑞林那眼神,居然也是含情脉脉的,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萧然就听到自己的上下两排牙齿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 “公主的事,微臣怎敢稍忘。”瑞林微微一笑,又道:“只是九公主那件事,微臣实在是没有办好,还请公主恕罪。” 恩?萧然跟宁馨都是一楞。只见宁薇摇了摇头道:“这不关你的事,都是皇兄、皇嫂他们的主意。不过也没关系,过了年三十,咱们在初一给她补过一个生日也是一样的。” 哦,感情这瑞林也是在张罗着给宁馨过生日,萧然不禁冷笑了一声。 原来这瑞林是出了名的才子,身份又特别,以往春节都是由他来操持张罗的,每每倒也真能别出心裁,咸丰对他也十分赏识。这虽然不是什么肥差,但却是一项很露脸的事情,无缘无故的就被萧然给抢了去,瑞林自己也是郁闷的够呛。只听宁薇又道:“本来这一回,是想让我那妹子有个惊喜来着,她这天性就喜欢热闹的。也真是难为你了,戏班子、灯谜样样儿的都筹备妥当了,真受累了。” “不敢,其实这些都没什么的。微臣知道你对九公主一向好的很,现在只是很有些担心呢。” “哦,担心什么?” “这一次替九公主操办的,偏偏却是那个狗奴才。那厮单只一肚子坏水,不学无术,难不成还能弄出什么好点子来?况且公主的生日是赶在大年三十的,今年的光景又不同往常,若是给那奴才弄的一团糟,到时只怕是……只怕是连皇上都让人落了笑柄呢!”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宁薇皱了皱眉,淡淡的道,“谁让皇兄他们都信了这狗奴才的呢?算了,提起他倒让人心烦。” 这两人一口一个狗奴才,听得萧然火冒三丈,忍不住在肚子里大骂:奸夫淫妇!奸夫淫妇!!宁馨掩着嘴憋不住的笑,凑在他耳边悄声道:“怎么样啊?你瞧的上人家,人家可瞧不上你呐!嘻嘻,好酸一颗大葡萄!” “公主说的是。这样也好,春节这么大的场面,谅那狗奴才也无论如何是办不来的。他一贯的嚣张,这一回,十有八九倒是要挨板子的!那厮敢对公主不敬,这次也算是替公主出一口恶气吧。” 宁薇虽然没有再说什么,脸上却已经露出了一丝笑意。妈了个叉,原来是在等着看老子的笑话!你们这一对狗男女,好,咱们就走着瞧! 萧然拉起宁馨,扭头就走。宁馨却真的有些担心了,不安的道:“如果这春节的办不热闹,皇兄真的会责罚你的么?我,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生日只要是你来替我过,无论怎么样我都会特别开心的。老公,都是我不好……” 萧然冷笑道:“如果他们不这么说,兴许我还真的就简简单单的得过且过了。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不是想看我笑话、让我挨板子么?妈的,如果这一次我不弄他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还真就对不住他们这份心思了!” 送宁馨回了听雨阁,萧然一头钻到自己的小屋里,整整两天没有再出来,连皇后跟雨婷也不去腻着了。 咸丰真正的意思他是知道的。逃难在行宫,春节办的好坏直接关系着大臣们的心态。所以这一回的重点,应该突出在春节上。至于宁馨的生日,那小丫头只要是热闹开心就好,其它的不必去理会。 在这样的情形下,最好的主意莫过于君臣同乐,欢聚一堂。这才能反映出君恩浩荡、上下齐心,对于稳定时局、安抚人心来说是最为有效的。 清朝有祖制,外臣不得入见内宫。但祖制在他萧然身上改的还少么?况且现在情形特殊,咸丰一定会权衡利弊,接受自己的建议。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豁出去,咱也装一回导演,办一回春晚! 但是在清宫里这春节晚会应该怎么开,实在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萧然苦苦思索,每一个节目、每一处细节都经过反复推敲、深思熟虑,第三天,“大清国第1届春节联欢晚会”计划终于正式出炉了。 奏请咸丰过目御批,咸丰随便一览,便欣喜若狂,按捺不住激动,险些当场吐血身亡。然后请了一道奉旨办差、各部协同的圣旨,萧然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开始筹备。首先是成立了春晚剧组,由肃顺、杜翰、焦祐瀛等几个军机大臣担任,礼部从侍郎往下统统划归旗下,由礼部尚书周炆翊担任副总导演。 第一件事情,是在行宫的畅风园里搭起一座宽敞奢华的戏棚,至少能容纳500人的那种,取名为一号演播大厅。然后列出详尽的出席人员名单,招募各路精英进行节目的排演。这一次才真正的显示出了萧然卓越的领导才华,在他的指挥下,各部门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所有人都对这个无比新鲜的形式深深吸引。终于,到了农历的大年三十这天,神秘的清宫春晚将要掀开面纱了。 酉时不到,咸丰领着众妃嫔以及阿哥公主、各王府王子郡主,迤逦来到畅风园,首次与自己的家人、全体大臣欢聚一堂。三刻,在一片丝竹锣鼓声中,万众瞩目的春节晚会准时拉开了序幕。 对于当时的具体情形,笔者不敢杜撰,穷毕生经历、耗三十余年心血,翻阅了大量历史典籍,终于找到当日的演出记录。为了确保百分百还原当时情景,现将记录原版公布如下: 大清国第1届春节联欢晚会。 地点:承德行宫一号演播大厅。 总导演:大内副总管萧然。 副导演:礼部尚书周炆翊。 剧组人员:军机大臣肃顺、杜翰等。 晚会现场演出记录如下: 节目一: 歌曲,《春天的故事》。 表演:群星。 内容: “咸丰十年, 那是一个春天。 有一位天子在大清的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神话般的崛起座座兵营, 奇迹般的平定外夷内患。 春雷啊唤醒了长城内外, 春辉啊暖透了大江两岸。 啊,大清,大清, 你迈开了气壮山河的新步伐, 走进万象的春天。 …… 咸丰十一年, 又是一个春天。 有一位天子在承德的行宫里写下诗篇……” 节目二: 歌伴舞,《我的地盘听我的》 表演:随便轮。 内容: “在我地盘这儿你就得听我的, 洋鬼子洋枪洋炮也全都是白扯……” 节目三: 相声,《逗你玩》 表演:马二立。 内容:略。 串场: 主持人胡勒勒手拿信纸念道:“江南祁门大营曾国藩总督八百里加急发来贺报:值此新春佳节来临之际,代表祁门大营全体官兵向皇上、皇后以及全国人民拜年。祝愿在新的一年里,皇上皇后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祝愿全国人民身体健康、合家欢乐。黑龙江将军弈山也发来贺报: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里,谨代表坚守在边防第一线的全体指战员,向皇上皇后拜年,并向全国人民致以亲切的问候。同时,他们还为大家带来了优美的歌曲,下面就请欣赏由黑龙江军区选送的歌曲《小白杨》……” 节目四: 歌曲,《小白杨》 表演:乌苏里河边防哨全体官兵。 内容:略。 节目五: 歌曲,《咱当兵的人》 表演:御前一等侍卫梅良甫。 内容:略。 节目六: 小品,《傻男人与坏女人》 表演:魏四夫妇。 内容:略。 串场: 特邀嘉宾傻了吧唧声情并茂的朗诵:“啊!岁月如歌!过去的一年,是难忘的一年,是艰苦奋斗的一年。在皇上的正确领导下,在全体臣工的团结努力下,大清国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先后战胜了长毛、洋匪、非典、禽流感……即将到来的一年,是辉煌的一年,是继往开来的一年。让我们团结在以皇上为中心的清中央周围,再接再厉,发扬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优良传统,坚持四十多项基本原则,坚持三十多个代表,牢记八荣八耻,不畏艰难,再立新功,为大清国的腾飞而努力奋斗!接下来请欣赏大合唱《咱们大清有力量》。” 节目七: 合唱,《咱们大清有力量》 内容: “咱们大清有力量, 每天每夜打仗忙。 嘿, 每天每夜打仗忙。……” 节目八: 舞蹈,《千手观音》 表演:水月庵全体职工。 节目九: 魔术,《大变华南虎》 表演:周正虎,陕西林业厅。 内容:略。 串场: 主持人牛群不对马嘴现场主持砸幸运彩蛋,抽取幸运观众三名,第一名幸运观众丽妃砸出暗香女子美容会馆金卡一张,兴奋过度当场休克;第二名观众大阿哥载淳砸出按摩棒一只,折现卖给国子监祭酒兰轻卓;第三名怡亲王载垣,狗屁没砸着,怒斥主持人暗箱操作,情绪失控敲碎了所有彩蛋,惊扰圣驾,罚俸一年。 主持人王大丫宣布,现已开通短信平台,请投票选出今晚最佳节目。请编辑短信“英俊的毛驴”,移不动用户发送至110,联不通用户发送至119,不灵通用户随便发送。本次活动将评选出十名热心观众,奖品将由同然堂性保健股份有限公司(还未正式成立)提供。 节目十: 小品,《羊肉串》 表演:六额附景寿,都察院行走荀敬。 内容:略。 节目十一: 京剧:《林海雪原选段》 表演:牡丹坊小桃红反串出演。 内容:略。 节目十二: 歌舞,《雪一直下》 表演:南方受灾群众。 内容:略。 串场: 在皇后、懿妃等众妃嫔的搀扶下,皇上健步走上台来,发表春节重要讲话:“值此新春佳节来临之际,朕代表清中央国务院,代表全体大臣,向前线英勇杀敌的全体官兵,向坚守在祖国边防线上的广大指战员,向奋战在抗雪救灾第一线的八旗、绿营将士,致以深切的慰问以及崇高的敬意!并向全国人民、港澳台胞、海外侨胞,向全体华人致以最衷心的问候!……” 节目十三: 歌曲:《大清国的天是晴朗的天》 表演:全体臣工。 内容: “大清国的天是晴朗的天, 大清国的人民好喜欢……” 节目十四: 艺术体操,《巨S》 表演:芙蓉大妈。 内容:略。 节目十五: 压轴小品,《卖拐》 表演:萧然,宁馨,宝禄。 高潮: 宁馨公主在皇上、皇后的陪同下切生日馒头,并接受大臣们的祝福,同唱《生日快乐》,并一一进献贺礼。宁馨激动过度,险些晕倒。 主持人分别献新春贺联,倒计时聆听新年梆子声,到演播厅外观看焰火。由于人多拥挤,发生严重踩踏事故,包括端华、肃顺在内的二十多位大臣受伤。 节目十五: 结束曲,《难忘今宵》 表演:全体演员观众。 内容: “难忘今宵, 难忘今宵。 无论天涯与海角, 神州万里同怀抱。 共祝愿皇上好,皇上好。 告别今宵, 告别今宵。 无论新友与故交, 明年春来再相邀。 青山在人未老人未老。 共祝愿皇上好……” 本次演出已经不能用成功或是巨大成功这一类的词汇来形容。事实上,这根本就是一场地震。原计划到子时晚会就该结束,但咸丰坚决不准,硬逼着从头重播一遍又一遍。除了萧然本人,所有人都陷入极度的疯狂之中,似乎已经不知道困倦了。咸丰更是激动万分,一直到凌晨十分还不肯歇寝。嘴里反复的哼唱着:“神州万里同怀抱。共祝愿皇上好,明年春来再相邀。青山在人未老人未老……” 多好的词句,多么用心的奴才啊!热泪盈眶的咸丰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歌词最终也没能为他的命运带来任何改变。咸丰十一年,这是他这个天子在人间过的最后一个春节。 后期修改的时候,这一节可能会删掉。要说的是,这一小段的恶搞,字数不多,却是实实在在花了毛驴不少心思的。 前文引出瑞林,是大纲计划好的戏份。为了铺垫下一章的内容:再战瑞林。 今天这两章一起发出来,然后毛驴想休息一下,今天就不写了。毕竟过年了,也得让俺吃顿饺子不是!明天继续来更,还请兄弟们赏脸光顾。 ♂ 第5卷 军事时代 ♀ →第044章 - 再战瑞林← 疯狂的春节晚会终于圆满结束了,萧然毫不意外的得了咸丰的一大笔赏赐。加上筹备过程中的截留、回扣什么的,捞了一万多两银子,又小小的发了一笔横财。 这个时候他仍然不能歇下来。按照宫里的规矩,总管太监是要在大年初一这一天给所有的主子们请一遍安的,相当于给主子们拜年。包括贵人、秀女跟各府的王爷福晋,甚至连冷宫都要走到。要是在往年,象总管太监陈胜文,至少要走上小半天的,赶上哪个主子留着说会子话,保不齐请安都能请到天黑去。 对于太监宫女来说,过年过节往往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吃的好是一方面,最关键的就是主子们或多或少都会有打赏下来。没有品秩的太监宫女又没有月例,就眼巴巴的指着年节的这点子打赏呢。一般来说春节是最有油水的,主子差一不二的都会赏个三五两。旁的太监只恨身份不够,能请安的主子太少,要是能象总管太监这么一遍安请下来,捞个千儿八百两的基本没什么问题。 但对于现在的萧然来说,这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还不够塞牙缝儿的呢。毕竟接连七八天忙的够呛,昨个整整儿的折腾了一宿,掰手指头一算,三天加起来睡了四个时辰不到,这时已经是摇摇欲坠了。要是政策允许的话,他宁愿赏给主子们一千两千的,然后蒙头美美的睡他一觉。 可是这个规矩谁也不敢改,没办法,萧然只好拖着残躯,从皇上皇后那儿起头,妃、嫔、贵人挨着个拜过去,还有阿哥、公主、王爷、福晋、王子、格格……好在这是承德行宫,一些王爷、秀女跟冷宫是留守在京的。否则的话,只怕是安没请完就已经吐血身亡了。 每磕一个头,嘴上说“主子吉祥”,心里就说一句“干你娘”。也记不清骂了由多少句,总算是到了听雨阁。萧然无论如何也支持不住了,一头扎到二老婆床上呼呼大睡。宁馨看着他那憔悴的模样,心疼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好歹的对付了一个时辰,正迷迷糊糊的做着春梦,却又给宁馨扒拉起来了。气的正想蹂~躏她一番,宁馨问道:“姐姐那边去了么?” “宁薇公主?”萧然眼睛一下瞪圆了,“就去,就去!”跟头把式的洗了把脸,撒腿就跑。宁馨好一阵头痛,很有一种想剪点什么东西的冲动。 宁薇公主住在云清阁,就在听雨阁的旁边,前后栽着许多梅树。承德的节气比北京还要晚些,梅花开的也晚,这时才刚打出骨朵来。 美滋滋的进了云清阁,涌身拜倒,扯脖子叫道:“宁薇公主吉祥,奴才萧然来给主子请安!”撅屁股咕咚一个响头磕了过去。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呸了一声:“狗奴才……” 一股怒火直冲霄汉,萧然忍不住就想跳起来找人PK。这个声音不是别人,自然就是六品蓝翎侍卫、准额附瑞林了。 其实瑞林这个时候也是窝了一肚子火。往年的春节大都是由他安排的,哪回不是热热闹闹的,着实没少出彩儿。这一次原本是等着看萧然笑话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狗奴才净走那旁门左道,也不知从哪儿淘弄的那么多乌七八糟、有伤大雅的东西,偏皇上大臣们又都得了蜜蜂屎似的,欢喜的不得了,也不敢上折子劾他,心里有多么的郁闷可想而知了。 这时看见萧然,咬他一口的心都有了。眉头一皱,故意走到萧然面前,冷笑道:“你这奴才头磕得不错啊,可见天生就是当奴才的料。哈哈,难为你有心,这点赏钱拿着买果子吃去。”说着拿出一块三四钱重的碎银子,丢到地上。 这一来萧然倒象是在给他磕头一样,但公主没发话,也不敢起来,恨得头发直竖。但眼珠子一转,马上又换了一幅笑模样,美滋滋的把银子拣了起来,还呵了口气,在袖子上擦了擦才揣进怀里。少归少,毕竟耗子尾巴也是肉! 宁薇公主瞧见萧然就头疼,说话儿就想把他打发走。瑞林有心羞辱他,不待宁薇发话,抢先说道:“公主,微臣新近学了两首曲子,好听的紧。若是公主不嫌弃,就听微臣弹奏一曲如何?” 宁薇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分明是不想让萧然站起来。这倒是惩治这奴才的好法子,当即笑道:“好啊,难得瑞侍卫有这雅兴,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瑞林瞄着萧然嘿嘿一笑,心说公主不发话,今儿个你***就给我一直跪太阳落山好了。故意磨磨蹭蹭的取过琴,调了半天的弦,慢条斯理的抚了起来。宁薇在一旁煞有架势的听着。 萧然本就累的够呛,跪的时间长了,真有些撑不住了。心里那个憋气,把这瑞林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捎带着把宁薇也拐带上了。一直到两个家族的先人都拜访完了,那瑞林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觉得膝盖由痛变麻,忽然一软,竟软软的倒在一边。瑞林当即大喝一声:“大胆!你敢对公主无礼!” 萧然索性放声大哭。宁薇皱眉道:“你哭什么?” “回公主,奴才听了瑞大人的琴声,情不自禁的想起已经过世的爷爷,一时心有所感,不胜悲戚。” 瑞林得意一笑,随即又鄙夷的道:“哼,一个奴才,懂什么音律!” “瑞大人说的是。音律奴才是不懂的,不过奴才的爷爷……他是弹棉花的。” “你说什么?!”瑞林气的脖子都红了,愤怒的吼道。萧然故意委屈的道:“确实是……是弹棉花的,跟大人适才弹的差不多。大人有所不知,那弹棉花就是这个调子: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行啦!别嘣嘣了!”宁薇皱眉愠道。弹棉花到底是个什么调子,象宁薇、瑞林这样的身份当然不可能知道,所以还真是吃不准。瑞林尽管火冒三丈,却又挑不出个字眼儿,气得脸儿都青了。宁薇替他解围道:“瑞侍卫,我最近也学了手琵琶,你也帮着品评一番。”说罢拿过琵琶来,倾身危坐,抱月一划,珠玉之声悠然响起。 萧然暗骂:小婊子,跟你姘头合着伙的来算计老子!我非礼你个母亲的……不过这姿势倒真够销魂的。你瞧这小屁股撅的,这大咪咪挺的,要是哥们从后面……恩,这个姿势好像很配合我么! 恍惚之间,宁薇身上的衣裙一件件滑落下来,露出那莹润诱人的一具胴体。闭上眼睛,拼命的把自己想象成她屁股下面那张锦登,随着宁薇的动作,不由自主的跟着上下耸动起来,膝盖也就不觉得疼了。 瑞林扭头瞟了萧然一眼,立时怔住了。只见这厮眼睛半睁半闭的,满脸红潮,口水都快拖下来了。奇怪的是屁股还在那一扭一扭的,不知在做什么。如果他眼睛能变成X光机,看到这家伙满脑子的龌龊事儿,估计立马就要跟他死磕了。 宁薇这时也瞧见了,忍不住奇道:“小三子,你做什么?” 萧然心说:我在意~淫你。嘴上却说:“回主子话:主子弹的实在是好听,奴才瞧着瑞大人在那边摇头晃脑的,就也想这么来两下。可是小三子是个奴才,是条狗,哪敢在主子面前象瑞大人那样?所以就只好摇屁股了。” “哈哈!这不是天生的狗奴才么?还真是够下贱的!”瑞林捧腹大笑,“我摇脑袋,你晃屁股!我摇脑袋,你晃屁股……啊!你这狗奴才敢骂我?!” “冤枉啊!瑞大人,这话可都是你自己个说的!公主在一旁听的明白,对吧?” 宁薇性子再冷淡,也忍不住扑哧笑了。但马上想起挨骂的好像是自己的未来驸马,也跟着气得满脸通红。瑞林更是咬人的心都有了。偏萧然说的是一本正经,表情是一脸无辜,两人也挑不出什么字眼儿来,拿他竟没有办法。 按说这瑞林,既然知道自己不是人家对手,就消停一会得了。可他又是自命不凡的人,处处给一个奴才受制,当然咽不下这口气,要多窝火有多窝火。宁薇只求不惹到萧然便了,皱眉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 瑞林却连忙把话头拦了过去:“公主,晚上正好是个灯会,这奴才聪明伶俐,何不让他也去凑个趣儿?” “让他去做什么,没得倒让人心烦……” “嗳,公主,反正是大过年的,多个人也就多分热闹么!微臣就替这奴才求个情,还望公主恩准。” “这……”宁薇当然知道瑞林是一门心思的要算计萧然,但是究竟能不能算计得过,她心里实在没有底。看瑞林一脸的坚决,也不愿拂了他的意,道:“好吧。小三子,今晚酉时在闻香阁赏灯,你也一起来。” 萧然心说***,正愁找不着机会消遣你,丫倒来算计我!当下没口子的答应。 出了云清阁,索性也不去请安了,跟皇后知会一声,回到中宫那间小屋里倒头便睡。一直到申末,雨婷才来叫醒。毕竟萧然这重生的身体十分年轻,恶补了一觉,只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的简直呼之欲出。当下配着皇后、雨婷,迤逦来到闻香阁。 此时已经是掌灯时分,闻香阁内挑起无数盏纱灯,碗灯,明月灯,走马灯,吉祥如意灯,狮子绣球灯,林林总总,制作的极为精巧。红黄蓝绿,五光十色,把偌大个园子装点的璀璨瑰丽,浑如仙境。 园口搭着一座戏台,一班升平署的伶官儿已经哼哼呀呀的开唱了。围着的人倒也不少,却总是让人瞧着有些冷清沉闷。原来昨儿个那春晚整整的闹腾了一夜,白天又要请安、拜年,忙活了一整天,哪还有精神头?不过是听说皇后也要来,强打起精神来敷衍一回,凑凑热闹便了。 懿妃带着众妃嫔已经等候在这里了,一一的上前见了礼。宁薇、宁馨两位公主,还有载垣、端华以及醇王奕澴、六额附景寿等一班王公亲贵也都领着老婆孩儿到齐了。大阿哥正跟大公主玩呢,瞧见萧然,连蹦带跳的跑过来,缠着不放。 萧然正哄着大阿哥跟大公主,忽然有人在背后一把抱住,低声叫道:“老弟,让哥哥好惦记!” 回头一瞧,却是副骁骑参领徳幑,不禁笑道:“哈哈,原来德大人也来啦!今年的手气如何?瞧你这模样一准赢了,请客喝酒啊!” 徳幑挠着头嘿嘿笑道:“赢倒是没赢,不过银子是赚了。***推了一天的牌九,输了老子三百多两。没奈何,只好抢他娘!回来一算账,嘿嘿,还他妈赚了一百多两哩!老弟,哥哥最近还有些不凑手,你那一千两,只好等回头再还你!” “还什么还!亏你还叫我一声兄弟,这不明摆着骂人呢么!什么是兄弟?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那才叫兄弟!”一边说一边就想:你老婆都跟我上床了,我不跟你见外,你也就甭跟我见外了。 徳幑感动的不行,老弟长老弟短的在那唠叨个没完。萧然也没空搭理他,领着两个小跟班的,在人堆里乱窜,跟载垣端华他们也都一一的打了招呼。人堆里瑞林在那儿瞧着,气的眼珠子瓦蓝。清朝的驸马其实没什么地位的,从身份来说,他就算已经跟宁薇公主完婚,跟载垣他们的身份也都差着一大截呢。偏萧然只是个太监,却左右逢源,跟这一帮子王爷什么的言谈甚欢,混的倒象哥们似的,如何不让人嫉妒加气忿? 其实载垣几个心里也正来气呢。萧然这家伙无利不起早,这么殷勤的打招呼,当然是来要红包的。这家伙现在混的顺风顺水,大家都不愿意得罪他,只好破财消灾认倒霉。随随便便的混了一圈,直到荷包、怀里、袖子里揣满了稀罕精致的小玩意,萧然方才罢手。 有昨晚的节目在那比着,升平署那些个老掉牙的段子实在是不堪入耳,众人听的都快睡着了。瑞林只好请示皇后,现在是否会灯。皇后看大家也都呆得腻歪,点头应允。 自有小太监把灯笼底下的轻纱挑去,这个叫做“挑眉”。露出灯底的纸条,上面写了谜面跟出题人的名字。这些灯迷连着灯笼都是大伙制作呈上来的,照规矩,谁若是猜着了就可以将那纸条揭了去,到出题人那里领赏。虽然奖品大都是荷包元宝、笔架镇纸一类的小玩意儿,但毕竟图个一年的好彩头,所以这些皇亲国戚们都乐此不疲。并且谁要是猜的最多,还能得到皇后的重赏。今年的赏赐是文征明的一幅手卷草书,很是件宝贝。 大家见会灯开始,闹哄哄的涌了过去。不一会,就有人开始张罗着揭纸条了。最先猜出的当然都是些简单的,猜地名的跟字谜比较多。萧然带着大阿哥跟大公主也猜了一回,一个是景寿出的“黄昏”,猜的是地名洛阳;一个是醇王福晋出的“锄禾日当午”,也是个地名田阳;还有一个“上无兄长”,是婉嫔出的一个字谜,谜底是“歌”,这个却是大公主猜到的。 一边猜迷,一边偷眼瞄着瑞林。萧然当然知道这厮是有备而来,指不定又出了什么阴招呢。最让他咽不下一口恶气的,是宁薇公主一直陪在他旁边。此时的宁薇穿着一见青罗底的曳地长裙,外面批着月黄色的斗篷。给五颜六色的灯光一照,恍如天上仙子。 宁馨拉着雨婷也嘻嘻哈哈的猜谜,雨婷向来聪明,一会的工夫猜了七八条。宁馨对猜谜不感兴趣,只是跟着凑热闹。瞧见萧然在那两眼发直,蹑手蹑脚的绕到他背后,哇的吼了一嗓子,把他吓了一大跳。 支开大阿哥跟大公主,宁馨在他耳边悄声道:“酸不酸?人家瑞额附可比你这奴才高的多了,这么一会的工夫,已经猜出十多条了呢!” “闭嘴!再他妈啰嗦老子强奸你!”萧然气急败坏的骂道。 “嘻嘻,好呀!晚上我等你。要是敢不来,你就死定了!” “……” 雨婷也笑着走了过来,宁馨道:“姐姐,小三子又要不老实了,你说该怎么办?” “家法伺候呗!”雨婷抿着嘴笑道,“要是不惦记着偷嘴儿,那可就不是他了呢。说正格儿的,明儿个我下值,咱们这一家子也该凑一起过个年呢。明天咱们一起回杨柳巷去热闹热闹,好不好?” “好啊好啊,咱们可是有日子没凑一起了!就这么定了,小三子,明儿个你伺候咱们三姐妹,要是伺候舒坦了,赏你个甜枣!” “?!”萧然明显会错了意,哈喇子滴答滴答的就流出来了。 三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猜谜。这时那些简单些的灯谜已经给猜个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也越来越难。正瞧见一个字谜,“一家十一口,八九不离十。”却是宁薇公主出的,三人都被难住了,萧然琢磨了一下道:“这个十一口,应该是个‘吉’字,但别的就不知道该怎么组合了。” 雨婷用手指在掌上比划了一会,道:“八九不离十,想来应该是个‘杂’,但是和个‘吉’应该是什么呢?实在难猜。” 宁馨笑道:“这有什么,我揭了去,好歹缠着姐姐告诉我。”揭了纸条去找宁薇。萧然跟雨婷也都想知道答案,便跟着去了。 瑞林这时已经猜了十二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文征明的手卷是稳拿的,不免意气风发。瞧见萧然,冷笑道:“萧大才子今儿个猜了多少呢?这些题目都容易的紧,想必猜起来是手到擒来。不如一会儿咱们比一比如何?”撇了一眼萧然手中的纸条,哈哈一笑,又道:“哦,我倒忘了。小三子这个‘才’,却是个奴才的‘才’。唉,到底是个奴才!不比也罢,不比也罢!” 雨婷跟宁馨两个听了,脸色立刻就变了。宁馨更是开口要骂,萧然知道这厮一定还有算计,但要说在三个女孩子、尤其是宁薇公主面前认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当下悄悄一拉宁馨,嘴上笑道:“瑞大人说的是,小三子本来就是一奴才。大人肯屈尊跟奴才一起,小三子脸上很是有光呢。大人想比,奴才求之不得。” 宁馨哼了一声,不去理会瑞林,对宁薇道:“姐姐这个迷,我猜着了。要么是个吉,要么是个杂,对不对?快给赏!” 宁薇笑道:“你这算是猜对了一半。杂字是对的,另一个却没猜着。” 宁馨奇道:“怎么这是两个字的么?你又没说。哈,你在耍赖皮啊!” 瑞林忙道:“公主不知,这个叫做‘脚跟脚儿’,是一谜双面中的一种。” “去,我们姐妹说话,有你什么事?”宁馨一边说一边使劲瞪了他一眼。毕竟也是公主的身份,瑞林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的退在一旁。宁薇笑道:“瑞大人又没说错,你急什么?我这条迷确是一迷双面的。因为都是数字,所以叫‘对对数’,也叫关联迷。这样的谜面要是都猜中了,奖赏也是双份儿的呢。八九不离十,正是个杂字,前面的一家十一口,却是个‘周’字。” “什么哪,就是蒙人。我不管,谁让我猜着一个呢?你得算我对。好姐姐,馨儿这半天还一个没猜到呢,好歹算一回。”搂着宁薇胳膊撒娇,宁薇给她缠的没办法,只好给她个苏绣底儿金镶玉的扇坠。 萧然本来就相中了皇后的赏赐,文征明的手卷,那东西在后世可是国宝级的。但是在这一帮子皇亲国戚中间,不大想去凑这个热闹。偏给瑞林这一激,心说我还就抢了你这宝贝,你又能把我怎样?现在一共猜了两条,雨婷已经猜到的有五个都已经跟人那做了数,只剩下三个能算是他的。于是领着雨婷宁馨再去抢灯谜。 这回却看到两个中药迷,一个是载垣福晋出的“洞房花烛夜”,一个是荣贵人出的“今日秋尽”。对中药萧然是熟悉的,思索了一会就猜出了谜底,前一个是桔梗,后一个是明天冬。雨婷帮着他猜了一个成语迷,“紫鹃、雪雁伴黛玉”,猜的是一石二鸟;还有一个是“五句话”,猜的是三言两语。宁馨也猜了一个,“春雨连绵妻独宿”,猜的是个“一”字。(雨连绵即不见日的意思,妻独宿即无夫的意思。春字去日去夫,刚好是一。) 再往前,又瞧见一个三国联迷,猜三国人物的。萧然大喜,凡是学贸易学,三国是必修科目。当下看那谜面,分别是“卖官”、“鸟瞰”、“有劳有逸”。鸟瞰当然是张辽了,有劳有逸应该就是干休,至于卖官这个谜面,却有些难。再一瞧灯谜下面的名字,顿时乐了,原来却是皇后。当即一溜小跑到皇后那里去走后门,少不得拉拉扯扯的。皇后脸儿都红了,怕给旁人看到,只好告诉他卖官的谜底,原来却是孙权。(卖官者,钱后交易的意思。百家姓中钱的后面是孙,是为孙权。) 过了一会又瞧见一条,却是懿妃出的,谜面是“斩蔡阳”,射泊人(灯谜中指水浒人物)。想了半天,猜的是关胜,正要去找懿妃,安德海却悄悄把他拉到一边,讨好的道:“这是个一谜双面,除了关胜,还有一个是张清(关羽斩了蔡阳,使张飞清醒)。”萧然恍然大悟,寻思了一下,却又有些纳闷:这安德海让我祸害的也算可以了,怎么今儿有来帮我呢?难道…… 不管他,反正猜出一条是一条。这倒让萧然心思一动,刘德亮是跟着丽妃的,我去瞧瞧丽妃出的什么题目。找了一圈,原来是个唐诗迷,谜面为“戒之在斗”。诗迷是最难猜的,萧然从人堆里寻摸着刘德亮一问,刘德亮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告诉了谜底,原是“莫学武陵人”这一句。 现在已经猜出了十六个,剩下的灯谜也都寥寥无几了,而且生僻的很。正要跟瑞林去比,却看前边围了一大帮人,正抓耳挠腮的猜不出来。萧然过去一瞧,却见徳幑正在那洋洋得意。这个饭桶当然是狗屁没猜着,难得的却出了个灯谜把大伙都给难住了。三人过去一看,谜面是“有十只羊,九只蹲在羊圈,一只蹲在猪圈。”射的是句成语。单看这谜面就够搞笑的了,三人想了一会,都猜不出。萧然悄悄拽过徳幑道:“你这谜底到底是什么呢?” 徳幑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道:“兄弟你可别难为我。哥哥脑袋不灵光,一条迷都没猜着,好歹的给大伙出了个难题,就指着它露脸呢。你别问我,问我也不告诉你。” 宁馨早按捺不住,伸脚在他鞋面上狠狠跺了一下:“少卖关子,我让你说,你敢不说?” 徳幑痛的紧,又不敢叫,捂着脚呲牙咧嘴的道:“我说,我说。是……是抑扬顿挫!” “靠!”萧然大怒,原来是***一羊蹲错! 加上这一条,整整儿的十七条。拿到皇后那里一比,原以为铁定是赢了,谁知结果竟出人意料,瑞林那个家伙有宁薇帮着,居然又猜出来八条,加上原来的十二条,反倒多出了三条! 瑞林哈哈一笑,看着萧然道:“不忙不忙。会灯这个主意本就是我出的,多赢几条也不算什么。再说小三子也没能出个迷,有欠公平。我看这样好了,猜过的这些统统不作数,现在开始,你出我猜,我出你猜,这样岂非公平之极?” 这话一说出来,围观众人不免交口称赞:“瑞额附果然好度量!”雨婷跟宁馨,甚至是皇后都是微微一怔。只有萧然自己明白,这王八蛋终于用诡计了!看来现在才是这场较量的真正开始! 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也不由他不同意。瑞林道:“比归比,彩头可是照常的。不过我要是跟小三子来赌银子赌宝贝,那可又成了欺负人了。不如赌些个别的花样儿,大过年的也给大家伙凑凑兴。”众人轰然叫好。 萧然笑道:“难得瑞额附有这么好的兴致,一切但凭吩咐。” 瑞林却转头对着徳幑道:“德额附,不知在民间,一般都兴怎么个赌法呢?” 徳幑本来不待见这个瑞林,这时倒还真多了个心眼儿,便扭头瞧着萧然,却看他微微点了点头,脸上似乎挂着一种十分古怪的笑意。当下放心,大着嗓门道:“平日里都是赌钱的。输光了,就赌衣裳,象我这么手气背的,哪回不是输的赤条条的?” 众人齐声哄笑。女眷们都红了脸,也掩着嘴笑的花枝乱颤。瑞林道:“今儿个大年初一的灯会,有名叫做‘齐云会’,又叫‘大家兴’。照着规矩是百无禁忌的,皇后,不知微臣说的对不对?” 清宫里规矩甚严,一年就只有年初一到初三这三个晚上,是准许大家起哄耍闹的。这叫做“闹小孩,乐大年”。照例搁在平时,在皇宫里赌衣服什么的那可是不准的,但今天却应当例外。皇后迟疑了一下,有心不准,但载垣、端华那一帮子王爷都已经跟着哄了起来。只好道:“虽是这样,皇宫毕竟比不得民间。赌衣裳也罢,最好不要失了分寸。” 瑞林答应着,转头对萧然道:“小三子,那咱们可就来真格的了。谁若是答不出,就要脱件衣裳在这大雪地里冻一冻。要是答出来,出题那个算输。今儿我索性一发让着你,由你先出好了。” 所有人这时候都来了精神,甚至比自己猜谜还有瘾。萧然也不谦让,闷头想了一会,特意挑了个自认难度大点的,道:“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先出了:林木森森,打一字。” 众人听了,都皱着眉苦苦思索。懿妃最为聪慧,想了一会便率先猜到了,笑道:“这个迷出的有趣儿,小三子还真是有两下子呢!” 话音未落,瑞林也眼前一亮,脱口道:“杂!林木森森,共有九木,是为杂字。小三子,我猜的不错吧?” 用不着萧然说话,众人已经齐声叫起好来。萧然心里一惊,这家伙猜起迷来还真是有一套,看来哥们今天要格外小心了!愿赌服输,伸手摘去了头上的暖帽。因为开头也没有讲好,所以这帽子也算是一件。 瑞林也出了个字谜,谜面是“三星伴月”。萧然试着在手掌上画了半天,却始终没能猜出来,只好脱了外面的蓝布补服。瑞林说出谜底,却是个“心”字。原来这是个象形的迷,也是字谜中最难猜的一种。 萧然心说王八蛋,果然够阴。下一个迷老子可不能再输了。略一沉吟,出了个成语迷,谜面俗气的很,“一条小狗过了独木桥就不叫了。”瑞林这下却被难住了,想了半天也猜不到,只好也脱了一件。因为他是便服,没有戴官帽,却围了个狐子皮的围脖,便解了下来。 萧然笑道:“这迷说来也简单的很。小狗过桥不叫,自然就是过木不……” 故意拉了个长音,瑞林急道:“汪!” 众人轰的笑开了。瑞林见又上了个当,眉头顿时一拧,道:“小三子好机智啊。我也出一条语迷,请指教。”说着拾起一根树枝,就雪地上写了个大大的“莘”字。萧然思索了一会,也没猜到,刚要认输脱袍子,却看雨婷在人堆后面伸出两只手,一手成三,一手指了指耳朵。萧然灵光一现,叫道:“三十而立!”原来这却是个拆字迷,把莘字拆开即成三、十、立这三个字。 瑞林冷笑着脱去身上的月白布长衫,道:“再来。” 萧然这时心中已经有了算计,嘿嘿一笑,道:“这回出个物迷好了。一片芳草地……” 话音未落,瑞林忍不住哈哈大笑,举起手中的一张字条道:“别说我占你便宜,这迷早有人出过了,射的梅花。哈哈,你又输了。” 萧然随手脱了棉袍,道:“不急,这却是个联迷,我还没出完呢。然后是:来了一群羊。” 瑞林一怔,这芳草地是个古迷,下边一句可就没听过。其实以他的才智要想猜出来倒也不难,但猝不及防,又被众人一溜的瞧着,不免慌了。越急越猜不出,只好认输,把里面的绣团花坎肩脱了。萧然道:“这却是草莓。不过还是没完:又来一群狼。” 瑞林恍然大悟,顺理成章的道:“杨梅!” 萧然脱了一件小罩衫,笑道:“答得好!继续:又来一个猎人。” 不等说完,瑞林脱口而出:“狼没!” 萧然讶然道:“这是何物?”瑞林这才知道又上了当,没奈何,只好又脱了一件,众人都笑。萧然又道:“这却是个桃(逃)!然后是:跑了一只狼……” 瑞林已经彻底晕了,心说别人出联迷,两个三个的也就到头了,偏这王八蛋,问个没完没了,也不知是哪儿找的这些迷来阴我!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扭头瞧瞧宁薇公主,也皱眉微微摇头。无奈之下只好又脱一件。 这时他身上只剩一件湖绸小褂,里面就是小衣了,寒风一吹,冻得浑身发抖。一问答案,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原来却是个杏(幸)!思忖一会,道:“我来出一个对格:晋人有冯妇者,猜论语二句。” 在灯谜中,这种迷基本属于变态迷,是以对联的形式来猜出谜底,但谜底又不能完全是对联。想猜出这种迷,非是饱儒名宿而不能够,何况萧然连论语念都没念全过,上哪儿猜去?只好认输。他本身穿的衣服件数上就少些,再脱一件,就剩下一件贴身小衣了。 瑞林说出答案,原来是“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这两句。其实这倒真算是个绝妙好谜,其妙处是单凭谜面来对,只能对到“叶公问孔子于”这六个字,多出“子路”二字,照理是不能成对的,幸而第二句“子路不对”相消了第一句“子路”二字,而扣合谜面,真是佳偶天成。 萧然这时也冻的够呛,算了算瑞林身上的衣服,暗笑道:哥们,别怪我手黑了!张口便道:“瑞额附的迷,实在雅致,那么我便出个俗的吧。请问米的娘是谁?” “???”不单是瑞林,众人也都楞住了,连一向聪明的懿妃、皇后也都皱眉不语,均觉谜面突兀,无从猜起。瑞林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只好认输。萧然笑道:“花生米花生米,米的娘当然是花了。”这迷可是俗的紧了,瑞林不齿的一笑,又脱了件衣服。 岂料萧然还没完,又道:“米的爹是谁?” “这……”瑞林又气又急,料不到这家伙又来出联迷。猜又猜不出,再脱可就要露身体或是脱裤子了,无奈把心一横,脱了一只鞋子。脚上只穿了只袜子站在雪地上,顿时牙齿格格格的一阵打颤。 “有道是蝶恋花,这米的娘是花,爹当然是蝶了。” 我日!瑞林恨不能扑上去咬他一口,刚想出题,不提防萧然又道:“那么米的姥姥是谁?” 这一下所有人都晕了。看来这一回是进了米铺了,搞不好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要弄出来。瑞林瞅了瞅身上剩的衣服,狠狠心把另一只鞋子也脱了。谁知萧然笑嘻嘻的又道:“米的姥爷是谁?……” 剩下的衣服无论再脱哪一件,都要裸露身体,当着这么多女眷,那可就丢人丢到家了。瑞林急火攻心,大叫一声,直挺挺向后便倒。众人连忙七手八脚的上去扶。宁薇在一旁气的眼泪都下来了,但毕竟还没有下嫁,不便上去搀扶,而且既然说好了是“齐云会、大家兴”,也是不能拿公主的身份来压的。万般无奈,只好来到萧然身边,软语求道:“小……小三子,今天是你赢了。只求你瞧着我的面子,别……别让他再脱了。我,我……” 萧然为难的道:“这怕是不好吧?瑞额附是谦谦君子,想来是愿赌服输的。这么着岂不是毁了他的名声?” 宁薇一急,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拉住萧然的手道:“小三子,我……我求你还不成么……呜呜……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一双冰凉的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掌中,萧然立刻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手臂也不觉发抖,所有的心思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迷迷糊糊的道:“恩……好……” 偏巧这时候瑞林已经给众人搀了起来,打眼一瞧,正看两人拉着手,顿时眼前一黑,只觉得喉头一阵甜腥之气,咕咚一声再一次倒地…… 灯会结束,萧然给载垣一帮人簇拥着,兴冲冲的捧着文征明的手卷,一边哼着: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载垣、端华等都七嘴八舌的问: “萧公公,米的姥姥到底是谁呢?” “妙笔生花听过吧?米的娘是花,他姥姥当然是笔了。” “……!那么姥爷呢?” “哈哈,王爷琢磨琢磨,这姥爷嘛,当然抱过米,也抱过花,可不就是……” “爆米花!靠!!!” ♂ 第5卷 军事时代 ♀ →第045章 - 炮弹专家← 第二天,萧然跟皇上告了假,领着雨婷宁馨回到杨柳巷。走这一路免不了动手动脚的大占便宜,大街上人又多,两个女孩也不好发作。等到了府里,两张粉嫩的脸儿都已经臊得跟大红灯笼似的。 雪瑶这两天呆的郁闷极了,自己一个人,别提多冷清了。宝禄忙完了春晚,倒好心跑来陪她,但两个人总归是热闹不起来。正掷色子弹脑瓜嘣儿呢,听见门外宁馨喊了一声“妹妹我们来了!”顿时欢喜的跳了起来,一阵风的冲出门去,拉着雨婷跟宁馨都快哭了。 萧然看着三个女孩子搂在一起,也想趁机上去抱一抱,可惜宝禄领着府里上上下下的家丁丫鬟老妈子一齐杀到。老爷回来了,当然要来讨红包的。没办法,只好一一的打赏。除了宝禄,所有人都有份儿,管家五十两,下人一律二十两。对于升斗小民来说,这可是天文数字了,一时间萧府上下欢声雷动。 王猛等弟兄自然是少不了的。萧然知道这帮子兄弟除了喝酒,就好赌两手,于是每人封了个二百两的大红包,格外把从载垣他们手中a来的小玩意儿拣出一些分给大家。哥几个乐的直蹦,一窝蜂的跑到后头去赌钱了。 唯独宝禄眼巴巴的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捞到,急的脸儿都红了,拽着萧然就不撒手。萧然故意气他道:“你要红包干嘛呢?又不能娶老婆。再说你小子成天在我这混吃混喝,没收你饭钱就不错了。哼,胳膊肘望外拐的叛徒!” 宝禄天生较真儿,给他这一气,不禁浑身发抖,哇的一声竟哭开了。雨婷气道:“好好儿的你招他做什么?这大过年的非给人添堵不成!”拉过宝禄道:“你别理他,小三子就这德行,浑长了一张缺德嘴。他给你的红包早就搁我这儿了,你瞧这是什么?” 宝禄眼泪吧叉的接过来一瞧,顿时给雷劈了一样,半天动弹不得。原来这红包里竟整整儿的装着一万两的银票。萧然坏笑着道:“小叛徒,见了银子就不哭了啊?***,就知道你跟银子比跟我亲。” 宝禄半晌才回过神儿来,把红包望雨婷手里一塞,说什么也不肯要。正色对萧然道:“要是三百五百的我都敢要,但是这么多银子却实在不该我拿。银子都是你赚的,我又没出什么力……” 萧然拍拍他肩膀笑道:“你当这真是我给你的啊?还记得当初美容院开张的时候,你入了五百两银子的股么?这一年整赚了九万两,你的分红,刚好是一万两。于情于理这钱都是你该拿的,只管接着便是。” 雨婷几个也跟着劝了半天,宝禄总算是接了。想了半天又道:“现在我家人都在爷那里,有这钱也没处花去,还是雨婷姐先替我保管着吧。”雨婷一想也是,就先替他收了起来。 这天一直从上午闹腾倒晚上,一家四口加上宝禄,喝酒赌钱,又是吃又是玩,好不热闹。萧然却心怀鬼胎,看着灯光下三个老婆一个比一个标致,自然猴急了起来。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三个女孩子都不再像平日那般拘谨,俏脸都是红扑扑的,眉目含情,娇艳欲滴,美艳不可方物。萧然按捺不住心中欲火,就跑去缠雨婷:“好老婆,今儿个好容易热闹热闹,咱们四口一起睡吧?” 宝禄听了这么恶心的话,一溜烟跑了。宁馨跟雪瑶羞不自胜,雨婷却正色道:“今儿个可不成。大过年的不能做那劳什子的,你给我老老实实等过了十五吧。” “啊?!”萧然顿时傻眼了。古时候讲究多的很,可不象现在一样。每逢年、节、生辰、忌日、初一、十五什么的都是不能同房的,尤其是过年,整半个月都要忍着。曾有人算过,古人规矩大些的,一年只有个五六十天的可以过夫妻生活,说起来也是挺郁闷个事。 萧然当然不鸟什么规矩,望雨婷身上一腻,手便不老实起来,贴着夹袄望她怀里摸去。雨婷连忙反抗,萧然却腾出一只手去呵她痒,弄的她整个身子都软了,倒在榻上一迭声的求饶。宁馨跟雪瑶连忙过来帮忙,不提防萧然使了个坏,抓着两个人猛的一拉,四个人一起跌到了帐子里,趁机两条腿一搅,几个人挤成了一团。萧然一双手象游鱼一样,只管望一些敏感的地方摸来摸去,不一时,弄的三个女孩子都是云鬓散乱、娇喘连声了。 正要宽衣解带,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接着宝禄气急败坏的敲窗子,连声叫道:“小三子,不好出事了!”另有一个粗声粗气的嗓子叫道:“大人快来!”仔细一听,却是王猛的声音。 萧然吃了一惊,连忙松开老婆们,一骨碌下了床,套上鞋子就往外跑。到了正厅,却看围着七八条大汉,穿着便装,有两个身上还带着伤。看模样应该是敢了不少路,风尘仆仆的,但脸上却表情狰狞,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萧然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却看众汉子忽然齐齐跪倒,道:“参见大人!” 王猛低声道:“大人,兄弟们都是段大哥派来的!”萧然这才认出来,原来这些认都是火器营的兄弟。总算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急忙道:“兄弟们怎么来了?可是大兴山那边出了什么事?” 一个紫黑脸膛、肩上缠着绷带的汉子望里面一指,恨声道:“大人问他!” 萧然分开众人,走到里面一瞧,原来厅里还跪着一个人,身材矮小精悍,但脸色灰白,表情显得十分颓废。这人不是别人,赫然竟是原火器营典军校程通! “这,这是怎么回事?程大哥,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了?” 程通抬眼扫了一下萧然,淡淡的道:“还问什么?洋人是我勾结的,兄弟们是我亲手害死的。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干的,痛快点,给我一刀,咱们两清。” “放屁!”那黑脸汉子大叫起来,铮的从怀里抽出一柄短刀,怒目圆睁,“你他妈害死了咱们多少兄弟,给你一刀就能两清的么?**你妈,今天老子就要碎割了你,给那些屈死的兄弟报仇!” 黑脸汉子右手擎刀,伸出左手去抓程通。忽然旁边一道白光闪过,刷的一下几乎是擦着黑大汉的手掌削了下去。黑大汉急忙向后一跃,短刀向前一挑,怒道:“马超!你敢帮这个叛徒!” 马超缓缓将腰刀横在胸前,脸沉的跟锅底一样,冷冷的道:“事情还没弄清楚,大人也还没发话,谁也别想动他一根寒毛。否则的话,别怪马超认刀不认人了!” 后来的这七八个汉子听了,都噌噌的从身上拽出兵刃来。王猛见事情要闹大,慌忙拦住道:“弟兄们有话好说,大人在这里,等大人做了决断再动手也不迟啊。” 程通却看了马超一眼,面无表情道:“退下。不关你的事。” “二哥……” “住嘴!我不是你二哥!滚!” 马超双眉倒拧,大吼一声,反手一刀狠狠剁在地上。火星迸射,竟将厚厚的一方青砖剁成了两半。 萧然十分震惊,急道:“几位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咱们有兄弟遇难了么?” “王八蛋,还不都是这个狗杂碎害的!”黑脸汉子指着程通破口大骂,跟他一起来的那几个人,也七嘴八舌的道出了原委。 原来段行年跟程通把圆明园盗来的珍宝在大兴山石窟安顿好之后,原打算象萧然安排的那样化整为零,但考虑到联络不便,索性在山上盖了座山寨。既解决了住处,又可以保护宝藏的安全,并且众人不用去打家劫舍,也没有官军来理会。兄弟们大都家在北京一带,渐渐的把妻儿老小也接来了,日子过的倒也安逸。 几天前,忽然有一伙人找到山寨,说是听说这里有宝藏,愿意出巨资购买。段兴年跟程通很是吃惊,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走漏的。本想把这一伙人杀了灭口,但摸不清对方虚实,也不敢贸然下手,但还是坚决回绝了。 过了两天,半夜里忽然有一伙洋鬼子杀了过来,人数不多,但十分凶悍,武器也非常先进。一通激战,打死了山寨的四十多名弟兄。亏得段兴年够机灵,带着快刀手抄了敌人的后路。那一伙来偷袭的一共六十多个鬼子,还有几个汉奸,一个也没跑了。 回到山寨,大家就开始追查这件事是谁泄的密,但查了一整天也没有线索。当晚段兴年带着手下巡逻,无意中撞见程通正在行凶,竟杀了山寨里两名弟兄。段兴年等当即将程通擒住,前后一想,奸细肯定就是他了。连夜拷问,这厮也是供认不讳。 那被杀的两名兄弟,一名叫刘小皮,一名叫韩强,这两人都有老小在山寨。听说抓住了凶手,很不能将他撕做粉碎。段兴年觉得这是大事,还是交给萧然亲自处理好,于是找了几个稳妥的弟兄把他押送到承德来。 萧然听了,又是惊讶,又是气愤,当着众人的面质问程通。程通也不抵赖,倒承认的干脆。这一来连王猛、何老六他们也都按捺不住,当时就要将他拉出去砍了。萧然无意中一回身,却看马超脸色苍白,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来。 萧然心里一动,只怕这事有些蹊跷。当即吩咐暂把程通关押在马厩。众人你一拳我一脚的把他押下去了,萧然叫过马超,道:“程通是你二哥?你们是拜了把子吧,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拜过,可是……那是很久以前了。” 萧然霍然转身,紧盯着马超的脸道:“刚才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啊?!”马超脸色一变,连忙掩饰道:“没,没有……” “好吧。”萧然沉吟了一下,叫过王猛道:“吩咐下去,明天一早,给我砍了叛徒,祭奠死去的兄弟!” 给这件事这么一搅和,萧然也没心思去缠雨婷她们了,满脑子都是大兴山的宝藏。心情烦乱,在书房里一个人闷坐。一直到四更天了,才觉得有些困倦。正要回卧房睡觉,拉开房门,却发现门前正跪着一条人影,看样子已经跪了很久了,头上肩上都落了一层房檐吹落的积雪。仔细一看,却是马超! 萧然连忙将他拉到屋里,关上房门,马超又跪了下去,说什么也不肯起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哭道:“大人救命,二哥冤枉!” 萧然连忙询问原委,这一问倒着实吃了一惊。原来马超跟程通确实拜过把子,程通是老二,他是老三,他们的老大不是别人,正是被程通杀掉的韩强!并且这韩强曾经在战场上救过程通的命,实实在在的是他的救命恩人! 萧然原本就觉得不对劲,先不说程通人品如何,单是他心思一向缜密,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他所为,肯定会计划的十分周全。就算不能让那伙洋鬼子得手,他自己脱身逃走也是绝对没问题的,何必又向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并且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呢?前后一琢磨,心里便明白个七七八八了。当即来到马厩,让王猛打开门锁。王猛怕程通狗急跳墙,手持腰刀,寸步不离的跟在萧然身后。 程通这时正躺在乱草上,透过窗棂看着天上的星斗发怔。寒风裹着雪雾一阵阵的吹进来,他也不觉得寒冷。萧然道:“明儿个就要上路了,可还有什么话说么?” 程通看了一眼萧然,舔着干裂的嘴唇艰涩的道:“程通不才,让大人您失望了。” “那么你的家人怎么办?” “我没有家人,无牵无挂。”话一出口,程通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机警的瞄了萧然一眼。 “是啊,好一个无牵无挂!”萧然哈哈一笑,一字一顿的道:“你这一去,韩强的家人大可以安枕无忧了。” “啊?!大人……您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是么?程大哥这么聪明的人都听不懂,还有谁能听得懂呢?唉,我倒真是羡慕的紧。象韩强那样的叛徒、败类,怎么竟能交下你这么个肝胆相照的兄弟呢?” “大人!大人!”程通一骨碌从乱草上爬了起来,慌忙抱住萧然的腿,一迭声的叫道:“大人开恩!我程通情愿一死,无论如何也要放我大哥一家老小的一条生路啊!”说罢连连磕头,泪如雨下。 事情很快就清楚了。 韩强这个人,为人倒也仗义,只是好赌如命。来到大兴山后,经常背着程通去山下县城赌几手,也是段兴年手宽,分给大伙的银子着实不少,竟让这韩强越赌越大。偏赶上他手气不好,一来二去不免欠下了巨额赌资,自然而然的就盯上了大兴山的宝贝。 这一天在赌场上结实了一个赌友,自称是倒腾古玩字画的,韩强当时就动了心思,心说石窟里藏了那么多宝贝,买个十件八件的不算什么。哪知道这人却是替美国的一个大走私头子伍德跑腿的,平日就靠刺探发掘这些古玩国宝发财。那人不敢怠慢,连忙牵线搭桥,很快韩强就跟伍德勾搭到了一起。没想到的是程通跟段兴年坚决不买,只好趁天黑来偷袭山寨。这伍德原是知道中国军队实力的,本以为小菜一碟,没想到火器营的战斗力竟然超强,到后来竟然全军覆没,连这个不知道望中国倒腾了多少鸦片、望外国倒腾了多少中国珍宝的大走私头子伍德自己也报销了。 韩强知道这事情迟早要败露,伙同刘小皮准备趁天黑盗窃几件珍宝,然后脚底抹油,其实这个时候细心的程通已经发现了端倪,但是却存了私心,没敢告诉段兴年,反而跑去规劝韩强弃恶从善,不要当叛徒。跟他一起的刘小皮见了,索性起了杀心,绕到背后来对程通下手。到底是多年的兄弟情分,韩强一时良心发现,替他挡下了一刀,又一次救了他的命。 程通跟韩强,的确是过命的交情。当年他俩还有马超,曾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韩强还救过他的命。现在韩强一死,如果把真相说出去,他的一家老小不被弟兄们活剥了才怪。这程通是个直性汉子,有恩必报,一想自己了无牵挂的,一时血性竟担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罪名。要不是恰巧在萧然这里碰见了马超,说出三人结拜的秘密,只怕现在早进了阎王殿了。 说清了原委,程通道:“韩强虽然罪有应得,但家人无辜。念他老父年迈,幼子尚在襁褓之中,程通情愿一死,来换他一家老小的性命,求大人网开一面!”说罢大哭着连连磕头。 萧然听了,好一番叹息。他毕竟是经过后世的熏陶,不会去搞那种祸及妻儿的事情,但古时候可不讲这些,一个人犯了罪,一家子都是贼,这在当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是公然放了他家人,只怕难平众怒。当下扶起程通,思忖了好一会,才修书一封,让王猛快马加鞭送到段兴年那里,说明原委并让他秘密安排好韩强的妻儿。为了防止再出差子,特意把押送程通来的那一班兄弟留着住了两天,才放他们回去,以便替段兴年那边争取时间。 程通没想到萧然竟这么开明,感激的无以为是。这家伙一路上受了不少折磨,身体十分虚弱,萧然便让他留在府里好好调养。 过了三四天,这一日萧然起的早,在园子里跑跑步做做晨练,走到西首园子时,却听砰的一声,不知从拿儿飞过一块大石头来,正砸在脚边。接着就看程通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跪在地上连连叫着:“该死!小人该死!惊了大人的驾,求大人责罚!” 萧然扶起他,奇道:“这一大早的你乱丢石头做什么?” 程通道:“大人不知,这是在练习瞄准呢。通过抛石头,一方面可以校正瞄准角,另一方面也可以测量自己目测的距离。咱们大清缺少炮弹,炮手们平时都是靠这个法子练习的。糙是糙了点,总比不练强。” 萧然笑道:“还有这样的法子,你再扔一个我瞧瞧。” 程通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助跑两步,忽然腰一扭,手臂从后腰向上轮过头顶,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将那石头奋力抛出。呼的一声,那石头翻着跟头远远的飞了出去,足足有七八十米远!萧然失声叫道:“程大哥,你这身手不拿个奥运铅球铁饼什么的冠军,太可惜了!” 程通也听不明白奥运什么的,赧然一笑,道:“准头还是差了点。距离还成,一百零三步。” 萧然以为他在开玩笑,说什么也不信。程通急了,拽着萧然一路量过去,整整的一百零三步,前后竟差不出半只脚去。萧然目瞪口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道:“牛,程大哥还真不是一般的牛!要是给你个手榴弹,估计你能扔到敌人的机枪眼儿里,也不在话下!” “手榴弹?”程通挠了挠头皮,“要说程通别的不敢夸口,对炮弹还是熟的很。这个手榴弹是什么,小人可没听过。” 萧然眉毛一挑,喜形于色,竟脱口道:“啊,难道现在还没发明出来么!”看着他吃惊的样子,忙笑着解释了一番。 程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大人说的是洋人的手掷开花弹,这东西早就有了。两年前我在白河口跟洋鬼子交手的时候,法国人曾经使用过这种东西,但没什么威力。除非砸到人,要不就跟放个大爆仗差不多少。” 说着又详细解释了一下,原来当时的火药一般是黑火药,爆炸强度不够,有效杀伤半径顶多有两米左右撑死了。并且当时火器对战,除了炮击就是两军排开队伍齐射,距离导致这种手掷开花弹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所以到了后期,洋人也就很少使用这种东西了。 萧然听了,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心说你可不知道手榴弹这玩意以后会有多么的牛逼! 当即命人找来做按摩棒模具的那个铁匠李三,给他画了一个图样,让他照着铸出来。萧然画的是个香瓜手雷的形状,“大头棒子”(老式木柄手榴弹的外号。这种手榴弹爆炸时产生的弹片较少,有时甚至是炸成两半,杀伤效果很低)咱根本不用,丢不起那人! 至于火药,选择的是硝化棉,配比14%的氯酸钾和7%的硝石,这个接近于最佳的配比是罗尔托反复试验搞到的,爆炸威力至少要比普通的黑火药高出六倍以上。 李三的手艺的确是非同一般,第二天,十多个香瓜手雷的壳子已经铸出来了。虽然没有真正的香瓜手雷那样的卡簧发火装备,但起码形状跟外壳的铸纹做的有模有样,看上去还真象那么回事。萧然迫不及待的在前胸后屁股上挂了五六个,对着铜镜照了一圈,怎么看自己都象是兰波。 装填了火药,萧然才发现设计上存在着一个很大的缺憾。由于没有拉燃式导火索,这样的手雷就算制造出来,也只能靠人工点燃引信再抛出去,大大限制了战场上的灵活性。当然也考虑用硝化甘油和雷汞,但由于这样的物质太不稳定,运输和携带过程中轻易的撞击就很容易发生爆炸,只能放弃。左思右想也没有解决的办法,便叫过程通问道:“你见过的手掷开花弹,都是靠什么来发火的?” “是摩擦药。”程通很肯定的答道,“用摩擦药制成的导火索,只需拉出引信,就会点燃。这种摩擦药是硫磺,氯酸钾和硅粉(单质硅是在1824年由瑞典J。J。贝采利乌斯率先制取的)或玻璃粉。” “你知道硫酸钾和硅粉?”萧然十分惊讶,这个小个子火炮手居然能叫出化学药品的名字,的确是不可思议。 “我知道的实在有限。”程通笑着解释道,“以往火器营还没解散的时候,工部跟内务府督造火器,经常会找咱们来出主意的。尤其是我跟洋鬼子打过仗,对西洋新式火器比较熟悉,所以通常都会叫我去帮着参谋。这样一来二去的,对这些个药品、火药成分什么的也了解了一些。不过只知道名字而已,大人要是让我做,那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行啊你,原来跟我一样,都是指导型人才!”萧然兴奋的拉着程通就跑,“走,找罗尔托那个洋鬼子去,他肯定能鼓捣出来!” 含硫摩擦药的成分是是氯酸钾60%,硫磺10%,硅粉30%。罗尔托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鼓捣出来了,经过试验,效果非常理想。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的多了,装填硝棉炸药,制作拉燃式导火索,晚饭的时候,一个标准的香瓜手雷诞生了! “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花园里一大丛灌木被炸的支离破碎。扬起的雪雾卷着枯枝败叶冲天飞起老高,硬邦邦跟生铁一样的冻土竟被炸出了坛子大小个坑。经过仔细清点,爆炸形成的弹片足足有三十余片,有的已经深深的嵌进了树干里。初步估算,杀伤半径最少在六米以上! 程通惊讶的半天和不拢嘴,道:“乖乖,好厉害!这要是扔在鬼子堆里,还不撂倒一大片啊!” 萧然更是欣喜若狂。火器时代,谁的武器先进,谁就是强者!有了这家伙,绝对够任何强大的敌人好好喝上一壶的。当即吩咐大排宴席,叫上王猛众兄弟,很是痛饮了一回作为庆祝。 一边喝酒,一边询问程通关于火器、炮弹方面的知识。这家伙还真是见多识广,几杯酒下肚,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原来在咸丰之前,中国历史上曾经出现过许多超级武器,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大部分都被埋没或已经失传。程通甚至说出了一些直到后世仍在使用的武器,让萧然听的目瞪口呆。 比如世界上最早的开花弹,源于北宋火器“火毬”,外型浑圆,内盛火药,裹以数层厚纸,点燃火药引线“药捻”后用抛石器投入敌阵,炸烧敌兵,南宋时改用铁炮发射。后来又出现了铁壳的火毬,这即为开花弹。具体的发明时间无法确认,推测应在发明了铁壳的爆炸性火器“霹雳震天炮”和“火蒺藜”之后,大体在南宋后期。 一代枭雄努尔哈赤当年就是丧命在明军的开花弹之下。他死后,儿子皇太极即位,一心雪耻,亲率大军攻击明军宁锦防线。清军渡过大凌河围攻锦州城,袁崇焕派兵增援以牵制清军的行动。清军未能攻下锦州便转而攻打宁远。明军在城头密排巨炮,总兵官满桂出城接战,引诱清军进入大炮射程,然后猛烈轰击清兵,打的清军死伤无数,仓皇撤退。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宁锦大捷”。 后来沦为礼炮的三眼铳,当年曾是明军重要的单兵火药武器,它可以连续发射,构成密集火力,有利于压制行动迅速的骑兵。当年崇祯在李自成攻入北京的时候出宫而走,手中提的兵器就是三眼铳。 当时明朝军队的火炮除了装备开花弹,还装备了实心弹(又称“葡萄弹”)和霰弹。实心弹是由铁或者铅铸造而成,少量是用石块磨成球体,这种弹主要用于攻城洞穿城墙工事;霰弹则是野战火炮的大威力弹种,由数升铅铁小丸构成,射击时可以形成弹幕,杀伤力极大,但缺点是射程太近,一般不超过一里。 还有一种神火飞雷,主要用于杀伤人马,前明壬辰倭乱时期,由火炮匠李长孙发明,属于一种炮弹。外形如瓢,里头装有火药薄铁片,缠火绳的木谷以胶插入木谷的竹筒。木谷的沟缝长,炮弹的爆炸时间长,反之则短。 而著名的多级火箭“火龙出水”,在明朝《武备志》中有记载,用纸糊筒外绑第一级火箭,龙口内有第二级火箭,射出后加大射程击中敌方船舰,用于水上攻击,射程甚至可以达到1。5公里! 原始的火焰喷射器——猛火油柜,同样是诞生在中国。猛火油,即石油,在沈括的《梦溪笔谈》中,曾经记述过中国西北地区开发使用石油的先例。 最早的多管火箭炮“一窝蜂”,这是古代的喀秋莎火箭炮,一具发射器中带有多发火箭弹。萧然也记得明代《武备志》中对一窝蜂有较详细地介绍,当时的规格有多种,从3连发的“神机箭”,到100连发的“百虎齐奔”,都属于这个范畴。 至于最古老的手榴弹,名为震天雷,内有称为“火老鼠”的钩型铁片若干,用于加强杀伤力,这和现代美军手榴弹内放钢珠一个原理。这种不符合“武道”的残忍家伙,大概当时也被当作恐怖主义分子的武器吧。 另外还有毒气弹“霹雳炮毒火球”,这应该是最早的化学武器了。而它的出现的比明朝早多了,采石之战的时候是宋军重要武器,内部除了火药外,还有巴豆,狼毒,石灰,沥青,砒霜……爆炸时产生毒烟,中者口鼻流血,简直不亚于沙林氏毒气! 其它的诸如最早的非触发水雷——水底龙王炮,最早的迫击炮——虎蹲炮,最早的带助推火箭的滑翔炸弹——神火飞鸦,最早的重型抬枪——战防炮,甚至还有最早的大口径左轮枪——五雷神机……如此种种都是源自华夏民族的智慧,但是最终却没能挽救中国衰败的命运。说到后来,程通的声音也渐渐哽咽了,终于忍不住伏在桌子上失声痛哭。王猛等人更是破口大骂,这些兄弟都是从洋鬼子的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想到一个泱泱大国、曾经的军事霸主如今竟没落如斯,任人欺凌,怎能不满胸愤慨、义愤填膺! 萧然望着这一群铁骨铮铮的汉子,感慨万千。如果不是这个特殊的身份,他甚至有一种冲动,率领这些兄弟纵横疆场,跃马扬威,“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那该是怎样的一种豪情…… ♂ 第5卷 军事时代 ♀ →第046章 - 秘密基地← 这一晚大伙都喝的酩酊大醉。萧然本就不胜酒力,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头痛欲裂。正想去洗把脸,忽然程通来求见,开门见山就说要回大兴山去。 “程大哥是不是担心韩强的家人?”萧然沉吟着道,“那边有段大哥在安排,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昨天听了你说的那些先进武器,我正想跟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也发明出什么新玩意儿来呢。” 程通连忙道:“不是,大人误会了。程通信不过谁,还信不过大人么?我这回回去,是想跟段兴年商量着,看能不能把那批宝藏再换一个稳妥的地方。” “啊?那个伍德不是已经死了么?”萧然一愣,但随即恍然大悟。伍德那伙人虽然都挂了,但保不齐这藏宝的消息有没有泄露出去。万一再被人窥视,那可就麻烦了。当即道:“程大哥果然心细如棉,我倒真忘了这一茬儿,亏你还想着。但是这宝贝不搁在大兴山,还能放在哪儿呢?” “不,还是大兴山石窟,不过这回咱们再换个地儿。”看萧然有些疑惑,程通忙解释道:“这大兴山石窟,相传是当年闯王藏宝之处,在里面开凿了不少的密道,四通八达,我去过的那个不过是其中较小的一座而已。这次回去,我准备找几个稳妥的兄弟,看能不能再找到其它的入口。如果可能的话,不单是藏宝,甚至可以把弟兄们都搬过去,在那儿安家也不成问题。” 萧然大喜过望,道:“好你个程通,真有你的!要真能如此,咱们可就多了个秘密基地啦!不过你可要快去快回,火器研发的事情也是拖不得的。等你回来,我打算让你到戴桐的工部去,想办法让你也混个一官半职的,好歹也博个顶子,你看如何?” 不料程通却摇头道:“虽然我是个包衣出身,按理说,能混个顶子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不过这十几年的兵当下来,能留住条命就算不错了,还要什么顶子呢?官场凶险,额龙泽额将军,不就是不明不白的给人砍了脑袋么?哼,程通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要死也要轰轰烈烈,血洒疆场。象这样死在小人的手里,那可就忒不值了!” 萧然听了这一番话,一时竟怔怔的出了神。联想到自己的处境,不正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么?表面上是堂堂的大内副总管,主子身前的红人,深得皇上宠爱,连亲王重臣都要让着三分;实际上却是夹在几大势力中间,处处受人挟制,如履薄冰,步履维艰。不禁一时思绪万千。程通见他变了脸色,还道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大人别误会,小人不过是信口胡说,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萧然摇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看来我也该好好打算一下才好啊……不过以你的才具,要是不发掘出来,那可是明珠投暗、锦衣夜行,实在可惜的很!” 程通忽然近前一步,低声道:“大人您也发明了不少的新式火器,可是……”说着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萧然忙道:“程大哥,这里并无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程通沉吟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道:“古语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大人您屡建功勋,才智无双,难道就不怕因功遭忌、小人跳梁么?” “这……” 其实这个问题,萧然也不是没想过。其实要说改变历史、力挽狂澜,扮演一个救世主的角色,他还真的没有这样的野心,自认也没这个力量。他向来是个懒惰而且贪图安逸享受的人,充其量也就是混个衣食无忧,守着一帮子如花似玉的老婆,落个开心自在。人生如此,夫复何求?但是既然穿越时空来到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世界,但凡是一个有点血性的男人,总该做点什么吧?再不济,也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同胞饱受洋鬼子的奴役欺凌,却明哲保身、无动于衷。 到底应该为自己的人生选择怎样的一条路,萧然想了无数个夜晚也没能理出个头绪。事实上,更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象是一个过了河的卒子,没有退路,也没有选择,只能任由别人的操纵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咸丰,肃顺,奕䜣……现在又多了一个懿妃,这些人无一不是跺一跺脚江山乱颤的主儿。郁闷的是自己刚好夹到了中间,要说想置身事外不问是非,好像这几个家伙不会有一个肯轻易放过他的。每当想起这一层的时候,萧然就会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沉默了半天,萧然苦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实要是能象程大哥、段大哥这样,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程通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发生的这些事,但是毕竟在官场上混过一回(包衣典军校是个从七品之职),对他的处境多少也能有些体会。当下摇头叹了口气,准备告退。萧然这时脑中却忽然灵光一闪,脱口道:“程大哥,要是让你在大兴山建立一个秘密基地,你看如何?” “秘密基地?你是说……”程通的眼睛顿时亮了。“对啊!咱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何必给咸丰老儿再去搞什么发明,还要提心吊胆的。如果自己手里有了先进的武器跟人马,不管是洋鬼子还是皇上权臣,咱们还怕谁呢!” “说的好!”萧然一拍桌子,长身而起。“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我为刀俎!洋人也好,官府也罢,谁敢动咱们一根毫毛,咱就让他娘好看!” “可是……”程通兴奋了一会,忽然又迟疑着道:“那些宝贝还没有出手,咱们哪儿来的钱呢?当务之急,是不是先要把这批宝藏处理掉?” “不,不行!这些可都是稀世的珍宝,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卖掉!至于银子你不用担心,需要多少我应该都能筹到。”萧然心说妈的,这可都是国宝!老子还等回头生一堆儿子,拿九龙杯、汝窑瓶什么的给他们当夜壶呢!顿了一顿,神秘兮兮的道:“程大哥,你猜我现在有多少银子?” “这个……”程通知道他现在春风得意,油水一定没少捞,掰着指头算了半天,道:“估计也有个万八两的吧?这些钱顶多也就是让弟兄们有口饭吃,但是建基地的事可就……” “靠!你丫就这么小瞧人啊!告诉你,兄弟现在至少有个十几二十万两,真正的有钱人!” “!!!!!!!!!!!!” 程通是个什么样的个性,从韩强这件事上完全可以看得出来。所有萧然对她也是绝对的放心。两个人也就没什么避讳,把筹备秘密基地的事情讨论出一个详细的计划。包括人员的分配、管理,基地的发展方向,基本的保障措施,等等。 手雷的研发跟生产,萧然原本是要告诉戴桐的。现在有了程通,完全可以自己搞起来。铁匠李三是少不得的,萧然能提供给他的,除了顶级工匠的薪水,还有他一家老小的衣食无忧,所以这件事很容易搞定。 化学药品、原材料什么的就有些头疼。这件事还不打算现在就告诉戴桐,倒不是信不过他,毕竟这是掉脑袋的营生,只怕万一出了什么事连累到他,那就得不偿失了。不过这么一来,原材料的供给就要倒一手,先从戴桐那运到承德,再转到大兴山去。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这么凑合。 现在还有一个关键问题:火器发明当然离不开专业的化学家,罗尔托虽然是个药剂师,但搞起化学实验、火工品什么的也是有模有样。唯一遗憾的是他分身乏术,保健品的研究、甚至包括以后的生产,都是离不开他的。雪瑶现在又不能够独当一面,所以大兴山那边只能先空缺着了。这个时候萧然就无限的怀念起手机这种东西来,话费黑是黑了点,但能千里传音,那叫一个方便。如果中国移动这时候要是能跑到大兴山去建一座发射塔,出多少银子萧然都不会犹豫的。 细节基本上都敲定了,萧然交给程通五万两银票,又准备了一些生产硝棉炸药所需的原料、设备,罗尔托也再三叮嘱了制取的方法,还专门写了详细的说明。有了这些东西,制作手雷应该问题不大。程通当下收拾妥当,辞别萧然,径回大兴山去了。 且说萧然送走了程通,叫过王猛来,让他到京城把雨来接到承德。现在按摩棒已经生产出来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东西变成白花花的银子。承德到北京是四百多里,快马四天就可以跑个来回。这天中午,雨来汗流浃背的跑来了,也来不及喘口气,见了萧然劈头就道:“不好了,戴桐戴大人前两天上吊了!” “啊?!”萧然大吃一惊,“老戴他,他死了?” “没,好在家人发现的早,总算是救过来了。不过临来的时候我跟他见了一面,气色很差。回春堂的李景畴亲自给瞧过,说是年纪大了,又急怒攻心,麻烦的很。对了,这是戴桐让我稍给你的信。” 萧然哆嗦着手展开信笺一看,只有短短十来个字:老朽无颜,愧对先祖,辜负君望,唯一死耳! 萧然焦急万分,连忙询问原委。不成想雨来说出那一番话来,却让他一股怒火直冲霄汉,目眦尽裂。原来这戴老头自杀不为别的,却是因为那三百条新式步枪。 自从那天跟萧然夸下海口,这戴老头就较了真,成天成宿的泡在作坊里。这老头轻车熟路,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三百条枪造好。按照工部的规矩,呈给尚书、侍郎并留守大臣恭亲王奕䜣过目,经过试射,所有人都赞不绝口。消息传到咸丰那里。咸丰很是夸赞了一番, 这件事不知怎么竟被俄国使臣伊格那替耶夫知道了,便打起了主意。这个伊格那替耶夫老奸巨猾,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一团和气,其实极为阴险,下手向来比英法更黑更狠。原本俄中通商,只恰克图一处,咸丰三年,俄国假勘界为名,派大军直入黑龙江,占领爱珲。那时的清政府正为给长毛闹的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对付外人?咸丰命黑龙江将军弈山与伊格那替耶夫交涉,这厮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索要了黑龙江北岸的大片土地地。弈山竟唯唯从命,签订了爱珲条约。 后来英法兴兵,俄使也率领舰队跟着来分一杯羹。大沽一战,英法各舰多遭损失,退还广东,唯独这伊格那替耶夫入京,于咸丰十年五月另订专约十二条,大致是“两国往来,平等相待,海口通商,照英法例”。还要“派遣领事,随带兵船”,这叫做天津专约。 等到英法联军入京,硬要到北京城来义和,恭王胆小,哪里敢答应?俄使伊格那替耶夫趁这机会,入劝恭王叫他在礼部衙门会议,声称礼部衙门与俄使馆相近,俄国人可以充当保护。恭王感激莫名,这才算是放着胆子跟英法使臣见了面。哪知道和议一结束,伊格那替耶夫立刻来索取保护费,再订北京条约,举乌苏里河东岸地,统统划归俄国! 俄使奸诈,可窥一斑。这一回戴桐发明的步枪在较场试射,他第一个探到了风声,立刻入见奕䜣,死皮赖脸的好歹索去了一枝。回去一试,这新式步枪竟然威力如斯,震惊之余也来不及跟俄皇请示,立刻以本国的名义下了一纸通函,愿出资银一万二千两,购买这批军火。不同的是这一次措辞严厉,火药味十足。奕䜣一来与俄使交好,二来也实在是不敢得罪,便加急给咸丰呈了折子。 不成想咸丰闻奏,竟喜出望外,还当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来。原来俄使开出的价码,合每枝枪竟银四百两,这真的算是一个天价了!正愁国库空虚,入不敷出,当即欣然应允。并饬令奕䜣加紧枪械制造,以期与洋人再多换些银两。批折传回北京,戴桐听了顿足捶胸,想不到跟萧然的这一番心血竟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一时想不开便上了吊。幸亏老家人戴和及时发现,好歹救了条命。 萧然听了,气的浑身直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雨来看他脸色灰白,胸膛急剧起伏,生怕他一时气过去,连忙扶他坐下。王猛一跺脚道:“***,这个伊什么的王八蛋,老子带几个兄弟,这就上京去宰了他!” 萧然好容易缓过一口气,道:“这批枪支已经跟洋鬼子交货了么?” 雨来道:“应该还没有。戴桐偷偷告诉我,为了不让这批武器落到洋人手里,他已经偷偷的卸下了枪机、枪栓等零件,三百条枪都成了烧火棍。但是这件事奕䜣正追查呢,恐怕也拖不了多久。” “好!”萧然一拍桌子,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既然咸丰不稀罕这东西,那咱们也就甭跟他客气了!王猛,你去通知段兴年跟程通,让他们带上所有兄弟,火速赶到北京!妈的,这一回咱们有生意做了!” 天阴沉沉的,北风夹着细雪,呼啸着略过山峦林海,一阵阵呜咽有如海潮,飒然回响。一株株虬劲的苍松怒指天空,深沉凝重的一抹墨绿,在阴霾的天底无尽的伸延。 “得得得……”蓦然,远处跑来一骑快马,四蹄翻飞,在身后扬起一大片雪雾。马上骑士身披一件雪白的斗篷,被风扯的笔直,露出一身青布短打。嘴里喷出团团白气,在眉毛上凝成了白花花的霜花,竖起的衣领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两个眸子精光四射。 眨眼跑到山嘴,一勒马缰,胯下马长嘶着扎住四蹄。那人抬手打了个呼哨,在山野间远远传开。只见浑然一色的山梁上顿时冒出了一排脑袋,其中一个人回应了一声,冲那个骑士招了招手。骑士敏捷的跃下马背,牵着绕过山梁,把马拴在背坡的树林里,然后手脚并用飞快的爬到山坡上。 没膝的积雪里影影绰绰的埋伏着不少身影,都披着白布斗篷,偶尔被风吹开,露出里面竟然是一色的洋兵装束,红衣蓝裤,脚蹬马靴。一个身材颀长的英俊少年从灌木丛后面站起身来,道:“段大哥,情况怎么样?” “跟戴桐昨天说的一样。巳时出城,一百多个俄国兵。我一直跟踪他们过了马家铺子。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应该就到了。”骑士放下衣领,用手顺着满是霜花的眉毛向下抹了一把,露出一张没有胡须却透着彪悍的脸来,正是段兴年。 英俊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当然就是萧然了,“戴桐偷着拆卸枪械零件的事情,你都处理好了?” “大人放心,我替他找了个垫背的。”段兴年颇为得意的笑了笑,“兄弟我原是刑慎司的,栽赃可是我的强项。至于那些枪,戴桐都已经亲自弄好了,拿过来就能用。可惜的是时间仓促,纸包弹不多,不到一千发。” 程通在一旁笑道:“这有什么,咱们大兴山现在什么都有了,自己制造弹药完全没有问题,要多少有多少,我还怕你嫌多用不了呢!” 三人都笑了起来。萧然摸出怀表看了看,道:“时候不早了,段大哥,你也抓紧时间把衣服换了。弟兄们检查装备,准备下手了!” 风越来越大,夹着细碎的雪粒阵阵吹来,打着旋儿的吹进脖子里,冰冷刺骨。但是所有的人都一动也不动,披着白布斗篷埋在积雪中,只露着两个眼睛紧紧的盯着风雪中有些模糊的栈道。终于,前面传来了几声马嘶,然后是粼粼的车轮声,乱糟糟的脚步声,渐渐的传了过来。 萧然打了个手势,段兴年会意,反手抽出一柄雪亮的腰刀,用柄端的红绫紧紧的将刀把缠在手腕上。快刀手此刻都聚集在他周围,大概是许久都没有仗打,很有些手痒,神情十分兴奋。段兴年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兄弟们,准备开张了啊!大人教的那几句鸟语,都还记得吧?” “记得。欧也!欧卖糕!卡忙卑鄙,伐克油……” “故的!”段兴年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谁要是敢给我冒出半句汉话,老子就要他好看!二驴子,你他娘就别跟着喊了,一嘴的山东味儿……” 不远处的程通此时不知是冻的还是兴奋的,脸膛红通通的。按计划,今天这一战将由这个小个子拉开序幕。在他手边,一排的放着十数颗手雷,手里也紧紧的攥着一颗,指节因用力而变得发白。 近了,更近了,一队洋鬼子瑟缩着在风雪中露出头来。身后是三辆大车,后面还有一队兵殿后。这么恶劣的天气,洋鬼子走的磕磕绊绊的,嘴里不停的咕哝抱怨着。一个军官模样的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挥舞着军刀不停的催促着。 “娘的,就是你了!”程通目测了一下距离,很是自信的拉开导火索。呼~!黑乎乎的手雷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径直向鬼子群中飞去。不等它落地,程通以极快的速度丢出了第二枚、第三枚。 “轰!轰轰!”随着一连串的巨响,几团雪雾接连腾起,刹那间把鬼子军官吞没了。洋鬼子顿时炸了锅,哇哇怪叫,四下里乱窜。殿后的洋兵慌忙拥上前来,勉强扎住阵脚,举起枪响山梁上乒乒乓乓的胡乱射击。 萧然等人在白色斗篷的掩护下,与积雪浑然一色,连毛都伤不到。神枪手开始有节奏的射击,居高临下,横列成排的洋鬼子简直就是一排活靶子,随着一通枪响,算子一般的倒了下去。程通带着几个炮手,精准无比的把手雷接二连三的丢了下去。洋鬼子情知大事不妙,凭着马车的掩护,仓皇后退。 “狗!狗!狗!”段兴年大喝一声,跃出雪堆。此时他的脚上踩着一只船型的木板,尖端翘起,却是一只简易雪板。山梁的正面基本没什么灌木,清一色的积雪,雪板轻巧的一路滑下,带起一溜雪烟。数十名快刀手也都踩着雪板飞快的滑下山梁,吼声雷动,挥舞着长刀,雪白的斗篷被风扬起,仿佛一群恶魔从天而降。 洋鬼子大惊失色,手脚并用也当不住那急速冲下的滑板,百十号人顿时被冲成数截。快刀手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杀人专家,对付这些手持火枪的洋鬼子,如同虎入羊群,冷兵器的近战威力顿时凸显。随着一片雪亮的刀光闪过,殷红的鲜血雨伴着残肢断臂雨一样洒向天空,溅在银白的雪地上,仿佛盛开了一朵朵鲜艳而诡异的鲜花。凄惨的嚎叫声远远传开,在群山中阵阵回响。 几轮快刀过后,洋鬼子丢下一地的尸体,剩下三四十人没命的向来路逃窜。神枪手们不紧不慢的射击着,在二百米不到的距离上,几乎每两枪就会有一个人躺下。萧然连忙挥手:“别杀光,让他们回去报个信!”山下的段兴年领着快刀手追出去老远,不停的操着英语叫骂着。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战斗结束。这一仗打的干净利落,三百条新式步枪以及弹药全部缴获。萧然让士兵们随意丢下一些军帽军靴,然后带着三辆大车迅速撤退。风依然紧,雪依然大,很快天地见便得模糊一片,渐渐的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 第5卷 军事时代 ♀ →第047章 - 少年雨来之烦恼← 有了这批军火,大兴山的二百多号弟兄无疑是如虎添翼。假以时日的话,这将是中国历史上真正意义的第一支现代化特种部队,一把随时可以插入敌人心脏的尖刀!萧然深深的知道这其中的分量,跟段兴年、程通分手前,特意跟两人聊了一个通宵,把他对特种部队的理解以及宗旨、任务、必要的训练方式等等详细的说了一遍。 尽管作为军事发烧友,他的这些所谓的常识在真正的军事专家看来仅仅是隔靴搔痒,大概连皮毛都算不上;但对比当时的军事理论、作战观念,这些绝对可以称的上是惊世骇俗了。看着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几乎要五体投地的段兴年、程通,萧然自尊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一百多年后,哥们算什么呢?充其量是个狗头军师,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但搁在这,咱就是天才,绝对的军事理论家啊!重生真好,萧然不禁兴奋的想。 “如果真的按照大人所说,咱们这二百来号弟兄岂不个个都成了武状元?这真的行得通么?尤其是这些高难度、大负荷的训练,只怕弟兄们会吃不消啊!”程通担心的问。火器营虽然也算是特种兵,但无非就是火器装备比其他营多一些,粮饷拿的更高一些,但无论是理论还是战术,基本上大同小异。所以对萧然的特种部队作战理论,心里很是没底。 “特种部队的作战任务,不是用来大规模的进攻或防守,而是进行大纵深、高难度的精确打击,秘密潜入敌方占领区,进行侦查、刺杀、爆破等任务。更多的时候,我们是一颗钉子,一把尖刀,一群深入敌后的孤狼。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具备极高的野外生存和单兵作战能力,除了超人的体能,还要有顽强的意志,默契的配合,过硬的军事素质。平时训练苦一点,战场流血少一点……”萧然对着两个一脸崇拜的粉丝,侃侃而谈。 一直到天色泛白,自己的那半瓶子醋也卖弄的差不多了。具体的训练方法和纪律、要求,萧然准备抽时间整理成文字,回头再派王猛他们送到大兴山去。那边程通已经带人找到了另外两处隐蔽的石洞,小一些的用来藏宝,大的那一座,宽敞干燥,通风良好,很适合居住。按照萧然的意思,所有的兄弟准备搬过去,家属则组织起来,除了保证部队的衣食住行,还可以进行武器弹药的生产制造,俨然就是一只后勤部队。 段兴年是个手宽的指头缝里都能往下掉银子的家伙,典型的败家子。上次给他的一万两银票短短的几个月竟然已经花了个七七八八,这让萧然心疼的很想抽他两个大嘴巴(其实段兴年也很冤枉:毕竟是几百号人,又要筹备吃穿用度,每一样都是不少的开销。后勤部长真他妈不是好差事!)。于是坚决剥夺了他的财政大权,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程通。 为了保障基地的正常运作和部队的长足发展,必须加快敛财的速度跟效率。萧然这个时候觉得自己就象一架赚钱机器,根本没有机会停下来。辞别了队伍,带着王猛等人马不停蹄的赶回承德,马上跟雨来商量按摩棒的事情。 雨来天生就是个奸商,没用萧然吩咐,自己已经在美容院的会员中把消息渗透了下去。让他倍感惊喜的是反响竟超乎想象的异常强烈,听说拉人头就能赚银子,那些平日里拽的二五八万的阔太太们,什么清高啊矜持啊通通顾不得了,一天几遍的来打探消息,几乎把会馆的门槛踏平了。萧然也有些意外,心说传销这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魅力,难怪学术界称它为商业海洛因。想想后世那么多捧着硕士、博士文凭的高材生也一样飞蛾扑火、乐此不疲,更何况在这个闭塞、落后的时代? “要是没有人上当,我就没办法赚钱。”萧然拍拍雨来的肩膀笑道,“尤其是这些个有钱人的主儿,不坑他们点银子,我总觉得身上难受的紧。” 关于传销的具体操作模式,萧然详细的跟雨来规划了一下,具体章程、考核制度等很快就制定出来了。考虑到这东西的长远性,他没有下手太狠,每只按摩棒只卖到了纹银二百八十八两。当然这也是会员优惠价。你想啊,这东西非金非玉,非鉄非石,单看这材质就已经稀世珍宝了,更别说其外形独特,集观赏性、实用性于一身,其抽象的审美视角,颇具后现代印象派风格。罗丹的手艺也不过如此吧?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能生银子啊!保不齐哪天当上个钻石、翡翠,月工资就是上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足以抵过一个中型酒楼的收入了,到哪找这么好的买卖去?想到这一层,萧然就死不要脸的把价格又加了一百两。 传销是一个中空的金字塔,早晚有一天是要坍塌的,但是到那个时候几十、上百万乃至更多银子大概也赚到手了吧?至于咸丰,现在已经穷疯了,随便施舍个三五万两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 雨来迫不及待,当天就带着东西赶回了北京。这回毕竟不能再大张旗鼓了,但是美容院的会员们早已经急不可耐了,短短两天的时间,五百只按摩棒抢购一空。要说这些个阔太太里还真有那天生干传销的料,最牛逼的一个是光禄寺少卿胡辛安的四姨太,一天之中就发展了十七个下线,这让雨来好一阵目瞪口呆。 按摩棒这东西毕竟敏感,刚开始的时候雨来很是抹不开脸,但为了那白花花的银子,也只好豁出去了。可是有一件事情让他十分尴尬,这些个妇人都是已婚的,经过人事,并且都是暗香会馆的会员,跟雨来混的熟识了。每天说的看的摆弄的都是按摩棒,渐渐的胆子就大了,偶尔拿雨来开玩笑。更有一些在家里受了冷落,或是欲求不满的主儿,看着雨来那俊俏标致的模样,竟动了心思,时不时的放出风话来撩拨,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那个胡少卿的四姨太,姓苏名妙儿,今年二十六岁,天生了一幅好嗓子,原是混在八大胡同的清倌人,时来运转的被胡辛安收去做了四房。胡辛安今年五十有三,这个年纪在古时候已经有些老态龙钟了,那事儿上自然也就不那么勤快。偏偏苏妙儿又是在烟花柳巷里混迹过来的,哪里耐得住寂寞?加上天生的一幅妖娆身段儿,每每顾影自怜,叹红颜薄命。 自从那日暗香女子会馆开张,苏妙儿第一眼瞧见雨来,就好一阵脸热心跳。雨来不单人长得俊俏,脑子还灵活,能说会道的,一张嘴儿跟抹了蜜一样,哄得这一帮姐姐、阿姨甭提多开心了。因此这位妙儿姐姐倒有心搭在他身上,开始的时候是有意无意的多看两眼,渐渐的胆子大了,趁着没人的当儿,问个话、倒个茶什么的不免动动手脚,占两下便宜,每次都把雨来弄的满脸通红。 这一回见了按摩棒这新鲜物儿,开始的时候很是羞臊,好在雨来定制了一批锦盒,把按摩棒盛在里面,当着人面儿是不敢打开的。不过这会馆里女人多男人少,尤其都是过来人,两天半的新鲜,后来也就不在意了。倒是雨来自己,一个纯情小伙整天价跟一帮婆娘在一起鼓捣这东西,总归是尴尬。 尤其是萧然特意规定了每三天要开一次例会,分析案例总结经验,甚至还要开展热烈的讨论。每次都把雨来的一张俊脸闹得跟关公似的,开会比上刑还难受。女人们见了他这模样,也乐得拿他来取乐,说话也越来越露骨,有的甚至当着他的面儿,故意的把那东西拿出来放在手里摆弄,把个雨来臊的无地自容。 已婚妇女一旦没有了顾忌,那是连老爷们都招架不住的,何况是他?但是这些个花了大把银子的上帝又得罪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装看不见。 苏妙儿看在眼里,不由得动了心思。这一天例会散了,雨来照样又是面红耳赤的。别的女人嬉笑着走了,苏妙儿却借口有些问题要请教,故意留了下来。先是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瞧瞧四下无人,笑嘻嘻的盯着雨来道:“方公子年纪轻轻,竟然能操持这么大的买卖,真教人佩服。听小厮们说,公子今年光阴十八,可娶亲了没?却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有这么好的福气,配得起公子这么年轻俊俏、一表人才的人儿呢?” 雨来现在是见了这些女人就头疼,不由窘道:“夫人取笑了。在下只是忙于生计,混口饭吃罢了,哪有心思娶亲?” “哟,可惜,可惜!”苏妙儿抿着嘴儿道,“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公子风流英俊,事业有成,怎么竟还自己一个人呢?相眠无伴,可也寂寞的紧了。若是你不嫌弃,妾身倒也认得几个大家闺秀,身份家境都是不用说的。赶明儿个我给你保个媒如何?” “不敢不敢,这个,在下如何当得起……” “格格,公子可是怕瞧不上眼么?放心,那几家姑娘都是个顶个的水灵,模样比我还美的多呢。恩,公子瞧妾身这模样,也算过得去么?” 苏妙儿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的向他身边靠。一缕幽香钻入鼻孔,雨来越发的慌了,忙岔开话道:“夫人不要误会,实在是生意上太忙,娶亲的事一时半会的还照顾不过来。再说了,那些个大家小姐,哪能看的上我这样的呢……” “你可还没说,我这模样到底好看不好看呢?”苏妙儿一双妙目滴溜溜的在雨来脸上打转儿,“哦,想是公子也是个浪荡的主儿,阅人无数。妾身这样的容貌,你哪里瞧得上眼呢?” “没有!哪有阅人什么的,你,你可别瞎说!”雨来吓了一跳,急忙辩解。 “那就是说,公子可还瞧的上妾身了?”苏妙儿瞧他急的那样儿,不禁娇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怎么,难道公子竟是……是……恩,还没有过?” 雨来登时臊得耳朵根子都红了,两边脸颊热辣辣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苏妙儿越发的春心荡漾,大着胆子靠了过来,故意道:“呸,谁信呢!瞧你这模样,也不会是什么老实的人儿。咯咯,这天下的猫儿,有哪个不偷腥的呢?”说着话就把柔若无骨的一只嫩手搭在他肩膀上。 雨来虽是没有经验,但人很聪明,怎能看不出她是在故意勾引自己?这时要是换了萧然,十有八九要将计就计,但他却没这个心思,火烫了一样拨开手臂。有心呵斥她几句,又怕得罪了顾客,只好低声道:“夫人若是没有别的事,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做,先走一步。” 苏妙儿眼见到嘴的鸭子要飞,连忙道:“公子留步,妾身还有事要请教呢!”起身拿过按摩棒,装做一失足,哎哟一声,整个身子都倒在了雨来怀里。雨来长这么大头一回跟女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软玉温香搂了个实诚,一时竟呆住了。苏妙儿趁机勾住他脖子,半闭着眼睛吐气如兰的道:“哼,还说没有,没的又这般轻薄奴家!你,你这个样子,教人家都没法见人了呢!” 雨来一激灵,这才缓过神儿来,慌忙望外一推,苏妙儿猝不及防,一跤坐到了地上。雨来也顾不得看她,夺路而逃,一直跑出老远还觉得心怦怦乱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妙儿受了这番羞辱,恨得咬牙切齿的,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这娘们心思倒也狠毒的紧,眼珠一转,竟想出一个恶毒的主意来。 过了几天,照例是开例会,散会之后雨来正坐在那儿思量着生意上的一些事情。冷不防门被推开了,苏妙儿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娇声道:“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闷闷不乐?想是寂寞的紧了,奴家来陪你说会子话可好?” 雨来见势不妙,敷衍着就要开溜。苏妙儿早已料到,眼疾手快的掩了门,挡在雨来的面前,咬着嘴唇道:“哟,公子好生薄幸,占了奴家的便宜,怎么着这就要开溜了么?” “你,你胡说!”雨来气得涨红了脸,忍无可忍的道,“咱们只是生意上的关系,请夫人也放尊重些。如果你再这样,就别怪在下得罪了!” “咯咯,我倒要瞧瞧公子是想怎么个得罪法儿?”苏妙儿一边娇笑着,忽然抬手唰的一下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雪白的一片胸脯。 雨来又气又急,但一个小伙子哪里见过这阵仗,急忙转过身去。苏妙儿笑道:“方公子,奴家这身子可还瞧得入眼么?你不是想得罪我的么?奴家一个弱质女子,又没力气挣扎。公子若想轻薄人家,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雨来怒道:“给脸不要脸!”也顾不得许多了,上前要把她推开,苏妙儿连忙一挺胸脯,道:“你来,你来我就嚷起来,外面人可不少呢。轻薄当朝大员的妻室,你这胆子可够大呢!”一边说着一边在脑后使劲抓了两把,将头发弄得乱蓬蓬的,张嘴就要叫。 雨来两只拳头攥的咯咯直响,咬着牙道:“你,你到底想怎样?” 苏妙儿叹了口气,道:“我想怎样,你会不知道?唉,只怪奴家这残花败柳的身子,公子瞧不上眼。正是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呢!”瞧瞧雨来脸色发青,眼珠一转,又道:“公子别紧张,你原是一表人才的,奴家也自知配不上。今儿个一时大着胆子冒犯,其实也没什么旁的念头。只想着能服侍公子一回,哪怕是伺候你抽一袋烟,奴家也就知足了。” “什么?”雨来倒楞住了。苏妙儿眼波流转,“怎么,公子还怕我会欲行非礼不成?”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件物事,道:“公子终日操劳,忒也辛苦。抽一袋烟,也可以解解乏、提提神什么的。奴家也是一番好意,只求公子不要推拒才好。” 雨来一瞧,只见那东西一尺来长,鸡蛋粗细,顶端一个茶杯大小的斗儿,通体乌黑发亮,竟是一杆烟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次鸦片战争之后,鸦片在中国沿海一带泛滥成灾,北京虽然是内地,但烟馆也是屡禁不止。雨来从前在杂货铺学徒,见多识广,对这玩意并不陌生。有多少正经人家、风流子弟毁在这上头,听的耳朵都出茧子了。要搁在平时,这东西是打死也不敢碰的,但是今天看苏妙儿这架势,不遂了她的意,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犹豫了半天,心说好歹的今天就这一次,也是解一时之急,以后不再沾它便了。当即道:“好,你说的,可要说话算数!……你,你先把衣服穿好再说!” 苏妙儿一阵失望,随之又一阵恼恨,暗道:好你个方雨来,宁愿碰大烟也不肯碰我。既然如此,可就怨不得我了! 古语云: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妓者之狠毒,可窥一斑了。当下这苏妙儿换上一副笑模样,扶着雨来在太师椅上坐好,取过一个胭脂盒子,里面是黑色脂膏,有名唤作福寿膏。拔下头上的翠玉簪子,挑出指甲大的一块,填了个烟泡。再燃着油灯,将烟泡吸着了,凑到雨来的嘴边。 雨来这时只想着息事宁人,不得已皱着眉头浅浅的吸了一口。这鸦片燃着,并不像香烟那般有许多的烟雾,只是淡淡的一团,隐隐有股子香味儿。一口烟下去,就觉得胸口好一阵烦闷,恶心欲吐,嗓子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十分的难受。苏妙儿斜靠在他肩上,一面轻轻的替他锤背,一面用簪子挑着那烟泡。说来也怪,等吸到第二口时,身子渐渐就变的轻飘飘地,仿佛躺在云端里,懒洋洋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仿佛都张开了,贪婪的呼吸着,酣畅惬意,端的是飘飘欲仙。 一个烟泡吸完,雨来仿佛酣醉了一场,两颊酡红,靠在椅子上动也不能动。苏妙儿趁机叫来下人,谎称雨来身子不适,将他扶到卧房。少不得宽衣解带,共赴巫山,好歹遂了心意。雨来这时心里也是明白的,只是偏偏又不能控制自己,只能任由她胡作非为。 一直到第二天醒来,追悔莫及。可惜大错铸成,也就由不得他了。这时倒是很想告诉姐夫,让他帮着拿个主意,但又怕姐夫怪罪。这大概也是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本以为这事到此为止了,不料那苏妙儿却不肯罢休,越发来的勤,从隔三差五,到最后整日的泡在会馆里,除了伺候雨来抽烟,便惦记着干那见不得人的事。她男人胡辛安本就是驾不得辕的主儿,被一帮小妾收拾的服服帖帖,对这早出晚归的四姨太索性睁一眼闭一眼。到后来苏妙儿甚至时不时的留宿在店里,乐的风流快活。 雨来一来落了把柄在人手上,不由他不从;二来对这鸦片也不知不觉的上了瘾。尽管痛下过N回决心,奈何大烟这东西,不是一个人凭意志就可以战胜的。瘾头上来了,抓心挠肝的难受,便是磕头做孙子也是顾不得的;劲头一过,又后悔得不行,真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姐姐姐夫,恨不能一头撞死。 大凡沾了毒的人,基本如是。 转眼到了二月,这一天正是初二,俗称龙抬头。一大早起来,对着镜子一照,顿时吓了一跳。短短的十余天的功夫,脸色竟明显晦暗了许多,脸颊也塌了坑,昔日丰采照人的翩翩少年竟变得憔悴不堪。回想这几天经历的事情,恍如一场噩梦,也不知何时能够醒来。一时千愁万绪涌上心头,不觉怔怔的落下泪来。 苏妙儿善会察言观色,抿嘴儿一笑,伸出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缠住他脖子,腻声道:“好人儿,一大清早的,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做什么?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方好。有我在你身边,可还有什么不知足么?” 雨来将她手臂使劲一摔,冷冷道:“躲开,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哟,吃干抹净就要不认账了么?”苏妙儿冷笑着道,“昨儿晚上不是还龙精虎猛的么?可着劲儿的癫狂,要了两三回都不够。哼,现在提上了裤子,倒来装什么正人君子,好不知羞。” “你!”雨来气得满脸通红,却不知该如何发作。苏妙儿是个惯会使小意的主儿,当即身子腻在他怀里,笑道:“我不过是一句玩笑罢了。好好的又生哪门子气?要不我在伺候你一回,好不好?”一边说着,手便不老实的伸到他怀里去。 雨来刚要说话,忽然门外一个伙计叫道:“掌柜的快请起,萧爷从承德看您来啦!” “啊,姐夫?!”雨来一把推开苏妙儿,噌的跳了起来,套上衣服就往外跑。刚跑下胡梯,就看一个俊美公子正在那儿跟店里的一帮小丫头调笑呢。一时也顾不得掌柜的形象,猛的扑过去抱住对方,大叫一声:“姐夫!”刚刚收住的眼泪一下又涌了出来。 我疯! ♂ 第5卷 军事时代 ♀ →第048章 - 戒毒← 萧然见到雨来的模样,哈哈大笑,打趣道:“听说过小姨子想姐夫的,怎么着今儿我这大舅子也想姐夫想成了这幅模样?都说小姨子是姐夫的小棉袄,看来你倒应该算是我的马甲啦!哈哈,挺大个爷们儿,也不嫌臊得慌。” 雨来哪有心思跟他说笑,只觉得万般委屈想要对他倾诉,却又无从说起,只在那儿吧嗒吧嗒的掉眼泪。萧然立刻就知道出事了,忙拉他坐下,道:“怎么了?可是生意上有什么麻烦了么?”这仔细一瞧,才发现十来天不见,雨来竟象换了个人似的,脸色发青,眼神里也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不禁大吃一惊,急道:“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有。”雨来连忙擦了擦眼泪,掩饰着笑了笑,“大概是这阵子忙,累的吧。那个,我姐呢?她没有来么?” 萧然盯着他好一会,狐疑的道:“你真的没事?生意再忙,也比不上身体要紧。毕竟是革命的本钱嘛!要是把身子骨累垮了,赚再多的银子有什么用?”回头叫过王猛,道:“回春堂你知道吧?快去把李景畴李老先生请来,让他给好好瞧瞧。” 王猛答应着就往外走,雨来吓了一跳,慌忙拉住他道:“不用不用,一点小病,哪儿来这么矫情了,歇歇就好,放心吧。”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拍了拍胸脯,结果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萧然却象是相信了他的话,沉吟了一下道:“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好好的把身体养起来,我这边还有许多大事等着你办呢。” 雨来定了定神,道:“对了姐夫,你怎么这么有空回京城来了?可是开公司的事有着落了么?” “行啊你小子,鬼精鬼精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没错儿,这次我就是奉着皇命做市场调查的。”萧然笑着捶了他一拳,从怀里取出两个精致的玻璃瓶儿,道:“成了,这两个东西,就是咱们今后赚钱的宝贝了。恩,这个是冲服的粉剂,这个是外用的药油。我给它们分别取了个名字,一个叫伟爷,一个叫东方神油。怎么样,这名字够响亮么?” “伟爷?神油?不错,好名字!”雨来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又有些不放心的道:“这两种药真的有效果么?” “哈哈,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萧然一脸坏笑的道,“不瞒你,我已经试过了。这东西,谁用谁知道啊!” 两人大致讨论了下开公司的事情,雨来也把按摩棒的销售情况说了一遍。萧然道:“我这次时间很紧,还有不少事要办,就不跟你多聊了。你这边赶紧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下,后天咱俩一起回承德。咸丰老儿下了旨,这个月中旬之前必须把公司开起来。具体的事情,咱们回头再细谈。” 雨来忙道:“你,你这就要走?” 萧然道:“怎么,还有什么事么?” 雨来心里七上八下,犹豫了半天,支吾着道:“没什么。只是有你在,我心里就踏实些。这边倒也没什么需要安排的了,姐夫,你要是事情办的顺利,就快点来接我。” 萧然笑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跟大姑娘似的,恋恋不舍的好让人肉麻。” 两人道别,萧然带着王猛、马超走出会馆。雨来看着三人背影走的远了,心中一片怅然。忽然身后一个声音娇笑着道:“这便是你姐夫么?好个标致的人儿。可惜呀,好好儿的做那劳什子的太监!听我家那死鬼说,你姐夫在宫里混的风生水起的,红的不得了,我还当是怎样一个三头六臂的人物呢。今儿瞧了,不还是两个胳膊两个腿儿?好歹你也是个掌柜的,怎么一见了他,倒畏畏缩缩的……” “闭嘴!我的事不用你管!”雨来头也没回,脸色却变得铁青。 却说萧然三人离了会馆,转过街角,看看身后没人跟着才停下来。萧然皱着眉道:“不对,肯定是发生大事了!马超,你留下来盯着,看看每天出入会馆的有没有可疑的人。要是有机会,潜进去打探一下,但小心别暴露了。” 马超答应了一声,匆匆去了。王猛道:“大人,你是说方公子他……要对你不利?” “应该不会。”萧然沉吟着道,眉毛拧成了一个结,“我倒觉得是他中了别人的圈套。连我这个小舅子都解决不了,只怕这一次的事情麻烦的紧。” 两人抓紧时间,去戴桐那里看了一眼。老头现在身体已经好得多了,每天督造新式步枪,忙的脚打后脑勺。从他口里得知,上次老虎岭枪支被劫,俄国人大为光火,根据逃回来士兵的口供跟现场的一些证物,咬死了是英国人干的。两国这阵子天天的打口水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奕䜣倒是因此多了个心眼儿,把新式步枪的制造转入地下,轻易不敢拿出来显摆了。但是俄、英、法、美四国先后以政府的名义向朝廷发出了订单,要求批量采购这种枪支。奕䜣也不敢回绝,刚跟咸丰上了折子,现在还没有批下来。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按照咸丰的作风,只是时间的问题。 萧然听了这些,也觉得有些头疼。弱国无外交,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但回过头一想,这种步枪毕竟不算什么高精尖的武器,没有什么核心技术可言。就算是不卖给洋鬼子,不久的将来也很容易被仿制出来。与其这样,还不如趁这个机会狠狠的赚他一笔,充实国力。想到这就宽慰戴桐道:“塞翁失马,这也未尝就不是一件好事。怎么说这也是赚钱的买卖,总比割地赔款这样明抢好的多了。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在某些枪械零件上做些手脚,从现在开始生产的枪支,尽量把精度跟射程都降下来。另外原料跟制作工艺上也可以适当的糙一些,要是能放个十枪八枪的就卡壳、炸膛,那就再好不过了。” 戴桐想了一下道:“这应该不难。工部里真正懂行的人没几个,我要是动动手脚,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萧然大喜。也不多耽搁他时间,匆匆告辞。本来他打算着要到大兴山去看一眼,但是因为雨来的事情,也没心思再去了。两人就在美容院左近的街口找了家客栈住下,到了戌时前后,马超终于回来了,见了萧然却脸色古怪,吞吞吐吐的不知该怎么说。王猛气得给了他一巴掌,道:“大人都急成什么样了,你他娘还有心思扯淡!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这个,方公子他……”马超咬了咬牙,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他在抽鸦片!” “啪!”萧然手中的茶杯顿时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第二天早上,苏妙儿梳洗打扮了一番,回府去了,剩下雨来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发怔。忽然一阵倦意袭来,忍不住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一种熟悉的酸酸痒痒的感觉从后脊梁开始,渐渐的向四肢蔓延开去。雨来苦笑了一下,喃喃的道:“又开始了啊!” 烟枪就放在桌子上,乌黑的枪杆流动着诡异的光芒。雨来盯着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但没有拿烟枪,却抓起了旁边的一把剪刀,绾起左臂的袖子。那上面斑斑驳驳,纵横交错的刻着数不清的伤疤。创口都很新,显然是刚结痂不久。由于大面积的创伤,半条胳膊都肿了起来,看上去红通通的。 “呵~~!”又一个哈欠,鼻涕连着眼泪一起涌了出来。雨来脸上一阵抽搐,猛的将手里的剪刀戳了下去。 “掌柜的,萧爷有请。” 雨来猛的一哆嗦,剪刀失手掉在了地上。定了定神,把烟枪胡乱塞到柜子里,套上棉袍子,匆匆跑出卧房。不料萧然就站在门外,险些一头撞上。 “去承德。”萧然语气很平静,表情却有种异样的冷漠。 雨来心头一跳,怯怯的道:“那……我去收拾一下……” “不用,马上就走。” 雨来不敢再多说什么,匆匆跟伙计交代了几句,跟着萧然走出店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王猛跟马超站在车辕旁看着雨来,神色有些古怪。 上了马车,一路出城。车厢很是宽敞柔软,躺在上面很舒服,但雨来烟瘾发作,越来越觉得难受。不一会就哈欠连天,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萧然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姐夫,你,你都知道了?” “多久了?” “不……不久,十来天吧。”雨来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吸着鼻涕,发出嗤嗤的声音。 “能戒掉么?” “……” 萧然皱起眉头,眼神中忽然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厌恶,砰的一拳捶在厢板上。奔驰的马车顿时停了下来。 “做个选择:如果你觉得自己戒不掉,我帮你;如果你根本就不想戒,回京城去,美容院的钱足够你抽一辈子。” “什么?”雨来怔了好一会,眼泪慢慢的溢出眼眶,“姐夫,我让你失望了,对么?我原以为你会狠狠的骂我,甚至是打我一顿,也许那样我心里倒会好过一点。可是……”凄然一笑,忽然把袖子绾了起来,露出满是伤疤的手臂,道:“没用的,我试过,戒不掉。” “啊?!”萧然心一下子抽紧了,“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我好难受!”雨来连打了两个哆嗦,脸色变的更加苍白,“姐夫,我也不想这样,真的不想。可是,可是我……对不起……” “别说了!”萧然紧紧抓住他手臂道,“只要你不想,我帮你。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 雨来这个时候身体渐渐的蜷縮成一团,间或颤抖一下。虽然反应并不象电视里演得那么夸张,但明显能感觉出他眼神里的痛苦。萧然用力攥住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冰凉一片。 “我们……先,先回……”雨来吃力的吐出几个字,声音战栗着,眼睛里流露出祈求的目光。 “不行!”萧然大声的回绝。从时间上看,他现在的毒瘾肯定不深,但是戒毒最难的是戒掉心里上的依赖。现在必须要让他坚持,挺过第一次,才能挺过第二次、第三次。 雨来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來。指甲用力的掐在萧然的掌心。萧然能够听到他浑身的骨骼都开始发出轻微的响声,鼻尖上不断泌出的冷汗说明他还在努力的克制,可是越来越冷的身体却已经表明,他的意志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很快汗水就打湿了头发跟衣服,脑门上更是亮晶晶一片。双脚开始不能控制的乱踢乱蹬,萧然大叫道:“王猛,拿绳子来帮我!” 王猛答应了一声,从前边钻了进来,伸手去抓雨来的脚踝。但是雨来毒瘾发作,力气竟变的大得惊人,一脚险些把王猛踹翻。萧然死死的按住他的肩膀,不停的道:“忍一忍,很快就过去。坚持,再坚持下!” 王猛把他两脚并在一起,从脚踝一直到膝盖都捆了起来。害怕他挣开,又把他双手反剪到背后,绳子从肩头绕到肋下,来了个五花大绑。雨来这时的目光已经渐渐涣散了,不停的挣扎翻滚着,撞得车厢板砰砰直响,连王猛那么大的力气,竟然也按不住。 “帮我,姐夫,帮我……”雨来含混不清的呻吟着,萧然知道他这个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扯下一幅衣襟,揉成一团塞到他嘴里,大叫着:“咬住!撑过去!”一边死死的把他抱在怀里。马超这时也跑进来帮忙,三个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的压住他,让他不能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雨来终于耗尽了力气,呻吟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所有人身上都湿漉漉的,棉袍子几乎湿透了。王猛跟马超给折腾的几乎散了架,靠在车厢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过去了么?”萧然慢慢松开雨来的肩膀,低声问。雨来吐出嘴里的布团,微微翕动了一下眼脸。脑后的辫子这时也散开了,被汗水打成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脖子上,显得脸色更苍白了。但是眼神却已经慢慢的平静下来。 萧然连忙替他解开绳子,这才发现他手腕和脚踝的地方都已經被磨破了,鲜血淋漓。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个柔弱的少年竟然有这么大力气。 此时的雨来就像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瘫在那儿一动也不能动,不知不觉沉沉的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马车已经上路了,偶尔有一阵冷风透过车帘吹进来,让人精神为之一爽。 “醒了?”旁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扭过头,就看到萧然有些疲倦的脸。“说说吧,为什么沾了这东西?” 雨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苦笑着道:“我知道这东西是害人的,以为一次而已,往后不碰也就是了。可是没想到……姐夫,你说我真的能戒掉么?” “能,一定能。还好你沾的只是鸦片,不是四号、五号或者冰毒。”萧然微笑着道,“给你点信心,我送你个礼物吧。” “礼物?什么礼物?” 萧然揭开一块车板,下面居然还有一个暗格。里面正蜷着一个人,五花大绑捆的粽子似的,嘴里塞着老大一团布,眼神惊恐极了。 “苏妙儿!”雨来失声叫了起来,“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凡事都爱讲个公道。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正好你们两个都在,咱们就当面锣对面鼓说个清楚。”萧然笑吟吟的取出苏妙儿嘴里的布团,“说吧。把你早上跟我说的那些话,他如何垂涎你的美色,如何强迫非礼你,事后又怎样威胁你,从头再说一遍。” “我……我非礼她?!你,你个贱人!”雨来咬牙切齿,眼珠都红了,要不是刚才毒瘾发作浑身都没了力气,恨不能扑上去掐死她。 苏妙儿本就极有心计,见了这架势,哪还敢抵赖?眨巴两下眼睛,眼泪马上就滚了出来,抽泣着道:“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方公子。可是,我对公子的确是真心的啊!若非如此,我又何苦来这般下作?公子,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念在咱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你就饶了奴家这一次吧!好歹……好歹劝劝你姐夫……”她是个惯会使小意的主儿,这么珠泪双垂,倒真是那楚楚可怜的模样。 萧然哈哈大笑道:“你这婆娘倒眼乖的很,知道我没打算饶你啊!”敲了敲厢板,叫道:“王猛!” 王猛早隔着帘子听得不耐烦了,一头钻了进来,抽出把匕首就要下手。苏妙儿吓的浑身乱颤,尖声叫道:“饶命!公子快说句话啊!” “姐夫……要不,还是算了吧!”雨来低着头,脸色苍白。也许这个女人说得没错,之所以做出这些事情来,无非就是想跟了自己。毕竟一个初经人事的少年,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就算是恨之入骨,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萧然盯着雨来瞧了半天,忽然道:“好你小子,自己装白脸,让我来背黑锅。好,你的女人你做主,我放她就是。”说着从王猛手里接过匕首,挑开了绳索。 苏妙儿没料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不禁一呆。雨来低声道:“还不走,等什么?” 苏妙儿眼珠一转,心说毕竟是个太监,原也不过如此。听我那死鬼男人说得他足智多谋,通天彻地的本事,还不是一样被老娘耍在手里?当下好一阵得意,索性道:“公子却让我往哪里去?奴家此身已属公子,别无所求,只望能随在身边,为奴为仆,旦夕伺候公子,便知足了!求公子念奴家一片痴情,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我……”雨来有些踌躇,抬眼看了看萧然,脸颊一阵晕红。萧然仍就笑嘻嘻的道:“别问我,你拿主意。恩,要不就留着也好,毕竟人家对你有情有义嘛,哈哈。” 苏妙儿得了这话,巴不得的凑到雨来身边,嘘寒问暖的,整个身子都腻在他身上。雨来有些不好意思,萧然只在旁边笑吟吟的看着这娘们撒娇撒痴。这时车子拐进了一处集市。时间还早,但萧然推说累了,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来。雨来今天也真是乏的紧了,苏妙儿服侍着很快睡着了。过了不知多久,忽然觉得有人推自己,睁眼一瞧,却见萧然神秘兮兮的道:“跟我来,给你看个现场直播。” 雨来纳闷的跟在他身后,来到了隔壁房后窗跟儿。萧然沾湿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个洞,道:“快看,很正点哦!” 顺着破洞往里一看,雨来浑身热血顿时涌到头顶,一股怒火直冲霄汉。只见房间里除了苏妙儿,还有两人赫然竟是王猛和马超! “你……你们想怎样?”苏妙儿靠在床头,身子不停的颤抖。这时她罗裙已经解了一半,露出胸前雪白的一片。 “怎么样?嘿嘿!”王猛掂着手里的匕首,不怀好意的笑着,“方公子肯放过你,咱们大人可放不过。派咱们两兄弟来,就是要给你个一了百了,省的你这个婊子又去害人。” “不要……两位大哥饶……饶命!” 马超在一旁道:“兄弟,要我说,这女人也真够水灵的。这么一个尤物,杀了岂不可惜?不如这样,让他好好伺候咱们俩一回,然后偷偷把她放了。反正大人也不知道,不干白不干呐!” 雨来气得张嘴要骂,但萧然却飞快的把他嘴巴捂上了,在他耳旁低声道:“别急啊,一会还有更精彩的呢。” 只见王猛匕首一晃,笑嘻嘻的道:“说的是。兀那婆娘,听说你是青楼出身,不知道可有什么拿手的花活呢?要是伺候得咱们兄弟高兴,就放了你。要不然,嘿嘿!” 苏妙儿见不是头,连忙媚笑着道:“两位大哥若肯高抬贵手,奴家全依两位便是。奴家曾学得一手冰火两重天,管叫人欲仙欲死。却不知两位大哥谁先来?” 王猛大笑道:“果然有点名堂。咱们兄弟向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种好事当然要一起的。小骚娘们儿,就看你的本事能不能应付来了!” 苏妙儿情知躲不过去,含嗔似怨的瞟了一眼,媚态十足。只见她将臻首贴在王猛胯下,脸颊轻轻的摩擦着,手却搁着裤子抓住马超那话儿,另一手去解他裤带。雨来忍无可忍大吼一声,回身一拳重重打在萧然胸口,打得他连退了两三步;接着砰的一声捣碎了窗棂,跳进房中就要跟王猛两人拼命。萧然捂着胸口冷冷的道:“他们这么做,只是想让你知道这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值么?”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雨来已经被怒火冲昏的头脑顿时清醒过来。苏妙儿情知中了诡计,张嘴要叫,马超一把捂住她嘴巴。王猛将匕首递到雨来手里,道:“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么个下作的婆娘,专一会害人,留她做什么!” 雨来脸色铁青,提着刀向苏妙儿一步步走去。苏妙儿挣扎不得,喊又喊不出,两只美丽的眼睛因极度惊恐而变得扭曲,尽是祈求的神色。雨来怔怔的看了她半晌,忽然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你对我做过的事,我从没有怪你。毕竟,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苏妙儿双肩一颤,泪水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雨来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半晌,苏妙儿身子猛然一阵剧烈的扭动,接着便向后一仰,脑袋无力的耷拉下去。 “哈哈,我这兄弟终于长大了呢!”萧然也跟了进来,拍拍雨来的肩膀,“好男儿志在四方,还有好多大事等着你去做呢。今天晚上我陪你,咱们好好的喝一醉!” ♂ 第5卷 军事时代 ♀ →第049章 - 海洛因← 雨来虽然吸食鸦片的时间很短,但苏妙儿给他用的量的确不小,中毒也不算轻。在京城的时候萧然就已经向回春堂的李景畴打听了戒毒的方子,以绿豆、白芷、车前子、苦参等熬水,每天毒发之时浸泡身体两个时辰,再内服调和之剂,半月即可逼去烟毒。 回到承德,萧然给雨来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安心戒毒。按照李景畴的方法,果然接下来几次毒瘾发作的症状已经渐渐的减轻了。但是身体上的毒好去,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件事在雨来心里造成的阴影,大概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平复的。所以除了王猛跟马超,他没有再告诉任何人,包括雨婷。 雨来这些天情绪很低落,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发呆,谁叫也不理。萧然知道自己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过于直接,给他的心理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是重症还需猛药医,承受一时的痛苦,总比后悔一辈子要好得多。 第四天的时候,雨来找到萧然,说想先回北京去。虽然他的毒瘾还没有完全戒掉,但是看他一脸的坚决,萧然也就没再挽留。 两个人把保健品公司的筹备计划详细敲定了一遍。按照萧然的意思,首先成立北京总号,扎稳了根基之后,再慢慢向全国推广;但咸丰却等不及,要求必须遍地开花,半年之内至少要在各地开发五十家以上的连锁。没有办法,萧然只好动用了另一个卑鄙的手段:连锁加盟。 所谓的加盟,其实就跟骗钱差不了多少。包括后世,真正靠加盟赚到钱的也是寥寥无几。绝大多数的加盟公司都是吹的天花乱坠,狠卷一笔加盟费,然后闪人。萧然的目光当然比他们要长远的多。 首先,这是皇上的买卖,尽管还不能明目张胆的打出咸丰的旗号,但完全可以通过小道消息把这个信息渗透出去。这样一来,下游加盟商肯定是蜂拥而至,单是加盟费就可以狠狠的赚他一笔。 其次,性保健对于大清国来说,是绝对的朝阳产业,本身就有着巨大的市场空间。通过加盟商的前期炒作,很快就能把市场发掘出来。市场初步成型之后,再由皇上出面,把这些分号一一收回,坐享其成。 另外,加盟商的介入缩短了经营周期。由于不存在铺货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产品交到经销商手上,资金就可以马上回笼,既加快了资金流动,又成功转嫁了风险。 所以,现在首要任务是把北京的总号一炮打响,树立一个样板工程,并通过这一个点,来打造一个专业化的行销团队。这个担子可不轻,说实话,对于雨来现在的状态,他心里应该多少有些担心才对,但是不知为什么,看着雨来的时候反倒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雨来把他说的一一用心记下了,忽然有些迟疑的道:“姐夫,你现在对我,还放心么?” “傻小子!”萧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一笑,“我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一个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不能够称之为完人。只有在挫折和困难面前,我们才能成长和成熟。过去的经历留给我们的不应该只是痛苦的回忆,还有经验和教训,以及继续战胜困难的勇气。你是个坚强的人,我相信,你一定会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雨来细细的品味着萧然的话,表情也逐渐变的轻松起来。连日来的压抑一扫而空,整个人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淡定沉稳。 熬了一个通宵,公司开张计划的每一个细节都已经敲定。匆匆洗了把脸,雨来准备上路。萧然把戒毒的方子给了他,叮嘱要按时服药浸泡,末了笑着道:“其实有没有这东西都是一样。今后会不会再沾鸦片这东西,还要看你自己。” 雨来低头沉默了一会,忽然道:“恐怕会让你失望,这东西,我还真想再碰一回。” “什么?”萧然一怔,雨来笑道:“姐夫你别误会,我是在想,既然洋鬼子能把这东西弄到中国来害人,我们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如果有机会,我倒真想把这东西卖到英吉利,法兰西,让那些洋鬼子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好小子,有志气!”萧然使劲捶了他一拳,雨来能说出这样的话,让他既感到意外,又感到欣慰。看来经历了这件事,他真的已经成熟起来了。 送走了雨来,萧然一直琢磨着这句话。鸦片这东西虽然是毒品,但也并不是一无是处。首先,它能够提炼出吗啡,具有极大的药用价值;其次,现在市面上流通的只是鸦片而已,没有经过进一步的提纯。如果可以把它制成高纯度的海洛因,返销到外国去也并不是天方夜谭,既能够消耗本国的一部分毒品,又可以赚外国人的银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尤其是海洛因一旦上瘾,毒性比鸦片要大得多。吸食海洛因的人再回头去抽鸦片,就好比喝惯了二锅头却换成葡萄酒,根本不对味。所以这种东西一旦打开销路,回报肯定比鸦片要大得多了。想想阿富汗,一个穷得叮当乱响的国家楞是能用海洛因装备起国家军队(阿富汗是罂粟种植大国,毒品收入约占国民经济的60%),简直就是偶像啊! 兴奋之下的萧然立刻去找罗尔托,这家伙研制出了壮阳药,现在正一门心思的向炸胶的研制冲刺呢。听了萧然的来意,顿时吓了一跳,“海洛因?这东西听都没听过。鸦片就已经够害人的了,还要再提纯?这样的话,主都不会宽恕我的!” “去你妈的!”萧然抬手就是一巴掌,“你还好意思说?大清国的鸦片,就是你们这帮英国鬼子倒腾进来的。害人的事,也是你们这帮***先做的样儿。既然你们做得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妈的,甭拿你们那什么主来压我,但凡他有那么一点仁慈,就不会由着你们国家的那些混蛋来祸害中国人!中国也有玉皇大帝,也有四大天王,你没听过么?要是不给老子卖力,信不信我先代表中国的神灵,先把你***灭了?” 罗尔托给他骂得哑口无言,尤其是他身后还站着王猛、马超两个瘟神,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嗫嚅着道:“这个,怎么提炼吗啡,我是知道的;但是海洛因这东西确实没听过。我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尽力就好!要是敢藏奸耍滑,哼哼!”萧然拍拍他脖子,好一阵冷笑,吓得罗尔托脸都青了,一个劲儿的用蹩脚的汉语道:“不敢,不敢!”听上去倒象是在说:不管,不管!要不是萧然拦得及时,差点就挨了王猛两人的一顿老拳。 承德的烟馆不多,往常生意也比较冷清。但是自从皇上驻跸以来,那一帮子扈跸的王公大臣里倒有不少吸鸦片的,带动的生意也日渐火爆。王猛出去转了一小天,就淘弄了不少烟膏,质地很纯。接下来的工作就要交给罗尔托来完成了。 实际上,早在1806年,荷兰医生F。W。a。泽蒂尔纳就从鸦片中提取出吗啡,并用于临床,主要是用来止咳、镇痛、麻醉及治疗肺结核病。对于药剂师罗尔托来说,提取吗啡并不困难,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提取出数量可观的高纯度吗啡。但是海洛因到底是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包括萧然,也只知道这玩意是鸦片里提取出来的,但是比鸦片药性更强,成瘾性更大。三号、四号、五号什么的,只是按照不同的纯度来划分,至于具体是什么成分却一概不知。 不过萧然倒是提供了一个重要思路:海洛因,在后世通常被称做“白粉”,也就是说这东西是白色粉状物,从化学角度来说,极有可能是一种结晶体! 学过化学的都知道,大多数的晶体都是盐化物。罗尔托当即着手,试着在鸦片中加入盐酸、硫酸、乙醚、醋酸,种种方法都试过了,效果都不很理想。其中加盐酸的时候,鸦片有板结现象,形成淡灰褐色的块状物,跟萧然见过的一些烟土有些相像。在兔、狗等动物身上试了一下,也有兴奋、抽搐的现象,但比起纯鸦片来区别不是很大。研究一时陷入僵局。 这天正在实验室里,一帮人愁眉不展,忽然听见后院传来一声巨响。自从研制炸胶以来,这样突然的爆炸几乎成了家常便饭,所以大家虽然吓了一跳,但是都没当回事。不一会,宝禄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叫道:“小三子,快去瞧瞧,何老六恐怕要不行了!” 众人吃了一惊,连忙跑到后院来看。只见一大块太湖岩已经被炸成了粉碎,何老六躺在地上不停的抽动着,肋下一大滩血迹,把白雪地染红了一大片。下人里已经有人飞跑去请郎中了,剩下的都围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想把他搬进屋去。罗尔托一迭声的大叫:“死道破死道破!”,连忙拦住大家, 原来这何老六对罗尔托的化学试验一直很感兴趣,正好实验室缺人手,罗尔托就把他要过来,临时充当副手。这天他自己试验炸胶的配比,不小心炸碎了一块太湖岩,一块锋利的碎石片恰恰击中了他的肋下。萧然打眼一瞧受伤的位置,再一看何老六嘴里正不断的喷着血沫,心里便叫了一声:坏了!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肋骨折断,并且断骨刺伤了肺叶,一动就容易引起大出血。治疗外伤,这活还真得靠罗尔托这洋鬼子。当即道:“大家别动,都听罗尔托安排!” 创口面积很大,不断的有血涌出来,何老六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但是巨大的疼痛刺激的他开始痉挛,含混不清的叫哼着:“好痛!受不了……好痛!” 罗尔托一边把他伤后垫高,一边叫宝禄取过他的药箱,还有新提炼出的吗啡。不一会,郎中也喘着粗气跑来了,但是一见这么重的伤势,根本不敢下手。王猛跟何老六最好,急得直蹦高,叫道:“萝卜头,老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娘一刀剁了你!” 萧然安慰道:“别急,这家伙干别的不行,这是他的本行,兴许还真有希望。” 几天前提取的吗啡,这时碰巧派上了用场。本来疼的抽搐不停的何老六在注射了一针吗啡后,顿时安静下来,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罗尔托熟练的消毒,然后切开伤口,将断掉的两根肋骨接好,细心的缝合。整个过程二十分钟不到,动作极为干净利落。萧然看得钦佩之极,心说这‘萝卜头’还真有一套;王猛、宝禄那一帮人都瞧得目瞪口呆,包括请来的那个郎中,下巴几乎拖到了地上,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罗尔托缝完了伤口,又找来木板把断骨固定住,这才让人把何老六抬进房去休息,自己却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粗气。萧然赞许的拍着他肩膀道:“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真不赖。以前戴老头夸你如何如何厉害,我还以为他吹牛呢,现在才发现你还真是一人才!看来以后要是有哪位兄弟战场上受了伤,还得多靠你这位外科大夫呢!” 罗尔托却笑道:“这次是这家伙走运,正好咱们制取了吗啡。不然的话,手术肯定是进行不下去的。mr萧,你瞧,无论在任何时候药品都要比毒品重要的多,起码它可以拯救生命,不是么?我们浪费那么多的时间跟精力去研制什么海洛因,我看不如生产吗啡好了。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这叫造福于人,对不对?” 萧然知道他一直不愿意研究毒品,想了想便释然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得你这洋鬼子也能慈悲为怀。好吧,你接着去生产你的吗啡,回头我让你组建一个后方医院,为咱们战场上杀敌的弟兄们保驾护航,好么?” 罗尔托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忍不住手舞足蹈。一行人返回实验室,却意外的发现桌子上的试管架倒了,化学试剂洒得满哪儿都是。宝禄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刚才一时着急给碰到的,也来不及扶……” 话音未落,就听罗尔托低呼了一声:“咦,这是什么?” 循声望去,只见桌子上赫然竟浮了一层灰白色的结晶粉末,在黄杨木桌面上尤其醒目。萧然连忙凑了上去,迎面飘来一股浓浓的醋酸味。仔细看那白色的粉末,颗粒细碎均匀,像是扑了一层面粉,不由得脑中灵光一闪,失声叫道:“难道……这,这就是白粉?!” 毫无疑问,幸运之神又一次的降临了。 海洛因的化学成分是二乙酰吗啡,是一种醋酸盐。宝禄无意碰倒的一排试管中,恰好有冰醋酸跟盐酸,吗啡经过乙酰化和盐酸化,便形成了这种白色粉末。如果不是这一次意外,众人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原来海洛因不是用鸦片直接提纯,而是用吗啡! 这时的萧然还不能完全肯定,当即找来一只白兔,还有一条狗。分别注射了小剂量的二乙酰吗啡溶液,立刻出现了恐惧、困乏等症状,继而虚脱,不到7分钟便相继死去。这时典型的毒品效应,罗尔托脸色苍白,不断的在胸前划着十字,但萧然却欣喜若狂。 接下来是在马的身上做试验,除了表现出了同样的症状,同时还伴随着极度的亢奋。测得的数据显示,这种海洛因水溶性、脂溶性都比吗啡要大得多,更容易被身体吸收。初步估算,它的毒性及成瘾性至少要高出纯鸦片的八到十倍! 在萧然的印象中,鸦片应该是可以一次戒断的。比如张学良将军,曾经是个著名的瘾君子,他就一次性戒断了自己的鸦片烟瘾。但是海洛因这种东西,吸食超过三次、甚至是一次就会成瘾,其后要想戒断却难于登天。据后世的一些报道,海洛因的毒瘾复发率几近百分之百。 “恩,十有八九就是它了!”萧然兴奋的搓着手,来回转着***,“但是还要经过临床检验才能确定。萝卜头,要不你尝一口试试?”一看罗尔托脸立刻绿了,忙道:“别紧张,开个玩笑而已!” 临床志愿者应该找谁呢?这是个让人挠头的问题。马超提议到烟馆去,随便抓两个瘾君子回来做试验。萧然毕竟还没有修炼到是人命如草芥的地步,尤其是对自己的同胞,颇觉得下不去手。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狠狠心去抓个倒霉蛋。 来到南街的一家烟馆,已经是掌灯时分,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这烟馆本身也是一家妓院,有名唤作牡丹坊,是承德最大的一间青楼。今天小桃红又挂了头牌,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能来这种地方消遣的主,非富即贵。萧然怕被人认出来,跑到对面的茶寮里猫着,只一会的功夫就看到了四五张熟悉的面孔。 一个是大麻子军机焦祐瀛,穿了锦袍便装,湖州小帽,一路趾高气昂的走了进去,不大会又瞧见军机章京曹毓瑛跟许庚身,这两个人同官至好,勾肩搭背的也进去了。还有一个国子监祭酒兰轻卓,一个太医院的陈全海。 按照规矩扈从在外的官员是无法携带家眷的,除了端华、载垣、醇王奕澴等王爷不算,象肃顺、荀敬也都是悄悄的把小妾接了来,不敢张扬。大部分官员妻妾不在身边,承德又实在没什么消遣的好去处,所以除了喝酒打牌,就只有听曲、逛窑子了。 萧然带着王猛跟马超,看那一拨一拨的人过去,却都不敢下手。等了半天,忽然瞧见一个人贼头贼脑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瞧这模样,萧然顿时就乐了。原来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副骁骑参领德徽。穿着一身水湖蓝的袍子,后头还跟着两个跟班儿。瞧这模样准又是开了小差,萧然心说老哥,咱俩还真是有缘。反正我也给你戴了顶绿帽子了,再多加杆烟枪你也不在乎,谁叫咱们是兄弟呢?关键的一点,这家伙成天糊里糊涂的,在他身上试药,应该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当下萧然带着王猛马超两人走出茶寮,跟着德徽绕过街角,瞧瞧四下无人,这才叫道:“老哥好兴致!不去带兵巡营,倒跑这儿来看小桃红,小心我告你一状。” 德徽吃了一惊,回头瞧见是萧然,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脯道:“人吓人吓死人的,你老弟就知道捉弄我!” 萧然笑道:“瞧你这样儿,准是又开小差了,是不是?甭说别的,请我喝酒赶紧的。要不然,我可跟你舅舅那儿告状去。” “成,成!这么长时间竟让老弟破费,今儿我回请一回,原也是应该的。” 德徽这回答应的倒痛快,萧然不禁笑道:“难得,难得。看样子兄台今天是手气好,赢了钱了么?” “呸!甭提这碴儿,提起来我就上火。手气还是那么鸟,一下午净他妈输来着。不过兄弟放心,喝酒的银子咱还是有的。”说着从怀里摸出两锭大元宝,得意的道:“瞧,最近哥哥我可是发了笔小财呢!” 几个人一边说着,恰好走到了醉风楼。现在这酒楼已经盘了出去,没有原来那个风骚的老板娘,生意好像也冷清了不少。德徽把两个跟班儿的打发走了,跟萧然三人上了楼上,挑了间雅间,王猛跟马超就在门口伺候着。 不一时,酒菜上齐。萧然举杯道:“哥哥发财,可喜可贺。却不知是哪条路上赚的银子,难不成是那小桃红看上哥哥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有意倒贴给你?” “妈的,提起那小桃红,老子就窝一肚子火。白花花的十两银子,就他娘听了个曲儿,想叫她伺候个烟泡都不肯。这婊子,听说焦大麻子来了,巴不得就跑去。老子好歹也是个四品的官儿,怎么着就比焦大麻子差好多么?”德徽一边说,一边气忿忿的拍桌子。干了一杯,又得意的道:“不过说起这银子,可是白捡来的。昨儿个我舅舅给我们头儿送礼,我趁着不备,小的溜儿的顺出来一张银票,哈哈,整整儿的两千两!” “你们头儿?”萧然听得微微一怔,“那个骁骑营参领汶……汶什么的,是他么?” “对啊,汶罕汶将军,那就是老哥的顶头上司。怎么你认得他么?”德徽紧张的道,“给他银子的事,舅舅是打死也不让说的。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兄弟,你不能跟别人说吧?” “怎么能呢,兄弟我还能远近不分么?来来,喝酒,喝酒!”萧然心里却顿时画了个问号:这骁骑营顶着名归八旗都统管辖,实权却在领侍卫内大臣肃顺的手中。荀敬作为奕䜣的眼线,却同骁骑营参领汶罕暗通款曲,难道是这位恭王又耐不住了么? ♂ 第6卷 山雨欲来 ♀ →第050章 - 懿妃遭贬← 两人边喝边聊,德徽在牡丹坊里没过上烟瘾,这时便犯了瘾头,哈欠连天。萧然趁机拿出海洛因,道:“我这里还有更好的东西,哥哥想不想试一试?” 德徽打开纸包,却看是一小撮白粉,奇道:“这是什么?不瞒兄弟,我这烟瘾可有日子了,吃药是当不得事的。” 萧然倒出一点海洛因,摊在桌面上,用筷子划成一小条,照着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吸毒方法,教德徽用鼻腔吸食。这德徽学起别的东西从来都笨手笨脚,偏学这个一点就透,捏起一边鼻孔,另一边凑到白粉上猛力一吸,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一下翻倒在椅子上,动也不能动了。 由于萧然制取的这些二乙酰吗啡纯度相当高,并且这东西比吗啡的水溶性、脂溶性更好,吸收更快,一进入血液,立刻催化中枢神经,产生一种爆发式的快感,整个人都沉浸在半麻醉状态,唯有快感存在,其他感觉荡然无存。比起抽烟泡,不知要强烈多少倍。德徽虽然也是杆老烟枪了,但从未体验过如此强烈的快感,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仿佛瞬间升天了一样。 萧然倒吓了一跳,怕他万一吸食过量死翘翘了,那可就麻烦了。拍拍他脸颊,却看这丑八怪忽然露出一种木讷的笑容,嘿嘿嘿的乐个不停,浑身不住的打着摆子。当即明白,原来这厮正爽着呢。 一直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德徽才渐渐清醒过来,似乎还对刚才的快感回味无穷,拉着萧然道:“老弟这东西,真他娘神了!哥哥我 →第1回抽大烟,也没这么舒坦过。恩,这么稀罕的玩意儿是从哪儿淘弄来的?好兄弟,你好人做到底,剩下这点索性也赏了哥哥吧!”← 萧然笑道:“咱哥俩谁跟谁,还用客气么!不过这东西可不能贪多,每回只吸这么一点也就够了。否则的话,性命不保。回头你这些用没了,再来朝我要。但你得记住,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东西太金贵,要是别人都来分,那可就没你的份儿了。” “这个还用说么?哥哥我理会得!”德徽忙不迭的把纸包仔细包好,小心的揣到怀里。两人说了会闲话,各自分手。 海洛因效果极佳,萧然很是得意。带着王猛两个回到杨柳巷,正瞧见一人在门前的灯影里走来走去,焦急的转着***。仔细一瞧,却是宝禄,忙招呼道:“宝子,你在这儿做什么?” 宝禄瞧见萧然,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把拖住道:“祖宗,你可回来了!万岁爷搁里边儿等了你好半天了,再不回来,说话就要发火啦!” “皇上来了?靠,直接带他去玉娇那儿不就结了,找我做什么?” “这回皇上还真不是来找乐子的,指名道姓的要见你,你还是赶紧的去瞧瞧吧。” 萧然有些奇怪,也来不及细想,一溜小跑的进了园子,来到书房。咸丰正让明全伺候着喝茶,但愁眉不展,看模样就知道一准儿是发生了什么事。恭恭敬敬的磕了头请了圣安,咸丰道:“起来吧。你这阵子只是忙,成天的见不到个人影儿。按摩棒的事,还有同然堂公司,现在可有眉目了么?” 萧然暗道:按摩棒哥们已经赚了十多万两,第二批八百只也已经发下去了。嘿嘿,这笔银子却是要揣老子自己腰包里的。嘴上道:“托万岁爷洪福,按摩棒那边已有近五万两的进账。不过现在还需扩大生产规模,采购原料,这笔银子已经投进去了。到了下个月,估计最少利润会翻两到三番。公司的事情进展顺利,京城那边已经盘下了店面,月中开张应该没有问题。” “那也就是说,到下个月我至少可以见到二十几万两银子吧?”咸丰赞许的点了点头,“恩,你能尽心尽力的办差,朕心甚慰。唉,要是人人都能象你这么任劳任怨,那朕也就省心了!” 萧然听得话里有话,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洋祸已平,长毛新败,咱们大清国现在正是万象,一派欣欣向荣,难道万岁爷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么?再说……” 话还没说完,明全那边连忙丢过来一个眼色,萧然立刻聪明的闭了嘴。咸丰皱着眉沉吟了半晌,道:“朕今儿来,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在宫里憋闷的久了,出来透透气。小三子,前儿个老六从京里上了折子,说要到热河来瞧瞧朕的病。恩,你觉得朕该怎么跟他说呢?” “啊?”萧然心里一跳,这才明白荀敬为什么要去拉拢骁骑营了。奕䜣那边果然有了动静! 说起这件事,其实是源起于肃顺。自上回交手之后,胜保被开调,肃顺自以为得了势,趁机在热河扈跸的臣工中散布流言,说恭王培植党羽,意图谋反。消息传到奕䜣的耳朵里,前思后想,也只有假借赴行在探病,让这些流言不攻自破。 按说哥哥有病,做弟弟的来探望,这是手足之情,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这么简单的一道奏章,咸丰却没有批答。原因很简单,当初英法联军攻到北京,让奕䜣出面议和,无非是想把时局缓一缓,好腾出空来调兵遣将,以图再战。但是奕䜣听着老丈人桂良的话,竟真的跟洋人打上交道了,这让咸丰很是恼火。后来又有了天字号钱庄案,联想到当初的镝嗣之争,心里自然的有了防范,因此打定了主意,决计不要恭亲王到行在来。 萧然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也知道奕䜣这一来,难免有所图。大兴山基地刚刚起步,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这个老谋深算的恭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几方势力的平衡。因此想了一下,道:“按说这事奴才是万不敢多嘴的,但是既然万岁爷问起,不敢不答。六王爷是万岁爷的亲兄弟,只怕他这一来,谈起从前,不免伤心,那就对圣体大不相宜了。如果六爷体谅皇上的心,还是在京城里好好办差,替万岁爷分忧,不来的好。反正秋凉总得回銮,也不过一转眼的工夫。奴才短见,不知对不对?” 咸丰听了这一番话,半天没言语,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萧然给他瞅得一阵阵发毛,心说***,难不成是哪句话触了霉头?正提心吊胆,却听咸丰又道:“朕后宫这些妃嫔里头,你觉得兰儿……平日对你怎样?” 这句话问得很是突兀,萧然当即一怔,寻思了一下才小心的道:“小三子只是个奴才,能伺候主子们,那是天大的造化了。主子对奴才恩宠也好,打骂也罢,那都是奴才的福分。不过……” 咸丰眉毛一挑,道:“不过怎样?” “奴才只觉得万岁爷对奴才最好,蒙万岁爷恩典,能为您鞍前马后效一份薄力,那是小三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哈哈,你这奴才,天生的一张好嘴。”咸丰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但凡你真有这份心思,朕也就放心了。可莫学那些阿谀的小人,一味钻营,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恩,好好的办差吧!” 咸丰说完,起身带着明全走了,门口却转过了御前一等侍卫梅良甫,带着几个带刀侍卫,很是玩味的向他瞥了一眼。瞧着他杀气腾腾的样子,萧然顿时好一阵心惊肉跳: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懿妃拉拢我,这话传到了咸丰的耳朵里?咸丰带了梅良甫来,分明是存了对付我的心思。糟糕,看这情形,懿妃那边怕是出了大事了! 送走了咸丰,萧然马上换了衣服,准备进宫去打探打探。没等出门,恰有一人匆匆闯了进来,赫然竟是安德海!萧然吃了一惊,忙拉着他到书房,劈头就问:“你不伺候主子,跑这儿来做什么?是不是懿妃主子那儿出事了?” 安德海这时全没了往日的威风,哭丧着脸儿道:“主子她……现在不是贵妃了,皇上下了旨,贬成贵人了!” “啊?”萧然听了这话,惊讶的下巴差点儿掉下来,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慢点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德海定了定神,颠三倒四的说出一番话来。原来这件事的原委,正是因为奕䜣奏请赴行在的那一纸奏折! 这天午后,懿妃象以往一样在御书房代咸丰批阅奏章。咸丰身子不适,让丽妃伺候着去冬暖阁了。懿妃是不能御座的,御书案侧面有专为她设的一张小几,把书案上皇上看过的奏折移过来,逐一批答。 很多皇帝批阅奏章,如果不是特殊需要亲批的折子,通常都懒得动笔,只用指甲做个记号就成了。贡宣纸的折子,质地松软,掐痕清晰且不易磨灭,批本的人看掐痕的多少、横直、长短,便知道皇帝的意思,无非就是“览”、“同阅”、“该部议奏”、“依议”之类,用朱笔写出那个掐痕所代表的一句话,就算完成了批答。以往这事都是由敬事房的太监来完成的,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伺候皇上的必修课,不必担心会出错。 懿妃因为常伺候咸丰处理政务,当然要把这个能够参与国政的机密工作拿到手里。对于她来说,这是学习怎样处理国政的一个绝好的机会。以咸丰现在的状态,顶多也就是三两年的抻头了,到了大行之后,唯一的一位龙种载淳就将继承大统。到了那个时候,她自然就成了孝庄第二,保不齐还会成为大清朝的武则天,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到了那个时候,指点江山、治理天下的担子自然会落到她的身上。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肃顺对她一直头痛的很,一再向咸丰进言,说懿妃揽权,干预朝政。但是咸丰实在是心力不足,所以最终还是由懿妃来代笔。 这一天收到的折子,统有七八十件,其中有一半是奏请圣安的黄折子,这些是不必回谕的,先放在一边。剩下奏事的白折子里,把咸丰没有做过记号、需要发交军机处拟议的挑出来,通常这些奏折最为关键,里面往往是一些军国要务,或是关系着国计民生的国家大事。要想在将来能够统率群臣,驾驭朝政,重点就要在这些奏章中细细体会。 翻到最后一个奏折,却是奕䜣的那个“奏请赴行在,敬问起居”的折子。正常来说咸丰是应该在这上面做出记号来的,毕竟哥哥病了,做弟弟的来探视,天经地义。肃顺当然是最不希望奕䜣来的,以往象这样的折子,在经过军机处审核的时候,肃顺过手直接就会淹掉。但是这一次却发到了龙案上,摆明了是给懿妃出了个难题,在向她叫板。 细细一想,懿妃就看出了这道简单的奏折里面,另有文章。恭亲王来问起居,只是表面的理由,实际上是要亲自来看一看皇帝的病势,好为他自己作一个准备。也许还会趁机苦谏回銮,要是圣驾真的回到北京,那么肃顺作威作福的日子也就快混到头了。 想到这里,她也立刻知道了这道奏折发交军机处以后的结果。在热河的军机大臣中,怡亲王载垣,肃顺的胞兄郑亲王端华,都是肃顺的死党;穆荫、匡源、杜翰更是仰他的鼻息,资格最浅的“打帘子军机”焦祐瀛,由军机章京超擢为军机大臣,也是肃顺一手提拔的。这样一来,他们还不是都照肃顺的意思,驳了恭亲王的折子? 要是搁在平时,这样的折子驳掉也就罢了,但是想起肃顺的专横跋扈,懿妃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恨恨的道:“肃六,你也别得意!”拿着奏折径去冬暖阁见咸丰。丽妃听了太监奏禀,特意回避了。咸丰倚在龙榻上,一眼就瞥见懿妃手里的奏折,有些不豫的问:“这是谁的折子?” “六爷的。” 懿妃只说了这三个字,咸丰的脸马上沉了下去。一股心火窜上胸口,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咸丰的脸色,这两三年来懿妃已经渐渐的瞧惯了。从最初的心惊胆战到现在的视而不见,的确是经过千锤百炼了的,很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架势。事实上在咸丰身体逐渐垮下去的这几年,也是懿妃性格逐步坚韧起来的几年。对于咸丰,她已经完全摸清了他的秉性,不必再象从前那样唯唯诺诺、惟命是从,反而学会了怎样去从容应对。所以脸色归脸色,该说的话却一句也不能少说。 “皇上,六爷的折子为什么要发下去呢?六爷跟皇上毕竟是兄弟,要来承德原也是应该的。这样措置,只怕是倒叫别人看了笑话。” “这个朕自有安排,你就不必操心了。”不等懿妃说完咸丰皱着眉头打断了她。但是毕竟久病体虚,这话说得软绵绵的,听上去到象是祈求谅解的意味。 懿妃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语气也越发的咄咄逼人,“皇上的安排自然有道理,可是手足的情分也不能不考虑。依我看,这折子还是皇上亲笔朱批的合适,皇上别忘了,这可是六爷的折子!”说道“六爷”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明显加重了一下,但还是觉得分量不够,便又加了一句道:“毕竟六爷跟五爷、七爷他们,情分又不同。” 懿妃说的五爷跟七爷,一个是老五奕淙,过继给他三叔,袭了惇亲王的爵位;一个是老七醇郡王奕澴,跟咸丰既是兄弟又是联襟,他的福晋就是懿贵妃的胞妹。还有老八钟郡王奕诒、老九孚郡王奕漁,都是由咸丰封的爵位,只有奕䜣是在咸丰继位之时,由先帝道光朱笔亲封的辅政恭亲王。另外一点,咸丰十岁丧母,由奕䜣的生母静皇贵妃抚养长大,因此要说起“情分”这两个字,理所当然的要比别人更深一层。 但是这也正是咸丰最忌讳的一块心病。从镝嗣之争,到封号之嫌,甚至一直到天字号钱庄案,这个亲如昆弟的恭王不止一次的令他头痛。但是这话又不好说出来,只能烂在肚子里,偏偏懿妃勾起这一碴儿,话说的又合情合理,咸丰心里着实懊恼,嘴上却说不出什么,只好道:“知道了,你先搁下吧。” “庶。这折子我便捡了出来,等皇上来朱批。”懿妃寸步不让。 咸丰这时两边脸颊都泛起了潮红,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晌才挥了挥手道:“跪安吧!” 懿妃得了这一场胜利,颇有些得意,示威似的一扬手绢儿,跪安去了。咸丰本就郁闷的要死,正气忿忿的,冷不防听见窗子外面传来“嗳哟”一声,接着是乒的一声脆响,懿妃娇喝道:“明全,你作死么?!” 皇宫里一贯的清净,尤其是在皇上跟前儿,谁敢大声喧哗?咸丰给这一吓,险些失手打翻了茶盏,再也抑制不住,起身来到门口。只见明全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旁边摔碎了一个琉璃盘子,洒了一地的菠萝。 原来懿妃出了门,无巧不巧的丽妃也打西小门出来,不愿意触她的霉头,特意快走了两步。懿妃瞧着她袅娜的背影走出门口,登时打翻了醋坛子。偏这天有两广总督差人送来的菠萝,这是个新鲜玩意儿,咸丰特地赏了丽妃,她一时走的急忘了拿。明全忙捧了琉璃盘子追着送过去,跑的急了些,一头撞到了懿妃的身上。懿妃瞧见满地的菠萝,方才胜利的喜悦瞬间化成了熊熊妒火,哪还顾得咸丰,劈头就骂。也亏得是明全,倘若换了旁的太监,几颗脑袋也是保不住的。 明全连磕了十来个响头,因为他是咸丰身边的体己人,懿妃也不好拿他怎样,气哼哼的掉头便走。但是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冷哼道:“尽做些个寻杨问柳的勾当,也还罢了;又宠着狐媚子,也不瞧瞧身板儿吃得消么!……” 她的声音很低,这话当然是不能让明全听了去的;不提防咸丰正躲在门后,听了个一清二楚。单只说丽妃也还罢了,“寻杨问柳”这四个字,摆明了是在说杨柳巷的事,咸丰险些气炸了肺,浑身哆嗦着叫来明全,着他火急的传肃顺到御书房。 肃顺耳目众多,早从小太监那里得了消息,来到御书房一瞧,咸丰正在那儿摔折子发狠呢。请了个安,低声道:“可是懿妃又在皇上面前无礼?” 咸丰点了点头,想说什么,憋了半天却又叹了口气。原是咬牙跺脚的准备着把懿妃打入冷宫,但是细一琢磨,毕竟是载淳这个独苗的生母,这么做必然招来一班大臣的非议。倘若真把那杨柳巷的事情抖落出来,也烦心的紧。这么想着,不免又犹豫起来。 肃顺察言观色,已知其意,趋前一步道:“不知皇上准备如何发落?” “这……唉!她毕竟是有功于社稷,这事颇不好措置。算了,还是算了吧!” 懿妃最大的功劳,就是给爱新觉罗生了个龙种。提起这碴儿,正中了肃顺的下怀,左右瞧瞧小太监都远远的在廊下站着,这才扑通跪倒在地,道:“微臣冒死有奏,但恐有犯上之虞,求皇上为微臣做主!” 咸丰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奇道:“咱们之间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你也甭来这俗套了。有什么见地,说来听听。” 肃顺又磕了个头,这才起身对咸丰低声道:“懿贵妃恃子而骄,居心叵测,皇后忠厚仁慈,丽妃温柔和善,皇上要为她们早做打算才好。” 咸丰笑道:“肃六,你这话可有些矫情了。一切有朕在,她还能闹出什么风浪来不成?” 肃顺听他亲昵的称呼自己排行,胆子也大了起来,索性横下心道:“皇上自然是压得住事儿的。但是大阿哥过了年已经六岁了,眼瞅着也就大了。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再做什么决断也困难的紧!” 这话的潜台词,咸丰当然听的明白。毕竟对于自己的病心里还是有数的,倘或哪一天真的倒了下来,大阿哥就要继承大统。那个时候懿妃母凭子贵,后宫之中还有谁是她的对手?以懿妃的骄纵跟野心,便是效仿吕氏明空,把个江山社稷捞了去,那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这么一想,不觉惊出一脑门子冷汗,那句“灭建州者叶赫”的祖训登时在脑中浮现出来。若真的到了那一步,自己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肃顺情知这话打动了咸丰,趁热打铁,搬弄出懿妃的种种不是,最后说到懿妃跟奕䜣在京城时就往来甚密等等。咸丰对此极为忌讳,联想到这次批折风波,再也按捺不住,就从了肃顺的建议,将懿妃由贵妃连降三级,贬为贵人。 圣旨一下,懿妃情知这回是闹大了,哭天抹泪的去求皇后。但是肃顺棋高一着,早撺掇咸丰着皇后伴驾。懿妃正急得没着没落,倒是安德海憋出个主意,来找萧然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法子来。也是运气的很,安德海找到萧府,跟咸丰正是前后脚。要是来早一步,萧然恐怕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 第6卷 山雨欲来 ♀ →第051章 - 绝对控制← 安德海说的当然没这么详细,但是萧然却已经听出个大概来了。这时才明白咸丰为什么特意来问了那些半截子话,那是在防着自己跟懿妃拉帮结派。但是懿妃倒了,怎么又怀疑到自己身上了呢?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咸丰那给自己下了蛆。这个人是谁,一时半会儿的还猜不出来,不过误打误撞的那一番对答,看来倒是让咸丰去了一块心病。 懿妃得到今天的下场,萧然先是好一阵兴奋,毕竟这婆娘是个祸国殃民的主儿,有她在,中国就没好日子过。细想一想,奕䜣之所以急急的呈了折子,肃顺之所以跟大动干戈,这一切跟自己前一阵子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有着密切关联。包括玉娇的事,这就是个导火索。照这么想来,懿妃的倒台,自己无疑成了催化剂。这大概也是咱哥们重生到大清朝立下的第一大奇功吧? 但是兴奋之后,萧然又好一阵头疼。其实懿妃在这个时候倒掉,对自己的处境来说极为不利。咸丰已经没多少时候好活了,眼瞅着熬不过这个夏天。他要是哪天归了位,行宫这边就成了肃顺一手遮天,那时凭自己的力量想跟他斗,无异于以卵击石。况且少了懿妃这一个中间环节,大阿哥——未来的小皇帝,就将完全掌握在肃顺的手中,这个白脸中堂理所当然的就成了曹操第二,再想扳倒他,可就难于登天了。 而接下来,走投无路的奕䜣势必要造反,以他的实力或可与肃顺的亲军、曾国藩的湘军一较短长。但无论最终鹿死谁手,对于脆弱到岌岌可危的大清朝来说无疑都是雪上加霜。到那个时候不单是自己身家不保,到底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沦为牺牲品,多少生灵将遭到涂炭,这一场浩劫将造成怎样巨大的损失,恐怕很难用简单的数字来计算。如果洋鬼子趁机染指,扶植个傀儡政权什么的,整个大清国都将彻底沦为殖民地,或者干脆被瓜分,结局究竟会怎样,谁都无法预料。 现在的时局,无论哪一方都要力求平衡,就象危险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极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随时会整个坍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在辛酉政变、起码在肃顺出局之前,懿妃这个角色是不可或缺的。 怎么办?萧然的脑中划了一连串的问号,一时间踌躇不定,不停的在地上走来走去。安德海苦着脸道:“萧公公,六爷远在京城,主子一时半会儿的谁都指望不上,就只有靠你啦。你好歹赶紧的拿个主意呀!” 萧然脑子乱成了一团。这个主意关乎的可是自己的脑袋,甚至是整个国家的命运,哪敢轻率?现在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帮助懿妃翻身,并利用她的能量来平衡时局。等到拔掉了肃顺,再想法子扳倒恭王。但是这里边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必须要把懿妃牢牢掌握在手中,让她为我所用。可象懿妃这样飞扬跋扈、心狠手辣的主儿,拿什么来控制她?…… 控制……萧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光亮,如果要控制一个人,还有什么比毒品这东西更有效的呢? 海洛因!!!这个大胆的想法瞬间冒了出来,萧然兴奋的差点叫出声。没错,通过海洛因控制懿妃,帮助她在政变中取得权势,再利用她来铲除肃顺和恭王!这两大势力一旦肃清,摆在自己面前的,就将是一马平川;而未来的历史,也将被根本的扭转! 安德海也是个伶俐的主儿,瞧见萧然神情大变,顿时好一阵紧张,急急的道:“怎样,可是有主意了么?” “恩,差不多吧!”萧然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走,跟我进宫去见懿妃主子!” 听了这句话,安德海久悬的一颗心立刻有一半落了地。他原是跟着咸丰的,后来巴结上了懿妃——那时的叶赫那拉兰儿还只是个贵人,并不受宠,两人拜了干姐弟。但是工于心计的安德海看出了懿妃日后必将得势于宫中,这才一横心把宝押在了她的身上。事实上当年咸丰第一次临幸兰贵人,就是安德海从中做的手脚。 现在懿妃要倒,他当然比懿妃更紧张,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一夜就将泡汤,一时死的心都有了。所以听萧然这么一说,恨不能跪在地上管他叫一声祖宗。忙不迭的答应着,头前带路。刚要出门,忽然雪瑶急匆匆的来了,叫住萧然。安德海认得雪瑶,也知道她跟萧然的关系不一般,忙见了个礼道:“原来是雪瑶姑娘。” 雪瑶也来不及理他,拉着萧然到了后宅。宝禄也在,两个人脸色都很是焦急。萧然忙问:“怎么,出什么事了?” 雪瑶道:“我还正要问你呢。听宝禄说,今儿晚上皇上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是不是你什么地方惹恼了他?” “傻丫头,好好儿的我惹他做什么?放心,这事跟咱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小安子来做什么?”宝禄在一旁狐疑的道,“才你们在书房里说话,我隐隐的听着了一嘴,是不是他主子出事了?小三子,她的事儿你可甭管。要真是懿贵妃出了事,那可是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呢!原在储秀宫那会儿,她害的人还少么?” “啊,感情你们是为这个!”萧然一时跟他们俩也说不明白,只好敷衍道:“放心,懿妃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只是这事牵扯的事情太多了,不由我不管。不管怎么说,她以后都不会有什么害人的机会就是了。” 雪瑶跟宝禄都知道他素来做事谨慎,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多言。雪瑶替他整了整暖帽,把缨子捋匀了,道:“你们男人的事,我也出不上什么主意。但宫里自来是非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可一定要小心才好。不为了你自己着想,也要替我们两个想想,知道么?” “你们俩?”萧然还道她一时说错了,打趣道,“你跟宝禄,还是跟雨婷?” 宝禄气得脸一下就红了,大叫道:“放屁,好好儿的作践我做什么?是雪瑶她们娘儿俩!” ???萧然不禁一怔,“娘儿俩?啊!丫头,你,你怀孕了?!”一时又惊又喜,一把将雪瑶揽在怀里,摸着她肚子道:“我的么?我有宝宝了么?” 雪瑶又是好笑,又是害羞,看他兴奋的样子,又不忍心推开,嘴里啐道:“不是你的,谁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你……小宝子还在呢,也不怕人笑话。”宝禄见他两人亲热,早笑着别过脸去了。 激动了好半天,萧然才算稍稍平静了些。兴奋之余,心里又隐隐有些后怕。跟三个老婆同房的时候,他一般都是采取措施的,但这法子毕竟不能百分之百的保险。想到这里,长吁了一口气道:“还好是你怀了宝宝,要是换了雨婷或是宁馨,那可就麻烦了。” 雪瑶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说呢。两位姐姐在宫里,总归不是回事。好歹你想个法子,趁早儿的把她们俩也接出来才是正格的。到时咱们一家子在一起团团圆圆的,那该有多好?” “是啊,是得想想办法了。看来不管怎样,这条路都必须得走下去……”萧然象在对她,又象在对自己说。怔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雪瑶,宝禄,你们两个在宫里的时候,可听说过懿妃抽大烟么?” “大烟?”雪瑶跟宝禄都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宝禄迟疑着道:“听说打先帝那会儿就专门下了旨,皇宫里不论是谁,都不能沾这个东西的。据说从前有个妃子就是抽大烟抽死的,以前的时候主子们有个头痛牙痛什么的,太医院偶尔也会弄点烟膏子来顶一顶。自从发生了这件事,连太医们都不敢再用了,更别说懿妃,哪有胆子碰这个?” 雪瑶低头想了一会,道:“不是这样。我原来在坤宁宫的时候,曾经听皇后说起过,懿妃的确是有这个嗜好的。只是偷偷的藏起来吸,有一次让皇后撞见了,还好一顿斥责呢。也是皇后心软,怕闹出什么乱子来,就没敢张扬。不过现在她是不是已经戒了,这可就难说了。” “原来如此!”萧然大喜过望,这真是瞌睡来个枕头,想啥来啥。在他的印象里,慈禧晚年的时候的确是抽大烟的,但是这烟枪是打什么时候操起来的,他可就说不好了。现在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儿,那么改吸海洛因,那也就容易得紧了! 当即跟两人交代了几句,跑到罗尔托那里又取了一小包白粉,到前厅来找安德海。小安子早等得急了,拉着萧然,出了杨柳巷奔行宫而来。这时已经是亥时前后了,行宫里照规矩是***长明的,但主子卧房里早该熄灯了。过了烟波殿,穿回廊来到芫甠阁,老远就瞧见懿妃的房里还亮着灯。萧然暗暗好笑:夜不能寐呀!你说这娘们也真是,放着好好的太后不当,非要闹出这么多的事端来,不是自个找别呢么? 安德海拉着萧然放慢脚步,走到卧房外,先低低的咳嗽了一声。等了一小会儿,才道:“主子,小三子带来了。” “恩,让他进来吧。”声音柔弱而沙哑,完全不似往常那般趾高气昂的模样。萧然挑开门帘子,先请了个双腿安,才敢抬起头来。这一看,倒着实吃了一惊。只见懿妃原本一张妩媚的脸蛋儿微微泛青,犹自挂着点点泪痕,两个眼圈红红的,肿得跟桃子似的。平日里最钟爱的一头秀发也蓬乱不堪,看上去足足憔悴了十来岁。 都说漂亮女人哭起来是雨打梨花,看来今儿这雨,八成还夹着冰雹。 “主子,事已至此,伤心也是无益,咱们好歹先想个法子,劝皇上收回成命才是正格。倘若哭坏了身子,没得倒叫旁人看了笑话不是?” 很多的时候感动一个人,只那么一两句贴心窝子的话就已足够。打下午咸丰下旨之后,再没人来过这芫甠阁,祺嫔,婉嫔,荣贵人,这一帮子后妃平日对懿妃只恨巴结不上,现在却唯恐避得不够快,躲得不够远。懿妃向来骄纵,头一回体会这样的滋味儿,心情可想而知。现在听了萧然这么简单的却暖透人心的话,一时感慨万千,竟怔怔的落下泪来。 萧然趁机走上前去,拿过搁在小几上的手绢儿,替她轻轻拭了眼泪,柔声道:“别哭,天塌下来,小三子也要替主子你撑一撑。再说了,大活人的还能让……让那个憋死了不成?” 懿妃给他逗的扑哧一笑,道:“你这张油嘴,还有心思贫。我这心里都恨不得死了的干净呢!” 萧然是个有主见的人,这也是懿妃最看上他的一点。许是平日里看太监们低声下气的窝囊惯了,对这个有些贫嘴、有些心计、骨子里又有股子桀骜的俊俏小太监,她不但不反感,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欣赏。原本心里方寸大乱,一看到萧然,不知怎么就有了种莫名的踏实,仿佛有他在,自己倒像有了依靠一样。当下伸手轻轻握住萧然的手掌,将头靠在他胳膊上。这一刻全没了往日的飞扬跋扈,十足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妇人。 可惜萧然现在根本没心思跟她亲热,沉吟了一下,道:“这事来的是突然了点。主子,你心里可想好了什么对策?” 懿妃犹豫了一下,但这事毕竟关系重大,也就不再瞒他,道:“现在行宫里面,跟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的,就只有皇后跟丽妃了。我跟丽妃素来不和,巴不得看我的笑话;至于皇后,有那一帮妃嫔怂恿,只怕就没了主意。我琢磨着现在也就六爷能帮得上忙,可惜远在京城,一时半会儿的又来不了。不过我已经备了书信,打算明儿个一早派人给他送去呢。” 萧然连忙摇了摇头,道:“千万不可!这次皇上生这么大的气,由头就是六王爷的折子。这个时候再叫他出面,那不是火上浇油么?我看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还得着落在皇后跟丽妃的身上。另外,大阿哥是个关键,主子怎么一时竟把这碴儿给忘了?” “这……”懿妃寻思了好一会儿才道,“丽妃跟皇后,真的能替我出头么?再说淳儿毕竟年幼,只怕是当不起事来。我也不必跟你避讳,这孩子现在倒是跟皇后亲近的多,有些话倘若从他那里走漏出去,倒惹了旁的事端。” 由于懿妃望子成龙心切,对大阿哥一向很是严厉,所以载淳对皇后甚至比亲生额娘还要眷恋。这一点萧然是知道的,当下微笑着道:“主子的这些顾虑,应该不是问题。皇后那边我自然会想办法去说,丽妃那边,主子你不妨暂时委屈一下,降一降身份去给她赔些小话儿。我这边再使人侧面劝一劝,兴许有效。至于大阿哥,你毕竟是他的亲生额娘,若是不让他说话,倒显得咱们欲盖弥彰了。当然,这话也分怎么说,太直白了只怕万岁爷要生气,太含蓄了又显得经了人教唆。这个尺度不如让皇后来拿,不就顺理成章了么?” “啊,对啊,是这个道理!”懿妃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你个小三子,这一计巧借东风,亏你怎么想出来的!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呢!”一边说着,一边搂住萧然,使劲儿的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喜不自胜。 、 两人详细计较了一番,觉得前后都没什么问题了,懿妃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看看也将近三更天了,萧然道:“时候不早,主子也歇了吧,明儿个可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呢。” 懿妃心病一去,只觉得浑身都轻松起来,扳着萧然肩膀在锦榻上坐下,娇笑道:“着哪门子急?这么晚了,我看你也甭回中宫去了,就在我这里歇着吧。”一边说着,一具软绵绵的身子便靠了过来,吐气如兰,吹在萧然的颈中,几缕发丝扫过脸颊,弄得他半边身子都痒了起来。 瞧瞧懿妃,脸犯红潮,媚眼如丝,萧然自然知道她这是又动了春心了。笑着推辞道:“主子体谅,小三子不瞒您,打下午到现在,还一直饿着肚子呢。好歹先去吃点东西,要不哪有体力为主子效劳呢?” 他说的最后一句,倒叫懿妃会错了意,难得的害起羞来,纤纤玉指在他额角戳了一下,抿着嘴儿嗔道:“大胆小三子,浑没个正行,瞧你这一张油嘴!恩,你这一说,我倒也觉得饿了呢!这样吧,你陪着我一起用膳,有你在我胃口还能好一点。” 原来她也一直没吃东西,当下叫安德海到尚膳监传了晚膳来。她被贬为贵人的事尚膳监当然早听说了,照规矩,不受宠的贵人、秀女吃的是大锅饭,没有开小灶的权力。但毕竟这主儿是小皇子的亲额娘,谁也不敢怠慢,忙备了一桌精致的饭菜。今儿个当值的是个广东厨子,做的一手好粤菜,香淋鱼翅,白灼大虾,色香味俱全。萧然是头一个好吃的家伙,乐得甩开腮帮子一顿猛造,吃的满嘴流油。安德海却没这待遇,只能眼巴巴的在一旁伺候着,馋得直流口水。 用完了膳,安德海瞧出懿妃不打算放萧然回去,识趣的收拾了盘盏,退了下去。临出门的时候瞥了萧然一眼,眼神很是复杂,有嫉妒,有怨恨,似乎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萧然也没心情搭理他,只想着怎么能逃脱这个女流氓的魔爪,眼珠一转,道:“奴才斗胆,宫里边冷冷清清的,委实寂寞的紧。主子平日无聊的时候,可有些什么嗜好来打发打发?” 懿妃神情一黯,半晌才低声道:“你这话要是给旁人听了去,少不得就要拿到敬事房去,不过说得倒真是这么回事。唉,都只说皇宫大内,金瓦玉阶,但凡是没打这里边过过的人,又怎知个中滋味呢!”言罢低眉长叹,不胜伤感。 萧然道:“奴才这阵子常在外头跑,倒寻摸了一个方儿,甭管什么烦心的事儿,一用就好。只是……只是敢跟主子说。” “哟,这天底下还有你萧然不敢做的事么?”懿妃眨了眨眼睛,忽然道:“你说的……可是大烟?” “啊?原来主子用过?”萧然装作惊讶的道。 懿妃犹豫了一下才道:“偶尔烦心的时候,偷偷的用一点罢了。现在倒越来越觉得这东西的劲头可没那么足了呢?又不敢贪多。” “若是这样,奴才上回去京城,倒淘弄了一点好东西呢,主子想不想瞧瞧?” “废话,还不赶紧的拿出来!” 尽管屋子里没有别人,萧然还是小心的门前门后看了看,这才摸出纸包。懿妃当然不认得海洛因,奇道:“这是什么?难道比那烟膏子还好么?” “这叫……恩,忘忧散,比鸦片可金贵的多了,即便是有银子怕也没处买去。主子,奴才伺候您用一点可好?” 懿妃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忠心可嘉”的奴才会害自己,当即毫不犹豫的照萧然说的办法,浅浅的吸了一口。萧然生怕她不上瘾,特意加了点分量,懿妃只觉得身子里唰的一下,仿佛一道闪电劈过,顿时抽搐起来,接着便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感如潮水一般涌到,刹那间把她整个人都吞没了。 萧然看她已经陷入了眩晕状态,心里也是通通直跳。一直待了有小半个时辰,看她急促的呼吸总算平静了一些,知道肯定不会闹出人命,这才放下心来。扶她躺在锦榻上,只见她脸颊泛起一抹艳红,原本就妩媚的脸庞更显娇艳欲滴,随着呼吸高耸的胸脯阵阵起伏,说不出的诱人。要不是赶在非常时期,倒真有心趁机办了她。 轻手轻脚的溜出卧房,转过门厅,安德海还在外边候着,见了萧然忙谄媚的道:“萧公公一出马,这事儿可就稳妥了,连我这个做奴才的也替主子放心了呢!” 萧然心情正好,看安德海那点头哈腰的模样,索性笑道:“以前咱们一个在坤宁宫,一个在储秀宫,都是一般的首领太监,只是没什么机会亲近亲近。其实我对安公公也是久仰的很呢!” 安德海连忙道:“哪里哪里,现在你是万岁爷身边的红人,又升了副总管,咱家只怕高攀不上啊!” 两人很是亲热的聊了半天,萧然觉得有些倦了,便准备告辞。不料安德海忽然进前一步,低声下气的道:“萧公公千万恕罪,小安子斗胆有一请:公公留的那些……那些拓本可还在?我安德海对公公绝不敢有丝毫悖心,求您……求您将那拓本还了我吧?” 恩?萧然眉毛一挑。他当然知道安德海提的是那晚在储秀宫里阴他那一碴儿,凭着安德海的头脑,自然也能猜出是萧然做的手脚。看看左右也没有旁人,萧然一想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也没必要跟他再装糊涂,便道:“既然安公公提起这碴儿,有道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萧然也就顺嘴说两句。从前你在储秀宫的时候,咱哥儿俩交往的少,总觉得安公公对我是‘青眼有加’,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既然现在话说开了,还望公公你不要记仇,拓本的事,回头我自会料理了。” “不敢不敢,萧公公说的哪儿的话!”安德海连忙作揖道,“这一回你帮了主子的大忙,德海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怎么会有旁的念头?你放心,今后只要是公公有事,德海能尽得上力的,一定万死不辞!” 萧然知道他这一句倒是没说假话,拍着他肩膀笑道:“成,有你这一句话,那可什么都齐了。日久见人心,咱哥俩慢慢处。恩,那晚的事情,也是兄弟做的太过分了,在这儿跟安大哥赔个不是。嘿嘿,你要是不解气,就拍我一顿好了。” “哪儿的话呢!”安德海忽然脸涨的通红,象个大姑娘一样抓着衣角忸怩了半天,才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哼道:“其实……那晚,你那么……那么对我,我倒觉得……很舒服呢!……” “啊?!”这下萧然彻底疯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靠!难怪这厮最近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感情这位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大宦官安德海,竟然TmD是个变态! 没错儿,典型的被虐待狂!鉴定完毕!!! ♂ 第6卷 山雨欲来 ♀ →第052章 - 皇后← 熬了大半宿,身子也倦了。回到中宫,本想再找雨婷亲热一回,不巧她今晚当值,于是回到后院自己那间小屋子里,倒头便睡。迷迷糊糊的正做梦呢,忽然听见一个声音道:“……甭管谁来,你们都替我挡着。今儿皇上身子不豫,吩咐下去各宫都不用请安了。她们要是问起我,就说我陪皇上呢。恩,你们也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清净会儿。” 有宫女答应着去了,接着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窈窕身影走了进来。不用说,来的正是皇后。萧然跟她可是有日子没见着了,着实有些朝思暮想,可巧的就自己送上门儿来了。止不住心中暗喜,眼珠一转,轻轻的拉过被子蒙住脑袋,只露着两个眼睛,透过幔帐望外瞧。 皇后今天似乎有些心烦,也没留意帐子里还藏着个人,坐在铜镜前怔怔的出神。半晌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搁在桌子上,用手支着下巴瞧了一会,忽然伸出手指一通乱戳,一边说道:“死奴才,臭奴才,总也不想我。戳你头,戳你胳膊,戳你屁股!”说出“屁股”这两个字,自己又忍不住好笑,过了一会又道:“唉,都是这样的逢场作戏罢了。也是,你现在也攀上高枝儿了,还来理我做什么呢?” 萧然听得桌子上骨碌骨碌的响个不停,偷偷把帐子掀开一角瞧去,原来竟是个小葫芦做成的不倒翁,很是精致。戴着暖帽,穿着太监福,脸上一幅笑嘻嘻的模样,却不正是自己么?再瞧瞧皇后那一幅认真的模样,就憋不住想笑,忙捂着嘴把帐子放下。 皇后伸着腰打了个哈欠,道:“你知道么?昨儿个又出事了呢,害得我一夜都没怎么睡,真是困死了。唉,要是你在就好了,还能给我揉揉肩膀,一定舒服得很呢。”想了想又道:“呸,那也没什么好的。你这奴才忒不老实,就只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说起这话,可就又想起在坤宁宫的时候厮混的情景,皇后白皙的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虽然萧然看不到,但看她埋着头嗤的一笑,也能想象出这娇羞无限的风情,忍不住心里好一阵通通乱跳,几乎就想跳出帐子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却见皇后道:“乖乖的不许乱动,我要去睡觉了。你,你可不能趁机占我便宜。要不然,哼!”伸手在不倒翁上使劲一戳,可怜的“萧然”就又骨碌碌的晃个不停。 皇后站起身,先去把门闩了,散开秀发,脱去外面的鹅黄纳袄,又褪了马甲跟连身的长裙,露出一身月白的小衣。窈窕的身段越发显得凹凸有致,乌油油的长发从肩头垂下,说不出的诱人。萧然眼珠子瞪的溜圆,只等她接着望下脱,忽听她啐了一口,低声道:“臭奴才,竟敢偷看,好大的胆子!” 萧然吓了一跳,心说可惜,怎么这节骨眼儿上被发现了呢!只见皇后走到桌边,把不倒翁转了个个儿,笑道:“这下看不到了吧?就知道你没个正经,再敢偷看,小心我扭下你的耳朵。” 皇后身份贵为一国之母,其实过了今年才只有二十四岁。搁在后世,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一般还都赖在男朋友怀里撒娇呢。但她十六岁便嫁入宫中,作为后宫凤首,凡事都要做个表率,言谈举止必须是一丝不苟、谨小慎微的,女孩儿家的那份心思就只能压抑在心里,没人的时候才敢稍稍的放纵一下。看着往日里端庄贤淑、母仪天下的皇后这时流露出孩子般的天真烂漫,萧然差点笑出声来。再想她对自己原来竟如此的牵挂,心里也着实感动。 皇后低头解开了小衣的绊带儿,眼看一具活色生香的胴体就要呈现在眼前了,萧然甚至能感觉到心一直跳到了嗓子眼儿。不成想皇后又停了下来,歪着头不知想起了什么。萧然只听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脱!脱!!脱!!! “唉,这事说来还真是有些头痛呢!”皇后又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拨弄了一下不倒翁,道:“懿妃的事儿,可真不好拿主意。按说皇上这一回也实在是过于苛责她了,说话儿就是惊扰圣驾,其实也就是声音大了一点罢了。想想懿妃,平日里虽有些张扬,可毕竟是淳儿的亲生额娘啊。倘或以后有一天淳儿继承大统,额娘却是个贵人的名号,却不成了大清国的笑话?” 靠!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个!萧然恨不能眼睛里伸出手来,把那最后的一层衣服直接剥了去。 “……可是现在祺嫔、婉嫔她们又一再说懿妃的不是,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得罪的这么多人。小三子,你说这事到底该不该管呢?” 管***死活!快点脱衣服! “……你说我这么躲起来,会不会再惹出旁的什么事?这样吧,小三子,我听你的。你说我是先睡觉呢,还是先去见皇上?” 萧然忍无可忍,急道:“先睡觉!!!” “恩,那我就听你的,先好好睡一觉再说。……恩?!”皇后楞了有那么几秒钟,忽然触电一般跳了起来,惊讶道:“谁,谁在帐子里?”一时声音都颤抖了。 “没人!” “你……小三子!”皇后又惊又喜,一下就冲了过来,伸手撩开幔帐,“臭奴才,好好儿的竟敢躲在帐子里吓我!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萧然无奈,苦着脸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主子吉祥!” “吉祥个屁!”皇后顺手捞过萧然的耳朵,重重一扭,“说,你什么时候钻进来的?刚刚……刚刚我说的那些……那些话,你是不是都偷听了去?你,你这个死奴才,十天半月的也不来见我,好容易来一回,还这么欺负我!你,我把你……”想起刚才自己那番模样,实在是说不出的丢人,又羞又气,忍不住重重一跺脚,泪水一连串儿的滚了下来。 “主子饶我这一回吧,小三子知道错了!……呃!”萧然一边讨饶,却情不自禁的咕噜一声咽了一大口的口水。原来皇后适才已经解去了小衣的绊带儿,现在伸着胳膊,不知不觉的怀儿已经敞开了,正露出里面贴身的一个粉红色的肚兜,上面绣着鸳鸯戏水。肚兜系的很宽松,露出胸口雪白的一片肌肤,甚至能瞧见迷人的乳沟。丰满的胸部没了束缚,象要挣出来一样,随着她的啜泣颤巍巍的直晃。萧然哪里受得了这个,顿时两个眼睛冒出光来,恨不能直接从那肚兜穿了过去。 偏皇后一时没留意到,擦着眼泪道:“不饶!凭什么,我一个堂堂的皇后居然挨你的欺负,臭小三子,你知道你这罪有多大么?” “恩,好大,……好大!” “问你话呢,看什么呢你!……啊!”这才发现这奴才瞪着贼特特的两个眼珠子,正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胸部呢,一时脸颊连着脖项,一直到胸脯都烧了起来,羞的无地自容,惊叫一声,连忙捂着衣襟转过身去。哽咽了几声,终于忍不住哇的哭了出来。 萧然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无伦次的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你别哭啊!是我不好,我混蛋,我流氓!……” 任他怎么解释,皇后只是呜呜的哭个不住。此时正是冬天,昨晚笼的火盆已经熄了,屋子里很是冰冷。皇后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冻的,身子簌簌的颤抖个不停。萧然急的赤着脚就跳下地去,把被子披在她肩头,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你进来了,原是想给你个惊喜的,可是……主子要是生气,就打我两下,骂我两句,可千万别哭坏了身子。我,我……阿嚏!阿嚏!” 一股寒意袭来,止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皇后只是一时羞的紧了,看他冻得直哆嗦,心也就软了,但又拉不下脸儿,把被子狠狠的摔到他身上,自己一头钻到帐子里去。可是帐子里又没了被子,只好赌着气道:“拿来!” “啊?啊!”萧然连忙答应着,捧着被子拱到帐子里,谄媚的道:“天儿凉,我来替主子披上。这被窝让我捂的可还热乎着呢……” “滚蛋!谁要你的被子?去把我衣服拿来!”皇后慌忙系好小衣,没好气的道。 这么好的机会,萧然哪肯让她穿上衣服?眉头一皱,夸张的道:“哎哟,脚抽筋了!哎呀,这地好冰!”抓着脚丫倒在床上,死活耍赖不肯起来。皇后也猜他是假装的,但还是忍不住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象个孩子似的光着脚往地下跑?让我瞧瞧!” 萧然看她身子凑了过来,趁机把被子往两人身上一蒙,只露个脑袋笑嘻嘻的道:“好了!就知道你心疼我,舍不得。” 皇后破涕为笑,旋即又板着脸道:“少贫嘴!脱不了的油腔滑调。我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去我那儿请安?” 如此暧昧的距离,只觉一阵熟悉的幽香传来,萧然心神也为之一荡。递给她一条绢子擦了眼泪,把昨晚懿妃召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皇后有些惊讶的道:“这个懿妃,也亏她怎么想起你来了!不过这件事可不比别的,皇上很是恼火呢!小三子,你说这个忙,咱们该不该帮她?” 萧然忽然想起一事,道:“主子知道这次为什么皇上生了那么大的气么?” “这,好像也没什么,不过是懿妃一时有失淑仪,在冬暖阁嚷了几句,惊了圣驾。” 看来她还不知道恭王上了折子,以及杨柳巷的那件事。萧然微微叹了口气,其实皇后也是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只是心地太过于单纯善良,一心的隐操清仪,对旁的事情可就没那么放在心上。这样的性格固然是贤妻良母,但是在这样一个多事之秋,这样的善良隐忍会有怎样的下场,可就不言而喻了。 这些事情萧然也没打算瞒她,事实上,皇后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于温良宽厚了,现在必须让她学会怎样应对宫廷里这些复杂的关系和争斗。若是等到咸丰大渐的那天才想起来学,那可就太迟了。于是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包括在杨柳巷置了宅子,替咸丰养了玉娇,也都一并说了。 皇后听了杨柳巷的事,先是好一阵愤怒,但仔细想想,萧然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假使萧然不做这件事,其他人也会替咸丰跑腿出力,到那个时候兴许事情更不好收场。好在现在咸丰已经对那玉娇有些腻了,寻思了半天,皱着眉道:“小三子,你可真够大胆的!我说前一阵子皇上身子怎么那么差,感情都是你闹腾的。要不是看在你对我还算忠心,今儿我非好好的拾掇你不可!” “主子,现在可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曹寡妇那事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肃中堂,他现在的举措可着实危险着呢!” 皇后不禁惊讶道:“肃老六?他可一直是皇上身边的近臣,你这话儿可怎么说的?” 萧然爬起身,就在床上磕了个头,道:“主子,本来有些话一直憋在我心里,说出来,只怕你会怪罪。但是现在时局所迫,再不说,恐怕以后真的没机会了。这事不单关系到某个人的生死,甚至是关系到整个大清国的黎民百姓、江山社稷,也包括主子你。所以请你一定要听我冒死一言。” 皇后还是头一回看他神色如此凝重,心里没来由的便是一阵紧张,道:“我也从没拿你当过外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便是。” 萧然深吸了一口气,道:“肃中堂现在随圣驾驻跸在承德,是万岁爷身边的第一宠臣,势力极大,羽翼颇丰。如果有一天行宫这边有个风吹草动,他完全有实力一手遮天。懿妃之所以力争恭王的折子,为的就是防着他这一手。主子你想,如果肃顺心里真的没怀什么鬼胎,何必为了这么一桩小事,怂恿皇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所以,现在必须未雨绸缪,早做打算才好。如果真等到肃顺翻牌,那可一切都太迟了!” 萧然的这一番话,如同一连串的炸雷,每个字都重重的敲在皇后的心上。对肃顺平日的骄横跋扈,她早有耳闻,也只觉得他充其量就是一个权力大点的近臣罢了,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持权自重、悖逆朝纲。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敢去想。但是《纲鉴》里的故事,她多少也算是知道些,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正是这生着同样一张大白脸儿的肃顺的历史写照么? 萧然说到的那句“风吹草动”是什么意思,她当然清楚。皇上的病究竟怎样,谁心里不是明明白白的?眼看这身子骨连起驾回銮四百里的路途都熬不过去,别的更不消说了。倘使事情真的象萧然说的这样发展下去,皇上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么爱新觉罗的江山,势必就将落入旁人之手!历朝历代,奸臣专权,欺侮孤儿寡妇、篡弑自代的事还少么?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如果肃六真的存了不轨的心,皇上怎么会不知道?”皇后一把攥住萧然的手,美丽的眼睛紧紧盯着萧然,迫切的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点否定的答案。但是萧然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一下头,无奈的笑了笑。她立刻就明白了这个意思:自己想的太简单了。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哪能洞察到小人心机。现在这些事,搁在外头恐怕都已经传起来了,只是自己跟皇上还蒙在鼓里。 皇后是个素性温和的人,她不像懿妃那么醉心权力争斗,事实上,如果不是命运安排让她嫁入皇家,她倒是更希望能够一辈子待在家里安安生生的相夫教子。即便是当上了皇后,也总是想着怎样团结好后宫妃嫔、伺候好皇上便了,祖制也向来是严禁后宫干政,国事自有皇上去打理。从未想过忽然有一天会面临着这样一个危险的境地,似乎比洋匪、长毛令人恐惧。 一瞬间,皇后的脸色变的苍白如纸,心里乱成了一团。握着萧然的手在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变的发白。萧然伸出手臂轻轻揽过她,皇后只是战栗了一下,但是并没有避开。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模样俊俏的小太监只是个聪明伶俐、油嘴滑舌却又讨人喜欢的大男孩,鬼点子很多,但终究只是小聪明罢了。包括监军立功,也只不过是撞了大运。没想到这个表面上嘻嘻哈哈、浑不谙事的家伙,竟有如此的见地。怔怔的看了他一会,低声道:“你的这些话,若是搁在别的奴才说了,对于不对都是要掉脑袋的。可是你……为什么告诉我?” “我在主子身边伺候,也算有日子了。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我也从没拿你当过我的主子,而是当成亲姐姐一样的看待。为了你,便是让我死了,小三子也绝无怨言。” “你……”皇后莫名的慌乱了一下,连忙避开萧然热辣辣的目光,“那你说,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劝皇上收回成命。”萧然深吸了一口气,“懿妃跟恭王一向走的很近,她又是个极有心机的人。有她在,就能够很好的牵制肃顺。” “好,我听你的。”皇后毫不犹豫的说道,“我现在就去找皇上。” “不,这事急不得。万岁爷本就在气头上,又受了肃顺的挑拨,开门见山的去说,反而连累了自己。现在丽妃跟皇上最近,最好能让她出面,再加上大阿哥,这个分量就差不多了。” “丽妃?”皇后犹豫了一下,“她对懿妃,一向是颇有微词的。你觉得她肯真心帮忙么?至于淳儿,毕竟年幼,只怕说错了什么,别惹得皇上不高兴。” 萧然微微一笑,道:“大阿哥那边,就看你的了。若是怕说白了不好,就索性让他装一回病。额娘被贬了封号,阿哥病了,这么一来皇上自然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至于丽妃,我自有办法。” 看到萧然胸有成竹的样子,皇后悬着的一颗心顿时就放了下来。这时对她来说,似乎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小太监倒成了她的主心骨一样。下意识的望他身上偎了偎,在他的怀里,方才的那些担心害怕仿佛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心里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 不觉就想起在坤宁宫的那一次,因为雪瑶的事情皇上来抓他,自己也是这样偎在他的怀里。那心意相通的凝视,那深情的一吻,在以后的无数个夜里都曾让她脸红心跳。想到这里忍不住脸颊又发起烧来,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了。 萧然明显的感觉到一阵火热的温度传来,看看怀里的一个妙人儿,两颊嫣红,吐气如兰,端的是千娇百媚。一时心如鹿撞,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柔软的香唇轻轻一吻。皇后嘤咛一声,慌得整个身子都钻到了被子里去。 “好姐姐,这阵子,我真想得你好苦呢。” “你……恩……” 萧然一双手沿着她脊背一溜的抚摸过去。只隔着一层小衣,明显能感觉出她柔软而充满弹性的身子在微微战栗。摸到纤细的腰肢,顺着小衣下摆探了进去,一触到她滑腻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就觉她整个身子猛的一震,扭身想逃,萧然却趁机把手穿过她的腋下,把软玉温香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 “你……我……”皇后扭动着身子,还想说什么,嘴唇却猛的被萧然封住了。“恩……”她喉咙深处发出沉闷的一声呻吟,这一次却没有拒绝,一任他火热的吻雨点般的落在脸上,额头上,舌头也霸道的撬开了两片樱唇,恣意的在嘴巴里往复侵略着。原本绷紧的身子象要融化了一样,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只能从鼻腔发出一阵阵粗重的喘息。 这时的萧然已经不像从前那般笨拙,一边享受着她的香唇,手却灵巧的解开了她背后肚兜的系带。火热的手掌从背心一路滑过,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阵的痉挛。就在他将要占领那两座高耸的山峰的时候,皇后忽然头猛的向后一仰,低低的啊了一声,两只胳膊死命的捂住胸前,说什么也不肯松开。萧然一面继续亲吻,手掌就很不老实的向下面滑去,忽然嘴角尝到一股咸咸的味道,不觉一怔。 掀开被子,才发现皇后那张娇艳俏丽的脸上竟然爬满了泪水,美丽的眼中尽是祈求的神色。“我……我……求你……” 唉!萧然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对于一向端庄的皇后来说,这率性的一番云雨之后,将会带给她怎样的伤害。 、 ♂ 第6卷 山雨欲来 ♀ →第053章 - 拉开序幕← 萧然没再说什么,轻轻的替她拭去腮边的泪水,在她额角轻轻一吻。皇后很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将头枕在他的胸前,伸手拨弄着他乌黑的辫稍。这一刻萧然又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温馨宁静,说来也怪,只有跟皇后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把所有的心思烦恼统统忘去,才能让自己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 温存了一会儿,两人穿好衣服去了前厅。萧然让皇后下了一道懿旨,擢升丽妃身边的回事太监刘德亮为从八品的首领太监。一来让丽妃承个情,二来抬高了刘德亮的身份,他才能够在他主子面前说得上话。皇后在懿旨上钤盖了刻有“皇后之宝”四字的印玺,萧然捧着径来丽妃的宫里。 丽妃这个人,其实素来谦和的很。比如皇后住在中宫,懿妃在芫甠阁,照规矩她应该住在悦笙阁的,但懿妃偏不许,费了好大的心思把她弄到绮月小筑去,她也没去争这个虚名。也正是因为她的温柔体贴,咸丰对她疼爱有加,可以说后宫妃嫔之中他敬的是皇后,但最爱的却是丽妃。 来到绮月小筑,丽妃不在,原来是咸丰派人传了去侍驾。小太监们一看萧副总管来了,少不得端茶倒水忙前忙后的,不一会,刘德亮也从后面匆匆跑来了,见着萧然便道:“前儿皇后主子要的那玉樨玫瑰胭脂膏子,主子这边已经备下了,少时就给皇后主子送过去。萧公公可还有旁的事情么?” 萧然听得一愣,心说哪儿来的什么胭脂膏子?看他说话的神情,倒象是逐客一般,肯定是有什么话儿不方便说。当即打了个哈哈道:“那就好,才主子还催呢,特意的叫我来问一声。你忙,那我先去回话了。” 边说边把懿旨揣在袖子里,再回中宫。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刘德亮还只是个回事太监,但看他的神色,这事分明很要紧,难道是丽妃这边又出了事? 正低头沉吟,只听身后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跑来,一迭声的道:“公公留步!”回头一看,正是刘德亮。 “适才你那边,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公公借一步说话。”刘德亮机警的四下看了看,拉着萧然躲到旁边的闻香阁。此时千树梅花开的正艳,怒雪迎春,万蕊齐放,整个园子仿佛着了火,一眼望不到边的艳红。 园子里静悄悄的,刘德亮还是不放心,拉着萧然一直走到假山后,才定了定神,道:“公公不知,刚才在绮月小筑,祈公公来了!” “啊!”萧然神情顿时一紧,“他不是一直留守在京么?怎么忽然跑到承德来了?” “这次是给丽妃主子送茶,今早才到,才交割了茶叶就走了。”看看萧然有些不解,忙解释道:“是这样的:丽妃主子有个嗜好,最喜欢喝云梦山的云雾清茶。这茶本来产量极低,这两年因着长毛一闹腾,新鲜货就进不上来。祈公公不知从哪儿托了人,隔三差五的倒是能弄到一点,便给主子送来。” “哦?”萧然低头来来回回的走了两步,忽然道:“以往来送茶,都是他亲自来么?” “不是。以往都是打发的尚膳监,顺着菜蔬一起送来,这次不知怎么竟亲自来了,我也正奇怪呢。” 萧然看他神情犹犹豫豫的,眉头一皱,道:“祈公公是不是还跟你说了什么?” “不,没。”刘德亮脸色似乎变了一下。 萧然沉吟了一会,从袖子里取出懿旨,道:“这里也没有别人,我就不跟你宣了。自己打开来看看。” 虽然没有宣读,刘德亮还是跪着接在手里,打开一瞧,身子便是猛的一颤,脸上的肌肉不住抽搐,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这,是我?真是给我的么?” 萧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说过,只要你好好干,我一定会在主子面前保奏你。德亮,虽然咱俩平日很少亲近,但是我一直都很看好你。现在不过是一个首领太监而已,以后的路还很长。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刘德亮刚站起身,听了这话,扑通又跪了下去,道:“蒙萧公公您看的上,提点之恩,德亮永志不忘!但凡是公公一句话,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低声道:“萧公公,关于‘爷’的事情,我也就不避讳您。祈公公这一次来,还特意让我做好丽妃每日侍驾的记录,每逢双日送到城外的水月庵东首第三棵柳树下,说到时自会有人去取。” “原来如此!”萧然眼前一亮,仿佛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稍一琢磨,道:“祈公公送来的茶,你能不能想办法给我弄出来一点?” “不消公公吩咐,德亮已经带着呢!”刘德亮四下看了一眼,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飞快的塞在萧然手里。 萧然点了点头,道:“好,你办事果然让人放心!”心里却暗道:这个刘德亮果然不简单,头脑竟不输于我!可怕的是他这么年轻却有如此深的城府,留他在行宫里,迟早是个祸害! 刘德亮的心思,萧然当然猜得出来。他之所以担着杀头的危险把这件事告诉萧然,表面上是为了显示忠心,而实际上,却是想假萧然之手揪出幕后那个神秘的人物!他跟宝禄,萧然,这一帮眼线的命都握在别人的手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不明不白的人间蒸发,唯一能够活下来的机会,就只有扳倒幕后人,今后的日子才可以高枕无忧! 目前这些眼线都是单线联系,是不是还有别人在暗中窥视,谁都不敢肯定。从这些人的实力来看,也只有萧然或许能够一搏。刘德亮之所以选择萧然,不单是为了今后的飞黄腾达,同时也是把全部的身家性命都押到了他的身上! 好小子,竟敢利用我来火中取栗!萧然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嘴上却道:“这事毕竟非同一般,你这边可要多加留意。随时有什么动静,马上来通知我。” 顿了一顿,又道:“懿妃主子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你觉得这事怎样?” 刘德亮犹豫了一会,道:“萧公公信得过,德亮就说一句肺腑之言。现在局势紧张的很,最好不要闹出什么事端,大家才能安稳。象这样的事,的确是让人担心呐。” 萧然点头道:“好,难得你有这样的见地。我正有件事想让你来办:回去跟丽妃主子那边打打边鼓,务必想办法让她去劝劝皇上。毕竟你现在是首领太监的身份,论理也正好说得上话。恩,该怎么说,你知道么?” “这个,”刘德亮想了一下,道:“劝说丽妃主子,我琢磨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跟她说,大阿哥毕竟大了,总有一天要继承大统。到那个时候,懿妃作为皇子的亲生额娘,焉有不加封之理?与其到时锦上添花,不如现在雪中送炭,落下个天大人情。萧公公,德亮见识的浅,您瞧我这么说还成么?” 萧然心说你他妈还算见识浅的话,行宫里倒有一大半人要丢到河里喂王八了!嘴上笑道:“差不多,跟我想的一样。” 两人都不便久待,计较了几句,分头去了。萧然没有回中宫,却径望宫门而来。守门侍卫早跟他混的熟了,这位副总管不单脾气好,从不摆架子,偶尔的还跟大家开开玩笑,赏几两银子什么的。因此老远一瞧见他就笑着招呼道:“萧总管,您这是要出去啊?” 萧然却一脸的沮丧,叹了口气道:“唉,今儿个倒霉!主子一大早儿的想吃老陈酱鸭子,特着人出去买,也不知道这厮怎么办的差,到现在还没回来。***,倒连累我挨板子!” 守门侍卫六人一班,这时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道:“***,哪个不晓事的王八蛋,敢让我们萧总管背黑锅?放心,一会要是看有人提着酱鸭子回来,咱们肯定好好收拾他一回,替你出这口气!” 萧然道:“可不知这奴才是没回来,还是贪玩跑别的宫里去了?几位大哥,能不能通融一下,把值日簿子拿给我瞧瞧?唉,没办法,主子那边可都发上火了!” 进出皇宫的人员,照规矩都要在值日簿上登记,但这个簿子管理的一向严格,只有内务府才有权力查阅。那几个侍卫互相看了看,都道:“别人的事咱兄弟可以不管,萧总管的忙那可是一定要帮的。” 当即有人带他道警戍处,取了值日簿。萧然接过一瞧,上面果然有祈公公的记录:“留守在京敬事房首领太监一名祈云山,卯时进宫,事由运送采买,巳时而刻出宫。” 看来刘德亮果然没有说谎!萧然心中暗暗有了计较,借口上街去买老陈酱鸭子,辞别了众侍卫,出了行宫,火急回到杨柳巷,叫来王猛跟另外三个弟兄。王猛他们昨儿个值夜,这时正睡的迷迷糊糊的,但一听萧然说有大事要办,顿时来了精神。 “杀谁?”王猛兴奋的道,“娘的,老子这把刀,可好久都没发利市了!” 萧然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他真的要开杀戒了!恭王那边有了新动静,只怕这一轮的暴风雨比他预计的来得要更早。如果不提前下手抢占先机,一旦政变发动,不论恭王得势与否,都将不会再有他萧然的立足之地! 从前一直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是现在,应该轮到老子来操刀了! 第一个要清理掉的,当然是祈公公。这老东西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把他处理掉,迟早是个祸根。以往在京城,一直没机会下手,可巧他就自己送来了,这样的天赐良机怎能错过? 而除了祈公公之外,如果不算宝禄的话,知道他身份的还有刘德亮跟荀敬。只不过这两个人暂时还有利用的价值,必须先缓一缓。 当下把祈公公的样貌详细描述了一遍,然后道:“这件事一定要做的稳妥,发现他的行踪也不要着急,至少要等到过了浼阳县再动手。最好是假扮成山贼,切不可留下线索。另外这人应该是着便装的,一定要看清楚是阉人,然后才能下手。他随身必然带着一块敬事房首领太监的腰牌,办妥之后拿它回来覆命。” 王猛道:“放心吧!杀人这差事,咱哥儿几个可是专家。要是出了岔子,不消大人责罚,咱自个儿臊也臊死了!”几人都笑了起来。 当下王猛带着人,收拾了衣服、家伙去了。马超跟剩下两名兄弟没轮到,一个个眼巴巴的。萧然笑道:“别急,明儿个还有大事要办,少不了你们的!” 来到实验室,取出那一小包茶叶交给罗尔托,道:“这里面的成分,你仔细分析一下。我怀疑这里被人做了手脚?” “下毒?”罗尔托不敢怠慢,赶紧取来药品仪器忙活起来。由于仪器跟方法都比较落后,试验做起来很是麻烦。罗尔托见萧然等的不耐烦,连忙讨好的道:“雷管已经制作出来了,炸胶的最佳配比也刚好完成。要不要让人做下试验,给您过过目?” “好啊!”萧然欣然应允。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在当时的技术来说,炸胶无疑就是高爆炸药,至少也要领先世界十年二十年。 一个充作助手的下人取来椰子大小的一块炸胶,绑上雷管,接好导火索。象这样的试验本来应该拿到北山猎场去做,但是萧然等不及,坚持在后院子找了块一人来高巨大的太湖岩,把炸胶安在底部。有了上回何老六的教训,萧然躲在足有百米开外,猫在石头后面。下人拉着了导火索,兔子一样蹿走了,那速度足以让任何短跑运动员羞愧欲死。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地面也跟着抖了起来。浓浓的烟尘夹杂着无数碎石冲天飞起,爆炸的冲击波涌来,让人呼吸顿时为之一窒。接着便听到一连串劈啪、咔嚓的声音,原来碎石打在周围的树冠上,打折树枝无数。好在园子够大,否则的话,保不齐连房子都被掀了顶去。 萧然兴奋的跳了起来,好容易等烟尘散去,上前一看,偌大的一块岩石居然已消失无踪,连个石墩子都没剩下!这效果竟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如此强大的爆破力,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抵挡得住?萧然欣喜若狂,“恩,这个萝卜头,真他娘有一套!” 当然他不知道,这块太湖岩是当初盖这座宅子的人花了数百两银子从江南运过来的。否则的话,他十有八九要心疼的吐血身亡。 爆炸的巨响惊动了雪瑶跟宝禄,还以为天塌地陷、洋鬼子打进城了呢,跑到后院子一瞧,原是萧然在捣鬼,气得七窍生烟。萧然这才想起老婆都已经怀孕了,哪经得起这样的惊吓,当即磕头作揖,好一顿告饶才算作罢。 回到实验室的时候,罗尔托正拈着一片茶叶放到嘴里,在那儿连连咂嘴,品的有滋有味呢。萧然一怔,道:“怎么,难道这茶叶没有问题?” “不,绝对有问题!”罗尔托十分诡异的一笑,“我敢肯定,这里边下的不是毒药,而是——催情药!” “催情药?!”萧然楞了一下,“那你还吃的这么香,我靠!宝子,给萝卜头拉一匹母马过来,这厮今晚可能用的上!” “……” 夜,书房。 萧然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桌子前面,凝视着眼前豆大的***,怔怔的出神。在他面前放着一个精致的羊脂玉瓶,黄泥封口,上面又细细的裹着一层蜡。偶尔有风吹过,窗纸哗啦啦的响,火苗也随之跳动两下。但是萧然的眉毛依然拧的紧紧的,漆黑的眸子里,仿佛也有一丝光芒闪烁。 事情到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奕䜣当然是不会对丽妃本人下手的,但是通过对这云雾清茶做手脚,使丽妃情欲高涨,必然要鼓动咸丰做那事儿。现在的咸丰已近油尽灯枯的地步,再经这么一折腾,身体也就彻底的垮了。尤其是这阵子咸丰几乎天天都让丽妃侍驾,看来大渐的日子,真的是不远了! 是该动用这宝贝的时候了么?萧然情不自禁的拿起玉瓶,翻过瓶底,看着那一行小字。但是几乎是与此同时,脑子里竟忽然有另外一个念头闪过。 咸丰如果活着,自己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皇上不倒,大清朝权相对来说,无疑还是稳定的。毕竟奕䜣还不至于疯狂到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起兵造反的地步。只要几方势力平衡,自己就能够在后宫厮混下去。 但是这样一来,自己也就真真正正的沦落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提心吊胆的过活,一辈子也摆脱不掉卧底假太监的身份。奕䜣是一颗颗不定时的炸弹,保不齐哪一天就会突然爆炸,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成败与否,他萧然都不会再有活下去的机会。 而另一个要命的问题也已经迫在眉睫。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萧然终于发现自己十七岁的身体渐渐有了变化。喉咙偶尔会有些发痒,说话的声音开始有些低沉。现在需要时不时的刮一刮胡须,因为那原本稀疏的汗毛已经开始变的浓密起来了。 胡须还可以刮掉,可是喉头也渐渐的变大了……想起这些萧然就觉得啼笑皆非,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懊恼。尽管平日里他已经非常小心,尽量的低着头,说话也刻意的拿捏起腔调,但这样的变化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被人发现。真到那一天,自己又该是怎样的下场? 难道这就是我穿越一回的最终宿命?…… 咸丰如果死了,自己会得到什么? 在这之前,他最大的担心是恭王跟肃顺的斗争,那时自己还不具备与之抗衡的力量,夹在中间只能充当牺牲品的角色。但是现在懿妃已经吸食了海洛因,这就是整个辛酉政变里最关键的一环!如果能一方面通过两宫太后来掌控朝权,一方面利用大兴山的力量来清除异己,那么最终的历史将掌握在谁的手中?…… 大兴山的部队,只有二百多号人,但是这却是一支绝对不容小觑的力量。有了现代化的武器装备,假以时日的话这就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特种部队,足以随时随地消灭掉任何强大的敌人。 ……杀掉恭王!!! 萧然被自己这个大胆的念头吓了一跳,额角顿时有冷汗涔涔流下。这个机会到底有多大,谁都无法估计。大兴山的部队作为他的王牌,杀掉恭王应该问题不大,但真正的问题是:杀掉恭王之后,毕竟还有那一帮残余的恭党势力。通过多年的积累和渗透,已经根深蒂固,朝廷内外都遍布了他的爪牙。恭王遇刺,这些人会是树倒猢狲散呢,还是会狗急跳墙、疯狂反扑? 涿州、容城两处重兵,加上山东胜保部、河南若阿纳颜部、山西驻防八旗军…… 这些兵力一旦集结起来,甭说二百多个血肉之躯,就算是二百多个孙猴子也得思量思量。更何况还有一个铁帽子中堂肃顺,握着他的亲军、湘军以及湖北巡抚胡林翼的绿营、左宗棠的楚军,正在一旁虎视眈眈! 沉默还是爆发? 苟且偷安,还是孤注一掷? 成功的机会到底有多大? …… 外面的风更紧,窗纸响的更急。灯火渐渐的小了下去,萧然拿过一只银签,拨了拨灯芯。火苗跳了两下,终于顽强的亮了起来。萧然的眼神也似乎渐渐的坚定了。 他是一贯谨慎细心的人,这样的人,通常都不会选择冒险。但越是这样一个人,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就越会不顾一切,甚至是押上所有的赌注。 输,就输他个鸟蛋精光;赢,就赢他个钵满盆盈! “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人!”萧然轻轻却坚决的对自己说道,“我就是那只骄傲的海燕,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猛的推开了窗子,呼啸的北风嗖然卷入,吹灭了灯火。房间里变的黑暗一片,但是在他的眼前,一场绝地反击的序幕正渐渐拉开…… ♂ 第6卷 山雨欲来 ♀ →第054章 - 暗度陈仓← 打定了主意,心情竟难得的轻松起来,这一觉也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一早醒来,只觉得精气十足,少不得缠着雪瑶干那档子事。这丫头借口有了身子,连着几天不许萧然温存,着实憋得紧了。好一番软磨硬泡总算是勉强答应了,还没等提枪上马,宝禄就又来砰砰砰的敲窗户。 “***!要是没事来消遣我,老子非给你卖到窑子去当兔爷!”萧然骂骂咧咧的开了门,猛的吓了一跳,只见门口竟爬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在那儿抽呢,仿佛随时都会挂掉的样子。 “宝子,你***一大清早给我弄一要饭的来,我把你丫……啊,德额附!!!” 原来地上爬的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副骁骑参领德徽。萧然又是惊讶又是好笑,连忙把他搀了起来,道:“老哥,你怎么落到了这步田地?难不成是易了容,要装苏乞儿?” “那东西,快……快给我一口……” 海洛因!萧然恍然大悟,接着又有些奇怪,这家伙只吸了一次,怎么竟上了这么大的瘾头? 他可不知道,以前在电视里看的那些吸食白粉的场面,实际上演的都是街头巷尾卖的四道货、五道货,甚至是七八道货也是有的。毒品贩子每过一手,就要望里面添加大量的乳糖、滑石粉、可可粉什么的来掺假,真正二乙酰吗啡的纯度能达到10%就不错了;而罗尔托制取的海洛因十分的纯粹,纯度至少在80%以上。那天给德徽吸食的分量跟电视上虽然差不多,但如此高的纯度,即便是一头牛都要毒死了。亏得德徽是杆老烟枪,否则的话百分之百要挂掉。 萧然着实惊喜了一下,想不到海洛因竟有这么好的效果。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故意磨蹭了半天,道:“何必等到现在呢?瘾头犯了点个烟泡来顶一顶,不成么?” “试过了,没用的!”德徽浑身颤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道,“我,我都点了三个烟泡了……老弟,大爷,祖宗,你就别让我遭……遭这个罪了!求求你,快,实在……顶不住了!” 看来按照这个用量,海洛因的毒瘾果然不会被鸦片所戒断!萧然按捺住心头的狂喜,让宝禄扶他到书房,然后去罗尔托那里取了一小包白粉。这个洋鬼子倒还真够仁慈的,每次看他来拿毒品,都会脸色惨白,不住的在胸前划着十字。 德徽到这时已经是忍无可忍了,浑身上下仿佛有无数毒蚁在叮咬,脸色铁青,不住的打着摆子。说来也真是奇怪,这一口白粉吸了进去,顿时安稳了下来,脸色也渐渐的回复如常。外星人一样的脸孔上竟露出了微笑,只不过这笑看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还要稍稍的难看一点。 “这……就是你说的毒瘾?”宝禄拉着萧然的衣袖,吓的脸儿都变了。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怎么这么一小撮玩意,竟能让一个七尺爷们象狗一样的摇尾乞怜。 萧然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拍拍他肩膀正色道:“人要是沾上了这东西,甚至连狗都不如了!宝子,回头你把罗尔托那里制取出来的海洛因全部收起来,只放在你一个人手里。没我的吩咐,绝不允许有一星半点的流散出去!” 宝禄知道事关重大,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即便是别人刀架我脖子上,也别想从我这儿弄走一分一毫。***,逼急了我就都吃到自己肚子里!” “靠!那你丫就真成了神仙,下辈子也甭指望投胎了!”萧然哈哈一笑,却忽然想起懿妃吸食的量也不少,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懿妃虽然抽大烟也有年头了,但是瘾头到底有多大,萧然可不敢肯定。这么一着急,忙换了衣服匆匆赶到行宫来。到了芫甠阁,有小太监引着去了后面的花园,却看懿妃身披藕荷色大氅,正在梅树下赏花呢,春风满面的精神头很是不错。见萧然来了,忙把伺候的小太监跟宫女散了下去,急急的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皇后跟大阿哥那边,可有着落了么?” “主子放心,我估摸着只在这一天两天吧。” “哦!”懿妃松了口气,冲萧然妩媚一笑,道:“这回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小三子,你说我该怎么赏赐你好呢?” 脱裤子让老子干一炮!萧然恶毒的想着,嘴上却道:“能为主子效力,不知是小三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主子要是说什么赏赐的话,不是让奴才心里难受么?” 客气的话儿听的多了,可还真没听过说的这么坚决的。懿妃奇怪的瞧着萧然,半天才摇头叹道:“你这嘴儿也甜,心思也跟别人不一样,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呢!萧然啊萧然,可惜你怎么偏偏就是个……”忽然住了嘴,也觉得这话说的太露骨了些,脸上一阵晕红。 这话萧然也不好接茬,只好笑笑不语。懿妃看出他有些发窘,微笑道:“那么说正格的吧。前儿你送来的那个忘忧散,还着实管用,有了它,烟膏子也觉得没味儿了呢。只是现下剩的不多了,这东西该上哪淘弄去?我昨儿个让小安子在承德的几家烟馆转了转,都说没听说过呢。” 萧然早已想好了台词,忙道:“这是奴才上回回京,在一个洋人那儿弄到的。主子要是用没了,我再想法子找他给你淘弄。只是这东西顶金贵,每回也只能弄来那么一点。主子一个人用,想来也差不多够了。” “哦,那可得花不少银子吧?” “这个嘛……那洋鬼子倒看不上银子,只是喜欢花瓶儿啊、字画什么的古董。奴才也正愁,只怕淘弄不到那么多古玩啊!” “嗨!原来是这个!有我在,这东西还用愁么?只要他能给咱们忘忧散,你但凡需要什么,只管到我宫里取就是了。恩,我手头还正有一幅唐寅的《春树秋霜图》,你先拿去吧,也不知那洋鬼子能不能看上?” “唐伯虎的?”萧然皱了皱眉,颇有不足的道,“这厮画工似乎差了点。我还是……恩,洋鬼子还是比较喜欢吴道子,或者是米芾什么的。” “……” 从懿妃那儿捧了宝贝出来,美的屁颠屁颠的。忽然一拍脑门:今天正逢双日,妈的,险些忘了大事!一溜烟赶回杨柳巷,唤来马超,让他火速赶到城外水月庵,务必盯死前来取信的接头人。想肃除恭党势力,埋伏在行宫的眼线必须挖出来。 安排好这边的事情,正想赶回行宫去探探动静,明全忽然带着一大帮子侍卫呼呼拉拉的来了,拉着个大长脸,一进府里便尖着嗓子嚷道:“狗奴才萧然出来接旨!” 萧然心头一跳,咸丰对懿妃的事情很是忌讳,上次还特意来试探我一回,听这语气不善,难不成是哪里又露了马脚?不敢怠慢,忙跪下领旨。没想到明全却这样念道: “经查狗奴才萧然,假公肥私,大肆敛财,更兼道德败坏,不尊礼法,伤风败俗,以‘性保健’之名昭然于市,诚国之败类、民之公敌也。本欲交内务府依议论罪,念其忠心护主、累建奇功,着革去顶戴,抄没家私。并处罚银五十万两,一月内缴清。萧然本身留职查看、戴罪立功,钦赐!” 啊?萧然当时眉毛就竖了起来,砍脑袋不要紧,丫要是敢抄俺家,动俺的银子,俺就跟你拼了! 府里还剩下两名火器营的兄弟,不敢露面,但是都躲在假山后边听着呢。一听是这个旨意,立马带着三五个身法利落的家丁,操起枪来,只待萧然一点头,就要下手。 明全嘿嘿一笑,把萧然拉到一旁轻声道:“老弟莫怪,皇上这也是迫不得已。京城那边你那保健品公司闹的凶啊,才一开张,门槛差点踏平了。那个老不死的寿阳相国祁隽藻,挑唆了一帮子故吏门生,联名具了折子来劾万岁爷,不得已,只有委屈你老弟了!府里有个零用钱什么的,三五百两的也好,好歹让咱家抄一抄。要不然,怕堵不住那些老顽固的嘴巴!” 原来如此!萧然一颗心顿时落回肚子里。这才明白抄家的真正含义,不过是想给祁隽藻那一帮在野大老一个交代。之所以成立股份公司,实现就谈好了这个替罪羊是必须当的,当然无话可说。 京城保健品公司开业,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想来是雨来那边太忙,实在抽不出人手送信。不过听明全的意思,生意应该非常之火爆,看来这一大笔银子是跑不掉的。至于咸丰说的五十万两罚银,他本就是公司的最大股东,只是把利润换了个说法,掩人耳目罢了。 “好吧,万岁爷有命,抄就抄吧。不过三五百两可没那么多,谁不知道兄弟我一向两袖清风,固守清贫,哪来那么多银子?我看抄个三五十两的就不少了!公公要是嫌少,要不你先借我个几百两来抄抄?” “啊?这,这……”明全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心说这那是抄你啊?感情是抄我自己么,分明的死不要脸!但对这位咸丰御前的红人,他还真就不敢得罪,咬着牙道:“三五十两就三五十两!” 鸡飞狗跳的好一顿抄家,在宝禄亲自挂帅、以及众家丁的悉心指导下,共抄得散碎银两四十七两三钱六分,并铜子若干。破衣烂鞋两箱,腐烂水果半筐,破铜盆两只以及其它杂物若干。明全望着这一大堆垃圾,哭笑不得的道:“萧公公果然清贫如水,咱们大清国凡事戴顶子的官儿,顶数你最穷了!” “唉!子曰: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或曰:斯是陋室,唯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明全实在听不下去,带领一大帮侍卫拼命抑制住想吐的冲动,拾掇起这些抄来的宝贝,狼狈逃跑。偏刚才玉娇那个园子没有抄到,这时两个下人抬着个大筐气喘吁吁的跑来,大呼小叫的道:“等等,等等!听说有替咱们倒垃圾的,就省得再跑趟腿了!……” “……”所有人都无语。临出门的时候明全实在憋不住,冲萧然一竖大拇指,无比崇拜的道:“古今抄家千千万,毫不夸张的说,萧公公您这一回,当属天下第一抄!!!” 看着这些人走远,宝禄不放心的道:“罚银五十万两?!小三子,咱上哪儿淘弄这么多银子去?” 萧然却皱着眉,若有所思的道:“这事办的不对啊!照现在的预计,保健品公司加上按摩棒,一个月的收入大约也就是五十多万两。九成来算,咸丰这一回可是算的分毫不差。他怎么会估计的这么准?” “你是说,有人在他身边下蛆?” “十有八九!上回懿妃出事,这厮就跑来试探我,那时我就开始怀疑了。只是这个人,应该也是皇上身边的。肃顺没这个功夫来管我,那么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呢?头脑倒是不一般啊……” 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什么头绪,萧然冷笑道:“不管他!这一回我倒还正想跟咸丰交交老底儿,没想到他却先替我办了。嘿嘿,无心插柳。咸丰这厮看来是穷疯了,我的计划也刚好可以开始!” 回到书房,以市场调研、外出开店、招募加盟商的名义提笔写了一份出差计划。到现在他的繁体字已经认的七七八八了,可惜用毛笔写出来,还是歪歪扭扭的,只好让雪瑶来誊写一遍。雪瑶展纸一看,顿时慌了,道:“出差计划?!你,你要出远门啊?咱们现在赚的银子,已经几辈子花不完了,干嘛还要为皇上去拼命?我又……又有了身子,你这一走,我可怎么办呢!”说着话就要哭了。 萧然轻轻把她揽在怀里,什么也没有说,但心里却思绪起伏。这一次不是为了银子,而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恭王跟肃顺眼看就要闹起来了,这个是非关键的时候,肯定又会把他牵扯在里边。多事之秋,只怕成了城火池鱼。所以要先他们一步,躲开这个是非之地。 最关键的问题,大兴山的部队也必须加紧操练起来了!在辛酉政变到来之前,必须把他们锤炼成一把钢铁尖刀,出鞘利刃!等到真正放手一搏的时候,鹿死谁手就不一定了…… 所以这一次,出差是假,他真正的目的地却是——大兴山基地! 神出山了。。。 雪瑶这丫头,平日里虽然有些小性儿,但是在大事上没什么主意。虽然百般不情愿,但看萧然脸色凝重,也知道这不是一般的要紧,就没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默默的流泪。萧然多少有些歉意,毕竟这丫头怀孕了,可是大兴山路途遥远,又不能把她带在身边,不安的同时,也觉得内疚。 时间紧迫,顾不得儿女情长,要是奕䜣那边一旦动作,这一招走为上计可就白用了。当下火急进宫,跟咸丰进呈了那份出差计划。咸丰正因为祁隽藻那班人的折子头疼,到现在为止,萧然已经小的溜的顺出他近十万两银子了,要是狐狸没打着,反倒惹了一身骚,那可就轮为天下笑柄了。因此看了萧然的计划,大喜过望,拍着他肩膀道:“好,好!难得你有这份心思,朕果然没有看走眼呢。朕身边的这些个奴才,顶数你最贴心了!放心,只要你替朕赚了银子,回头朕一定重重有赏!” 萧然瞧瞧咸丰,双颊已经明显的塌陷下去,说句话都要喘半天。眼光也跟死鱼一样,形容枯槁,哪里还是什么一国之君呢?心里暗暗叹道:你这厮就自求多福吧!还说什么奖赏,瞧你这模样,能留条命等到我回来就不错了! 事实上咸丰的确是没能再见萧然一面。不久之后,时年只有三十岁的咸丰终因心力憔悴,痨病不治,于热河行宫殡天。当然,这是后话。 却说萧然离了冬暖阁,径来找皇后。一是告别,二是要带走雨婷。这倒不全是为了解决大兴山期间的饥渴问题,关键有了雪瑶怀孕这件事,就不敢再把她留在宫里了。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时提出来再好不过了。 “什么?你,你明天就要走?”皇后大吃一惊,接着眼圈儿就红了,“现在正是节骨眼儿上,你拍屁股走了,我,我怎么办?!” 萧然忙左右使了个眼色,服侍的小太监、宫女都识趣的退下了。萧然又里里外外的看了一回,确定没有人偷听,这才低声说道:“主子,跟你我也就不隐瞒了。肃顺跟恭王,这一回只怕要提前下手了。我之所以在这个时候离开,就是要避其锋芒,一旦你跟皇上这边要是发生了什么不测,才可以使得上劲。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回我就要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啊,原来你是为了这个!”皇后这才明白,神情立刻紧张起来,抓住萧然的手道:“小三子,你真的有把握么?肃顺跟恭王,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你不过是一个……一个宫里的人,万一出了什么……我看,咱们还是跟皇上说清楚,让他来拿主意吧!” 萧然叹了口气,道:“我的好姐姐,你瞧万岁爷现在的身子,能经得住这么大的事儿么?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如果运气好,你这头平平安安的,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如果有人敢打你的主意,说不得,萧然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跟他们斗一斗!” 皇后情知他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尽管说的有些暧昧,可心里却着实一阵感动,一阵甜蜜。但是跟着又有些害怕,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你不在我身边,要是宫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怕是应付不来。有你在,好歹能拿个主意啊。可是你这一走,我……” 萧然看她急得眼泪在眼圈儿里直打转,安慰道:“别着急,我把宝禄留下来,你随时带在身边。一旦有什么问题,他会立刻来通知我。恩,我去的地方离这里,快马也不过一天多的时间,宝禄人又激灵,而且很把握,你大可放心。不过……” “不过什么?” 萧然没有直说,却道:“懿妃那件事,你办妥了么?” “明谕还没有下,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知道皇上的脾气,最迟明天,应该就会复了懿妃的封号。” “好!”萧然点了点头,道:“这话说出来恐怕有些不敬,但非常时期,我也就不跟姐姐避讳了。懿妃这个人,不单心机过人,而且极有手腕。所以这段时间,你想办法多跟她亲近亲近,遇到事情可以让她帮着拿主意。皇上那边也要全力保她,绝不能让她倒掉。只要有她在,无论出了什么事,相信她都能替你抵挡一阵子。” “懿妃!”皇后虽然心里对她很有些看法,但看萧然说的郑重,便毫不犹豫的道:“好,我听你的!” “还有最后一件事,”萧然迟疑了一下,“雨婷姐姐,皇后能不能把她发还出宫,让她跟我走……” 话音儿还没落,皇后美目一瞪,满腔的柔情蜜意全部化成了老陈醋,弥漫开来。萧然脑子转的快,赶紧道:“不是,没别的意思!这次我出门,顶着名是去开公司做买卖的。原在京城的开的美容院,你不是都知道了么?在那边替我打理的,却是雨婷的弟弟。他一个人在京城,生意忙的很,也顾不上娶个媳妇,身边没个亲人照顾着怎么成?有雨婷去照顾他,也能让他安心的给我赚钱不是!好姐姐,这也是皇上交代的正事呢,你就答应了吧!” 说着搂过她肩膀,好一阵软磨硬泡。这个理由实在牵强,皇后怎么能猜不出来?气得伸手在他额角使劲一戳,道:“你这张巧嘴,可劲儿的蒙人吧!你对雨婷那丫头都惦记多少回了,当我不知道?还说是照顾她弟弟,呸!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想学旁的那些公公,想讨老婆了?” “这个……”萧然见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索性也不再瞒,拉着皇后的胳膊死皮赖脸的道:“好姐姐,你瞧我对你这么忠心,好歹就答应了这一回吧!有了她,我可就再不惦记旁的了!姐姐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撒手了!好姐姐……” 皇后给他缠的没法儿,气道:“你这个臭奴才,真真儿的也这么好色!人家娶老婆,不过是怕老了寂寞,找个人作伴儿罢了。你今年才刚十七,怎么就猴急的那样儿?亏你还是……宫里人,也不嫌害臊!” “好姐姐,你这便是答应了?”萧然欢喜的一下跳了起来,搂着皇后结结实实的亲了个嘴儿。皇后心里酸一阵甜一阵,暗暗叹道:小三子,你想娶老婆,便也由着你罢了。只是以后惦记着那丫头,心里还能不能有我这个姐姐呢?…… 话已经冲到了嘴边,但是毕竟是皇后的身份,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下来了。又怕萧然看到,忙掩饰着低了头,拿御宝写懿旨去了。 (毛驴注:太监娶老婆,这在当时是政策允许的。历史上安德海的一共娶了四个老婆,其中倒有三个是慈禧太后赏赐的。因怕大大们误会,特此注明) ♂ 第6卷 山雨欲来 ♀ →第055章 - 女人,女人……← 雨婷能够发还出宫,这就去了萧然一块心病。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雨婷捧着懿旨怔了半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惊天动地。在这之前,她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这一天,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千言万语却只能堵在嗓子眼儿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于一个宫女来说,这样的幸福的确是来的太突然了。 东西基本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把随身的衣物收拾了一个小包裹。萧然陪她去跟皇后辞行,一见皇后的面儿,雨婷刚收住的眼泪又止不住汹涌而出。说心里话,可着整个皇宫里找,象皇后这样温和宽厚的主子也是绝无仅有,从不打骂下人,偶尔犯了什么过失,也只是告诫一番,教导多于斥责。雨婷十二岁进宫,一直跟在她身边,虽然是主仆,实际上就跟姐妹一样。这些宫女里面,皇后对雨婷也格外喜欢。 现在这一发还出宫,即便是跟着萧然,雨婷也没机会再踏进皇宫来了。想起这便是最后的一面,心里的伤感自然就不用说了。看到雨婷哭得唏哩哗啦,皇后也陪着好一阵落泪,左一句又一句的叮嘱。末了又拽过萧然,当着他的面道:“从今往后,这丫头可就跟着你了。你对她怎么好我不管,但要是让她收了半点的委屈,我唯你是问!” 说完了还觉得不放心,又赐了一件宁绸小褂,特意强调道:“这是我贴身的穿戴,见它如见我。只要穿上它,谁也不敢动你一根寒毛。”萧然心里就一寒:我的妈,感情这就是黄马褂!好在这东西是赐给了雨婷,要是赐给雪瑶,那老子就甭活了! 又拣了一堆首饰,都是皇后随身的穿戴。一直耽搁了一个多时辰,雨婷这才依依不舍的离了中宫。萧然心里还是有些踌躇,这时他倒想去宁馨那里去瞧一眼,怎么着也得道个别啊。可是一想到这个调皮任性的丫头,百分之百的要闹着一起去,那可就麻烦了。 雨婷看出他的意思,道:“咱们去听雨阁吧。毕竟是出远门,怎么着也得跟你二老婆知会一声啊。” “算了!”萧然叹了口气道,“去了倒叫她伤心,还是回头我让小宝子来替我说一声吧。” 到内务府办了手续,两人出了宫,回到杨柳巷,时候已经不早了。雪瑶瞧见雨婷,喜出望外,还以为是萧然良心发现特意叫她来陪自己的呢。听说雨婷已经发还出宫,但又要跟萧然一起走,不禁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拉着雨婷的手一个劲儿的央求:“好姐姐,你就留下来跟我做伴儿吧。死太监又走了,剩下我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闷也闷死了!” “靠,那我还不给憋死了?”萧然立刻跳了起来,“不行,坚决不行!” “行,小三子,今儿晚上我非好好的伺候你一回,让你这辈子都不用憋了!” “恩?你这话里有话哦!”萧然马上警觉起来,不怀好意的嘿嘿笑道,“莫非你这丫头,给我准备了什么特别的……” “滚!”雪瑶顿时涨红了脸,雨婷却笑成了一团。 酉时前后,马超跟王猛他们前后脚的回来了。王猛那边事情办的很顺利,一路跟踪祁公公到浼阳才下手。连小厮一共五个人,一个不剩,尸体也都处理干净。带回来的腰牌上,正刻着祈云山的大名。 马超那边可就耽搁了半天。他在水月庵一直藏到未时,才有人来取书信。那家伙很是狡猾,进城之后没有直接覆命,却在大街上不停的兜着***,有两回差点把马超甩掉。亏得他腿脚好,要么十有八九就跟丢了。随后那人又跑到戏园子里听起戏来,一听就是一下午,又去了牡丹坊。一直到申时才出来,最终去了荀敬的府上。 果然是荀敬的人!萧然点了点头,看来再承德这边,荀敬那儿是个情报站,负责联系管理这些眼线的。马超手痒的难受,道:“我在荀府打探了一回,还真有几个高手。大人,咱们要不要现在下手灭了他?” 萧然笑着拍拍他肩膀,道:“不必。这一回,这些王八蛋蹦跶不了几天了!” 王猛跟马超几个,还不能跟着到大兴山去,府里这边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有他们在起码可以保护雪瑶。萧然把事情详细的安排了一下,甚至细化到他们每日的警戒轮值,除了吃喝拉撒以外,能想到的基本都全了。哥几个本来听说让留守,心里郁闷的够呛,但一听说夫人怀了身孕,当即拍着胸脯,激动的道:“大人把家人托付给哥几个,那是瞧得起咱们!放心,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让夫人少一根寒毛!” 说完了众人才醒过味儿来:怎么大人的老婆,是会怀孕的么?靠,感情这位大名鼎鼎的萧副总管,原来是个假太监! 看到众人诧异的目光,萧然苦笑着跟大家解释了几句。这件事倒提醒了他,雪瑶从现在开始,必须全天都闷在房里,尽量不要抛头露面。这里随时可能有人来查探,万一这事上露了马脚,也是得不偿失的。 命众人退下,又单独叫来宝禄。从打知道他要走的消息,这小子就一直闷闷不乐。但是他是个很能分出轻重的人,知道事关紧要,也就没有婆婆妈妈。萧然把每个细节都嘱咐了一遍,包括服侍皇后,按时给懿妃、德徽送白粉,一旦出事怎样跟自己联系等等。自认没什么疏漏了,最后握着他的手道:“宝子,这次是你在明,我在暗,咱们哥俩一起上阵。行宫里不太平,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先别想别的,最重要是保住自己的安全。”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一下雪瑶。这天晚饭吃的很沉闷,虽然守着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情绪却很是低落。毕竟三个老婆里面,跟雪瑶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这么甫一分开,心里颇为恋恋不舍。雨婷怕越劝雪瑶越伤心,也不好宽慰。 饭没吃完,雪瑶终于憋不住,哇的一声哭着跑了。雨婷忙推了萧然一把,道:“楞着干吗,还不快追去啊!别说我没提醒你,今儿个你好好的陪些体己话,要是把雪瑶妹妹哄开心了,你可就有艳福了呢!”说着红了脸,捂着嘴儿吃吃的笑个不停。 “啊?原来真有特别节目?!”萧然眼睛立刻瞪圆,口水又快流出来了。 雪瑶果然准备了特别的礼物,刚进卧房,他就明显感觉出今天与往日不同,连跳动的烛火都显得比平时暧昧了许多。 恩?这丫头是…… 一双手从后面蒙住他的眼睛,但不像往常那么调皮,而是非常温柔。同时一具香软的身子也靠了过来,弹性十足的两团紧紧贴在他背上。一张小嘴吐气如兰,若有若无的在他脖项上摩擦着,轻轻触碰耳垂的瞬间,让他不由自主的开始轻轻颤栗。 “雪瑶,你,你怀孕了啊!”萧然怜惜的抓住她的手,回过身轻轻把她揽在怀里,“今儿晚上我就饶过你,咱们好好儿的说会话,好不好?” “不好!人家……人家还没打算饶你呢!”雪瑶娇嗔娇嗔的推开他,伸手解去水湖蓝的小褂,褪去纳袄跟长裙。里面是一件薄薄的轻纱小衫,隐约露出雪白诱人的肌肤。头发盘了个芙蓉扣,洒下大半倾泻在肩头。烛光的照映下,双眉盈盈,俏脸生晕,说不出的娇憨妩媚。 平日里跟这丫头亲热,死活要熄了灯的,许摸不许看。今天怎么这么难得的大方起来了?萧然先是一阵惊喜,但很快又狐疑的道:“丫头,你不是故意冤我呢吧?你,你要是再敢象上次那么玩我,我就跟你拼了!” “死太监,混说什么呢!”雪瑶白了他一眼,忽然就红了脸,忸怩着道:“人家……想好好的伺候你一回,省得你这一去,就把我忘了!” 三个老婆中,顶数雪瑶的身材最好,虽然还没有精确测量过,但据萧然目测,应该是32、23、33的体型。个子1米65的样子,虽然不是很高,但极为匀称,尤其是腿部修长、笔直而匀称,再配上白皙的肤色,这样的诱惑对萧然来说,足以致命。 雪瑶这时穿的是萧然亲手改装过的超短亵裤,丰满的大腿几乎完全裸露在外面,闪着年轻女孩特有的缎子一样的光泽。摸上去的感觉就象触摸凝脂一样,是一种令人心醉的滑腻温软。 萧然手掌轻轻划过她的肌肤,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发出微微的战栗。雪白的脖项连着胸脯都烧红了,紧紧的闭了眼睛,微扬着下巴。嫣红的小嘴微微张开,呼吸越发的急促起来。 这小丫头发起飙来的时候,整个一母老虎,但现在难得的温柔起来,又是十足的一个小妖精,恰能勾起萧然最原始的欲望。再也按捺不住,粗暴的解去她的小衫,一双魔爪从肚兜下面伸进去,在那两座高耸的山峰上不断的揉捏着,肆意蹂~躏。雪瑶秀眉颦起,紧咬着嘴唇,反而把胸脯挺得更高了,迎接着他的野蛮开垦。萧然胆子越来越大,索性一发的解去了肚兜,整个胸膛暴露在烛光下,莹白如玉的肌肤上,两颗粉嫩的樱桃嫣然俏立。 恩?这丫头……竟没有反抗!!! 萧然这下真的有些糊涂了,为什么呢?…… 不过高涨的情欲面前,所有的问题都可以抛诸脑后。萧然该出手时就出手,很快就把她身上的衣物一股脑儿的褪去。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具完美的胴体,莹润的肩头,饱满的双峰,还没有隆起、依然平坦的小腹,还有那双修长且并的紧紧的玉腿,以及神秘的…… 这一刻,萧然已经完全陶醉在这无法言喻的诱惑之中了。情不自禁的把她揽在怀里,细细的吻遍每一寸肌肤,一双大手更是纵横捭阖,驰骋侵略。在这强大的攻势面前,雪瑶再也招架不住,喉咙里发出一连串低低的呻吟,无比销魂。身子也开始强烈的扭动起来,仿佛想大着胆子去配合他的动作,但是又显得很是生疏。 “丫头,我们……” 萧然浑身的血液迅速向某个地点汇集,飞快的褪去衣裤,拦腰将雪瑶抱起,轻轻的放在榻上。就在他想要进入的当儿,雪瑶忽然身子一扭,敏捷的避开了。 “你,你……”萧然气的浑身发抖,妈的早看出这妮子不怀好意,感情是又来耍我?! 一时想不开,正要霸王硬上弓,只见雪瑶臻首低垂,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道:“人家有了……那样儿是不成的。我,我给你用别的法子好了……” “别的?”萧然又好气又好笑,故意打趣道,“好啊,看看我们家小丫头还会什么本事呢?” 雪瑶红着小脸儿,服侍萧然躺好。忸怩了半天,终于羞人答答的取来两只茶杯,一只是凉的,一只还暖暖的冒着热气。 “啊!原来是这个!”萧然惊喜万分,一翻身跳了起来。 “人家……是跟那个玉娇新学的呢……”雪瑶脸儿更红的,让萧然看的一张俏脸几乎快埋到胸脯里去了。但很快就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狐疑的道:“恩?小三子,你见过这个?” “哪有!瞎说!我这么一个纯洁的人,这冰火两重天,听都没听说过!”萧然一本正经的道。 “……” 为了萧然,雪瑶的确是花了好大一番心思。这一晚把所学的那些招式能用的全用上了,只把萧然折腾的飞升了数次,终于软软的瘫倒在床上,浑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站不起来了。 “相公,我好不好?”云雨之后的雪瑶象一只小猫,温柔的蜷在他怀里,粉嫩的脸颊轻轻的摩擦着他的胸膛。萧然爱惜的捧起她的下颌,在她唇上深深一吻,极尽缠绵。忽然觉得有股咸咸的味道,睁开眼睛,就看到她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雪瑶,怎么了?” “相公,雪瑶这一生,只为你而活。如果你还念着我们娘儿俩,一定要万事小心,平平安安的早点回来。” “放心,丫头。为了你跟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定会。” …… 一夜缠绵过去,第二天,萧然带着雨婷,在雪瑶无限眷恋的目光中,迎着晨风踏上了通往京城的路程。随行还带了些按摩棒、保健品和化学原料,罗尔托也一同前往。一行人赶着四辆大车,顺栈道直走到中午,却发现错过了饭庄,萧然皱着眉叫过下人,责备道:“这些车把式哪儿雇来的?整个一路盲!靠,老爷我现在饿的前胸贴肚皮了,怎么办?” “这个,这个……”下人苦着脸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萧然没好气的道:“告诉这几个车把式,尽快往前赶!要是把老爷饿个好歹,可没人付车钱。咦,那是……” 话音还没落,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纷乱急促的马蹄声,回头看去,只见栈道上如飞般追来数十骑快马,马上骑士俱是撒缨暖帽,身穿蓝布袍,腰间斜胯腰刀,黄铜刀鞘敲的马鞍格格作响。当先一人大呼道:“萧总管留步,皇上有旨!” 一瞧这人,身形高大,阔口狮鼻,颌下一部乱蓬蓬的络腮胡子,赫然竟是一等御前侍卫梅良甫!萧然吓得差点从马车上张下去,叫苦不迭:妈的,不会是来抓老子回去的吧?王猛跟马超他们又不在身边,这下可糟了! 梅良甫奔到近前,一翻身跃下马背,冲萧然略略一揖,道:“耽搁了公公行程,得罪了!皇上有吩咐,咱们也是不得已。”按品级来说,一等侍卫是正三品,比萧然的品秩高出一截,照规矩是不能跟品级低的官儿行礼的。他这按武将的规矩参了半礼,已经是很尊敬了。 萧然连忙下车,撩了衣袖就要跪倒接旨。不成想梅良甫却一把扶住,高声叫道:“九公主,请出来接旨!” 九公主?萧然一愣,忙道:“梅大人,你八成是搞错了吧?咱家这是出去办差,哪敢带公主出来闲逛?回头这话传出去,可就要了咱家命了,你可别乱说!” 梅良甫低声道:“公公稍安,少时自会明白。”朝身后的侍卫们一招手,众骑士都跳下马来,开始在车上逐一搜检。萧然只带了几个下人出来,拦也拦不住,索性袖了手连连冷笑。心说回头你搜不出来,看我不参你个诬陷之罪! 四辆大车搜过,当然没有宁馨公主的影子。萧然哼了一声,道:“梅大人,你看这话怎么说?” 梅良甫一皱眉,凌厉的目光从下人们脸上一一扫过,忽然落到了躲在远处一个车把式的身上。这车把式戴着个大斗笠,披着破袍子,身材稍显矮小单薄,一直背着脸不望这边瞧。梅良甫哈哈大笑,快步走到那人跟前,道:“九公主恕罪!微臣也是替皇上办差,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公主不要难为咱们,先接了圣旨吧?” 萧然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瞧这人身材高矮,还真有些象宁馨。如果真的是九公主假扮的,那这罪名可就大了去了!雨婷也担心的要死,紧紧抓着萧然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那车夫打扮的人低头叹了口气,忽然一扭腰,径向马车窜了过去,想去夺缰绳。梅良甫是何等身手,上身不动,脚下斜跨一步,再一打横,刚好拦在那人面前。那人跺跺脚,猛抬起手臂,老大一个耳光扇了过来。梅良甫也不敢躲避,啪的一声,脸上吃了重重一下,顿时热辣辣的,又不敢叫。 但那车把式用力过猛,竟把自个的斗笠掀了下去,露出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结成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盘在肩上。萧然一瞧他脸,顿时气了个半死。只见前额、脸颊都用炭灰擦过了,画的跟小鬼儿似的,偏又留着雪白的耳朵跟脖项。再瞧她那滴溜溜的两个大眼睛,谁认不出这就是宁馨公主? 大姐,古代的易容术在俺心目中是很有形象滴,你要不会也就算了,犯不着这么糟蹋啊!萧然瞅了瞅雨婷,两人很是无语。心里都说完,这下被你这丫头害惨了! 梅良甫瞧宁馨气的小胸脯一鼓一鼓的,生怕再挨一巴掌,赶紧站起身,道:“圣上手谕,九公主接旨!” 众人连忙呼啦啦跪了一地。宁馨正在气头上,哪里肯跪?大声道:“不接,不接!你念了我也不听!”一边说一边捂住耳朵。 别人抗旨,十个脑袋也当场砍了,可惜这位偏偏是皇上最溺爱的九公主。梅良甫好一阵头痛,只好硬着头皮念道:“朕猜你这个鬼丫头就是跟小三子捣乱去了。见此谕如同见朕,你要是不乖乖的回来,朕就不客气啦!钦此!” 这么一道谕旨,真是旷古绝今,众人都听得憋不住想笑。宁馨虽然捂着耳朵,也还是能听见,顿时跳了起来,一迭声的嚷道:“没门儿,不回去!反正皇兄又没来,你们这班奴才,还敢造反不成?” 梅良甫叹了口气,从左边衣袖里又取出一道谕旨,道:“九公主,这是皇上的命令,你可别怪微臣!”展开谕旨念道:“御前侍卫梅良甫接旨!朕命你等务必将九公主带回宫中,若其不尊圣旨,着尔等即刻将其拿下!钦此!” 谕旨念完,双手捧着向北遥遥参拜,然后站起身道:“公主若是不听,微臣等就只好无礼了!” 萧然跟雨婷都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劝宁馨回宫。岂知宁馨把他俩往旁边一推,道:“不用你们管!”接着叉起小蛮腰,指着梅良甫的鼻子道:“说死我也不回去,怎么着,你们这些个奴才还当真敢动手不成?” 萧然哭的心都有了,但是当着众侍卫的面,又不敢深说她,急得直跺脚。梅良甫沉着脸先单腿参了个礼,叫声:“公主恕罪!”把手一招,数十个侍卫登时围了过来。不成想宁馨嗖的一声,从怀里扽出把雪亮的刀子,叫道:“哪个不要命的敢过来?” 众侍卫都知道九公主的脾气,天不怕地不怕,要说发起飙来可真不含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说话儿一条小命可就搭上了,谁敢触这个霉头?你瞅我我瞅你,谁也不敢上。 梅良甫好一通咳嗽,半天才捣匀了气儿,又从右边袖子里取出第三道圣旨,高声道:“九公主、奴才萧然接旨!” 萧然一愣,赶紧跪下,宁馨却小脸一扬,理也不理。只听他展开圣旨念道:“九公主目无尊上,私行出宫,抗旨不尊,本欲重罚;念年幼无知,童心未泯,权且记下,待回宫之日,一并算账!谨记:出宫不必在朕身边,旅途多险,切不可任性调皮,惹是生非!小三子,朕着你侍公主驾,一路上须尽心尽力,好生服侍。若然少了半根头发,定斩不饶!钦此!” 萧然哭笑不得,宁馨却欢喜的一下跳了起来,大叫道:“领旨领旨!谢恩谢恩!哈哈,就知道皇兄疼我!”喜滋滋的把圣旨接了过去。 梅良甫把萧然拉到一旁,低声道:“皇上还有道口谕,让你站着听:朕知道这件事不怪你。唉!都是朕这个妹子,调皮的紧。这次若是服侍公主平安归来,朕另有封赏!” 萧然这才松了一口气,心说咸丰,算你丫有良心!梅良甫看了看宁馨,又看了看萧然,苦笑着道:“萧公公,你这一路就多保重吧!”一拱手,带着众侍卫上马去了。 一行人重新上车,萧然没好气的道:“你这死丫头,好好的不在宫里头待着,又跑来给我添乱!你瞧着,好歹我要结结实实的收拾你一回!” 雨婷这时也有些后怕,心说万一皇上要是真怪罪下来,那也是说不清的事。忙拿了绢子替她擦那张小花脸,一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今儿个走呢?是皇上告诉你的么?” 宁馨憋着个小嘴儿不说话,也不接她手绢,气忿忿的扭了头,谁也不理。一直到傍晚,总算找了间客栈住下来了,雨婷对萧然道:“馨儿妹妹今儿个不高兴,晚上你陪她吧。” 宁馨大声嚷道:“不要!谁也不用陪!你们两个都没安好心,把我一个人丢在宫里,就是想扔下我不管,是不是?你们……你们欺负人!”嘴巴一扁,忍不住哇的大哭起来。 雨婷劝了半天也劝不住,萧然是又好气又好笑,眼珠一转,把雨婷拽到一边,低声道:“咱们这次出来,有许多正事要办,可不能由着这丫头任性胡闹下去了。否则的话,非出大事不可!” 雨婷也一筹莫展的道:“唉,馨儿妹妹就这个脾气,你说有什么办法?” “看来,只好家法从事了!”萧然很是痛心的点了点头,“实在没有办法,你帮我按着手脚,妈的老子要好好的收拾她!” “呸!净出这馊主意!” “要不然,你说怎么办?” “……” “……” “真的没办法?” “唉!” “……你,你不会自己去,拉上我干什么!” “靠,她会拳脚啊!我怕自己弄不过她!” “那,你……你可不能弄疼她!” “怎么会?放心吧!”萧然嘻嘻的坏笑起来,心说非但不疼,应该还很舒服呢…… ♂ 第6卷 山雨欲来 ♀ →第056章 - 家法与3P← 闩好房门,萧然露出大灰狼一样狰狞的表情,开始下手。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抓起被子蒙住她的脑袋。宁馨这小丫头嗓门可不是一般的大,要是由着她叫,估计整个客栈的人都能喊过来。 宁馨很快就发现了他的阴谋,“你,你要干吗?我……”可惜毕竟晚了一步。萧然眼疾手快的抓起被子,劈头蒙了个正着。 要说毕竟是学过几下拳脚,宁馨也不是吃素的,两只小蹄子开始没命的乱踢乱蹬。萧然不敢放手,又怕捂的太久憋坏了她,忙伸手捂住她嘴巴。只剩下一只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宁馨一肘正撞在他肋下,几乎岔了气,刚腾出手来抓她手腕,不提防一脚又飞了过来,正踢在胯骨上,整个腰都要散了。 “快,还不过来帮忙!哎哟!” “啊?你……”雨婷料不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一时都瞧得呆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事情闹成了这样,现在放开她,相公肯定要遭殃。保不齐这丫头喊起来,那丢人可就丢大了。实在没办法,一咬牙道:“馨儿妹妹,对不起啦!你,你就忍耐他一下!” 萧然按手,雨婷按脚,宁馨就是再大的力气也挣扎不开,气的一张小脸儿都憋紫了。逃出宫的时候特意擦的那炭灰,这时被泪水冲成一道一道的,跟个小花猫一样,偏眼睛瞪的大大的,那眼神恨不能咬下萧然一块肉来。 “看什么你看?怎么着还不服气啊?”萧然得了势,越发的趾高气昂,“瞅你这张脸弄的,跟一叫花子似的,哪象我老婆?丢人!我来给你擦干净。”说着把宁馨的手臂扳到背后,一屁股坐在她身上,笑嘻嘻的拿了条手绢给她擦脸。捂着嘴巴的手却一直不肯松开。 宁馨柳眉倒竖,可惜又骂不出来,只能在喉咙里呜呜的乱叫。雨婷劝道:“好妹妹,听话些。相公也是怕你闹出乱子来罢了。别怕,他还能欺负你不成?” 话还没说完,萧然已经趁机低下头,在宁馨粉嫩的脸蛋上波的亲了一大口。雨婷好一阵头痛,为自己刚说过的话默哀三分钟。也是,有现成的便宜不占,那还是萧然么? 宁馨奋起全身的力气一挣,总算把左手抽了出来,抓住萧然大腿狠狠一扭。萧然夸张的叫了起来:“杀人啦!谋杀亲夫啦!”趁机身子一伏,死不要脸的爬在她身上,伸手去呵她痒。这一下宁馨可受不了了,脸蛋连着脖子都憋红了,眼睛里露出祈求的神色。萧然笑道:“风水轮流转,今天你算是落到我手里啦!你个死丫头,一天到晚的跟我调皮捣蛋,今天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雨婷忙道:“死太监,你做什么?说好的不能欺负她,说两句就成了啊!好妹妹,你也赶紧认个错,让相公他消消气,好不好?” 宁馨嘴巴被捂的严严实实的,哪有机会认错求饶?一心只盼着雨婷能良心发现,不要再助纣为虐了。但是雨婷又被萧然遮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到。 萧然嘿嘿一笑,道:“好吧,看在雨婷姐姐的份上,我就饶了你。馨儿,从现在开始你能不能乖乖的听话?要是能,就点下头,我就放开你。” 宁馨巴不得有这句话,连忙使劲的点了好几下。不料萧然却怒道:“好呀,还敢摇头?死丫头,摆明是要跟你老公作对,是不是?” 一边说着,一只手就不老实的伸到宁馨的领口里去。毕竟屋子里还有个雨婷,宁馨又气又羞又怕,身子拼命的扭动。雨婷道:“好妹妹,这时候服个软怕什么?你就好歹点一下头吧。”宁馨听了,气得险些晕过去。 萧然摸索着解开扣子,露出她胸口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魔爪径直摸了进去,在那高耸柔软的地方重重捏了一把。嘴上却说道:“你瞧你,总是这么任性调皮,咱们出门在外的,这样可不好。倘若惹出什么事端来,那不就麻烦的紧?唉,你这个丫头,怎么总是这么让人操心……” 每说一句,雨婷就在身后接一句:“是啊,对啊。”宁馨浑身发抖,目光恶狠狠的盯着萧然,心说你行,你卑鄙,你无耻!等你放手,我非跟你拼了不可! 萧然道:“你看你,还使劲儿瞪我做什么!我这么语重心长的开导你,你都不听,唉,实在是让人痛心呐!”手指促狭的捉住娇嫩的樱桃,轻轻揉捏起来。宁馨身子猛的一颤,羞不自胜,慌忙闭了眼睛,将脸儿扭到一边去。萧然道:“你瞧,这是什么态度?不听也就罢了,还把头也转过去!分明是对组织的蔑视!” 雨婷道:“妹妹,这不是由着性子的事,你就依了这一回,不成么?” “……”宁馨死的心都有了。那双罪魁祸“手”还在胸前不住的肆虐,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一阵阵又麻又痒的感觉电流一般传过,身体竟不争气的有了变化,又是羞又是急,心里又隐隐的有些别的什么,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自己听了,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恩,这是有些醒悟了吧?这才对嘛!女孩子就应该温柔一点。这方面还得说你雨婷姐姐,多温柔,多体贴……” 萧然的手不是一般的灵活。宁馨现在身上还是车把式的打扮,上身穿着一件粗布短袍,里面是偏襟的绣红小袄,密密的一排足有十多个蝴蝶盘扣。但萧然只用了半分钟不到,就全部解开了。再解开小衣,露出大红的五福娃娃的肚兜,淫笑着撩了起来。雨婷也觉得他们俩有些奇怪,想伸头去看,但是宁馨两脚不停的扭动,又不敢松手。 白皙娇嫩的胸脯裸露出来,萧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由得发出一声低低的赞叹。这丫头张着一张娃娃脸,孩子气十足,但是胸脯那叫一个波涛汹涌,圆润而挺拔,呼之欲出。低下头去,将那两点嫣红含在嘴里细细的亲吻,宁馨整个身子都随之一阵战栗。最后的一分力气消失殆尽,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 粗重的喘息声最终还是惊动了雨婷。“你,你们在干吗?……”雨婷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看着这两个热火朝天的家伙,连回避都忘了。 “这是……恩,家法!要不,你也一起?” 雨婷惊觉不妙,转身欲逃,但萧然手疾眼快,一把捉住了。“嘻嘻,都是一家人了,一起研究研究怕什么!……” 宁馨得了这个机会,噌的跳了起来,没有去对付萧然,却一把抓住了雨婷,使足全身的力气一拥,三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馨儿,你这死丫头,你,你敢……” “不管,谁让你跟他合伙欺负我!我都……我都……被你……看到了,你也得让我看!” 这时的宁馨瞪圆了两只大眼睛,十足就是一女流氓的架势,下手比萧然还要快、准、狠。萧然看着她娴熟的扯开雨婷的绸褂绣袄,忍不住无比崇拜:“佩服!前辈啊!!!” 倒霉的雨婷殃及池鱼,虽然奋力挣扎,终究难逃两个流氓的魔爪。“死丫头,你,我把你……啊!不要!萧然,死太监!唔……” …… ♂ 第6卷 山雨欲来 ♀ →第057章 - 无良少女← 3P是幸福的。萧然左拥右抱,看着怀里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左边亲一下,右边摸一把,心里那个爽就别提了。 3P是不幸的。起床的时候就觉得两腿发软,连裤子都是两个老婆伺候着穿的。幸好还有马车坐一坐,要是骑马,估计没到京城就已经摔个半死了。 承德到北京,正常是四天的路程。萧然加急赶路,第三天午时就已经赶到了。同然堂性保健公司的招牌已经挂出来了,地点就在暗香会馆的对面,高高的门楣,挑着一排大红灯笼,雕梁画柱,门面十分气派。开业到现在已经十多天了,但人来人往的仍然好不热闹。 雨来见到萧然跟姐姐,很是高兴,但不像以前那样大呼小叫的了。经历了上一回的事情,这个毛头小伙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起来,举止得体,笑容不卑不亢,只有眸子里偶尔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显得沉稳而干练,看上去真有几分老总的架势。 屏退了下人,萧然把公司的事情跟雨来详细商量了一遍。现在的销售情况十分火爆,第一批药品已经销售告罄,正准备派人回承德取药。但是也遇到一个问题,顾客太多,营业面积过小,造成了不小的顾客流失。因此雨来打算下月初在城南开设分号。 由于目前的保健品销售还处于零售状态,毛利高,但总销售额还比较低。比较来看,倒是按摩棒的传销势头极猛,第二批八百只只用了四天不到就已售完。单只这一项,前后就已经赚到了三十多万两白银,并且前来预订、求购的已经踏破了门槛。 销售之前,在制定按摩棒价格的时候,萧然之所以定的高了一些,一方面是这东西是个稀罕物,另外一方面,是不想让平头老百姓卷进来。毕竟这是个挖坑工程,有钱人无所谓,但穷人辛辛苦苦的赚点银子不容易,还指着养家糊口呢,坑了他们,良心上也说不过去。 没想到的是尽管如此,还是让一部分中产阶级卷了进来。毕竟传销的诱惑不是谁都能抵挡的,有些人四处借贷,甚至是卖房子卖地也往里边投,指望着能一夜暴富。雨来是穷苦人出身,心里很是不安,有心不卖,却又没有合适的理由阻止。 对此萧然也很无奈。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银子是大兴山基地的生命线,是今后能否顺利走下去的关键保障。大兴山的宝贝又都是国宝,不想轻动,有道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能是舍小取大吧。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进一步抬高门槛,比如把两只按摩棒放在一起捆绑销售。希望这种做法不是饮鸩止渴。 关于开分号的事情,萧然没有同意雨来的建议。原因很简单,人手不够。现在最迫切的事情不是零售,而是有效的组织起加盟渠道,这里边的利润将是零售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按照上回萧然的意思,雨来已经高薪招聘了一队销售精英,有不少是学徒出身,甚至有的还自己做过生意,有行业经验而且素质不错。经过十多天的培训、实习锻炼,已经堪称清朝时期最为出色的业务员了,只待一声令下,随时可以杀奔四方。 萧然用了一个多时辰,对这些业务员进行了简单的面试。去除一部分口才、能力、气质等方面较差的,最终留下了二十六人。这里面所要求的气质,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形象,而是那种看上去牛逼哄哄、桀骜不驯的个性,让人打眼一看就不敢小瞧。他们将要应对的可都是有银子、有实力的主儿,低声下气那一套根本没用。自己要是端不起架子,公司的形象、威信自然也就大打折扣。 所以萧然的要求很简单,所谓的业务员,在客户面前装也要装出掌柜的派头。而事实上,他们即将从公司拿到的薪水也绝对不会输给当时任何一个掌柜的。 业务员们一听,反倒呆住了。从来只听说东家、掌柜的压着、防着手下伙计,从没听说过这么信任、甚至是鼓励伙计装逼的。看来咱们这位东家跟掌柜的,的确是王母娘娘放屁——不同凡响啊! 总体来说,萧然非常满意。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实际操作了。至于先拓展哪些城市、怎样的加盟跟操作流程,萧然只提了个大致思路,具体的事情一概交给雨来去制定。事实上,美容院跟公司的开业雨来都做的有声有色,凭他的经验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失误。 忙完了这些,萧然单独把雨来叫道一旁,道:“上次那个苏妙儿的事情,她家人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雨来脸微微一红,知道他实际上是在问自己还有没有再沾大烟。沉默了一下,道:“据说是报了官府,但查无所踪。也怀疑到了暗香会馆,不过咱们这挂的是宫廷招牌,谁敢放个屁?至于我,姐夫你就放心吧。不冲别的,就冲你跟我姐,我也绝不会再走回头路。” “好!”萧然只说了一个字,用力拍了拍他肩膀。现在的雨来起色相当不错,满面红光,精气神十足,跟以前确实有天壤之别。 雨婷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这么久还没跟弟弟说上话呢。宁馨这时也跑过来凑热闹,雨来虽然几次去承德,都还没见过姐夫的这位新欢,听了雨婷的介绍,才知姐夫竟然已经破格提拔成了驸马,不禁目瞪口呆。宁馨这丫头倒会来事,拉着雨来一口一个“兄弟”的叫着,一点不摆架子,也不见外。雨来十分复杂的看了萧然一眼,实在是说不出该替他高兴,还是该替姐姐担心。 萧然见不是头,借口去美容院看看,拔腿开溜。美容院的会员着实发展的有声有色,现在是下午,屋子里仍旧人满为患。除了会员,也允许普通顾客前来观摩咨询,或是来凑凑热闹,毕竟人气旺也是件好事。 雨来的眼光绝对有水准,会馆里的小丫头个顶个的水灵,而且极有眼色。看到东家来了,忙不迭的围了过来,端茶倒水、东家长东家短的叽叽喳喳个不停。萧然不禁慨叹:我这位小舅子每天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何等的幸福!妈的等回头老子料理了宫里的事情,说什么也要来这里打两天工! 正跟这群小丫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调笑呢,忽然屋角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萧然一怔。这种叹息声他太熟悉了,在新婚之夜跑到枉死城报道的时候,在得知自己重生却成了太监的时候,他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叹息。孤独,绝望,愤懑,不甘而又无奈……这一切都惊人的相似,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永远没有办法体会。 回过头,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穷困潦倒的人。准确的说,那是一个女人。 一条散乱不堪的辫子,目光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和绝望。一身蓝粗布衣服套在身上显得有些肥大,而且沾满了灰尘,显得风尘仆仆的。她的下颌尖尖的,两鬓的头发散落下来,显得一张脸儿小的可怜。那上面也沾着不少灰尘,不光是年纪,连本来的面目也瞧不出来。 令人吃惊的是她的背上竟然背着一把大刀,一把跟她人差不多高的大刀!其实在清朝,官府是禁止平民百姓携带兵器的,但是这个女人背着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象是一把真正意义上的刀。太长太笨且不说,还没有刀鞘,只用一条半旧不旧的牛皮绳子随便系在背上。刀身上层层叠叠斑斑驳驳的也不知沾了多少铁锈,看上去黑的红的黄的,就是看不到刀锋的颜色。唯一的装饰物是手臂一样粗细的刀柄上系着的红绸子,久经风尘之后,已经变成了酱紫色。 萧然知道为什么她背着这样一把刀招摇过市却没有官兵盘查她了。如果你看到有一个人背着这样一块废铁,也会当她是捡破烂收废品的。 雨来招聘的员工果然很有素质,一眼就看出在这样一个又穷又脏的女人身上甭想赚一分银子。所以就算所有人都闲了下来,也没有人理她。 其实在平时,萧然对这样的女人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他的目光一向都很挑剔。并且自从雪瑶的“冰火两重天”开始,这几天他就一直特别的“幸福”,现在就算把一个绝色美女脱光了摆在他面前,估计也不会象前世那样两眼一翻、吐血身亡了。但今天不知为什么,也许是那声似曾相识的叹息吧,他一时心血来潮走了过去:“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难处,介不介意告诉我呢?” “……介意。”女人声音异常冰冷,看也不看他就转身走出了店铺。 我长的很难看?萧然奇怪的瞧了一眼铜镜。镜子里的小伙不再是太监的装扮,而是一身宝石蓝长衫,斜纳袄的坎肩,头上一顶四平八稳吉祥帽,上镶龙吐珠的蓝田玉,在配上那俊美的容貌,颀长的身材,绝对的少女杀手。***,不识货!萧然恨恨的呸了一口。 兴味索然的出了店门,却忘了自己想干吗。信步在街面上溜达,转过一条小巷,却看见了一个小孩,正津津有味的啃着半块烧饼。而在不远处,那个蓬头垢面背着大刀的女人正用一种极其贪婪凶狠的目光盯着那可怜的孩子,就象一匹饿极的狼,忽然看到一只瘸了腿的小白兔一样。 小孩吃的很慢,每吃一口还怪满意的吧唧吧唧嘴。女人明显抵挡不住烧饼的诱惑,忽然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小孩的胳膊:“小兄弟,你想学武功么?你把这块烧饼给我,姐姐教你一招绝世刀法,好不好?” 萧然憋得要死,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强忍着没笑出声来。如果没猜错的话,她下一步就该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刀谱什么的,然后语重心长的说:拯救世界的希望就靠你了! 城里的孩子向来早熟。小孩显然见惯了这套把戏,很鄙夷的飞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女人原本就脏兮兮的脸变的更黑了,用力咬着嘴唇,身子绷成了一张拉紧的弓。萧然看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这是要…… 突然,女人闪电般的伸出手去,径直抓向那小孩的肩膀! “咳!”萧然用力的咳嗽了一声。女人身子猛的一颤,手臂也硬生生的顿住。楞了那么一会,回过头,这才发现萧然就站在巷子口,顿时火炙一般缩回了手臂,尴尬的低了头。 “姑娘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在下或许还帮的上忙。不过用这样的手段,嘿嘿!”萧然摇了摇头。 女人豁然抬头,死死的盯着萧然,双拳握的很紧,指节因用力而变的发白。萧然这才发现,这个穷困潦倒的女人,目光却锋利如刀,给她一瞪,脊背都不觉一阵发寒。 好半天,女人手指一根一根缓缓松开,扭回身向巷尾走去。但走了几步又停下,犹豫了半天,就那样背对着萧然低声说道:“可不可以帮我买一点吃的?我……很饿。” “不能。”萧然说的很干脆。 女人的拳头顿时握紧:“你耍我?” “我是说,不能单单吃饭这么简单。起码,还应该换身衣服洗个热水澡。” 女人回过头来,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萧然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跳,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女人一笑起来,竟象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让人砰然为之心动。 然而就在他刚刚以为冰雪解冻、春天来临的时候,女人忽然又板起了脸,语气变得甚至比刚才还要冰冷。 “谢谢。我只吃饭。” 吃相优雅的女人,就算长的难看些,总归也能让人瞧着舒服。毕竟优雅的女人还是比较受男人欢迎的。 可惜的是对面这家伙,根本就跟优雅这两个字搭不上边儿。 事实上,萧然认为还是用饭桶、猪这样的字眼儿来形容她,似乎更贴切一点。活了两辈子,象她这么吃东西的女人,——或者说是人,萧然还真就没瞧见过。 晟月斋不是春秋楼那样的星级饭店,但是菜价也不算便宜。看着桌子上高高竖起的盘子碗,萧然好一阵无语。到现在为之已经吃进去了七两三钱银子,而且还在涨!每摞起一个盘子,萧然那颗脆弱的小心就会扑通跳一下。我靠!谁知道我他妈哪根神经搭错了,请了个要饭祖宗回来! 这时的他满脑子都在晃着那句经典歌词:大姐你几天没吃了?! 已经过了饭点,店里只有三桌客人。这帮家伙连饭都不吃了,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那目光让萧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又一个盘子消灭掉,女人用一种意犹未尽的目光扫了桌子一眼。现在最后的一个盘子,是摆在萧然面前的一只庆德烧鸡。尽管女人开吃的时候就偷偷的瞄了好几眼,但是很难得的竟害起羞来,竟然一直没有下手。 而现在,盘子里那可怜的烧鸡在微微颤抖,仿佛也知道自己难逃厄运了。萧然已经半疯了,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正要落荒而逃,女人却出人意料的另取了一双筷子,在她那已经发硬的衣襟上擦了擦,递给萧然:“你也吃一点。” 呼~~!算你有良心!萧然悻悻的站起身,“我不饿。真高兴这位大姐总算吃完了,咱们走吧。” “不要浪费。” 女人脏兮兮的两只手径直向那烧鸡抓了过去。 “住手!” 萧然抢先一步抓住了烧鸡,女人的脸色一沉,但还是犹豫着慢慢缩回手去。 “这个,你不要误会。”不知为什么,一看着她眼睛的时候,萧然的语气就不由自主的温和了不少。“是这样,我看你大概是饿得紧了,这种情况下尤其不能多吃。否则的话,会有性命之虞。”看她神情有些怪异,忙又加了一句:“相信我,我学过一点医术,不会害你的。” 他确实没有说假话。一个人在过度饥饿的情况下,突然暴饮暴食,很容易死掉。记得在纳粹集中营里的那些战俘们,有将近半数的人熬过了地狱一般的日子,却最终因为一顿饱餐而送了命。尽管这个女人素昧平生,萧然还是好心的提醒了她一下。 女人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知是笑还是什么,眼神忽然变得很遥远。好一会才淡淡的道:“不会。习惯了。” 乱发从前额垂下来,挡住了大半脸颊。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她的眼神里却似乎掠过一阵凄凉。 女人说话一直很简单,从不肯多说一个字。但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里,却透着深深的无奈。萧然心里莫名的替她感到一阵悲哀。忽然想起了在旷野中郁郁穿行的狼,带着满身的桀骜,却又不得不忍受着孤独,忍受饥饿。遇到猎物的时候,拼着撑破肚皮也要吃的精光,因为接下来它们可能饿上几天几夜,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下一顿饭在哪里。 这是怎样痛苦而悲哀的习惯?…… 对她的同情油然而生,萧然叹了口气,叫过小二,把那烧鸡用油纸包了,放在女人的面前。女人没有客气,也没有拒绝,依旧淡淡的道:“希望有机会,可以报答你。” 拿起纸包,就要转身离开。萧然连忙道:“姑娘留步。”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看姑娘似乎不像本地人氏。京城这地方,是非太多,总不比乡下清净。姑娘不如到那去,将这银子做本钱,做些小买卖,也可讨个安稳。你看如何?” 女人霍然回身,随手摸起一根筷子,只觉她人影一花,不知怎么的竟到了自己面前,筷子破空刺出,径直点在自己咽喉。一股无法形容的凌厉气势顿时弥漫开来,这个刚刚还浑身脏兮兮、穷困潦倒的女人,一瞬间竟变成了一把出鞘的利剑! 原来真的会功夫!萧然着实吃了一惊。他对武功是一窍不通的,但是几次看到段兴年出手,对武功的高低大致能评判一二。从速度跟准头上来看,可以肯定的说,这个背着破刀、沦落到在街边抢一个孩子的半块烧饼的很“古惑”的无良少女,竟然是一个绝顶的高手! 这个时候萧然也就隐隐猜到她为什么跑到美容会馆去了。“会馆”这两个字,让她误会成了一家武馆,大约是想以武会友、混口吃的什么。可是自己明明请她吃的够多了,又真金白银的送给她,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女侠?难不成是看老子出手太阔绰,人又好欺负,竟改动手明抢的? “谁派你来的?” ?萧然一怔,满肚子的火气登时爆发出来,尽管不敢破口大骂,还是冷笑着讥讽道:“东郭先生派我来的。他告诉我,这里有一只忘恩负义的狼,需要我这样的傻子、白痴、二百五去帮助!……” “你说什么?” 女人的筷尖往前面一顶,萧然只觉喉头一痛,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连忙闭了嘴。女人也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半天才道:“你……真的是好心?” 靠!萧然对这种弱智问题置之不理。女人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了一会,缓缓的缩回手臂,这时的萧然才觉得一口气喘了上来,这么普通的一根筷子在她手中,竟似焕发出一种无形却令人窒息的杀气,不知不觉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谢谢。” 女人抛了筷子,拿起两锭银子,也不说别的,回身就走。忽然又停住脚步,低低的道:“我……姓林。” “林……喂,林姑娘!”回过神来,却发现这女子已经走出门去了。快步追到街上,只见人来人往,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白白的损失了二十多两银子,还险些搭上条小命,萧然很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莫名其妙,简直是神经病!老子也真是吃饱了撑的。这妞也不知什么来头,脾气怪的要死,不过功夫当真是不赖…… 除了大叹倒霉,似乎也没别的办法。萧然悻悻的雇了一乘小轿,顺便去了甜水井胡同戴桐的家里。好在戴老头比较好欺负,从他手里a了不少的枪管跟化学原料,心里才算是平衡了一点。 这阵子戴桐已经开始用击锻法自行生产枪管了,并且新式步枪已经投入批量生产。按照萧然的意思,在膛线跟机簧、照门等方面都做了适当的处理,并且没有加装半扣击铁。这些改动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射击精度,增加了锁定瞬间(英文Locktime,是指在扣板机到击铁真正击发子弹时所需的时间。射手必须避免身体和枪枝的任何移动,锁定瞄准目标,直到弹头射出枪管,以使射击点不致偏移),同时也容易发生底火不小心撞击外露的击铁而造成意外走火。 这些改动靠洋鬼子自行改进去弥补,估计是要花费一番时间跟力气的,萧然放心了不少。让人把货物运回到公司,天已经黑了,只好明天去大兴山。这一晚四个人有说有笑的在一起吃了顿晚饭,倒也其乐融融。 第二天一早,萧然带着两个老婆动身上路。雨来舍不得姐姐,死活的非要送一程。这一路一直送到出了城北十多里去,才恋恋不舍的道别。说来也巧,就在要分手的当儿,雨来眼尖,忽然瞧见前边林子边上,冰雪中隐隐的竟爬着一个人。 众人连忙赶过去,赫然只见那人背上,背着老大一把破刀,估计江湖上都不会找出第二个。萧然只瞧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 “林姑娘!” ♂ 第6卷 山雨欲来 ♀ →第058章 - 雨来说谎!← 这人正是那个落魄女子,此时脸朝下爬在冰雪上,一动也不动。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雨来奇道:“姐夫认得这个人?” “不,见过一面而已!”萧然连忙上前,把那姑娘翻过身来,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她脸色铁青,嘴唇呈紫黑色,牙齿死死的咬住下唇,嘴角还渗出些许白沫。这是典型的中毒症状,而且一看就是剧毒,绝不是平常吃坏了东西所能造成的。是什么人要害她? 一时顾不得想这么多,伸手一探鼻息,还有一丝游气,忙跟雨来两个把她抬到马车上。这时才发现她右手死死的抓住左肩,掰开她手指一瞧,顿时让人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见一个黑黝黝拇指大小的铁环露在外面,连着一小截刃身,闪烁着蓝汪汪的寒光,看起来应该是一枚精铁打造的飞镖,大半镖身已没入身体。伤口并没有太多的血迹渗出,这姑娘大概是怕失血过多,才用手死死的攥住伤口,不成想这飞镖上有毒,逃到了这里,终于毒性发作,晕死过去。 “怎么办?”雨婷跟宁馨也都围了过来,看到这个场面,都跟着干着急,却没个主意。雨来道:“我看还是把她送回京去吧!去回春堂找李景畴,兴许他能有办法……” “不!不行!”萧然立刻打断了他,“这里离京城十多里地,不等送到,人早都死了!” “那怎么办?总得想个法子吧,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啊?” 萧然眉头紧锁,心里犹豫不决。若说解毒,他现在身上还剩着最后一帖紫蟾回春帖,应该可以留住她性命。但是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却动用自己救命的宝贝,有几个白痴会傻到这么做?再说这姑娘一身好武艺,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是遇上了厉害仇家。今天救了她一命,谁敢保日后不会惹祸上身? 但要说不救,萧然又颇为踌躇。昨天她饿成了那副模样,在抢小孩子的半个烧饼时还犹豫了半天不忍下手,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最为重要的是,这是个奇怪的女人,本领高强却落魄如斯,她的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秘密呢?是江湖恩怨,还是官场纷争?萧然忽然隐隐的有一种直觉:这个神秘的女人,会不会跟自己有关? 救她,还是不救? 短短的一刻,萧然脑子却已经翻来覆去的斗争了几个来回。雨来等瞧在眼里,急在心上。宁馨忍不住叫道:“你这呆子,好歹拿个主意啊!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好吧!”萧然一咬牙,道:“雨婷,你留在车里给我搭把手;雨来,你跟宁馨两个去弄些水熬药!”说着取出紫蟾回春帖,递给两人。 “熬药?!”宁馨急道,“没锅没灶的,连水都没有,怎么弄啊?” 雨来灵机一动,道:“我有办法!不是有盛化学药品的玻璃罐子么?拣一些柴禾来,我们化雪水!” 吩咐下人去拾些枯树枝来,两个人跑到罗尔托那里,拿了装药品的玻璃皿,就要把里面的药品倒掉。罗尔托急的大呼小叫,死命的抱住不肯撒手。后来听说要用它来烧水,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他随身的药箱子里有空的烧杯跟烧瓶,大可以不浪费这些比金子还宝贵的化学药品。 这边忙活的同时,萧然跟雨婷也在紧张的清理伤口。虽然有罗尔托这个洋大夫,但不巧的是他手上偏偏害了冻疮,所以这一次只能由萧然亲自捉刀上阵。刚解开衣领,却忽然一愣,这姑娘脸上、手上都脏的要命,领口露出一抹肌肤,却是异常白皙细腻。大概是练过武功的关系,触碰上去弹性十足。 小心的解开棉袍跟里面的小褂。姑娘的衣服也很是单薄,除了这两件,就剩下一件杏黄色的肚兜了。伤口是在左肩窝下两寸,是个比较暧昧的位置,将肚兜向下撩一撩,便露出盈润的大半乳房,耀眼的白腻。雨婷正去问罗尔托取了药箱子,回来却看萧然对着那半裸的酥胸,正左瞧右瞧。不禁气红了脸,赶紧推了他一下,啐道:“人命关天,瞎想什么呢你?还不快动手!” 飞镖露在外面不过寸许,其余尽皆嵌进肉里。伤口周围已经变得乌青,手指一按,黑色的血水便渗了出来。萧然本以为只要拔出毒镖,包好伤口服了药就算完事,没想到这一拔,只听嗤的一声竟生生的连皮带肉扯下一大块来,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倒。原来这毒镖打造的十分精巧且恶毒,锋刃上竟铸着倒钩! 剧痛的刺激下,姑娘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微微翕动了一下眼脸,就又晕了过去。再瞧伤口足有茶盏那么大,正汩汩的涌着鲜血。雨婷也顾不得害怕,手忙脚乱的从药箱子里翻出棉花按在伤口上,但连换了几团都瞬间被鲜血浸透了。萧然急中生智,掀开车厢板,暗格里特意带着一支用来防身的步枪跟子弹。取出一枚纸包弹,撕开来将火药撒在伤口上,打着火媒一点,扑哧一声,顿时腾起一团火焰。 姑娘在昏迷之中,仍能感觉到这巨大的痛苦,整个身子都痉挛起来。但这一招却极为有效,烧结的伤口基本止住了流血。萧然长吁了一口气,跟雨婷一起把伤口包扎得严严实实,这才发觉贴身小褂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雨来那边也将药熬好了,众人捏着姑娘嘴巴,好歹把药灌了进去。忙完了这些,雨婷用绷带垫着,拈起那寒光闪闪的毒镖,心有余悸的道:“不知这位姑娘得罪了什么人,下手竟这般狠毒!还真亏相公机智,要不然,只怕这条命就要交代了!” 萧然接过毒镖,道:“还真是,原怎么就没发现,我竟然天生就具备做医生的潜质呢!不成,我得让萝卜头见识见识去……” 雨婷三人看他手上的血迹也顾不得擦,兴冲冲的跑去跟罗尔托吹牛,都哭笑不得。雨婷手上这时也沾了不少血,道:“雨来再去烧点水来吧,这手脏死了。恩,这姑娘的脸儿也够脏的,也该给她擦擦干净。咱们好歹算是救了她一回,可还不知她到底长得什么样儿呢!” 在萧然的嘴巴里,稻草都可以变成金子,更别说救人这么大的事情了,更是吹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罗尔托根本插不上话,听得是目瞪口呆、羞惭满面。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我一招犀牛望月,跟着是老汉推车……恩,雨婷?” 正白话的起劲儿,就看雨婷低着头走了过去,还捂着嘴儿憋不住的笑。萧然连忙叫住:“老婆怎样了,那姑娘醒了没有呢?” “恩……早醒了。不过,你还是等一会再过去吧。”雨婷迟疑了一下,冲他眨了眨眼睛。 萧然更是奇怪,也顾不得罗尔托了,拉着雨婷跑到一边,低声道:“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认识那姑娘?” “那倒不是。不过……雨来他……”雨婷诡秘的一笑,道:“他好像看上那姑娘了!” “什么?靠,那怎么行,你没见那女的又脏又丑的!我们雨来多俊一小伙,白瞎了么!还笑,你怎么不去拦着他啊!” “谁说她丑了?长得不知有多好看呢!再说了,只要雨来喜欢,什么样儿的都成。” “好看?……不行,我要瞧瞧去!” 萧然扭身就跑,雨婷忙道:“喂,人家正在说话,你去瞧什么?” “靠,小舅子这么大的事,我这当姐夫的怎么能不亲自把把关呢!” 关心的人不止他一个。刚蹑手蹑脚的绕到马车旁,就看一个人猫腰靠在车厢上,撅着屁股,支棱着耳朵听的正来劲儿呢。萧然趁机就是一巴掌,“小丫头,敢偷听……” 宁馨赶紧转过头,竖着手指道:“嘘!快来,雨来动心思啦!” 凑过去一听,果然里边传来雨来的声音。 “……这水是烧开了的,你才流了不少的血,嘴巴怕也干了吧?先润润嗓子。” “……” “姑娘……放心,这里安、安全的很,我……我不是坏人。” 雨来一向是个嘴皮子很利落的人,大概头一回说话是这样结结巴巴的。萧然跟宁馨相视一笑,都猜出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大概脖子都红了。 “我的……刀,在哪?” “啊?啊,我替你放到另一辆车上去了。那个,你现在还是顾着自己的身体要紧……哎,姑娘!伤口还没好,不能乱动呀!” “多谢……相救,大恩……容日后……咳咳,日后再……” 一通剧烈的咳嗽,接着是唏哩哗啦的响了几声。只听雨来急道:“你要去哪里?别动,快躺下!身上的毒才解,现在这个样子能走么?……喂,啊!” 忽然砰的一声响,似乎什么东西撞在了厢板上。难道是这女人出手打了雨来?萧然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偷听了,连忙掀开车帘,向里面瞧去。 摔倒在车厢板上的,却是那位姑娘。雨来半蹲着,手搀在那姑娘的腋下,正要扶她起来。一瞧见萧然跟宁馨,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火炙一般缩了手。姑娘失去了重心,身子一歪,险些一头磕到车蓬上。 “那个,我没事,就是过来瞧一眼。”按照后世的习惯,萧然忍不住想说“继续,你们忙”什么的,但是搁在古时的风俗,估计这姑娘要是保守一些的话,恐怕是要当场疯掉。所以话到嘴边好容易咽了下去,咳嗽了一声道:“怎样,伤口没什么事了吧?”但是一时竟没注意到,这话听着竟象是要逐客的意思。 “怎么没事呢?你看她这样子,站都站不起来了!”雨来立刻急了,但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的道:“我,我只是……宁馨姐姐,还是……麻烦你,把她扶起来吧!” 宁馨抿着嘴跳上车去,扶着那姑娘靠在车厢板上。姑娘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跟萧然相接的一刹那,顿时一怔,低呼了一声:“是你!” 萧然也说出了这两个字,却是颠倒了顺序:“你是……”楞了有那么几秒钟,忽然醒过神来,脱口道:“我靠!原来你长的……长的……” 眼前的女人的确让人感到惊讶。事实上,在雨婷、宁馨跟雨来刚刚为这姑娘擦去脸上风尘的时候,甚至比萧然的反应还要强烈。谁都没有想到,在那脏兮兮的“面具”背后,竟然是一张如此清秀绝伦的脸! 弯弯的秀眉如黛,眼睛很大,眼波柔和,浑没了昨日的凌厉;琼鼻樱唇,配上细如凝脂的脸蛋儿,说不出的清丽可人。年纪也不算大,估计十七八岁的模样。唯一不足的是脸颊显得有些消瘦,脸色也苍白如纸。除了受伤的原因,大概跟经常挨饿、营养不良也有很大的关系。 靠!原来这个看上去叫花子一样的无良少女,竟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难怪雨来这家伙…… “姐夫!你……”雨来被萧然看得好一阵心虚,羞赧的低下头去。萧然打了个哈哈,道:“恩,不错,不错!……啊,我是说看来毒已经尽去了,很不错!” 这欲盖弥彰的话说得姑娘脸也微微泛起了一丝晕红,浮在苍白的脸上,病态中却带出一抹嫣然,忍不住低低的咳嗽起来。宁馨笑道:“林姑娘生得可真标致,真真儿的是个美人儿呢!怎么偏打扮成那副样子?回头我找两件衣服给你换上,那可就更漂亮了,保管比我那几位皇……几位嫂子都好看呢!” 宁馨打小在宫里长大,金枝玉叶的身份,说起话来口无遮拦。但这话毕竟是当着两个大男人的面儿夸出来,不禁让姑娘有些羞恼,又不便发作,只微微的皱了双眉。萧然惯会察言观色,忙岔开话儿道:“看姑娘适才的样子,可是要走么?你现在毒性刚去,伤重未痊,身子还虚的很,必须好好的养一阵子才行。否则伤势一旦反复,只怕会有性命危险。” “是啊,我姐夫说的对!”雨来喜形于色,急急的道,“姑娘,不管怎样,身体最要紧!我姐夫都这样说了,你,你就留下来吧?” 姑娘看了看萧然,又看了看雨来,刚想说什么,恰好雨婷走了过来,笑道:“这位是林姑娘,对么?真是对不住,出了点子事情,只好打扰一下!”不等众人动问,拉起萧然,又把宁馨也从车上拽了下来,径直去了。雨来也想跳下车,但看了看姑娘,犹豫了一下,却又忍住。 “老婆,到底出了什么事?”走出一段,萧然有些奇怪的道。 “你们这两个坏东西!成心的是不是?”雨婷又好气又好笑的赏了他俩一人一记暴栗,“这些话儿你们跟着说什么,让雨来自己去劝他好了!我可告诉你俩,这是雨来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人动心思呢,你们可不许捣蛋!否则,我就……” “恩?”萧然跟宁馨对视了一眼,宁馨一叉腰,嘿嘿的坏笑道:“怎么样啊?难不成,是上回我们俩把姐姐欺负的还不够?” “……”看着她流氓一样色眯眯的表情,雨婷好一阵无语。 萧然在一旁,却是若有所思。雨婷做姐姐的心思,他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心里却仍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是不是趁人之危暂且不论,单说对这位神秘的林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还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象她这样一个美貌如花又武功高强的女子,一定不会是普通人。她究竟是怎样的来历?在她身上,又掩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呢?…… 话到了嘴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宁馨笑道:“这样,咱们不说话,只偷听,不就结了?”不由分说的拉着两人绕到了车厢后面。 只听那姑娘的声音道:“刚才那人,是你的……姐夫?” “是啊!他人很好的!姑娘不是跟他认识的么?这样的话,留下来更没有问题了。等养好了伤……” “不认识。” “这……” 一阵沉默。姑娘忽然用很低的声音道:“我……我身上的伤,可是……公子的姐姐们……瞧的?” “不是……”雨来脱口而出,显然又有些后悔,嗫嚅了半天,没再说出什么。 “……是你,还是……他?” 尽管声音低的几不可闻,萧然三个还是听明白了,不禁互相看了一眼。雨婷想起萧然瞧着人家胸部那色眯眯的模样,俏脸一红,气得伸手在萧然胳膊上狠狠的扭了一下。萧然心里大呼冤枉,却又不敢叫出声来。 “呃,那个,是,是……”雨来犹豫了半天,忽然鼓起勇气道:“是我!” “……” 这小子撒谎!宁馨跟萧然憋不住,差点笑出声来。雨婷慌忙把他俩拉走了,也忍不住捂着嘴儿乐个不停。 “怎么办?看来咱们这兄弟是要来真的了。恩,那姑娘说她姓林,那就应该还没有出阁,但是咱们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儿,还有什么亲人,有没有心上人什么的。雨婷,要不你去跟那姑娘谈谈,把这些话都问问清楚?” 宁馨先跳了起来:“我去!” “小丫头,你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我去吧。”雨婷笑着去了。不一会,雨来魂不守舍的走了过来,看见萧然跟宁馨一脸的坏笑,登时涨红了脸,局促的手都不知往哪儿放了。 “行啊,我这个弟弟下手挺快的么!嘻嘻,就知道跟着你这个色狼姐夫,一准儿的学不出什么好来!” “什么叫跟我学的?他这是天生具备色狼的潜质。了不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两个人叽叽嘎嘎的笑成一团,雨来大窘。拉着萧然到一旁,吞吞吐吐的道:“姐夫,我……问你个事,你可别多想。那个,刚才你给林姑娘治伤的时候,可瞧见了……瞧见她的……”脸臊的跟红布似的,鼓足了勇气还是说不出口。 “臭小子,想什么呢你!”萧然正色道,“病不讳医,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再说她当时昏迷不醒,这些事情也大可不必再跟她提起来,倒让她心里存了芥蒂。” 雨来哦了一声,低头不语。萧然知道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味儿,又好气又好笑,道:“甭寻思了,什么都没瞧见!当时你姐也在旁边呢,不信你去问。” “真的?”雨来喜形于色,恨不能一下跳起来。 “重色轻友的东西!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对林姑娘有意思?” “……” “默认了?放心,姐夫也没有拦着你的意思。不过眼下,这姑娘怎么安置是个问题。我这边事情又紧,不能再耽搁了,必须马上上路。你要是想带着她,恐怕不大方便。” “这,姐夫是怕有损她的名节?难道,难道你也这么想!” “说什么呢!狗屁名节,我什么时候将那东西看在眼里了。你想,她是从京城出来受的伤,十有八九,她的仇家现在就在北京城里。看他们的手段,歹毒的很,你那美容院、公司,又都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这么大个姑娘家,能藏得住么?所以我觉得那林姑娘她,未必会答应。”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仍下她不管啊!你看她现在的样子……” “如果她执意要走,这也不是强留的事,也只能由她。”萧然看雨来焦急的样子,又安慰他道:“当然,我只是自己这么琢磨。事情还不一定,待会问问林姑娘自己,看她想怎样吧。” 好一会,雨婷回来了,叹了口气道:“林姑娘什么都不肯说呢,问急了就要走,怎么办?” 没办法,几个人又一起去七嘴八舌的劝了半天,姑娘只是低头不语。萧然皱了皱眉,指着雨来对她道:“时候不早了,他一会要回京城去,我们也要上路了,恐怕不能久候姑娘。想要何去何从,咱们毕竟不能替你做主,你好歹要拿个主意才是。” 雨来知道姐夫一向是个急脾气,看出他有不豫之意,怕一时言语不和恼了,忙道:“就这么定下来吧。林姑娘跟我回京城,由我来照顾,你们赶路要紧……” 不成想姑娘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最后落在萧然的脸上,顶了半天,斩钉截铁的道:“我跟你走。” “啊?!”所有人一时都怔住了,萧然干咳了两声,道:“这恐怕不行。我们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姑娘。”心说那可是土匪窝,你一个大姑娘去,成什么了?再说了,那可是我的秘密基地,谁知道你是干吗的。万一要对我不利,那不成引狼入室了么? “如果你们要救我,就请带我一起走。京城里有我的对头,我……不能去。” 雨来连忙道:“姐夫,要不,你们就带着她一起去吧,好歹有两位姐姐在,也能照顾一时。” 雨婷跟宁馨交换了一下眼神,也道:“林姑娘也怪可怜的,我看还是带上她算了。由我们姐妹来照顾她,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话说道这个份上,看着雨来他们迫切的神情,萧然暗道:这个女人有些古怪,不如顺水推舟,看看再说。如果她真的有问题,凭着那二百多号人,也不怕对付不了她。沉吟了一下,点头应允。 当下带着雨婷跟宁馨跟那林姑娘,跟雨来分手,赶起大车一路往大兴山而去。雨来真的是头一回动了感情,一直到马车走的看不见了,还痴痴的站在路旁,眼前依稀晃动着姑娘的影子…… 连接在下面,兄弟们请顶之! ♂ 第6卷 山雨欲来 ♀ →第059章 - 基地开张← 崔巍大兴山,绵延三百里,比邻山海关。山势起伏,峰峦叠嶂,鉄划银钩,遍布峥嵘。如九天玉龙酣卧,张弛南北;势南海苍岛阑珊,横亘东西。 昔年闯王在此藏兵百万,大破明军精锐三大营,逼死崇祯皇帝,何等英雄气概!然而时仅半年,吴三桂洞开山海关,多尔衮率清兵长驱直入,大兴山一战,损兵折将,仓惶西顾,又是怎样的无奈凄凉! 伫立山前,几可闻当年的号角声声,杀伐阵阵,金戈铁马,啸击长空,忍不住叫人嗟声扼腕,热血沸腾。青山依旧,峥嵘如铁,古今兴亡,胡不忆当年激烈?…… 崎岖的山路上,一排四辆大车粼粼行来。此时正值三月初,北地依旧严寒,望眼一派冰雪。随着山势起伏,路也越来越难走,黄昏前后穿入一座山谷。一名俊美公子跳下马车,舒目远瞻。 这名公子正是萧然。按照王猛等人画好的图纸,一路从北京走到这里,再往前已经没有路了。山谷右手边,并排两棵巨大的青松,亭亭如盖。照王猛图纸上标注的,应该就是这里了。据说这里有弟兄们布的岗哨,但是瞧了半天,毛都看不到。萧然不禁有些气恼:难道是段兴年、程通这两个家伙粗枝大叶,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忽略了?***,回头上山,一定先好好的收拾这两个兔崽子一顿。 卸下车套,留下几个下人看守车辆跟老婆们,萧然操起步枪,带着三个下人一路往山谷里摸去。走不多远,就看一条人影斜靠在一个石砬子下面,怀里抱着杆缨枪,脑袋上扣着老大个狗皮帽子,正低着头打盹儿呢。靠,这样的垃圾也算岗哨?要是官兵杀来,早就一窝端了!还说上回全歼了一队洋鬼子,估计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也不知段兴年跟王猛是怎么带的兵。 越想越气,萧然决心先好好的给这个哨兵上一课。左右打了个手势,带着人悄悄摸了过去。一直走到眼前了,那哨兵仍浑然不觉。萧然举枪大喝一声:“缴枪不杀!”枪口往那人胸前一顶,却扑的倒了,赫然竟是个草人! 众人人一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头上呼的落下一张大网,将四人做一堆罩了个严严实实。原来那网的四角都坠了石块。接着四五条人影从石砬子上飞身跳下,都是百姓装束,身手却极为矫健,手持钢枪,口里横叼一把廖叶尖刀,凶神恶煞一样。领头一人擎刀在手,骂骂咧咧的道:“他娘的!爷爷们本是不打劫的,哪个不要命的竟敢送上门来!兄弟们……哎呀,大人!大人回来了!” 汉子们七手八脚的解开网罩,放出萧然几人。萧然一跤跌的满身积雪,狼狈不堪,嘴里却大笑道:“好你们几个,弄个草人来糊弄我,该当何罪?” 众人慌忙跪倒,都道:“有眼无珠,冲撞大人,罪该万死!” 萧然见他们竟当了真,连忙一一扶起,道:“开句玩笑,别当真!你们能有这样的心思计谋,那可是好的很呢!对了,这点子是谁出的?” 领头的大汉姓花,因为生的五大三粗,人送外号花和尚。只见他一抱拳,瓮声瓮气的道:“这是段大哥的主意。自从上回来了那帮洋鬼子,咱们就把明哨撤了,一律改成暗哨。每班十个人,管教他苍蝇都飞不进来!” “好……咦,十个人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剩下那五个呢?” “坏了!”花和尚一拍脑门儿,道:“那几个兄弟去抢马车了!” 众人急急忙忙往回赶,转过谷口,就看留下的下人已经被捆翻在地,几条汉子正端着枪朝一辆马车瞄准,喝道:“出来!再不出来老子开枪了!” 花和尚连忙喝住。听说萧然来了,众人连忙跪倒,萧然一瞧他们的模样,顿时忍俊不住,只见一个个鼻青脸肿的,看上去倒像唱戏的小丑。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那位林姑娘把雨婷跟宁馨藏在车里,手头没有兵器,灵机一动竟把带在路上充饥的馒头接二连三的丢了出来。她虽是伤后体虚,但手法奇准无比,加上那馒头早冻的硬邦邦石头一样,竟然打得五条大汉靠不到近前,着实凶悍。 待到三位美女下车,众人更是惊的呆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出手的竟是这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女子,一时又是羞愧,又是钦佩。 林姑娘本来体虚,竟了这一番折腾,也是脸泛潮红,香汗淋漓。花和尚带人砍了树枝扎成三幅担架,把三个女人抬着,一路进山,只留两个兄弟看守马车。 现在的山寨一共分成了两座,一座是南面原来搭的明寨,留着一小队兵看守,平时这里就是小型加工厂,香瓜手雷、纸包弹这些武器弹药,就是由铁匠李三带人在这里制造的。另一座是北面数里之外的石窟,位置隐蔽,宽敞干燥,冬暖夏凉。里面传说是当年闯王藏宝之时开凿出的众多石室,不单山寨的男女老少住在里面绰绰有余,还可以存储物资。 众人先到了南寨,留守的弟兄们接到,一面飞报北寨,一面派人到山下搬运马车物资。段兴年、程通听了这个消息,兴高采烈,一面命令整备酒席给大人及众夫人接风,一面亲自带人来迎接。半路接着,都以武将的规矩单膝跪地参拜了。听说萧然被安排的岗哨给阴了,都大笑不绝。 来到山寨一瞧,果然好一座石窟!洞口隐蔽,只有三米来宽,里面却宽敞之极,蜿蜒走入山腹。石窟里应该是开有通风口,几百号人居住在里面,丝毫不觉得憋闷。无数巨大的牛油烛照的洞里亮如白昼,只见两边开凿出一间一间的石室,难得的是正中还有一座大厅,穹顶足有两丈余高,足可容纳二三百人。单看这巨大的工程,真不知当年耗费了多少人力方始建成。即便是花果山水帘洞,想来也不过如此,真个是鬼斧神工,浑然天成。 段兴年尖着嗓子大吼了一声,山寨的弟兄们听说老大来了,顿时呼啦啦涌了出来,聚在大厅里,欢声雷动。不用谁吩咐,齐刷刷跪倒,参拜完了萧然,又叫道:“拜见三位夫人!”林姑娘听了,脸不觉红了,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倒是萧然弄的浑身不自在,赶紧好一番解释。 当下排开宴席,除了上岗的哨兵,其余兄弟齐聚一堂。大伙当初跟着萧然出生入死,这份情意着实深厚,现在又聚在一起,自然又是激动,又是高兴,一时间斛觥交错,开怀畅饮,好不热闹。三位美女旅途劳顿了,程通命人收拾了房间,先送她们休息。不一会,雨婷却匆忙找来,拉着萧然低声道:“你快去瞧瞧馨儿妹妹,这丫头一个人跑出洞外边去了。” 萧然连忙让两个兄弟领着,出了石洞,开始四处寻找。此时天正黑,山上树林茂密,哪看得见人影?亏得有一个潜伏在左近的哨兵回话,说有一位夫人往右边山崖去了。萧然吓了一跳,心说这死丫头,不知又搞什么鬼! 连忙寻了过去,只见微微星光中,果然有一个窈窕身影站在悬崖边上,似乎在发出低低的啜泣。跑过去一看,正是宁馨,哭的雨打梨花,好不伤心。萧然连忙把她揽在怀里,心疼的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住在这样一个石洞里,太委屈了?” 宁馨用力摇了摇头。抽噎着道:“我没事,就是一时心烦。你地弟兄们好容易盼到你一回,还是回去招呼他们去吧。” 萧然柔声道:“傻丫头,回头咱们还要在这里住好一阵子,什么时候招呼兄弟们都是不迟的。但是你这么一哭,我还能放得下心么?” 宁馨听了这话。不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道:“你,你要住多久?相公,你是不是……要抢我皇兄的江山?……” 萧然恍然大悟,原来这丫头伤心,却是因为这个。也是,毕竟她跟咸丰是同胞之情,老公却偷偷的开山头、拉绺子、厉兵秣马。不担心才怪。 本来想随口撒个慌敷衍她几句,但是转念一想,这样的事情大概迟早都要面对,一时沉吟未决。夜风习习,带来些许寒意。萧然情不自禁搂紧了宁馨,沉默了许久才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天道不仁,才有群雄并起,改天换地,此天下大势。现在国势危急。许多事更是身不由己。馨儿,如果有一天,我真地跟你哥哥兵戎相见,你,会恨我么?” 宁馨低低的啊了一声,手臂一下子抱紧了萧然。臻首深埋在他怀里,泣声道:“真的会有这样一天么?……可是,可是即便是这样,我又恨你做什么呢!毕竟我是你老婆,嫁鸡随鸡便了。馨儿只是……只是替皇兄难过……” 萧然听了,心里一阵感动,拂着她秀发道:“馨儿,我刚才只是一说。跟你哥哥之间,其实不会有什么争端的。事实上,我也没有那种指点江山、称王称帝的野心。现在的大清朝,已经是内忧外患。满目疮痍,但凡是一个中国人,总不能明哲保身、作壁上观吧?我现在要做的,只希望能够为攘外平内略尽自己的一分薄力而已。” 宁馨喜形于色,急切地道:“真的?你,你没骗我?” 萧然点了点头,道:“骗你做什么?你看我这德行,可象是个指掌社稷、君临天下的主儿么?” 两个人都笑了。过了一会,萧然正色道:“不过古人有句话,叫做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这个庆父也许不是你的皇兄,事实上,大清国朝堂之上,那一帮子庆父还少么!这一回我之所以躲到这大兴山来,因为用不了多久,行宫那边恐怕就要出大事。手中的这支部队,不是用来对付你哥哥的,而是用来对付那些野心勃勃、窥视朝权的庆父们。如果他们一旦作乱,遭殃的就不仅仅是你们爱新觉罗家,恐怕天下的百姓都要深受其害。到底能不能平息这场风波,这还是个未知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希望这一次,老天爷会站到我们这一边。” 宁馨点了点头,道:“这些国家大事,我也不明白。相公怎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馨儿都会支持你地。只是不管以后怎么样,你都不要象前儿那样丢下我一个人就好。没有相公在身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呢!相公,答应馨儿,好不好?” “恩!”萧然胸口一热,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你,雨婷,还有雪瑶,我们这一家子还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呢。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 两人簇拥良久,宁馨拭去脸上泪痕,道:“咱们也回去吧。你那班兄弟怕是已经等得急了。倘若一会找过来,看到咱们两个这样子,羞也羞死了。” 萧然笑着拉宁馨走下山崖,陪他一起来的两名弟兄连忙施礼。宁馨这才发觉刚才那温存的一幕都被这两个家伙瞧了去,羞不自胜,挣脱了萧然手臂一溜烟跑了。 萧然回到大厅,众兄弟果然已经等急了。当下纷纷举杯,满干了一碗,段兴年道:“咱们兄弟日也盼,夜也盼,总算是把大人盼来了大兴山。这一次,大人就不走了吧?” 众兄弟们鸦雀无声,二百多双眼睛都望着萧然。萧然沉吟了一下,笑道:“兄弟们盼着我来,却是要做什么呢?” “那还用说?当然是拉杆子,扯大旗,干他鸟!”花和尚第一个站起来嚷道,“兄弟们整天价憋在这山窝子里,都闷出鸟来了!” 众人顿时纷纷附和,都道:“是啊。枪杆子都快生锈了,这一回,也该轮到兄弟们发发利市了!” 萧然笑吟吟地道:“打仗?那咱们该去打谁呢?” “造他娘反,打皇帝!” “打洋鬼子!” “打长毛!” 花和尚砰一拳捶到桌子上,叫道:“打谁都成!反正这对拳头痒得紧,有仗打。兄弟们就开心!” 萧然扭头对段兴年跟程通道:“你们两个认为呢?” 段兴年沉吟未语,程通琢磨了一下,道:“兄弟们这话,话糙理不糙。咱们这几百号人,整天窝在大兴山里,的确不是办法。咱们盼大人来,就是希望能带着兄弟们闯出条路。倒不是贪图什么富贵功名,毕竟咱都是七尺高地爷们。生要生个惊天动地,死要死个轰轰烈烈,也算没白活一回!” 这话一说,众弟兄倒轰的笑开了。原来这程通天生个子矮,长 墩子似的。别人都是七尺汉子不假,唯独他不是。家哄笑,程通气得满脸通红,怒道:“笑什么笑!” 段兴年道:“咱们手头有了那三百条新式步枪,弹药又充足,拉杆子造反绝没有问题。只是现在只有二百多号弟兄能打仗。其余的都是家眷,人手还不够。我觉得咱们倒不妨在这里招兵买马,等队伍壮大了,打谁都不成问题。要我说,到时候咱们也甭来占山为王落草为寇那一套,索性就直接打到北京城去。抢了皇帝地宝座,抢了他的江山!” 不少人都道:“对,灭了咸丰那厮,回头咱们大人做皇帝,兄弟们都封了大臣,却不快活!” 程通摇头道:“段大哥此言差矣。兵法有云:兵不在多,而在精;势不在强,而在谋。洋鬼子兵少。道光二十年,英国人的四千远征军就能横扫大清朝几万部队;再比如从前咱们火器营跟洋鬼子干,莫不是面对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敌人,照样可以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有道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别看咱们现在是二百多号人,凭着先进地武器,灵活的战术,就是跟亲军干,咱也未必会吃亏。” 众人虽然没说话,但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顿了一顿,程通又道:“要说兵力多,长毛倒是号称百万之师,但是前后折腾了七八年,现在也成了强弩之末。别的原因先不说,只说他声势闹得大了,朝廷必定会派出重兵,倾力围剿。咱们大兴山,离京城不过数十里之遥,要是回头也闹出这么大地动静,大家以为朝廷会不会视而不见、听之任之?” 段兴年道:“你这话不对。古今起事者,莫不是靠兵多将广、众志成城,单凭着咱们这二百来号人,难道还能打下一片江山不成?” 程通道:“段大哥误会我的意思了。要说打江山,我认为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毕竟咱们现在还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朝廷会不知道么?到那个时候,别说是二百多人,哪怕是两千人、两万人,恐怕也难以抵挡官军的全力剿杀。再说招兵买马,银子是根本。单凭咱们大人一人之力,能养活一支数万人的队伍么?” “这……咱们可以打几个城市,抢钱,抢粮!只要手里有兵,还愁有什么弄不到?”段兴年嘴上这么说,底气却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足了。 程通笑道:“着啊!这样一来,咱们不还是成了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了么?不还是一样要伸脖子等着官军来围捕?再说了,要说下山劫掠,我猜大人一定是不准的。大伙想一想,自从咱们上大兴山以来,大人可曾让咱们劫掠过一座庄子、杀过一个人么?” 段兴年默然不语。众人也都暗自琢磨,一时大厅里显得格外安静。萧然笑着点了点头,道:“程大哥,接着说下去。” 程通沉吟了一下,道:“上回曾听大人说过‘特种部队’这个词,很是新鲜。现在我还能记得大人说的:我们是一颗钉子,一把尖刀,一群深入敌后的孤狼!如果真的能把这二百多号弟兄打造成这样一支钢铁部队,别说是亲军、八旗、绿营,就是洋鬼子咱都不惧他!然后再招募兵马,以图大计,何愁大事不成?所以,按照咱大兴山的现状,我认为当务之急,不是招兵买马,而是要精兵强将,把弟兄们训练成真正地钉子和尖刀,一群真正的恶狼!到那个时候,咱们这二百多弟兄凝聚在一起,就是一把可以在百万军中直取上将首级的神兵利刃,试问天下,谁能阻挡?” 众弟兄轰然叫好,纷纷站了起来,周身的热血一瞬间沸腾了!段兴年一拍桌子,大叫道:“说得好!妈的,真有那么一天,我老段这一辈子也算是没白活一回!我说老程,还真有你小子的,说地还真是这个道道儿!妈的,平时咱哥俩混那么久,咋就没听你说过这些话呢?” 程通笑道:“这话哪是我说的!那天在老虎岭,大人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当时你明明在场啊,怎么没听到?” “啊?这个,”段兴年挠了挠头皮,嘿嘿笑道,“我老段这人你还不知道么!要说打仗咱绝对不含糊,就是脑子不灵光!” 大伙一阵哄笑。程通冲萧然抱拳道:“大人,你说怎么干吧,咱们弟兄都听你的!” “对,都听大人的!”众人纷纷附和。 萧然站起身来,高高端起酒碗,大声道:“自从那天在兴元县,咱们血为盟,当日誓言犹然在耳。弟兄们宁愿背了谋逆的罪名,提着脑袋跟我,萧然无以为报,但凭着身家性命,也要带大家谋一套富贵! “适才说起造反,你们当中,有一半的汉人,还有一半地包衣跟旗人。但是不管是什么,首先咱们是一个中国人!古人云:纣无道,起兵伐之。现在的大清国,千疮百孔,势成腐朽,内忧外患,民不聊生。无论是汉人还是旗人,有谁没遭过兵祸的劫难?有谁没尝过贫穷的滋味?有谁没受过饥饿地折磨?有谁没受过富人的欺辱? “而现在,更有洋鬼子闯进国门,在中华土地上横行霸道!我们的同胞,兄弟,姐妹,有多少人惨遭欺凌蹂~躏,有多少人丧命在洋鬼子的枪炮之下!昔日的泱泱大国,今以为洋夷鱼肉,任人宰割!但凡是条汉子,是个热血男儿,弟兄们能不能忍?” “不能!杀洋鬼子!杀狗皇帝!”二百多条汉子齐声怒吼。 “好!有弟兄们这一腔热血,咱们就拼他个天翻地覆!不过,钢铁的队伍首先要经过非常的磨砺,除了不屈的精神,还要有高超的本领,顽强的意志,超人的耐力。特种的部队,需要特种的士兵,所以训练会异常的艰苦,甚至是超乎大家想象的折磨。如果有那位兄弟害怕会吃不消,趁早回家抱老婆孩子去;如果选择了留下,就必须无条件的服从!从这一刻起,你们将告别花天酒地的生活,变成最凶猛、最顽强的士兵,变成一个真正的特种战士!” 说到这里,萧然停了下来,冷峻的目光从那一张张彪悍的脸上扫过。 “有谁要求退出?” “……” “能不能接受?” “能!!!” 怒吼声如怒涛惊雷,在石窟中轰然滚过,传来阵阵回响。 ♂ 第6卷 山雨欲来 ♀ →第060章 - 大练兵← 这一夜一醉方休。然也着实喝了不少的酒,但是回头抠着嗓子眼儿,都吐了出去。夜半的时候,弟兄们都已经东倒西歪不省人事了,只有他还算清醒,用冷水洗了把脸,开始在烛火下筹谋规划。 恭王跟肃顺的举动,令他十分不安。因此训练好这支队伍,也就迫在眉睫,必须争分夺秒。如果不能赶在他们动手之前把队伍磨砺出来,那么一切就都成了竹篮打水。 在他的概念里,组建一支二百人的特种部队,首先要取消原有的编制,建立一套比较完善的部队建制。这方面可以借鉴后世的部队,实行班、排、连级管理,而这二百多人,去除一部分替雇的老弱残兵,剩下一百九十人不到,刚好是一个加强连的编制。 首先是指挥官的选择,当然非段兴年跟程通莫属。可以说,这两个人对萧然都是死心塌地,要是从综合素质上考量,当然是程通略胜一筹,有头脑,够机智,心思缜密。可是对于萧然来说,段兴年的执行力要更好一些,毕竟是打宫里带出来的,从碾子山到龙王镇,一直是唯萧然马首是瞻,指哪打哪,绝不含糊。并且他一身好武艺,军事素质更强,也能压得住兵。这两个人性格互补,凑到一起,简直就是一对黄金搭档,刚好是连长、指导员的材料。 职务上,萧然还不打算用连长跟指导员这样地称谓。既然是特种部队。那就把段兴年定为队长,程通定为队副。名义上段兴年大着半级,但是萧然把思想工作这个行政担子交给程通来做。这样一来,两个人就是互相配合并制约的关系。 思想工作是个重点。解放军的强悍,很大程度上就在于政工体系的强大完备。 没有信仰的部队不可能赢得最终的胜利,而思想工作无疑就是为一支部队打造灵魂。当然。萧然并不想把这二百多个匪气十足地兵痞子个个培养成有理想、有道德、忠于人民忠于党、主动扶老太太过马路那样的良好青年,但无论如何,勇敢的精神、顽强的意志、饱满的士气,对于一支队伍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尽管他没做过政工管理,但毕竟是从小被爱国主义影片训练出来的那一代人,应该问题不大。这个时候他对在大学时曾经令他极度头痛的马哲倍加思念,真后悔当年课堂上一遍又一遍地打瞌睡,考试时一个又一个的掏纸条。如果这辈子还有机会再穿越回现代。他一定要呼吁所有的穿越爱好者:好好珍惜吧,某种程度上说,马哲绝对是穿越必修课。 有了这些基础,萧然很自信跟同时代的任何一支队伍相比,他的政工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政工做的扎实,队伍就已经成功了一半。这个伟大而艰巨的任务,他准备让程通来完成。 接下来可以按照花名册为蓝本,将队伍划成各个小队以及班组。但是萧然最终却有些犹豫,这种人为的划分,会不会限制一部分士兵的特长。从而无形中削弱地战斗力? 作为一支特种部队,除了射击、格斗这些基本的战斗技能,还要掌握警戒、侦察、搜索、捕俘、营救等技战术技能,以及刺杀、渗透、爆破、等等各种各样的特殊技能。对于一个真正的特种兵来说,任何一方面的知识都是不可或缺的,比如对一些疾病地防治。对可食野生动植物的辨别知识,掌握预定作战地域语言、风俗等,这些寻常人不经意的东西,往往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候起到无法估计的作用。 按照正常的方式,需要对士兵们一一进行培训,这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事实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特种兵,没磨练个三年五载都不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但是对手头地这支队伍来说。这样的办法无疑是行不通的。萧然必须另辟蹊径,找出一条类似于考研速成班一类的新路子。 怎么办呢?思索了良久,萧然决定对所有士兵进行摸底,然后根据每个人地特长。具体划分班组,并利用其特长做针对性训练。这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比如段兴年曾经组建了一队快刀手,在跟洋鬼子的几次交锋中,功不可没。 大概是守着满山树木的关系,石窟里烧的很暖和。再加上喝了不少的酒,萧然不禁有些昏昏欲睡,需要一遍一遍的用凉水来洗脸。后来干脆用小褂包了一大团冰雪,困了就敷一敷额头。不知奋战了多久,一个大致的思路才算是初步成型。 这时他已经困得实在挺不住了,眼皮重如千钧,怎么也睁不开。叫过一个值夜的兄弟,让他送自己去老婆房里眯一觉。那兄弟眨眨眼睛,道:“不知大人今儿让哪位夫人侍寝?” 原来段兴年不知道萧然有3P这样的高雅爱好,自然把雨婷跟宁馨一人一间分开了。萧然也实在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的道:“随便吧。” “好嘞!”那兄弟也实在,径直去了一间石室,敲着门道:“夫人,大人要来歇息。” 半天,门呼的被拉开了。一个美女红着脸,怒目而视。 “……林姑娘!” 萧然落荒而逃,老婆那儿也不敢去了,就椅子上眯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跟三位美女一起用饭,姑娘仍然是一脸的鄙夷。萧然很是尴尬,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吃过早饭,命人找来了段兴年跟程通。把昨天晚上制定的计划大致一说,两人都很是兴奋。当了半辈子兵,这样的建制和训练方式听都没听过,对萧然的崇拜跟敬仰自然就不用说了。三人凑在一起又详细计划了一番。对一些不甚明了地细节,萧然也一一做了解答。这样,三个臭皮匠终于拟定了一套详细的《大兴山特种部队训练方案》。 第一步,把所有弟兄召集起来,让大家报出自己的特长。弟兄们对此很不理解,但是出于对萧然的尊重。还是一一据实回答了。 “俺叫王铁柱,特长是力气大。百十斤的碾子能扔起来再接住,下山打水,一条胳膊挂两个桶,不气喘。” “恩,好样的!回头去队长哪里报道,进尖刀排。” “田大春,特长……我腿特别长。跑地快。一炷香不到,十里地能跑个来回。” “不错,可以干搜索、侦查什么的。” “魏……魏大宝,外号‘喂不饱’。特长……能吃,一人吃四五个人的饭,这算不算特长?” “……有机会的话,派你打入敌人内部,吃光他们的给养……” “什么特长都可以么?我就……就那方面有特长。特别大也特别长,大半个时辰没问题!完事之后抽袋烟,还能再来一次。” “……以后凡 女俘虏。考虑统一让你来问!下一个!” “要是这么说的话,俺也差不多。时间没他长,但俺花样多,一次十个花样,十次不带重样的。” “……你以后跟着我好了!” …… 物竞天择,人尽其用。不看不知道。这火器营二百多号弟兄,真的是卧虎藏龙,非一般地强悍。经过仔细的斟酌筛选,一百八十七号人共组成四个小队,每队三个班组,每班组八人。其中一个侦查小队由段兴年直接领导,一个特别小队,主要是炮手跟爆破小组。由程通来指挥。另外选出的两名小队长,一个是花和尚,一个叫刘涛,这两人都是原火器营校卫。 原来的神枪手小队化整为零。充实到各个班组中担任狙击手,主要负责远距离狙杀和火力支援。到目前为止,这是后世军队中一个加强连的标准配置。至于剔下来的老弱残兵,作为哨兵负责基地的警戒工作,他们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从现在开始,部队必须跟家属们隔离开来。接下来的将是高强度的训练,有家属们在,势必影响士兵地士气。萧然将家属统统赶回明宅去,并在老兵中选拔出两个比较沉稳的充任民政局干部,把大家妥善安置好。这些家属也有二百多人,肩负着后勤生产工作。由于罗尔托的到来,军需品生产也变的更忙碌了,人手显得有些吃紧。 为了显示自己以身作则,萧然毫不留情的把三位美女也赶到明宅去了,并且当着弟兄们的面儿很爷们地宣布:“我的队伍里,不需要女人!”结果第二天,在他身边出现了三位一身短布袍子的俊俏“亲兵”。 第二步,是正式训练前的准备工作。在高强度魔鬼训练之前,必须经过两到三天的适应性训练。第一天,负重五公里越野,按照特种部队的标准,应该是在25分钟以内。萧然当然是不肯身先士卒的,把队伍一脚踢出山寨,就开始捏着怀表傻等。 25分钟,不见人影。 30分钟,鬼影子都不见。 40分钟,50分钟…… 萧然气得暴跳如雷。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有两个弟兄歪着帽子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大呼小叫地道:“有口福有口福!咱们这一跑,撵出一群野猪来,队长正带着人抓呢……” 中午,全体士兵没有饭吃。段兴年撅着屁股蹲在寨门口,每个士兵都要上去踹一脚。二百大脚过后,老段的屁股明显胖了两圈。 下午的内容是形体训练。平举步枪,枪口用绳子吊上石头,一动不动的站一个时辰。 士兵们原来在火器营地时候原也出操,但大多数都是走个过场。头一次站的这么齐整,不一会,胳膊腿儿就已经麻了。但是萧然提着条皮鞭在一旁虎视眈眈,只能咬着牙硬挺。大半个时辰之后,大部分人支持不住了,开始接二连三的倒下去。唯独花和尚,枪口吊了一串石头,站的溜直,一丝不芶。萧然十分惊讶,推为标兵,拉到队伍前做示范,仔细一瞧才发现那一串石头原是涂了炭灰的馒头…… 晚饭,大伙吃猪肉,花和尚独自啃光所有黑乎乎的馒头。 半夜,紧急集合。折腾了一天的兄弟睡的正跟死猪一样,宁可被鞭笞,说死不肯爬起来。萧然拉过一队哨兵,往床上泼凉水。半分钟不到,所有士兵集合完毕。萧然扫视了一圈,欣慰的道:“恩,弟兄们表现很好,行动非常迅速。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下次紧急集合的时候,大家记得把裤子穿上。” →第二天上午的科目,是25公里越野行军。为了杜绝出现昨天的现象,萧然命令伙夫提前做好了五大盆肉包子,一字排开,按规定路线先跑完的先吃,落后的没有。这二百号人平日里最少要吃掉比这多一倍,也就是说,这回肯定有一半以上的倒霉蛋吃不上饭。昨天就饿了一回,众汉子叫苦连天,没等萧然下令,已经一窝蜂的蹿了。← 将近中午的时候,乱糟糟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萧然吓了一跳,只见一大群红了眼的饿狼拉拉扯扯的跑进山寨,一边跑还一边你一拳我一脚的群殴。仔细分辨了一下,原来这帮家伙竟然有着超强的团队配合意识,冲在前面不是自己的,一律打倒。萧然看得两眼一黑,险些吐血身亡。就看段兴年率领的侦查小队一马当先,程通的特别小队紧随其后,兴冲冲杀奔饭盆而来。 侦查小队大部分是从前的快刀手,近身格斗不是一般的强悍。一番混战,程通挨了个乌眼青,狼狈倒地。手下两个弟兄正要上前扶他,只见程通悲壮地一挥手臂,大声喊道:“不要管我!包子要紧!!!” 萧然强忍冲动,把菜刀藏在背后,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道:“老段,你队里的田大春呢?不是说他跑的最快的么,怎么没见他回来?” “甭提了!娘的,刚出寨门就被程通这王八羔子给推到石子底下去了!呃,怎么他现在还没爬上来么?” “……” 中午,照例是形体训练。这一回萧然动了真气,命令所有士兵站足一个时辰,脑门上不见汗珠子不准下来。偏这天赶上个大晴天,烈日当空,万里无云。众兄弟这时还穿着棉袍子,火爆爆的大太阳烤下来,不一时脸上脖子上都是汗。好容易站足了一个时辰,绝大部分都已经收工了。只有极少数人,天生的不爱出汗,拿火炉子烤都烤不出来。这时死的心都有了,只能在那干挺。 萧然也当不得热,搬着把椅子在树荫下纳凉,昏昏欲睡。也不知怎么搞的,一闭上眼睛,就有个士兵大呼小叫的跑过来:“出汗了出汗了!”萧然心里纳闷,假寐。眯缝着眼睛一瞧,气得几乎一头栽倒。 只见一个兄弟跑到另一哥们儿面前,冲着他脸就猛淬一口!挨淬的那位非但不恼怒,反而一脸的狂喜。剩下几个急得直打手势,只见淬人那哥们儿指了指嘴巴,比划着:口水不够多,一个一个来…… 晚饭过后,萧然心血来潮,教大家踢正步。其实这个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无非就是闲得慌,小小的卖弄一下。兄弟们一排排站好,萧然讲解了动作要领,然后操练。这些个家伙从没玩过这种花样,踢了半天也踢不齐,还总顺拐。一哥们儿不小心出错了腿,跟旁边那位绊到一起去了,只听萧然在排头大吼一声:“***蠢货!哪个兔崽子把两条腿都抬起来了?” “?!……” 面对着这些极具想象力和杀伤力的士兵,萧然只能深深的无语。偏偏段兴年跑来献媚,死不要脸的道:“大人,你看咱们这帮兄弟,都还成吧?” “滚!”萧然强忍着没把他一脚踢飞。 想到明天将要开始真正的地狱式训练,就忍不住好一阵头痛。只要他们不把我送进地狱去,就算是成功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正在发愁,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老婆来了,萧然也没回头,随口道:“大老婆还是二老婆?相公正头疼得紧,快来慰劳慰劳。” “……” “怎么不说话?”萧然回过头,脸顿时一红,“林姑娘,怎么是你!……那个,刚才误会了,对不住。呃,已经很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姑娘微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沉吟了半天才道:“原来你这里,是个土匪窝。” “差不多吧。”萧然搓了搓手,“好像我原本就说过,这里恐怕不适合你,是你自己要跟来的……” “不,很适合。”姑娘忽然抬起头来,斩钉截铁的说道。萧然一时怔住了,不知该如何接茬。 “我是说,只要是敢造反、杀清妖的,对我来说就很适合。”姑娘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痛苦神色,用力咬着嘴唇,清丽的脸上满是坚决。“只要你们杀清妖。我加入你地部队。” 这一下萧然真的有些震惊了。如果说之前她对这个姑娘仅仅是猜测,那么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她身上背负的绝不仅仅是江湖恩怨那么简单! “这个,姑娘武艺超群,身怀绝技。按说肯屈尊加入我的队伍里,是求之不得的。不过咱们这山寨庙小,只怕放不下大菩萨……” “废话别说,一句话,成不成?” “好吧,既然林姑娘爽快,我也就不客气了。”萧然皱着眉沉吟了一下,道:“直说了吧。拉杆子造反,毕竟是脑袋掖在裤腰带上的差事。我这一票兄弟,都是曾经跟着我出生入死一路打过来地,对于他们我可以绝对的放心。但是林姑娘就不同了,如果我没有看走眼的话,以你的武功,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可惜姑娘的身世一直不肯相告,这就让人有些为难了。” “你这么说,是不相信我?” “哪里。防患于未然。” “哦。那么你派的那四个士兵,日夜监视我。也是在防着我了?” 萧然脸一红。那四个士兵据说是程通特意挑出来的,号称山寨里最机灵的弟兄。看来弟兄们地整体智商水平急待提高。 “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对林姑娘不知根不知底,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阴谋既然被戳穿了,萧然索性就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 “我的事情,以后自然会告诉你。不过今天我来找你,不是求你让我加入。而是想跟你谈个条件。” “谈条件?”萧然差点笑出声来。队伍是老子的,你个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本来跟我谈条件?“恩,姑娘请说说看,在下洗耳恭听。” 姑娘看出他一脸的不屑,大有嗤之以鼻的架势,不觉柳眉一颦,脸上泛起一阵羞恼。深吸了一口气,“你让我加入。我帮你练兵!” 练兵?!萧然差点一口把自己鼻子咬下来。靠,原来这丫头是来跟自己抢饭碗地!瞧瞧她这窈窕身段,再想想那群如狼似虎的弟兄,萧然哭笑不得。一个小女子能练出什么兵来?三从四德兵?花容月貌兵?难不成回头上了战场。让兄弟们一个个的跟敌人用色诱术?…… 萧然尽量用最委婉的话回绝了:“林姑娘果然风趣,看来我需要给你颁发一个感动中国最佳笑话奖什么的才是。不过熟归熟,请不要总拿这样地笑话来胳肢我。” 姑娘气的柳眉一扬:“你不信?” 萧然不是不信,而是很不信。尽管这丫头貌似会一些武功,总不至于连段兴年那样的汉子也会输给她吧?毕竟这是穿越,不是拍武侠片,象黄蓉、李莫愁那样的神奇功夫是不会有的。 林姑娘见他脑袋摇得象个拨浪鼓,冷笑着道:“听说阁下想把手下个个训练成顶级的杀手。哼,我看杀猪还差不多!还说什么‘一群饿狼’,就凭你地这些个兵,充其量不过是群黄鼠狼罢了,很了不起么?” “什么?!”萧然大怒。尽管弟兄们比较富于创意,但打起仗来可真不含糊,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怎能任一个丫头片子信口雌黄?当即道:“是饿狼还是黄鼠狼,可不是用嘴巴吹出来的。要是觉得我的部队不够格,你大可以不必加入,谁逼你请你了?” “这正是我要加入的原因!”姑娘秋水般的目光落在萧然脸上,一字一顿的道:“你要是对你的兵有信心,咱们尽可以来一赌定输赢!怎样,敢么?” 按照萧然的脾气,本来是不屑于跟她玩这种无聊地游戏的,毕竟现在时间宝贵 。萧然忍无可忍,决定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赌就赌,谁怕谁?我要是输了,请你当教头;你要是输了,怎么说?” “哼!不可能!”姑娘撇了撇嘴,“我要是输了,给你磕三个响头,拜你为师!” “好!一言为定!” 互击了三掌,就算是立了赌约。姑娘抿嘴儿一笑,扭身就走。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低声道:“看不出,你这样地模样……还能当瓢把子。嘻嘻。我……叫林清儿。” 林清儿?萧然心里不由自主的念着这个名字,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得远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萧然正搂着雨婷睡的香呢,就听见有人砰砰的凿门。窝着一肚子火开门一看,正是林清儿。这丫头今天不知从哪里淘弄了一套青布短打穿上了。腰系红绸,把胸脯弄的溜鼓溜鼓地。本来男人在早上的时候就容易蠢蠢欲动,这么一眼瞧过去,差点就一股鼻血飙出来。 “叫你的弟兄了来吧!”林清儿挑衅的一扬下巴。这才瞧见她连那霹雳无敌大破刀都已经背好了,看来这丫头是要玩真的了。 紧急集合!还就不信一个娘们也能翻天,非跟你一决雌雄不可!片刻之间,二百号弟兄齐刷刷的列开队形。萧然看了一圈,相当满意。起码几天所有人都是穿着裤子出来的。 “段队长。听说你这些兵根本不是什么饿狼,而是一群黄鼠狼,是不是?” “谁说的?放他娘狗臭屁!”段兴年眼珠子立时红了。 “好,不是地话,就跟我身边这位姑娘比划比划!” “哈哈,吼吼!”队伍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段兴年挠了挠头,道:“这不合适吧?跟一个娘儿们……” “少他妈废话!刚才那话就是她说的,你们要是能打败她,就是爷们;连她都打不过,就连娘儿们都不如!” “……!”段兴年眉毛顿时竖起。用力一挥手,“王铁柱,上!” “慢!”林清儿走到场中,扫视一遍,冷冷的道:“比归比,先讲好规矩。你们出三个人。比三场,只要能赢我一场,便算我输!” 欺人太甚!众好汉勃然大怒,段兴年扯着发育不全的嗓子叫道:“要是我们输了,朝你磕十个响头,爬出大兴山!” “好!你说的!” 林清儿双手握住刀柄,纤腰一扭,锈迹斑斑的大刀呼的一声。划出一道劲风。晨风之中,但见她满头青丝翩然飞扬,窈窕的身形跟将近一人高的大刀形成鲜明的对比,整个人顿时焕发出一种说不出地气势。端的是英姿飒爽。 却说这王铁柱,个子不高,但极为壮实,典型的一个车轴汉子,天生一膀子好力气。也不挑兵器,随手拎起场中的一对各重三四十斤的石锁,大吼了一嗓子,左右一轮,将那对石锁当做铜锤先后砸了过来。林清儿瞧得真切,脚尖一点向后退了一步,堪堪避过。 王铁柱一击不中,踏上前又是一锤。林清儿也不还手,侧身闪过。 众汉子见她一味躲闪,都哄笑了起来,纷纷叫道:“柱子,别出手太重了!人家娇滴滴的大姑娘,可别给吓坏了!” 段兴年毕竟是练家子出身,一瞧这架势,心里就叫一声:坏了!怕是要翻船!连忙叫过花和尚,低声道:“这娘儿们不好对付,铁柱怕是顶不住!下一场,你上!” 果然不出十来下,王铁柱脑门上已经见了汗,出手也不象刚才那么快了。林清儿瞧他脚步乱了,猛地把刀向后一带,接着奔头顶呼的一下轮了下来。王铁柱来不及招架,慌忙倒退了三四步。林清儿趁机刀尖在地上一点,刀身铮的跳了起来,斜削而至。眼看就要划破衣裳,忽然手腕一翻,变削为拍,重重拍在他肩头。王铁柱收势不住,踉跄着摔倒。刚想爬起来,却看那把大破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林清儿所用的大刀,极其笨重,但是在她手里却轻盈灵动,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二百条好汉顿时笑不出来了,全场鸦雀无声。 花和尚正在场边跃跃欲试,见了这一手,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心说这丫头片子功夫好的很哪!只怕这一回,要使出拼命的架势才成。本来他挑的是一杆缨枪,看了看那大破刀,只怕一刀就要被砍断。犹豫了一下,扔了缨枪,抽出腰刀来。刚想上前,又觉着自己这刀没人家那长大,气势上先输了,寻思半天又换了把铁杆铜吞口的朴刀。 才走了没两步,瞅着手里地家伙又迟疑起来,段兴年气得大叫:“怂包!老子这有枪,你要不要?***,丢人丢到家了!” 拼了!花和尚无奈,狠狠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拈起朴刀,硬着头皮上场。 要说对王铁柱那一场,林清儿是以柔克刚,以巧胜拙,那么对花和尚,才真正看出了这个丫头的凶悍。 数十斤重的大刀轮将起来,本身就带着一股子凌厉之极的气势。一时间只见大刀上下翻飞,左右开弓,疾风激得场中积雪腾起一片一片的烟雾。到后来只能看见重重刀影,花和尚魁梧的身形已然被吞没了,偶尔朴刀也刺出那么一两下,却象秋风里的落叶,看上去是那样的单薄无助。 巧可以胜拙,拙一样可以胜巧。 萧然在一旁越看越是心惊。想不到一个七尺的汉子居然会被林清儿这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姑娘家打的无还手之力,若非亲眼所见,有谁能想象得到?按说队伍出了一位这样的武林高手,应该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可是萧然却越发感到不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是敌是友?…… 当一声巨响,朴刀冲天飞起,连连翻着跟头落下来,扑哧插入积雪中。精铁的刀杆兀自颤动不已。花和尚脸色灰白,拱手道:“佩服,我……”张了张嘴,手捂着胸口急剧的喘息着,下面的话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林清儿嫣然一笑,道:“承让了。打坐一个时辰休息,便无大碍。” 经过这一轮狂风骤雨般的进攻,她的额头也见了汗,脸蛋红彤彤的,娇艳欲滴。尤其是这一笑。犹如春风拂过,说不出地清丽温婉。二百条好汉,登时痴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却犹自回想着她刚才的凶悍,心头阵阵发毛。 搁段兴年的脾气,要是在以往,这种时候打死也不能出手的。毕竟人家一个女孩子。又是车轮战,有道是胜之不武,输赢都丢不起那人。但是现在可不是他一个人脸面的问题,一旦输了,二百条七尺高地汉子就要向一个娘们屈膝磕头,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一想到这也就顾不得丢人不丢人,抓扎起衣襟,走上场去。 “林姑娘好武艺!居然能连胜咱们两位弟兄。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接下来这一场,俺老段倒要亲自领教领教!” “段队长客气,好说好说。” “不过嘛……”段兴年眨了眨眼睛,解下腰刀抛在一边,一本正经的道:“有道是刀剑无眼,段某的功夫毕竟还没练到家,只怕一个收势不住,误伤了姑娘。这兵器么,不用也罢!”双拳一前一后拉开架势,道:“俺就用这双拳头。领教领教林姑娘的大刀!” 脑子慢一些的弟兄立刻叫起好来,还觉得段兴年空手对刀,好生的胆色气魄。萧然忍不住一阵头疼,心说这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段兴年这厮哪有那么好心,明明是瞧着人家刀法厉害,想着法儿的让人不用刀! 段兴年心里。还真就是这么个主意。这把大破刀很有些古怪,看上去极为笨重,但轮动起来却能自生出一股力道,刚猛绝伦。凭着这把腰刀,自认没多大把握。老段人虽粗,着实也会耍两个心眼儿,心说瞧你那一把身子骨,只要挤兑得你不用刀。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 林清儿微一蹙眉,已知其意。轻轻一笑,道:“承段队长好意。若是我用兵器赢你,量你也不服。好吧。咱们就来在拳脚上见个高低!”将手中大刀一轮,脱手掷出,咚的一声远远插在一株树干上,嗡嗡直响。 段兴年心道:要地就是你这句话!脚步一错,飞身上前,化拳为掌,劈面就是一记。这厮练的是北派劈空掌,走的是刚猛一路,双掌翻飞,短的是虎虎生风。林清儿没了大刀,果然不敢硬接,但她灵动轻巧,左闪右避,时不时的还递出那么一拳一脚。当下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 这一番打斗与刚才又不相同,刀剑出招速度毕竟慢些,萧然勉强能分得清路数;这一贴身近战,只见两条人影翻翻滚滚,简直都看花了眼。不一时,只听段兴年哎哟一声,踉跄着摔了个跟头。背心正中印着个纤秀的足印,由于满地都是积雪,脚印白白的异常清晰。 段兴年皮糙肉厚,腾的跳了起来,玩命的冲了上去。他这是急红了眼,整个一拼命的架势,恨不能一口水吞了对方。越是心急越是出错,不大一会,一个不留神屁股上又挨了一脚,照例摔了个个马趴。 这么翻来覆去地不知摔了多少回,只见他背上斑斑驳驳的印了十多个脚印,帽子也飞了,辫子也散了,模样狼狈之极。众弟兄不忍再看,都低下头去,只等他一认输,就跪倒磕头。 又一脚飞来,正中段兴年肩膀。只见他偌大一个身子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重重摔倒在地。这一下真是不清,饶是他身子骨硬实,也半天挣扎不起。林清儿抱拳笑道:“承让承让!” 段兴年喘了半天,翻身站起,道:“林姑娘本领高强,老段我输得心服口服,在这给你磕头了!”说着向后一招手,所有兄弟都垂头丧气的就要跪倒。不成想林清儿抬手道:“慢!” 众人一愣,只见她转向萧然,道:“咱们的赌约算不算数? “这个……大概,也许,差不多……算吧!” “那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教头了。萧大人,不知对不对?” “啊?教头?!”惊讶声一片。萧然无可奈何,也只好自认倒霉:“对。” “好!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我说的话就是军令了。”林清儿走上前两步,一挥手道:“有道是男儿膝下有千金,生当跪天跪地跪父母。你们这一帮子弟兄,十个响头就不必了!” 段兴年一听。立刻咧开了嘴,点头哈腰地道:“谢林姑娘,谢林……教头!” “你不用谢。他们的响头,全都着落在你身上。” “啊?凭、凭什么?!” “凭我功夫比你好。你若不服,我就打到你服为止!” “……”段兴年顿时打了个哆嗦,深深的无语。从此以后他就落下个毛病。一见林清儿就腿肚子抽筋。 众弟兄饶了十个响头,好一阵幸灾乐祸,乐不可支。萧然这时却恍如未闻,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林清儿身上。 这个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柔弱的女孩子,武功竟然高强如斯!有这样一个人来训练部队的格斗、刺杀,无疑是最合适不过。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训练这支部队,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她地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管怎样。愿赌就要服输。萧然这次倒很光棍,把除了狙击手以及程通地特别小队意外剩下的弟兄全都交到她手里。 由于过于紧迫,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训练成全才,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短地时间内最大限度的挖掘他们地潜力,把他们的特长发挥到极致。也就是说,要围绕士兵们的特长来做专项训练。 按照预订计划,萧然把所有士兵分成三组阵营,一组由林清儿为主,段兴年为辅,进行格斗刺杀训练;一组由程通带领。进行短管曲射炮及爆破训练;剩下的一组是各个班组的狙击手,由萧然带领进行射击训练。以上单项训练在上午进行,下午要进行的是全体枪械学习、射击打靶以及战术演练。 格斗刺杀,除了力量跟技巧之外,还要有过人的抗击打能力。这些无一不是要经过长时间的刻苦训练,三两个月之内。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大的成效的。对于这一点段兴年老早就跟萧然抱怨过,但实在没有别地办法,只能是赶鸭子上架。 没想到林清儿对萧然的要求十分痛快的答应了。“成,最多三两个月,我让你看到一群杀人专家。不过,”她眨巴着大眼睛,目光里透出一丝狡黠,“想速成可以。但是我用什么方法去训练,你可不能干涉。” 格斗训练,无非就是扎马啊、倒摔啊、对抗啊、劈砖头啊什么的,萧然心说难道你还能挨个替他们打通任督二脉不成?谁知接下来连着好几天。根本就不见弟兄们出操拉练,而是猫在石窟里,一待就是一上午,也不知是在做什么。吃饭的时候倒是能瞧见他们,全无辛苦疲惫之态,反而嘻嘻哈哈的,表情淫荡,开心地很。 靠,这妞儿到底在干嘛?总不会是在搞慰安那一套吧?萧然心里有些发毛,偷偷跑到石窟里去窥探。这一看不要紧,气得差点一头栽倒,就此长眠。只见那百十号弟兄正两人一组,脱了上衣,一个个袒胸露背,正你摸我、我摸你,摸得不亦乐乎呢。 “怎么回事?!”萧然揪过段兴年,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 “不关我的事,都是林教头的主意。”段兴年委屈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靠!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早来告诉我?你***不想混了?” “林教头不让!她说……我要是告密,就要……就要跟她磕一百个响头,叫一百句……姑奶奶!” “%##*&……” 萧然已经气得半疯了。而这个时候,始作俑者正坐在洞外,翘着二郎腿,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悠闲的品着茶水。 “怎么回事?洞里那些家伙,你都让他们做了什么?”萧然张牙舞爪,暴跳如雷。 “你答应好不干涉地。”林清儿不为所动,脸上还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靠!狗屁!我不干涉,你就训练他们玩断袖啊?这是他妈大兴山,不是断背山!!!”萧然气昏了头,也不顾对方能不能听懂。 但好歹断袖这个词的含义林清儿还是知道的,登时涨红了脸,腾地站了起来,胸脯气的一鼓一鼓的,半天才道:“好,我告诉你他们在学什么!”踏前一步,闪电般的扣住萧然手腕。 “你丫敢造反!呃,你,你要干嘛?!……”萧然正想大声呼救,却看林清儿一只春葱样的嫩手径直伸象自己怀里,仅隔着一层小衣,摸索到腋下。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做出这样暧昧的动作,萧然吓得声都变了:“我,我有老婆,你……非礼啊!” “这里痛不痛?”柔若无骨的手掌摸到第二、第三肋骨之间,轻轻的按了按。 “恩?不……” “那这样呢?”手指突然一掀,似乎也没用出多大的力气,但萧然却觉得一种无法形容的痛楚顿时直刺心肺,啊一声惨叫,半片身子都麻了。 “这里痛不痛?”手掌又摸索到右乳下三分处。 “女侠饶命……” “这样呢?” “啊~~~!” …… 详细探讨了一番,萧然终于知道了林清儿的意图。 人的身体其实是有许多缺陷的,也就是所谓的要害。比如穴道,气点,骨骼空隙,肌肉末梢,这些地方一旦遭受攻击,所造成的痛楚比普通攻击要超出好多倍。 找准了要害部位进行攻击,足以让敌人在短时间内丧失反抗能力,甚至是短暂昏迷。 这种做法有些类似于传统功夫里的点穴,只不过这门功夫根本没有武侠片里演的那么神奇。轻轻一点就把人定住几个时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是传说和夸张罢了。 除了徒手搏斗,用武器也是一样的。同样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但未必就会要人命。事实上由于骨的保护,很多时候甚至一刀只刺破了皮肉,或是被骨骼缝隙夹住,这种情况在真实的格斗中时有发生。如果找准了部位,哪怕这一刀只刺进去两三分。就会造成脏器地大出血,必死无疑。 林清儿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大家熟悉人体上的各个要害,然后通过技巧的训练,以便在格斗中能够一击中的。在不能够快速、大幅度的提升体能地情况下,这大概也是唯一一条可以速成的捷径。 大概是摸索够了。占足了便宜的林清儿满脸红晕的放开了萧然。 “原来是点穴!早说啊,我兴许还能替你教他们一阳指什么的!” “你会一阳指?” “皮毛而已。当年我跟大理段皇爷一起喝酒切磋,后来华山论剑……唉,算了!我已经很久不过问江湖的是非了。”萧然走了几步,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回头冷笑道:“不过你刚才很危险呐,要不是我看出你用心良苦,只怕此刻你已经伤在我的一阳指下!年轻人。以后不要随便对我动手动脚!” “你!!!” 格斗刺杀的训练工作,也算基本有了眉目了。萧然总算心放下来一半。 程通地特别小队,训练起来基本没什么捷径可言,都是按部就班。不过好在大兴山的弹药能够自给自足,炸胶跟雷管也已经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了,这就为实弹训练提供了充分的保障。程通又是顶级的炮弹专家,在他的精心调教下,队伍的战斗力迅速提升。 萧然率领的是狙击手。尽管他的射击水平还不如普通士兵,但是对于狙击手的训练方法,作为军事发烧友地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对于新火器时代的战争来说。狙击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狙击手的任务,通常包括指定猎杀、随队观察及火力支援、巡逻狩猎、非硬性装备破坏、定点清除等。尤其是对于特种部队来说,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可以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每每能在最紧要地关头力挽狂澜,扭转战局。 可以说,训练好这一批狙击手。才是他这支特种部队的关键,才能真正的确保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狙击手的训练也是所有训练科目中最枯燥乏味的,除了没完没了的射击(一个标准狙击手至少要经过15000次射击训练),还要学会忍耐,忍耐寂寞孤独,忍耐蚊虫叮咬,忍耐天寒地冻,忍耐烈日暴晒。忍耐一切常人所不能忍耐的东西。 萧然并没有急着给枪支装备光学瞄准镜(早在17世纪光~。已经开始使用了)。一来是条件实在有限,二来对于狙击手来说,除了高超的射击技巧,纪律才是最重要地元素。毕竟他们不是杀人狂。不到必要的时候绝对不能开枪。同时在射杀对方人员的时候,也有着严格的顺序,萧然一一罗列下来: 首先,敌方狙击手。唯一会对狙击手造成威胁地便是敌方狙击手,敌方狙击手永远列为第一顺序。尽管当时的武器还不能够精准射击,但是当时的英国、美国部队已经开始以特别改造过的枪械与各种小技巧(例如将每发圆球形的子弹都以浸透油脂的鹿皮包住,在装弹时不仅更方便,射程与精度亦随之提升)来武装神枪手,进行独立、高机动性的长距离(大约300-350)精确狙击,这是不能不防的。 其次,高级指挥官。 再次,炮手及观察手。 …… 另一个重要的科目,就是伪装。对于一个真正的狙击手来说,伪装绝不仅仅是披上枯枝乱草那么简单,除了身体伪装 还要包括狙击位置的选择、狙击位置的生活以及手势方面。 比如在后世的电影中,人们经常看到一个深沉的射手在天台架起长长的狙击步枪,对此作为军事迷的萧然十分的嗤之以鼻。事实上最愚蠢的狙击手也知道那里是死路一条(除非任务性质特殊,比如警方任务,没有战术要求也不管善后事宜,只负责受命开枪),原因很简单:作为狙击手,任何时候都不要以天空作为背景色,如果那样随便一名接受完基础射击训练的敌方狙击手可以在200外轻松命中你身上“10”环的位置,所以通常来说,狙击手必须兼顾近、中、远三个距离,狙击位置应设于不高过15米的地方,就算暴露了位置也有足够的时间逃 良好的狙击位置的选择,简单的概括,就是发现而不被发现,杀而不被杀。基于任何情况下,狙击手可能需要在树上、屋顶、隧道、灯塔、阴影、小船及其它任何可能的地点 关于手势沟通,事实上不单是狙击手,对于整个特种部队来说都需要。按照后世部队中的手势语言作为蓝本,萧然很容易就制定出来了。唯一的问题是大家接受的速度非常之慢,对此萧然的做法比较极端:三天之内所有人不许说话,一切事情用手势来表达。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绝对有效。不到两天的时间,所有人已经完全掌握(当然特种部队手势作战语言十分有限,一般不超40)。 除去上述之外,关于伪装,本身也是一门科学。怎样用乱草跟树丛隐蔽自己就不必细说了,但说起特种兵,人们的意识里通常会有这样一个形象跳出来:身穿迷彩服,脸上、胳膊上涂着重重的油彩…… 实际上,油彩跟迷彩服最大的特点都是为了打破单位目标的几何外形,使其在对方的视野中形成视觉碎片,使肉眼看到后无法直观快速的识别。 关于这一点,萧然很容易就能做到。脸上的问题,直接涂抹一些画京剧脸谱用的油彩就OK了。至于服装,萧然专门去山下县城找了一家染房,赶制了一批特别的布料。虽然那个时代的中国还没有机器印花机,但是染制图案不规则、花式较大的迷彩布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久之后,山寨的弟兄们都已经穿上了全新的迷彩作训服。段兴年跟程通对此颇为嗤之以鼻,“穿上这花里胡哨的衣服就会看不见?开玩笑!” 但经过实际演练,只要是超出五十米的范围,迷彩服掩藏在丛林中根本就无法识别。尤其是那些脸上画了油彩的特种兵,哪怕是龇出一排小白牙,对方都视而不见。 有了这批服装,对于大兴山的弟兄们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到此为止,整个特种部队的训练也算是步入了轨道,能否锻炼成一部战争机器,应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操练部队的同时,萧然还抽出时间找到铁匠李三,让他打造一些冷兵器。其中有上回跟戴桐提到的三棱军用刺刀,除此之外,还有类似于特种兵惯用的军用匕首。现在弟兄们手上的这三百条步枪,戴桐已经按照萧然的要求预留了枪刺的位置,但是时间有限,没来得及生产。有了李三这个高超的铁匠,打制起来也不费吹灰之力。有了这家伙,近身格斗绝对够敌人喝一壶的。 至于匕首,萧然是希望能够淘汰掉腰刀。毕竟这家伙增加了负重,又不方便携带。功能上来说,腰刀的优势尽可以用刺刀来弥补;而军用匕首则更适合于执行特种作战任务,包括暗杀、潜伏跟野外生存。 现在明寨“兵工厂”里,各重武器弹药也正源源不断的生产着。纸包弹存储已经达到了数万枚,香瓜手雷跟炸胶、雷管制成的炸药包,也足够装备一只上千人的部队。 时间过得飞快,山上的积雪不知不觉已经消融了,转眼到了千树竞绿、百花盛开的季节。现在是4中旬,经过这一个半月的训练,特种部队已经真正初具规模。通过先后几次拉练,萧然十分满意。尤其是林清儿调教的那些弟兄,个顶个成了搏击高手。尽管体能提升不大,但是出手又准又毒,一个照面就能将敌人撂倒。动手的时候也根本不讲什么套路,专门攻击一些要害部位,怎么看怎么象一群流氓无赖。 这时的萧然已经对林清儿佩服的五体投地:古人说,最毒妇人心。看来女人这东西,还是轻易不要招惹的好! 按照计划,接下来需要锻炼的是各兵种之间的默契配合,以及队伍的实战跟野外生存能力。这天晚上,萧然正在着手策划演习方案,林清儿忽然来了。 ♂ 第6卷 山雨欲来 ♀ →第061章 - 将军的女儿← 在进门之前,她已经在门前徘徊了好一会。萧然早就注意到了,却假装看不见。 一个半月以来,尽管天天在一起训练、生活,但是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这倒不是因为林清儿难以接近,或是对萧然态度冷淡,事实上,很多次她都有意无意的想接近萧然,但是每次萧然都故意找借口避开她。 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因为雨来,这小子对林清儿很是在意,于情于理自己这个做姐夫的都该避一避嫌;另一方面,林清儿的身份不明,谁知道她究竟安的什么心?尤其是这丫头嘴巴紧的很,萧然旁敲侧击的几次试探,竟套不出半点口风来。这就不能不让他起了戒心。 “这么晚了,林姑娘有什么事么?”既然躲不掉,萧然索性先开了口。这才看清她今天晚上换了一身装束,没穿迷彩作训服,而是穿着淡蓝色的纱裙,套着一件藕荷色的坎肩,肩上披了一条鹅黄丝巾。往常盘起来的一头青丝也打开了,用束带松松的挽在脑后,看上去整个人显得清爽中又透着几许温柔。 “萧公子这是在……逐客?”林清儿脸上隐隐闪过一丝失落,看着萧然的眼神似乎也带着些许幽怨。 萧然给她瞧得有点慌,忙道:“啊,不。这不过两天就要野外生存训练了么,我这还没理出头绪。唉,一堆地乱事。想起来就头疼。”一边说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做出一副疲倦的样子。 “公子要是头疼的话,我倒……学过一点推拿,要不要试一试?” 林清儿微微低了头,清丽的脸上泛起一抹晕红,平添了几分妩媚娇艳。萧然看得心跳有些加速。忙摆手道:“不必不必。嗨,老毛病了,我自己揉揉就好。”看她有些尴尬,又解释道:“我也学过一点医道,按摩推拿也懂一点。” “公子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病不讳医,这样跟我客气,可叫我无地自容了。”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清公子不要客气。请坐。” 林清儿素手轻扬,做了个请的手势。萧然本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但是一琢磨,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推辞可就显得矫情了。当即微施一礼,道:“有劳姑娘。”闭目屏息,正襟危坐在椅子上。 林清儿瞧他那模样,不禁扑哧一乐,道:“这又不是上刑,你坐地那么直做什么?” 萧然心说这对我来说恐怕还不如上刑呢。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的放松下来。只觉两只滑腻腻冰冰凉的手掌交叠扣在额头,拇指在太阳穴上轻轻的按压。一瞧这手势,就知道她真的是会点医道。若非经过专业调教,一般人是不会这种手法的。 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传来,恬淡中透着一股清新。萧然注意过她很多次,从来不施脂粉。那么这香气,应该就是少女身上特有的体香吧。萧然心跳地更快了,明显能感觉出自己的脸也微微有些发烧。 “你……懂医道?”林清儿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 “啊,皮毛而已,小时候跟我父亲学过一点。” “原来是这样……那天在城外救了我的,到底是你还是那位方公子?” “啊?”萧然一窘,忙道:“不。当然是方公子。那个,他也懂医术的,比我可高明的多呢!” “那,方姑娘怎么说她弟弟是学徒出身。从未学过医呢?”林清儿不依不饶。 “是么?怎么可能!大概是她们姐弟俩分开的久了,这一节不知道吧!”萧然赶紧掩饰的岔开话题,“姑娘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了么?” “不,我还以为是训练上出了什么问题。这阵子多亏林姑娘费心,弟兄们才能练到这个地步,萧然心里着实感激姑娘。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在下一定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真的?”林清儿的手明显停了一下,萧然更觉得奇怪。难道她有什么话不好说么? 沉默了一会,林清儿迟疑着道:“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只是对公子有些……有些好奇。” “哦?” “公子地事情,我听你的那些弟兄们说过,昨天方姑娘也跟我说了不少。原来……原来你是宫里的副总管。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清廷作对,在大兴山拉杆子呢?” “这个……纯属偶然吧。你大概也听说了,手下的这些弟兄原是火器营的。打英法联军的时候抗了旨,不得已这才逃到大兴山来。至于是不是跟清廷作对,这个也还说不上。咱们只是时局所逼,混口饭吃而已。” “原来是这样……”林清儿语气似乎有些失望,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又道:“现在这支部队,打起仗来可以说是攻无不克了。却不知公子以后是如何打算?” “以后?”萧然顿时警觉起来,“以后地事情还很难说,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林清儿半天没再说话,手轻一下重一下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萧然本来不疼的头倒给她弄疼了,奇道:“林姑娘,怎么了?” “哦,没什么。”林清儿回过神来,沉吟着道:“我在想,公子奇思妙想,治军有方,实在是难得的大将之才。但是屯兵大兴山,终非长久之计。有道是孤掌难鸣,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来对抗清廷,譬如螳臂当车,难成大事。如今江南一带正是如火如荼,公子有没有想过去那里, 下英雄。会同四方志士,共计大事?” 萧然猛地一怔,心思电转,脱口道:“你是太平天国的人!” 林清儿手臂一颤,本来就冰凉地手掌瞬间变得更冷了,搁在萧然的头上。也忘了继续推拿。忽然轻轻的冷笑了一声,喃喃道:“太平天国,太平天国……说什么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哼,不过是一句骗人的鬼话罢了。什么是天国,什么是太平?……” 见她这模样。萧然一时倒糊涂了。听她说话地语气,似乎对太平天国颇为不屑,但是从反应来看,应该又跟太平军有着极深的渊源。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清儿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掩饰着道:“太平天国,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哼,都说什么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据我看来。也未必如此!” 萧然听得眉头一皱。在他的印象中,晚清时期唯一的亮点,大概也就是太平天国了。毕竟教科书上说,太平天国奋战十四年,纵横十八省,威震全中国。自古以来的农民起义。这也算是最为波澜壮阔的一页了。听林清儿这么说,心里颇有不豫,对她的印象自然是大打折扣,戒心也就更重了。 不过林清儿还是很快把话题转开了:“公子,刚才跟你说地去江南,你意下如何?” “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萧然沉吟了一下,道:“京城这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妥,估计一时半会的还脱不开身。难为姑娘惦记着。这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 “公子客气了。”林清儿明显有些失望。顿了一顿,低声道:“其实今天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要离开大兴山了。” “哦。”萧然语气十分平静。 “你……不想知道我要去哪里?” “如果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我……想去江南。” “哦。” “你,你不想留我么?” “如果你想留,我不说你也会留下;如果你想走,留也留不住。” “你!” 林清儿气的红了脸,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萧然站起身,施了一礼道:“多谢姑娘。现在头已经好多了,时候也不早了,请姑娘早些歇息吧。” “不劳费心!”气急了的林清儿猛的一跺脚,扭身就走。萧然忽然叫住她:“等一等?” “做什么?”林清儿没好气的道,但是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欣喜。 “不知姑娘准备何时动身?毕竟是咱们山寨的教头,说什么兄弟们也要聚在一起开个P。送一送。” “开什么?”林清儿一楞,接着就柳眉倒竖,“不用你送,我,我……”肩膀一颤,眼泪登时滚了出来,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转身跑出门去。 这个女人!萧然暗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对于林清儿,通过这一个多月来的所作所为,他完全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跟朝廷一伙的,所以内奸的身份可以排除。但是她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来这里又是出于什么样地目的,这些却始终不知道。尤其是今天听到她说起对太平天国评价,又鼓动着让他去江南,这让他顿时起了疑,同时也觉得如果她在大兴山,恐怕迟早会牵扯出什么别的事端。反正现在部队的训练已经差不多了,这时候完全可以卸磨杀驴,就算她不提出要走,可能也不会继续留着她了。 其实在那一瞬间,他心里甚至对送她下山还是杀人灭口永绝后患而犹豫了一下。尽管这个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很卑鄙。毕竟安全第一,大兴山对他来说,是唯一的筹码,容不得一点闪失。 可是看到她纤弱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萧然地心里又隐隐有些愧疚。这样气走了她,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毕竟这大兴山上,也留下了她的汗水。而且…… “算了!”萧然自言自语的道,“能活着出大兴山,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雨来,天涯何处无芳草,看来也只能等日后,姐夫给你找个更好地吧!” 坐在椅子上出了半天的神。脑子里始终是一团乱麻,怎么也定不下心来。越坐越闷,索性起身走出石窟,信步走上山崖。现在正是四月中旬,一轮圆月当空,洒下清冷的银辉。夜色中的大兴山异常安静。起伏地山峦蛰伏在黑暗中,显出一种格外的苍凉而雄浑。 四月是万物生长地季节。晚风中吹来泥土的气息,带着草叶地芬芳,吸入胸膛,让人心情也为之一畅。山崖上又一方大石,宽阔平整,正想到那上面去坐一坐,忽然听到石头后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 女人的声音。不用想萧然也能猜出是谁。皱了皱眉头,正要转身离去,忽听林清儿含糊的道:“爹,孩儿不孝,恐怕这一回,又不能为你报仇了……” 报仇?萧然一楞,蹑手蹑脚的走到近前。探头一瞧,只见林清儿正坐在突出的悬崖边上,肩膀不住地颤动,哭的正伤心呢。 夜风徐徐。吹动她的发丝衣袂,本就苗条的身影越发显得单薄消瘦。尽管萧然心里对她疑虑重重,但这一瞬间心里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怜惜。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林清儿低低的啊了一声,身子猛的往前一倾! 她要自杀?!萧然来不及细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揽过她的身子。这一下力气用的猛了,立 ,两人一起摔倒。不成想林清儿练武出身,出于本?手就是一个肘锤撞了过去。 “啊~~!”萧然一声惨叫,肋骨几欲折断。 “是你!”林清儿一声惊呼,赶紧起身。把萧然蜷成一团地身体伸开,用手肘在他肋下和小腹轻轻的按压。萧然痛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叫的跟杀猪一样,林清儿急道:“忍着别动!……活该。谁叫你……轻薄人家……” 萧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大侠,我哪敢轻薄您老人家啊!哎呦,轻点!还不是刚才看你要自杀……” “自杀?我?”林清儿一怔,接着忍不住咯咯的笑个不停,“我手绢掉下去了,什么自杀!” “靠!!!” 半天,疼痛总算是好了些。林清儿扶他靠着石头坐好,道:“歇一晚,明儿个就没事了。” 萧然忍不住道:“没想自杀,你刚才哭什么?” 林清儿神情一黯,良久才叹了口气,转过头望着远山,幽幽的道:“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很多地疑虑。也是,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怀疑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本来很早就想把我的事情告诉你,但是又怕你会疑心我利用你,所以……” 沉默了好一会,低声道:“萧公子,我的故事,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萧然点头道:“姑娘信得过我,不胜荣幸。” “好吧。”林清儿抬手拢去额前碎发,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凄凉。 “我的爹爹叫林广轩,一身的本领,是太平军东王杨秀清麾下的大将。攻打武汉三镇的时候立了大功,受封飞虎将军。那时候地天国真的是男人尽兄弟,女人尽姐妹,相亲相爱,人人平等。可是到后来进了天京,渐渐的这一切都变了样。 “大概是洪天王以为坐稳了江山,便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建天王府,建东王府,无比奢华。诸王金冠都是雕镂龙凤,珠宝缨络,一冠袍可抵中人之产。逢王驾出,朝内军中大小官员士兵如不回避,冒冲仪仗者,斩首不留。爹爹看不过这种做法,愤而上言,却遭到了杨秀清那狗贼的记恨。 “后来杨秀清独揽大权,越加骄淫,妄作妄行,每日掠夺佳丽,轮班入侍,可怜三吴好女子,被这狗贼糟蹋无数。市井流言:杨梅都督,花界大王。有一天这狗贼到我家来,我正陪着爹爹说话,不成想被他撞见。从此三番五次派人来我家中说娶,爹爹死活不肯。 “这番恼了杨贼,一心惦记着算计爹爹。当时有一个江宁姓李地姑娘,选入东王宫,亦遭淫辱,她在发髻内藏了匕首,趁杨贼醉酒酣睡,想要刺杀他,不成想被发觉了。立即判了个点天灯刑,便是将人扒光,倒上桐油,倒绑在木桩上,活活烧死。这天爹爹恰好也在东王府,见不得那姑娘受辱,一刀替她了断了。不成想被杨贼叫人抓住,拷打了一天两夜,奄奄一息……” 说到这里林清儿忍不住泪水滚了出来,肩膀也开始微微的颤动。微微顿了一会,拭去了泪水又道: “幸好有爹爹有个原来的属下,冒死把爹爹从东王府救了出来,连夜逃出了天京,辗转到了九江,投到南王冯云山的麾下。我跟娘亲那时已经逃出了天京,跟爹爹失散了,好容易得到了消息,一路讨饭去找爹爹。可是历经了千辛万苦,眼看就要到九江的时候,才知道三天前九江城已经被曾剃头的湘军攻陷了! “爹爹武功高强,杀敌最多,后来战马被炸折了腿,这才被那帮清狗捉住。可恨曾国藩那狗贼,竟然用剥皮极刑,将爹爹……他……最后一次看到爹爹,只剩下一张人皮,里面被填满了稻草,挂在城头上。我……我……” 林清儿再也忍不住,一头扑到萧然怀里,失声痛哭,身子颤抖的如风中落叶。萧然也是听得脊背一阵阵发凉,早听说曾国藩号称曾剃头,杀人如麻,却不知手段竟毒辣如斯。长叹一声,轻拂着她的发丝,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良久,林清儿终于止住了哭声,低低的啜泣道:“娘亲见了爹爹的惨状,当时就昏倒在地,第二天就过世了。我们林家这辈子一共有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一个是狗贼杨秀清,一个就是那曾剃头。可惜就在我准备刺杀杨贼的时候,时逢天京叛乱,他死在了北王韦昌辉的手中。能够报仇的,就只剩下曾剃头这一个人了!” 萧然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加入我的队伍,帮我训练士兵,是希望我们能够替你报仇,杀掉曾国藩,对么?” 林清儿垂首道:“是的,我的确是想利用你们。因为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对付曾国藩大概是不可能了!” 萧然奇道:“为什么?你武功高强,没想过要刺杀他么?” 顿了一顿,林清儿道:“四个多月前,我去了安庆,准备刺杀曾国藩,谁知他竟偷偷的潜回了京城。我这才从江南一路追来,那天在北京下手,不成想被他的侍卫所伤,幸好遇到了你。他手下的侍卫,武功之高,我根本不是对手,所以才希望你们……咦,萧公子,你,你怎么了?” 一瞬间,萧然仿佛被雷劈到了一样,脑中一片空白。楞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林清儿的手,急急的道:“你,你说什么?曾国藩,他现在在哪里?!” ♂ 第6卷 山雨欲来 ♀ →第062章 - 毁誉皆曾帅← 反复确认,他终于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出现什么毛病。就在他到北京的同一天,曾国藩也秘密潜入了京城! 林清儿一路跟踪,发现他进城之后,哪儿都没有去,径直钻进了崇文门外骡马市大街的一家客栈,再就没有露头。林清儿几次想潜进去,都随行的侍卫很是机警,根本没有机会。第二天一早,发现这位曾剃头准备离开,生怕找不到再下手的机会,冒险出手,结果遭到三名侍卫的围攻,险些丧命。 刚听到这些,萧然脑子里好一阵糊涂。按照惯例,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规矩:没有皇命,驻外武将私自进京,那可是谋逆的重罪,非处以腰斩极刑,并抄家灭族。尤其是在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敏感时期,曾国藩冒着杀头的危险,不远千里一路迢迢的赶回京城,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自从咸丰北狩,肃顺扈跸,北京实际上就成了恭王的天下。尤其在天字号钱庄案之后,肃顺留在京里的党羽元气大伤,恭王势力基本上一手遮天。这个时候曾国藩来京城,怎么能逃过恭王的耳目? 转道承德?绝对不会,从地理上看他完全可以绕开北京;与肃顺的党羽接头?貌似也不必亲自进城去冒这样的风险…… 那么结论就只剩下一个:曾国藩与恭王之间,一定达成了某种默契! 萧然这个时候。就隐隐想通了这段历史遗留下来地一个最大的疑点。 辛酉政变,咸丰皇帝驾崩之后,在承德行宫那边,肃顺明明已经把两宫皇太后和小皇帝都控制在了手里,咸丰钦点襄赞一切政务的顾命八大臣也全部都是自己的党羽。按理来说完全可以不必立刻奉梓宫回京,乐的在承德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事实上在回京的途中。肃顺跟端华、载曾经派出刺客,秘密刺杀两宫皇太后。既然已经有了杀人灭口地心思,为什么不索性留在行宫或北上盛京,却一定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从而促使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解除了顾命八大臣的权利、同时也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呢?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肃顺当然是不会在乎什么“难掩天下人悠悠之口”一类的东西。毕竟相比较来说,权力跟性命比什么都要重要的多。所以发丧回京,就只有一个原因:他自信凭自己的势力,完全可以跟恭党和两宫皇太后抗衡! 历史上肃顺奉梓宫及两宫皇太后一回到京城。立刻被革职拿办,肃顺、端华、载垣一律处死并抄家,顾命八大臣剩下的五位,充的充,革的革,竟然一个也没有剩下,肃党多年经营地势力一夜之间冰消瓦解,而两宫皇太后也正式垂帘听政,揭开了清朝历史上的第一个女主临朝。到此为止,疑点也就出来了:一向老谋深算的肃顺。回京之前理所当然的要为自己留好后路,究竟是什么原因竟在一夜之间闹了个满盘皆输、以至于丢了身家性命? 这一点历史上没有明确的记载,史学家也是众说纷纭,各执一词。萧然这个半吊子历史迷自然更是弄不明白,但是现在,他自信已经初窥端倪。 曾国藩的湘军。是肃顺握在手中的一张王牌;极有可能在最后的关头,这张王牌反了水! 想到这里,萧然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在夜色中也能明显看出有些发白。联想到曾国藩之后的际遇,深得慈禧赏识,被封为一等勇毅侯,成为清代以文人而封武侯的第一人,后历任两江总督、直隶总督。官居一品。在所有汉臣中,无出其右。也就是说,作为肃顺一力保荐、提拔起来地汉人大臣,在肃顺倒台之后不单没有被牵连。反而一跃成了朝廷所倚重的红人、封疆大吏!后人对此的评价,大都归结为慈禧的用人眼光,但现在看来,只怕是这位曾文正公在政变之前,就已经投效了恭王。至少,他们也一定是暗通款曲! 原来如此!…… 萧然沉默良久,两个眼睛在夜色中渐渐的发出光来,看上去象是一匹隐藏在黑暗中的狼。林清儿自小习武,胆量本来也算可以,但是不知为什么这时看到他地神情,心里竟有些发毛,迟疑着道:“你……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萧然终于回过神来,忽然发现手里还紧紧的抓着一对纤纤素手,忙不迭的松开,尴尬的道:“对不起,一时……失礼了!” “……”林清儿刚才也全然没有在意,给他这一说,猛的警觉,顿时觉得脸颊热辣辣的发起烧来。更何况两人正并肩依偎在一起,羞不自胜,嘤咛一声,慌忙起身,低着头匆匆想前跑去。不成想刚跑了没两步,却咕咚一声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方姑娘!”看清了来人,林清儿失口低低的叫了一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心说糟了,刚才跟萧然亲昵的那一幕十有八九已经让人家老婆瞧见了,一个大姑娘家做出如此举动,那可真是羞也羞死了!一时芳心乱跳,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林姑娘,真巧啊!”雨婷却似乎并没瞧见,微笑着说道,“你也是在里面憋闷了,出来散心地吧?今儿晚上月色真不错,天儿又凉快,出来走一走,整个人都觉得清爽了呢。” “啊,是啊,……对。”林清儿稍微的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结结巴巴的道:“那个,不早了,明儿还要训练,我,我就不陪方姑娘了!”说完,也不待雨婷开口,低了头自顾急匆匆地走下山崖去了。 完!萧然顿时心里拔凉拔凉地。林清儿这一走,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如来菩萨,上帝耶稣……一时把能想到地神仙都求了个遍,只希望老婆真的是眼神儿出了问题,什么都没看见。想想又觉得自己够弱智:这么大个月亮地儿,怕是想瞧不见都难啊! “咳!”雨婷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萧然拱在草丛里。只露着半边屁股在外面,一动也不敢动。方才急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时被风一吹,凉凉的在背上,禁不住微微的打着哆嗦。 “没人?”雨婷自言自语。萧然拼命把自己想象成一块石头。 “……张大哥,快出来吧,我那死鬼他不在!” “???!!!” 只微微楞了那么一秒钟地时间,萧然象是给锥子扎了屁股一样嗖的从草丛里蹦了出来。两眼通红的准备随时PK。但是跟着就发现上了个大当。山崖上明明朗朗的,哪里有半个人影儿? “啊哈,哇哈……老婆,真巧啊!我……我刚从悬崖底下爬上来的,你能信么?” “你说呢?” “……” “小三子,我倒忽然想起一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 “……” “又想起一句:贪心不足蛇吞象。” “……” “还有一句: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老婆!”萧然一把抓住雨婷衣袖,痛心疾首,以泪洗面,“实在是冤枉啊老婆大人。小三子一贯清清白白,洁身自好,白璧无瑕,对我主忠贞不二……哦,是忠贞不三……恩,忠贞不四!呜呜!” 雨婷再也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弯了腰,“傻子!刚刚你跟林姑娘……我都瞧见了,又没说你什么,干什么吓得那样儿?” “啊?”萧然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立刻支棱起耳朵,“你,你不是故意冤我呢吧?难道,你同意我跟林姑娘……”心说卖糕的。总不会是林清儿这丫头早已把雨婷给收买了吧?…… “呸,死太监,想什么美事儿呢!”雨婷气得使劲儿在他额角一戳,“我是说。刚才林姑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真想不到这么一个武功高强地姑娘,竟也有这么凄惨的身世。唉,我心里都替她好生难过呢!……她对你那样儿,也是一时的情不自禁罢了。我又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难道还会真的因为这个跟你闹不成?” 雨婷也是个苦命的人,自小没了双亲,姐弟俩相依为命,当年从山西到河北,再到京城,受了多少苦自然不用说了。也正因为如此,对林清儿的遭际自然是深有感触,遂起了同病相怜之心。一时虽有过分的举动,但一来事出有因,二来天黑也无人瞧见,过去便算了,大可不必闹得满城风雨。 她的性格跟雪瑶、宁馨正相反,外柔内刚,颇有气度。萧然听了这一番话,感激涕零,一时想不开都恨不能顶礼膜拜了。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狂风暴雨的就是好一阵亲吻。 雨婷被他亲地娇喘连连,几乎透不过气来,好容易才挣脱他怀抱,淬道:“混没个正行儿!这大月亮地的,被人瞧见,臊也臊死了。”理了理发鬓,正色道:“不过相公,理解归理解,有句话还是要说的。雨来对林姑娘的心思,这你是知道的。我只这么一个亲人,无论如何也不想你伤了他的心。男人三妻四妾,古来有之,你若是又瞧上了哪家姑娘,我也是管不住你地。只是对林姑娘,希望你能为雨来想一想,算是我唯一求你的,你能答应我么?” “放心吧,老婆这么开明大度,相公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么!”萧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脸上全无羞愧之色。 第二天一早,雨婷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精致小菜,端到林清儿房中,陪她一起吃早饭。往常吃饭可都是跟萧然、宁馨四个人在一起吃的,这么一来,林清儿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林清儿这一晚基本没怎么睡,眼前晃动的翻来覆去都是萧然的影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对一个男人动这样的心思,但是想到他那两位如花似玉地夫人,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免羞一回,愁一回,柔肠百结,缠绵悱恻。一夜之间,竟折磨的憔悴了许多。现在看雨婷有说有笑的,还不住的给自己夹菜,对昨晚地事情混不在意,不禁又是钦佩,又是羞愧。只能强作笑颜,心里却对暗暗自怜:看来这一番心思,从今往后也只能藏到了心里啦! 这大概也正是雨婷高明的地方吧。 吃过了早饭,林清儿独自去找萧然,向他辞行。看她清丽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憔悴,萧然心里也隐隐明白了什么,但是又不好劝慰。也许这个时候,也只有让她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细细思量了一番,萧然又改变了主意。 林清儿下山,势必要去找曾国藩报仇。凭她一人之力,无异于飞蛾扑火,以卵击石,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另外对于曾国藩,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杀不得的! 对于曾国藩这个人,后世的评价褒贬不一,近百年来一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镇压太平天国方面,他是名副其实的刽子手,杀人如麻。萧然还记得在《曾国藩传》中这样写道:湘军攻入南京后,实行三光政策,……分段搜杀,三日之间毙贼共十余万人,秦淮长河,尸首如麻,……三日夜火光不息。 其实这十余万“长毛”,大多是老百姓。据说当时有小儿夜啼,只要说一句“曾剃头来了”,啼声立止,可见其心狠手辣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后来又发生了天津教案,曾国藩不愿于洋人开战,主持议和,赔偿外国白46万两,并杀死、流放了不少中国同胞。当时人们都骂他是卖国贼,以致曾国藩也觉得“内咎神明,外咎清议”,一时四面楚歌。 后人说他是“开就地正法之先河”,是遗臭万年的汉奸,建国后的史学界对他更是一骂到底,斥为封建地主阶级的卫道士、地主买办阶级的精神偶像、汉奸、卖国贼等等,予以全面否定。但是凡此种种,人们却不能不承认一个事实:弱国无外交,在强权的压迫下,在皇权体制下,所谓的汉奸、卖国,既是个人的悲哀,亦是一个民族的悲哀。而事实上,中国现代史上两位著名人物毛泽东和蒋中正都高度评价过曾国藩。毛泽东说过这样一句话:“独服曾文正”。 抛开对曾国藩本人的看法不论,对萧然来说,有一点无疑是至关重要的:曾国藩是中国早期洋务运动的发起人,在中国第一场科技变革的萌芽阶段,无疑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对于当时落后的中国来说,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至关重要! 起码,他目前还需要这位曾剃头。 所以对于林清儿报仇的举动,他是一定要阻止的。可是这些事有没有办法跟她解释清楚,正琢磨着该如何把她留下,忽然花和尚气喘吁吁的跑来了,一脸紧张的报告,说在山下县城抓住了一个细作。 萧然大吃一惊:难道这大兴山基地,这么快就被官军发现了?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一早,潜伏在县城的眼线发现有一个人在城中扯起了一条布幡,上面写着“萧、段、程”这三个大字。眼线大吃一惊,趁那人走出城外无人处,将其抓住,飞也似送到大兴山来。 萧然心中奇怪,连忙去看那细作。来到关押的石室时,程通跟段兴年也赶到了,三人同时吃了一惊:“宝禄!” 来人一脸风尘,形容憔悴,但俊俏的模样依稀可辨,正是宝禄无疑!看来他是找不到萧然他们,无奈才出此下策。萧然连忙将他扶起,这才发现他是被打昏了,使劲儿掐了人中,宝禄微微哼了一声,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小三子!不好了,皇上驾崩,萧府被抄,雪瑶跟王猛他们……都被抓了!” “啊!!!……”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63章 - 咸丰驾崩← 话分两头。且说那日萧然离了承德行宫,留下皇后一个人,总归是心里没底。如果事情真象萧然预料的那样,别说爱新觉罗的江山,就是这一干人的身家性命都保不齐能不能保全。惴惴之下,有几回忍不住去找咸丰,但是一瞧他那病怏怏的模样,几乎就是在勉强支撑,话到嘴边却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不过想起萧然说过的关于懿妃,必要的时候可以靠她来撑一撑。这话说得不假,懿妃的手段跟为人,偌大的后宫没有不知道的。眼下这些个妃嫔里头,恐怕也只能倚仗她了。以往她是不常到芫甠阁那边走动的,现在却不得不对懿妃嘘寒问暖,倍加关心。 懿妃因为上次被贬了封号,多亏皇后一力维护,终于劝咸丰收回成命,心里对皇后也很是感激。这么一来,两宫走的就勤了,每日里闲谈说话,皇后也按照萧然教她的,对国事政要也留心了起来。懿妃在这方面有见地,又深知皇后素来温厚,无心政事,因此对她也没什么防备。兴之所至,也经常跟她举出一些典故,或是谈论些时局。 皇后性情温婉,但是人很聪明,每次听到这些的时候,当面混不着意,偶尔插两嘴,要么夸懿妃心思聪敏,要么就是打个岔儿说个笑话,故意的显出拙钝来。待懿妃走了之后,便将这些话都用笔记录下来,每每在灯下通览。细细品味。以往在看《纲鉴》上那些故事地时候,也多是玩味罢了,现在再翻阅的时候,却是为了学以致用。 懿妃遭贬,虽然回复了贵妃的封号,但是咸丰却坚决不许她继续进御书房批阅奏章了。皇后虽然旁敲侧击的劝过几回。但咸丰总不接茬,说急了脸就沉下来。皇后灵机一动:既然是这样,何不由我趁机将这个差事揽过来呢?一来可以学习政务,二来一旦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向懿妃请教,既显得亲近信任,又能长不少见识。 咸丰身子不豫,本就为了没完没了的奏折头疼地紧。见她肯主动来替自己打理,便如同瞌睡丢来个枕头,乐不可支。于是自此皇后得以行走御书房,每日参阅奏折,熟悉军政大事。不看不知道,这几天的奏章览下来,才知道表面上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泱泱大清国,原来竟有这么一大摊子的烂事,也难怪皇上会头疼的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处理政务是个颇费脑力的活儿,尤其是对于皇后这样刚刚上路的新手。一个简单的问题都要反复斟酌掂量,生怕有什么地方处理地不够稳妥。每想完一遍照例用笔记下来,以备日后借鉴。遇到敏感的问题,自己先过一遍脑,再去跟懿妃商量,听一听她的见解。在心中暗暗比对。 每逢这样的时候,皇后便留了个心眼儿,当着懿妃的面儿时不时的发两句牢骚:“唉,这差事可真是难为人呢!以往妹妹做的时候,看你轻松的很,什么事也都处理的妥妥当当的。现在搁上我,费力不说,还总是办不明白。我现在呢也不过暂时替妹妹这么一段。等回头皇上彻底消气了,好歹也要劝他,让你把这个差事再接了去,我是说什么也不做了。” 其实凭懿妃地精明。倘若仔细留意一下的话,倒也未必真的猜不到皇后的目的。只是这皇后平日里过于淑德了,一贯的无心国事、宽厚老实,便是怀疑任何一个人,也决计不会怀疑到她地身上,哪里猜得到她竟会是经了萧然的教唆?是以对这话深信不疑,对皇后的感激也就更增加了几分。 这一天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咸丰身子倦了,陪了她一会,便径去里间的房里睡着了。忽然有太监在门口奏报:“启奏万岁爷,内奏事处进黄匣子。” 一般内奏事处进的黄匣子,必是专差飞递的军报。皇后便留了心,没有直接去叫起咸丰,而是自己先打开来,一目十行的浏览一遍。 果然这分奏折是两江总督曾国藩从祁门大营上奏,说曾国攻安庆的大军,反被包围,而各路清军,皆受牵制,无法抽调赴援,曾国藩决定从祁门大营移驻安徽北岸地东流,亲自督师,挽救危局。这可是军国上的大事,皇后不敢怠慢,忙依样的封好了匣子,进里间交给咸丰。 咸丰最近身子乏的厉害。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只留丽妃在身边伴驾,不知是不是天气暖地缘故,近来只觉跟丽妃的房事也渐渐多了起来,原本就羸弱难挨的身体也就愈发的每况日下。再加上他天生的怕热不怕冷,天气才一暖和,就觉得身子越发的虚了。有时偶尔临一回朝,两个时辰坐下来,就觉得腰酸腿疼,昏昏欲睡,耳朵嗡嗡直响。这时睡得正香,被皇后叫起,心里就有点不高兴。可是展开黄匣子一瞧,又知道这事是耽搁不得的。皱着眉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一时拿不定主意。 偏巧这时外头走廊上,大阿哥正追着一对蝴蝶,蹦蹦跳跳的跑来了。这御书房可比不得旁的地儿,断不敢胡闹的。谙达张文亮吓得要死,在后头紧追,不成想那蝴蝶绕过门楣,径直飞到书房里边来了。大阿哥也不及多想,一头跟着钻了进去,张文亮吓得魂不附体,险些尿了裤子。 这载淳调皮归调皮,但从小就十分的聪明伶俐,一见咸丰,立刻收敛了顽态,撩衣袍跪倒,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皇阿玛!”咸丰一瞧见他乖巧的模样,反倒觉得郁闷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因此不但没有责备,反而把他揽在怀里,搂着说了会话。侯在门口的张文亮,这时才算是擦了把冷汗。稍稍地放了心。 大阿哥今年已经六岁了,是该入学的年龄。咸丰打发走了载淳,倒想起了这个要紧的事,便去跟皇后商议。早在去年他就已经降了一道“大臣择保儒臣堪膺授读之任者”的旨,甄选上来的饱儒,其中有一位是放在河南学政任上的上书房老人李鸿藻。醇王、钟王、孚王都跟他读过书。况且他又是翰林地底子,论人品才具,都给咸丰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商量了一回,咸丰、皇后两人都觉得李鸿藻堪当大任,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照规矩入学的仪式,要由钦天监来定日子开书房,并且还要择选人照料书房。考量了一番,觉得这个差事还是交给御前大臣景寿最合适。 景寿迎娶的宣宗第六女寿恩固伦公主。是皇帝的姐夫,宫中都称他“六额驸”,秉性沉默寡言,不喜是非,由他以懿亲之尊,坐镇书房,既不会无端干预师 权,又可叫大阿哥心生忌惮,不敢淘气,是个很适当 照规矩。大阿哥典学,上书房里应该找两个伴读的人。从年龄、身份来说,惇王地老二载漪,恭王的老大载澂,可以给大阿哥伴读,可惜现在都在北京城里。无奈只好等秋后回銮再行定夺。 咸丰办起这事来。异常的来了精神,效率极高,当即命人传来肃顺跟景寿。先下了道旨,宣李鸿藻火速到承德任,然后再安排了细节,拟旨昭告天下。皇后在一旁瞧着咸丰为了儿子忙前忙后的,心里不知怎么就隐隐有了种不详的感觉,倒觉得他像是在急着安排后事一样。 想到这里。自己先吓了一跳,但随即又好一阵担心难过。多事之秋,如果丈夫真的归天,那么剩下这些孤儿寡母的该面对怎样一个不堪的局面? 数天之后。李鸿藻星夜兼驰,赶到了承德行宫。入学的一应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典学前一天,咸丰特意召见李鸿藻,亲自又考察了一回,很是满意。第二天一早请过安之后,载淳便由张文亮引着到上书房。景寿早已精神抖擞,接着之后,先是颂旨,然后安排了师徒见礼。照规矩皇子拜师,也要行叩拜大礼,但李鸿藻说什么也不敢受,只是偏着身受了个揖。 清朝皇子在上书房读书,功课是先拉弓,再读清书(满洲文),然后读汉书。不一会弓拉完了,大阿哥回书房读清书,这是由景寿亲自教授。这些都忙完了,李鸿藻才正式开始开蒙第一课,写下“天下太平”四个字,然后读《大学》四句:“大学之道,在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李鸿藻教大阿哥自己用朱笔点断,读了十来遍,便已能琅琅上口。 下午放学,咸丰已经是一天几遍的来使人过问。听说大阿哥表现甚佳,还觉得不放心,又传过景寿详细询问了课堂上地每一个细节。欣喜之下,传了升平署的伶官,晚上在攒花阁听戏,一直闹到戌时前后。 人逢喜事,精神也爽利了不少,安寝之前倒难得的觉着饿了。传御膳房进了碗碧粳鸡汁粥,又吃了小半笼的八珍灌汤包子。不成想这天夜里,久虚的胃肠承不得这油腻,竟害起了肚子,两个时辰不到,拉了七八遍。 要说这拉肚子,搁在别人没有什么了不得,但搁在虚痨的人身上,那可就成了不得了了。泄泻最伤人,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何况是虚极了地人?须知寿命之本,积精自刚。内经有云: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味者五谷之味也,补以味而节其劳,则积贮积富,大命不倾。所以太医院为咸丰治病,一直以温补为主,用“小建中汤”,加人参,附子,建其中气,庶可饮食增而津液旺,充血生精,渐复真阴之不足。不成想今天这一拉,数月之功,竟毁于一旦。 果然→第二天,咸丰已经是爬不起来床了。这一次的病症跟以往不同,太医们一诊脉,心里便叫了一声:坏了!但是咸丰一贯讳医,又不敢多言,只能尽力的调养。但是这话还是很快在宫里传开,很快的行宫内外就已经私下里传言,都说皇上这一回,怕是要大不豫了!← 皇后心急如焚,每日里看顾照料咸丰,同时还要批阅奏折,几天下来,就象扒了层皮,也只有咬牙硬撑着。这一日在御书房,处理完手头堆的小山一样的奏折,只觉得浑身的精力都被掏空了一样,猛一起身,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摔倒。袖子里骨碌碌的滚出一件物事,抬眼一瞧,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原来这却是那只小葫芦做成地不倒翁,她每日都带在身上,倦了就拿出来把玩一回,心情也舒畅不少。这时拣了起来,搁在几上,轻轻一点,就看这小太监摇头晃脑,极像萧然调皮又有几分狡黠的神情。 不觉想起萧然在的日子,每日说说笑笑的可有多开心呢!就算是遇到了什么愁事,只要有他在,眼珠子一转就来了主意,好像在别人那天塌了一样地事情,到他手里也都迎刃而解。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倘使他能在自己身边,心里便象觉得有了靠山一样。 一想到这里,皇后又隐隐有些不安。说到底,他也毕竟是个小太监罢了,尽管见识跟头脑都非比寻常,终究是脱不了奴才的身份。这一回他离开行宫,说是要出其不意的杀个回马枪,但是一个奴才纵有通天的本事,又能成什么大事呢? 事情的发展到现在来看,似乎正在象萧然预料的那样一步步走了下去。但是真到了关键的那一天,萧然是否能够力挽狂澜,连皇后自己都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尽管如此,对萧然所说的话,皇后还是毫不犹豫的去做了。这也可以说是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总是隐隐的有一种别的感觉。或者说,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不可否认的是,在她的生活中因为萧然,许多东西竟不知不觉的发生了变化,尤其是一想到这个俊俏的小太监,自己这个端庄淑仪、堂堂的一国之母,竟然会莫名其妙的脸热心跳! 难道……我竟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小太监?…… 这个被压抑了多少次的念头突然间又跳了出来,皇后心也跳得厉害了,忙用袖子遮了那不倒翁,好一阵慌乱。闭上眼睛想平静一下思绪,但是脑海中却依稀闪过跟他缠绵的那一幕幕,固执的在眼前晃来晃去。这奴才虽是个阉人,却真真儿的是色胆包天呢,尤其是那一双罪恶的爪子,滚烫火辣的吻,还有…… 啊,我在想什么?!皇后脸泛红潮,只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慌忙睁开眼睛,桌子上那个“小萧然”还在悠然自得的摇晃着,笑嘻嘻的盯着自己。 “色太监,看什么看!”皇后轻轻戳了一下,含嗔啐道。怔了半晌,幽幽叹了口气,呢喃的道:“小三子,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呢?快回来吧,我……就快撑不住了……” “噗~~!”身后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皇后陡然一惊,慌忙回头瞧去,顿时眼前一黑。 赫然只见一个身披黄袍的人,嘴角、胸前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颤颤的伸出一只手臂向前指着,急喘道:“你,你……好……”一口气泄,身子一软,颓然瘫倒在地。 “啊!皇上!……” 世上之事,但凡一个巧字。 比如咸丰今天偏偏就身子好了些,自觉精神也爽利了;比如一时心血来潮,闲逛去了御书房;比如才一进门,就瞧见皇后在哪里瞧着个玩偶发怔;再比如,那个玩偶竟然就是自己一直当作体己人的小三子! 这样的打击对于痨病缠身、身体羸弱的咸丰来说是如何的难以承受,可想而知。盛怒之下的咸丰一口血直喷出来,只觉得一块无比巨石当胸压来,霎时间天旋地转,扑的倒了。 照规矩,太监人等是不得进御书房的,所以明全等人都在走廊上伺候。陡听得里面传来皇后一声惊叫,可也就顾不得祖制了,连忙抢了进去。一见皇上已经人事不省,吓得魂儿都飞了。一边七手八脚的扶起来,一边火速传了太医。 不一时,御赏太医院院士梁重恩带着一帮子太医,火烧屁股一样跌跌撞撞的跑了来。隔气,拔指,掐人中,忙活了半天,好容易救得皇上有了一口气,但只是眼皮翕动了几下,就又昏睡过去。这时后宫众妃嫔也得了消息,纷纷跑来,嚎啕大哭。 皇后此时正哭得伤心欲绝,听到外边的声音,这才猛的醒过神来。作为后宫凤首,这个时候自己可是万不能没注意的。拼命抑制住眼泪,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猛然间想起萧然说过的话来,急忙跑到门外去找懿妃。 这日懿妃正在小憩。得了这个消息,也慌了手脚,头发也来不及梳就跑了来。见了这场面,心里咯噔一下。略一思量,道:“快传肃顺、景寿他们,这样地场合。非他们料理不行。” 皇后醒悟,连忙传了肃顺。这时军机处的一大帮人早已得了消息,正在行宫外侯着。见有人传,肃顺只带了载垣、端华跟肃顺,一路进宫,来到冬暖阁。急急的跟皇后见了个礼,便拉过梁重恩,问了下咸丰的病情。梁重恩初始不敢说。只说些“六脉平和”之类的样子话,后来见肃顺拉下了脸,这才战战兢兢的说:“恐怕很为难了!” 肃顺尽管心里有些准备,也不禁低低地啊了一声。半晌又问:“大概能拖多久?” “这……明早之前可保无虞。” “你才说皇上是阴虚过损,烦劳伤气。我问你,今天突然昏倒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梁重恩心猛的一跳。这病是急怒攻心所致,他一搭脉相就已经瞧出。但是皇上昏倒却是在御书房,又有皇后伴驾,这话是打死也不敢说的。当下连忙道:“现下正是开春。阳气旺盛。皇上龙体久虚,当不得这旺火,再加上积劳成疾,是以晕厥。” 挥手退下梁重恩,肃顺脸色愈发难看了。背着两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端华却长吁了一口气。道:“六哥,亏得你有先机,趁前儿个皇上大好,把那太子跟辅弼的上谕都办了。要不然,到了这节骨眼儿上可就抓瞎了!” 他所说的上谕,却是指立太子和顾命八大臣的谕旨。三天前咸丰病体沉重一度昏迷,自觉时日无多,醒来便急着召见肃顺。肃顺趁机的旁敲侧击。劝咸丰先把那立太子跟襄赞政务八大臣的名单以谕旨地方式拟好,以备不测。现在看来,这一步走的再及时不过了。 不过肃顺还是阴沉着脸,半天才摇头道:“这事有些蹊跷。皇上今儿早上自己还说身子爽利了不少。怎么到了下午就忽然晕倒了?再者懿妃最近又复了名号,只怕她趁着这个机会,借着小皇子的光来拉拢皇后,早晚是个麻烦。还有一点,京里那头一切还不完备,说话就要回銮,对咱们可不利!” 载垣道:“那怎么办?” 肃顺猛的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手臂用力一挥:“宫里宫外一起准备!皇上一旦大行,马上动手拔钉子!” 且不说肃顺几个如何料理后事,单说皇后一直守在咸丰身旁,寸步不敢离开。懿妃等众妃嫔都在窗外侯着,连小皇子也给抱来了。这一夜竟似无边的漫长,除了小皇子趴在张文亮的怀里睡着了,其他人哪敢眨半下眼? 皇后这时脑子里翻江倒海。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看着锦榻上气若游丝的咸丰,忍不住泪如泉涌。毕竟跟咸丰七八年的夫妻,现在却被自己气成了这幅模样,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悔恨。 其实从心里来说,她自打进皇宫那一天起,跟皇上感情一直都还不错,皇上对她也十分敬重。但这种敬重却总让她有一种生疏的感觉,有时坐在一起说话,就象两个相交如水的君子一样,你也谦谦,我也谦谦。以前地时候也还不觉得什么,作为大清的国母,只是在尽自己的本分罢了。但自从有了萧然,这一切似乎都变了一个模样。 尽管萧然只是个小太监,但是只要一瞧见他,心就一下子变得充实了,似乎只有跟他在一起,才能有一种彻底的放松,甚至是放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一种思绪象野草一般在心里疯长。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自己也想刻意的躲开他,但终究还是做不到。一天见不到他,就会觉得心慌意乱。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她曾经无数次地问过自己。有时真的想不顾一切的扑到他的怀里,尽情体味那种被人娇纵、被人疼爱的温情。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却只能把这种冲动压抑在最心底的某个角落。 跟萧然的几次肌肤相亲,都让她感到极度地羞愧。有时也会替自己这样找借口:他不过是一个太监的身子罢了,起码说,那不算是一个男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阉人,每每却让她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气息,那种禁锢已久忽然释放的宣泄,竟然让她这样一个向来端庄贤淑地女人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但是对萧然的情感每加深一分,心里也就多了一分的愧疚。每次面对咸丰的时候,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中深深的自责和不安,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她。尤其是现在,看着他气息奄奄的模样,恨不能一时随他去了,或许也会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 这就是我么?难道我的骨子里,天生的就是一个坏女人?…… 烛火微微的跳动,映在咸丰那张枯槁的脸上。塌陷的脸颊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悸。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接受亿万人顶礼膜拜的君王,一动不动,形同腐朽。皇后的心里顿时生出无限的怜悯。 一串清泪跌落在他的脸上,皇后连忙用绢子帮他轻轻拭去。就在这时,咸丰的嘴唇忽然翕动了一下,接着,慢慢的睁开了眼睑。 “皇上!你……你醒啦!” 咸丰瞧见皇后,浑浊的眼睛顿时一亮。此时的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嘴唇不停的翕动,却只能发出低沉的、断断续续的嘶声。 “皇上,是我,我是皇后,我是眉儿!”皇后抓着他的手,急切的道。咸丰眼神中流露出欣喜的神色,但很快这欣喜就转化成了愤怒,还有鄙夷。 “你……恨我,是么?”皇后身子一颤,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 是的,咸丰不可能不恨她,尽管萧然只是一个太监。如果说肉体的背叛是一种屈辱,那么这精神的背叛更象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心头。一个男人、一个帝王的尊严,在这一刻被剥夺的一干二净。尤其那个夺走了皇后心的人,只是一个狗都不如的太监! 多年的夫妻,皇后一瞬间就读懂他眼神中的含义。幽幽的叹了口气,她忽然拭去泪水,抬手拂了下鬓发,盈盈一笑。摇曳的烛光中,这笑容显得美丽而凄凉。 “皇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我对不住你,对不住爱新觉罗氏。不过很快吧,很快我就会还清我的罪孽。”顿了一顿,她用一种很轻却很坚决的语气道:“你若不在,我随你同去。” 咸丰一怔,已经有些木讷的眼珠登时略过一丝神采,颤动着抬了抬手。皇后轻轻握住,爱惜的抚摸着他枯瘦的脸颊。一旦拿定了主意。乱麻一样地心情也立刻平静下来。 “咱们大婚到现在,马上就整十个年头了。这些年来承你的眷顾,对我一直都很好。能有你这样相敬如宾的夫君,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罢了,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也自知罪孽深重。还有何颜面芶活于世?此生对不住你,唯一死以报君恩。……皇上,你能原谅我么?” 咸丰整个人似乎一下振作了起来,脸颊因为兴奋而发出一种红艳艳的光。皇后心里长叹一声:这是回光返照!只见他哆嗦着抬起手指,在皇后地掌心颤颤的划了个“一”字。 这本是奴才们私下里用来暗指懿妃的,当然也早传到皇上皇后的耳朵里。皇后点了点头,道:“皇上想见懿妃,我去帮你宣来。” 走出门外。先宣了懿妃,又命侯着的太医们进来请脉。梁重恩刚在榻前跪下,咸丰就不耐烦的“呵、呵”低吼。懿妃的身份是不能榻前侍驾的,只能远远地跪着,哽咽着叫了一声:“皇上!”但咸丰仍是理也不理。 皇后奇怪,忙命梁重恩退过一旁,道:“皇上要做什么?” 咸丰眼中闪过一阵焦急的神色,仍然是用手指颤抖着划出一个“一”来。皇后道:“懿妃便在这里。可是有什么话交代,还是要见大阿哥?” 咸丰越发激动,喉咙里咕噜噜的响个不停。横过手指。仍然是个“一”。皇后的心登时猛的一沉:原来他要写的,是个“三”字!他要杀小三子!! 一时情急,不顾一切的迈上前一步抓住咸丰的手,挡住身后懿妃跟梁重恩的视线。低声道:“臣妾甘愿随你而去,旁的事情,还有什么放不下么?” “呵!呵……”咸丰头一下一下地抽动。愤怒已极。努力的想抽回手去。皇后心里象针扎了一样,硬起心肠,紧紧的捏住不肯放。懿妃在身后惊讶的道:“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皇后挡住了咸丰手势,却挡不住他脸。咸丰隐约听到了这一句,便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苦于不能说话,只好拼命的侧过脸,急切的瞧着懿妃。懿妃不敢起身。赶紧跪行至榻前,只见咸丰眼珠子乱转,一时猜不透什么意思。 皇后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死死抓着他手。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儿。咸丰也不知哪来地力气,身子猛的一挺。这一歪头,竟碰落了枕边的一只玉匣,还有一个锦囊。这里面装的却是两枚印玺,一枚是乾隆朝传下来的“御赏”印,一枚是属于咸丰自己的“同道堂”印。皇后急中生智,顺手拿起那玉匣,递给懿妃道:“快谢恩,这是皇上赏赐你的!” 懿妃虽然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这方印玺的重量有多大,她心里最是清楚。一向野心勃勃地她只有凭了这印玺,才有揽权夺势、一步登天的机会,一时间悲喜激动,万千感慨,一齐化作热泪!当即颤抖着将印玺捧在手里,泣不成声的道:“给皇、皇上……谢、谢……”那个恩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去。 看到懿妃的反应,皇后心里大悔。连日来与懿妃地接触,对她的性情再了解不过了。一时情急失策,把这至高无上的权力竟交于她手上,谁知以后会惹出什么事端?只一瞬间心思转了几个来回,忙拿起剩下的那个锦囊道:“这一枚是皇上赐我的,臣妾谢恩!” 这一幕瞧在眼里,咸丰一口气登时泄了,木然的盯着皇后,万念俱灰。皇后心如刀绞,恨不能一头撞死在他面前,但此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眼睛里的神采逐渐的暗淡下去。不停颤抖的手也放弃了挣扎,颓然的垂下。 “皇上!!!” 懿妃哭出了第一声,便如同响了个讯号,自冬暖阁一路传出,至宫门朝房,朱墙内外,顿时齐声响应,号哭震天。 国有大丧,好比“天崩地”,所以举哀不用顾忌,那哭的样子,讲究是如丧考妣的“躄踊”,或者跳脚、或者瘫在地上不起来,双眼闭着,好久都透不过气来,然后鼓足了劲,把哭声喷薄而出。越是惊天动地,越显出忠爱至性。一时间别院离宫三十六,那一片哭声。惊得池底游鱼乱窜,枝头宿鸟高飞。 而唯一例外地却是皇后。她没有哭,在咸丰枯瘦的手掌从她手中滑落的时候,她便彻底的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宫墙内外仍然是哭号一片。房间里只有宝禄跟两个宫女在伺候,此时也是泣不成声。后事自有肃顺他们去料理。皇后这时竟难得的平静下来,也不哭闹,只轻声、却象是用尽了全身地力气道:“你们都下去吧。” “主子您……” 皇后摆了摆手,宝禄带人退了出去。屋子里只有惨白的烛火,还在微微跳动。 将那锦囊打开,里面却是一枚同道堂的汉玉印玺。呆呆的瞧了一会,将玉玺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打开梳妆盒,将首饰都倒在桌上。然后打开里面的一层暗格,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拔去木塞,倒出一枚豆粒大小的药丸,鲜红欲滴。房间里顿时弥漫出一股异样地香气。 “此生害你,永世相还。” …… 宝禄守在门外,听不到里面的一点哭声,心急如焚。一方面是担心皇后出什么事,另一方面,皇上驾崩,这是个大事。必须马上把消息送给萧然,可这边又脱不开身。看来是没法跟皇后商量了,琢磨了一下,叫过一个相熟的小太监,让他守在这里,自己偷偷的溜出冬暖阁。看能不能在这大丧的当儿,趁乱混出宫去。 谁想刚溜到宫门附近,就看宫外开过来一大队荷枪实弹的亲兵,领头的却是郑亲王端华,左右一摆手,分成三个小队急匆匆的进了宫门。那守门的侍卫非但没有阻拦,待亲兵进门之后,反倒将宫门关上了。宝禄吓得冷汗直冒。掉头一路飞奔回冬暖阁,也顾不得皇后的吩咐,一头抢了进去。 这一看不禁惊得一跤坐倒。只见皇后两眼紧闭,脸颊泛青。正倒在地上微微地抽动。宝禄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扶起她,大哭道:“主子,主子!你可不能寻短啊!咱们这一帮子人,怕是就要完了!” 皇后给他这一晃,竟稍稍恢复了一点神智,微弱的呻吟道:“……你……说什么……” 宝禄颠三倒四的道:“完了!杀进来了,郑亲王带着兵杀进来了!” “啊!……” 皇后如锥刺股般猛然清醒。那天萧然说过的话,顿时在耳边响了起来。这个节骨眼儿上自己一旦倒了下去,那么遭殃的不止是行宫里地这些人,势关天下安危,兴许大清国的亿万黎民都要被卷入一场风暴! “不,我……不能死!宝禄,快……传太医!” 皇后中的毒,虽不是立毙的剧毒,但救起来也颇费了一番周折。梁重恩等人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总算是脱离了危险。此时的皇后已经是摇摇欲坠,却不敢稍待,忙命人传来懿妃。这时的懿妃也正急得火烧眉毛,原来咸丰刚一驾崩,端华便带人在宫里秘密的搜捕了一大批人。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奕地头上,但是敬事房、刑慎司、太医院那边,都已经是人人自危了。而肃顺趁机宣读了遗诏,奉载淳为太子,同时公布了顾命八大臣的名单,依次是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这八个人中除了景寿还算忠厚,其余全部是肃顺的死党! “皇后,肃六他们这是要下手了!” “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皇后每说一句话都要喘息半天,额角的鬓发已经被汗水打成了绺。 “哼,肃六这是要唱逼宫!”懿妃咬着牙道,“一时半会他们还不至于跟咱们孤儿寡母地来硬的,但是大行皇帝的梓宫何时回京,这是个大事!若是一天不回銮,他就要猖狂一天!” “你说他会假借天子之名?可是……按照祖制,必须等回銮之后,大阿哥才能正式登基的啊。” 肃顺要想借用天子的权力,必须等小皇帝即位才成,这一点懿妃自然知道。但是这件事,却是皇后想的简单了,不禁摇头叹道:“皇后怎么忘了,四十一年前,仁宗睿皇帝也是在这儿驾崩,王公大臣遵照朱谕,请宣宗成皇帝即了位。当天恭奉梓宫回京,八月二十七在太和殿行登极大典。这是个现成地例子,肃六他们怎么会想不到?我猜他们一定会这么办!” “既是成例,如何阻止?” 懿妃眉头深锁,来来回回的走了半天,道:“双管齐下!咱们这边用两枚印玺来一起压他。逼他回銮。一到京城,有六爷在那边,也就不怕他翻了天了。另外六爷那边,必须马上派人送过信去,最好能让他来承德奔丧!” “奔丧!好主意!”两人一直计划到天色发白,才算是定稳了计划。给奕内奕应该就会赶到承德来。 懿妃刚走。皇后马上叫过宝禄,道:“我给你一道腰牌,不要走正门,想法子从西角门混出宫去,把消息通知萧然!”顿了顿,又迟疑着道:“可是我这边……” “主子放心,小三子都已安排妥当。我只出宫就成,这信儿我自会派稳妥人送去。如果顺利,一两个时辰我就回来,毕竟主子这边也缺不得人手。” “好!早去早回!” 宝禄知道事情重大。也不多言,拿了腰牌便去了。谁知这一去便如石沉大海,一直等到午时也不见踪影。皇后心惊肉跳,草草的用了一点绿豆粥,便各宫各房查探了一下昨晚抓人的事情。罪名却一律是“大丧不检”,模棱两可。真正地知情者甚少。并且迫于肃顺的压力,就算知道实情,又有谁敢多嘴? 看来也只能倚仗奕然,皇后心里就一阵难过。若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玩偶,何至于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玩偶!!! 习惯性的一摸袖子,却发现玩偶已经不在了,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好半天才想起,昨儿个在御书房皇上昏倒。玩偶竟一时没留心,落到里面了!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身子摇摇欲坠,咬牙撑着来到御书房。但见房间内已经收拾一空。案几上干干净净,哪里还有那不倒翁的影子? 叫过洒扫的小太监一问,都说收拾房间的时候什么也没看到。皇后心就是一沉,这个玩偶现在不知会在谁地手上?…… 事情果然如懿妃预料的那样,第三天一早,肃 上小殓的机会,奏请太子于大殓即位。这件事既有是驳不得的,皇后跟懿妃也只好依议。但谈起回銮一事,肃顺推说路桥失补,闪烁其词。 即位前一天,安德海秘密潜回了行宫。这厮还真有些本事,肃顺派出大批人严加防范,也不知怎么竟真的给他混了出去。而宝禄边这一走,却再也没有消息,并且让人去杨柳巷打探了一回,却回报说肃顺以萧然的五十万两罚银未缴为名,竟将萧府直接给抄了,现在竟成了一座空宅,委实让人担心。 奕赴承德奔丧。同时唆使山东驻防八旗军副都统胜保、河南巡抚谭廷襄联名具了道黄折,“恭请皇太后圣躬懿安”。这一招用的巧妙之极,明里是请安的折子,实际上却是为对皇后地位的一种肯定,更确切的说,是在投石问路。 按照惯例,只有臣工给太上皇请安地,从无给皇太后请安的规矩。赞襄政务大臣,受先帝顾命,辅保幼主,他们根本否认太后有接受任何外臣敬礼的资格,太后只是“母”后,在小皇帝未能亲政以前,不得不让她们为小皇帝代言,完成“亲奉纶音”的体制。太后没有独立的地位,如果有独立的地位,那就可以接收皇帝地权柄,使顾命大臣变得无所用其“赞襄政务”! 果然这看上去轻飘飘不痛不痒的一招,却压的肃顺等一帮人喘不过气来。商议良久,此先例断不可开,当即由肃顺拿了主意,好一番痛驳,拟了上谕呈上去,且看一个皇太后、一个懿贵妃如何措置。 懿妃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分量,心里佩服老六这一招用的真高。她当然明白肃顺的用意,当即跟皇后商议,索性的将上谕留中不发,并借这个机会宣布。凡是以后发下来地上谕,必须有同道堂跟御赏两颗印玺,才算做效。这便是揽权地第一步。 肃顺果然大为光火,亲率顾命八大臣请召。皇后这时对政务也渐渐明白了关窍,自然知道这一次见面,必有一番激烈的争执。关键时想起萧然的嘱咐。这事倒不如由懿妃凭着那颗御赏印玺的分量来出面。而对于懿妃来说这也是立威地最好机会,自然义不容辞。 这天小皇帝也换了袍褂,跟着额娘、亲额娘来到烟波致爽殿,明显感觉气氛与往日不同。亲额娘自然是阴沉着脸,连往日一贯温和地额娘此时也表情肃穆。到了大殿之上,一瞧下面那八位大臣,虽然是跪着,却一个个神情倨傲。不怒自威,登时心便慌了。 一番争执就此开始。肃顺等以不合惯例为由,措辞激烈,慷慨激昂,并说缡素期间竟用黄折上呈,此孰大逆,奏请严加惩处。 此事虽无先例,但毕竟不违祖制,用奏折给太后请个安,也不过表示一点敬意。有何不可?再说,别人敬重你,你反训斥惩处别人,这话儿可也说不过去。再说虽然是缟素期间,请安折如何能用白折?这可就是欲加之罪了。 当下两边各执一词,懿妃果然强悍。单枪匹马舌战群儒,皇后只是在一旁细听,偶尔说出一两句,简单而直切要害。 肃顺见场面越来越大,压抑多年的火气顿时窜上脑门,上前跪倒,高声道:“此上谕不可留中,请太后明发!”这一跪剩下的七位也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气氛骤然紧张。 “你们都是国家大臣,在内廷当差多年,我倒要问你们,什么叫‘上谕’?”懿妃拍案而起。 这话问得很厉害。如照字面作最简单的解释:“上面所谕”,那么这道明发就显然违旨了!“跟懿太贵妃回奏,皇帝出面所下的诏令,就是上谕。” “对了,皇帝还小,所以……” “所以,”肃顺抢着说道:“大行皇帝才派定顾命大臣,辅弼幼主。” 尽管小皇子还没有正式登基,懿妃也还没有册封皇后,但毕竟是咸丰钦赐了御赏印玺,这个分量就可想而知了。这样子不容“上头”说话,岂止失仪,简直无人臣之礼,照“大不敬”的罪名,不死也可以充军。 懿妃怒气一阵一阵往上涌,厉声训斥:“你们八个太跋扈了!不但一手把持朝政,还想一手遮尽天下人耳目。你们眼里还有皇帝和太后吗?” 肃顺丝毫不让,抗声答道:“本来请太后看折子,就是多余的事!” 这下皇后也惊呆了,还怕是自己听错了,所以追问一句:“什么?” 只见肃顺近前一步,用极大地声音又道:“顾命之臣,辅弼纳主,不能听命于太后,请太后看折子,原是多余的事!” 大殿一瞬间变得安静极了,太监宫女,无不惶然忧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就是大行皇帝在日,遇到丧师失地的军报递到,龙颜震怒,拍案大骂,也不致如此令人惊恐。太监宫女都是这样,小皇子更可想而知了。在他眼中,那八个人其势汹汹,似乎要动手打人似的。他想问一问,却容不得他开口,他想找着张文亮带他去躲起来,却又看不见张文亮的人影,而且被额娘紧紧搂着,也不容他躲开。看着那个阴着张大白脸的肃顺一步一步走近御案,小皇子的紧张恐怖终于到了极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突然之间,大殿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奴才萧然,办差已毕,特来向太后覆命!” “小三子!”皇后腾的站了起来,一时按捺不住地激动,眼泪顿时就滚了出来,“宣,快宣!” “传萧然晋见~~!” 肃顺等人都是一脸的惊愕,一时竟没能缓过神来。回过头,就看殿外笑嘻嘻的走进一个人来,里面是深蓝补服,外面却套了件酱紫色的宁绸小褂,——却又是女人的样式,怎么看怎么显得不伦不类。 正是萧然!!!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64章 - 肃六疯了← 一瞧见这厮居然穿着女人的衣服堂而皇之的就走进朝堂,所有人都嗤之以鼻。仔细一瞧,这身打扮还真够另类:脖子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腰间系了条白布孝带,比别人的长出好些,拖在身后,活像条大尾巴。载淳一瞧见他,欢呼雀跃着就要跑过去,皇后连忙将他揽在怀里。 焦祐麻脸一沉,喝道:“衣冠不整,哗众取宠,疯疯癫癫,成何体统!我大清朝官员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来啊,还不快将其……” “来啊,来啊,你来咬我。”萧然笑嘻嘻的道,“我这身衣服不好么?人家都说穿上很帅气呢!” “你!……”焦祐瀛气得满脸通红,麻子粒粒发光,刚要发作,就听上头传下声音道:“焦军机,那是本宫赐的褂子,怎么你也想品评品评么?” “啊?这,这……”祐赐,脑门上登时泌出了一层汗珠。 肃顺心里就暗暗吃了一惊,这才明白为什么围的跟铁桶一样的承德城,这家伙居然能通行无阻,原来却是有这件上赐的“黄马褂”! “奴才萧然,见过太子、太后!……”萧然恭恭敬敬的给载淳、皇后、懿妃挨个儿行了叩拜大礼,又大哭了一通大行皇帝,这才道:“奴才此次出差,所幸不辱君命,公办得银两一百四十六万余两。特来纳入国库。” “多少?!”所有人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一个半月地时间便是一百四十六万两,这可是一座州府全年的赋税啊! 靠!萧然鄙夷的瞥了肃顺等人一眼,心说你们这帮没见过市面的穷鬼!要是知道老子已经私吞了二百万两,还不立刻抽过去啊? “一百四十六万两!不过照大行皇帝的限期,超出了半月有余。奴才实在罪该万死,求太后主子责罚!” 还责罚个屁啊!肃顺眼珠子都红了,妈的,一个半月地时间,这家伙哪弄的这么多银子?就算他的银子个个都会下崽,也得倒出那么多功夫现生不是! 萧然的突然出现,肃顺是第一个头疼的。之所以抄了杨柳巷的宅子,是因为那晚在宫中搜捕。揪出了奕这个人供出了萧然就是恭王的卧底。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跟萧然打过交道地太医陈全海!本来他们都是单线联系,陈全海也并不知道萧然是“爷”的卧底,不过在这之前,萧然一次不经意的疏忽却露了陷。 那次因为阻止咸丰冬猎,萧然大病了一场,前来诊脉的就是这个陈全海。假太监的身子当然瞒不过老中医,稍一琢磨,能凭着一个六根未净的身子在宫里厮混,又每每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除了奕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心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将这个话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这回被肃顺抓住,一顿严刑拷打禁受不住,便供出了萧然。 肃顺大吃一惊,这时侯才想明白。上一回地冬猎大计,确实是他搞的鬼!奕 陈全海供出萧然,自知已无生理,怕熬酷刑,趁守卫不备撞墙自杀了。肃顺连忙调集亲兵,以欠罚银五十万两未缴清为由,以顾命大臣的名义拟了上谕。连夜将萧府抄没。幸好有王猛、马超等一帮武功高手保护着雪瑶,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马超腿上功夫最好,负着雪瑶逃了出去。剩下王猛、何老六等人寡不敌众。为乱兵杀死。 见跑了雪瑶,肃顺大悔失策,当即命令全城搜捕,但这时马超已经带着雪瑶不知去向。只抓到个玉娇,他早听说了这是咸丰临幸过的一个寡妇而已,已无大用,一刀挥为两段。 这时他已经知萧然是假太监地身份,但他兼着内务府大臣及领侍卫内大臣的职务,总领行宫一切事务。一个堂堂的大内副总管竟然是假太监,这话传了出去不但遗为天下笑柄,他这个中堂的帽子也肯定是保不住的。因此萧然的身份,到目前除了肃顺,也只有载垣、端华跟兰轻卓几个机密心腹知道。而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将萧然揪出来。这家伙多活一天,随时都有可能坏了自己的大事,必须杀之灭口,永除后患。 正愁到处抓他不着,这时却见他大摇大摆地自己送上门来了,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肃顺老奸巨猾,心里顿时就翻了个,暗道这家伙年纪轻轻,城府可着实不简单。但看今天这架势,必然做好了准备。因此明明恨不得一把掐死他,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皇后这时见了萧然,便如同拨云见日一样,兴奋劲儿自然就不用说了。慌忙用袖子遮了 的拭了眼泪,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瞧着他脖项上左一地绷带,忙道:“赦你无罪。小三子,你脖子怎么了,可是受了伤么?” “呃,不碍事。过阳的时候遇上了一伙山贼,奴才拼死保护银车,挨了一箭。” “啊!伤的重不重?”皇后这一急,就要站起身来。懿妃连忙轻轻的拉她袖子一下,丢了个眼色过去,嘴里不紧不慢的道:“小三子,外边的事情可都处理完了么?这阵子听说京郊一带的山贼闹得正凶,你带了那么多银两,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心里竟不觉得害怕么?” “怕,怕得要死。但是无论如何,奴才这时候也是要赶回来的。” “哦,为什么?” “因为大行皇帝刚去,奴才记挂着太后主子,拼着丢了性命也要回来恭请皇太后懿安的!” 说完这话,萧然伏地放声干嚎。肃顺八个大臣脸色立刻就变了,这明明是在暗指上谕一事。懿妃要的正是这句话,当即冷笑道:“可怜,可叹!想不到一个奴才都有这份忠心,亏了有些人,高官厚禄,竟连个奴才都不如!” 肃顺一张白脸此时也不禁涨红了,大声道:“启奏懿太贵妃:奴才者,目光短浅,全无见识;但为人臣者,须心系天下社稷,此二者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没等皇后跟懿妃说话,萧然忽然止住哭声,瞧着肃顺道:“肃中堂,你的声音好大啊!你瞧这梁上的灰,可都叫你给震下来了呢!” 不待肃顺说话,端华已然嚷道:“好个大胆的奴才,朝堂之上,何时有你说话的份!来人,把他拖下去斩了!” 殿前带刀侍卫呼啦啦拥了上来,萧然混无惧色,只笑嘻嘻瞧着肃顺道:“肃中堂,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肃顺死死的盯着萧然,眉毛拧成了一团,沉声道:“让他把话说完。” “恩,还是中堂大人有见识!”萧然一翘大拇指,道:“这话倒是没有,只是奴才这次出差,带回来几件小礼物,想送给中堂大人跟两位王爷,算是奴才的一点心意吧。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还请不要推辞啊!” 端华楞了一下,道:“礼物?我也有份?” “嗨,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罢了,奴才只怕拿不出手呢!” 一边说着,萧然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布包,随手一抖,哗啦啦掉出不少的小物件。有扳指手串,玛瑙珠子,还有些金银的饰件儿。跌在地上,叮叮咚咚的响个不停。 上午的阳光斜照进大殿,照在散落的玉石上,发出炫目的光芒。单看成色,便已知价值不菲。肃顺、载垣、端华三人便似劈头给人掴了一巴掌,顿时脸色大变,载垣更是啊的一声,踉跄着奔了过去,抓过一串手串,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肃顺楞了有那么一小会的功夫,猛的狂吼了一声,怒目圆睁,伸出两只胳膊奔萧然直叉了过去。端华慌忙抱住他腰,载垣死命拽住他胳膊,三个人立脚不住,在大殿上滚做一团。剩下众人包括皇后跟懿妃,连宫女太监们都惊的呆住了。建州二百余年,几曾在朝堂上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 萧然蹲下身子,满脸疑惑的瞧着三个人滚来滚去,奇道:“三位这是怎么话儿说的?难不成是这东西太少,不够分么?不急不急,这点东西奴才还拿得出手。要是嫌少,我再去备办就是。” 肃顺帽子也滚丢了,瞪着通红的两个眼睛,哇哇乱叫。端华拼命按住,不提防脸上吃了一拳,痛得哎哟一声捂着鼻子蹲了下去。载垣大喝:“看什么,还不来帮忙!肃中堂……犯了疯症了!” 杜翰、焦祐一帮人这才醒过神儿来,上前七手八脚的将肃顺抱住。肃顺辫子也开了,头发一绺一绺的散下来,疯了般大叫:“拿下!拿下!给我砍了!”载垣慌得连忙捂上他嘴巴,死命拖了出去。 皇后跟懿妃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目瞪口呆。端华扣上帽子,把肃顺的帽子也拾了起来,慌里慌张的跪倒道:“肃六失心疯,惊了懿驾,罪不可恕!那个,请安的折子,且容臣等再议,再议!”说完磕了个头,爬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小三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懿妃好容易回过神来,连忙下了御座,到近处去瞧那散落一地的小玩意,瞧了半天也没能瞧出什么。 “这个,许是他们一时良心发现,要么就是真的疯了。”萧然挠了挠头,“朝事已毕,奴才还是伺候两位主子回宫吧?”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65章 - 朝来寒雨← 懿妃揣了满肚子的疑惑,自然忍不住刨根问底。但萧然只是顾左右而言他,皇后在一旁也明白他的意思,几次将话头岔了过去。 回到冬暖阁,本来皇后打算跟懿妃商量一下明天的即位仪式,但是见到萧然,她就改了主意,打发懿妃先回去了。命侍奉的太监宫女也都退下,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彼此相对。皇后就觉得连日来一直支撑在身体里的那根支柱轰然倒下,再也支持不住,软软的倒在了萧然的怀里。 萧然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肢,低下头深深的吻了过去。皇后躲避不及,只觉他手臂象一道铁箍一样,勒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又觉得前所未有的一种轻松。仿佛千钧的重担突然从身上卸下,身子忽然变得轻飘飘的不能自已,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任他霸道的吻住自己的嘴唇,不顾一切的吮吸着,冲撞着,整个人似乎都要融化在他的怀里。此时的皇后就象一个流浪的孩子忽然见到了亲人一样,连日来遭受的惊吓和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许久,两人才从缠绵的热吻中恋恋不舍的分开。萧然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看着她微微有些消瘦的脸颊,心疼的道:“你……瘦多了!身子可大好了?听宝禄说你服了毒,为什么?傻瓜,不是说好等我回来的么?……” 皇后猛然惊醒。也不知哪儿来地力气,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的连退数步。萧然一怔,伸手去握她手臂,却被她使劲拂开了。 “怎么了?你,发生了什么事?” “放肆!退下!” “什么?!……”萧然一愕。手臂僵在半空中,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让你退下!”皇后脸色惨白,一字一顿,机械却十分清晰。这一刻她恍惚有种错觉,这些话就象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一样,听起来那么的冰冷,而自己的心也在这冰冷中砰然碎裂。“大行皇帝尸骨未寒,萧然。从今往后,不许你再对我……无礼!” “姐姐……” “放肆!我尊为国母,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奴才!” “你……”萧然怔怔地看着她,眼神就象再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半晌,身子忽然晃了一晃,颓然笑道:“啊,对。我是奴才,我是奴才!皇太后吉祥,奴才这儿给您请安啦!呵呵。请安了……” 皇后猛回身,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却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来。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屋子里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凝固了。 “主子……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告退。”良久,萧然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等等!”皇后心里又是一阵刀绞。强忍着擦去泪水。“你的伤……要不要紧?” “死不了。”萧然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这三个字锥子一般刺在皇后的心头,巨大的痛苦几乎让她忍不住卸下这重重的伪装。但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我绝不能这么做! “你是怎么赶在这个当儿回来的?我叫宝禄给你送信去,他可送到了么?还有,刚才在烟波致爽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要问的,就是这些?”萧然淡淡一笑,笑容说不出的凄凉。看着皇后的眼神也变得十分陌生。 事情还要从当日宝禄离开行宫说起。出了行宫,一路急急来到萧府,却赫然发现萧府早被抄没一空,并且还有留下巡视的亲兵。差点被发现。亏得他够机灵,藏在假山上一个石洞里,一直伏到天黑才寻了机会溜出来,不敢再回行宫,径去大兴山送信。 肃顺这时已经密布了重重警卫,这一路逃出承德,委实吃尽了苦头。身上又没有盘缠,无奈将一块祖传的玉佩当了,好歹换了身行头,搭商队地马车来到大兴山。可是他又找不到山寨,灵机一动想了个投石问路的法子,扯了条布幡,写上“萧、段、程”这三个字。外人自然是看不懂的,但山寨的伏路眼线却大吃一惊,果然将他弄到了山寨。 萧然听说此事,心急如焚,程通、段兴年更是当即就要拉起弟兄,杀往承德。萧然这时却多了个心眼儿,一则老婆孩子在对方手上,二来承德驻军有近万之众,凭自己这二百多号弟兄,就算能杀开一条血路,肯定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与其这样,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一番计较,没有立刻取道承德,反而连夜潜入了京城。 大臣扈跸在外,依律是不能携带家眷的。肃顺虽然把两房小妾弄到了承德,但毕竟不敢太过张扬,其余地家眷还是要留在京城的。他妻子早已故世,除了那两个姨奶奶,家里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徵善,承继给郑亲王端华为子,另一个叫承善,今年只有八岁。萧然的目的,就是要劫持他的两个儿子,起码有人质在手,就不怕他敢对雪瑶下手。 偷袭、抓人质这种任务对于特种部队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尽管肃府里戒备森严,甚至有专门的火枪手跟武功高手充作护院,但是在这些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恐怖专家面前,基本相当于学龄前儿童。不出半个时辰,人质顺利弄到。撤退之前,搂草打兔子,捎带着把端华跟载垣的家眷也都劫持了,趁夜色掩护下悄然撤退。巡城校尉一直到天亮了才发现城门打开,守门地戍卒尽 ,这才慌忙派出大队人马城内城外的搜查,但这时萧去得远了。 有了王牌在手,萧然率部急行军赶到承德。考虑到肃顺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孤注一掷。所以把队伍留在城外埋伏下来,自己凭着皇后赐给雨婷地那件“黄马褂”,单枪匹马的闯入烟波殿。肃顺等人一看到那些熟悉地小饰件,当即明白妻小已然落到了对方手里。这阵子只一门心思的防着恭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萧然竟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不由得方寸大乱。肃顺为官数十载。位高权重,何曾受过这等威胁跟屈辱?一时想不开就要跟萧然PK。 其实以肃顺的为人,心狠手辣,即便是家人都死绝死光了,也断不能为人所左右。但端华跟载却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妻小地,这才令三人大殿上滚成一团。两个王爷、一个辅弼大臣闹到这般地步,古往今来的朝堂上,这也算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 萧然说出这一番话。语气异常平静,仿佛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一样。但皇后听在耳朵里,却禁不住心惊肉跳。毕竟这么一来,萧然跟肃顺等人的仇恨,就算是刻骨铭心了。若不是为了自己,他又何必冒了杀头的危险,孤身一人深入虎穴?一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萧然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冷冷一笑,道:“主子不必挂心。萧然只是个奴才而已,这么做。那是在尽一个奴才的本分。” “你……”皇后怔了好一会,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令人心碎的绝望。 定了下神,把这几天宫里发生地事情大致跟萧然说了一遍。然后道:“明天太子就要即位了,我,我该怎么做?” 太子即位。顾命八大臣也就有了襄赞政务的权利。这个时候凭皇后一个人的力量,势必不足以与之抗衡,最明智的做法莫过于拉拢懿妃。除了过人的心机跟手腕不说,懿妃本人跟恭王奕密。在这一场风暴中,能不能拢住恭王的势力,是肃清肃党的关键所在。 按照清朝家法,母凭子贵。懿妃应该是有太后的封号的。肃顺之所以迟迟不提这一茬,就是怕她会借机参政。这个时候必须由皇后做主提出来,最好的时机就是趁明天地即位仪式,由小皇帝亲口加封。然后昭告天下。 至于那两枚印玺,皇后自认为失策,但是现在看来,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只是历史上的懿妃得的是那枚同道堂印,皇后的是御赏印,现在不过是掉了个而已。 细细一想,皇后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她自从接触了政务之后,对懿妃便有了新的看法,总归是有些不安。顿了一下,又道:“懿贵太妃这人,心思可不一般呢。封她为太后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久后,会不会生出旁地事端?” 萧然听了,心里一阵感慨,一阵难过。按照皇后的为人,一个多月以前是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看来这段时间里,她真的是改变了许多。包括对自己……可是这样的改变,不也正是自己原先期盼的么? “太后放心,奴才自有办法,能让懿贵太妃为太后所用。” 皇后见他说的毫不犹豫,心也就放了下来,也不多问。一时两人都没了言语,很是尴尬。萧然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随即退下。皇后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好容易忍住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低眉长叹,坐在妆台前怔怔出神,铜镜上依稀浮现出萧然的身影。恍惚伸手触摸,人影却如云烟般消逝不见。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 相留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依稀想起萧然最喜欢地这首词来,轻轻吟诵,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转眼已是泣不成声。 “小三子,对不起。我知道你会恨我,恨我绝情,恨我铁石心肠。可是,我…… “皇上是我害死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断不会匆匆而去。我跟他十年夫妻,到头来却……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更对不起国母这个名号! “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永远都不会忘,也永远都不会后悔。如果人生能有来世,我,我真想能跟你一同度过。可是今生,我们却永远都不会再有缘分二字了! “古来人生多一梦,谁人笑我梦何痴。小三子,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么?……” 铜镜上的人影又一次浮现出来,皇后忍不住伸手去擦拭,却怎样也擦不掉。泪水更是模糊了视线,“唉,小三子,难道,你真的要这样折磨我一生一世么?……恩?” 这影子…… 一双大手搭在皇后的肩上。皇后浑身一颤,猛回过头,就看到萧然那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 “小三子,你,我……” “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了。我只记得一句话:如果我不死,我要用一生来爱你。”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66章 - 鸿门宴← 晚饭前后,萧然去了芫甠阁。宝禄留给懿妃的白粉这时应该用的差不多了,正好给她送去一些。明天的即位仪式是个大事,这时候正需要她养足精神,不能断粮。 萧然去的巧,正好大阿哥载淳也在,正跟懿妃说着什么。这回瞧见萧然,也没象往常似的吵着要他带着玩儿。反而蔫头耷脑的。瞧这模样十有八九是挨了训斥。萧然找了个机会把一小包白粉交给懿妃,也不多待,出了芫甠阁一路望绮月小筑那边去,想去探探刘德亮那边的情况。正走到宫墙拐角处,一条人影闪了出来,低声道:“萧公公留步!” 萧然早知道会有人来找自己,也不吃惊,道:“什么事??” 檐角摇曳下来的灯光照在那人身上,穿的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太监服,戴着顶凉帽,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着长长的一截下巴。微施一礼,道:“怡亲王、郑亲王两位王爷有请!” “恩?只有两位王爷,肃中堂还没有想通么?” “这……您去了就知道了。” 那人转身就走,萧然一路跟着,绕过明武宣德、紫英殿,走西角门出了行宫。门外停着一乘小轿,萧然上了轿子,径往南大街奔来。 原来是去肃顺的府上!萧然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 果然不一时,轿子来到肃府,叫开了大门。直接抬了进去。一直绕过内院才歇了轿,一人亲手挑开轿帘,把萧然迎了下来,却是那个国子监祭酒兰轻卓。 “萧老弟,久违了啊!前儿个你走,也不知会一声。没能替你送行,今儿回来了,说什么也要替你接风!” “兰大哥客气了。这次时间太紧,在京城地时候,还想去府上拜会一下嫂子、公子什么的,可惜这一忙就没顾得上。下次说什么也不能缺了这个礼数!” 兰轻卓脸色一变,忙道:“两位王爷在里头等着呢,快请吧!” 院子异常的安静。假山、木石蛰伏在黑暗中,仿佛一匹匹等待噬人的怪兽。萧然冷笑了一声,跟着兰轻卓进了屋。里面已经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载垣、端华两人正坐东南首两向而坐,一脸的阴骛。 萧然打眼儿一瞧,笑嘻嘻道:“听说今儿个是两位王爷请奴才来地,实在是错爱了,奴才身份卑微?如何担得起?只是不来又怕薄了两位王爷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来充一充台面吧。不过……”萧然顿了一顿,撇了撇嘴道:“这请客的规矩。两位王爷似乎不大懂啊!” 载垣眉头一皱,道:“什么规矩?” “但凡请客,哪有主人不亲自迎接的?便是起个身、打个揖做做样子,也总是要有的。象两位王爷这么拉着个脸的不吭气儿,你说叫我这饭如何吃得下去呢?” 兰轻卓还是头一回听见哪个太监敢这么跟王爷说话的,一时脸儿都白了。端华气得眉毛倒拧。一拍桌子就要开骂。载忙拉着他袖子,微微摇了摇头。兰轻卓陪着笑道:“萧老弟,且给老哥个薄面,请坐,请坐!” “那可不成!”萧然一本正经的说道,“请客归请客,总得有个规矩不是?说好了王爷请客地,你来请我坐。算哪门子事儿?” 载垣站起身来,冷笑着道:“萧公公好大的排场!好,今儿本王就给你作揖了,也不知你能不能受得起!”说罢起身。抬手做了个揖。 萧然忙道:“受得起,受得起!王爷这么给面子,奴才也不能不识好歹不是!啊,那个怡亲王不必多礼。”笑容可掬的往椅子上一坐,瞧了瞧端华,道:“你不请我,一会甭跟我说话,说我也不理你。” 端华按捺不住,大吼一声:“兔崽子!”操起酒壶就要抡过去。载、兰轻卓两个慌忙抱住胳膊,好歹劝住。萧然笑道:“不妨不妨!王爷要是真气得紧了,骂我两句也是使得的。你那一帮子小妾还在我手上,大不了跟她们骂回去。恩,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花尘香,这名字取得不错么!” 花尘香是端华最宠爱的一房小妾,眼见已经落到他的手里了,端华气得肺都要炸了,却又没有丝毫办法。载垣沉声道:“一朝得志,可也用不着这么得意。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萧副总管就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翻船么?”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人这一辈子,谁也保不齐哪口饭就噎死了。得过且过,想那么长远干吗哪,是不是王爷?” 载垣哼了一声,道:“废话就不必说了。我且问你:这些家眷现在可是在老六的手上?要是以为用这一套就能要挟咱们,老六也忒小瞧人了!” 萧然斟了杯酒,品了一口咂咂嘴道:“不错,中堂府上,果然都是美酒佳酿!”放下杯,摇头叹道:“可惜六王爷那里,咱就没这个福气了。唉,说来不怕王爷笑话,六爷的府邸,萧然连门儿都还没摸过呢 载垣一愣,正琢磨这话什么意思,兰轻卓在一旁低声道:“你是说,这事跟恭王无关?” 萧然打了个哈哈,自顾自吃菜。载垣皱眉道:“除了老六,我还真想不出有谁能有这般的本事!不过旁的咱也就不说了,本王只问你:如何才肯放人?” 萧然道:“这个嘛,说容易倒也容易,只是怕你做不得主。肃中堂,我都已经来了,你还在里头憋着,总不是待客之道吧?” 身后穿来一阵冷笑:“果然好胆量,看来这没净身地假太监,跟旁的阉人是不一样呢!” 说着话。一个胖胖地老头走到桌前,正是铁帽子中堂肃顺,一张圆脸在灯下煞白煞白的很是吓人。兰轻卓连忙拉过椅子,肃顺哼了一声,在萧然对面坐了下来。 “呃,这个。看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了啊,那我也就不跟你们藏着掖着了。”萧然脸色一正,锋利的目光从两位王爷的脸上扫过,最后才落到肃顺地脸上,“放人没问题,条件是你们立刻放了我的人,并且一个月之内,必须回銮!” “回銮?”肃顺盯着萧然瞧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你以为,我真地会在乎那几条人命么?天大的笑话!即便是我的家人都死光了,我也会先让你来陪葬!” 说罢一拍桌子,里间、屏风后、门口呼啦啦涌出数十名护卫,手持大刀鸟枪,齐齐对准萧然。肃顺冷笑道:“你真的以为凭着手上这些人质就可以要挟我?简直是痴人说梦!实话告诉你,今天让你来,就是想知道恭王的底细。你要是想死的痛快些,就趁早说出来。否则地话,哼哼!” 载垣跟端华听了这话,大吃一惊,道:“六哥,你,你疯了么?你不要儿子。我们哥俩那可是一家老小十几口子!六哥,你才可是亲口答应我们哥俩的……” 肃顺冷笑道:“答应地话,有时也是会变的,谁叫我又改主意了呢?你们哥俩也不用再多说了。今天在这里,谁地面子我都不会给!” 载垣端华还要说话,肃顺眉头一皱,哗啦啦几杆鸟枪指了过去,吓得两人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脸憋得通红,敢怒而不敢言。 “怎么样啊萧老弟,我这顿酒菜可还过得去么?”肃顺得意洋洋的道。 “恩,还成。就是这八珍鸡的味道差了点。鱼翅的味道不错,我喜欢!” “喜欢就多吃一点,千万不要客气。用了这一顿,以后还能不能享受到可就难说了!” “会的,中堂大人这么热情,怎么会吃不到呢!”萧然一边说一边撂下筷子,抹了抹嘴,微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黑黝黝的铁疙瘩,“来而不往非礼也,中堂请我喝酒,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才行。些小礼物,还请笑纳!” 众人都不识得这东西是什么,就看萧然扣住尾端的拉环一扯,顿时嗤的冒出一股烟来。就手一仍,那铁疙瘩撞破窗纸,直飞了出去。众人还在纳闷,就听窗外轰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跟着响起一连串的惨叫声。 “开花弹!……这是开花弹!”载垣大叫一声,连椅子翻到在地。肃顺等人也是脸色剧变,跟头把式的站了起来,夺路就要逃跑。萧然笑道:“我还没有吃完,主人哪能这么快就退席呢!” 嗤!衣襟扯开,里面赫然竟左右挂着十多个一模一样的铁疙瘩!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顿时象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肃顺腮帮子不停的抖动,半晌才低喝道:“你,你想怎样?” 萧然哈哈一笑,道:“不怎样,吃饭而已。大人们要是没有意见,还是把这些刀啊枪啊的都撤了吧,影响胃口。毕竟两位王爷,一位中堂,三位可都是体面人呢,那么一大帮家眷也都是尊贵地命,怎么能跟我这个奴才相比呢!您说是不是?” 肃顺铁青着脸犹豫了半天,摆了摆手,护卫们忙不迭的退了下去。萧然仍然不依不饶,指着椅子示意众人坐下。 “你以为凭着这个就能保住命么?”肃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坐了下来,“就算今天你能走出这间屋子,回头凭着你假太监的底子,照样儿的是个死罪!” “这也难说啊!大小我也是个副总管,在皇宫里头混了这么久,要是回头这话传了出去,大清国可就闹出天下第一的笑话了!肃中堂,您老可是内务府大臣,总领后宫事务。要是在我这出了岔子,只怕您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吧?”萧然喝了口酒,满意的打了个嗝,“再说了,您几位眼下大概还用得着我。用一个人,总比杀一个人强的多吧?” 说到这里,萧然盯着肃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并且,我可以帮你们对付恭王!” “恭王?!”肃顺眼神顿时一亮。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66章 - 投名状← 肃顺之所以迟迟不肯回銮,最大的顾虑莫过于恭王。咸丰一死,皇后那一帮孤儿寡母的一时还成不了气候,放眼天下,真正能跟他一较短长的也就只有这位鬼子六了。 要是在这之前,萧然说肯帮他对付恭王,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但是现在这个冒牌太监的所作所为,却让他将信将疑了。 首先,从萧然劫持妻小作为人质这件事上来看,就不像恭王一贯的风格。毕竟祸不及妻儿,奕应该不会使出这么卑鄙龌龊的流氓手段。 其二,这个萧然实在是不简单,不光胆大,而且机智百出,净走这旁门左道。偌大的行宫里多少文官武将,真正能有这份胆量跟智谋的怕也没几个,想不到一个假太监竟是自己的头号劲敌!这样的一个人,会屈尊做奕。。∶当初自己还天真的幻想着把他打造成自己的神兵利刃,现在想来,这个想法真是幼稚的可笑。 这么一想,他对萧然的话就不能不慎重考虑了。阴着脸沉吟了半天,霍然抬头,阴冷的目光在萧然脸上钢刀般一寸一寸刮过,半天才沉声道:“我如何信你?” “再简单不过!我纳投名状!” “投名状?” 萧然忽然奇怪地笑了。“肃中堂,你想不想知道恭王埋在你身边最大的一颗钉子,究竟是谁?” “啊!”肃顺悚然动容,腾的站了起来,“是谁?” “都察院行走,詹事府少詹事。荀敬!” “他?!” 这话不啻一枚重磅炸弹,所有人顿时脸色大变,尤其是兰轻卓,险些一跤坐倒。平日里他跟荀敬的往来最为密切,心里自然也最能掂出这个分量。 尽管荀敬在肃顺身边还没有混到兰轻卓那样的绝对心腹地位,但无疑也是能够与闻机密的一个重要环节。并且这个人隐藏地太深了,咸丰驾崩,肃顺清除恭党卧底眼线。唯独把他给落下了。这是个拌猪吃虎的家伙,城府极深,对肃党的威胁和杀伤力是显而易见的! “难怪几次大事,最后关头都走了水!妈的,原来是这个狗娘养的!”端华恼羞成怒,拍着桌子大吼道。 萧然看着众人脸上的惊愕,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事实上在他第一次发觉荀敬的秘密时,差不多也是同样地反应。倒是肃顺比较冷静,来来回回的走了几步,忽然道:“你有什么证据?” 萧然从腰间解下半块形状古朴的汉玉牌。道:“荀敬是恭王埋在这边所有眼线的联络人,这半块玉,就是我跟他联络的标记。另外的半块,一定还在他手里。” 不待肃顺吩咐,兰轻卓拿起玉牌,大步流星的去了。肃顺眯缝着眼睛。半天才道:“萧老弟,这坛水恐怕深的很,不好趟。却不知你所以敢冒这么大的风险,究竟想图些什么呢?难道,只是不甘于被老六左右么?” 萧然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伤感。许久道:“六根未净,可能是我割舍不下的东西太多了吧。” “哈哈哈,老弟就凭这句话。也算是性情中人了!”肃顺大笑着说道,顿了一顿,又道:“就算我能信你,你凭什么相信我呢?” “相信?谈不上!这次交易。我想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萧然颇为玩味地一笑,“投桃报李,我的人,中堂大人是不是也该放了?” “你是说,你府里的那个宫女?”肃顺叹了口气,“我很想放,可惜,她并不在我手上。” 萧然登时变了脸色,“你耍我?” “没这个必要,信不信由你。” 萧然盯了他半天,忽然笑了,站起身道:“一个女人而已,问题不大。好啦,时候不早,我也得回宫伺候去了。两位王爷,咱家平日里最怕黑,您了瞧天儿这么晚了,是不是能够送咱家一程?劳烦得紧,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你!……”载垣、端华撇了眼他手中的铁疙瘩,终究是不敢推辞。 兰轻卓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只剩下肃顺一个人了,正站在烛火下,望着那毕毕剥剥爆个不停的烛花发怔。 “中堂,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 “恩。” “这个萧然,中堂真地要跟他……” “眉山,你对这人怎么看?” “这……” “但说无妨。” “是!可信,不可用!此人虽是神兵利器,但志不能屈于人下,早晚妨主!” “……恩,是啊。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盯紧他!事情一有眉目,立刻……” “明白!” …… 回到行宫,萧然依依不舍的辞别了两位王爷,仍旧从西角门进来。转过墙角,看看四下里无人,轻轻的打了一声呼哨。 黑暗中,一个纤细的人影从墙头轻飘飘的掠了下来,一身黑衣,黑巾蒙面,黑布包头。机警的四下瞧了瞧,抬手抹下头上的黑布,露出一头瀑布一样的长发。 “怎样,他府里可有被关押地女子么?”萧然急急的问道。 黑衣人摇了摇头,面巾也解了下去,依稀的灯光照出她一张娟秀的脸庞,竟然是林清儿 “看来肃六说地,大概是真的。雪瑶,你在哪儿呢?……”微微怔了一会才回过神,萧然对林清儿道:“劳烦林姑娘,这两天可能要待在宫里。委屈一下。那个,是不是先把衣服换了?” “……在这里?”林清儿迟疑了一下,脸颊有些发烧。但还是从背上解下一个小包裹,取出一套宫女地衣服。“你,能不能……” “啊!”萧然连忙转过身去,身后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但这时他的脑子里。却晃来晃去的都是雪瑶的影子。当然,还有未见过面的孩子。 “萧公子,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林姑娘请说。” “你……究竟有几个……老婆?” “啊?那个,时候不早了,我还是给你安排个住处吧。” 皇宫里头,杀人容易,随便找个枯井、池塘,一推了事。但是要藏个大活人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毕竟人多嘴杂,还有每更次两班地巡夜太监和侍卫。萧然本打算安排林清儿到中宫自己那间小屋子里,自己去冬暖阁跟皇后那儿混一宿,但是皇后早已经睡下了,不便去打扰。 无奈只好先安置林清儿,自己再想别的办法。但是到了小屋,林清儿却对着床铺踌躇起来,迟疑着道:“今 就睡这儿?” “是啊,”萧然笑着道:“被褥我已叫人换了新的。姑娘放心用便是。” “不,我没说这个。”林清儿怕他误会,连忙解释。但又觉得这话似乎说的不妥,不由得俏脸一红。“我是说,你怎么办?” “好办,随便找个小太监房里将就一宿就成。” “可是。你一个副总管的身份跑到太监房里去睡,没的惹人生疑么?” “这,可是……” “要不,要不然……” “……” 萧然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由得一阵心慌。灯光下的林清儿正低垂臻首,手抓着衣角,局促不安的扭动着。这微微地慌乱让她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朦胧的美,看上去有一种恍迷离的感觉。这情景极像是在做一场春梦。尽管拼命的想抓住,但是真的伸出手去,一切却又如云烟一般的消散了。 恩,我在想些什么!萧然为自己龌龊的想法有些懊恼。“将就一晚上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 “可是现在正是节骨眼儿上,还是小心些的好。” “那个,我梦游。” “没事,我会功夫。” “……” 林清儿俏脸更红了,犹豫了半天,鼓起勇气,一抱拳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对,江湖儿女!”萧然哭笑不得。一个女孩子都这么说了,自己要是在婆婆妈妈的,可也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只好抱拳道:“这位女侠,请床上歇息,我在椅子上打个盹儿就成了。” 林清儿急道:“这怎么行?明天你还有大事呢,休息不好可不成。你睡床,我睡椅子。” “开什么玩笑?这两天急行军,你也没合眼啊。再说我一大老爷们,哪能让女人睡椅子!” “那,那就……” “那就都睡椅子。” “……” 大事当前,养足精神很关键,这个时候当然不可能睡椅子。探讨的结果,两个人最终还是睡在了床上。 林清儿地身上始终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芳香,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象有千丝万缕在心头萦绕,挥之不去。萧然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使劲的闭上眼睛,尽量快一点睡过去。但越是着急,就越睡不着。 女孩翻了身,背对着自己。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大概也是“双”枕难眠吧?萧然屏住气,听着她轻微而细密地呼吸,心里面就象有一队队的小蚂蚁排着队爬过。情不自禁的侧过头,微弱的月光透过窗纸,照在她身上,浑圆的肩头,匀称的脖项,小巧的耳朵,无一不勾勒出诱人的曲线。香气似乎也更真实了,忍不住闭上眼睛深深一嗅,不成想她地几根发丝调皮的钻到了鼻孔里,忍不住响亮的打了个喷嚏。 “你……你冷呀?” 林清儿没有回头,身子却悄悄的靠了过来,一手抓起被子替他掖好。慌乱中两人地手碰到了一起,萧然明显能感觉出她在微微的颤栗。 “不,一点都不冷。那个,哎哟!” 萧然赶紧往后让了让,结果却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脑门磕了一下,好不疼痛。气的忿忿的骂道:“哪个王八蛋,把床做的这么窄!” 林清儿听到声音,忙回过身来,瞧见他那狼狈样儿,不由得掩嘴扑哧一笑。萧然垂头丧气的重新爬到床上,可就不敢太靠边了。 这一来两个身子挨得更近了,只觉对方的体温若有若无的传过来,又不敢乱动,都觉得尴尬不已。萧然身体的某个不可告人的部位已经不争气的开始变化了,这种箭在弦上却发不得的感觉真是难受的要命。 “要不……你……把胳膊放到……放到这边来……”林清儿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嗫嚅着说道。萧然一时没听清,怔道:“什么?” “没……没什么!”林清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整个身子都象着了火似的,滚烫滚烫的。萧然听着她急促的呼吸,就觉得浑身的热血都在上涌。 “林姑娘!”萧然鼓起勇气。 “恩……” “我,我想跟你探讨一点东西。” “恩……” “从前,有一个人,叫马克思。他写了一本书,叫《马克思上床》。啊不,叫《马克思哲学》。” “……” 这一夜睡的很是狼狈,也很累。事实上萧然一直到三更天才算微微合了会眼,四更的时候就要爬起来,满打满算的不过睡了一个更次。洗脸的时候,一沾到凉水就觉得眼皮都刺痛起来。令人欣慰的是林清儿似乎比他强些,最起码两只眼睛看起来还是一般大小的。 大殓仪式定在辰正二刻,随即便是小皇帝即位。四更刚过,宫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都爬起来了,开始忙东忙西的准备着。萧然把林清儿留在小屋里,叮嘱她千万不要出去,自己到冬暖阁侍驾。 卯时三刻,各宫的妃子们都已到冬暖阁聚齐了,等着太后懿驾。萧然去的稍晚了一点,想问问皇后关于懿妃封号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但当着许多又倒不出个空。只好趁回身的机会,向皇后横着指头划了个一字。皇后冰雪聪明,当即领会,微微冲他点了点头。再瞧懿妃,许是吸足了白粉,尽管哭得比谁都凶,但精神头相当不错,萧然这才算放下心来。 辰时初刻,按照预定的安排,传谕各宫妃嫔到烟波致爽殿去为大行皇帝奠酒。于是二十岁出头的一群妃嫔,一个个穿着素淡服装,摘去了“两把头”上的缨络装饰,抹着眼泪,一起到大殿,奠酒举哀,瞻仰大行皇帝的遗容。 这时文武百官按规矩,是要在殿外跪拜的。仪式还没开始,一个小太监匆匆走到萧然身边,伸手拉了拉他衣袖。萧然回头一瞧,又不认得,奇道:“你是哪个宫的?” “国子监兰祭酒有请!” 萧然神情一禀,连忙跟着他悄悄的退出大殿。绕过明心门,就是清和苑了。此时百草吐绿,杏花开的正艳,满院子香馨扑鼻。一株杏树下,一个帽遮白布、身披丧服的官儿正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 萧然连忙上前,略一拱手道:“兰大哥有何见教?” 兰轻卓看到萧然,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迟疑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半块玉牌,深吸了一口气道:“证据拿到。但是,荀敬反了!” “反了?!”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67章 - 树欲静而风不止← 原来昨夜肃顺调集亲兵杀到荀府的时候,本以为瓮中捉鳖,不料荀敬老谋深算,竟在府中事先掘好了密道。仓促之中,那七房姨太太也顾不得了,只带了几个贴身的护卫顺密道逃了出去。 身份败露,荀敬深知自己的处境,回去难免一死,而回京的道路又被肃顺封了个水泄不通。唯一的生机,就只有索性反了。当即赶到骁骑营,假借恭王的名义鼓动参领汶罕起事,率全营两千兵勇逃往北山猎场,准备取道梅河,北上盛京。虎枪营佐领明贞跟汶罕是拜把子兄弟,率了六百兵丁,也一并跟来。 当时驻防盛京的八旗军都统是正白旗的旗主纳颜辛夺,是恭王的心腹。如果荀敬真的到了盛京,极有可能会同纳颜辛夺的部队,挥戈南下,到时恭王跟肃顺之间的一场大战就将在所难免。 萧然心里暗暗冷笑,嘴上淡淡的道:“兰大哥,这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么?骁骑营跟虎枪营兵变,这也不是我可以阻止得了的。况且昨天咱们谈的条件里边,也并没有这一条吧?” “本来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是有一件事,我猜萧公公一定会感兴趣。”兰轻卓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道:“你府上姓路的那位姑娘,现在就在荀敬的手上!” “什么?!”萧然脸色骤变,一把住兰轻卓的衣领,“你,你敢骗我?” “荀敬府中地护卫招供的。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嘿嘿,我猜这位路姑娘跟老弟的关系非同一般,看来还真是如此!树欲静而风不止,萧老弟,我这是为你好。才特意给你稍个信儿。” 兰轻卓推开萧然手臂,阴骛一笑,摸出一块浑铁打造的令牌,在手里掂了掂,道:“这是中堂大人送给你的。在承德城,有了它你才可以畅通无阻。至于到底该怎么做,嘿嘿,萧老弟还是早些拿个主意吧!” 说着把令牌塞在萧然手中。径自走了。萧然的心里已经乱成一团,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翻来覆去地,都是当日跟雪瑶分别时的那些话: “相公,雪瑶这一生,只为你而活。如果你还念着我们娘儿俩,一定要万事小心,平平安安的早点回来。” “放心,丫头。为了你跟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定会。” …… “荀敬!!!”萧然两眼通红。一拳重重砸在树干上,鲜血顿时顺着指缝一滴滴的渗了出来。 钻心的刺痛让他头脑暂时清醒了一点,肃顺之所以把这消息告诉他,无非就是要让他火中取栗。兰轻卓说的话,真假尚不确定,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老婆,为了那还未出世的孩子,看来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出手了! 急急赶回烟波殿,在门口找见刘德亮,让他替自己跟皇后告个假。然后回到中宫那间小屋,带上林清儿火速出了行宫。林清儿还是头一回见着萧然这副模样,脸色阴得吓人。额头地青筋根根突起,原本英俊的脸孔此刻说不出的狰狞。一时心也怦怦乱跳,又不敢多问。 肃顺果然在各个路口都增派了关卡。两人雇了一辆马车,凭着令牌一路出城。走了大约十多里。绕过一处山嘴,林清儿塞给车把式一锭大银,命他一直把马车往前赶,然后跟萧然跳下马车,钻入路边灌木丛躲了起来。不一会,就看有十来个骑士探头探脑的追了上去,这些人当然都是肃顺派来的尾巴。 甩开了跟踪,两人翻过山梁,向西一直穿过去。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一座小村落。这里群山环抱,很是安静。村头有一株大榆树,这时正是千树竞绿的季节,枝上一串串的挂满了榆钱儿。浓密的树冠中探出一只涂满油彩的手,冲萧然他们做了个安全的手势。原来这里藏着地却是负责警戒的狙击手。 村子驻扎的正是段兴年等弟兄们。京城抓到的人质,已经秘密派人送到大兴山去了,剩下这近二百号弟兄在村子里憋了两三天,正气闷得紧。萧然紧急集合队伍,所有人轻装上阵,急行军往梅河方向直插过来。 梅河是个不大的县城,但是地处交通要道,是战略上的咽喉要地,也是从承德到盛京地必经之路。队伍赶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黄昏,趁城门还没关,萧然派出几名弟兄进去打探了一番,回报说这两天没有大部队经过,看来是赶在了骁骑营和虎枪营的前面。 原来就在萧然率部赶来的同时,肃顺也派出了追兵,其中一支骑兵抄到了骁骑营的后路,虽然最终没能阻止汶罕、明贞等部的突围,但毕竟阻挡了一天多的时间,为萧然赢得了时间。 是夜,队伍就城南路边的山坳里隐蔽,同时派出侦查小队向南缘路哨探。萧然则跟段兴年、程 了一下作战计划,毕竟敌人有两千多地兵力,硬碰硬的,而且关键是要确保雪瑶的安全。 第二天中午,叛军的一支前哨部队急匆匆地开过来了。侦查小队也陆续回报,都说在队伍中并没有发现雪瑶的踪影。萧然心里就划了个问号,命令手下兄弟待命,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一个时辰之后,大部队也开了过来。萧然伏在山坡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身材魁伟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手提大刀,马鞍旁挂着一支铁铙,看这模样应该就是那个骁骑营参领汶罕了。荀敬跟德徽并骑走在一处,德徽这时哈欠连天,几乎是半坐半爬在马鞍上,瞧他那样子,估计是毒瘾上来了。宝禄留给他的白粉按量估计,现在应该也所剩无几了吧。 荀敬此时全没了往日稀里糊涂大大咧咧的模样,脸色阴沉,不住的向两边山梁打量着,似乎也知道此行是凶多吉少。萧然一见到他,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手死死的抓着一团泥土,象是要攥出水来。 梅河县城因为地势险要,一贯驻有军队。这支部队隶属八旗军都统纳颜辛夺部,所以在见到荀敬的叛军时并没有阻拦,反而大开城门。叛军也不敢停留,只在城中稍事休整,便即开拔。这时段兴年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道:“大人,过了梅河,可就是恭王的势力了,肃顺的部队很难追上他们。咱们再不动手,怕是要来不及了!” 萧然的心里已经急的冒火,但是迟迟没有雪瑶的音讯,断不能轻举妄动。等到叛军过了梅河,率部从山谷中迂回绕过县城,一路跟踪。这时候越野训练的作用就凸显出来,虽然山谷中灌木丛生、荆棘密布,但行进的速度甚至比叛军走大路还要快的多。倒是萧然体力不支,全靠花和尚几个人半搀半拖的才勉强跟上。 傍晚,叛军开到一座山谷中,安营扎寨。萧然有些奇怪,按正常来说,这些家伙为了躲避追兵,应该连夜急行军才对,怎么看这架势却象是有恃无恐似的?正在纳闷儿,程通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晚上一定还会有一支部队来跟他们会合。” 萧然讶然道:“何以见得?” “你瞧他们的营帐,扎的又宽又散,根本不像一个两千多人的营盘。我猜他们是在等后续部队,或是等人来接应。” “后续部队?不可能!”萧然立刻否定,“据兰轻卓的消息,荀敬带出来的只有骁骑营和虎枪营,总数不过两千六七;要说纳颜辛夺会来接应,可能性也不大。从时间上说,最快的速度,荀敬派出的流星这时也只能勉强赶到盛京而已,两天之内,纳颜辛夺的部队都不会赶过来。” “但是大人,这营盘扎的确实蹊跷!”程通本来也有些吃不准,但是又瞧了一会,语气越发肯定了,“大人望那边看,他们正在埋锅造饭。两千多人马,可用的着起那么多的锅灶么?” 萧然寻着他手指看过去,不禁吃了一惊。只见叛军一共埋了十二处锅灶,每处一排溜的十口大锅,最少也是五千人以上的口粮! 正惊疑不定,忽然派出去的侦察兵来报告,东面横插过来一支部队,人数最少有三千人,而且携带有火炮等重武器。萧然连忙道:“谁的部队?”侦察兵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队伍里并没有打出帅旗,根本看不出来,看来只能等着天黑去抓舌头了。 萧然好一阵头痛。由于身份的关系,他根本无从了解清兵各地驻防部队的兵力分布,又没有军事地图,只能凭着自己超人的记忆和平时的细心留意,勉强知道名气比较大的那么几支部队而已。这突然插过来的几千号人,毫无疑问是跟叛军会合的,又不知道底细,这对于营救雪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东面开过来的,会不会是山海关的驻军?”程通忽然若有所思的道。 “山海关,那是谁的队伍?” “如果记得没错,应该是副都统熙拉布。这家伙是奉命镇守山海关的,手上应该还不止这些兵马!” “熙拉布?!”萧然脑中猛的闪过这个熟悉的名字,这不是……瑞林他爹! 这个消息令他大吃一惊,但是隐约之中,似乎有什么疑团立刻解开了。沉吟了片刻,叫过段兴年,把那枚令牌交给他,道:“火速赶回承德行宫,我要你们给我抓一个人来,无论如何都要办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抓瑞林?”段兴年眉毛一扬,不料萧然却摇了摇头:“这厮应该已经不在承德了。我要你抓的,是另一个人!”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68章 - 反客为主← 详细跟段兴年叮嘱了一番,段兴年揣好令牌,带上一个班的侦察兵连夜往承德方向去了。程通担心的道:“大战在即,这个时候让队长亲自去,合适么?” 萧然吁了口气,道:“这件事,别人估计是做不来的,也就只有靠老段了!如果我估计的没错,一两天之内,这边应该都会比较平静?” “为什么?咱们……不动手?”程通疑惑的道,“明天他们再走一天,估计就快到建昌了,那时再下手可就太迟了!” “不会!”萧然斩钉截铁的道,“两只部队会合之后,这一两天一定不会开拔。” 程通看他说的如此肯定,也就不再坚持。果然不一会,东面的部队穿过山谷,跟荀敬的叛军合兵一处。这支队伍不单人数较多,还携有大大小小的二十余门火炮,并数十辆大车,携带着粮草辎重。荀敬、汶罕跟明贞都亲自出营迎接,对面的队伍中也走出一位白袍将军,头盔遮的很低,距离又远,看不清容貌。 这几个人似乎很是矜熟,匆匆打了几句招呼,便一起进帐去了。营里派出小股的巡哨部队,萧然不敢久待,只留下几名狙击手负责监视,一个班的侦察兵负责抓舌头,其余人撤入后面的山谷。 叛军的营盘中已经飘起袅袅的炊烟了,萧然等人却不能点火,只能啃硬邦邦的“锅盔”。这东西实际上是一种面饼。据说它地制作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相传周文王伐纣时,锅盔就被用作兵士的军粮。到了秦代更是被发扬光大,普及推广。秦人制作的锅盔,个大,饼厚,瓷实。据说锅盔最初不叫锅盔。因其外形酷似树墩的横截面,因而被叫“墩饼”。 当时秦军行军时士兵配发的墩饼,一个都有五六斤重,一个墩饼的直径大约在50~60米左右,厚度也都在10厘米,而且士兵地携带方式也很独特,两个墩饼为一组,在每个墩饼上钻两个眼。用麻绳系好,前胸、后胸各搭一个,如同民间过去常用的褡裢一般。这一特殊的携带方式在突遇作战时,墩饼竟成了极好的单兵护具,起到了盔甲(防弹背心)的作用,更难得的是,敌军射过来的箭,扎在墩饼上,被秦军士兵拔出来后,又可用来射杀敌军。墩饼能“吃箭”,也成了秦军获胜的一大法宝,而后士兵们便把墩饼唤作“锅盔”,即用锅烙出来地硬面盔甲。锅盔也由此而名声大振。秦人出门,家中必烙锅盔,让出门人带上。这一习俗延续至今。据说三国时期,著名的诸葛亮草船借箭之计,其灵感就来源于秦军的锅盔吃箭。 锅盔的制作方式是非常讲究的,要用上好的小麦面粉,用水搅拌,和成面团,待发酵后用擀杖擀成大圆饼,置于平底大铁中。用文火慢慢烙之,烙干水分,皮微焦黄而瓤干香醇。锅盔即使在炎热的夏季,放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变质发霉。适合长距离作战食用,完全可以和今天军队所使用的压缩干粮媲美。 萧然为他的特种部队装备的行军干粮,就是这种锅盔。当然个头比秦时地要小一些,但是加入了一些豆类、蔬菜汁和牛肉干,营养更丰富,也更耐饿。每个士兵背十张锅盔,这就是七八天的口粮,唯一的缺点就是水分都被蒸干了,干巴巴硬邦邦的难以下咽。 而经过大半天的急行军,大部分兄弟的水袋都空了,偷偷摸摸地想去对面山谷的小溪打水。但是宿营地靠近水源的地方,一般都是巡哨部队警戒的重点,如果被敌人发现就糟了。所以萧然坚决把大家赶了回去。 不少兄弟嘴巴实在干得厉害,这饼说什么也咽不下去。萧然把自己的半袋水给大伙分了,弟兄们死活不敢喝,最后还是用命令强迫着他们接了过去。 没有水,这大饼吃的就更郁闷了。正在那儿噎得直伸脖子,身后一个声音道:“给你。” 萧然当然知道这是林清儿。无论是行军还是宿营,这丫头都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连忙转过身,接过水袋咕咚喝了一大口,这才勉强把嘴里的饼渣子咽了下去。感激地冲她一笑,又把水袋递还给她。 但是递出去一半,萧然就后悔了。自己喝的痛快,但是沾过嘴之后,却叫她怎么喝呢?即便是在后世,这“变相接吻”也是挺暧昧个事儿,何况是在清朝?这么一犹豫,手臂僵在了半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其实不单是他,周围的弟兄们也都停下了手,楞楞的看着他俩,琢磨着这一袋水,一男一女到底是怎么个喝法。这么多地目光刷的投了过来,林清儿哪还好意思接?低着头,羞 。萧然气得骂道:“看什么看?妈的都滚蛋!” 弟兄们低低的哄笑一声,忙不迭的闪人。林清儿这才敢接过水袋。她脸上涂了斜斜的两道油彩,也瞧不清脸色,但萧然猜想一定是红彤彤的跟个熟透的苹果一样。 这时候不知怎么就蹦出那句话:“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林清儿一口水刚喝到嘴里,噗的一声喷出来一半。萧然一拍大腿:“可惜了!” “可惜你不接着!”气急败坏的林清儿这句话一定是没经过大脑,说完之后两个人一时都楞住了。 “啊,这个,那个……” 林清儿羞愧欲死,恨不能一头撞到树上去。倒是萧然久经风浪,连忙把话头岔了过去:“那个,林姑娘,等这边的事情完了,我差不多也要回京城去了。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还能有什么打算呢?爹的仇,我想我是报不了了。象我这样没有家的人,就到处流浪呗,走到哪儿算哪儿罢了。” 林清儿默然抬头,望着天边的一抹残红。晚风吹来阵阵山花的芬芳,也吹起她鬓角的几缕长发,翩然起舞。她身上穿的是迷彩的作训服,略有些肥大,这就显得她纤秀的身子愈加单薄,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怜惜。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北京?” “去……做什么?” “那个,我妹夫雨来,你看他……” “不。我……回江南。” 一生叹息,吹落满地幽怨。萧然不知如何劝慰,只能默默的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底就有了一种无法释怀的怅然。 天很快就黑下来了。萧然不适合这种沉闷的气氛,正要去吩咐弟兄们就地宿营,程通急匆匆的跑过来了,黑暗中两个眼睛闪着兴奋的光,道:“舌头抓回来了,那些兵果然是熙拉布的山海关八旗军!大人,你猜统兵的人是谁?” “还用猜?八公主的准额附,兰翎侍卫瑞林呗!” “啊,大人真是神了!”程通目瞪口呆,一脸的崇拜,“可是,你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萧然笑了笑,道:“荀敬之所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鼓动骁骑营造反,说明他早就有这方面的准备。山海关此次出兵,也应该是早有预谋的,起码事先他们应该有过约定。瑞林既是熙拉布的儿子,又是六品的兰翎侍卫,从承德到山海关去报信,当然是最好的人选。熙拉布既然投效的恭王,当然希望他的儿子能靠这一仗出一些风头,起码要分些功劳。所以这个带兵的人,非他莫属。”说罢萧然拍了拍程通的肩膀,道:“别忘了,瑞林是咸丰的妹夫,可也是恭王的妹夫。恭王事成之日,他不是也跟着一步登天了么?” 程通连连点头,想了一会,又有些不解的道:“那么大人为什么说他们这两天都不会有动静呢?” “靠,你这家伙不是不聪明,就是不肯动脑!自己想!”萧然没好气的道。 程通抓耳挠腮的想了好一会,忽然双手一拍,道:“有了!肃顺的亲军不到一万人,凭荀敬这些人的兵力,完全可以拖个一时半会的。支撑个三五天,纳颜辛夺的部队就会赶到,那时梅河县城的口子一关,岂不是瓮中捉鳖,完全有可能把亲军一口吃掉!” 萧然摇了摇头,道:“你说荀敬他们旨在拖住亲军,这是对的,但是想一口吃掉,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肃顺也不是傻子,怎能心甘情愿束手就缚?如果我猜的没错,荀敬这个时候是在等恭王。” “恭王?!” “对!骁骑营造反,不过是恭王起兵的口实罢了。打了勤王平叛的旗号,这就是出师有名。肃顺依为心腹的那几位大帅都在外面,远水解不了近渴;恭王的大军一到承德,那行宫这边可就是他的天下了。——这才是他的根本意图。其实说穿了,骁骑营跟虎枪营,不过是一个诱饵、一个幌子罢了。恭王回头第一个要灭掉的,十有八九就是这两个营!” “声东击西,反客为主!好计!”程通失声道,“你是说那两个营的两千多号人,回头就成了替死鬼?” 沉默半晌,萧然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莫不如是。只是这位恭王,手段也忒毒了些!只盼段大哥那边半的顺利些,或许一切还来得及……” 无意中回过头,看到黑暗中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纤细背影,忍不住苦笑。心里暗暗的叹了口:唉,喜欢反客为主的,又何止是恭王一个人呢!……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68章 - 意外惊喜← 恭王的处心积虑,现在萧然并不放在心上。他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雪瑶娘俩的安全。 雪瑶是不是还活着,萧然一直不敢去想,但是又偏偏忍不住。荀敬跟肃顺不同,他还没有用雪瑶来威胁萧然的必要。并且叛军出逃,携带一个无关紧要的俘虏作为负担,这种可能性是不言而喻的。如果真的象兰轻卓说的,雪瑶已经落到了荀敬的手里,那么娘儿俩活下来的机会就很渺茫了。事实上萧然倒希望肃顺是在骗她利用它,因为那样的话,最起码还可以保住性命。 相公,我等你回来…… 相公,早点回来…… 声音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回响,萧然的心也在这黑暗中默默煎熬。曾经无数次的想不顾一切的杀进敌营,但是面对的毕竟是五千多人的大营,理智最终还是让他一次次的冷静下来,在段兴年回来之前,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可是事情还是出了岔子。夜半的时候,花和尚救人心切,偷偷的带了自己小队的弟兄摸了过去。有狙击手事先监视到的位置,干掉外围明暗哨的时候也都还算顺利,但在潜入大营的时候,还是被荀敬、瑞林等人加派的巡逻队发现了。 砰~~!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划破沉寂的夜空,整个山谷顿时沸腾起来,喊杀生、枪声响成了一片。萧然跟程通等人从睡梦中惊醒。火速率人来支援。 五千多人地营盘一旦发动,势如潮水。花和尚的第三小队尽管骁勇异常,但是面对四面源源不断涌来的叛军,即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抵挡不住。萧然从山上看到,心急如焚,一面命狙击手火力支援。一面让刘涛率领其余的弟兄下山接应。 大营里熊熊营火的照映下,叛军基本上就是狙击手地活靶子。几名将佐首先被干掉,失去指挥的叛军顿时乱了阵脚。程通的特别小队已经趁这个当儿架起了短管曲射炮,十二具炮筒不断喷射着怒火,弹着点从辕门一路延伸,硬生生的将包围圈撕了个口子。 刘涛这时也带人杀到,香瓜手雷接二连三的丢了过去,跟下雹子一样。叛军哪里见识过这东西。开始瞧见丢过来黑乎乎的一个铁疙瘩,还瞅着直愣神,不成想轰的一声,周围立即卧倒一片。一时胆战心惊,退避不迭。花和尚趁机带着人枪上刺刀,一通肉搏,旋风一般杀出敌群。 叛军由于没有了岗哨,也不知道四面究竟有多少敌人,一时乱了阵脚。但几轮枪响过后,就已从枪声中分辨出。这不过是偷袭的小股部队,当即组织起来,疯狂反扑。花和尚这时已经杀红了眼,索性挥舞着钢枪,掉头要杀进去。刘涛拦腰保住,命几个兄弟死命架了回来。其余人交替掩护向山上撤退。 萧然深知敌人一旦冲出营盘,凭这一百来号兄弟绝难抵挡。当即调过所有狙击手何炮手,交叉火力封锁营门。叛军气势汹汹地正要杀出,十多发开花炮弹一起飞了过来,辕门瞬间被炸得支离破碎。门里的士兵慌忙后退,而那些脚快跑出来的全部成了狙击手们绝佳的猎物,一阵清脆的枪响,全部变成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叛军顿时嚷了起来:“灭营火!灭营火!”不一时。营火熄灭,狙击手失去了目标,喊杀声再一次响了起来,但是由于双方都看不见虚实。叛军也不敢贸然出营,只能在大营中虚张声势。 程通带着炮手仍然不时的丢出一两枚炮弹,火光起处,一片鬼哭狼嚎。刘涛已经带着花和尚撤到山上,合兵一处。利用夜色的掩护,队伍悄然撤退。 一口气撤出七八里地,一路埋下暗哨,这才算稍稍放心。点人数,花和尚的第三小队十七人失踪,十二人挂彩,其中有两个是重伤;刘涛小队也有四五个挂了彩,并且死了一名兄弟。萧然怒不可遏,一枪托将花和尚砸到在地,哗啦一声拉开枪栓,抵在他胸口:“你的兄弟都死了,你还活着干吗?” “我……”花和尚懊悔无限,狠命捶着自己地脑袋。程通和刘涛慌忙跪倒,叫道:“求大人开恩!” 众兄弟也纷纷跪倒一片,都叫:“大人开恩!”萧然怒道:“他这是违抗军令,你们也想跟他一样么!” 众人哑口无言。林清儿在一旁拉了拉萧然的衣袖,道:“他只是一心想救路姑娘,你就饶了他这一回……” “滚!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萧然大吼道,使劲甩开了她的手臂。 “你……”林清儿气得浑身直颤,眼泪顿时流了下来,猛一跺脚扭过头去。 萧然死死盯着花和尚,低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花和尚一拳砸在地上,道 尚自知罪不可赦,要杀要寡,全凭大人处置。可是囊的死了,实在不甘心!念着兄弟是一路跟着大人从碾子山杀过来的,只求大人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救出路姑娘,也算是替被我害死地兄弟们了了心愿!那时不用大人动手,和尚自己割了脑袋!” “求大人成全!”一百来个弟兄齐声低吼。 看萧然低头不语,程通跟刘涛趁机劝道:“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少一个兄弟,就少一分力量。过了这当儿,大人无论怎样处置和尚,弟兄们绝无二话!” 经过这一番折腾,明早叛军必然大肆出动。身处险境,两人这话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萧然沉默良久,道:“好,这颗脑袋先留在你脖子上待几天。从现在开始,谁再敢轻举妄动,违抗军令,格杀勿论!” 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瞧萧然脸色阴沉的吓人,谁也不敢再多言,就地宿营。程通不放心,亲自去加强岗哨。花和尚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地上,一夜无语。 萧然走上山坡,心里好一阵烦闷。死的这十多个兄弟固然令他上火,但更要命的是给这么一闹,叛军必然加强戒备。再想偷袭,只怕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尽管他心里明白雪瑶此时还活着的可能何其渺茫,但是最起码,这也是一线希望! 林清儿就在不远地地方低声啜泣,萧然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过分。可是现在哪还有心思去管她?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只是雪瑶跟他那未出世的孩子。 你们在哪儿,是不是还活着?…… 一弯弦月斜挂天边,投下些许冷冷清清地光。山野中万籁俱寂,只有风偶尔吹动枝头的叶子,发出簌簌的声响。仰望天际,萧然心如乱麻。一直到天边升起了启明星,才算朦朦胧胧的合了一会眼。还没等睡踏实,程通如飞般的从山下跑了上来。 “大人!快看,快看这是谁?” “段兴年么?不会回来的这么快吧?”萧然一怔,连忙回头瞧去,这一看顿时又惊又喜,激动的险些从山坡上滚了下来。“马超!原来,原来你还活着!” 马超的确还活着,但是浑身上下已经伤痕累累,两条小腿更是殷红一片,几乎给打烂了,硬实让两个兄弟给抬了过来。一看到萧然,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夫人,夫人她……” “怎么样?”萧然眼前一黑,猛的晃了两晃,幸好有程通扶着才没有一头栽倒。 “她被瑞林抓去了,现在还在大营里面!” “瑞林?!”萧然顿时恍然大悟。雪瑶要是落在荀敬的手上,只怕是早已经没命了,但是瑞林这家伙没有下手,那是要留着这娘俩以便能更恶毒的报复他! 刻骨的仇恨,这时反倒成了救命的稻草! 细细一问才知道,原来那天马超带着雪瑶逃出杨柳巷,不想撞到了荀敬的人,寡不敌众,两人都被抓住。这时的荀敬正在跟瑞林、汶罕等人密议起事,瑞林听说这是萧然的老婆,而且怀有身孕,这才知道萧然原来是假太监。几次在众人面前出丑,他对萧然可谓是恨之入骨,哪能这么轻易的让他们俩死掉? 也正因为如此,雪瑶跟马超才算是侥幸留了条命。其实早在荀敬起事之前,恭王就已经有了这般谋划,让熙拉布从山海关出兵。瑞林原是打算将两人送到山海关去关押起来,不成想荀敬这边动作提前了,便利用父亲熙拉布的兵符,从武田道借了三千兵马,直奔梅河开来。 花和尚这次冒失的行动,却成了塞翁失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趁天黑混乱,马超扭断了枷锁,翻营栅逃了出来,被暗哨发现,这才得救。至于雪瑶跟他是分开来关押的,不知到底锁在什么地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在叛军大营中无疑! 难怪昨天在荀敬的队伍里看不到雪瑶,原来如此!萧然一颗心顿时放下了一半。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潜进营去把她娘俩救出来了。 “大人,今天晚上,给我十个兄弟,要是救不出路姑娘,我提头来见你!”花和尚第一个跳了起来。 “不,昨天我们是晚上下手,今天应该用不着等天黑了!” “白天动手?!”程通跟花和尚等人都吓了一跳。 “恩,就是白天!”萧然斩钉截铁的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肃顺的亲军也该快到了吧?”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69章 - 天灾人祸← 天色渐渐的放亮了,但是却没有太阳升起。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灰蒙蒙的。 萧然率领弟兄们杀了个回马枪,迂回到距离叛军大营不足三四里的地方潜伏了下来。这里山谷狭窄,地势险要,一条栈道曲折东向,如果叛军拔营去建昌方向的话,这里就是必经之路。两边的山梁上,灌木杂草丛生,并且坡度较大,是隐蔽和阻击敌人的绝好地点。 连续派出了两队侦察兵,一队监视叛军大营的动静,另一队缘路向南哨探,探察肃顺部队的行踪。剩下的弟兄们都隐蔽起来,在迷彩作训服和油彩的伪装下,即便是敌人从眼皮子底下经过,也绝难发现。 据萧然估计,叛军的计划是想在这里跟肃顺的亲军进行迂回作战,尽可能的为恭王北上勤王争取时间。但是昨晚一场偷袭,至少损失了叛军几百号人,并且特种部队强悍的战斗力和先进的武器装备,肯定会令对方闻风丧胆。现在最担心的问题,就是叛军受到惊吓,拔营东进。那时再想救出雪瑶,可就难上加难了。所以今天的计划,就是要在肃顺大军开到之前,尽量阻击叛军的后撤。只要叛军跟肃顺的亲军一接上火,他就可以率领兄弟们趁乱偷袭大营,救出雪瑶。 辰时二刻前后,负责监视叛军大营的兄弟回报,叛军正在掩埋尸体。埋锅造饭,粮草和辎重也都收拾了,看样子像是要拔营。萧然正跟程通、刘涛等人商量对策,就看接连两拨小股游击部队从山下向东北方向急匆匆跑了过去。不一会,又有一队兵经过,并且沿着栈道两边一路搜索。当然。面对这些“伪装到牙齿”地特种兵,想发现他们的话除非是个个都长着火眼金睛。 “大人,你说他们是不是去搬救兵了?”程通蹲在一门曲射炮后面,低声道,“怎么办,要不要给他们一家伙?老程这手把,能直接将炮弹扔到他们脑袋上!” 萧然笑道:“你昨天不是说,建昌那边没有多少兵力么?我看这些家伙倒像是吓破了胆。这是要撤向建昌去了!”沉吟了一下,道:“放他们过去!荀敬跟瑞林他们不是要拔营么?咱们这回就让他顾头不顾,毛都拔不起来!” 萧然的馊主意,就是后世一位伟人总结出来的经典套路:麻雀战。当下派刘涛率领第四小队的四个班组,分成四路,抄向叛军大营。新式步枪的射程可以达到500,而狙击手地甚至能达到700开外,在起伏的山峦地带,这个射程堪称鬼见愁,狙杀目标轻而易举。骚扰起来更是小菜一碟。 按照萧然的部署,四个班组分散开来,潜伏到大营几百米外。叛军这时正在开饭,少数士兵已经开始收拾营帐了,刘涛举起步枪,略略一瞄。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一个正在锅灶旁吆五喝六的偏将扑通一声扎到了锅里。 敌营顿时大乱,士兵们丢了盘碗,操起鸟枪一窝蜂的杀出营盘。利用树丛的掩护,刘涛带着弟兄们且战且走,冲在前面的士兵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叛军被这精准的射击打蒙了头,立刻联想到昨晚那支异常凶悍的部队:凭着几十号人居然能在数千人的大营里杀进杀出,即便是孙悟空转世重生。怕也不过如此吧?一时都胆战心惊,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谁知道前边还有没有埋伏?但是有当官的在后面逼得紧,只能硬着头皮。不停的胡乱放枪壮胆,战战兢兢的追了一程。 把敌人引出了营盘就算完成了任务,刘涛得意的一挥手,众弟兄窜上山梁,眨眼就不见了。 叛军惊魂未定,朝两边山上胡乱放了通枪,留下两小队人马搜索,其余的回到大营。刚拾起碗筷,一口饭还没扒进嘴里,忽然背后又传来一阵枪响。适才督兵地头目一头栽下马来,脑门上老大一个洞,汨汨的鲜血直冒。士兵们顿时炸了锅一样,乱哄哄的四下里乱窜。 满营的将佐这时也都纳闷:难道是当官的脑袋长的太大么?从昨晚开始,凡是有将佐一露头,那子弹就跟长了眼睛一样飞过来,保管一枪撂倒。昨晚伤亡最多地是骁骑营,全营将佐死了快一半了。今天又是大白天,谁敢露头?聪明的头目这时都忙不迭的摘了头盔或是大沿撒缨帽,换上士兵的装束,更甭说指挥了。 乱糟糟的又有一些人追出营来,奔后山赶了一回,人影不见。刚想喘口气,不晓得那一边就又有子 过来。叛军逼得急了,架起火炮向四面山头猛轰,花弹,一个个大铁疙瘩飞过去,刘涛等人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如此这般的一通折腾,一直到巳时三刻,几千号人愣是没能拔营。叛军隐隐约约的猜出了这些人的用意,索性弃营而走。除了一少部分留下收拾辎重,大队人马拉出营盘,准备开拔。 萧然这时也正好收到情报,肃顺地大军六七千人,已经开到了不足二十里外。按照正常的速度,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赶到。天上已经渐渐的飘起了小雨,抬头看看,虽然天色越发阴的厉害,但想来开春地季节北方气候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雨。当即命令程通的特别小队进入阵地。刘涛的四个班组此时也迅速摸了回来,趁这个间隙,弟兄们在必经的路上埋下了不少雷管和炸胶做成的炸药包,并用大石做好了标记,以便炮手瞄准射击。 果然不一会,叛军开了过来,一个个衣衫不整,连走路都显得踉踉跄跄的。先头部队刚一踏进射程,程通亲自操刀,精准无比的放出了第一炮。轰隆一声巨响,炸药包同时引爆。一团烟雾升腾而起,整个山谷都为之震动起来。走在最前头的十来个士兵被巨大的气浪掀出老远,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 萧然的目的是想阻击敌人,但是又不能过多的杀伤对方,起码还留下一部分兵力来牵制肃顺的亲军。因此程通集中炮火,只是严密的封锁了山谷中的道路,大部分叛军都连滚带爬的退了回去。沉寂了片刻,叛军也架起了火炮,向两边山头猛轰,数千名士兵被驱赶着,乱哄哄的往两边山梁上冲了过来。刘涛等人以逸待劳,一阵精准的射击,打得叛军抱头鼠窜。 萧然看着不过瘾,这时也操起步枪,极其潇洒的抬手就是一枪。可惜潇洒有余,但枪法是在太差,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打到。一气之下屏息凝神,一口气放了七八枪,终于有一枪击中目标,将一名士兵的帽子打飞老高。该士兵被成功吓退。 “YES!”萧然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臭!”旁边却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一扭头,只见林清儿小脸绷的紧紧的,正一枪接一枪飞快的射击着。这婆娘果然凶悍,几乎每响一枪,就会有一个敌人倒下去。 在弟兄们精准而密集的火力下,叛军的几次冲锋都被击退,山坡跟栈道上横七竖八的留下了数百具尸体。僵持了足有半个多时辰,叛军见无法突围,索性绕到南边去了,企图翻过山梁。但是山坡上到处都是丛生的荆棘灌木,爬起来很是吃力。萧然正准备率人去抄后路,忽然西南方向传来一阵猛烈的枪炮声,跟着是震天的喊杀声席卷过来。 “亲军到了!”萧然精神一振,有这帮家伙垫底,荀敬跟瑞林就算插翅也难飞了吧?当即留下程通带着炮手继续阻击叛军,自己率领其余的百十号弟兄,翻山梁径奔大营方向杀来。 留守在大营中的叛军人数不足千人,正在收拾粮草辎重。萧然一声令下,弟兄们如狼似虎一般卷杀过去。乒乒乓乓一阵枪响,可怜的叛军来不及装填鸟枪,就已经倒下去一片。剩下的操起大刀缨枪大呼小叫的冲了过来。但随着黑压压一片手雷飞过去,顿时留下了一地尸体。 花和尚此时更是红着两个眼珠子,一马当先,手中的钢枪舞得虎虎生风,三棱刺刀带起一溜乌光,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枪尖曳出一串串的鲜血,不断的有敌人哀嚎着倒下去。 短兵相接,林清儿传授的杀人技巧威力凸显,这些家伙的刺刀就跟长了眼睛一样,专一瞄准要害部位,即便是一枪不能立即致命,也能令对方在最短的时间里失去战斗力。 雨这时竟意外的大了起来,原本细密的雨丝先是变成了一颗颗的雨点,接着又连成了线。哗哗的雨声混合着喊杀声、嚎叫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令人心悸。 萧然此时也顾不得危险,在一个个的营帐里钻来钻去。但是数千人的大营实在是太大了,到哪里去找雪瑶的影子?张嘴大喊雪瑶的名字,但立刻被混杂的声音淹没了。正急得团团乱转,忽然身后一声大吼,猛回身,就看一道雪亮的刀锋带起一溜水珠,径奔自己的面门劈下! 萧然慌忙后退,不成想正踩在一具尸体上,被绊得仰天跌了一跤。也亏得这么一倒,雪亮的土尔扈特腰刀擦着鼻尖险险掠过,刀锋带起的寒气激得他汗毛根根竖起。那名刀手一击不成,踏前一步,挽手又是一刀劈了下来。 情急之中,萧然只能一连串的打着滚勉强避开去。那刀手也十分执着,一口气连砍七八刀,刀刀都擦着身体掠过,只要一个不留神,难免开膛破肚。最后一刀,那人竟一脚踏在萧然胸口上,手臂高高擎起,调转刀锋直刺下来。萧然挣扎不得,骇极大叫。 刀到中途,忽然扑哧一声,那刀手的胸前突然长出一截短短的三棱刀尖。刀手一脸的惊骇,低头看着那刀尖,目光中似乎犹有不信,楞了足有三四秒种,终于无力的松开了手。那柄土尔扈特腰刀嗖的落了下来,擦着萧然的脸颊插入地下,委实险到了极处。 短短的刺刀尖嗤的一声又钻了进去,鲜血顿时像被拧开的花洒一样从刀手的胸膛里不断的喷洒出来,热烘烘的溅了萧然一脸。他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见那刀手歪歪斜斜的翻到了一边,身后现出一个苗条的身影,正是林清儿。 雨水打湿了她宽大的作训服,这时贴在身上,本就略显消瘦的身子也就越发单薄。但是钢枪在手,让这个单薄的女孩焕发出一种别样的气势。端地是英姿飒爽。 “喂,还不赶紧起来?我们去找雪瑶妹妹!”林清儿一抹脸上的雨水,抓着萧然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呃,找谁?” “你傻啦?当然是雪瑶妹……路姑娘!”林清儿一时有些羞恼,使劲推了萧然一把:“废什么话,还不快去!” 又有几名叛军左右一齐杀了过来。林清儿浑然不惧。手中的钢枪舞动如风,闪亮的刺刀灵蛇一般,只一个照面,便洞穿了一名士兵的肩胛。不出两三合,刺刀一搅,搅落了另一个人地缨枪,顺势一刀直刺入肋下。这三棱刺刀虽然造成的伤口很小,却能迅速流光伤者的血液。这么一刀下去,怕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有了这位女侠做保镖,萧然心里踏实多了。正要挨个营帐去翻雪瑶,忽然大营外传来一阵人喊马嘶,脚步声乱糟糟的,似乎有许多人正涌过来。萧然一愣,这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枪炮声已经停了,心里猛的就是一沉:下这么大的雨,清军的鸟枪跟火炮根本不能发射,看来两军已经罢战。叛军这是要回营了! ***,这鬼老天!一个初春地时节,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雨?萧然又气又急,无奈之下,连忙命弟兄们撤退。这时守营的叛军已经被吓破了胆,哪敢来追?正门看来是出不去了。几个兄弟摸出手雷,一齐向营栅扔了过去。轰、轰几声巨响,木栅被炸的东倒西歪。刘涛带着人迅速冲了出去,一回头,又不见了花和尚。 众人气急败坏,连忙折回来寻找,雨幕中已经隐隐能看见无数影影绰绰的叛军了。正着急得火上房,却看旁边一座大帐连顶儿掀了起来。花和尚带着四五个兄弟,正把龟缩在里面的一堆兵士砍瓜切菜一样的乱剁。士兵们哭爹喊娘,但当不得这几个煞星凶猛,抱头鼠窜。随着不断的有人倒下去。地上的血水流淌的跟小溪一样。 恰有一个年老地士兵慌不择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被刘涛劈胸抓住。萧然一瞧这人的模样,顿时吃了一惊,失口叫道:“荀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熟人,官至从三品的都察院行走荀敬。这厮虽然狡诈有余,但到底是个文官,当不得战场上的厮杀,这时正穿了士兵地衣服,猫在帐子里不敢吭声。要说这花和尚也真是个副将,无巧不巧的钻到了他的营帐里,竟将他撵兔子一样的赶了出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萧然抬手一拳重重打在荀敬脸上,接着一把过他辫子,大喝道:“我老婆呢?我老婆呢?!” 荀敬根本不知道这支部队的来头,萧然脸上又涂了油彩(京剧油彩,雨水是冲不掉的),仔细的瞧了一回,这才认出是萧然,失声道:“萧……老弟,你,你是人是鬼?”刘涛噌的抽出猎刀,架在他脖子上轻轻一拖,一串血珠子顿时冒了出来。荀敬又痛又怕,声儿都变了,连连嘶叫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都、都是瑞林这王、王八蛋,路姑娘在,在他手里!饶命!” 回营地叛军这时也发现了萧然等人,立即调转了刀枪,蜂拥杀来。萧然情知这百十号弟兄万万抵挡不住,狠狠一跺脚,命令撤退。花和尚听说抓到条大鱼,兴奋异常,拦腰将荀敬抗在肩上,乐不可支。刘涛带人一通手雷阻住追兵,掩护众人迅速撤出大营,只剩下一地的尸体倒在暗红色的血水中,狼藉一片。 雨越下越大,萧然带着弟 程通合兵一处,向东北方向潜入一座山谷。大雨一泞,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水里,苦不堪言。更要命的是这春季的雨刺骨寒冷,众人早都浑身湿透了,冻得直打哆嗦。 顺山谷一路向下,恰有一条小溪蜿蜒流过。溪流左边紧邻十数丈高的石子,走了不久,就看到并排的两个洞穴。这一发现令人惊喜非常,不用萧然吩咐,弟兄们已经一窝蜂的奔了过去。趟过没膝的溪水到对面一瞧,才发现这根本谈不上什么洞穴,只不过是比较宽大的石缝罢了。其中一个还从山上往下哗哗的淌水,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瀑布。根本不能待。 剩下那个,好歹地也能避一避雨。石缝不是很宽,但纵深很长。萧然带着大伙钻了进去,这一百多兄弟挤的前胸贴后背,不过这样倒暖和了不少。再望里面去就是积水了,无法涉足。 “他娘的。谁见过春天下这么大的雨?”弟兄们一个个气得直骂娘。也是,端午还没到,按说在北方下这么大的暴雨,委实罕见。洞外雨声还在轰轰的响着,瞧这架势再有一个半个时辰,怕也未必能停。 萧然这时什么都顾不得了,两个眼珠子通红,死死地盯着荀敬。他现在这幅尊容。辫子散乱,涂着油彩的脸上混着泥水和雨水,还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嘴角不住的抽搐,目露凶光,原本英俊的模样变得说不出的恐怖狰狞。荀敬本来胆子就不大,一瞧见这幅表情,再加上一大帮凶神恶煞一样的兄弟,哪还说得出话来?一时吓得面无人色,上下牙关格格打颤,语无伦次的道:“放过我。萧老弟,不关我事啊!我是被这些王八蛋抓到这里地,我什么都不知道!瑞林,都是瑞林干的!” “放你妈的狗臭屁!”马超这时一瘸一拐的挤了过来,抬手就是一拳,“老东西。那天抓我跟路姑娘的时候,不是嚣张的很么?还敢抵赖?” 荀敬一看马超,顿时做声不得。这一回是无论如何也赖不过去了,只好战战兢兢的把前后经过招了一遍。 这一番口供跟马超说的基本一致,那么现在雪瑶还在瑞林手上,可以确定无疑。萧然又追问了一些细节,雪瑶怀孕的事,因为月数少还没有显怀。所以瑞林并不知道。大概是这阵子加急赶路,也没怎么过分的难为她,至少没有遭到虐待跟毒打,这让萧然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孕妇在怀孕早期受到惊吓是很容易流产地。萧然又是担心,又是难过,心中的痛苦无以名状。一想起雪瑶娘俩的遭遇,就恨不得活活的把荀敬掐死。 “这个老王八,一刀宰了算了!”花和尚掉过刺刀,高高举了起来。荀敬嘴唇都吓青了,大叫救命。 “不,让他多活一时!”萧然抬手止住。这个时候不能意气用事,荀敬作为恭王的心腹,留着他大有用处。 问了一些关于恭王的事情,这个时候荀敬就不像刚才招地那么痛快了,尽管刀架在脖子上,也还是支支吾吾的闪烁其词。萧然现在对这事的心思倒也不大,脑子里装的全是雪瑶跟孩子,当即命人把他捆起来拖过一旁,严加看管。 这时萧然,心里懊恼无限。这一场雨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如果判断的没错,刚才雪瑶应该就在大营里,已经是近在咫尺、眼看唾手可得,谁知却被这该死的暴雨给搅的一团糟。唉,难道这就是天意? 头顶地石缝不断有水倾泻下来,泼洒在石壁上,发出哗哗的响声。水珠溅在脸上、身上,比淋雨也差不了多少。大伙只好望一侧靠拢,这样一来,本来就狭窄的石缝显得更拥挤了。萧然往后退了一步,正撞在一个软绵绵的身子上,回头一看,却是林清儿,紧紧地贴着石壁,头也不敢抬。雨水湿透了衣服,此刻都粘在身上,苗条的身子显得凹凸有致。 一个大姑娘挤在一堆老爷们中间,自然是尴尬无比。林清儿吓的一动也不敢动,瑟瑟的缩在萧然身后。萧然这时哪有心思占便宜,但是被人拥的不由自主的望后靠,只觉得两团软绵绵的东西紧贴在背上,不禁有些心慌。刚想躲到一旁,忽然林清儿手臂伸了过来,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松开。萧然心通通一阵乱跳,但随即也就明白了,这丫头是怕自己躲开,别的弟兄可就趁机占了大便宜了。 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可也就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萧然尽管觉得尴尬,可是也只能任由一个美女紧紧的搂在怀里。忍不住有些郁闷:唉,这样的事情怎么总让我摊上?对于我这样一个纯洁的人来说,是不是太难为我了?……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70章 - 转机← 这么大的雨,势必会造成山洪爆发,石缝又靠近溪水,这一点要是搁在平时,萧然一定能预料到。但是突如其来的一些事情让他一时晕了头,竟然犯了一个再低级不过的错误。这一时的疏忽不单断送了三个兄弟的性命,连荀敬这张原本可以牢牢掌握在手里的王牌也丢掉了。这时的萧然,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自打重生一直到现在,萧然虽然也遭受过比较大的波折,但凭着自己的机智果敢,每每都能化险为夷、甚至是因祸得福。这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给他造成了一种错觉,认为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运气一定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天算人算都算得一团糟,这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心理上根本无法承受。 花和尚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这时瞧见萧然竟然吐了血,着实吓得够呛,话都说不利索了。死死的把萧然抱住,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另几位兄弟有会水的,好歹游到对面把马超两人救了回来。这时的马超跟伤号正躲在一块略微突起的石头上,洪水还在不断的上涨,已经快没脚背了。估计他们要是再晚来一会,这两人也要交代在这里。 失魂落魄的回到程通那边,萧然一屁股做在泥水地里,目光呆滞,一言不发。林清儿瞧见这个模样,连忙跑过来抓着他手,还没等说话,眼泪已经一串串地掉了下来。 花和尚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众人也都面面相觑,半晌做声不得。 雨终于彻底停了下来。一阵阵的凉风吹过,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打着寒战。萧然更是瑟瑟的抖个不停,林清儿用手试了试他额头,滚烫滚烫的。而除了萧然,弟兄们中间也有为数不少的人发起烧来。尤其是那几个伤号,不单烧得厉害,伤口也开始红肿,十有八九要发炎。一时战斗力锐减,恐怕很难再去劫营了,程通命令一个班地炮手和几名狙击手留下阻击敌人,发现出来侦查的游击小队就开炮吓回去;其余的人翻过山梁,那边有一片杂树林子。勉强可以让大家休息。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身上,地上,包括头上的树叶也在不停的往下滴着水珠。这支特种部队由于组建时间较短,除了特长性训练之外,来不及进行更多的体力跟耐力方面的训练,包括野外生存也只是靠着萧然地口头说教。这一回倒算是真真正正的野外生存了,只是面临如此窘境,又有几个人能生存得下去? 程通这时肩负起了副队长的职责,安排了岗哨。并派出一个班的弟兄,严密监视叛军大营。其余的弟兄们就地休息,几个人为一组,抱在一起互相用体温取暖。 萧然的情绪低落,直接影响到的是弟兄们的士气。大家这时也都垂头丧气,有的弟兄已经开始偷偷的抱怨了。 程通能够做地。也只有不停的给大伙鼓劲。忽然刘涛拉了拉他衣袖,把他叫到一边,犹豫了好半天才压低声道:“大人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再在这里坚持,我看兄弟们怕是顶不住。队副,你说咱们是不是先撤回去?” “撤?你想撤到哪里去?”程通不悦的道,“这个时候正是关键,能不能救出夫人。就看咱们是否能挺过这一时了。弟兄们发些牢骚情有可原,但是你作为小队长,怎么也带头说这样的话?” 刘涛脸一热,但是天黑也不怕人瞧见。嘴里冷笑着道:“我可不是为了我自己!你瞧瞧这一帮子弟兄。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没让敌人的枪弹打死,倒先饿死、冻死了。到那时别说救夫人了,只怕咱们这帮弟兄能不能保住,也难说的很!” “你!”程通火气顿时冒了出来,可是刘涛说地话又确实有道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稍稍冷静了一下,才道:“说要救夫人的时候,我看你喊的比谁都欢,现在遇到点困难,就马上临阵退缩,算什么爷们?咱弟兄们可是歃过血、发过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难道就眼看着大人妻离子散?你这算是哪门子兄弟!” “你说我不够兄弟么?”刘涛也来了火,拍着胸脯道,“从碾子山到现在,哪一仗我逃过半步,哪一仗我不是冲在最前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假,但是白白送死,看着火坑还往里跳,这样就算是兄弟么?我刘涛也不是孬种,要是真能救出夫人,我第一个冲上去;但是现在这个情形,倒要请教程大哥、程队副,你给弟兄们指条路,怎样才能救出夫人?” 两人各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弟兄也都围了过去,有的人支持程通,有的人却站在刘涛那一边。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程通已经有些压不住了,忽然一个魁梧地身影从人群里冲了过去,一手提着刘涛的衣领,一手抓着腰带,扑通一声掼了个倒栽葱。黑夜之中,只见这汉子铁塔一般威风凛凛,一脚踏住刘涛,一手指着众人道:“你们这厮们都闭了鸟嘴!哪个不服,就来跟和尚练一趟,打得赢我这对拳头,是去是留,我绝不说半个不字。怎样,哪个是爷们的,过来较量较量?” 这人正是花和尚,壮得跟头牛一样,功夫甚至跟段兴年有得一拼。这时见他拉开架势,谁敢上前?花和尚拍着脖子道:“上回劫营,我带累了不少弟兄,本来该着是个死罪。和尚也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到现在还留着这颗脑袋,就是为了要救出夫人。只要趁了这个心愿,不用别人动手,我他娘自己砍了脑袋去!但是在这之前。谁要是再敢放半个屁,那就是跟我和尚作对!” 众默默无言。程通连忙道:“散了散了,都回去休息。起码在明天大人发话之前,谁也不许说一个走字。否则地话,就别怪我老程脸黑了!” 刘涛这一跤被摔了个正,半天才挣扎起来。指着花和尚道:“好,和尚,我记得你!咱们走着瞧!” 一场风波就算是这样过去了,程通心里仍觉得不安,想私下里找刘涛去聊一聊,但是刘涛只是忿忿的不理不睬。众弟兄也都不在说什么,但想起现在的处境,心里都觉得憋闷。 此时的萧然。正坐在树林深处。静夜之中弟兄们的这些话远远传来,但他却充耳不闻。林清儿头一次瞧见他这幅模样,眼泪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一时又急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暴雨过后,林子里也是泥泞不堪。萧然跌坐在泥 身子也越来越烫,不停的打着哆嗦。无法生火,又干爽地地儿,林清儿一咬牙。自己坐在泥水里,把萧然搂到自己的怀里,用体温去温暖他。两个人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这时搂在一处,便与肌肤相亲无异。林清儿一个大姑娘家,自然是羞不自胜。可是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坚持。 萧然这时似乎已经老僧入定了,全无知觉,任由林清儿搂着他,一动不动。林清儿把脸贴在他额头上一试,烫得跟火炭一样,不由得哭道:“你……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呀!这么多弟兄还等着你来拿主意,怎么你就甩手不管了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弟兄们怎么办,我……我怎么办呢!” 萧然也不做声。林清儿道:“公子,你听得到么?你能听见我说话么?”<“你。你傻了么?你可别吓我!萧然,你到底怎样了?”不住的低声唤着他的名字,手臂紧紧的搂着他,生怕一松手,他就会化风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渐静了下来。林清儿也哭地乏了,忽然幽幽叹道:“也好,这样也好。只要能和公子在一处,怎样都是好的。你便是真的痴了呆了,清儿……清儿也愿意……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靠!你丫才痴呆呢!” “???萧然?你,你没傻么?”林清儿失口叫了出来,一时欢喜的什么都不顾了,把脸紧紧贴在他脸上,喜极泣道:“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 “谁说没事?***,头痛的很!我说这位女侠,虽然是江湖儿女,也不要搂的这么紧好不好?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萧然的声音还很虚弱,但是听到这熟悉的口吻,林清儿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随之就害起羞来,一颗心通通乱跳,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嘤咛一声,把臻首埋在他颈中,说什么也不肯露出来。 “怎么又害羞了?” “还不是你,装傻骗人家,人家还以为……以为你……” “我没傻,只是在思考而已。”萧然笑了笑,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弟兄们说地话,我都听到了。他们说的没错,再这么下去,我们可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不过,还好我事先留了一步棋,一步很关键的棋!” “什么棋?” “恩,到明天吧。也许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萧然卖了个关子,忽然轻声道:“我好累,想睡一会儿。你给我唱首歌听,好不好?” “我不会啊……好吧,我在杭州老家,倒也听到过一首曲子,也不知唱得对不对。要是唱的不好,你,你可不许笑我!”林清儿理了下鬓发,思量了一会,才低声唱道: “月弯弯,动高柳,乌篷摇出桐江口。邻舟有妇初驾船,乱头粗服殊清奸,橹声时与歌声连。月弯弯,照沙岸,明星耿耿夜将半。谁抱信手弹,三声两声摧心肝,无穷幽怨江漫漫? “或言妇本江山女,名隶江花♂ 第1部,头亭巨舰属官军,两妹亦被官军掳,妇人无大惟有姑,有夫陷贼音信无。富商贵冑聘不得,妇去姑老将安图?呜呼!妇去姑老将安图?妇人此义羞丈夫。”♀ 这一首江南小调曲声婉转,却有哀伤无限。萧然苦笑着道:“你这是哄我睡呢,还是在勾我伤心呢?” 林清儿顿时不依不饶起来,撅着嘴道:“人家说不会唱,你又让人家唱……坏东西,又笑我!”怔了怔神,道:“你也别笑,这可是江浙一带的真实写照呢。兵祸一起,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可怜大好江南,百姓辛苦流离,竟已到这样地步。” 萧然沉默良久,道:“你说的还是太平天国地事情吧?记得从前在课堂上……恩,是听别人说起,这太平天国人人平等,无处不保暖,无处不均匀,怎么你竟把江南说的这般凄凉?难道天国的百姓,真的生活的这么悲惨么?” 林清儿凄然一笑,摇了摇头,半晌才道:“我小时候很顽皮,有时趁着爹爹忙于军务,便装扮成男孩,到处游逛。久而久之,甚至听到、看到许多比这更悲惨的事情呢。余杭一带还流传着两首小调,我唱给你听。这一首曲子,叫做《猪换妇》。” 清了清嗓子,低眉唱道: “朝作牧猪奴,暮作牧猪妇,贩猪过桐庐。睦州妇人贱于肉,一妇价廉一斗粟,猪奴牵猪入市。)。妇少妇载满船,篷头垢面清泪涟,我闻此语坐长吁。就中亦有千金躯,嗟哉妇人猪不如?” 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一首《娘煮草》。” “龙游城头枭鸟哭,飞入寻常小家屋。攫食不得将攫人,黄面妇人抱儿伏,儿勿惊!娘打鸟,儿饥欲食娘煮草。当食不食儿奈何?江居民食草多。儿不见门前昨日方离离,今朝无复东风吹。儿思食稻与食肉,儿胡不生太平时。” 林清儿声音很低,哀婉的曲调在静夜里缓缓荡漾开去,委实催人泪下。萧然许久都没有说话,林清儿沉默了一会,又道:“爹爹虽然是个武将,但是为人正直善良。有时跟我闲谈,也会说到这些百姓的遭际,每每扼腕长叹,同情不已。唉!世人只知天国太平,谁知天国里也会有饥荒,也会有无家可归地穷苦人呢……” “原来如此!”萧然叹了口气,喃喃的道:“儿思食稻与食肉,儿胡不生太平时……看来这段历史,我还是了解的太少了。清儿,你知道的关于太平天国地事情,再多说一些给我听,好么?” 林清儿听他叫自己“清儿”,不禁又是一阵脸热心跳,低声道:“好,只要你愿意听,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树林边又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林清儿皱眉道:“弟兄们又闹起来了么?” 搀着萧然站起身,正要过去看看,忽然花和尚大呼小叫的跑了来,疯子般的大笑道:“有救了,大人,咱们有救了!” 萧然整个人都随之一振,脱口道:“是段大哥!老段回来了!” 不单是段兴年回来了,还带着他的侦察班,最关键的是他们不知从哪里驱赶了百十来个村民,牵着牛马,驼来了食物、衣物,还有干柴草! 救命的柴禾! 一百多号兄弟顿时沸腾了,随着火光在丛林里升起,映在众人眼中的不是跳动的火苗,而是被点燃的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大伙欢天喜地的换上干爽的衣服挤在火堆旁取暖,一边大嚼着可口的美味,有的兄弟甚至是喜极而泣、泪流满面。但凡没有经历过饥寒交迫的人,绝不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段兴年此时虽然疲惫不堪,但是精神却好的很。瞧见萧然这幅模样,又是惊讶又是难过,跪下就要磕头。萧然身体虚弱,也没办法搀扶,好歹让程通把他拉了起来。细细一问才知道,这家伙竟带着人昼夜兼程,一天两夜的时间来回奔波三百余里,只睡了一个时辰不到!也亏得他带的侦察班个个体壮如牛,若是换了个旁人,只怕累也累死了。 先问了这些村民的来历,原来下雨的时候,他们正好赶到了梅河附近的一座小村庄。段兴年这人看上去粗枝大叶的,实际上颇有些心思。想到队伍没有防雨设施,给养肯定成了问题,索性刺刀上枪,在村子里好一通劫掠,然后驱赶着村民赶了牛马送过来。也亏得他这馊主意,否则的话这一百多号兄弟究竟能不能够坚持到明天。这真是个未知数。 物资都已送到,萧然本想好好酬谢这些村民,但是摸了摸怀里,只有两张一千两地银票跟一个金锞子。有心送给他们,但又怕他们中间有人会见财起意,这荒山野地的万一闹出人命来。可就好心办了坏事了。先打发走村民,然后叮嘱段兴年,改日一定从大兴山多取些银两,给他们挨家挨户的送过去。怎么着人家也救了自己这一帮弟兄的命,感谢是应该的。 村民们见这一帮子擦了鬼脸儿凶神恶煞的强盗居然肯放自己走,已经是阿弥驼佛谢天谢地了,一窝蜂地走的一个不剩。这时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不久之后他们的村子竟然成了大清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小康村。 打发走了村民。萧然这才问道:“段大哥,事情办得怎么样?” “恩,你猜!”这厮居然还有心思卖关子! “猜个屁!快说,顺利不?”关键时刻,萧然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心跳也加速了。 “大人您看!”段兴年诡秘一笑,命弟兄们从牛背上卸下一大捆干草,上中下系了好几道,十分结实。解开绳索,里面竟赫然滚出一个人来! 一名女子! 一身淡黄色的长裙凌乱不堪。头上、身上到处都沾满了草屑,手脚被捆上了熟牛皮索,嘴巴里还塞着个麻核桃,披头散发的,只惊恐的露着两个眼睛。一瞧见萧然,眼神先是一阵惊喜。接着就像是明白了什么,又是愤怒,又是害怕,连连摇头,嘴巴里呜呜的乱叫。 “老段!我让你们礼情,谁叫你胡来地?***,没规矩的东西,还不快快松绑!”。道:“呵呵,宁薇公主莫怪,手下这些个弟兄都是粗人。礼数不周,还望主子您多多包涵!” “呀,公主!”弟兄们听了这话,大眼瞪小眼的全都楞住了,包括林清儿,也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瞧瞧女孩,瞧瞧萧然,又瞧瞧段兴年,很不放心的在老段胳膊上扭了一下,看是不是在做梦。 老段果然痛的叫了起来。不是做梦,这个倒霉的女孩正是金枝玉叶的八公主宁薇! 当日萧然在听说这是山海关熙拉布地兵马之后,第一个便猜出了统兵的是瑞林无疑,一个大胆的计划顿时冒了出来。当时他还并不知道雪瑶她们娘儿俩是在瑞林的手上,派段兴年去抓宁薇,只是希望能够逼这支三千人的队伍退回山海关。只要去了这三千兵力,再来对付荀敬剩下的两千多人,就算是带弟兄们硬闯、火力劫营,应该也问题不大。 然而无巧不巧地是雪瑶偏偏就在瑞林的手上!这就是打瞌睡丢过来个枕头,想啥来啥。甭管瑞林是投靠恭王还是效力于肃顺,这额附的身份总是不肯丢掉的吧?尤其是宁薇公主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谁能舍得置她于不顾呢! 想到这里萧然就忍不住小小的自我崇拜了一下:什么叫先见之明?什么叫运筹帷幄?***,老子简直就是诸葛亮转世、孔明重生啊! 之所以特意派段兴年回承德,也正是为了要潜进行宫去抓宁薇公主。段兴年毕竟是太监出身,又做过刑慎司首领,对宫里的规矩、值夜巡哨地规律 得很。再加上有肃顺的腰牌,办起事来不费吹灰之宫、避开侍卫、抓出公主,前后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宁薇自小金枝玉叶,哪受过这等惊吓,早已是魂不附体,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是哪里来的强盗,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行宫里绑架皇亲国戚! 乍一看见萧然,可怜地公主就跟见着亲人一样,心说总算是得救了!但是仔细一打量,才发觉这个往日里低声下气、奴颜婢膝的小太监,赫然竟是强盗头子!尤其想到前几次对他的羞辱,还不知道一会这家伙准备怎么变本加厉的折磨自己呢。一时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一头撞死,倒也干净! 段兴年装模作样的替她松了绑,宁薇一下跌坐在乱草上,一动也不敢动,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又不敢哭出声儿来。火光映照下,只见这丫头哭的肩膀直颤、雨打梨花,萧然一瞧这模样,心里也不由得一痛。怎么说这也是他的梦中情人啊,现在给自己折腾成这样子,心里老大的不落忍。不过一想到老婆孩儿还在她相好的手上,刚刚变软的心也就横下来了,道:“公主,实在是对不住。瑞额附抓了我的老婆,我这么对你,也实在是迫不得已。不过你放心,只要瑞额附肯放了我老婆,我保证绝不会让人动你一根毫毛的。” 宁薇这时正哭的稀里哗啦,也不理他。萧然叹了口气,挥手让弟兄们各自散了,只留下花和尚带着两个人看守。自己让林清儿扶着到一旁边烤火边美美的睡一觉。程通一向马屁拍得很到位,早给他铺好了干草,看那大小还是个双人床。萧然瞧了瞧草堆,再瞧瞧身边低着头羞不自胜的林清儿,忍不住朝程通一竖大拇指:“好小子,有前途!我准备提拔你!” 刚在草堆上躺下,就听宁薇在那头发出一声尖叫。莫不是有那个兄弟色胆包天,竟敢对公主动手动脚?萧然赶紧爬起来,过去一瞧,花和尚刺溜一下窜的老远,连连摇手道:“不是我,我可没碰她!” “公主,怎么了?有人碰你么?”萧然一瞧见宁薇,就忍不住心软。 没想到宁薇却气哼哼的把脸一扭,理也不理。萧然碰了个软钉子,一时在心里唾弃自己N遍:贱骨头!掉头就走,林清儿在一旁抿着嘴儿笑个不停。 这一回还没等躺下,宁薇又是一声尖叫。过去一看,仍然是屁事没有。萧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不准叫!再敢乱叫,信不信我把你丢到山上去?” 宁薇吓的身子一颤,脸儿顿时就白了。嗫嚅了半天,好容易吐出几个字:“我……我害怕……” “知道你怕,这不是特意让我兄弟守着你呢么?” “我……我就是……就是怕他们……” “怕他们做什么?”萧然扭头一瞧,不禁哭笑不得。花和尚这几个家伙人高马大的,脸上又涂着油彩,给篝火一照,要多狰狞有多狰狞。别说是宁薇公主,就是自己晚上瞧见,怕是也要做噩梦的。 “那怎么办?”萧然迟疑了一下,指着林清儿道:“这样吧,我让这位姑娘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宁薇怯怯的瞄了林清儿一眼,飞快的摇了下头。也是,林清儿脸上一样涂着油彩,比花和尚实在好看不到哪里去。 “那你想怎么样啊?” “我……你……你陪我……” “我?!”萧然又好气又好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喂,你搞清楚,我是土匪,你是人质,我陪你?!” “你是……你是太监!” “靠!” 寻思了半天,萧然也就只好勉为其难。一来实在是不忍心,二来这人质可是金枝玉叶,要是吓出个好歹的,那可就竹篮打水了。再说了,能跟这闭月羞花的冰美人儿同“床”共枕,不也是求之不得的么? “勉为其难”的躺在宁薇身边,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自然不能放过这占便宜的好机会,在宁薇俏脸上转来转去。宁薇敢怒而不敢言,只给他瞧的脑袋都快埋到胸脯里去了。 “瑞林,他真的抓了你……老婆?” “啊。” “可是,你不是太监么?怎么,怎么……” “靠!” 萧然正琢磨着用不用来做个示范什么的,旁边又一具软绵绵的身子挤了过来。 “我也在这睡!”林清儿肯定是瞧出了什么苗头。 “不用了吧?我看着她就成了。” “不行,你是病人,我要照顾你!” “……” 篝火熊熊燃烧着,不时发出劈啪的爆响,为死气沉沉的黑夜增添了一丝生气。 宁薇抱膝坐在乱草上,怔怔的望着跳动的火苗出神。尽管她经了这长途的奔波,身子乏的厉害,但是长这么大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事情,哪里还睡得着?本来心里就乱做一团,偏偏萧然在旁边呼噜又打得山响。忍不住低声淬道:“猪!……” “你说谁是猪?” 宁薇吃了一惊,扭头一瞧,萧然两个眼珠子瞪得溜圆,正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不由得慌道:“你不是睡着了么?怎么……” “睡着归睡着,你要是敢骂我,我一样会听见。八公主,你最好也小心些。虽然我不想难为你,但是你最好也别惹我。”萧然冷冷的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不过这一次,倒没再打呼噜。 “小三子?”过了一会,宁薇试探着低声叫道。见萧然不理,伸手轻轻推他肩膀。萧然呼的坐了起来,没好气的道:“又想怎样?” 宁薇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抽动了几下,眼泪又流了下来。 “唉!”萧然叹了口气。对于他来说,似乎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女孩子的眼泪更难以招架的了。“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到底想怎样啊?” “我睡不着。小三子,你的……老婆,真的是瑞林抓地么?瑞林知书达理。温和宽厚,怎么会……,是……是不是你弄错了?” “弄错个屁!要不是为了我老婆,我大老远的把你弄到这儿来干嘛?靠,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提起瑞林,萧然肚子里就有气。尤其是听宁薇提起,火上得就更大了。宁薇听他语气酸溜溜的,也就不敢再问。过了一会,壮着胆子道:“那我妹妹呢?馨儿上个月跟你一起走的,这一次怎么不见她回来?她现在可还好么?” 萧然回到行宫的那天,正赶上发生了许多事情,皇后跟懿妃也都忘了这一茬儿。萧然沉吟了一下,道:“她在京城。一切都好。” “哦。”宁薇尽管不大相信,可听他地语气冷冰冰的,也不敢深问。顿了一下,又道:“你老婆是谁啊?是宫里的,还是外头的?我,我认得么?” 萧然情知她是在没话找话的拉关系套近乎,哼了一声,也不理她。宁薇讪讪的道:“没关系的。只要你肯放了我,我一定去跟瑞林说,叫他放了你老婆。我说的话。瑞林一定听地。” 一说起瑞林,宁薇倒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眼睛里也有了熠熠神采。萧然登时打翻了醋坛子,冷笑着道:“那也未必!你的那位瑞额附,一心只想着成大事,拜相封侯。是不是真的把你这位金枝玉叶看在眼里、捧在手心儿,那也难说的很。” 原来清朝的驸马,跟前几朝比较起来,地位要低很多。比如六额附景寿,兢兢业业的干了一辈子,到头来也不过混了个御前大臣,论地位甚至连载垣、端华都不如。这还算是运气好的,更有许多挂了闲职。后半生就只能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但是对于瑞林,他跟宁薇一向情投意合,感情甚笃,萧然这么说。原也是信口开河。宁薇也不恼,低头嗤的一笑,道:“他不会。他一向都是最在意我的。”这话是脱口而出,不禁又有些害羞,雪白的脸颊上泛起一抹晕红。 萧然按捺不住,冲口便道:“在意个屁!他早跟他老子商量好了,从山海关举兵造反,要夺小皇帝地江山呢!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可跟你商量过么?***,我看你八成是鬼迷了心窍!我现在把你抓来,他指不定在那儿怎么偷着乐呢!” “你说什么?造反?”宁薇大惊失色,怔了一会,勃然怒道:“你胡说!瑞林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要说造反,这人也是你!你叫人把我从行宫抓到这里来,还不算是大逆不道么?亏我皇兄在世的时候对你那么信任,你,你良心何在?没的这么血口喷人,你是何居心?” 听萧然诬陷自己地心上人,宁薇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柳眉倒竖,眼泪在眼圈儿里直打转。要是此刻还在行宫里,估计立马就要叫人砍了这奴才的脑袋。萧然看她气的浑身发抖,心里倒是平衡了不少,冷笑着道:“是不是血口喷人,光说嘴是没用的。瑞林的叛军就驻扎在这里,明儿你就能见到。到时候,你亲口问他,看他怎么说。” 宁薇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把一旁的林清儿也吵了起来。这丫头可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眉头一皱,两道刀锋般凌厉之极地目光扫过,看的宁薇心就是一寒。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还在这奴才的手上,主子的脾气是发不得地,只能委曲求全。沉默了半天,低低的道:“瑞林他……现在在哪里?你……现在带我去见他,我立刻让他放了你老婆,好不好?” 萧然阴阳怪气的道:“怎么着,这么急着见你的心上人呐?哼,在我身边睡一觉,还委屈了你不成!” “你!……”宁薇又气又无奈,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忍不住又啜泣起来。萧然转过身对林清儿道:“清儿,甭理她。她不愿跟咱们睡,就让她自己坐一宿好了。咱们睡咱们的。” 这话说出来,连林清儿都羞的不知如何是好。宁薇更是恨不能一口咬下他一块肉来,心里早“狗奴才、死太监”的骂了不知几万遍。 但是说归说,萧然这个时候,也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心理像是塞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瑞林是不是真的肯交换人质,这事谁也不敢绝对的打保票。万一计划失败,那不单是自己的老婆孩子有危险,连这百十多号弟兄保不齐也要被拖累的。傍晚的一场阻击,仅剩的弹药又消耗了一大半,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而瑞林的手上至少还有三四千的兵马,要是真的不顾公主的死活,孤注一掷来硬的,如何招架得住? 当然,照萧然的估计,这样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但即使瑞林肯答应,萧然也还是一样的烦乱。毕竟身边这位美人儿,那可是自己的梦中情人呐。回头看看,宁薇还在望着火堆呆呆的出神。跳动的火光照在她有些忧郁的脸上,清丽脱俗中更增添了几许朦胧。想想明天自己就要亲手把她送到她相好的手上,萧然心里就像有许多的小虫子爬来爬去,说不出是酸还是痛。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71章 - 瑞林的诡计← 第二天刚蒙蒙亮,萧然派人到叛军大营去谈判。本来想派程通去,又怕瑞林耍花招,正踌躇不决,马超在一旁道:“还是我去吧,毕竟我在他们营里待过,情况也熟悉一些。” 萧然大喜,从宁薇的头上拔下一枝发钗,交给他作为表记。又详细的叮嘱了一番,要他务必亲眼见雪瑶一面。马超在衣服里藏了两颗手雷,一瘸一拐的去了。萧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叫程通率领狙击手埋伏在北面山梁上,密切注意着大营的动静。 宁薇看着萧然做这一切,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轻轻的哼了一声。意思在说:我可是堂堂公主的身份,你老婆不过是一个平头女子,用我去交换人质,本来就够抬举她了,难道还怕瑞林会不肯么! 萧然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本来心情就不爽,不由得冷笑道:“公主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又是金枝玉叶的身份,要是搁我,就算用脑袋去换那也是巴不得的。只是不知道人家瑞额附愿意不愿意。” 宁薇杏眼一瞪,道:“小人之心!一会瑞林肯定亲自来接我,你等着瞧吧!” 萧然醋意一阵阵的上涌,眼珠一转,阴阳怪气的道:“我的真命天子,是一位武功盖世的大英雄。有一天,他会驾着七色云彩来接我……唉,可惜啊!” 宁薇一怔,道:“可惜什么?” “可惜我猜到了故事地开头。却猜不到结局。” “你!……”宁薇俏脸涨得通红,又不敢发作,只好忿忿的不理他。一边翘首望着山那边,眼巴巴的盼着瑞林能早些来。 这一次结局果然没有猜到,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超还是没回来。这下不单是宁薇。连萧然也焦躁不安起来,连忙叫人去查探叛军大营的动静。程通派人回报说,马超一进大营就被搜去了手雷,然后拉进营帐中,再没了动静。萧然眉毛倒拧,一拳捶在树干上,咬牙道:“***,这王八蛋够狠!居然连公主都不要了?!” 宁薇怒道:“你胡说!”心里一急。眼泪立时就下来了。萧然吼道:“哭什么哭!妈的你那相好地摆明就是不要你了,再惹老子心烦,把你丢到山上去喂狼!” 话音未落,又一名弟兄急急跑回来报告,说叛军大营里有两队人马出了营盘,望梅河方向开去了。萧然跺脚道:“完了,完了!这***是要逃跑了!” 花和尚操起枪吼道:“还等个鸟!弟兄们,跟我去劫营!”振臂一呼,几十个弟兄哗啦啦刺刀上枪,纷纷叫道:“干!跟***拼了!” 段兴年喝道:“住嘴!别他娘在这添乱。没看大人正着急呢么?” 花和尚嚷道:“要不怎么办?眼看着老婆孩子让人家抢走啊?大人,只要你一句话,我花和尚就是拼了脑袋,也一定把夫人救出来!” 众弟兄都道:“是啊,大人快下命令吧!” 萧然心如油煎,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正彷徨无计。忽然一名弟兄从远处跑来,大叫道:“大人,大人!马超回来了!” 萧然一个高窜了起来,一溜烟抢出树林去。只见马超让一个弟兄架着,踮着脚跟头把式的跑来,脸露喜色,叫道:“好了,瑞林那厮答应了!” 在他身后还有两名兄弟。押着一个叛军装束的家伙,见到萧然先行了个礼,道:“小的是瑞将军心腹,奉命来见公主。并商议交换人质事宜。” 萧然还没说话,宁薇早一迭声的叫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快回去,叫瑞林来接我!” 萧然顾不得她,先把马超拉到一旁,低声道:“见到雪瑶没有?她怎么样,一切可好?” 马超点点头道:“见到了,气色不大好,但没受伤,应该没事。倒是瑞林那***昨儿个腿上挨了一枪子,现在伤势挺重地,所以我才耽搁了这么久。” “瑞林受伤了?”萧然有些惊讶,“交换人质,他说什么没有?” 马超摇头道:“答应的还算痛快。刚才在营里听到士兵报告,说骁骑营跟虎枪营逃跑了,这厮有伤在身,也不敢去追。现在叛军大营里顶多也就两千左右的兵马,我看交换人质,他应该不敢耍诈。” 萧然这才放下心来。当即叫过那名心腹,一番计较,商量在午时二刻叛军营门外换人。心腹领了命,匆匆回营去了。 到了午时,队伍早早的拉到了营门北侧的山坡。这里是一大片杂树林子,程通把所有剩余的炮弹都搬了出来,架起曲射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叛军大营。段兴年跟刘涛率领手下弟兄,手雷在手,刺刀上枪,只待一有风吹草动,立刻便卷杀过去。所有的狙击手此刻都已进入狙击位置,准备随时发出死亡召唤。 初刻,号角吹起。一队叛军涌出大营,大约有五六百人,清一色的鸟枪兵,分成两队左右列成阵势。又有不少步兵跟弓箭手小心翼翼的哨探出来,走了百十步便扎住阵脚。这些家伙看来是真地被狙击手打怕了,所有人清一色的士兵装束,一个将佐也看不到。只见那个来谈判的家伙骑马出阵,手里举着一面黑旗,一面白旗,交叉挥了数下,高叫道:“对面的兄弟请出来答话!” 萧然刚要起身,段兴年按下他道:“防他们使诈,我去!”撂下枪,大步流星的走出树林。跟那个谈判的家伙交涉了一番,约定鸣枪为号,两边同时放人。 这边花和尚早已将宁薇五花大绑,勒地公主不住叫痛,只留下双脚可以行走。萧然也顾不得怜香惜玉,爬在树林边上,眼睛瞪的老大,眨也不眨的盯着对面营盘。只见营门处的叛军一阵涌动,果然推出一个女孩,反剪着双臂,不住的踮起脚来望这边看。远远能瞧见她衣衫不整,发髻散乱,正是雪瑶无疑。萧然心里针扎般的一阵刺痛,恨不能眼睛里飞出钩索去,立刻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来。 三声枪响,两边同时放人。雪瑶跟宁薇都被反绑了双手,走的跌跌撞撞的,但是那激动的心情,都恨不能肋插双翅径直飞了过去。两边的士兵都紧握着刀枪,屏息静气,数千人鸦雀无声,连风也似乎停了下来。 萧然的目光此刻全在雪瑶的身上。看她艰难的每走一步,他的心就随着猛的跳动一下。这时的心情真的已经无法用任何语言来表达。雪瑶似乎也感觉到了他迫切的目光,奋力向前跑去。但是手臂被绑,这一跑竟失去了平衡,连着绊了几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萧然大叫一声:“雪瑶!”起身就要冲上前去,段兴年连忙一把抱住。 宁薇这时正走到雪瑶的对面,忙一侧身,用肩膀架了雪瑶一下。接着就失口叫了出来:“啊,是你!” 雪瑶稳住身子,也是一愣:“八公主!”她从前是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当然是认识宁薇公主的。这时见她被五花大绑,自然猜到是萧然做的手脚。又是害怕,又是愧疚,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好!你们……哼!”宁薇一跺脚,扭身就走。雪瑶也顾不得许多,继续向前跑去。 这百十步的距离对于萧然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竟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看着老婆孩子一步步走过来,嘴唇都不知不觉咬出了血。看看雪瑶走到林子边上。一头扑了上去猛将她抱住。顺势一滚,滚到了旁边地草丛里。雪瑶这时又回到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这些天的经历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此时方醒,一时竟怔怔的看着萧然的脸,想笑笑不出。想哭又哭不出声儿来。 萧然把她的脸捧在手里,仔细地瞧着。两个月没见,这丫头已经憔悴不堪,脸颊深深的陷了下去,原本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现在变的苍白中透着青灰,黯淡的眼睛里竟毫无光彩,整个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萧然心里好一阵难过,鼻子一酸。禁不住掉下泪来。 雪瑶这才醒过神儿来,眼泪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把头埋在萧然的怀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放声大哭。段兴年朝着两人连连摆手,低声叫道:“现在可不是哭地时候!大人,咱们快撤吧!” 萧然抽出猎刀,割断雪瑶身上的绳索,拉起她猫腰钻进树林。再看叛军大营那边,情形出乎他的意料,只见兵士们簇拥着宁薇进了营盘。那些弓箭兵跟鸟枪兵也都陆续撤了回去。 “怎么没来追咱们?”段兴年有些纳闷的道,“这帮家伙真的被咱们打怕了?” “不管他!”萧然把雪瑶背在背上,用力的一挥手,“撤!” 救出雪瑶,就算圆满完成了任务。炮手掩护,狙击手断后。大家迅速撤出了阵地,抄小路一路急行军奔大兴山方向开去。毕竟连日作战,大家的体力都下降的厉害,到傍晚时分才走了三四十里路,已经是筋疲力尽了。这时正走到一处山隘,看着两边嶙峋的山势,萧然不知怎么就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猛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有什么不对劲么?”段兴年这时正替萧然背着雪瑶。这厮不愧是练家子出身,背着个人已经走了十多里路,居然不见气喘。 “这里的地势看上去不妙!”萧然一向都很相信自己的预感。事实上,也正是他这敏锐的直觉几次令他化险为夷。 当即命令队伍停止前进。派出一个侦察班向前搜索。不大一会,就听见山谷里传出“砰”的一声闷响,发出阵阵的回音。“鸟枪!有埋伏!”程通大声吼道,话音未落,一阵凌乱地枪声响了起来。 段兴年立即率领两个侦察班前去增援,剩下的队伍迅速撤到山坡上隐蔽起来。枪声越发激烈了,还夹杂着手雷的声音。盏茶时分,段兴年带着弟兄匆匆撤了回来,先前进入隘口哨探的侦察班八名弟兄有三人负伤,其中一个肩上还插着长长的一截箭杆。 “什么人埋伏?”萧然急急的道。 “不知道!”段兴年忿忿的吐了口唾沫,“娘的,鸟枪不是很多,但弓箭着实厉害地紧!看他们的兵力,至少也有上千人!” “骁骑营!”萧然跟程通异口同声的道。这个数量的敌人,肯定不会是肃顺地亲军或是梅河的守军。唯一的可能,就是撤走的骁骑营跟虎枪营杀了个回马枪。 山谷里并没有伏兵追出来,似乎这些家伙的目的只是要阻击队伍前进。萧然稍一琢磨,猛的一跺脚:“不好,咱们中了瑞林的诡计了!” 很明显,瑞林这厮根本就没有中枪,之所以安排在中午才交换人质,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瑞林的后续部队开过来,前后夹攻,那可就把这一百多号人包了饺子了!萧然惊出一身的冷汗,火急叫过花和尚,命他率人迅速向后哨探。 “怎么办?咱们能不能翻过山崖去?”萧然抬头向两边看了看,这里山势险要,攀爬起来很不容易。并且从山腰往上,基本没什么灌木,都是光秃秃的石头。众人的迷彩作训服在一色的背景下,就失去了伪装的效果。如果敌人埋伏了弓箭手,那么弟兄们无疑会成为活靶子。 “我去试试看!”刘涛自告奋勇,带着几个人刚钻出灌木丛,就听轰的一声响,一颗黑乎乎的炮弹径直飞了过来,就砸在身旁不足数米的地方,把一块风化石砸的粉碎。幸好清军没有装备开花炮弹,否则就这么一炮,至少要报销四五个弟兄。 几个人连忙退入树丛。接连又有两声炮声响起,程通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很肯定的道:“虎枪营!这是他们特有的装备霹雳神火炮,射程是五百步。咱们现在应该就在射程之内,他们为什么没开炮?” “他们在等瑞林!”萧然果断的一挥手,“趁着追兵还没到,撤!” 利用灌木丛的掩护,众人迅速撤退。然而刚退出十来步,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枪响。不一会,花和尚带着人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咬牙骂道:“***!***王八蛋,骑兵已经追过来了!” 萧然心顿时就是一沉。前堵后追,看来瑞林这一次真的是要赶尽杀绝了! “干!趁他们立足未稳,弟兄们,跟他们拼了!”段兴年操起步枪,大吼一声,就要带着人冲下去。程通连忙抱住,道:“几千人的部队,你拼得过来么?” “那怎么办?等死?”段兴年一振手里的钢枪,“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弹药已经所剩无几,等到几千大军一起掩杀过来的时候,这百十来号人就是插翅也难飞,只能束手待毙了!瑞林这一计,果然够毒,也真够绝的!萧然心急如焚。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身后的马蹄声已经能隐隐听到,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山梁上射下来一阵箭雨,穿过灌木,射的枝叶簌簌作响。几名弟兄失声叫了起来,段兴年急道:“开始了!狙击手,给我撂倒他的弓箭手!” 狙击手们早已经进入狙击位置,但此时暗淡的天空恰恰成了对方弓箭手的绝好背景,根本看不清人影。正努力寻找目标,只听一个弟兄叫道:“咦,没有箭头!” 啊?众人都是一愣,接着另几个兄弟也举起箭杆,纷纷道:“我的也没有!” 萧然接过一枝箭杆,仔细一瞧,正是虎枪营惯用的雕翎箭。箭头被整齐的削断了,大概怕伤人,还特意包了片碎布。这下所有人都糊涂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虎枪营这是唱的哪一出。不过追兵转眼就到,这时根本来不急仔细琢磨。萧然只稍一沉吟,果断的道:“段大哥,你带一个班先攀上去,如果安全,呼哨为号;程大哥带炮手跟狙击手阻击追兵。” 段兴年带了一个侦察班,背了绳索,迅速钻出灌木丛,手脚并用,如飞一般攀了上去,昏暗的夜色中,只能瞧见几个模糊的黑影猿猴一般,敏捷的闪了几下,便消失不见了。不一会,一长一短两声尖锐的口哨想起,上面呼呼的垂下几条绳索。 “上!”这意外的一线生机让所有人顿时振奋起来,也平添了几分气力。纷纷钻出树丛,飞快的向山梁上攀去。花和尚带着人把绳索系在萧然、雪瑶跟几个伤号的腰上,一一提了上去。 这时身后的追兵也绕过了山脚。程通早已经把架好火炮,并亲自挨个校准了角度。随着轰轰几声巨响,人喊马嘶声顿时传了过来。而闪出的火光又为狙击手照亮了目标,一阵清脆的枪响,留下敌人的一连串惨叫。 却说萧然刚爬上山梁,就看迎面好多的虎枪营的士兵,总有二三百人。这时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自己跟明贞又素无交情,谁知道这是不是瑞林的又一个诡计?倒是一个大个子兵先迎了过来,低声道:“萧公公,别来无恙?” “呀,盛左!”萧然失声叫了起来,黑暗中只见这人一部络腮胡子,宽面阔口,两个眼睛炯炯有神,却不正是那回在承德猎熊时,为宁馨护驾的虎枪营包衣参领盛左么!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上一回北山猎场狩猎,对于他来说,萧然可是救了二百多兄弟的命。这个莫大的恩情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无巧不巧的是今天萧然的队伍刚好就在他的阻击区域,当然不能看着他眼睁睁的等死。 而这一次出手相救,除了报恩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虎枪营平日专管伺候皇帝扈从围猎,按月拿饷,又没什么危险,一般是很少参与到政治斗争中来的。这一回明贞不知怎么就吃错了药,好好的佐领不当,非要跟着骁骑营造反,盛左跟手下的一帮兄弟心里都是不情愿的。毕竟这是掉脑袋的差事,就算成功,凭虎枪营这统共的几百号人,估计也分不到多大的功劳;而一旦失败,那输的可就是全部身家性命。 在这里能够碰见萧然,这让盛左很是意外,但同时也不免动了心思。这位萧公公虽然年纪不大,可着实是不简单呢,大行皇帝在的时候,那就是万岁爷身边的红人,连九公主那么刁蛮的丫头,见了他都是服服帖帖的,可见着实是有些手段。这么一个位高权重又深得主子宠爱的太监,兴许到了关键时刻还真能保一保自己。现在救他,那就是替自己、替弟兄们留了条后路。 萧然虽然不能猜的这么透,但他善会察言观色,一瞧盛左的神情,便明白七八分了。当下拉着他道:“盛大哥恩怨分明,是条光明磊落好汉。兄弟我有件事想不通,不知当问不当问?” 盛左道:“恳请赐教。” 萧然望山下一指,道:“瑞林此番兴兵,且不说是不是背反谋逆,单说他出师无名,久后必难成大事。盛大哥跟他可不同。原本领着一份闲差,禄丰饷足,何其逍遥,为何却甘愿从贼,与这等人为伍?” 盛左沉默半晌,喟然叹道:“唉!兄弟所言,老哥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惜有些事情身不由己,随波逐流。那也是无可奈何地事。” 萧然沉吟了一下,道:“大哥你手下还有这二三百弟兄,若是有心,何不早些另谋出路?等到大难临头再做打算,那可一切都太迟了!” 盛左摇了摇头,苦笑着道:“虎枪营的兵,历来只是摆设而已,谁稀罕?况且现在已经背了谋逆的罪名,老哥我真真正正的成了烫手的山芋。便是想找条出路,也是投效无门呢!算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好歹今儿算是帮了老弟一把,我盛左也算是了了桩心事。瑞林的大部队转眼就到,此地不可久留,你们还是赶快动身要紧。从这座山梁翻过去,见路往左。便可以绕过隘口,老哥不能亲自相送,就只能在这里替你们送行了。” 程通带着炮手、狙击手也陆续攀了上来,盛左叫手下弟兄呐起喊来,羽箭朝山下乱射,火铳火炮放得震天响。萧然也不敢多待,朝盛左抱拳道:“大恩不言谢,盛大哥地情谊。兄弟记在心里,咱们来日方长。” 匆匆道别,顺着盛左指的路途一路翻过山去,一直赶出三四里。果然瞧见一条羊肠小道。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好在是个晴天,借着天边残月,勉强的可以辨出方向。众人怕瑞林的部队连夜追来,一刻也不敢稍停,沿着崎岖的小路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转过一处山嘴,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条大路横在脚下,山势也变的平缓下来,原来队伍已经走出了隘口。 绝处逢生,众人欣喜之余,紧绷着的一口气松了,顿时觉得两腿发软,再也走不动了。萧然此时更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无奈只好让弟兄们到山坡上树林里休息宿营。段兴年带着几个人,自去安排岗哨去了。 直到这时,萧然才有机会跟雪瑶说话。把她揽在怀里,只觉得胸中似有千言万语,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雪瑶更是连番遭受惊吓,这时总算是脱险,再看萧然,竟恍如隔世,蜷在萧然地怀里,所有的委屈、欣喜都化作泪水,恣意流淌。 萧然抚着她的秀发,轻声道:“不怕了,丫头不怕。从现在开始,有老公在,谁也别想再碰你们娘儿俩一根指头。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去大兴山,让你的两位姐姐在那边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雪瑶一怔,道:“你不去么?” “这边的事情,恐怕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会完。不过应该用不了多久吧,等皇后跟小皇帝他们一回銮,事情也就算消停了。”轻轻叹了口气,摸着雪瑶的肚子道:“这段日子,真的让你们娘儿俩受苦了。丫头,瑞林那个狗杂碎,可有为难你们么?” 雪瑶神情顿时一黯,眼泪哗哗的就淌了下来,泣不成声。萧然心里猛的就是一跳,声儿都变了,急道:“怎么,瑞林那个王八蛋,把你怎样了?” 雪瑶只是摇头一个劲儿地哭,萧然浑身的热血刹那间涌上头顶,大吼一声,推开雪瑶,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走着,不停的嗬嗬嘶叫,忽然大叫道:“**你妈的瑞林,老子要杀了你全家!杀你全家!!!”疯了般一拳接一拳狠狠的捣在树干上。那老榆树干枯硬结地树皮,竟被他一双拳头打的簌簌而落。 弟兄们听了这声音,都觉得纳闷,要过来瞧。程通心里就隐隐明白了什么,连忙把大家喝了回去。雪瑶看着萧然的样子,越发哭的凶了,抽泣着道:“不、不是他!” “啊?!”萧然豁然转身,黑暗中两个眼珠子通红,喷射着灼人的怒火,“是谁?告诉我,是谁?” “我不、不知道。那个人,已经、已经死了!”雪瑶拼命抽泣着道。 萧然倒是听糊涂了。道:“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雪瑶哽咽了半天,好容易平静了一点,才断断续续地讲出了经过。原来前些日子急着赶路,倒还无事。只是前儿晚上扎了营,半夜的时候有个看守的士兵摸进营帐。要对她动手动脚。巧巧地是正在这个时候,外头不知为什么忽然打起来了,才算是救了她一劫。而那个倒霉的看守混乱中脖子挨了一枪,天不亮就死了。 萧然 明白了,原来那天晚上,刚刚好赶上花和尚偷偷的去花和尚,每次总能歪打正着,还真不是一般地运气! “那个混蛋到底……有没有对你……” “他……他……摸了我地手臂。还有,还有这里!”雪瑶捂着胸脯,哭的一塌糊涂。萧然急急的道:“还有么?” “没……你,你,这还不够么?呜呜,我是没脸见人的,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早一头撞死了!你,你也不必这样子。只要孩子生下来,我。我一死来保全我的清白名节,也就是了!” “啊?就,就这些?” “你不信我!雪瑶但有半句假话,天诛地灭,永世不得为人!我,我反正是要以死明志的。你还逼我做什么……罢了,要是你不念孩子,我现在便死在你面前,也就干净了!” 雪瑶大哭不已,爬起身来,朝着大树一头便撞了过去。萧然也料不到她说寻短就寻短,一时竟阻拦不及,吓地失声大叫。眼看着她一头就要撞上。忽然树后闪出一个人来,拦腰将她抱住,两人一起摔倒。 萧然这才醒过神儿来,连忙上前。死死的将雪瑶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松开。雪瑶哭道:“我这身子已经不洁了,你又来管我做什么!” “靠!”萧然哭笑不得。要是摸了一把也算是失贞,那想想前世哥们挤公汽的时候,也记不清曾经夺走多少女人的贞操了。不过这话大概一时跟她也解释不清,只能软语相劝。 却看救下雪瑶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清儿。自打中午救出雪瑶,林清儿就躲得萧然很远,一路无话。这时看雪瑶哭个不住,拉着她手推开萧然,道:“我跟她说会子话,女人的事你就甭管了。” 萧然叹了口气,心说雪瑶这丫头看来是真的误会我的意思了。这样也好,女人之间毕竟好沟通,林清儿又是冰雪聪明,有她来劝倒也放心些。 这时才觉出两个拳头钻心的疼痛,摸了一把,鲜血淋漓。一时大叹倒霉,捧着两个爪子唉声叹气的去找程通。程通一见他这模样,忙低声劝道:“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大人一定要想开些!” “什么?”萧然楞了一会,啼笑皆非:“放你娘的狗屁!老婆孩子都好好地,我有什么想不开?我是让你来给我包手的!你他妈想什么呢?我#@%∶ 好歹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萧然率领弟兄们急急上路。林清儿不知用了什么花招,竟真的把雪瑶劝好了,只是不知是不是连日来的奔波,再加上怀孕的缘故,这丫头看上去气色差极了,脸色也更灰暗了,而且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顺着大路赶出二三十里,天光大亮,前面山坳里远远现出一个小村落。众人大喜过望,脚下也来了力气,正加急往前赶,忽听身后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萧然一惊,左右一时也没有树林可以隐蔽,忙命令林清儿护送雪瑶进村,其余地弟兄散开卧倒,准备阻击。遥遥望去,却又一怔。只见身后追来的,只有两匹快马。 狙击手哗啦拉开枪栓,准星紧紧咬住来人。萧然低声道:“别开枪,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快马奔近,看那骑士的打扮,也正是骁骑营的装束。只听一人高叫道:“别开枪!我们德将军有话说,求见你们萧公公!” “德徽?”萧然有些纳闷,这家伙整天稀里糊涂的,不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竟这么拼命的追来了?略一沉吟,还是迎了上去。 两名骑士见了萧然,连忙跳下马来。这才看清原来马背上还各横放着一个人,扶下其中一人,脚一沾地,立刻扑通翻到,不住的抽搐。仔细一瞧,正是德徽无疑。 “老弟,救命!给、给我一口……”德徽这时脸色苍白,辫子都散开了大半,被冷汗打湿了,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脖子上,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靠,原来是毒瘾犯了!萧然本来还揣着一小包海洛因,可惜那一场大雨早打的透湿,已经扔了。 “老哥,对不住,这一回看来你只能挺一挺了!兄弟我手头没有存粮啊!”萧然两手一摊,爱莫能助。 “别,别!”德徽嘴唇直哆嗦,眼睛里露出祈求的神色,“老弟,可怜可怜!哥哥我……挺不住了!你,你给我白粉,我告诉你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 “先……先给我……” “靠,不说就没有!” “我说,我说!”德徽费力地咽了口唾沫,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本来就比较别致另类的五官此刻都挤在一处,更是惨不忍睹。“弟妹她,她现在在你身边,对不对?” “恩?什么意思?”萧然一怔,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就变了。 “她被,被瑞林下了毒!” “你说什么?!”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萧然脑子嗡嗡直响,一把揪过德徽的衣领,怒吼道:“怎么回事,妈的你给老子说清楚!” 德徽嘿嘿干笑道:“药,药,先、先给我药!” 萧然目眦尽裂,眼睛里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刀锋一般刺进德徽的瞳孔,一字一顿的道:“你给我听清楚:痛快说出来,我让你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瘾;要是隐瞒半个字,从今以后你甭想再沾那东西一点一滴,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德徽猛的一哆嗦,惊恐的道:“不干我事!瑞林,他在交换人质之前,给弟妹下了毒,是,是大慈大悲散,无药可救,五日之内,必死无疑!” “啊!”萧然陡然松开德徽手臂,踉跄着退了两步。两手下意识的在怀里胡乱掏来掏去,连衣襟也扯散了。但紫蟾回春贴早已用完,哪里还能找得到解药? 雪瑶,还有我的孩子……萧然晃了两晃,眼前一黑,骤然翻到!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72章 - 一线生机← 我佛弘法,普度众生。大慈大悲,往生极乐。 大慈大悲散,药如其名,的确是慈悲为怀。中毒者心悸嗜睡,继而昏迷,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痛苦。五天之内,便可以奔赴西天极乐世界。历史上慈禧谋害慈安太后,包括她的儿媳孝哲皇后,据说用的就是这种大慈大悲散。(也有一种说法是孝哲皇后被慈禧所逼,绝食而死。) 但是对死去的人慈悲,留给活着的人,又是怎样刻骨铭心的伤痛?…… 众人七手八脚的救醒萧然,段兴年久在刑慎司,对这种毒药再熟悉不过,急忙道:“大人,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昨天不算,还有四天的时间,好歹拿个主意啊!” 紫蟾回春贴用光了,还能拿什么主意?萧然长叹一声,万念俱灰。从前跟雪瑶在一起的一幕幕片段在眼前浮现出来,那俏生生的模样,那撒娇的神情,那温存时的羞涩,那一颦一笑都化做万千钢针,一齐刺进他的心头! 况且在她肚子里面,还有一个没来得及降生的小生命!这可是一尸两命,一尸两命啊!难道千辛万苦救回来的老婆孩子,竟然又要离自己而去?难道出生入死换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不!等一等!!! 忽然之间,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过一样,令他眼前陡然一亮。紫蟾回春贴!当时李景畴一共煎了六贴。自己留下了一贴作为震号之宝!也就是说,回春堂里面应该还有最后一贴! 如果拿到这一贴,雪瑶娘儿俩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狂喜之下地萧然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连喊带比划的总算把情况说清楚了。段兴年等人先是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心又悬了起来。从这里到京城,最快的话也需要三天时间。雪瑶现在怀有身孕,肯定禁不住这长途奔波,必须有人到京城去取药回来,那么这一来一回,至少要六天以上! “能不能再快些?”萧然一把抓住段兴年的手,几乎是在冲他喊道。指甲不知不觉掐进了段兴年的手掌,弄得他一阵呲牙咧嘴。“段大哥,如果是昼夜兼程呢?” “昼夜?!”段兴年倒吸了一口凉气。上次回承德抓八公主。他也是昼夜兼程,但是路途比这要短得多,不过三百里,可是这一次却是将近一千里的路程!最关键地是人不休息没关系,马总要休息,这么昼夜兼程的跑下去,即便是千里良驹,累也要累死了。 程通在一旁接口道:“从这里到京城,一共不到五百里,沿途驿站大约有十余处。如果可以在驿站换得马匹。最快的话,我想四天应该可以跑个来回!” “驿站?是个办法!”段兴年神情一喜,但随即又犹豫道:“可是咱们没有官行文碟,那里的马匹……” “用我的腰牌!”萧然接下大内副总管的腰牌,连着脱下贴身穿着的皇后所赐的宁绸小褂,“有这两件。所有驿站应该可以畅通无阻。这小褂是皇太后所赐,但有人阻拦,可以先斩后奏!”想了想又不放心,把身上地银票、金锞子、金壳怀表一股脑的交给他,“多给驿丞些人事,一定要拣好马!四天之内,务必赶回。至于回春堂,李景畴只要肯把解药出售。花多少钱都没问题,你可以直接去红门子胡同的暗香会馆或同然堂公司,账面上的钱随便支取。要是他死活不肯卖……” “娘的,老子就给他来硬的!”段兴年眉毛一拧。彪悍的脸上顿时添了股子戾气。“大人放心!四天之内,只要我老段还留着一口气,一定带解药回来见你!” “段大哥,兄弟的老婆孩子,这两条性命可都交到你手上了!” 段兴年猛一抱拳,紧了紧腰带,回身把那两匹马一齐牵到手里。这是要留下一骑作为换乘。另一匹马上还横放着一个人,一般骁骑营士兵的装束。段兴年一手提了下来,随手丢在路旁,跃上马背“嗬呀”一声大吼,双腿用力一夹,八蹄翻飞绝尘而去。 目送他走远,萧然一颗心却越发悬的紧了。能不能保住老婆孩子地性命,可就看段兴年是不是能飞马千里了!不眠不休奔驰四昼夜,这个铁打的汉子究竟能不能受得住,连萧然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但事已至此,一切也只能听天由命,就看雪瑶娘儿俩的造化吧! 而另外一点,雪瑶的身子十分虚弱,又怀有身孕,是不是真的能坚持到四天,这恐怕也是未知数。 心里正七上八下,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尖叫。回头一瞧,萧然顿时怔住了。那个被段兴年丢在地上地士兵,居然是个女子,手脚被绑,看样子刚刚是被打晕了,此 。而这女孩正披头散发,一脸的惊恐,却仍掩饰不赫然竟是——八公主宁薇! “我抓的,我抓的!”德徽哆嗦着身子,眼睛里却射出兴奋而讨好的光,“瑞林这王八蛋,害你老婆,我就、就抓他老婆,来、来给你出气!……好兄弟,给我一口,给我一口!” 萧然眼珠子顿时就红了,抓着宁薇的衣襟一下就提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好,好!老天爷真是开眼,又让你落到我的手里!妈地,瑞林这个狗杂碎,我本想放他一马,他却对我赶尽杀绝,还要祸及我妻儿!好!他怎样害我老婆,我就怎么样在你的身上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宁薇从未见过萧然如此狰狞的模样,脸上地肌肉每一寸都扭曲着,仿佛一头发了疯的野兽,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她一个公主,哪经历过这种场面?吓的身子一软,竟又晕了过去。 “把她给我看好!”萧然愤愤的把宁薇推到一旁,沉吟了一下,从侦察班抽出两名弟兄,让他们带着德徽跟他的随从去大兴山。德徽一听说真的没有白粉,顿时不住声的哀嚎起来,花和尚挥起一掌劈在他脑后,登时将他打晕了。对于德徽来说,这也算解决了他一时的痛苦。 德徽一走,众人迅速赶到村庄。如果估计的不错,瑞林发现宁薇不见了,一定还会拼命的追上来。萧然选了两名骑术较好的弟兄,从村里抢了两匹快马,飞报大兴山,让宝禄准备充足的弹药,五天之内,必须运到村子里来。 剩下的兄弟,除了留下花和尚带着一个班,其余的全部由程通率领,尽量利用狙击手跟炮手的距离优势阻击和拖延敌人,一旦吸引了敌人的火力,就钻到山里打游击,五天之后再到村子里会合。 程通带人在村子里一通扫荡,带足了几天的粮食,领命去了。花和尚则挑了一辆还算结实的马车,把各家各户的棉被全部收集起来,拆出棉花,一股脑的塞在车厢里,软软的就跟一个大棉花包一样。萧然亲自把雪瑶抱到车上,让她躺在棉花堆里,然后花和尚亲自驾车,用最快的速度沿段兴年的路线向前赶。毕竟能多争取一分时间,娘儿俩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一分。宁薇由其他几名兄弟看着乘另一辆车,紧随其后。 有程通的阻击,瑞林的部队一时还不至于追来,萧然也觉得稍稍放心点。花和尚驾车的技术也还算不错,但是这黄泥土路总归坑坑洼洼的,尽管躺在松软的棉花上,奔驰起来也还是十分颠簸。雪瑶这时虽然并不知道自己身中剧毒,但也隐隐觉出有什么不对劲,追问了几回,萧然都敷衍过去。雪瑶中毒之后,身子倦得很,说会话就累的睡着了,但是过不一会又会醒来。萧然只能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不时的说些笑话来替她解闷儿。 林清儿也在一旁陪着,看着萧然一副失魂落魄却又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发酸。连日来的奔波,让这个原本丰神俊秀的少年憔悴了许多,脸颊刀削一般陷了下去,眼睛里满布着血丝。此刻他的眼睛里就只有雪瑶,对周围的一切都浑不在意,并且不知疲倦,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嗓子哑了,甚至也不记得喝口水。看着他这般模样,林清儿忍不住黯然惆怅,如果此时躺在车上的这个人是我,即便是立时死了,这辈子也不会有一丝遗憾了!…… 马车始终不敢走得太快,一天顶多只能赶到七八十里路,雪瑶就已经累的不行。这么走走停停,到第三天下午的时候,雪瑶渐渐开始昏迷,脸色灰白泛青,嘴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玫瑰红色。萧然心如刀绞,不断的拍打着她的脸颊,在耳边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昏迷中的雪瑶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吃力的睁开眼睛,眼神里忽然多了一抹神采,抓着萧然的手微弱的道:“孩子,你看,我们的孩子……” “雪瑶!”萧然大吃一惊,眼泪顿时涌了出来,一颗颗的滴落到她消瘦的脸颊上。雪瑶吃力的一笑,道:“好美啊!好多……好多的花……小三子,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不会!你不记得么?我说过,我要永远陪着你,咱们这一家子,谁都不要死,我们要好好的活着!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要好好的活着!” “恩,活着……可是,我好累,累极了……小三子,我要睡了……你,抱着我……” 雪瑶的眼睛忽然暗了下去。这一刻,萧然的心仿佛被骤然撕裂。 雪瑶再一次昏睡过去。尽管还有微弱的一丝游气,但对于了解些医术的萧然跟林清儿来说,心里面都很清楚,也许这一觉睡过去,从此就天人永隔,再也不会醒来。 “停车!”萧然忽然一拳砸在车棚上,大吼道,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抽搐,模样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花和尚正赶得急,猛一勒缰绳,马连连甩着脖子,嘶叫着守住了脚步。 “你,你没事吧?萧然,你要做什么?”林清儿伸手去抓他手臂,萧然随手甩开,跳下马车,大步流星的走到后面车上,一把揪住宁薇的衣领,奋力拖下车来。弟兄们全都看傻了眼,也不知该帮他还是该劝他,一时都楞在了那里。 宁薇更是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任由他拖着踉跄来到前车,看见雪瑶人事不省,更是不知所措。萧然一手将她按在车厢板上,一手噌的抽出猎刀,压在她脖子上,一字一顿的道:“你看清楚,车上躺着的就是我老婆!瑞林这狗娘养的,害她成了这幅模样,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发誓,一定杀光瑞林所有的亲人,来给我老婆陪葬!” “这不是瑞林干的,不是……”宁薇眼泪顿时大颗大颗的滚了出来,用力咬着嘴唇,忽然大声道:“你杀了我吧!反正落在你的手里,我也不想活了!快一刀杀了我!” “会地。我一定会!”萧然忽然爆发出一长串的笑声,接着恶狠狠的道:“如果雪瑶死了,我不单会杀了你,还要把你砍成十八截,每天送一截给瑞林。我要让他尝尽这痛不欲生的滋味儿!” 宁薇自来体弱多病,吃了这连番的惊吓。脸色苍白如纸,额角上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手抚胸口,嘴巴大张着却喘不上气来。林清儿连忙跳下车,抓住萧然手臂道:“这事又不是她做地,你……你不觉得她也一样可怜么?” “那我老婆呢?我孩子呢?他们就不可怜?!” 林清儿无言以对,众弟兄也只能围在周围,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半晌。萧然狠狠的把宁薇望地上一推,然后从车上轻轻抱下雪瑶,冲花和尚道:“不走了。雪瑶累了,我要陪她在这里歇一会。” 众人面面相觑,花和尚急道:“可是大人,段队长他……” “来不及了。”话还没说完,眼泪便一连串的涌了出来,滴在雪瑶的脸上、衣襟上。萧然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的转过身去,“都不要跟来。让我跟我妻子单独呆一会儿。” 马车正停在一片旷野上,路两边是绿油油的草地。萧然抱着雪瑶,踏着青草走上一片低矮的山坡。坡下是一大片整齐地禾田,陌纵横相连,一直伸向远方地平线上。晚归的农夫正牵着耕牛在地头悠闲的吃草,间或有孩子的嬉笑声远远传来。夕阳西下。晚霞犹如一匹红艳艳的锦缎,从天边横铺而过,给天地间披上一层灿灿的金色。偶尔有三两乳燕叽喳鸣叫着掠过头顶,张开羽翼,飞入那如血残霞中。 萧然拭去泪水,找了块平坦的草地把雪瑶放下,自己也坐下来,把她搂在怀里。让她头枕着自己的肩膀。晚风吹来野花的芬芳,还夹杂着泥土的气息。随手摘下一朵嫩黄地蒲公英花,替她插在鬓边。许是晚霞把她苍白的脸映出了几分血色,让已经憔悴不堪的她看来平添了几分娇媚。 小心的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泪水就再一次模糊了双眼。三个老婆中,这丫头跟自己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可是自从她怀孕,自己就去了大兴山,几乎没在她娘俩身边好好地陪 。一想到这些,萧然的心就像被钢针一寸寸扎过一 “丫头,还有我的孩子,我在这里陪着你们,好不好?我知道你们能一定听得见。看,那边有山,有树,还有老牛。晚霞多美啊,我一件一件的指给你们看,说给你们听,好么?……” …… 晚霞越来越浓,疯狂的烧红了半边天空。在那浓重的血色中,夕阳终于还是一点一点的坠了下去。 “大人!大人!”山坡下传来花和尚一连串的叫声。 “滚!” “段队长,是段大哥!” “……?” 萧然楞楞地甚至忘了说话,一直到花和尚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还没有反应过来。 “段大哥回来了……” 段兴年果然回来了。弟兄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把自己绑在马背上睡觉。马屁股上挂着一串铃铛跟一串铁蒺藜,可怜的马儿屁股上已经被刺得殷红一片。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拦住那匹已经发了狂地马。这时的段兴年仍然没有醒来。实际上,他已经不是在睡,根本就是深度昏迷。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连续三天三夜在马背上奔驰八百里,如果不是他这幅铁打的筋骨,恐怕常人早已经死了一个来回了。 他的手始终死死的攥着胸口,大伙几乎把他手指掰断了,好容易才取出一个用油纸密密包裹的小包。解药,救命的解药! 弟兄们早都在马车上预备好了柴火药罐一应家什,几乎是飞一般的煎好了解药。紫回春贴的药效果然神奇,雪瑶服下后不到一个时辰,已经睁开了眼睛,而且觉得肚子饿了。看着娘儿俩终于能够活下来,萧然的欢喜的简直要发狂。这种大起大落的的心情是用任何语言也无法表达的。 包括林清儿在内,所有人都兴奋的大叫大跳,扬起枪口朝天上一排排的放枪,阵阵轰鸣在旷野上回想,惊得枝头宿鸟乱飞,仿佛不这样就不足以宣泄心中的喜悦。萧然知道,这种喜悦不单单是因为救回了雪瑶娘俩的命,他们同时也是在告慰那些牺牲的战友,告慰那二十一长眠在荒野上的兄弟! 弟兄们一致推举老段居首功,这是当之无愧的。让萧然有些担心的是他仍然昏睡不醒。还好林清儿已经替他细细的诊了回脉,说他只是累得紧了,身体应该还撑得住。 阉人中,原来也一样有真正的汉子! 在车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的时候,段兴年仍然没有醒过来,但一直绷紧的身体已经放松下来了,偶尔能发出两声呻吟,估计已无大碍。萧然挑出两名弟兄,跟林清儿一起把段兴年跟雪瑶送回大兴山修养。尽管他这时很希望能寸步不离的陪在雪瑶的身边,但是对瑞林刻骨的仇恨,已经让他一刻也不能忍耐了。另外,雪瑶身上的毒虽然解了,但她毕竟怀有身孕,会不会对胎儿造成什么影响,现在谁都无法预料。每每想起,萧然就恨不得立时亲手把瑞林撕做粉碎。 是不可忍,叔不可忍,他三大爷二舅母都他妈不能忍! 提起报仇,花和尚等人都兴奋的摩拳擦掌。这时最可怜的,当然就是宁薇公主了,倒不是因为她被萧然强迫留下,而是这位金枝玉叶本来就体弱,经过了这连番的惊吓,终于病倒了。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73章 - 萧然的报复← 其实在心里面,萧然对宁薇多少是有一些歉意的。她的确是无辜的,在整件事情里面,她跟雪瑶一样,都只不过是一个牺牲品。 但是一想到她是瑞林的老婆,强烈的报复欲望便像烈火一样在胸膛里疯狂的燃烧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怜香惜玉。这世上还有什么仇恨比这更深的呢?瑞林,准备接受我带给你的惩罚吧!这将是你噩梦的开始!…… 返回小村的时候,刚好是第五天。程通早已带着弟兄们赶到,甚至还美美的睡了一小觉。听说夫人安然无恙,顿时欢声雷动。而这个时候瑞林的部队还在大山里打转呢。 晚上的时候,宝禄也终于带着四辆大车赶到了。走车不必骑马,速度上要慢许多。这么短的时间从大兴山赶到这里,宝禄也累的够呛。这家伙生怕带的东西不够多,看样子几乎将家底都搬空了,子弹,手雷,地雷,炸药包,开花弹……有了这些家伙,别说是瑞林,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绝对够他喝一壶的。 宝禄还要返回大兴山去,萧然命弟兄们整顿装备,连夜顺着栈道潜入大山,直扑瑞林。程通这两天的游击打得相当不错,除了弹药实在有限、不能有效的在运动中歼灭敌人,其它方面丝毫不比八路军游击队逊色。队伍人数少、目标小,方便隐蔽,并且弟兄们惯会穿山越岭,个个都是草上飞。整整五天,牵着瑞林三四千地兵力在大山里到处乱转。瑞林一直认为宁薇就在队伍里,所以死活不肯放弃,折腾了好几天,一个人没抓到,粮草却已经消耗殆尽。士兵们更是疲惫不堪。士气全无。 按照瑞林现在的处境来分析,粮草告罄,肯定要转道建昌,或是奔武田道回山海关去。程通对这一带地理还算熟悉一些,知道无论去建昌或山海关,都要从大青沟通过。大青沟扼守栈道,原是从盛京到北京这条路上最大的一个驿站,从乾隆年间这里建立了市集。渐渐演变成了一个小镇。萧然率领部队连夜急行军,终于赶在后半夜到达了大青沟。 不一会,派出的侦察班便已经探听到了瑞林的消息。原本萧然的估计,瑞林现在应该还在路途上。没想到这厮十分狡猾,失去程通队伍地踪迹后,并没有展开搜索,却立即命令部队向山海关方向开拔,昨天晚上就已经赶到了大青沟。看来最佳的伏击时机错过了,程通有些沮丧的拍着脑门,道:“怪我!要是昨天再坚持那么一时半会儿的。现在准揍的这王八蛋找不着北!” “没什么好上火的。到嘴边的肉,怎么也不会跑掉!”萧然习惯性的一摸怀表,才想起原来那天已经给段兴年了。看看天色,估计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当即令程通带队伍插到东向地栈道,选择有利位置准备伏击敌人。只留下花和尚,让他跟自己进大青沟镇。 “那里可都是叛军!”程通吓了一跳,“大人,你,你去那里做什么?” “一个时辰,能做的事情多着呢,等好吧你!”萧然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我不费一枪一弹。先去斩下一员大将!” 萧然带着花和尚匆匆去了,程通带着队伍顺栈道一路向东而来。大青沟之所以叫沟,就是因为这里地处山谷,栈道两侧山势嶙峋。仿佛是给巨斧劈开来一般。走出十里不到,选择了一处有利地形,埋下了地雷跟炸药包。这是一个绝好的伏击地点,程通十分自信,在这样的位置上,基本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进入阵地,弟兄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的不得了。连日来被人追着屁股撵,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时总该发发利市了。 转眼天大亮了,萧然还不见人影。程通不禁有些着急,派人去侦查,半晌也没有消息。好容易等到日上三竿,这两个家伙总算赶了回来。一问才知道,原来瑞林正在镇子里纵兵劫掠,补充给养,所以耽搁了半晌还没有出发。 至于到镇子里做了什么,萧然故意卖了个关子,笑而不答。检查了弟兄们的准备情况,萧然很是满意,额外又下了道命令:见到瑞林,谁也不准开枪。谁要是敢一枪把他打死了,军法从事! “这也太难了吧?”程通苦着脸道,“这帮家伙都穿着士兵的衣服,咱们根本分辨不出来。再说炮弹这玩意也没长眼睛……” “靠,我就是要让你们的子弹炮弹长眼睛!战斗一打响,瑞林肯定→第一个要掉头逃跑。凡是看见有望回跑的士兵,谁也不准开枪,宁可放过一千,也不许错杀一个。这厮害得我几乎家破人亡,一颗子弹结果他,哪儿那么便宜!这一回我要亲自来伺候伺候他,让他后悔从他娘肚子里爬出来!”← 萧然说这话地时候,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原本英俊的模样竟变得说不出的狰狞,兄弟们看了,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 午时前后,瑞林地部队终于开拔。先后两队哨探的游击小队经过,过不多久,就看数千人的大部队排着一长串,趾高气昂的迤逦走来,瞧这模样应该是在镇子里没少发财。萧然抬起涂满油彩的手,示意程通准备。 “放!” 轰! 程通十分自信的的放出了第一炮。开花弹呼啸着穿过峡谷,精准无误的落在行进队伍地正中间,轰然炸响。预先埋好的炸药包当即被引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一连串的火光腾起,扬起漫天地尘土,顿时弥漫的整个山谷。 轰!轰! 其余的短管曲射炮也相继喷出怒火,开花弹接二连三的飞入人丛。叛军士兵一个接一个的被高高抛起,炮弹跟炸药包夹杂在一起,惊人的爆炸力把山谷都震的摇晃起来。 数千人的队伍整个被炸成了两截,前面的哭爹喊娘的向前疯跑,根本顾不得队形,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你推我撞连滚带爬的朝前涌去。凡是跑的慢的,一律推倒,无数双大脚乱糟糟的踩了过去。刚跑出不远便进入雷区,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响了起来,整个山谷顿时化作一片火海。 跟炸药包相比,地雷的爆炸力稍弱,但爆炸产生的碎片却大大加强了杀伤力。响声过处,成片成片的叛军被撂倒在地,偶尔有侥幸逃脱的,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进退无路,只能朝着两边山梁手脚并用的向上爬。对于狙击手来说,在这个距离上射击,简直比打靶还要容易,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享受。 枪声、炮声、哭喊声,声声悦耳。对于现在的萧然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声音比这更动听的了。尽管看着成片成片的叛军飞起来又倒下去实在是有些残忍,但是萧然的心里却油然而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这是复仇的快感! 留在后面的那半截叛军人数较多,一时拥挤在狭窄的栈道上,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撞。好容易组织了一队鸟枪兵,乒乒乓乓的朝两边山梁胡乱射击了一阵,但是一百来米的射程在新式步枪的面前显得如此可怜。看着那足有两米长的烧火棍喷出一团一团白色的烟雾,弟兄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刘涛带着人一轮齐射,鸟枪兵顿时有大半哑了火。至于火炮更是来不及装填,炮手早一窝蜂的窜了,只把那一尊尊笨重的大家伙丢弃在路中间,竟成了绝好的路障,给本就拥挤的道路阻得更加水泄不通。 一边倒的屠杀持续了足有盏茶时分。原本四千人左右的叛军只剩下一千多人,连滚带爬的像大青沟镇方向撤退,乱哄哄的跑出去还不到一里地,就听霹雳也似一声大吼:“哪里走!” 只见栈道正中,一员身材魁梧的大将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左手张弓右手持箭,马背上横担一杆大枪,只身拦住去路,端的是威风凛凛。 叛军一看,顿时齐叫一声苦。那员大将正是虎枪营包衣参领盛左。跃马横枪,眼见是已经反了。一人高声叫道:“休管他,只一个人而已,大伙拼命地冲啊!” 见他身边再没有旁人,叛军胆子也大了起来,哇哇怪叫着涌上前。盛左冷笑一声。扣箭在弦,那手臂粗细的一张弓竟拉的嘎吱吱直响。“去!”随着一声断喝,一枝宝雕箭势如流星般激射而出,扑哧一声洞穿了冲在前边一名士兵的身体,带着一蓬血雾,去势不歇,径直插如另一名士兵的胸膛。 这一箭射出,只听两边山梁上一阵弓弦疾响。密密麻麻如飞蝗一般的箭雨铺天盖地地射到。一片鬼哭狼嚎声中,冲在前面的士兵纷纷倒地,身上几乎被射成了刺猬。盛左挺枪喝道:“虎枪营的弟兄,何必为叛军卖命,跟着盛左,保大伙个出身!” 虎枪营士兵这一次造反,除了明贞一个,其余都是老大的不情愿。又连番的吃了几场败仗,早已是人心涣散。听了盛左这一声喊,倒有一大半登时犹豫起来。那虎枪营佐领明贞本来正穿了小兵的装束。也不敢骑马,步行混在队伍里面,这时见自己的这点家底怕是要操蛋,情急也顾不得了,从亲兵手中夺过缰绳,翻身上马提刀喝道:“休听盛左那厮煽惑!冲出山谷就能活命。哪个敢临阵叛逃,定斩不饶!” 盛左哈哈大笑道:“临阵叛逃,盛左就是第一个!明将军,你又能奈我何?”弯弓便是一箭射去,明贞慌忙伏在马背上,大气也不敢出。几个领头的弟兄大叫:“信他鸟!弟兄们反了吧!”这一下一呼百应,虎枪营弟兄纷纷倒转了刀枪,震天价鼓噪起来:“跟盛将军干啊!”早有二三百人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明贞见不是头。拨转马头便跑,但乱军之中那马乱踢乱踏,哪里跑得出去?盛左抬手又是一箭,将他射落马下。登时被踏做肉泥。周遭的兵士见了,更是潮水一般纷纷跑过阵,连骁骑营跟瑞林部也有不少撇了刀枪,站到盛左那边去了。 虎枪营因为多为弓箭手,行军中作为合后部队。这一哗变,消息传到前边去,瑞林气得几乎吐血,立刻调集了残余的鸟枪兵,向后猛扑。盛左抵挡不住,率人撤到两边山梁上,只是不断的放箭。鸟枪的装填时间太长,远没有弓箭灵活机动,几轮箭雨过去,横七竖八的留下了一地的尸体。瑞林的一千多人最后竟只剩下数百人死命冲了过去,仓皇逃往大青沟方向去了。 战斗过后,整个山谷彻底便成了一个巨大的停尸场,层层叠叠的铺满了无数尸体,硝烟中也带着一股浓浓地血腥味儿,令人闻之欲呕。萧然率领队伍跟盛左会合,盛左撇了弓箭,叫声惭愧,纳头便拜,哗变过来的士兵总数有五六百人之多,也纷纷跪了一地。程通等人这时才知道,原来萧然早上潜入大青沟去,做的却是这一件大事! 萧然连忙扶起盛左,将这些兵士仍旧交给他来率领,打扫了战场,把瑞林劫掠来的粮草装上大车,缘路杀向大青沟。 大青沟镇依山而建,进出全靠呈东西走向的一条栈道。因为这里曾经是重要驿站,所以周围筑有青石的围墙。萧然并不急于攻城,命令部队就镇外扎住,派出一个小队地兵力封锁了西面山谷,并密密麻麻的埋下了地雷。剩下的人手在东门外一字排开,枪炮弓箭包围的密不透风,苍蝇也飞不过来。 却说瑞林仓皇撤到镇子里,本以为敌人要趁势攻城的,调集所有的兵士在城墙上布防,但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对方有什么动静。心里纳闷,思来想去只能望山海关求老爹派兵救兵来,亲手写了书信,连夜派人从北面翻上山梁去。一共派出八个人去,不成想天没亮就都回来了,一半是走回来的,一半却是被背回来的。一问才知道夜里刚爬上山梁就碰见了埋伏地侦查小队,杀了四个,让另外四人把尸体背回来给瑞林过目。 瑞林又气又爬,龟缩在镇子里不敢露头。第二天一早,东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锣鼓喧天,还不时有阵阵哄笑,跑到城头一瞧,只见五六名大汉脱得赤条条的,正抓着一名女子追逐调戏。那女子劈头散发,拼命的挣扎反抗,但终究势孤力单,随着衣裙一片片被扯碎,不断的发出尖叫。周遭围了上百兵士,齐声叫道:“强奸公主!强奸公主!” 瑞林大叫一声,一口血哇地喷了出来,五内倶焚。也顾不得细想,火急的集合队伍,大开城门驱兵杀出。对面的士兵见了,掳过公主掉头就跑,追了不到一里多地,看看就要追上,发一声,丢下公主四下跑散了。瑞林大喜,匹马单枪来救公主,不料公主却忽然噌的跳了起来,一溜烟儿的窜上山梁去了。瑞林骑着马上不去,急得大叫道:“公主!快下来!是我,我是瑞林!” 那公主猛回过头来,尖着嗓子嘎嘎大笑道:“我的儿,我不是什么公主,是你老祖宗是也!” 瑞林眼前一黑,气的浑身发抖,差点一头撞下马来。只见那人身材干瘦,神情猥琐,分明的是个男人,哪是什么公主?暗叫一声:中计了!拨转马头没命的望回跑,大叫道:“有埋伏,快撤!” 一声炮响,伏兵四起,子弹、炮弹冰雹一般丢了过来。数百人顿时成了活靶子,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萧然似乎铁了心要慢慢的把瑞林折磨死,并不赶尽杀绝。几百号人剩了大约有三分之二连滚带爬的逃了回去,瑞林这一次可就没这么运气了,虽然逃得性命,但肩膀挨了一弹片,鲜血几乎浸透了半边身子。 大青沟镇只剩下不足六百士兵,给萧然连番的折磨,弄的好生心惊肉跳,做梦都怕。想打打不起,想逃逃不掉,一时间人心惶惶。萧然不知从哪里弄来个大喇叭,离城一箭之地,叫手下的弟兄喊话,只要放下武器出来投降的一律免死。到了晚上果然有不少士兵偷摸逃了出来,还有一些在逃跑时被汶罕发现了,就地处死。这样一来,人数又去了百十号。 瑞林这厮倒也诡计多端,情急之下,倒真急出个点子。派亲信士兵假扮成百姓,混在逃难的人群中,趁夜驱赶出城去,分别向建昌跟山海关去求援。如果快的话,六七天之后就会有救兵到了。打定主意只要闭门不出,估计坚持一阵子应该问题不大。 第二天早上,萧然估计重施,又派了一堆士兵在城门外调戏“公主”。汶罕不敢定夺,派人把受伤的瑞林抬上城楼,向下看去,百十号兵正在那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瑞林心说我他妈再上当,我就是头猪!索性叫士兵整顿了酒菜,也在城楼上筛起锣来,一边远远的看热闹,还下令士兵一起叫好加油。只见人丛中一个穿着花里胡哨地家伙施施然走上前来。摇头叹道:“瑞额附果然够牛逼,眼看老婆遭调戏,竟能谈笑自若,岿然不动,佩服佩服!更难得竟有兴致一同欣赏,此诚雅人高量也。我萧然自愧不如啊!古往今来的驸马爷中,瑞额附堪称个中翘楚,首屈一指!” 瑞林一怔,只见公主挣脱了众军士,跑上前来,直指城头大声哭叫道:“瑞林,你,你好!……” 一听这声音。瑞林险些昏了过去。这却是如假包换的宁薇公主!一时气的五脏六腑片片碎裂,恨不能一口水吞了萧然。急取弓箭要射时,奈何肩膀着伤拉不开弓,便交给汶罕,颤声道:“射,给我射死那王八蛋!” 汶罕战战兢兢的在箭垛刚拉开弓,只听砰的一声脆响,撒缨凉帽忽然飞了起来,脑袋上爆出一大蓬血花,一头载到城下去了。萧然哈哈大笑。一把拉过宁薇,搂在怀里道:“瑞额附既然有这种特殊地嗜好,我便索性吃一点亏,成全了你吧!来,公主,咱们亲个嘴来让瑞额附瞧瞧!” 宁薇本就病的厉害。折腾的一番之后,身子更是虚弱极了。听了萧然这话,顿时急得晕了过去,软软的倒在萧然的怀里。瑞林在城头望下去,一时头发尽竖,眼睛里几乎滴出血来,连声嚎叫,操起鸟枪就要开枪。亲兵慌忙抱住:“小将军。小心公主!” 瑞林狂吼一声,气急败坏的抽出腰刀冲下城楼,出城径去找萧然死磕。周围的亲兵也有二三十个一拥跟了出来,刚出城门。迎头就是一阵狙击子弹飞了过来,顿时卧倒一片,只剩七八个侥幸逃了回去。萧然早哈哈大笑,抱起公主去得远了,剩下瑞林一个人站在城下,喊天不应喊地不灵,茫然呆立良久,忽然晃了一晃,口里连喷鲜血,栽倒在地。 却说萧然这一番大大的刺激了瑞林,按说心情应该十分舒畅才对。但是看到宁薇脸色苍白如纸,呼吸若有若无,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这丫头这一回可病得着实不轻,看着她昏睡不醒,萧然很有些愧疚。弟兄们把叛军丢弃地营帐拣了回来,在山谷中扎了营,过来请他歇息。萧然让手下把公主抬了进去,自己信步闲走。 转过一座营帐,只听里面隐隐有人在说话。凑过去一听,却是程通跟花和尚的声音。 “大人这一招,可真是够绝的。你才没瞧见,瑞林那厮当场就吐了血,倒在地上都爬不起来了。也是,老婆给别人这么羞辱,自己却在一边看戏,要是换上是我,非他娘的找棵树吊死不行。” “活该,那厮罪有应得。要说祸及妻儿,那也是瑞林先开的头。哼,怎么办他都不嫌过分!” “那倒是!只是换上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么馊的主意。顶多也就是把他老婆给上了,然后一刀杀掉!” “切,你说那是禽兽,把咱大人当什么了?不过话说回来,大人对宁薇公主,好像……” “好像什么?” “大人一看见公主就有些愣神呢。公主这一病,他连着几天都愁眉不展的,你说他会不会是心里喜欢上她了?” “喜欢?你别说,还真是保不齐。那小妞儿可真是个大美人儿呢,生的水灵,但凡是个爷们瞧见她,有几个不动心的?” “和尚,要不咱们去给大人说媒怎样?反正公主还没有下嫁,直接跟了咱大人,那才叫郎才女貌,天生地设的一对儿呢!只怕那公主性烈不从啊。” “为什么不从?咱们大人英雄盖世,况且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可是宁薇公主,好像对那瑞林很是死心塌地地,可别到头来让咱们大人白惦记一回。” “那有什么!我看也用不着说什么媒,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么!要我说,衣服一脱,把事一办,生米著成熟饭,管她是什么贞洁烈女,还怕不从么?哈哈,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么!” “去你娘的!你说那还是禽兽!” 萧然忍无可忍,撩开营帐冲了进去。 “啊,那个,我去巡视。” “我,我去陪他。” …… 下午,忽然有瑞林的亲信来到大营,抓住一问,原来是替瑞林下战书的。萧然有些纳闷,不知这家伙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耍些什么花招出来?拆开书信一瞧,写的倒也简单,寥寥数句,大意是说:男人的恩仇,就要在刀枪上一较高下。是条汉子,来日一对一武将单挑,一决胜负! 武将单挑,这在冷兵器时代是一种比较流行的战法,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确实比较男人。两军对垒,立马横刀,举手之间斩对手于马下,然后挥兵掩杀……这样的场景想想都叫人热血沸腾。不过对于已经拥有了新式步枪的萧然来说,这个提议就显得过于白痴了。 花和尚第一个跳了起来:“去你妈的!回去问问瑞林那王八蛋,是不是脑袋让母猪啃了耗子嗑了,***,小命随时捏在老子们的手上,武将单挑?***白日做梦!” 一边说着,叉开巴掌就要把那信使煽了出去。萧然皱眉道:“素质!注意素质!有道是成人之美,君子所为。既然瑞额附有这样白痴的要求,我们怎么好拒绝呢?回去告诉他,明日一早,战场上见!” 其实那信使也根本没料到萧然会答应,而且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竟有些发蒙,追问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欢天喜地的回去复命了。程通担心的道:“大人,尽管瑞林那厮受了伤,但毕竟是侍卫出身,单挑的话,只怕你……” 盛左也哭笑不得的道:“是啊,有道是诸葛亮三气周瑜,哪有拎着鹅毛扇跟周瑜单挑的道理!” “靠,小样儿!”萧然轻蔑一笑,“还怕他会翻天不成!弟兄们,明儿看我怎么折腾他!” 第二天,辰时二刻,人马饱餐。城下列阵。三通鼓响,旗开处,两边各捧出一员大将。但见西首那将军,正是原六品蓝翎侍卫、山海关统兵熙拉布之子、准额附瑞林,头顶烂银精铁盔,身披连环镔铁铠。前后铜镜护心,披一领猩红团绣战袍。坐下点花胭脂马,迎风长嘶;手横走水绿沉枪,寒光迸射。 东首出战,正是原坤宁宫重生小太监、官至大内副总管、自封特种军校校长萧然。破布缠头,身穿花里胡哨一件半长不短地布袍,坐下长耳瘦脊小毛驴儿,蔫头耷脑;手擎老大一只鸡腿。张口便嚼。 这一身打扮,堪称单挑武将第一人。古往今来,无出其右。两边助威军校见了,扑通通晕倒一片。 瑞林一瞧见萧然,两眼冒出火来,霹雳般大喝一声,挺枪骤马,飞也似赶来。萧然呵呵一笑,顺手从怀里摸出一件物事,当头掷出。瑞林这几天吃了手雷的大亏。以为这厮耍诈,竟然用手掷开花弹,不禁吃了一惊。急躲时,那东西扑通掉在地上,定睛一瞧,还是个鸡腿。 盛怒之下。瑞林打马抢来,萧然见一鸡腿没有砸中,拨转驴头便跑。奈何这毛驴又瘦又瘸跑不快,看看转过山嘴,就要被追上。瑞林恨不能一枪戳他个透明窟窿,没命的踢那马腹。眼看就要够着了,忽然坐下一轻,轰隆一声连人带马掉在老大一个陷坑里。头盔也跌没了,额角磕了老大个青包。 萧然拨转驴头,靠近陷坑笑嘻嘻的道:“瑞额附何必心急,单挑而已。干嘛这么拼命?有道是刀枪无眼,何必打打杀杀的跟耍猴一样。我看这样吧,咱们来划拳定输赢,石头剪刀布,你说好不好?” “你,你这卑鄙小人,竟敢使诈!”瑞林气的浑身发抖,也不知哪里来地力气,连蹬带爬的竟然从陷坑里跳了出来。萧然摇头叹道:“可惜了我一番好意!来人呐,姑娘们伺候着!” 话音未落,只听哇呀呀一阵怪叫,两边不知从哪里钻出一群十来个粗壮村妇,哪里是什么姑娘,一个个腰似水桶,赘肉横生,容貌粗蠢,眼露凶光,张开两臂恶狠狠的朝瑞林扑了过来。瑞林哪见过这场面,吓得腿都软了,刚要纵身跳回陷坑,早被一名悍妇拦腰抱住。众妇人齐齐涌上,将其按到在地,卸了甲冑,就开始七手八脚的撕衣服剥裤子。可怜瑞林一声自诩文韬武略、风流倜傥,此时纵有通天彻底的本事也挣扎不得,连声惨叫中,眼睁睁瞧着一帮悍妇肆意凌虐,不一时便被剥的赤条条的。 这里被山嘴挡住了,手下的兵也看不见,瑞林又气又怕,险些晕了过去。偏着些个村妇根本不鸟什么妇道,全无羞臊,兀自身手在他身上乱捏乱摸,七嘴八舌地嚷着: “好白!” “好嫩!” “好小喔!” …… 瑞林再也忍不住,眼泪登时滚了出来,连叫救命。便在这时,只听山嘴那边忽然响起一连串的枪炮声,爆豆一般,震耳欲聋。瑞林两眼一黑,心里拔凉拔凉的,情知手下士兵也遭了算计,大哭道:“你这卑鄙小人,说好单挑的,呜呜,你不守信用!” “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萧然跳下驴来,拍拍他脸蛋儿道,“这位小朋友,叔叔告诉你:第一,跟你这种人,根本就用不着讲什么信用;第二,你跟我单挑,无非就是缓兵之计,对不对?我在去建昌跟山海关的路上,连设十二道哨卡,所有经过的百姓一律搜查。如果我没说错,你一共派出四个送信的,对不对?” 瑞林听了,眼前一黑,只觉万念俱灰。却听萧然接着笑道:“第三,我承认我很卑鄙,但我不是小人。因为,我哪里都比你大。” 瑞林的残部一共五百人不到,不过盏茶时分,战斗便结束了。这次一个活口也没留,全部杀死掩埋。赤身裸体的瑞林被一帮村妇押着回到营帐,一路跟展览一样,这时真的巴望着天上掉下块石头砸死,可惜却不能够。 把瑞林绑在木桩上,大伙就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商量着怎么摧残这个可怜的家伙。萧然笑道:“瑞额附当日意气风发,对我是穷追猛打,还下毒来害我妻儿,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瑞林这时已是披头散发,面无人色,嘶声叫道:“你若有种,快快一刀杀了我!”眼见没有了生路,索性把心一横,破口大骂。萧然道:“好样的,看来你身上还真是有两块硬骨头。什么时候把你这硬骨头磨没了,咱们在杀你不迟。” 花和尚嚷道:“大人何必费这脑筋?瞅这厮细皮嫩肉的像个兔爷,让弟兄们轮流操他一回,操得他屁股开花,看他还敢嘴硬!” 瑞林听了,骇的差点昏过去。萧然也迟疑着道:“这样做不好吧?” 呼~!还好这假太监还不算太禽兽!瑞然又道:“我是说,咱们现在也有六七百号兄弟,一人轮一遍,肯定是轮不过来的。那么没捞到地不就吃亏了么?这样有欠公平。怎么能想个办法让每个人都轮上一遍,这是关键问题。” 瑞林狂叫一声,口喷鲜血,登时晕了过去。 不用吩咐,刘涛早拎了桶冷水,兜头浇了下去,瑞林猛的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想想自己堂堂的准额附,举止风度文采武功哪一样不是出类拔萃,一生自命不凡,到头来却要沦为这一帮蠢汉的娈童,端的是痛不欲生。 花和尚却偏不肯放过他,叫道:“来啊,弟兄们把他给我架起来!”没等弟兄们动手,那帮村妇先嘻嘻哈哈的把瑞林按倒在一方大石上,脑袋死死按住,两腿劈的老高,怕他嚼舌自尽,还在嘴里塞了老大一团秽布。瑞林这时已经半疯了,案板上的鱼肉,挣扎不得,只能听凭肆虐。 正在这时,有弟兄叫道:“大人!公……公主来了!” 原来萧然特意吩咐过手下,只准好生看守公主,不准用粗,所以弟兄们都不敢动手阻拦。宁薇听到营里闹起来,硬撑着病怏怏的身子,径来找萧然,劈头怒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既然擒住了他,杀便杀了,干么这么糟践人?” 萧然哼了一声,沉着脸不言语。程通道:“公主,凡事都讲个因果报应。这厮前儿是怎么害大人的,您也不是没瞧见,差一点就是一尸两命!今儿大人这么着对他,还算是客气的呢!” 宁薇扶着营帐,喘息着朝程通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扶我。”程通心说这婆娘要发飙。但是瞅瞅萧然,又不敢拒绝。只好走上前去扶她。不料她突然伸出手去,噌地一下把他腰上的猎刀拔了出来,手腕一翻,抵在自己脖子上,冲萧然道:“既然瑞林害你老婆在先,我用这条命替他还你。够不够?” 其实按照程通的身手,当时夺下她的刀倒也不难,只是事出突然,一愣神儿的功夫刀尖儿已经抵到喉咙了,哪里还敢乱动?眼看着雪亮的刀尖儿刺破肌肤,鲜血一丝丝地渗了出来,急道:“这,这怎么话儿说的呢?有话好说。你先把刀子放下。” 宁薇也不理他,脸色惨白,凄然一笑道:“萧然,你原不就说过要杀我的么?我给你这般羞辱,也不想再活了。只希望你能放过瑞林一马,但凡有什么仇恨,由我来还你便了。我知道你是个假太监,我妹妹馨儿跟你之间,怕不只是奴才主子的关系吧?我今天便叫你一声妹夫,咱们也算是亲戚了。即便不念皇兄在世的时候对你不错,也希望能看在馨儿的份儿上,成全一二。” 萧然看着她美丽而憔悴的脸上满是坚决,心里便像给大锤狠狠的敲了一计。心说她这份心思要是对我,宁可立时死了,便也值了!随即又暗自骂道:贱骨头。见了女人可什么都忘了,连似海深仇也不顾了么?再说打蛇须打死,真地为了一个女人把瑞林放了,那可是放虎归山,以后指不定会给自己招来什么祸端呢。 但是眼前这个美人儿,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眼看她自尽的。单是瞧在宁馨的面子上,也不能置她性命与不顾。萧然眼珠一转,笑道:“听说爱新觉罗氏从来都是一诺千金的。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出尔反尔,宁薇公主,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提起家族,宁薇脸上顿时闪过一丝骄傲的神色。道:“当然。我爱新觉罗宁薇说的话,从不反悔!” 萧然哈哈大笑,道:“也未可知。记得当日公主曾经对我许下诺言,到现在也还没有兑现,叫我如何相信你?” 这话可说的有些孟浪了,尤其旁边还有个瑞林,宁薇不觉有些脸红,愠声道:“胡说,我堂堂的公主,几时会对你一个奴才许过诺言 萧然摇头叹道:“你瞧么,女孩子大抵如此,说过地话,转头就忘的。大年初一夜,闻香阁赏灯,公主真的就不记得了么?” 宁薇稍一回忆,顿时低低的啊了一声,想起那日赛灯谜,瑞林输了,自己曾求他放过瑞林,的确是说过要答应他一个条件的。当时也是一时情急,竟口不择言,心里甭提有多后悔了。她自来冰雪聪明,怎能瞧不出萧然心怀鬼胎?想想每次这厮瞧着自己那色迷迷地眼神,都像恨不能把衣服扒光了一样。以前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阉人,也还罢了,现在知道了他是个假太监的身份,心里更是慌了起来。若是这厮说要自己做他老婆,那可如何是好? 迟疑了半晌,低声却坚决的道:“话虽如此,但是违背良心道义的事,我是宁死也不会答应你的。若是要我眼看瑞林送死,那也决计不能。” 萧然笑嘻嘻的道:“公主这话说的,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真是的。这样吧,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便立刻放了瑞林,你看如何?” “真地?”宁薇先是一喜,转念想起这家伙一向是诡计多端的,不由得狐疑的道:“你先说是什么事情。” “不难。不过却不能在这里说,公主请随我来。” 萧然转身走入营帐,宁薇犹豫了一会,也跟着进去了,手里的刀子兀自不肯松开。瑞林在那边把这一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说这个色鬼投胎地假太监,哪里会有什么好事?一时急得眼珠子都突了出来,呜呜的乱叫。花和尚劈头就是一巴掌煽了过去:“叫你娘的叫!***,再叫小心老子骟了你!” 程通心里也跟着着急,心说放了瑞林这家伙,回头要是不报复才怪。连忙把花和尚、刘涛、盛左几个人叫到一边,低声道:“你们说,大人真的会放了瑞林那小子么?” “不会吧?”花和尚挠了挠头,“这一回把这厮收拾的够呛,斩草不除根,那咱们岂不操蛋?大人多高的智谋,会想不到么?” 刘涛沉吟着道:“我看悬。英雄难过美人关么,我看大人这回是十有八九招架不住公主了。” “妈的!真要是这样,和尚拼着脑袋不要,也要偷摸的把这厮弄死!左右我这颗脑袋也是寄存在脖子上的。”花和尚恶狠狠的道。 几个人一番计议,不一时,萧然跟宁薇从帐子里走了出来。萧然道:“来人呐,给瑞将军更衣,送出大营!” 几个身强力壮的悍妇这才松开手臂。瑞林一骨碌爬起来,扯掉嘴里的破布,大叫道:“公主,薇儿,你答应这王八蛋什么了?啊?你答应他什么了?” 这厮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自己光着屁股,径来拉扯公主。宁薇本是抱了必死的心硬着头皮来的,这时瞧见他当着众人的面,一丝不挂的就扑了上来,又羞又急,一跺脚扭身便走。萧然丢了个眼色过去,花和尚一把住他辫子按翻在地,喝道:“妈的,大人放了你,还不快谢恩?不知好歹的东西!” 瑞林两眼几乎喷出火来,死死的盯着萧然,疯了一般大吼:“我不走!我不走!王八蛋,有种你就杀了我!说,你到底让她答应什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哈哈!告诉你你又能把我怎样?”萧然极为猥亵的一笑,“瑞额附,这种事情可就由不得你了!” 人为刀俎,根本就没有瑞林说话的权利。萧然这一次简直不是一般的大度。不单给瑞林拿了衣服,还留了一匹马,然后一堆弟兄拳打脚踢“热情”的送出大营。 马是好马,膘肥体壮,鞍绺鲜明。可惜的是衣服实在是小的可怜,事实上,那不过是一个女人的大红肚兜。瑞林气得几乎吐血,出身贵冑的他活了二十来年,几曾受过这等待遇?想起老婆如今又落在那个色眯眯的假太监手里,简直是奇耻大辱,一时恨不能用缰绳把自己勒死了干净。就山坡上大哭了一场,暗道留得青山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老子回到山海关,搬来大军,非把这假太监碎尸万段不可。 瑞林骑上马去了,花和尚几个连忙来找萧然,都道:“这样放他走了,岂不是纵虎归山么?他日必然领兵来报复,奈何?” 萧然没有回答,却笑了笑,道:“你们说,要是想彻底征服一个女人,需要怎么做?” “引诱她。” “威胁她。” “占有她。” “滚!”萧然把花和尚一脚踹飞,接着道:“要想征服一个女人,首先要征服她的心。瑞林我所欲也,公主亦我所欲也。嘿嘿,就算瑞林这杂碎是孙猴子,那老子就是如来佛。我倒要看看他怎么飞出我这五指山去!” 且不说萧然等人如何计议。单说瑞林离了大青沟,赤身露体地又不敢走大路,只奔那小路走了小半天。日已西斜,还没有见到有人家,又渴又累不说,大腿更是钻心的疼了起来。您想啊。这么光着屁股骑在硬革缝制的马鞍上,一路颠簸下来,两个大腿根儿磨出一大片的血泡,红的发亮,不疼才怪。 咬牙切齿的骂了萧然一通,小心翼翼地翻下马背,找了片草地歇脚。又不敢坐,只能爬着。那马自己正悠闲的吃草。突然不知从哪里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哨,那马听了,顿时来了精神,扬起脖子嘶叫着要跑。瑞林吓得大叫着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屁股疼痛,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马尾巴奋力拉扯。不提防那马抬起后蹄就是一记无影脚,踹得他身子腾云驾雾一般直飞了出去。 这一跤跌的七荤八素,半晌才挣扎起来,那马早跑的无影无踪了。瑞林情知又被萧然算计了,看看身上除了件女人的肚兜。再无长物,不禁欲哭无泪。一瘸一拐,咬着牙硬挺着望前走了一程,饿的头晕眼花。正是春季,虽然遇到了几片农田,但地里头都是青青的秧苗。野果子也还未结,到哪里去找吃地? 看看天色将晚,巧巧儿的前边山坳里竟飘出一阵炊烟。瑞林欢喜的几乎跳了起来,这可正是天无绝人之路!当下连蹦带跳的翻过山头一瞧,果然是一座小小村庄,大约二三十户人家。瞅瞅自己这模样,又不敢径直进村去,只能在树丛里藏起。左等右等,好容易盼到天黑了,悄悄摸进村子去找吃的。 小山村的夜晚格外宁静,鸡鸭歇架。偶尔有两声犬吠。瑞林在村子里蹑手蹑脚的寻摸了一通,大部分人家都有男人在家,也不敢进去,寻了半天,总算看到村西头一户人家静悄悄的。翻篱笆摸了进去,一路嗅着味道摸到灶房,还没等下手,只听得呜呜两声,一前一后竟窜出两条黑影。就灯影看去,吓得妈呀一声,魂飞魄散。原来竟是两条壮的小牛犊一样的土狗! 山里地狗天性与狼斗狠,不大爱叫,只知道下死口。这两条畜生着实的不客气,一通狂嘶乱咬,瑞林哪里招架的住?开始还乱踢乱打、大叫救命,后来就滚倒在地,只来得及护住头脸,不住声的惨叫。正在这时,一个妇人一手端着油灯,一手拎着根棍子推门出来,喝退了那两条土狗。瑞林哼哼唧唧的半晌才爬起来,妇人举起油灯一照,顿时大叫道:“有贼!”劈头就是一记闷棍,又将其砸倒在地。 瑞林被砸的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缓过来,连声哭叫道:“大嫂饶命!我不是贼,我是过路地,遭贼劫了去。好容易脱身,现在快要饿死了。大嫂行行好,好歹的给口吃的,就我一命!” 这时也顾不得身份体面,扑通跪倒,连连磕头。那妇人又举油灯瞧了一回,忍不住笑道:“谁见过一个大男人赤条条的穿个大红肚兜出门儿的?莫说什么遭贼,我看八成是你偷了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被人给打出来的吧?” 瑞林连忙指天划地,没口子的赌咒发誓。妇人怒道:“你不说实话,我就放狗!”瑞林急地没法,只好咬牙道:“是,是!大嫂怎么说都成,只要给我一口吃的,做牛做马都使得!” 妇人抿嘴儿一乐,道:“好俊的一个人儿,花花肠子倒不少!罢了,看你还算老实,便可怜你一回吧。你去村头的土地庙等着,少时我给你送吃地去。” 这妇人生的又高又胖,整个儿就跟一个金刚相似。油灯下这一笑,忸怩作态,更赛无盐。瑞林强忍着想吐的冲动,怕她诓自己,哪里肯走?妇人道:“我家男 来了,你若不怕,就待在这里好了。”瑞林无奈,“大嫂早来!好人做到底,若是能再施舍一两件衣服,来日定当重谢!” 离了妇人家,按她所指,去了村头的土地庙。赤身裸体的怕被人撞见,一路上净拣树丛乱草间走过来,身上被枝条划的一道一道的,加上刚才被那两条恶狗咬的遍体鳞伤,钻心的疼。胳膊、手腕跟小腿更是有几处被咬的鲜血淋漓,只能含着眼泪,用肚兜撕成布条来胡乱包扎了。好在那肚兜早已经被扯成一条条地。撕起来比较省力。 春天的夜里也还比较凉,瑞林被冻得直哆嗦,找了些乱草盖在身上。有生以都是锦衣玉食,头一回遭这份儿罪,忍不住咬牙切齿的狠狠咒骂萧然一回,恨不能立刻肋生双翅到老爹哪里搬来大军。第一个就要抓住萧然。到时候绝对不杀他,先给他阉成真太监,然后剥光了丢到山里去喂狼。 不知挨了多久,一直觉得身子都快冻僵了,那妇人才姗姗而来。一进庙门便压着嗓子道:“俊后生,我给你送吃的来啦!嘻嘻,你该怎么报答我才好?” 瑞林急三火四的从乱草里钻出来,口里说者:“来日必报。来日必报!”伸手去她手里抢吃的。妇人虽胖,身子却灵巧,闪开一边笑道:“吃地也有,穿的也有,可是这世上哪有白白与人的道理?你先说,怎么个报答法儿呢?” 瑞林赧然道:“在下现在的处境,大嫂也看见了,委实有心无力。但得脱了这一难,金银财帛,必当双手奉上!” 妇人嘻嘻笑道:“好一张油嘴儿。没的倒来赚老娘,画得好一张大饼!吃饱喝足你拍屁股走了,却叫我找谁去?若要报答,不要净拣那好听的说,来点实在的却不是诚心?否则的话,我这东西还不如拿去喂狗。还能冲老娘摇摇尾巴。” 瑞林气得眼珠子都蓝了,心说人要是倒了霉,碰上个村妇都这般刁钻,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也不过如此。回头老子时来运转,一定把你卖到窑子里,只怕太丑揽不到生意。但人在屋檐下,也只得忍气吞声地道:“大嫂莫怪,你看在下。现在实在是身无长物……” 妇人笑道:“喛,怎么能说没有长物?才我还瞧见明明有的!” 瑞林一愣,接着就勃然大怒:好婆娘,连老子也敢调戏!有心上去一顿拳脚。但带着浑身的伤,加上又累又饿,那妇人又膀大腰圆,担心弄不过她。妇人见他踌躇不觉,冷笑着道:“一个偷腥儿的人,还知道挑嘴!老娘肯倒贴你,是你八辈子的福气,呸,不识好歹!” 说罢转身就走,瑞林立时慌了,一迭声的道:“别走,别走!有商量!” 妇人道:“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商量个屁?你当凭老娘的姿色,当真找不到男人了么?” 瑞林鼻子都快被气歪了,强忍着琢磨了半天,心说好歹也先把吃穿骗到手。有了力气,我一个将门之子、大内侍卫害怕摆不平你一个蠢妇么?当下道:“莫怪,是我一时欢喜的糊涂了。大嫂想怎样,也都依得。只是饿得紧,怎么着也得先吃口东西不是!” 妇人回嗔作喜,道:“不急不急,吃穿一会都少不了你的。你若有心,倒先叫我一声来听听?” “啊?”瑞林一愣,“那个,大嫂……” “谁让你叫这个?”妇人伸出粗壮地手臂把瑞林兜头望怀里一揽,笑嘻嘻的道:“叫声心肝儿,也使不得么!” 一股浓浓的蒜臭随着声音一起传来,瑞林肚子里好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苦胆都吐出来。急待挣扎,却被那妇人箍的死死的。憋了足足有盏茶时分,好容易从嗓子眼儿里憋出比蚊子声还小的一句:“心肝儿……” 妇人伸手在他脸上一扭,咯咯“娇笑”着道:“好宝贝儿,这一声叫地老娘身子都软了呢!再叫,你连着叫我二十遍,我就给你个老大肉包子。” 没奈何,瑞林只好一句一句的叫下去,每叫一句那妇人就得意的答应一声,还甜甜的叫他一声“宝贝儿”。想想自己风度翩翩佳公子,居然沦落到为了一个肉包子任由蠢妇作弄凌辱,鼻子好一阵发酸,眼泪都差点下来。叫道后来声音也哽咽了,妇人一五一十正查的起劲儿,颇为不快的道:“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不成?” 瑞林抓狂的大喊:“不委屈,心肝儿……我心甘情愿的,心肝儿!” 话音未落,就听庙外面传来低低地“啊”的一声,接着踉跄着跑进一个人来,颤声叫道:“瑞林!你怎么在这里……你,你在做什么?!” 借着淡淡的月光瞧过去,瑞林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昏了过去。 宁薇公主!…… 你,你怎么到这来了?我,不是,那个……”瑞林一次。想从那胖大妇人的怀里挣开,却又被他抱死了,急切挣扎不得。妇人怒道:“哪里来的臭丫头,来跟老娘抢情人么?” 庙里光线很暗,黑黑的本来瞧不清楚。偏这时有人在身后燃着个火折子,借着光亮一看,这才发现瑞林光不出溜儿的在另一个女人怀里。她哪里瞧见过这种场面,一时气得手脚冰凉,连声咳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瑞林急道:“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不是,我……”急急的又住了嘴。这种事情委实不好解释,若说是堂堂的额附为了个包子出卖色相,不是一样的丢人? 宁薇身后,正是萧然施施然走了进来,惊讶的道:“呀,原来真的是瑞额附,真是太巧了!我陪公主趁这月亮地儿出来散散步,这么一会的工夫都能碰见你,哈哈,看来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恩,阁下怎么竟背着公主干这种勾当,还把衣服都脱了,这个,只怕是有失体面啊!” 瑞林怒吼道:“萧然,你,你这王八蛋阴我!你几时给我衣服穿了?” 萧然脸一板,道:“红口白牙,话可要说明白。送你出大营,我没伺候你更衣么?那这是什么?”说着望地下一指。那妇人带来的衣服正散乱扔在那儿,瑞林急的大叫:“薇儿,别听他的,这衣服是这个女人带来地……” 妇人笑道:“宝贝儿。我寡妇人家哪有男人衣服,这不是你才脱的么?” 宁薇浑身乱颤,指着瑞林道:“你,你好……”瑞林几乎吐血,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萧然在一旁笑道:“男人大丈夫,娶个三妻四妾的也很平常。只是不知瑞额附怎么偏喜欢这调调儿。寡妇也不放过,实在是让人佩服佩服。” 瑞林浑身是嘴这时也说不清了,只一迭声的叫道:“公主,他们一伙的!我被他们骗了,你别信啊!” 要说瑞林会跟这样的一个蠢女人行什么芶且之事,宁薇是打死也不信地,凭她的聪明也能猜得出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人家手上。但不管怎么说,赤身裸体的被搂在别人怀里。又一句一个心肝儿的叫着,一个大男人,又是自己未来的驸马,怎么能一点骨气也没有,竟自甘堕落?想到这里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顿足道:“你叫我信什么?瑞林,没想到你竟会这样,我,我真是瞎了眼了!” 瑞林不知她心中所想,还以为她真的相信自己跟这一悍妇偷情。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顿时凉了半截儿。回想这几天来遭受的非人折磨,莫不是为了公主,到头来却落了这么一句话,一时也来了公子地脾气,口不择言的吼道:“你也不信我是么?好。好!你跟这假太监也是不清不楚的,我,我又说你什么了?” “什么?!”宁薇身子猛的一颤,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再说一遍!” 瑞林话一出口,登时后悔不迭。正想收回去,萧然在一旁心里几乎乐开了花。哪容他解释,连忙抢过话头道:“瑞额附,这我可不能不说你,是你心胸忒窄!我对公主可是从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我们清清白白,很纯洁的!也不过是谈谈天,散散步而已,岂有你想的那些不堪之事?你要说我,我也就忍了,可公主仙子一般的人儿,也你能随便糟践的么?你再敢说,我非跟你拼了不可!” 宁薇给他这一挑唆,公主的脾气哪里还按捺得住?指着瑞林颤声道:“我做这一切,全是为了你,想不到你心里竟如此肮脏!你,你还算是个男人么?” 瑞林跟宁薇两人相识已久,从来都是相敬如宾,说话地时候语气都不肯稍重一点。现在破天荒的第一遭,话题居然都上升到性别问题上了,瑞林满肚子火起,心说我受这份儿洋罪,不是为了你,又是为了谁?又是委屈,又是灰心,冷笑道:“是,我肮脏!我怎么比得上这个假太监干净?你也大可不必后悔,谁逼你来?” 那胖大妇人嬉笑道:“宝贝儿,你才说戴了绿帽子,哈哈,原来她就是你老婆!别泄气,要想人生过得去,头上就得染点绿!我疼你哈!”说着凑过肥嘟嘟、肉乎乎的一张嘴巴,在瑞林脸上波的亲了一大口。萧然强忍着笑,装腔作势的道:“哎呀,怎可如此!不知廉耻,伤风败俗!” 火折子燃尽,一晃便熄灭了。那妇人惊天动地的一吻,恰在宁薇眼中形成了永久地定格。一时伤心欲绝,猛一跺脚,掩面转身狂奔而去。瑞林大叫公主,萧然忙道:“别伤心,你们继续,你老婆交给我来替你安慰好了。”淫笑着追出庙门去。 瑞林这时都恨不能将那妇人一口咬死,但是这婆娘一双手臂就跟铁箍似的,动弹不得。过了足有一炷香时间,妇人才放脱了手臂,犹不满足,在他下身重重摸了一把,笑道:“好心肝儿,细皮嫩肉儿的,老娘倒真想好好疼你一回呢!别说我诓你,看你叫得我这么舒服,这吃的穿的都留给你吧!”大笑着径自去了。瑞林火急的穿了衣服,追出庙门,萧然跟宁薇早已去得远了,哪里寻得见人影儿? 一时万千滋味涌上心头,眼泪簌簌而下。哭了半晌,发狠的道:“萧然,此生不亲手杀了你,我瑞林誓不为人!”强忍悲痛,把丢在地上的包子拣起来吃了。——也不知搁了几天了,硬邦邦地的跟石头一样,馅子都臭了。 只怕再遭算计,不敢在庙里待着,钻到山坡上寻了棵大树,爬上去将就着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只觉得腰酸腿痛,昨天被恶狗咬伤的地方都火燎燎的疼了起来。强捱着溜下树来,间密林伸出望东南方向整整儿地走了一天。渴了喝溪水,饿却只有咬牙挺着了。第二天早上,天幸寻到了栈道上,来往的客商寥寥无几,好不容易才搭了辆驴车,丑时左右,到得一座县城。城门上写了凌源二字,原来是摸错了方向,竟到了与建昌比邻的凌源县。瑞林心说这样也好,萧然这个王八蛋,这回总算是逃出他手掌去了吧? 他可不知道,萧然的一帮子特种兵,翻山越岭追踪起来,那可个个都是专家。而这个时候,萧然正躲在城楼子上瞧着他偷笑呢。 林进得城来,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连走路都摇摇晃上卖馒头包子、混沌刀削面的一个挨着一个的摊儿,各色小吃莫不是香喷喷的。平日里从来瞧不上眼儿的那些个刁斗小民,现在却吧唧吧唧吃的津津有味儿。还有路边酒楼有阵阵的香味儿传出,钻在鼻孔里,直把那满肚子的馋虫都勾了出来,哈喇子流了老长,可惜却身无分文,只能望而兴叹。 左顾右盼巴望着能寻个面善的主儿,好歹的求人施舍个馒头什么的,可是转了两三圈儿,只瞧着那些食客个顶个的可恶,低了头只顾吃,对自己这个准叫花子瞅都不瞅一眼。到底是干不惯乞讨这个技术含量较高的营生,总拉不下脸儿来,饿得头晕眼花,也没能讨到一口吃的。 正彷徨无计,忽见街角一个卖包子的汉子,正把那一屉热腾腾的好大包子一个个的撇到臭水沟里去。瑞林纳闷,上前一打听,原来这汉子是个新来的山东人,头一天在这里做生意。本地人也是欺生,从早到现在,一整天竟连一个包子也没卖掉,气的咬牙跺脚,正不停的咒骂:“好大个凌源县,竟没一个识俺手艺的!难不成俺这包子是馊的、臭的?便是屎尿灌汤包,总也有个来问的,却不是欺生是什么!入你娘,今后再也不来这鸟地方讨买卖!” 从来只听说天上掉馅饼,这不是现成地天上掉包子么?瑞林按捺不住住心头的狂喜。连忙上前道:“可惜,可惜!好大包子却白白扔在水沟里!” 那汉子白了他一眼,瓮声瓮气的道:“可惜什么?包子再好,只没个买主。怎么,感情是这位公子识货,要买俺包子?” “非也。非也!”瑞林狠狠咽了下口水,道:“我瞧你这包子卖不掉,定是口味不合人胃口。这样吧,我便帮你品上一品,分析分析原因,看看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对路,回头大哥这买卖也能好做些。” 汉子斜眼打量了瑞林一番,见他辫子散乱。满面灰尘,一身衣服又旧又破,并且窄巴巴的不合体,也不知从哪儿偷来的,十足就是一叫花子模样。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日!还以为来个主顾,原来是想来吃白食!讨便说讨的,装模做样的却想糊弄谁?” “这个……”谎话被揭穿,瑞林满脸羞惭,嗫嚅道:“实不相瞒,在下遭贼洗劫。身无分文,已经三天没吃了!还望大哥行行好,赏几个包子吧!” 破天荒头一回讨饭,只觉得两边脸颊跟被狠抽了一顿巴掌似的,热辣辣地。偏那汉子又不领情,不耐烦的道:“入你娘!听你这呆鸟说话就有气。一个叫花子也多花花肠子,没的来消遣俺!没有!滚蛋!老子这包子都扔到臭水沟里,也能听个响儿!” 瑞林这时也顾不得羞臊,急道道:“大哥,大爷!你这包子扔了也是白扔,行行好,舍我一个也不打紧。不看别的,且看都是外地人。好歹可怜可怜!”拉着那汉子衣袖,苦苦哀求。 汉子焦躁,吼道:“休要皂啰!老子这包子是馊的臭地,你不见都没人肯买么!那边一溜的包子馒头。讨饭去别人那讨去,只顾缠我作甚?” 瑞林陪着笑道:“大哥说笑。瞧这包子蒸的白皮大,又大又圆,当真是好手艺,别人哪里比得上?就这么扔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汉子听了这两句恭维,冷笑道:“怎么,你当真肯吃?莫说俺没告诉你,这包子可是大粪做馅,屎尿灌汤的,你也肯么?” “肯!肯!”瑞林欢喜得一迭声叫道,心说千穿万穿还是马屁不穿,也不待那人吩咐,自己便去笼屉里抓了老大的包子,顾不得烫手,拼命往嘴巴里塞,一口便咬掉一大半。 山东包子个大馅足,不比天津灌汤包,原是没有汤汁的。但这汉子手艺确实与旁人不同,汤水十足,一口咬下去,扑哧一声滚烫的溅了满脸。瑞林正待细品,忽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猛然传来,一溜儿蹿上脑门儿。心里正觉奇怪,却听那汉子大笑道:“你这呆鸟,老子告诉你是屎尿灌汤包,你当是假的么?怎样,味道正不正?” 瑞林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浑身地血液刹那间涌上头顶,太阳穴突突乱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半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勉强定神瞧瞧手中剩的那半拉包子,里面黑黑黄黄的,汁水淋漓。一时间肚子里翻江倒海,弯腰一通狂呕,几乎把五脏六腑都一股脑儿的吐了出来。 人们听说有人吃了大粪馅包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拢来,嘲笑鄙夷,指指点点。瑞林恨不能寻个地缝直钻到十八层地底去 是痛不欲生。急切寻那卖包子地山东大汉,便要找寻得见人影儿? 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从人群里逃出来的,这时的瑞林已经神情恍惚,便如没头苍蝇一般,仓惶乱蹿,走到哪里都觉得有人在讥笑自己。这时耗子洞里都是可以藏身的,不知怎么蹿到一座废弃的祠堂里,一头拱到乱草间,眼泪便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滚滚而出。 这一个打击对于他来说,真跟天塌地陷了一样,许久才缓过神儿来。这么卑鄙恶毒的主意,除了萧然那个假太监,还有谁能想的出来?一时间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想想自己几曾受过这般屈辱,简直是不拿人家当人么,只觉没脸活在这世上,真不如一根绳吊死了,倒也干净。 这废祠堂却是个花子窝,哭了半晌才发现,周遭围了不少地叫花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道:“是没讨到东西,还是挨了恶狗咬?别伤心了,做叫花子是这样的。别人怎样对你,你也不比计较,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留条命,保不齐哪天还能发迹呢!到那时谁欺负过你,一发找他算账也不迟!” 这一番话说的瑞林热泪盈眶,心说人情世故,想不到今天还要这个老叫花子来安慰我一个未来地驸马爷!萧然这个小杂种王八蛋,回头老子翻身时,誓要杀尽你一门良贱,女人个个卖到窑子里去做娼妓! 狠狠咒骂了一回,又觉得肚子饿了。本来肚子里就没食儿,方才又吐的狠了,腹中更如火烧一般。老花子又道:“讨不到吃的也不要着急,今天你跑这儿来,也是运气。一会刘大善人就来施舍了,多混两个馒头才是正经。” 瑞林听了,便似抓住根救命稻草,两个眼睛都发出光来,暗道:天无绝人之路!周围乞丐却老大不乐意,纷纷冲那老花子嚷道:“你这老糊涂,自己人尚且不够分,倒有心帮外人!” 瑞林只能一一赔笑,不敢多言。却看花子们开始纷纷脱衣裳,一个个都脱膊的赤条条地,心里纳闷,拽着老花子,陪着小心道:“他们这却是在做什么?” 老花子悄声道:“这刘大善人心地虽善,但脾气古怪的紧。每回施舍只看穷人,越是穷的裤子都穿不上,就会多舍给你两个馒头。”一边说一边自己也把衣服脱了去,道:“这样子再去,刘大善人一可怜咱,就能比别人多捞些。” 瑞林想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要说这赤身裸体的本来是有些羞臊的,但一来想想这是规矩,况且还有那么多乞丐光身子陪着,也就不觉怎么丢人;二来为了填饱肚子,也实在是顾不得了。犹豫片刻,心说还是活命要紧!急三火四的将衣服剥了个干净。周围乞丐顿时鼓噪起来,叫道:“老不死,你他娘的又去帮外人!” 老花子诺诺连声,道:“都是一般的叫花子,帮帮怕什么?你们瞧他细皮嫩肉的,估计是刚入行不久,也怪可怜的。”瑞林听了,感激的什么似的,恨不能以身相许。 老花子又道:“这刘大善人一声积善,最喜欢听人叫他大善人。一会你只需喊‘刘大善人’,声儿越高,他听了才越高兴呢。看你也是个伶俐人,不用我教了吧?” 瑞林感激涕零的道:“多谢老丈点拨,回头我发迹之时,宁死也不肯忘了您老恩情,情愿替您养老送终!” 众乞丐这时都赤条条的等着那刘大善人来舍饭食,瑞林更是跃跃欲试,本来已经饿的手脚发软,但一想起那白花花软绵绵的馒头,浑身竟平添了无穷的力气。不一会,果然外边有人高叫一声:“刘老爷来啦!”众花子便似得了一个讯号,一窝蜂的朝门口涌去。瑞林这时便如张飞附体,吕布重生,左推右拨将别的乞丐都挡在身后,一马当先杀将出门。 迎面果然过来老大一群人,男男女女的好不热闹,正提着篮子向两边人群里扔馒头。瑞林周身热血沸腾,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挤入人群大喊道:“刘大善人可怜可怜!三天没吃了,赏个馒头吧!刘大善人……” 话音未落,只能人群里想起一片女人的尖叫,接着是男人的怒吼:“光天化日,哪里来的不知廉耻的畜生、大胆的淫贼,竟敢大庭广众的耍流氓?揍他够娘养的!押他去见官……” 瑞林大吃一惊,连忙扭头望身后一瞧,却见祠堂里的乞丐一个出来的也没有,偌大的人群,只有自己一个人光着屁股,登时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明是又让人给玩了,眼看一大帮人凶神恶煞的围了过中生智,就地一滚,抓起尘土就往脸上胡乱抹去,一边大叫着:“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转世下凡!荡尽妖魔鬼怪,扫平各路毛神!谁敢挡我,叫你全家死光!” 人群纷纷散开,都道:“晦气,晦气!原来是个疯子!”偏人群外传来一声:“这厮装疯卖傻呐!刚刚讨馒头吃,不是喊得挺响的么?别信他,狠揍一回,看他求饶不求饶!” 一言既出,众人顿时醒悟,一时间拳脚乱纷纷如雨点一般,打得瑞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不住声的求饶。岂知越是求饶,众人越是愤怒,都叫:“这厮奸诈,险些给他混了过去,如何能饶!往死里打!” 瑞林眼见不是头,再这么打下去,一条小命可就交代了。这厮也真是给逼得急了,也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子力气,猛的跳将起来,奋力甩脱众人,手脚并用,奔人丛无数腿间胯下连滚带爬的钻了出去,活似一只发了狂的老鼠。 众人那肯放过,纷纷追赶。瑞林自打生出以来,竟从未象今天跑得这样快,浑身的潜能都爆发出来,好似腾云驾雾一般,估计插上一双翅膀,起飞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一大帮人眼睁睁看他风驰电掣一般的刹那间跑的无影无踪,竟没一个追的上的,尽皆骇然。 却说瑞林。匆忙间拐进一条小巷,巧巧地遇见个茅厕。赤身裸体的也无处可避,一头钻进茅厕里,心说只好等到天黑再出来混,尽管这里“气氛”委实浓烈,总算安全些。 拂着起伏不已的胸膛。半晌才算稍稍平静下来,暗叫一声侥幸!左右一瞧,忽然欢喜的差点叫出声来,原来那茅厕的板壁上,不知谁搭了一件布衫子,想是那个白痴解手时遗落在此的,真是老天开眼!狂喜之下上前去抓那布衫,猛觉得脚下一轻。扑通一声跌入粪池中,黏糊糊地粪汤直没到胸,险险的便要灌脖。 这时才瞧出,那蹲板不知被哪个瘟杀的拆了去,上面铺着薄薄的草席,分明的就是一个陷阱!瑞林又不敢呼救,咬牙捏鼻扑腾了老半天,总算是从粪坑里爬了出来,身上湿漉漉黏糊糊的,别提多恶心了。这时哭都已经没有眼泪了。顾不得白天黑天的,推开茅厕门跑将出去,奔那水沟一路狂奔出城。路上众人见之,惊讶之余,纷纷掩了口鼻,躲避不迭。 水沟出了城。便汇入一条小河之中。其时正值黄昏前后,大姑娘小媳妇的正在河边洗衣裳。远远夕阳下,只瞧着一条人影如飞奔来,不免好奇,纷纷起身观看。及到近前才看清,却是一个年轻男子,光身子只披了一件布衫子,也不知遮羞。带着熏天地臭气扑通一声扎进河里。一时之间,只听得岸上一片尖叫声,胆小的撒腿就跑,胆大的早拾起石头土块。一头咒骂,一头劈头盖脸的丢了过去。 瑞林在水里涮吧涮吧,也来不及洗干净,匆匆遮了头脸爬上岸。春天的水冰冷刺骨,已经冻的哆哆嗦嗦的,却不知该去哪里寻一堆火。忽见几个五大三粗家仆打扮的家伙拈着棍棒绳索风一般杀过来,领头一个大叫道:“就是他羞辱咱家老爷的,休走!” 瑞林魂飞魄散,急待逃时,哪还有力气?只觉两腿发软,瘫倒在地动也不能动。家仆们一拥而上,横拖倒拽的拿了,一步一棒,从城外一路打进城里,拖到一间府上。院子里影壁后头,一个矮矮胖胖地老爷正怒气冲冲的摔东西发狠呢,见了瑞林,两只三角眼几乎喷出火来,劈头喝道:“好你个王八羔子,胆敢跟你家刘老爷做对,妈的,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是不是?” 按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是冲撞了一回,打也打了,还想怎么样呢?瑞林又气又怕,哆嗦着跪下,叫道:“刘大善人开恩!小的哪敢冒犯老爷,您是有名的大善人,好歹饶了小的一命!” 这话不说还则罢了,一听“大善人”这几个字,这位刘老爷便如给人劈头抽了一大嘴巴似地,老脸涨得通红,身子都颤抖了,哆嗦着指着瑞林道:“好,好!你,你有种!给我打,给我望死里打!” 家仆们一拥而上,拳脚棍棒没头没脑的好一通招呼。瑞林连声惨叫,死也不明白哪儿得罪了这位“刘大善人”。不消一时三刻,已经是打得皮开肉绽,连“饶命”都叫不出来了,那刘老爷还不解气,命家仆将他绑在木桩上,两腿左右劈开,操起尺把长雪亮个大片刀,咬牙道:“妈的,你个小毛贼也敢耻笑老子,我***今天就索性一发的骟了你!” 原来这刘老爷一生最听不得的字,就是这个“善”字。这厮早年发迹,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有一回强奸一个小媳妇,那女子烈性,竟一剪刀将他裤裆里那玩意剪了去。因为这厮一贯伪善,一头为非作歹,一头却要行善布施,所以人们干脆给他起了个绰号,便叫做刘大“骟”人。 这本是刘老爷最大的忌讳,瑞林上哪去知道这一节,还以为大善人是句奉承的词儿,喊地那叫一个殷勤,直把这位刘老爷的新仇旧恨都勾了起来,还道是故意来羞辱自己的,眼珠子都蓝了,一手操刀,一手揪住裆里那玩意儿,唰的就是一刀挥了下去。瑞林急待叫时,只觉得下身一凉,接着便是一种无法形容地剧痛,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顿时昏了过去。 鲜血泉水般喷射出来,溅了刘老爷一身。抛了刀子,狠狠的吐了口唾沫,道:“狗杂种。这回咱俩都是一般地‘骟人’了,看你还敢来羞辱我!”抬手令家仆给他止了血,伤口胡乱一包,抬到县衙。县丞跟他原是相熟的,听了添油加醋的一番描述,只道是哪家的落拓闲汉。也不亲审,当即判监,一面八斤重的柳木重枷钉了,直接丢入大牢。 这一系列的手段,当然都是萧然地损招。到此为止,心中的一口恶气方始出尽。众兄弟前番 林折腾的不善,听说这厮被骟,剩下不到半条命了。快。拖了两三天,萧然才把瑞林被抓的消息告诉了宁薇,当然别的话头是要掩饰过去的。宁薇一听就急了,也顾不得病重的身子,硬撑着要萧然带她到县衙去救人。 萧然心里早做好了盘算,满口答应。到得县衙,亮出腰牌,县丞听了,先自疯了一半。要知道凌源县是个小县,自打上任到现在。也没见过大内副总管这样中央级别的干部,当下连滚带爬地出来迎接。萧然也不理他,带了宁薇径去大牢。 一进阴森湿暗的牢房,就听里面一个半死不活的声音叫道:“我爹……是山海关总兵,我是当朝……当朝驸马爷。你们这帮王八蛋,快放了我……” 里面两个狱卒正在喝酒。一人喝道:“别吵了!妈了个巴子,吵了三四天了也不嫌犯?你他娘是驸马,我还是国舅哩!” 另一人笑道:“理他做什么?一个疯子,由他自生自灭,喝酒喝酒!” 宁薇听了,又气又急,一时心都碎了,若不是扶着萧然。几乎便一头栽倒。萧然命人把狱卒喝了出去,看看左右无人,这才扶着宁薇过去。隔着木栅望里一瞧,只见从前的翩翩公子如今正披头散发的坐在乱草上。遍地屎尿,也不嫌脏臭,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地面,反复哼哼着:“我是当朝驸马爷……” 任何一个正常人,经了这一番折腾,不疯也差不离了。要说瑞林前几天是憋了一口气,一心想着能够翻身复仇,现在所有的斗志都被摧垮,已经彻底崩溃了,整个儿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宁薇见了他这幅模样,心如刀绞,哽咽了一声:“瑞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瑞林听了这一句,不觉怔住了,好半天,身子猛的一震,抬起头来,两眼冒光,喉咙里嗬嗬直响,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抓着木栅连声叫道:“公主,公主!是你么?你,你来救我了么?快,快把我弄出去!这鬼地方,我死也不能再待了!” 萧然在一旁故作惊讶地道:“咦,瑞额附,真的是你!哎呀呀,怎么竟落到如此田地?究竟是谁把你害成这幅模样,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瑞林一听萧然的声音,便跟触电了一样,妈呀一声钻到墙角去了,埋着头颤声叫道:“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大爷饶命啊!”簌簌的抖成一团。萧然强忍着笑,道:“你瞧你,怎么吓成这幅样子?是我,我是奴才萧然啊!” 瑞林一听萧然这两个字,抖得更厉害了。宁薇急道:“别怕,小三子是来救你的,快过来,让他带你出去。” 瑞林听了这话,又寻思了半天,才战战兢兢的回过头,道:“你……你说地是真的?真的……救我出去?” 萧然道:“骗你做什么?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救你。不过国有国法,我一个太监的身份,总不成干涉刑律。你放心,我现在马上去跟县丞求情,让他将此案重审,估计快的话,过个三两个月的就能把你弄出来,现在权且忍耐忍耐!” “三两个月?”瑞林还没说话,宁薇先急了,顿足道:“再过三两个月,他还能有命么?驸马就算有罪,那也归着宗人府管,他个县衙管得着么?我去跟县丞说,让他立刻放人!” 萧然连忙拉住,道:“公主千万别去!您别忘了,瑞额附这一次可是跟着骁骑营他们造反来着!身份一旦暴露,回头真发落到宗人府,他还有命么?” “那怎么办?难道,难道就眼看着他在这里受罪么!……”宁薇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落。 瑞林手脚并用,爬到木栅边上,急切地盯着萧然,语无伦次的道:“你救我,你救我!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大爷行行好,大爷行行好!”说着咚咚的不住磕头。萧然连忙闪到一边,道:“瑞额附,你这不是折杀奴才了么?公主还在这里,你这是做什么?” “啊,公主,对了,公主!”瑞林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你喜欢公主,对不对?我,我把公主让给你,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什么?你、你说什么?!”宁薇大吃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上前隔着木栅抓着瑞林的手,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疯了么?” 瑞林抓着她手使劲一拽,把她整个人都拽得贴在木栅上,脏兮兮的脸上挤出谄媚的笑,指着宁薇冲萧然道:“你瞧,公主很漂亮,是不是?我让她给你做老婆,好不好?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肯的,什么都答应你!你看,多好看的娘们儿……” 宁薇听了,便似遭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怔怔的看着瑞林,就象在看一个相识多年的陌生人一样。萧然却暗道:瑞林这家伙,还真是上路啊! 今天他带公主来这里的目的,也正是为了逼着瑞林当公主的面说出这番话,好让宁薇彻底死心。这时的宁薇还不知道瑞林已经成了个如假包换的太监,当然也就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一时万念俱灰,喃喃的道:“你怎能……怎么这样对我,这样对我……”身子一软,竟自晕了过去。 萧然抱住宁薇,隔着木栅一脚踹开瑞林,道:“行,算你小子识相。等着啊,少时我便来救你了!”把公主扶出大牢,花和尚早已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低声道:“怎样,下手么?” 萧然微一点头,花和尚转身进去。不一会儿便匆匆走了出来,道:“了账!” 一个身份不明的疯子死在大牢里,实在不算什么事情。事情到了这里,总算一切都归于平静。萧然嘴边泛起一丝冷冷的笑意:“瑞林,如果你还有下辈子,记得千万不要跟我做对!”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74章 - 咫尺怎堪天涯← 通跟盛左已经带了大队人马先一步赶回大兴山去了,留下的三四十名弟兄,带着宁薇也望大兴山赶来。这一趟下山,真的是收获颇丰。不但安然无恙的救回了老婆孩子,队伍又扩大了两倍还挂零儿,已经从连级直线上升到营级编制了。而更让感到他兴奋的是,还捎带着拐回来个如花似玉、国色天香的老婆! 当然,现在救称呼宁薇公主为老婆,还有些为时过早。这丫头对自己好像基本没有什么好感,反倒对瑞林那厮,真的是够一往情深的。想起这一茬儿,萧然就有些悻悻。不过仔细一想,这也说明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孩子,够传统。讨老婆可是要过一辈子的,要是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便是弄到手上,又如何能放得下心? 越是不可能的任务,就越有征服的成就感。毕竟这天字第一号的情敌,无论从现实还是宁薇的情感世界中,都已经顺利干掉,这就是万里长征的重大转折。 然而也同样有个坏消息。自从那天探监后,宁薇的病就越发重了,过梅河之后,更是起不来身子。咳嗽的厉害,汤水也进的很少。这可难坏了萧然这个半吊子大夫,先后找了几个郎中来瞧,也瞧不出病因。萧然在宫里时就知道这是公主的宿病旧疾,那一帮子太医都没瞧利索,更别说这些江湖游医了。 走了六七天。眼看就到大兴山了,公主地病依然没有起色。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变得憔悴,萧然急得火上房,这一急倒还真想起一个人来:京城回春堂号称京师医圣的李景畴老李头。这老家伙手上还真很有些本事,兴许能治好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连忙让花和尚火急进京。请李景畴上山。上回段兴年回来之后,大内副总管的腰牌已经收回来了,仍旧给花和尚作为信物。说来倒还不知道那一次段兴年是怎么跟李景畴交涉的,竟把那看的比命根子还重要的紫蟾回春贴弄到了手里,估计也不会用什么正大光明地手段。这一次能不能请的动这位倔脾气的医圣,心里还真是有些忐忑。 花和尚领命去了,萧然一行继续朝大兴山方向赶来。傍晚时分,终于到了山寨。此时的大兴山再添蛟龙猛虎。总人数有千余人,比先前热闹了不少。如今大当家的回来了,偌大的石窟顿时沸腾了,大排筵席,为萧然接风洗尘。 雨婷、雪瑶跟宁馨见萧然平安归来,心里的欢喜自然不用说了。刚高兴了没一会,忽然瞧见了病的奄奄一息地宁薇,三个女孩子都是大惊失色。宁馨眼泪一连串的滚了下来,一把抓住萧然道:“我姐姐怎么了?你,是不是你把她怎样了?” “关我什么事……”萧然话一出口。忽然想起来好像的确是关自己事的。要不是他下手把宁薇从大内禁宫给绑了出来,她又怎能落到今天这一步?但是当日之事是为了救雪瑶跟孩子,情形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一时之间也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忙哄她道:“你姐姐这个病,是瑞林那王八蛋给气的。我已经派人去请北京最好的大夫。放心,公主一定会没事的。” “你,你个死太监!要是姐姐真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能不能饶得了你!”宁馨大哭着把萧然推到一边,让人把宁薇扶到自己的房间,亲自服侍。宁薇这时已经虚弱极了,但是神智还算清醒,一看见宁馨。抓着她的手只是噼里啪啦的掉眼泪。 雨婷跟雪瑶原都是宫女地身份,跟宁馨厮混的熟了,姐妹间不分彼此。但对宁薇公主,自然的有一种敬畏。当然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奴性。但是在当时的年代环境里,耳濡目染以及多年生活养成的习惯,任谁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改变过来的。尤其是看到公主病成这幅模样,又是着急又是担心,也都围着忙前忙后地。萧然这时心里也很是着急,巴望想凑过去看一眼,但坚决被三个老婆赶了出来。 段兴年现在身子已经大好了,又变成了往日生龙活虎的模样。况且又添了盛左这一帮弟兄,喝酒吃肉,猜拳行令的好不热闹。段兴年告诉萧然,留在京城的细作打探出了恭王近来的动静。原来先前萧然预料的果然没错,荀敬带骁骑营一反,奕承德。但是那一场大雨却来得正是时候,山洪下泄,多处桥梁冲断,阻住了大军。肃顺的亲军也得到了消息,立即回防,奕好命令大军撤回,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竟这样被一场反常地大雨消于无形,孰非天意? 照这样来看,行宫那边应该一时还算平静。关键是皇后没事,萧然顿觉心里踏实了不少。但是想起宁薇的病势,总归提不起来兴致,又不愿扫了弟兄们的兴,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 这一顿酒从申时开始,直喝到亥时方才结束。众弟兄都已经东倒西歪,大半都醉倒了。萧然酒量一向不好,所以大伙也没逼他喝太多。去看了一回宁薇,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宁馨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丢给萧然个后脑勺,气哼哼的不理他。 罗尔托自告奋勇的来瞧了一回,但是当时的西医技术对这种宿疾基本上是束手无策。看来一切只能等李景畴来再说了。忽然想起刚才忘了问段兴年,也不知他那天究竟是怎么把解药弄来的。希望没跟那老李头动粗,否则的话,花和尚再请他可就难了。 雨婷留在宁馨那儿跟着照顾着,雪瑶好歹的陪了萧然说会子话。经历了这一番劫难,这丫头倒象是温柔了不少。这让萧然很是欣慰。考虑到她现在有了身子,怕累着,萧然强制性地让她去睡了。 心中颇有些烦闷,一个人信步走出洞府透透气。借着月色来到山崖边,快到五月中旬了,满山的野花都开了。晚风里吹来淡淡的香气。深嗅一口,心旷神怡,举目远望,忽然瞧见那大青石上坐着一个纤弱的人影,披着银白的月光,怔怔的出神。萧然心里一动:回来这一晚,竟忘了林清儿,也没见到她地人影儿。这时看着那似曾相识的背影。不是这丫头又是谁? 犹豫了一下,萧然走上前,轻声道:“林姑娘。” 林清儿身子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好一会才转过身来,垂首道:“萧公子。” 萧然心里忽然有些淡淡的失落。最艰难的时候,两个人曾经并肩战斗,最危险的时候,她一直都跟在身边寸步不离。两个人曾经也有过那么若有若无的一丝亲近,但是现在一切都平 后,连称谓也变得如此生分了。 可是。这不也正是自己最初希望的结果么?…… “这么晚了,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可有什么心事么?” 问完了这句话,萧然忽然有些后悔。林清儿的心事,他不用猜也知道个大概。如果这个时候她真地把心事说了出来,自已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 林清儿淡淡的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大概是想家了吧。公子一路风尘劳顿,怎么还不去歇息么?” “我?”萧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睡不着。对了,整个晚上也没看到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吃不下。” “……”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默默的看着远处。月光下,远山起伏的轮廓渐渐的隐在黑暗里。大山里的夜晚安静极了,静得彼此相隔。却仿佛仍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能听彼此听见心跳的距离,有时却又是咫尺天涯。 不知过了多久,林清儿忽然幽幽叹了口气,道:“雪瑶姑娘已经救出来了。山寨里现在一切也都好。队伍的训练,我想有段队长跟程队副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萧然心里一慌,结结巴巴的道:“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呢?”林清儿笑了笑,仍旧淡淡地道:“看到你们生活的很开心,我心里也高兴呢。……我,要走了。” “走?!”萧然情不自禁的抓住她手臂,急道:“你要去哪里?下山么?是不是……是不是雨婷她跟你说了什么?” “雨婷?不,怎么会呢。雨婷姐一直待我很好,跟亲姊妹一样。是我自己……我本就是无牵无挂、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家仇也报不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萧公子,看到……看到你跟几位夫人都那么……恩爱,我,我祝福你们。” 说出最后几句话的时候,林清儿背过脸去,隐约能看到脸颊上似乎闪动着晶莹。萧然心里一阵刺痛,脱口道:“能不走么?” “为什么?”林清儿转过头,脸色依然平静,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惊喜,或者是期待。 “为……”萧然一怔,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抓着她地手指一根根松开,终于无力的垂下。 林清儿明亮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晶莹的泪水无声的滑过脸庞,跌落在衣襟上。大概是怕萧然看到,慌忙转过头去,擦了擦脸,掩饰着道:“我想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了。……萧公子,谢谢你收留我这么久。我……明天一早我就动身,你,你保重!” 几乎是用哭腔说出最后那几个字,林清儿跃下大石,捂着脸头也不回的跑了。萧然没有阻拦,也没有去追,静静的站在那里,象一尊石像。 忽然想起那个晚上,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她用自己地体温为自己驱走寒冷。曾经的温度和味道还依稀残留,但是现在,真的就要这样分别了么?萧然忽然就有了种无法释怀的怅然。 林清儿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离开,萧然当然知道她地心思。这是一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女孩子。大概是因为身世地关系,她比一般人要敏感的多。雨婷、雪瑶、宁馨,三个女孩都是夫人的身份留在山寨,唯独她名不正言不顺。如果说之前是希望能够利用萧然的部队来报仇,那么现在继续留在这里,无疑将她推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平心而论。萧然是喜欢林清儿的。不单是因为她地美貌,还有她的聪明,她的性格,她的身世,这一切都在吸引着他。尤其是率队下山的这段时间,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单是保护,还有无微不至的体贴照顾。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已经不知不觉的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孩子,聪明美丽而又武功高强,有她在身边,心里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 这样地感觉,也算是爱么?…… 可是对于她,萧然又无法忘掉对雨婷的承诺。事实上,他更多的是因为雨来。这孩子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萧然也知道他是那种情感纯粹、爱憎分明的性格,一旦喜欢上了一个人,就会为她不顾一切。平心而论。萧然并不完全是怕伤了这个小舅子的心,除了感情之外,他更担心的是如果雨来的情绪出现了什么波动,影响到的将是整个生意的正常运作。毕竟雨来现在维系的,是整个山寨地经济命脉! 所以在把林清儿跟雨来放到一起来比较的时候,他宁愿选择的是后者。如果这样做算是对林清儿的一种虚伪和残酷、对雨来算是利用的话。那么,萧然也只能承认自己的确是个卑鄙地小人。 可是人活在这个世上,又有多少是纯粹的高尚,心里没有一点点阴影的?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不重感情的冷血动物,但是当面对着生存于挑战的时候,情感这两个字,往往显得那么苍白。 为了生活,又有多少人没有选择过放弃?…… “清儿。对不起……” 良久,萧然叹了口气。抬头仰望月色皎然,把千山万壑染成一片苍茫。心头思绪更如野草一样疯长,不觉就有了种深深的无奈。 忽然有人轻轻的将一件衣衫披在他肩膀上。回过头。就看到了那张美丽而温柔的脸。 “雨婷,你还没睡?”萧然心里涌起一阵感动,轻轻把她揽在怀里。将近一个月没见,这丫头圆圆地一张俏脸也清瘦了不少。萧然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这段时间害得你们担心了吧?你瞧你,瘦了好多呢!” 雨婷羞涩一笑,臻首轻轻靠在他胸口,道:“知道大家为你担心就好。我们姐妹也不盼你别的,只要平平安安地,咱们一家子团聚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开心呢。” “恩,我知道。你看,我这不就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么?” “这还叫平安呐?”雨婷娇嗔的捶了他一拳,故意板着脸道:“听段大哥他们说起你们这次下山事情,你知道多叫人担心么?要不是看在你是为了救雪瑶妹妹,这回说什么也是饶不了你的!”顿了一顿,雨婷仰着脸儿望着他,促狭的道:“你知道么?我跟馨儿两个,可是对林姑娘羡慕的紧呢!人家有一身的好本事,美人护英雄。唉,你说我小时候怎么就没去学武功呢?也练成象林姑娘那样的身手,天天儿的跟在你身边保护你,那该有多好?” 尽管她语气听起来也没什么醋意,但萧然还是吓了一跳 分辨道:“你可别冤我,我跟林姑娘,一直都是清清么多的兄弟可以作证,哪有你想的那样儿!” “我想的什么样儿啊?”雨婷笑嘻嘻的打趣道,“怎样,林姑娘的手软不软?” “她……鬼丫头,想着法儿的诓我是吧?”萧然不上她当,手便不老实起来,游走着摸到她怀里,抓住那一对圆润的双峰好一通肆虐。雨婷给他弄的娇喘连连,连连告饶,看着月色下她那精致而又略略显出些朦胧的一张脸蛋儿,委实令人怦然心动。萧然忍不住低下头,深深的吻在她冰凉而柔软的唇上。雨婷先是一阵顽强的抵抗,但是经不住他凌厉的攻势,眼神也变得有些迷乱,渐渐的就闭了眼睛,任由他霸道的探索、冲撞着…… 半晌。两个人总算依依不舍地分开。雨婷偎在他怀里,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发,轻声却有些急切的道:“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这……”萧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想一直都陪在你们身边,可是宫里那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利索。再说两位公主离开行宫也有日子了,宁馨还好说,随便撒个谎就能蒙过去;但宁薇就不同了,她可是我偷偷从宫里绑架出来的。再不见这两位公主的影儿,只怕是要出大乱子。” “可是,你说宫里的事情没了,除了送公主回去,还有什么呢?”雨婷望着他地眼睛说道。“以你现在的身份,编个理由跟皇后告官还乡,皇后一向对你很好,应该也会答应的。到那时,咱们找个又远又清静的地方安家,你,我,还有雪瑶跟馨儿,还有小宝宝,这一家子在一起不好么?你毕竟……毕竟是个假太监。多留在宫里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万一你有个什么不测,可叫我们姐妹怎么办呢?” 萧然笑着抚摸着她的秀发,道:“置身桃源,不问世事,我又何尝不想如此逍遥一生。可是这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呢!跟皇后去告官。倒也不难,但是现在咸丰一死,宫里边已经乱了套了。皇后她一个人在哪里撑着,我不去帮她怎么行?从前咱们在宫里,皇后对你对我,还有雪瑶,可是一直都当自己人看待的。就是为了这一层,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为难吧?” “你是说。有人要打皇后地主意?是……懿贵妃?”雨婷很聪明的捕捉到了萧然的潜台词。看他并没有作答,也就没在深问。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们男人的事情,本来也不该我多嘴的。我也不过是担心你罢了。可是……小三子,你现在可变得跟从前有些不同了呢。” 萧然笑道:“净瞎说,哪里有不同?” “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吧!”雨婷轻声叹了口气,沉默了半天才道:“从前咱们在一起,那个时候,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出了皇宫,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你那个时候,好像也没想过要做什么大事,成就什么伟业。说真的,我还是喜欢你那时的样子,像个大孩子,很单纯,每天都没什么烦恼,无忧无虑的。可是现在,银子是赚了很多了,官儿也算做大了,你呢又有了自己地势力。前几天看山寨又来了那么多人,你知道么?我这心里……担心的几天都睡不踏实呢。小三子,你说你现在,究竟想要什么呢?你的心思还是跟从前一样么?我还是那句话,从没求过你大富大贵、飞黄腾达,只要咱们能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就好。其实私下里,这话我跟雪瑶和馨儿也曾说过,她们俩跟我想的也都一样。真的,就算没有钱,咱们日子过地清苦些,自己种菜,织布,衣食无缺,与世无争,这样的日子不也是挺好的么?不管怎样也比象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强的多吧?” 萧然猛的怔住了,脑子一下乱了起来。是啊,我现在到底想要些什么呢?如果说最初重生到皇宫的时候,只是希望能够在夹缝中芶延残喘的生存下去,那么现在自己地所作所为,竟然不知不觉的改变了初衷。原本一直认为,回行宫就是为了皇后,但是如果真的没有皇后这个人,难道自己就能停手么? 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拉一座山头,雄霸一方水土。再不济,象雨婷说地那样远走高飞也无不可,只要有钱,天下之大哪里还不能安身?自己所占据的这个躯体,他的家人虽然还在奕但是从心理上来说,似乎也不算是自己的亲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自己从前一直想要的,不就是有一天能够逃离这世事纷扰,领着一帮子娇妻美妾过那世外桃源的生活么? 可是随着事情一件件的接踵而来,自己经已经完全卷入到了奕肃顺两个人制造的一场风暴之中。那么在这里面,自己又究竟是要充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自己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 萧然怔怔的望着远处,半天没有说话。雨婷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颇有些后悔,忙道:“小三子,你是不是在怪我?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罢了。我们姐妹既然跟着你,你便是咱们这一家之主,这些事情,原也是该你来拿主意的。若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你别望心里去,好么?” “不,雨婷,你说的对。”萧然长长的吁了口气,道,“这段时间事情真的是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让我脑子里一时有些乱。看来,我是该认真的想一想了。不过你放心,无论在任何时候,用任何事情来让我做一个选择,我都会选择你们,选择咱们这个家。” “恩。我知道,小三子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我们姐妹的!只有你在,咱们这才叫一个完整的家啊!”雨婷开心的笑了,“挺晚了,夜里头凉。咱们回去早些歇了吧?” “好啊。小妮子,是不是想了,人家可都说,小别胜新婚呢……”萧然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但是雨婷早有所料,敏捷的一扭身,格格娇笑着逃了开去。 “雨婷,”萧然忽然想起一件事,叫住她道,“明天早上,你早些起来,帮我去送送林姑娘吧。我……我就不去了。” “什么?林姑娘要走?”雨婷一时怔住了,“什么时候说的?为什么?” 萧然把刚才林清儿辞行的事情说了一遍。雨婷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当然也猜出了她的心思。半晌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 一晚宁馨都陪着姐姐,这丫头脾气一向不大好,萧然招惹她。尽管还想再来个3P什么的,但是权衡了半天,还是安全第一。不过也有个意外的惊喜,雪瑶来到大兴山的这短短几天,居然把从曹寡妇那儿学来的功夫倾囊传授给了雨婷,这让萧然乐不可支。 “来,让我检查检查你还会什么别的花样不!” “去你的!都几遍了你还来,不要命了你!” “怕什么,老公还年轻么,龙精虎猛,金枪不倒!要不然,怎么能伺候好你们这一帮子姐妹呢?” “……” 事实证明,再年轻的身体也是经不起这么一夜N次郎式的折腾的。第二天日上三竿了萧然才勉强爬起来,还是觉得头有些晕,两条腿直发软。但是回味起昨晚的销魂一幕,还是觉得不足,心说要是能把这一大帮老婆都培训成这水平,再加上宁薇、皇后什么的,大家在一起研究研究,来4P、5P什 正在那儿YY的口水纵横、蠢蠢欲动,忽然有亲兵送来了早饭,是人参炖的老鸡,加入了桂圆、杞、川贝什么的,盛在砂锅里,浓香扑鼻。一问才知道,这却是雨婷一大早爬起来亲自煨的,小火足足的炖了两个时辰。要不说,还是这丫头最体贴,知道疼人! 风卷残云地吃了个饱。又灌了一大盏凉茶。也不知是这人参炖鸡真有奇效还是心理作用,竟真的觉得精神头一下振奋了不少,神清气爽,一扫疲态。 三个老婆都不在,估计是去照顾宁薇了吧。想起宁薇的病,萧然又有些头疼。问问亲兵。报告说花和尚还没有回山,也不知道那位医圣老李头请得动请不动。摇头叹了口气,习惯性的两手扣起来,轻轻的揉着太阳穴。才揉了两三下,忽然心里就是一酸。林清儿在的时候,偶尔就会替他这么按摩,依稀间似乎还能嗅到她身上淡淡地体香传来,但是她的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十数里之外了吧?也许这一生,从此就天各一方,再也无缘相见了。 从前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但是跟这个女孩子之间,所谓的缘分大概也仅限于此了吧。尽管萧然的心理还隐隐的有些惆怅,或者说,那是一种没有希望的希望。尽管他清楚的知道,当他选择了擦肩而过地那一刻,从此两条线就注定了不会再有交点。 只是相交的这一瞬,却是那样的短暂。短暂的让人无法释怀。 我,这是在后悔么?…… “大人,你怎么了?” 亲兵的话把萧然重新拉回到现实中来,这才发现手臂还僵在半空中,掩饰的笑了笑,道:“没什么。哦。我去瞧瞧公主去。” 一时心情有些低落。走出房间,也一直是低着头心不在焉的朝前走。不提防竟跟一个人咕咚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瞧,顿时又惊又喜,抓住对方的手叫道:“清儿!你,原来你没走?太好了!不走了吧?” 林清儿手里提着个小包裹,仍旧背了那把大破刀,忙不迭的挣脱了萧然的手臂。脸蛋儿红红地,神情很是拘谨,躲躲闪闪的道:“我……早上都已经下山了的,后来……雨婷姐追上我。她……” “雨婷?”萧然这才瞧见她身后,正站着俏生生的雨婷,抿着嘴儿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刚才的表现可有些失态了,萧然脸一红,尴尬地搓着两只手,讪讪的道:“呃,那个,我是说,你这一走,大伙儿也没能送送你,心里不安呢。咳咳,雨婷,你说是不是?” “对啊,我也这么跟林姑娘说么!”雨婷若无其事的笑着道,“咱们姐妹好歹也在一起这么久,哪能说走就走呢?今儿呢你哪也不许去,咱们姐儿俩好好说会子话。即便是要走,也不差这一天不是。”顿了一顿,故意冲萧然笑道:“小三子,你说呢?” “啊?我,我说什么?那个,你们姐妹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好了。” 雨婷这丫头鬼机灵,谁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萧然果断的选择了明哲保身,丢下这姐俩,狼狈逃走。 林清儿总算能多留一时,但是萧然的心里却只是高兴了那么一会,接着就越发的乱了。雨婷留下她,不用说也是为了弟弟雨来。但是林清儿的性格,对雨来似乎不会再有什么可能了,这一点按说凭雨婷地聪明,也应该能够看得出来。再说林清儿这一次去意坚决,即便是多留个一天两天的,又能改变什么呢? 算了,由着雨婷折腾吧。不管怎么说,这丫头颇识大体,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吧,萧然这样安慰自己。 正要去瞧瞧宁薇,忽然段兴年带着一大帮人前呼后拥的涌了进来。萧然连忙叫道:“段大哥,正要问你个事,前儿你去回春堂取解药,可闹出什么乱子没有?那紫蟾回春帖是买的还是抢来地?” 段兴年笑着给萧然见了个礼,道:“当然是买来的,强取豪夺的事情咱们能干么?不过……”眨了眨眼睛,笑道:“不过这老家伙实在倔得很,先前说死也不肯卖,我他娘一把火烧了他半条街,嘿嘿!” “啊?!”萧然又是一阵头疼。李景畴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当日事情又紧急,不来点邪乎的,这解药甭想买到手。不过这家伙做的也太过分了,皱眉想了半天,道:“闹出人命没有?” “没,这个老段有分寸,吓唬吓唬他而已。并且我知会了同然堂的方掌柜,让他去善后,大不了赔他们银子罢了。后来我又使人打探过。官府那边也没怎么追究,事情已经平息了。” “哦。”萧然这才略略放心。段兴年果然是粗中有细,这善后地事情交给雨来,应 会有什么问题了。毕竟凭御赐的同然堂招牌,官府这个麻烦的。只是这么一来,跟老李头的仇可就算结下了。花和尚这次去,能请得动才怪。 段兴年看他愁眉不展,早猜到了他的心思,诡异一笑道:“山下掠来的宝贝,请大人您过过目!”一挥手,几个弟兄抬过来一只大麻袋,还不断地蠕动。萧然吃了一惊,忙叫人打开。这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麻袋里抖出来的赫然竟是京师医圣李景畴,五花大绑,怒目圆睁,嘴里塞着老大一团破布,气得眉毛胡子一起抖。 萧然连忙亲自上前扶起,解开绳索,扯掉嘴里的破布,还没等说话,李景畴先一个高儿蹦了起来,颤颤的指着萧然叫道:“原来是你!果然是你!!我猜就是你!!!你。你这恩将仇报的家伙,好歹上回我也算救了你一命呐,干吗这么三番五次的来害我?我李景畴到底哪儿跟你结下了这般深仇大恨,啊?你说,你说!” 萧然自知理亏,只能赔着笑道:“抱歉。实在抱歉!都是这帮粗人不识好歹,冲撞了老先生,我这就替您出气!”假意怒道:“花和尚呢?这个王八蛋,我叫他去礼请医圣,如何能用这么过分的手段?***,花和尚再哪里?” 段兴年道:“在洞外边侯着大人呢。”一说完,众弟兄都捂着嘴笑个不住。萧然觉得奇怪,连忙跟众人出洞一看。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只见花和尚正脱膊地赤条条地,背上缚着荆条,跪在洞口负荆请罪呢。 萧然板着脸喝道:“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花和尚头也不敢抬,瓮声瓮气的道:“上一回私闯敌营。该着是个死罪。因为那时还没救出夫人,所以求大人开恩,容和尚这颗脑袋多在脖子上搁了一时。现在夫人安然无恙,和尚特来领罪,这颗脑袋也该纳还给大人了!” 萧然左右一瞟,却看程通离的老远,跟不关自己事似的,抬头望天。凭花和尚的脑袋是想不出这办法的,一猜就是程通出的馊主意。冷哼了一声,道:“既然是来请罪还脑袋的,干吗还背着荆条?” 花和尚尽管低着头,还是能瞧见耳根子都红了,嗫嚅着道:“这,这……大人要是想要和尚的脑袋,就砍了去吧!谁叫和尚犯了死罪呢!” 盛左在一旁笑道:“当日的情形,我也听段大哥他们说了。大人,念在和尚也是一片忠心,好歹就饶他一命吧?” 段兴年、程通也都赶紧上前跪地求情,众弟兄也都呼呼啦啦地跪了一地。萧然故意憋了半天才道:“好吧,看在众位弟兄的面子上,就先把你这颗脑袋寄存在脖子上,日后倘使再犯错,你看我能不能饶了你!” 花和尚总算松了一口气,欣喜若狂,咚的磕了老大一个响头,道:“不敢了!下次再犯,和尚自己把脑袋揪下来,给大人下酒。” 众弟兄都笑了。萧然面容一敛,厉声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这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不管是谁,要是再敢违抗军令者,定斩不饶!你们都听见了么?” 众人齐声道:“是!” 萧然点了点头,瞅着花和尚道:“上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不过这一回,我叫你去礼请李老先生,谁叫你动粗的?还敢绑了来,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位是大名鼎鼎地京城医圣,一生救死扶伤,连我的命都是他救的!***,敢对我救命恩人如此无礼,该当何罪?” 花和尚诺诺连声,也不敢分辨。萧然道:“借你背上这藤条,段大哥,劳烦你给我拉下去重打二百!” 他背上的荆条足有手臂粗细,这二百记下去,便是钢筋铁骨也给活活打死了。盛左连忙道:“大人,千万不可!这不是要了和尚兄弟的命了么?” 萧然一挥手道:“不许多言!这是命令,段队长,给我狠狠地打!”说着朝段兴年飞快的丢了个眼色。段兴年会意。故意叫道:“好勒!和尚,这可怪不得老段了,赶紧求菩萨保佑吧!”叫了两个兄弟,把花和尚横拖到拽地拿了下去,就洞门前大树上绑的结实,段兴年亲自动手。老大荆条劈头盖脸的抽了下去。 这厮是刑慎司出身,那打人的花样儿层出不穷,下手轻重,已经拿捏到了炉火纯青地地步。萧然早领教过刑慎司的手段,对他是再放心不过的,管教花和尚一根毫毛都伤不到。花和尚这一次也来了机灵劲儿,十分配合,叫得跟杀猪一样欲死欲活的。众弟兄听了。一个个都觉得心惊肉跳。 唯独李景畴不领情,哼了一声,愤愤的走回石洞,拣了张椅子坐下,沉着脸也不说话。萧然只能赔着小心,当头一揖,道:“老先生莫怪,在下实在是无意冒犯,奈何有一位朋友身患重病,也不知请了多少郎中。甚至连大内御医都瞧过,全都没能治好。李老先生号称京师医圣,妙手回春的本事在下是领教过的,杏林之中无人敢望您项背。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才想起您来。老先生医术高超,医德告绝。万盼能垂施甘霖,救我那朋友一命,在下感激不尽!” 李景畴这人脾气又怪又倔,早就知道不是钱财可以打动地,所以萧然也不敢提报酬二字。但是这一通高帽子,自问也算是送得恰到好处了,谁知这老家伙仍旧不理不睬。好话说了千万,末了老头硬邦邦撂下句话:“世间万事。都大不过一个理字。我上回救你,你却恩将仇报,这一回还想让我帮你?哼,做梦!任你说出大天来。也是休想!” 萧然这时也来了脾气,心说你这个老王八,好说好商量的就是给你面子,怎么着还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么?李景畴倒也机灵, 变了脸子,当即冷笑道:“怎么着,想来硬的不成?辈子什么人没瞧见过!我知道,你的身份背景很不简单,不过我话撂在这儿:李景畴生就的倔脾气,就算皇上病了,我该不瞧一样不会瞧。有什么本事你尽管招呼,我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叫李景畴!” 萧然深知这老家伙一定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回头这事万一真的弄僵了,那可就糟了。饶是他机智百出,一时也没了主意。正急的没法儿,雨婷匆匆跑过来道:“小三子,公……”瞧了李景畴一眼,改口道:“宁薇她怕是要不成了,馨儿已经哭晕过去了!你快去瞧瞧吧!” 萧然大吃一惊,顾不得别的,拔腿就跑。李景畴看他们都去的远了,冷笑一声,道:“好好地年轻人,对老人家这般无礼,还想我给你瞧病?门儿都没有!” 其实这位李景畴,倒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毕竟悬壶一世,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尤其是听说是连御医都治不了的奇症,对于积祖行医的他来说,也是极具诱惑力的,就象好吃的人看到难得一遇地珍馐美味、好色的人见了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一样,着实有些心痒。不过想起萧然数次无礼,这辈子也没受过这么大的气,恨得咬牙切齿的,于是按捺下冲动,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治。 那些士兵都远远的,谁也不敢来招惹他。闲着无事,索性站起身来,四下闲逛。四壁高燃牛油烛,照得那好大一座洞府如同白昼,倒真让他开了眼界。左思右想也猜不透这个年轻俊俏的公子究竟是怎样的来头,竟有这般势力。 走到左手边,却是萧然作为书房地那间石室,虚掩着门。也是一时来了好奇心,推开门朝里看去,极为宽敞。房间里很简单,两套桌椅,一张书案。迎面挂着一张泼墨山水,李景畴打眼一瞧,顿时啊了一声,脸色大变,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看着那画怔了半晌,忍不住伸手去触摸,但又生怕碰坏了似的,手颤颤的离了寸许,终是不敢落到那画上,一时间老泪纵横,不住口地道:“是它,是它!真迹,真迹啊!” 但见这幅画卷,绘的是一大片山水,笔势纵横,气象雄伟,用的却是疏体手法,怪石崩滩,雾霭层叠,笔下处如暴风骤雨。端地有气吞天下之势。下角题着几个小字:道玄墨宝。 原来这幅画不是别的,正是唐朝画圣吴道子的真迹《蜀川图》。相传当年唐玄宗派吴道子去四川考察蜀山蜀水,要求他打下草稿,回来作画。但他从蜀地考察归来,连一张草稿也没有。玄宗责怪,他却从容不迫。在大同殿上,挥笔一蹴而就,嘉陵山水,纵横三百里,一日而成。唐玄宗称赞不已,大叹:“一代宗师,千古流传!”这《蜀川图》也着实堪称画圣山水之妙笔,是公认的吴道子代表作品。 然而这画的主人却似乎并不知道珍惜。随随便便的望墙上一挂,歪歪斜斜地,有一角翘了边儿,还钉了老大个钉子,最可气的是在画中一带溪水中硬是给添了个月亮,高耸如云的山崖边上,用毛笔歪歪扭扭的添了一大串的猴子,准备猴子捞月!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如果能揪出来是哪个王八蛋糟蹋的这稀世珍宝,李景畴都恨不能立马拎板砖跟他死磕。 这幅画当然是萧然打圆明园那儿A来的。也是一人爱一口儿,偏巧这李景畴。一生不爱别的,独好书画,但凡是名帖名卷,看得都跟命根子似地。对这吴道子,那更是心目中大神一般的偶像,此时此地竟能够见到他的真迹。兴奋的几乎抑制不住就抽了过去。伸手在衣襟上擦了又擦,想去摘那画,又怕一不小心捅出个窟窿,来来回回的比划了半天,终是不敢下手,心里却恨不能立刻搂在怀里。 好容易缓过神儿来,擦了把鼻涕眼泪,踉跄着奔出去。抓着一个士兵道:“要瞧病的人呢?快,快带我去见!”这兄弟也不含糊,拉着他一溜飞跑,来到宁馨方前。此时宁薇正昏迷不醒。宁馨倒是给救醒了,嚎啕大哭。萧然跟雨婷几个正急得团团乱转,不知如何是好。一瞧见李景畴,眼珠子都蓝了,抢出门一把揪住他衣领,怒道:“老东西,你他妈是来看笑话的,是不是?告诉你,我这朋友要是救不活,你也甭想活着离开这!说,你到底救是不救?” 李景畴也不恼,陪着笑道:“好商量,好商量!公子别生气,别跟我一般见识。我瞧,我这就去瞧,还不成么?” 一头说着,一头干笑着拨开萧然的手臂,亲自到里边瞧病去了。萧然倒给他弄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这老家伙怎么一下子又改主意了?难不成是吃错了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李景畴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宁薇腕脉上稍稍一诊,脸色马上变得凝重起来,跟着把三根手指都伸了出来。诊完右手又换左手,不断的皱眉摇头。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宁馨这时也忘了哭了,梨花带雨地一张俏脸满是紧张,哭得桃子一样的两个眼睛紧紧的盯着李景畴。 细细的诊了一回,李景畴终于松开了手,摇头叹道:“难!难!难!” 随着这三个子,众人的心就扑通、扑通的翻了三个个儿。萧然急道:“怎样?有……有救么?” 李景畴摇头晃脑地道:“此女先天不足,胸中邪逆,血亏火旺,五脉不调,是为先天阴虚之症。此病最是缠绵难治,不晓得遇上了那个混世的庸医,非解做沥寒之症,长年服以拔火怯风之药,使得病根愈加深固。不久前又新受大气,内络不傔,损耗太剧,五脏崩亏,是为病家大患……”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懵懵懂懂,偏他自己还引经据典白话的 。萧然受不了,大叫一声:“别他妈啰嗦些没用的,底能治不能治?” 李景畴胡子一翘,登时就要发作,但是一看见萧然,脸上又堆下笑来,道:“你瞧你,急什么!你说能治,那就能治!” 萧然一呆,道:“怎么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景畴傲然道:“不是我夸口,别的地方咱不敢说,单说偌大个京城里,除了我李景畴,能治这病的你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宁馨大喜过望,抓着他衣袖脱口道:“那就是能救我姐姐,是不是?” 李景畴给美女这一抓,老脸颇有些红,忙挣开道:“有救是有救,不过么……” 萧然急道:“别吞吞吐吐。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李景畴向来心高气傲,给他连番地抢白,心里一阵阵地上火,但想到那宝贝,只能忍气吞声的道:“公子要是答应与我一件东西。我李景畴保证药到病除。” 萧然跟雪瑶两个对李景畴都是知道一点的,这老家伙虽然脾气古怪,但对钱财一向看做身外之物,怎么今儿个竟改脾气了?不禁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一愣。宁馨在一旁连声道:“什么东西都成!只要你只好我姐姐的病,要什么宝贝随便你挑!” 李景畴不觉又红了脸儿,忸怩了半天,跟个大姑娘似地羞答答地道:“我才瞧见……那边一座房间里。挂了一张……一张画。呃,就是猴子捞月亮那个,我看那画画的很一般么!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家的手笔,公子也不会稀罕的,你就、就舍了我吧?”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老头两眼都兴奋的冒出光来。萧然这才恍然大悟:“你说吴道子的《蜀川图》?靠,你这老家伙倒还真有眼光!” “啊?!”这回轮到李景畴蒙了,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知道那是《蜀川图》,还、还望上画猴子?” “见笑见笑。一时技痒!”萧然心说象这样地宝贝老子不知有多少呢,用来生火,估计小户人家都够烧一冬了。回头还想给《牧马图》那马安俩翅膀、给《游春图》上画一堆裸体MM,犹豫,道:“原来李老先生好这一口!靠,早说么!别说一幅《蜀川图》。只要你治好了我朋友的病,回头还有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八七神仙卷》、《孔子行教像》……,都送给你,如何?” 萧然每说出一个画的名字,李景畴就猛的哆嗦一下,连说了七八个,可怜的老李头几乎立时就抽了过去。 当下不消吩咐,先从怀里取出一小包金针。以灌顶之法为公主通了脉络。说来也真是神奇,金针一下,宁薇虽然还没有醒来,但是脸上顿时有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沉稳了。李景畴又飞笔开了药方,命人去山下抓药,这一回却是段兴年亲自去的。他骑术精湛,两个时辰不到,已经从山下县城抓了药来。李景畴亲自操刀将药煎好,宁薇服了,不一会儿竟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又是咳嗽又是呕吐,把积郁在体内脏腑间的浓痰秽物都吐了出去,整个人起色看上去已经好了许多。尽管身子还有些虚弱,但是已经可以适当的进些粥水了。 李景畴一一交待了这病症地主意事项,并千叮咛万嘱咐,这病只在调理,去根儿恐怕是不能的,从此以后断生不得气。从前公主用的那些药,都叫停了,重新开的方子,病时吃哪个、平时吃那个,都交待的一清二楚。众人连连称赞,端的是医林圣手、在世华佗。尽管老头这辈子恭维话听地多了,但是架不住大家七嘴八舌的那一通猛夸,还是整的晕乎乎、飘飘然的。 萧然说话算话,除了《蜀川图》之外,又拣了四五幅吴道子的真迹送给李景畴。这每一件都是大内典藏,堪称传世之宝,与其让萧然那么糟蹋,相比之下到了李景畴的手里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李景畴千恩万谢的下山去了。萧然跑到宁薇房中待了一会儿,听几个女孩子说了半天地话,这丫头虽然不像从前那么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并且难得竟露出了一些笑意,但是在那笑容的背后却分明是一种说不出的淡漠,眼神空洞极了,仿佛对周围地一切都已浑不在意。 萧然知道,瑞林那天说出的话,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在她心里造成的伤害,也许将是亘久的创伤,永远都无法抚平。 心灰意冷,大抵也就是这样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身体上的病暂时稳定了。大伙怕她累着,也不敢说太多,留下两个手脚利索的妇人照看她睡着了。这两个妇人都是原火器营弟兄的亲眷,有她们还能把宁馨替下来。这丫头昨儿个一宿没睡,着实累得紧了,原本俏生生的小脸儿也显得很是憔悴,但是精神却好的很,拉着萧然道:“你这奴才,这一回算是立了个大功。恩,你说我该怎么赏你呢?” “啊?有赏的啊?”萧然瞧了瞧宁馨,又瞧了瞧雨婷跟雪瑶,不怀好意的笑道:“该赏什么,雪瑶妹妹没教你么?呃,那个,雨婷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嘛!看你也累了,先去睡一觉,晚上我们再共同研究一下,好不好?” 雨婷、雪瑶、宁馨三个又好气又好笑,不禁羞红了脸儿。宁馨拽起小拳头就捶,不依不饶的道:“死太监,色太监,生就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叫你瞎说!” 林清儿这时也在一旁,原本是听不明白萧然说的什么意思。但是给宁馨这一闹,隐隐的也就猜到了,登时羞的耳根子都烧了起来,慌忙扭身跑了。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75章 - 煮酒论姐妹← 饭的时候,除了宁薇公主还需要静养,剩下的一大家起,终于可以团团圆圆的吃上一顿饭了。萧然尤其兴奋,一双贼忒忒的眼睛只在几个老婆的俏脸上转来转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秀色可餐。一直把三位俏人儿瞧得面红耳赤,要不是顾忌着旁边还有个林清儿,估计小宇宙就要爆发了。 这样的暧昧的气氛自然让林清儿觉得很是尴尬,匆匆吃了几口便要走,却被雨婷拦住了,道:“今儿大家好容易凑的这么齐,正该好好的热闹热闹呢。一来这一次为了救雪瑶妹妹,林姑娘跟着出生入死,这份恩情不能不谢;二来,听段大哥他们说,这次小三子下山,着实遇到了好几次危险,多亏有林姑娘保护,才能化险为夷;这→第三么,咱们姐妹在一起这么久,林姑娘就要走了,于情于理也该送一送才是。今天咱们姐妹几个索性也学学他们男人,开怀畅饮一回,来个一醉方休,如何?”← 雪瑶跟宁馨这才知道林清儿要走,都惊讶道:“为什么?咱们一起呆在这大兴山上,姐妹们也多了个伴儿,不是挺好的么?干嘛要走?” 提起这事,林清儿心中便似压上了一块大石,越发觉得沉重。勉强笑道:“雨婷姐这么说,可折杀妹妹了。清儿当日若不是大家搭救,此时早已在黄泉之下,况且又蒙萧公子收留在山寨这么久。能够略尽绵薄之力报答大家,那也是清儿地福分。现在看到姐姐们一家团聚,清儿……这心里委实也替你们高兴呢。” 萧然只能装聋作哑,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吃菜。雪瑶道:“林姑娘孤身一人,又能到哪里去呢?在这大兴山上,好歹姐妹们互相的也好有个照料;你年轻的一个女孩子。要是真的就这么走了,可叫咱们怎么放心的下?” 雪瑶幼失双亲,身世也是一般地悲苦,对林清儿自然的有了同病相怜之意。林清儿听她说的情真意切,心里也觉得一酸,垂首低低的道:“清儿久别家乡,现在还真有些想念了,正准备回杭州老家去呢。” 雨婷见她眼圈儿有些红了。忙笑道:“知道林姑娘故乡在江南,我今儿特意准备了一点礼物,林姑娘瞧瞧喜欢不喜欢?”说着命人捧过两个精致的坛子,打开泥封,扑鼻酒香顿时溢满房间。一坛醇厚浓郁,一坛香绵长,尽管萧然对酒没什么研究,可是也能闻出必是陈年佳酿,深嗅一口,赞道:“好香!这是什么酒?” 宁馨就坐在他旁边。拖过筷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道:“有你什么事?没听雨婷姐说么,今儿这酒是给我们姐妹喝的。你负责在一旁伺候着,只管斟酒!” 萧然大叫道:“凭什么?” 宁馨小拳头一扬,道:“凭我是公主,你是太监。怎样?” 众女都笑了起来。林清儿道:“我爹爹生前最爱饮酒,是以我多少也能知晓一二。这一坛酒味深远甘浓,醇而不烈,想来应该是绍兴女儿红;这一坛香而不腻,清而不淡,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陈年竹叶青,不知对不对?” 雨婷笑道:“真看不出。我这妹妹还是个中高手!这两坛酒,是我一早差人下山去买的。可惜我对酒也没什么研究,也不知道余杭一带什么酒出名,只知道这两样。不知合不合林姑娘口味?” 林清儿眼圈儿又是一红,低声道:“先父在世时,最爱喝陈年竹叶青。” 萧然怕勾起她伤心事,忙在一旁接口道:“我是不挑的,是酒就成。啊,要是有解百纳干红,或是白兰地就更好了!” 不成想听了这话,宁馨忽然在一旁哇地大哭起来。众人都奇道:“你又怎么了?”宁馨抽抽噎噎的道:“我皇兄……他也喜欢喝白兰地……” 咸丰驾崩,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大丧期间,举国缡素,大兴山虽然不兴这一套,但宁馨却是他的亲妹妹,只有她是一身白衣白裙,头上还扎着白头绳。咸丰生前对宁馨感情最重,这事大家也都是知道的,雨婷跟雪瑶气得狠狠瞪了萧然一眼,道:“好好儿的你又招她做什么!”温言劝慰。萧然心说靠,我哪知道咸丰个痨病鬼居然还好这一口!凭啥老子就这么倒霉捏? 宁馨毕竟是小孩心性,劝了一时也就好了,只是忿忿的不理萧然,全然忘了下午还说要报答他这回事了。雨婷道:“难得聚在一起,咱们也别想那劳什子的烦心事,也学一学古人,煮酒论姐妹,可好?” 雪瑶道:“正是呢!有道是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正该开怀畅饮一回。可惜啊,今儿我却不能陪你们喝了,不过却可以以茶代酒。小三子,还不快快倒酒、看茶!” 萧然见势不妙酒想开溜,却被宁馨一把揪住,只能垂头丧气的挨个给众位MM倒酒。除了林清儿还算客气,起身谦让了一回,剩下那几位简直看都不看他一眼,一个个都跟天经地义似的。萧然无比郁闷,只巴望着宝禄能来就好了,好歹的自己还能有个替罪羊。可惜这小子现在一天到晚地只知道跟段兴年、程通这帮家伙赌钱,赌的昏天黑地的,哪有时间来凑这热闹。 当下由雨婷举杯倡议,四个女孩喝的是斛觥交错,好不热闹。雪瑶这丫头尤其可恨,自己怀有身孕不能喝酒,就一个劲儿的叫看茶。不一时,四位大美人儿倒有三位喝的双颊嫣红,面若桃花,坐在一处,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看得萧然禁不住又蠢蠢欲动。只是当着林清儿一个姑娘地面儿,实在是不好下手。 雨婷也不知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只是频频劝酒,生怕姐妹们喝地不够多。论酒量来说,林清儿却是最好的,其次应该是雪瑶,可惜今儿又喝的茶。雨婷跟宁馨两个差不多,本来都不如林清儿。但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姐三个轮流把盏,三巡过后,林清儿倒先有了七八分醉意。 萧然在一旁伺候着,心里这个憋气,心说等一会回房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几个丫头片子。偏宁馨刁钻,把脚直翘到桌子上。红着两个脸蛋儿,斜着眼瞧着萧然,手里的筷子还不住敲着盘盏,叫道:“小三子,来伺候姑娘们听个曲儿。”那架势十足的一个老嫖客,要是没有林清儿在,估计就要说“来,让大爷香一个”什么地。 萧然哪甘心受这摆弄,当即怒道:“不会!” 雨婷道:“别听他地,他唱的还挺有味儿呢。记得当时暗香会馆开业的时候。不是唱了个什么蒙娜丽莎的么?不知这位梦娜氏,可还有什么新鲜地曲子?”说罢掩了嘴儿咯咯娇笑。 宁馨跟雪瑶一听有 人的名字,眼睛立刻就瞪圆了。萧然慨叹:人民内徒啊!连忙赔笑道:“那都是瞎唱地,路边听来的,低级趣味,庸俗不堪!众位美女实在要听。我唱首别的。” 想了一想,唱道: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的瞬间, 才发觉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如此地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零, 蓝莲花……” 这一首曲子却是低沉苍凉,优美中带着一些伤感。沙哑中带着一点点颓废,端的是拨动心弦。几个女孩一时都听得痴了,林清儿更是心中若有所思,微微低着头眼中依稀有泪光盈盈。萧然笑道:“你们只知道我会唱,却不知林姑娘的江南小调也拿手的很呢!干吗不让她也来一曲?” 林清儿忙摇手道:“我哪会什么?你们别听他瞎说。” 雨婷几个兴致正高,哪肯放过她?实在推辞不过,林清儿也是借着些酒意,理云鬓,启朱唇,轻声唱道: “风住尘香花已尽, 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 也拟泛轻舟。 只恐双溪舟, 载不动、 许多愁。” 一首《武陵春》,缠绵悱恻,哀婉动人,余韵之中更有离愁无限,萧然自然知道她的心意。心里便有些慌,瞧瞧雨婷,浑如没事一般,只是拍手叫好。萧然心说希望这丫头今儿是喝多了,没听出什么别的意思来才好。 雨婷不会唱曲儿,雪瑶跟宁馨倒也会几个小调,巴不得来凑趣儿。一时四位女孩一边喝酒一边说说唱唱地好不热闹。一直到戌时,MM们才算尽兴,林清儿架不住轮番的劝酒,终于醉倒了。雨婷跟宁馨扶她回房,雪瑶瞧瞧周围没人,红着脸笑道:“相公,昨儿个晚上……身子乏不乏呢?今儿晚上跟两位姐姐……吃得消么?” 俏生生的脸蛋儿晕红一片,看得萧然心旌摇荡,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低头一阵亲吻。雪瑶慌忙逃开,戳着他额头道:“有宝宝呢,还这么色,浑没个正形!有那心思,还是留给你的大老婆、二老婆吧!” 笑了一回,凑在萧然耳边,神秘兮兮的道:“给你准备了一件好东西呢!想不想要?” 萧然奇道:“是什么?啊,不会也是人参炖鸡吧?” 雪瑶抿嘴儿笑道:“差不多吧!你跟我来。”领着萧然到了灶间,却看拢了小小的一个火炉,上面坐着个瓦罐儿,咕嘟嘟的冒着热气,浓香扑鼻,但却不是鸡肉的香味儿。萧然猴急地揭开盖子一瞧,顿时乐了,原来是老大一只甲鱼。 雪瑶道:“这叫当归甲鱼汤,很补的,小的时候,常见我娘这么炖给我爹喝的,只是时间久了,也不知道我这法子记得对不对。尝尝看。鲜不鲜?”一边说,一边拿过汤匙,盛了一大碗,放到嘴边吹地不烫了,这才亲手喂到萧然嘴里。 雪瑶原是大户人家出身,又一直跟在皇后身边做贴身侍女。性子难免有些骄纵。但是这次经历了一番劫难,竟变得温柔了好多,这让萧然着实感到惊喜。当即也就明白了这丫头为什么把从曹寡妇那儿学来的床第功夫传授给雨婷、宁馨两个,她这是觉得自己现在有了身子没法儿伺候相公,这才让两个姐姐来代替自己,想法儿让萧然尽兴呢。 萧然心里一阵感动,把雪瑶揽在怀里,柔声道:“好老婆。是你亲手做的,即便是清水白饭,吃到相公嘴里也是鲜的呢!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现在大着肚子,身子要紧,以后可不许再弄这些东西了,好不好?” 雪瑶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次被那些坏人抓去,说真的,我都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你。他们那么凶。人多势众地,我又盼着你能来救我,又怕你来。小三子,这一次若不是为了我跟孩子,也不会让你冒那么大的风险、吃那么多的苦,我。我……” 萧然摇头笑道:“傻丫头,我是你老公啊,说这些不就生分了么?”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道:“我答应过你,咱们这一家子要永远都在一起的。你,雨婷,馨儿,无论少了谁。咱们这还叫一个家么?以后别再说这些话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乖乖的养好身子,多吃些好的,多休息。把咱们地小宝宝养的白白胖胖的,别的什么都不准瞎想。” “多吃多睡,那不成猪了啊?”雪瑶扑哧一乐,道:“我只今天说这一回,以后就再也不说了。相公,我……我以前脾气很坏,还很任性,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萧然刮了下她微微翘起的鼻尖儿,故意板着脸道:“还好意思问?你说呢?” 雪瑶不觉红了脸儿,嗫嚅着道:“那人家……人家以后改,还不成么?人家心里对你是好的,有时一急不自觉的跟你使性子,那也是……也是因为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呢!以后我会把我的坏脾气都忍住,再也不跟你发脾气。真地,说到做到!” 萧然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傻丫头,我生你的气做什么?人家都说,爱一个人,就要同时爱她的优点跟缺点。再说了,我也没觉得这是你的缺点啊?你原本是什么样儿就是什么样儿,要改成别样儿,那还是我的雪瑶了么?你瞧,这世上温柔地女人多了,我也不见得个个都会喜欢,对不对?” 雪瑶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笑道:“有一个女孩子,我猜你心里一定是喜欢得紧,嘻嘻。” “你说雨婷啊?那当然,咱们是一家子么。” “不,我是说……”雪瑶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忽然低低的道:“林姑娘,你喜欢不喜欢?” “啊?”萧然就是一愣,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别瞎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跟她……挨得上么!” “哟,脸儿都红了呢!”雪瑶促狭的笑着,想了一会,又认真的道:“林姑娘人很好啊,武功高强,又聪明,武功又漂亮,我也很喜欢她呢。不过……”忽然大眼睛一转,一语双关的笑道:“你还是先服侍好你的两位姐姐再说吧,咯咯。” 萧然看着她俏皮地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不理她,闷头把甲鱼造了个精光,连着汤也喝了。方才光顾着伺候三个老婆了,这时才觉得饱,感情这丫头 留着肚子,还是有深意的。 雨婷跟宁馨送林清儿歇息了,两个丫头谁也不好意思提那羞人的话头,心照不宣,也不惊动萧然,偷偷儿的就想各自溜回房去。宁馨才回到自己房前,顿时气地大叫起来,原来不知是谁,在门上挂了把老大的锁头。一想不会是别人,肯定是雪瑶这死丫头干的,自己不方便伺候相公,明摆着出卖姐妹么!当即跑去找雪瑶算账。雪瑶见她来了,笑嘻嘻的也不躲,正要上前去拾掇她一番,不提防萧然从背后蹿了出来。拦腰抱住,抗在肩膀上就跑。宁馨小蹄子乱踢乱蹬,急得大叫救命,声音凄惨,半个石洞都能听见。 两人来到雨婷房前,这丫头也正着急呢。原来是门闩不知被谁给藏起来了。眼睁睁地看着萧然山大王一样的抢了进来,肩上还掳着个宁馨,心说完,看来是着了雪瑶那丫头的道儿了。 萧然把宁馨扑通望床上一丢,坏笑着道:“两个鬼丫头,还想逃出老公的手心儿么!嘿嘿,大灰狼要来叼小白兔啦!恩,两只小白兔。要先叼哪一只呢?还是一块叼?” “美的你!”雨婷跟宁馨异口同声的道。宁馨操起老大个枕头,拉开架势,雨婷则趁乱夺门想要逃跑。还没等拉开门,就听外面哗啦一声响,接着咔嚓上了把锁,一个声音咯咯娇笑着跑地远了,气得雨婷跟宁馨咬牙切齿:“雪瑶这个死妮子,落井下石!叛徒,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哇哈!哇哈哈!……”萧然笑得几乎背过气去。 经过这段时间雨婷跟宁馨她们细心的布置,石洞里已经很有了家的模样。尤其是卧房。虽然不是那么奢华,但却很温馨。地上铺了厚厚的羊毛毡,四壁石墙上挂着淡蓝色的幔帐,锦榻流苏,高脚红烛,跳动的烛光为这个不是很宽敞的空间平添了几分暧昧。 大概是前段时间跟萧然分开的缘故。现在这两个丫头多少有些拘谨,尤其是回想起以前三个人在一起那些不堪地镜头,更是面红耳赤,甚至比第一次在一起的那晚更觉得羞怯。 最是这女儿家的一抹娇羞,越发的令萧然神魂颠倒。两个美人儿一个端庄美丽,一个清纯可爱,烛光中更是美艳不可方物。萧然只觉得喉咙一阵阵的发干,连心跳也开始加速了。小别胜新婚。更何况还是这样两个千娇百媚的人儿?忍不住伸出手去,一左一右将两个老婆揽在怀里。 此时的雨婷跟宁馨,也情知躲不掉了,虽然羞不自胜。但稍微挣扎了一下,也就不再推拒,把头深深的埋在他胸前,身子微微的都有些战栗。萧然得到了默许,手也越发灵活了,左右开弓,不一时,便替两个美人儿脱去了衣裳,只剩着贴身的肚兜。雨婷到底机灵,一头钻到被子里去,死也不肯出来。宁馨也要钻进去,却被萧然一把抓住,一双大手就开始上下游走。宁馨气得大叫:“给我被子!我要被子!” 雨婷钻出个脑袋,笑嘻嘻地道:“妹妹莫急,昨儿晚我都服侍过一回了,现在便是轮,也该轮到你了呢!” 萧然一把把宁馨按到,手忙脚乱的扯着自己的衣服,道:“是啊,风水轮流转,今儿个老公先疼你,好不好?恩,让你雨婷姐姐观摩观摩。” 雨婷道:“是啊,馨儿妹妹跟雪瑶学的可认真了呢!嘻嘻,我可得好好瞧瞧。” 宁馨性子娇宠惯了,但是脸儿却小,给雨婷这一气,越发急了,使足了劲想把萧然掀下去。但是萧然早有防备,哪能让她得逞?这么一急,竟嘴巴一扁哭了出来,抽泣着道:“你们欺负人!呜呜……” 萧然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把她放起来,搂在怀里道:“疼你还来不及呢,谁又欺负你了?” 宁馨哭道:“雨婷……雪瑶,还有你,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雨婷忍俊不禁,连忙钻出被窝来哄她,不提防这丫头原来是装的,扯了被子缩到床脚去,大笑道:“哈哈,把你们骗了!顶数雨婷姐姐最坏,出卖我,哼!小三子,快收拾她!” 瞧着这丫头脸蛋儿上还挂着泪珠,兀自笑得跟偷到鸡的小黄鼠狼似地,萧然跟雨婷对视了一眼,不禁相顾莞尔。萧然一把搂过雨婷,道:“不用说,都是你这个当大的教坏的,连馨儿这小妮子都学会骗人了呢!说,怎么罚你?” 雨婷大呼冤枉,拼命的挣扎。萧然一把将肚兜扯了下去,露出里面莹白如玉的一截身子,那一对颤巍巍的小白兔细腻莹润,鲜红的蓓蕾在烛光下分外诱人。禁不住大手伸了过去,轻轻的抚摸、揉捏着。宁馨在一旁见了,也不失时机地伸出手来,重重的在她胸脯摸了一把,咯咯笑道:“好软,好滑!” 尽管昨晚已经云雨了一番,但毕竟现在旁边多了个人,雨婷哪儿还好意思?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要反抗,宁馨这时却凑了过来,也跟着上下摸索,好一番蹂~躏。不一会儿,已经给这两个流氓弄的手脚发软,娇喘连连,不住口的道:“不要!……馨儿,你这坏丫头,你看回头我怎么……啊,救命!” 萧然瞧着宁馨居然忙乎地比自己还起劲儿,眼神儿甭提多兴奋了,忍不住就好一阵头疼。心说幸好你是个丫头,否则的话,这天底下的女孩可遭了殃了,还能轮得到我么? “馨儿,摸的爽不爽?” “恩!” “软不软?” “恩!” “嫩不嫩?” “恩!” “哈哈,现在轮到你了!” 萧然一翻身把宁馨压倒在床上,扯掉她身上的肚兜。宁馨吓的大叫一声,惊觉他的意图,想要逃跑,却哪里逃得掉? 雨婷这时满脸通红的凑了过来,“馨儿,刚才摸的爽不爽啊?” “……” “软不软?” “……” “嫩不嫩?” “饶了我吧,好姐姐!下次不敢了……” “好啊,还有下次!小三子,收拾她!” “小三子,好相公……”萧然这个时候成了她的救命稻草,眼神儿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恨不能磕头作揖。萧然笑道:“怕什么,雨婷姐姐这是疼你呢!这么久没见着老公了,想不想?” “呸!才不想!” “不想?可是,这里已经很湿了哦……” “死太监!……不,不要……” 很快,这个声音就变成了恩、啊、哦什么的,不一会,类似的声音就又多了一个。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76章 - 雨婷的礼物← 该说,雪瑶教授的已经很用心了。但是毕竟是两个起,难免有些放不开。萧然这次倒也没有过分的强求,毕竟凡事都要有个过程么。能够有这么两个大美女左拥右抱、一龙双凤,已经是无边的艳福了,哪能贪得无厌呢? 而事实上,大概也是前一晚上也确实折腾的狠了,今天多少有些疲惫。要是这么没完没了的下去,不精尽人亡也差不多了。所以这次也只来了那么四五回,再不敢多贪了。 第二天早上,天儿都大亮了雪瑶才来给开了门。一瞧见两位姐姐,忙笑嘻嘻的请安。宁馨气得拽着她就要呵痒,雨婷连忙拦住,笑道:“等她肚子里的宝宝出来的,回头咱俩一起收拾她。” 雪瑶撅着嘴道:“你们这才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相公没回来的时候,你们不也是想的跟什么似的么?现在倒来冤枉我。瞧瞧你们两个,神清气爽的,幸福都写在脸上呢,还不是昨儿晚上相公滋润的好?” “你还说!”宁馨抓着雪瑶不依不饶。萧然好奇的道:“我瞧瞧,我瞧瞧!”扳过她们姐俩儿一瞧,也不禁发出一声赞叹。是不一样了呢!这两个小妮子脸蛋儿红润,细腻中竟散发出缎子般的光泽,整个人看上去都平添了几分神采,真如凝露鲜花,说不出的妩媚娇艳。原来被满足的女人,真地是如此的美丽! 人都说女人是花。需要男人来滋润的,滋润的好了,才能百病不侵,长保容颜俏丽。看来这话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 雨婷跟宁馨让他这一通瞅,不禁脸飞红霞,娇羞无限。雪瑶早咯咯娇笑着跑了。 早饭的时候瞧见林清儿。跟这姐俩正相反,大概昨天地宿酒还未消,脸色苍白,显得很是憔悴。简单的吃过早饭,便要告辞下山。雨婷道:“你这个样子能走么?看你酒还没见消,怕是风一吹就倒了。这么走,叫我们怎么放心得下呢?急也不在这一天,今儿个歇息好了。明天再走不迟。” 大家都跟着七嘴八舌的劝,盛情难却,林清儿只好答应再留一天。不成想晚上宁馨做东,说什么也要再喝一顿。林清儿本想敷衍一下,但是架不住这姐儿仨软磨硬泡,你一杯我一杯的,不知不觉又喝多了。 萧然隐隐就猜出了雨婷的心思,这三个丫头肯定是串通好了的。但是为什么没让人接雨来到山寨,又有点想不明白。事实上雨来这阵子也确实是忙,京里传过话。保健品的生意现在正是风生水起,如日中天。两个月之内,已经开拓了河南、河北、山东、山西、陕西等地共六十余座城市,单是收取加盟费一项,按照大中小城市五年期的买断经营,分别为十万、七万、五万两不等。两个月下来已经轻松赚取了近四百万两白花花地银子。毕竟这是个新鲜事,一家买断整个城市都是独家经营,况且天字号皇上的买卖,各地的加盟商一时趋之若骛。据说同然堂的业务现在出门都跟大爷一样,牛逼哄哄,但凡没有个百把十万身家的,瞅都不会瞅你一眼。 不过这些个牛逼哄哄的大爷,干起活来也真是玩命。东家对大家的信任。还有根据后世的专业营销管理模式提出的那一套行之有效的激励机制,充分地发掘出了这些业务员的最大潜能,这是其他任何一家商号无法比拟的。最牛叉的一位星级业务员,第一个月的提成就赚到了六百多两银子。在当时即使一个中等的店铺一个月地总收益,也不过如此。你想面对这么丰厚的薪资待遇,谁能不拼命?据说这位星级业务员N次路过河南老家,真的是过家门而不入,比当年的大禹敬业多了。看看他的薪水,当然也就可以理解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货源根本跟不上去。伟爷跟东方神油的生产毕竟还没有达到流水线那样的规模,绝大多数市场都是先交了加盟费、市场保证金,预付货款,然后就陷入漫长地等待之中。又不敢催得太紧,谁让你是求着人家呢?谁让人家是天字号的买卖呢?谁让人家业务员牛逼呢? 预付货款当然是必须的,想现款提货?门儿都没有。而且首批打款必须在五万两以上。三万两万的瞅都不瞅,丢不起那人。什么?嫌多?成,你别卖了,找下家…… 资金积累地速度绝对够快,但是生产跟不上,长期来看对销售的影响无疑是致命的。所以现在雨来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如何扩大生产上。单靠承德一个工厂肯定是不够的,现在正在筹备北京工厂,同时还要兼顾着按摩棒的传销跟美容院的生意,常常是忙的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萧然跟雨婷都希望能去看看他,两个来月没见面么,着实有些想念。但是转念一想,去了反倒给他添麻烦,只好作罢。 不管怎样,雨来现在是分不出身来大兴山看望林清儿的。雨婷究竟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萧然一时还真琢磨不透。不过有一点他倒猜着了,第三天林清儿照例没有走成,雪瑶又张罗着替她送别。林清儿这时也隐隐觉出了什么,只是碍于姐妹情面,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回绝的。 第四天,段兴年又冒出来了。这家伙更绝,说什么要代表兄弟感谢林教头,林清儿死活不肯,逼得急了,这厮居然咣当一个响头磕过去,叫了声姑奶奶。萧然心说丫还真是下血本儿了啊,也不知从雨婷那得了什么好处。 第五天,程通;第六天,花和尚……总之,十天过去了,林清儿这双纤足就是没能下了大兴山。 而这十天里。萧然也重新规划了一下山寨地事情。首先是住处,添了盛左带来的几百号人,再加上家属,现在总人数已经一千挂零了,石窟里自然安顿不下。萧然跟段兴年、宝禄几个商议,在石窟东面选了一块地。新盖了一座大寨,预计可以容纳千余人,同时把原先小寨的工厂也搬过来了,兵工厂、服装厂、以及各种军需品及仓库,一应俱全。 大寨的后面,由宝禄亲自挂帅,修建了一幢别墅,亭角飞檐的设计。颇具古典韵味,这却是留给萧然跟众位夫人的。刚刚打了个地基出来,宝禄就自己先去占了一间,插了个牌子:宝禄斗室。自己又不识字,还是央雪瑶替他写地。但是刚插上不到半天,就被巡视的萧然看见,毫不客气的给拔了。气得宝禄大哭,跑去找雨婷做主,好歹的在角落里占了个窝,才算消停。 除了住处。另一件要紧的事就是关于队伍重 的问题。考虑了许久,萧然决定改编成一支特种大[中队,然后是各小队。原来的大队整编为一中队。大队队副兼政工,仍旧由程通来担任,但是大队长的职务却没有交给段兴年。而是交给了盛左。原因很简单,随着队伍地扩大,再搞任人唯亲那一套自然是行不通的。段兴年虽然是条好汉,又是萧然的心腹,但毕竟是个太监出身,对于军事方面自然比不了从戎多年经验丰富的盛左。而盛左本身也绝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一点从上回私放萧然就完全可以看得出来。萧然对盛左还是非常放心的。 在宣布这个决定之前,萧然先找段兴年谈了一次话。这家伙生来直性。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道:“我想不通!” 萧然笑着拍了拍他肩膀,然后正色道:“从宫里出来之后,我一直管你叫段大哥。在我的心里,也一直是拿你当大哥来看待。你人又仗义,武功又高强,并且雪瑶娘儿俩的命也是你救的,这份情,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道:“如果率领原来地那百八十号人,我想你也完全没问题,大队长非你莫属,但是现在咱们的队伍扩大了三倍,再打起仗来,就不是冲冲杀杀那么简单了。盛大哥也算是科班出身,统兵多年,论经验,论策略,论智谋,论排兵布阵,不单是你,即便是咱们两个加起来,也未必能比得上。毕竟咱们的队伍是为了打胜仗,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消灭敌人、保存自己。段大哥,如果这个大队长真的叫你来当,你平心而论能够比盛大哥更胜任么?如果真的到了战场上,把这近千号弟兄地命交到你的手里,你真的有十足的把握么?” 段兴年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低头寻思了半天,嗫嚅着道:“其实说真的,当不当这个大队长,其实我也无所谓,但是这样一来,不是让弟兄们看了我笑话么?” 萧然道:“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这个道理我懂。现在你在队伍里,仍然做你的中队长,你的一中队,也是咱大兴山的根本,是这支王牌队伍中地王牌。把你从大队长的位置上替下来,也正是希望你能有更多的时间跟精力来带好你的队伍。段大哥,你要记住:在我地心里,你才是我最后的那张底牌!明白么?” 听萧然这么一说,段兴年感动的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拍着胸脯道:“本来我老段是个太监出身,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原以为这一辈子,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承蒙兄弟你这么看得起,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话咱也不说了,但只一句话,为了你,死了都值!” “胡说八道!”萧然笑着捶了他一拳,“死什么死?咱们既然凑在一起,不但是为了活,而且要活的好,活的比谁都强!” 队伍整编的问题,到此也就顺利的贯彻了下去。盛左刚到山寨便被委以重任,更是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而这样一来,那些后来的弟兄也觉得大兴山并不排外,一时整个山寨都打成了一片。 队伍现在的总人数,一共是八百多人,萧然决定实行精兵政策,从年龄、体能、经验、意识等方面重新考核、严格筛选。会同盛左、程通、段兴年一同把关,考核成绩差地一律淘汰。这样一来,筛选出了六百零七人,编成三个中队。保留了原来炮手跟爆破手的特别小队,仍旧由程通来率领。而淘汰的这二百多人,全部拨到工厂去。正好解决了工厂人手不足的问题。 队伍的训练课程,大体按照原来的方始,增加了野战、野外生存及对抗训练。同时,萧然还特意制定了严格地纪律、章程。毕竟人多了,凡事不可能一拍脑门主观决断。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增加队伍的约束力,同时也就意味着战斗力的提高。 顺利整编,现在的特种大队俨然有了正规部队的风范。这就解决了萧然最大一块心病。作为庆祝,他给每位弟兄都拨发了一百两银子的安家费,在当时便是当一辈子的兵也赚不了这么多银子,搁在穷人家,也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解决了弟兄们地后顾之忧,队伍更加士气大振。 这些问题差不多都安排妥当了,最后又去看望了德徽。这厮正吸足了白粉,躺床上飘呢,对他来说什么事都已经跟自己无关,伸手已经能摸到天堂了。整个人也比以前更加萎顿。事实上,自打给他吸上了白粉,萧然就知道他迟早也就是这个归宿了。不过想起从前也是一口一个老弟的叫着,心说把你弄成这样,兄弟也实在是不得已。谁叫你娶别人不好,偏偏跟宁馨公主成了亲呢?现在你就想吃点啥吃点啥、想喝点啥喝点啥吧。让你挑个舒服的死法,也算没白叫我一回老弟。 十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算了算时间,承德行宫那头也快有动作了,萧然盘算着也该动身了。雨婷跟雪瑶当然要留在大兴山上,但宁薇跟宁馨出来已久,无论如何却要回去的。宁薇公主现在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整天都躲在房间里。也不出门,除了吃饭睡觉,就整天的望着烛火发呆,跟宁馨都很少说话。只有一次萧然去看她。她很客气的问了句:“瑞林现在在哪儿?” 萧然心说长痛不如短痛,索性告诉她死了,叫她也别再抱什么希望了。岂知宁薇听了,也不哭也不闹,只是淡淡的道:“知道了,麻烦你。”然后就不再说话。 现在的宁薇,依然如从前一般清丽脱俗,只是原本明亮的眼睛里全无一些神采。对谁都很客气,但这客气中又隐隐带着一种说不出地淡漠,似乎对什么事情都已经浑不放在心上。萧然知道她这是彻底的死心了。想想她今天落到这步田地,还真是自己给害的,不禁多了些歉然。有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能否重新让她燃起对生活的希望,萧然心里还真是没有把握。 不过这样一来,萧然倒也打消了不少顾虑。毕竟上回是自己把她从宫里给绑出来的,那时事情紧急,也没去想什么后果。现在事情过了,倒不免有些后怕:这可是个烫手山芋,杀杀不得,送她回皇宫吧,又得提防着她告自己一状,那小命岂非不保?但是现在看她这幅模样,倒大可不必担心了。再加上有宁馨的一层关系,那就相当于上了个双保险。 这天晚上,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萧然把几个老婆聚在一起吃了顿饭,也算是道别。宝禄也列席参加了,这厮尤其难过,因为明儿 也要跟萧然回皇宫去。没有雨婷、雪瑶她们护着,地欺负。另外他最跟老段他们赌钱赌上了瘾,一天不摸骰子就手痒得紧,这一回去,赌钱的机会就少了,想想就觉得郁闷。 雨婷跟雪瑶当然更是难过。相聚未久又要分别,只觉得心里面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不住的给萧然夹菜。这顿饭就在沉闷的气氛中度过。歇寝的时候,仍旧是雨婷跟宁馨两个服侍,但是宁馨很懂事的把萧然整个儿让给了雨婷。而雨婷这个温柔文静的女孩子,这一晚也抛却了羞怯,极尽所能,尝试这用各种各样的花样儿把萧然推上一个又一个前所未有地高潮。宁馨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对两人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二天一早,雨婷大概也真的是累了。还在酣睡。萧然不忍叫醒她,也怕道别时大家都哭哭啼啼地,就没惊动她,跟宁馨偷偷摸摸的穿好衣服,叫上宝禄宁薇,一行上路。盛左、段兴年等弟兄们早早就起来了。一直送出七八里地去,才依依不舍的告别。萧然等人正要望前赶,忽听后面有女孩子的声音:“相公,等一等!” 声音一共有两个,一个是雨婷,一个是雪瑶。萧然摇头叹了口气,这两个丫头终归还是追来了。下了车一瞧,两位老婆正坐着车子赶了上来。连忙迎上前去。把两人揽在怀里,一边责备道:“你瞧你们,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干吗大老远的追来?雨婷自己也还罢了,雪瑶都已经有了身子,还这么不小心,叫我怎么放心呢!” 雪瑶眼圈儿就红了,垂首道:“人家……人家舍不得你么!” 宁馨怕她哭,忙在一旁打诨道:“肉麻,鸡皮疙瘩掉一地!” 众人都笑了。雨婷气忿忿的掐了她一把,宁馨立刻夸张地叫了起来。 雨婷道:“我们俩来找你,其实是想送给你一样礼物呢。恩,说礼物呢又不合适,总之这是我们俩的一番心意,小三子。你可不要推脱哦!” 萧然奇道:“是什么?神神秘秘的。” 雨婷刚想说,雪瑶笑道:“别说,让他猜!” “这……”萧然歪着头想了一会,恍然大悟:“人参炖鸡!” “切~!” “当归甲鱼?” “……”雨婷跟雪瑶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鄙视道:“吃货!饭桶!” “靠!那还能是什么?快说,不说我可动用家法了啊!” 雨婷抿嘴儿一乐,拍了拍车厢,道:“妹妹。还不快出来见过你家公子,人家可是都等不及了呢!” “妹妹?……”萧然不禁一愣,忽然就看那车帘儿掀开,一个身材苗条而匀称的女孩子走下车来。一身雪白衣裙,长发翩然,微微低着头,大概是有些羞怯,两颊染着淡淡的红晕。晨光中看去,清丽中又显出一抹难以描绘的娇艳。 “清儿!……林姑娘,怎么,怎么……”萧然一时瞠目结舌,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很是失态,不禁红了脸儿,道:“雨婷,你们几个……这是打什么主意?” “你在打什么主意?”雨婷狡黠地笑着,瞧着萧然道:“我们只是替你物色个武功高强的保镖而已,恩,是……贴身的那种哦!小三子,怎么你不愿意?” 林清儿头垂的更低了,俏脸红扑扑的灿若朝霞,羞不自胜。萧然瞅得好一阵心跳,连忙把雨婷拉到一边,低声道:“你这鬼丫头,又想什么主意呢?她,她不是要回杭州老家去的么?” 雨婷气的在他额头戳了一下,道:“不识好歹!亏我们姐妹还惦记着你。”顿了一顿,又柔声道:“这一次去行宫,会遇上什么事儿谁也保不齐,你一个人就这么去了,那怎么成?清儿妹妹武功高强,有她在你身边,也多了一分安全。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小三子,对我们姐妹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我们也就都放心了。” 萧然心里一阵感动,一阵欢喜,又很有些慌乱,道:“我是怕雨来他有什么想法,毕竟他对林姑娘一见钟情呢。再说,我,我……” 雨婷叹了口气,道:“我才说的意思,你没听明白么?雨来是我地弟弟,但是你才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人呢。他那边我会去跟他说明白的,至于清儿妹妹,人家一个女孩儿家就这么跟着保护你也不成,无论如何也是要给她一个名分的。这件事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她是自己答应的,我也绝没有强人所难。” 说到这里,雨婷温柔一笑,伸手替萧然整了整衣领,道:“其实小三子,这么长时间了,清儿妹妹是什么样的心思,我也不是不知道。我猜你自己地心里,也应该是什么都明白的。说真的,象你这样的大色狼,居然能一直对清儿妹妹以礼相待,还真是出乎我们姐妹的意料呢。唉,只是不知道你哪儿修来这么好的福气,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喜欢谁不好,偏偏就都喜欢上了你这个假太监!不过有清儿妹妹在,我们还能放心些,她功夫这么好,就算是替我们看着你吧。回头你要是再敢去拈花惹草,看她不替我们几个收拾你!” 萧然这时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涌来,一时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雪瑶拉着林清儿的手走了过来,笑着把那一双温软滑腻的柔荑塞到他手里,打趣道:“恩,三个老婆帮你做媒呢!小三子,你说该怎么感谢我们呢?” “我,我……”萧然手都觉着直颤,哪儿还说得出话来?宁馨就在一旁起哄叫道:“亲个嘴儿让我们瞧瞧!” 此时的林清儿,曾经地“江湖儿女”此时也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嘤咛一声挣开了萧然的手,捂着脸钻进车里去了。雨婷笑道:“成了,我们姐妹这媒人也就算做足了。等你们再回大兴山的时候,替你们操办拜堂。小三子,还不快上路?” 萧然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上的车,反正一直都是晕晕乎乎的。林清儿躲在车角落里,脑袋都快埋到胸脯里去了。只有宁馨又是唱又是笑,高兴的不得了。走出十多里路去了,萧然猛的想了起来,抓住宁馨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感情这都是你们几个安排好了的!鬼丫头,怎么不早说?” “切~!你又没问我!”“……”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77章 - 仇人相见← 然是那种色胆一起就不管不顾的人,但是这时自己也么竟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拿眼角瞄着林清儿,臻首低垂,俏脸晕红,那一幅不胜娇羞的模样越发令人怦然心动。宁馨在一旁瞧着两人的模样,憋不住的偷笑,还时不时的哼两个俚曲儿,什么“十七八岁的小奴家,日日夜夜的想婆家”,直唱得两人面红耳赤。林清儿气道:“亏你还是公主,也这般的没正形儿!一个女孩儿家,也不羞!” 宁馨笑道:“清儿姐姐生气了呢!感情是嫌我在这里碍事儿?成,惹不起我躲,你们忙你们的。”她自小学过骑射,也不叫停车,一按车沿便跳了下去,道:“我去姐姐车上。小三子,当初怎么欺负我们姐妹的,可不能偏心眼儿!要是你敢放过清儿姐姐,瞧我回头怎么收拾你!”说完咯咯娇笑着跑去后边车上了。那车里却是宝禄陪着宁薇公主。 林清儿又羞又急,越发的慌了,便要跟着跳下车去。萧然一把搂过,一本正经的道:“你瞧,馨儿她们说我偏心了呢,怎么着也得一碗水端平不是?” “你、你要干吗?”林清儿毕竟未经人事,给他这一搂,身子猛的一颤,本能的两手护住胸前,使劲儿的望角落里缩。这惊慌失措的样子反倒更加勾起了萧然的欲望,一手撂下车帘儿,另一只手穿过她柔软地腰肢。把一个软玉温香的身子紧紧的拥在怀里。林清儿低低的啊了一声,芳心通通乱跳,又是害怕,又是期待,也不知该推拒还是该迎合,只能紧紧的闭了眼睛。不敢再看。 谁知过了好半天,却始终不见萧然有什么动作。偷偷睁眼一瞧,只见这家伙正瞪着两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呢。林清儿大羞,急忙把臻首埋到他怀里,用蚊子一般地声音道:“你……瞧什么啊?” 萧然笑着捧起她那如描似画的一张俏脸,轻声道:“我在瞧我的这个女保镖,生的好美。我心里真的是好喜欢你呢!你知道么?其实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呢!” 林清儿大着胆子睁开眼睛,眼神里有些慌乱,又有些迷离幽怨,娇嗔的道:“骗人,才不信!你还不是……要把人家让给别人……” 萧然笑道:“不让了,以后谁他娘的也不让了!让我们清儿一辈子都做我地好老婆、乖老婆,好不好?” 两人这时脸儿对着脸儿,相距不过咫尺,只见林清儿媚眼如丝。微微张着一张小嘴儿,吐气如兰,说不出的妩媚娇艳。萧然心中一荡,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冰凉娇嫩的樱唇上蜻蜓点水的轻轻一吻。林清儿整个身子顿时着了火,微微的战栗着。连忙把脸儿扭过一旁,但手臂却不由自主的搂紧了他。 “清儿,好老婆。别怕,让我好好的爱你,好么?” “恩……” 萧然再次吻上林清儿的嘴唇,这一次她没有躲闪,闭着眼睛,长而细密的睫毛不停的抖动着。萧然浅浅地吻着。不时伸出舌头舔着她地嘴唇,忽然灵巧的滑入她的口里,跟那柔软香滑的丁香一碰,林清儿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发出模模糊糊“恩”的一声。这丫头完全没有经验,不知该怎么应付萧然那狡猾而灵活地舌头,惊慌失措的想要逃走,但是在他强大的攻势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渐渐累积,在身体里不断的冲刷着,连意识也渐渐的模糊了。不知什么时候,萧然的手已经伸到了衣服里面,隔着小衣,温柔的揉捏着那一双挺拔地玉峰,并不时在那突起的花蕾上轻轻的捻动着。 “啊!”林清儿低低的一声惊叫,手臂本能地向外一推,萧然猝不及防,后脑勺咕咚一下撞在车厢板上,痛的哎哟一声。林清儿吓的脸儿都白了,连忙把他搂在怀里,纤手在他脑后轻轻的揉着,连声道:“这,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么?” “你撞一下试试!”萧然悻悻的道。心说看来老婆会武功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不小心就有负伤的危险。故意板着脸道:“好啊,才让你做老婆,就要谋害亲夫了!说,该怎么惩罚你?” “那……谁让你那么……那么色……” “还敢犟嘴!恩,看来只有家法伺候了!”萧然揽住林清儿的腰肢,就势一滚,两个人倒在柔软的车厢里。此时的一对人儿再没有一丝的距离,身子彼此纠缠在一起,林清儿也没有再推拒,颤抖的迎合着他的侵略。 萧然又一次吻住她的嘴唇,这一次竟是异常的狂热,舌头不住地在她嘴里搅动,疯狂地吸吮着。一双大手也开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走,探入小衣里面,一触到那滑腻如凝脂一般的肌肤,两个人都是低低的啊了一声。萧然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乖老婆,放松些。我爱你,我们……” 大概是林清儿自幼习武的关系,肌肤很有弹性,萧然的手掌带出一路的火热,掠过平坦的小腹,渐渐的游走到饱满匀称的胸脯。林清儿彻底放弃了抵抗,呼吸也变得愈加急促,不时的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那张吹弹得破的俏脸满铺红霞,娇羞无限。萧然轻轻的握住那一对椒乳,只觉温软滑腻,说不出的舒服受用。而那原本小巧的蓓蕾也在他的手掌中渐渐有了变化…… 车子还在缓缓前行,微微的颠簸,车帘中吹进的微风,都让萧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欲火填胸,也顾不得这是在路上,急急的伸出手去解她的裙带。 时。只听身后一阵急促地马蹄声,还有粼粼车声,来。这条栈道本不甚宽敝,这一队车马来得又急,赶车的弟兄慌忙打马向一旁避让。躲得急了,萧然跟林清儿两个收势不住。双双撞在车蓬上。萧然尤其倒霉,巧巧的又磕着后脑勺,登时大怒。 只听后面马车上也响起宁馨的声音:“混蛋,赶路也不长眼睛,找死呢么?” 萧然挑开车帘一瞧,只见一大队车马赶了过去。车子有两辆,是那种抓沿儿尖顶的阔蓬车,车帘子盖得严严实实地;还有二十来名骑士。全都是青布短打的装扮,马鞍旁挂着鼓鼓囊囊的长条布包裹,十有八九是兵器,随着马的奔驰扣的马鞍子笃笃直响。 这些家伙看上去象是江湖中人,但是一个个表情肃穆,又缺少了那种江湖人惯有的匪气。萧然一时猜不透虚实,心说多一事不如少一时,于是看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偏一名骑士听到宁馨的叫骂,正路过旁边,挥起马鞭朝萧然抽了过去。嘴里骂道:“你们他妈不想活了……” 萧然措手不及,眼看那鞭子就要抽到。幸好林清儿在一旁眼疾手快,抓住他脖领向后一扯,堪堪避过。只听另一个声音道:“孙大头,别胡闹,赶路要紧!” 那骑士悻悻的呸了一口。拨转马头。这一行人一阵风般地奔了过去,虽然速度很快,却又极有秩序,队伍丝毫不乱。萧然奇道:“什么来头?很嚣张啊!……” 话音未落,就看林清儿哗的一声掀开了车厢板,把藏在底下的步枪操了起来。萧然吓了一跳,忙道:“干吗?又没给他打到,至于动家伙么!”但是紧接着就发现林清儿神色剧变。两眼喷射着怒火,一张脸白的怕人,身子不停的颤抖着,握着枪杆的手攥的格格作响。萧然头一回瞧见她这幅模样。不禁大吃一惊,道:“清儿,清儿?你,你怎么了?” “曾国藩,这些人,都是曾国藩的贴身护卫!”林清儿银牙咬得格格直响,一字一顿的道:“那车里面,一定就是曾国藩!我,我要杀了他,为我爹报仇!” “啊?!”萧然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难怪瞧着这些人古怪,原来根本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只是这曾国藩一直在安庆,怎么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了?而且瞧着去地方向,也是要奔往承德。难道是行宫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脑子飞速盘算,马上也就醒悟了。肃顺要安排回銮,肯定是惧怕恭王,这才让曾国藩去承德商议大计。看这前呼后拥的架势,也不会是秘密回朝,十有八九是肃顺假借小皇帝下了旨。这样一来,行宫的局势可就紧张多了,看来这一场暴风雨,已经迫在眉睫! 萧然猜测的大致是准确的。曾国藩这一次赴行在,的确是肃顺地主意。巧的是偏在这一当儿,得了个机会。湖北巡抚胡林翼,身子一向不好,积劳成疾,落了个咯血的毛病。七月里接到大行皇帝驾崩的消息,一惊一痛,口吐狂血,雪上加霜,已然不治。肃顺借机上陈,请奏曾国藩督办苏、、浙、赣四省军务,其巡抚、提镇以下悉归节制。当时行宫那边已经尊立了两宫皇太后,立皇后为慈安、懿妃为慈禧,两位太后这时根本没有实权,一切时局之事只在肃顺为首的军机处操纵之下,因此明知肃顺是要借机扩大势力,也是无可奈何。 而曾国藩这一次急着赶赴承德,还有另一层缘故。咸丰驾崩,山东八旗军副都统胜保,奉准到行在叩谒梓宫,从山东赶到了热河。当日咸丰在世之时,对胜保特别赏识,而因为上一回胜保与恭王勾结,肃顺对他也是颇为忌惮。尤其这厮挎神雀刀、着黄马褂,性格阴冷而心狠手辣,做事一贯是不讲什么规矩的。胜保以年羹尧自命,骄恣跋扈,根本就没有把载垣、端华、肃顺这一班人放在眼里,如果敷衍得不好,他是什么令人难堪的事都做得出来的,因此肃顺虽然最看不起他们自己满洲人,但对胜保却不敢小觑。 这回胜保一到热河,气派排场之大也叫人吃了一惊。随带五百亲兵,层层护卫。等于在天子脚下设置了钦差大臣地行辕。亲贵大臣,是肃顺一派的,自然要假以词色,是恭王那面的,更对他寄以莫大的期望,刻意交欢。异常尊敬。到热河地那天,照规矩不投行馆,先赴宫门,递折请安,然后由礼部及内务府官员带领,到澹泊敬诚殿叩谒梓宫,痛哭一场。等一回到行馆,便开始迎接各方访客。自然就是以军机章京曹毓瑛为首的那一帮恭党分子。肃顺最怕地就是这一手,一旦里外勾结起来,自己的回銮大计可真的就要泡汤了。 思来想去,唯一能够跟胜保抗衡、压得住场面的,也就只有曾国藩了。这才明发上谕,加急召曾国藩赴行在。萧然虽然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但是前因后果,想起来也是八九不离十的。而一想起这曾国藩早已与恭王暗通款曲,便暗道:肃顺这是棋子未动,便已经先输一招了!难怪历史上这厮最终为恭王跟慈禧所算计。看来这位肃中堂的手段的确比恭王鬼子六要稍逊一筹。 不管怎么说,曾国藩这一次去承德,对自己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毕竟可以为对回銮摇摆不定的肃顺吃上一颗定心丸。事实上也只有肃顺尽快回銮,自己才有可能在肃顺跟恭王之间借刀杀人、坐收渔利,才有可能彻底地摆脱一个卧底假太监的身份而咸鱼翻身。另外一方面。这曾国藩可一直 的偶像,作为洋务运动创始人的他即将改变的是中国耕女织的面貌,是一段愚昧落后、闭关锁国的历史,在整个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中,可谓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想到这里,萧然就琢磨着怎么能跟这位毁誉参半的曾帅拉拉交情,再不济也要混个签名什么地,要不还真就白白在这晚清历史上重生一回呢。只是一想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个太监的身份。曾国藩跟肃顺可不同,人家手握重兵,雄踞一方,着实是个跺跺脚四方乱颤的主儿。又不在朝堂上混,不知人家能不能瞧得起咱呢? 心里正自盘算,就看林清儿手握钢枪,掀开车帘就要跳下去。萧然赶紧拉住,道:“你要干吗?” 其实这话是不必问的,林清儿现在唯一的心思,当然是要报仇雪恨,刺杀曾国藩。人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现在萧然是真信了,这丫头往日温柔的眼波,此刻全部转化为怒火,足以点燃一切。 “我要亲手杀了曾剃头这狗贼!”林清儿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一边挣脱了萧然的手臂。萧然这时也真是急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抱住她的纤腰向后一滚,竟将这位女侠拖到了车里。 “你做什么?!”林清儿先是一怔,接着就变了脸色,声音也有些颤抖了,“你,你不让我杀他?为什么?难道,难道你跟曾剃头那狗贼……” “你别瞎猜,我跟他根本就不认识。”萧然握住她的手道,“但是你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 “这……你瞧他身边那么多护卫,双拳难敌四手,你只一个人,能打得过这么多人么?” “不怕,我有枪!”林清儿死死的攥着手里的钢枪,坚决的说道。 这丫头地枪法,萧然是早就领教过的。大概也是对射击比较有天分,平时又练得刻苦,现在的她跟队伍里的狙击手相比毫不逊色。在这新式步枪地有效射程里,只要曾国藩一露头,多半是逃不掉的。萧然暗暗着急,却又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事实上就算是他有心解释,这丫头也未必听得进去,或者听得懂。 “你一个人一条枪,就算你枪法再好,这样做也太冒险了。要不这样吧,我们回大兴山去,多叫些兄弟来,这样把握也更大些。” “等弟兄们来了,曾剃头早就走没影儿了!”林清儿看着萧然的目光忽然一寒,用一种异常冰冷的语气道:“你就是不想让我杀他,对不对?当日在大兴山上,你不肯帮我,我也没有怪你。现在天赐良机,我要自己动手,你为什么还要阻拦?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阻止我报仇?!” “这,我……”饶是萧然口齿伶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想了半天,只能哄她道:“你瞧,他们已经走的远了。你现在就算是追,也已经追不上了不是!清儿,我真的是担心你的安全,毕竟你是我老婆么!要不这样,你的家仇就着落在我身上,下回再见着,好歹也要干掉这个曾剃头,给我老丈人报仇,好不好?” 林清儿听他贫嘴,眼睛里却连一丝笑意也没有。盯了他半天,缓缓道:“好,我信你。我……我已经把什么都交给了你,也不图你别的,只希望你莫要负了我对你的这一片心,莫忘了今天你亲口说的话!”一边说着,眼泪便忍不住滚了出来。 萧然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里巴望着那位曾剃头能走得再快些,千万别再碰着了。要是再遇上,能不能拦得住林清儿可就真的难说了。但是想想自己这位老婆,也真是命苦的紧,看着她雨打梨花的模样,心里也觉难过,伸手揽过她,柔声劝慰了一番。 许久,林清儿总算止住了啜泣。萧然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故意逗她道:“好老婆,你说把什么都交给了我,恩,好像还差那么一点点呢!”说着轻轻的吻去她腮边的泪水,渐渐的,那吻就游移到了她的唇上。但是林清儿经了这么一闹,哪里还有心思,轻轻推开他,低声道:“咱们,等晚上……好么?” 萧然看着她哀求的眼神,点头笑道:“好,先饶了你。不过先说好,晚上可不许反悔!” 林清儿红着脸点了点头。两人静静依偎在一起,不再说话。又走了一程,马车停了下来,原来是到了打尖的饭庄了。大家都下了车,宁薇毕竟大病初愈,身子还是有些虚,颠簸了这一路,脸颊泛红。萧然跟宁馨两个扶着她,还没等进那饭庄,忽然瞥见右手边停了两辆大车,抓沿儿尖顶,正是在路上撞见的那两辆。萧然暗叫一声坏了,撇了宁薇,跑到房后一瞧,后槽拴着一溜儿二十多匹高头大马,却不正是曾国藩那一帮子人的坐骑么! 大惊之下,猛的想起一事,掉头就望回跑,正跟宝禄撞了个满怀。宝禄道:“你这家伙又怎么……” 萧然顾不得理他,来回的找了一遍,众人都在,唯独不见了林清儿。火急的拉住宁馨,劈头就道:“清儿呢?看见清儿没有?” “不知道啊,清儿妹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的么?”宁馨刮着脸笑道,“好不知羞,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就急得跟什么似的呢!哼,只想着你那新老婆,感情旧的都忘了……” 萧然哪有心思跟她瞎扯,火烧屁股一样的跑到车里,揭起车厢板一瞧,顿时眼前一黑。枪不见了!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78章 - 初见曾帅← 击手,就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只要给她一支枪离,世界上不会有任何猎物躲过她的致命一击! 在教授狙击手课程的时候,萧然就已经意识到林清儿天生具备一个优秀狙击手的潜质。不单是射击天赋,更要命的是她的聪明,冷静,以及足够的耐心。只要她愿意,恐怕不会有谁能在她的七百米射程狙击步枪的枪口下逃脱! 看看周围,方圆一里之内层层叠叠的尽是树木山石,每一处都是绝佳的狙击位置。任何一个狙击手进入这里,就如同鱼入大海,即便是生着一双火眼金睛,也很难再把她找出来。 大家都明显发现事情不对劲,宝禄匆匆跑过来,低声道:“小三子,出了什么事?林姑娘她……” “没事。”萧然只能摇头苦笑。从车厢里翻出一卷绷带,仔细的缠在脖子上。宝禄一看就明白了:“那些是宫里的人?” “是一个对我有大用处的人!”萧然系好绷带,拍了拍宝禄的肩膀,“宝子,看好宁馨那丫头,别让她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宝禄一向谨慎,点头道:“放心吧。”萧然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紧张的情绪,领着众人进了饭庄。 这是一个二层小楼,楼下摆了十来张桌子。这时节赶路的客商并不是很多,生意显得很是冷清。那二十来个骑士分成三桌。有意无意地守住左右跟后窗,把来路去路都封的严严实实。看来这曾国藩自己也知道一生杀戮太重,仇家太多,出行也是十分的谨慎小心。 曾国藩并不在楼下,胡梯上一上一下站着两个人,一个高高的个子。宽肩阔背,络腮胡子,瞧那眉眼倒象有几分眼熟,但细想想又根本没见过。站在下面那人却是那个叫做孙大头的,个子不高,脑袋果然比常人大了一圈,模样凶巴巴的。他也瞧见了萧然,低低地哼了一声。眼神明显带出几分不屑;但是一瞧见萧然身后的宁薇跟宁馨,眼睛顿时一亮。 不单是这个孙大头,所有的骑士们目光也都聚在宁薇姐妹身上。这两个女孩子一个清丽脱俗,一个妩媚娇憨,都是绝色的容貌,凑在一处,当真能令百花都失却了颜色。回过神再看萧然的时候,眼神里明显就带着羡慕、嫉妒的意味,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似乎都在琢磨:这小子是几辈子修来的艳福。竟有这么两个活色生香地大美人陪着。妈的,长得跟个娘们儿似的,怎么美女都喜欢这样的男人么? 宝禄仍就是小厮的打扮,抢先拣了张桌子,用袖子拂拭了,才让宁薇、宁馨坐下。宁馨瞧着这一帮人。本来肚子里就有火,何况面对着这么多色眯眯的眼神,小脸儿一红,跟着又一白,柳眉登时竖了起来。宝禄知道这是她即将发作的讯号,连忙拉了拉她衣袖,压低声道:“小三子有大事要办,公主千万忍耐一时!” 萧然这时没心思去计较这些。心里只盘算着怎么能够见到这位曾帅。毕竟人家一行又没打出招牌,贸贸然的找了去,只能是惹人生疑。一边想着,就情不自禁的朝那些人多看了两眼。孙大头怒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萧然还没有做声,那边地宁馨正憋气的紧,巴不得有这一声出来,噌的跳将起来,抓过桌子上的茶壶劈头丢了过去。嘴里大骂道:“瞎了眼的兔崽子,知道咱们是谁么?胆敢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你们这些王八蛋都活腻了!……” 却看那茶壶翻着跟头飞了过去,孙大头矮身想躲,站在上边那人猫着腰伸手一抄,竟将茶壶稳稳的抄在手里,滚烫地茶水一滴也没有洒出来。众骑士呼啦啦站起身来,说话就要抄家伙动手,那人沉声喝道:“做什么?都给我坐下!” 宁馨见了他这手法,也着实吃了一惊,还想再骂时,宁薇皱眉道:“吵什么?”她身为公主,颐指气使惯了,只这么淡淡的一句,自然而然的带出一股子气势来。众骑士本来还有低声咒骂的,这时也不知不觉的闭了嘴。萧然忙按着宁馨坐下,这丫头兀自气忿忿地,小嘴儿撅的老高。 只听那人冷冷的道:“孙大头,你也不是头一回出来吧,怎么还这么多事?规矩都忘了么?” 那个叫孙大头的似乎对这人颇为忌惮,讪笑着道:“不敢,不敢。”坐在胡梯上,神态也收敛了许多。 这时店家才敢战兢兢地走出来,替萧然几个安排了饭食。萧然全无胃口,心里暗暗着急。却听孙大头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那人套近乎,忽然听了这么一句:“戴大哥,也有好几年没回过家了吧?这一回正好路过,不回去看看么?” 只听那人叹道:“正经是路过几回了呢,可惜都没时间。估计这次也是一样。” 然听了这个“戴”字,脑子里一瞬间闪出一个人来。经说过,他有个儿子在曾国藩的湘军中,好像是担任右锋营的典军校什么地,看这人的样貌,依稀不正是戴桐的模样么? 难怪觉得他有些眼熟,原来天下竟有这样的巧事!萧然又惊又喜,起身朝那人一拱手,道:“敢问这位大哥,上下如何称呼?” 那人微微一怔,似乎并不愿多事,皱着眉冷冷的道:“这位公子眼生的很,怕是认错人了吧?” 萧然笑道:“是在下冒昧了。只是瞧这位大哥的模样,倒想起一位故人来。敢问京城甜水井胡同的戴府,大哥可知道么?” 那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上下打量了萧然一番,才道:“正是寒舍。不知这位公子是……” “哦,那么戴桐戴老爷子,如何称呼?” “正是家父。” 萧然哈哈大笑,再施一礼,道:“原来真地是你呀!小弟萧然。给戴大哥见礼!” 原来此人正是戴桐之子,名戴,攻打安庆立了大功,现已升为护卫营副都尉,是个从六品之职。听了萧然的名字,戴大喜,一按胡梯扶手径直翻了下来,抓住萧然道:“原来是萧公公。巧,巧了!家父在信中,可不止一次的提过你的大名呢,真个儿是如雷贯耳!我戴家祖传的手艺能发扬光大,可都是你萧公公的提点呢!”一边说着,倒地便拜,说什么也要谢礼。 众骑士听了“公公”这两个字,面面相觑,做声不得。那孙大头更是吓得一脑门子冷汗,有心上前陪个不是。又不敢过来。戴拜过萧然,通了姓名,又道:“咱们都是些粗人,有眼无珠,适才冲撞,萧公公休怪!” 萧然道:“大哥说哪里话来!咱们一见如故。可别来那些客套。要是你不嫌弃咱家是个阉人,就叫我一声老弟,听着也觉亲近些。”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是接着就想到:这位公子是宫里地太监,那么那两位天仙般的人儿,又该是什么身份?一颗心不禁又悬了起来,戴低声道:“萧老弟,这两位姑娘。不会是……”孙大头更是腿一阵阵的发软,说话就要跪下。 萧然看出他们的担心,道:“放心,不知者不怪么。两位主子都是公主的身份。不会跟大家一般计较的。” 戴心头一凛,忙拉着大伙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给两位公主见礼。宁馨冷笑道:“哼,有眼无珠的东西,刚刚是谁骂我们来着?”孙大头听了,脸色煞白,汗珠子噼里啪啦直掉。 萧然忙拉起戴,笑道:“公主素来大度,只是开玩笑而已,各位大哥都请起来吧。”戴陪着小心道:“怎敢让公主屈尊楼下,快请上楼吧!”萧然道:“两位主子只是打个尖儿就走,出门在外,不讲这些俗套地。” 一边说着,一边拉过戴,低声道:“戴大哥,你这次赶这么远的路,可是去承德吧?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戴这时才想起曾国藩来,一拍脑门儿道:“你瞧我这记性!快,老弟快请上楼,我家大帅早就想见你了,简直盼得望眼欲穿呢!” 萧然一怔,继而就寻思过来,这曾国藩俨然封疆大吏,宫里的一举一动,自然是瞒不过他眼睛的。他萧然最近闹腾的这么欢,如何能不知道?当下大喜,跟着戴上得楼来。右手一带屏风后头,却是个雅间,戴让他稍后,进去通报了。不一会,就听里面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一个青布长衫的老头快步迎了出来,道:“运气,运气!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萧老弟,看来伯函(曾国藩的字)这一趟可真没有白来呢!萧老弟,久闻大名,今日相见,荣幸之至!” 只见这老头五十多岁的年纪,额头异常宽阔,下颌却有些窄,蓄着花白地一部胡子,越发衬得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这当然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曾国藩曾帅了。乍一见到偶像的兴奋,萧然心里好一阵激动,简直比当初见到咸丰时更加紧张,连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深施一礼道:“萧然见过大帅!” “喛,什么大帅,浮名而已,不提也罢!”曾国藩亲自上前扶起萧然,微笑道:“老弟果然是一表人才!能文能武,足智多谋,当初碾子山大捷,龙王阵救驾,端的是打出了我大清朝的威风!老哥我妄自称从戎多年,跟老弟你比起来,可还惭愧的紧呢,哪敢称什么大帅?萧老弟要是赏脸,就叫一声老哥,便已足矣!” 萧然想不到这位偶像完全不似原来所想地那样,浑身戾气,不怒自威,王八之气十足,相反的却很是平易随和,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只听曾国藩又道:“听说公主也在下面,老弟,不知我该不该 驾?” 清室的规矩,宫里女眷一般是避讳见外臣地。所以他才有此一问。萧然忙道:“我看不必了吧。咱们也只是偶遇,公主她们只是打个站就走的。” 曾国藩素喜清淡,也不愿去凑那些热闹,大喜道:“甚好,甚好!难得跟老弟见面,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若是不急着赶路,可否到里间一叙?” 这态度多少让萧然有些意外。自己现在虽然也算是颇混了些些名声地位,但是跟他这样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比较起来,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看他如此热情,心里就隐隐猜到一定是有什么事。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也正好探一探他的口风,当即欣然同意。 二人来到里间落座,曾国藩叫重整了酒菜。屋子里只有一个随侍地老家仆。连着戴,曾国藩叫他们都退下了。再无别人,曾国藩举杯道:“这一次奉旨赴行在叩谒梓宫,本来还想专程去宫里拜望萧老弟地,能够在这里遇见你,实在是再巧不过了。这一杯酒,一来是要跟你报个喜,二来呢,却是要谢谢你这位大贵人呐!” 萧然一怔,连忙道:“岂敢!大人这不是折杀我一个奴才了么?这话怎么说?” 曾国藩笑道:“老弟不必太谦。伯函素喜直性,也是有什么说什么。说到报喜,老弟可能还不知道,上月十七日,我大清将士已经一鼓作气,收复安庆。大败长毛十万大军。现在长毛残兵败将退守天京,已是强弩之末,东南平定指日可待!” 萧然心里顿时一黯。安庆大战的惨烈,他早有耳闻。一座城池反反复复几易其手,无论湘军跟太平军,都是伤亡惨重。现在瞧曾国藩踌躇满志的模样,就可以猜出这一次太平军真地是回天乏术了。退守天京,那么这轰轰烈烈的一场天国梦的破灭。已成定局。 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忙装出一幅惊喜的表情,道:“这么快!大人运筹帷幄。用兵如神,当真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大清国有您这样的统兵大帅,何愁长毛不破!回头收复天京,剿灭残匪,那也是早晚地事。” 曾国藩笑道:“能够这么快收复安庆,连我也有些意外。不过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说起来,真还多亏了老弟你呢!” “我?”萧然奇道,“大人说笑,我一个奴才,本分便是伺候好主子罢了,哪里能有那福气,给大人出力?” “喛,老弟这么说可太客气了!”曾国藩摇了摇头,正色道:“安庆长毛,兵多粮足,委实凶悍。我军之所以能够顺利攻下,多亏了朝廷新近拨发的一批新式火器。一种是后膛装轰天炮,使用的开花炮弹,威力无比;一种是地雷,埋于地下,一触即发,一颗地雷可伤人十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新式步枪,准度跟射程那可是鸟枪的好几倍。有了这几件宝贝,要是再拿不下安庆,我这张老脸可真是没地方搁了呢!话说回来,这东西都是工部员外郎戴桐戴大人率人研制出来的。若不是当初你独具慧眼,跟大行皇帝面前举荐了戴大人,哪里还有今日伯函之功呢?所以说,老弟你可是我的大贵人呢!” 萧然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摇手笑道:“人都说,是金子哪里都能发光,戴氏的发明能够发扬光大,那是咱大清国的福分,是大行皇帝知人善用。这个功劳,我可是万万当不得地。” 曾国藩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神色,道:“不娇宠,不居功,萧老弟果然与一般的公公不同呢。好吧,那便为了庆祝我大清国之喜,干了这一杯!” 萧然也不再推辞,举杯一饮而尽。这一间雅间儿,却开着一扇后窗,向外望去,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故意打了个哆嗦,道:“大人见谅:萧然在路途上偶感风寒,当不得这风吹,咱们把窗子关了吧?” 曾国藩关切的道:“怎样,重不重?我瞧你脖子上还缠着绷布,难道是受伤了么?”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站起身去关窗。萧然吓了一跳,怕他走进窗子,噌的一下跳了起来,绕过桌子抢在他身前,道:“怎么敢劳烦大人呢?我自己动手就成!” 站在窗口向外扫视了一圈儿,只见微风吹动地树影婆娑,什么都看不到。反手掩了窗子,又不放心,把窗闩也插了,这才走回桌前坐下。曾国藩见他举动有些怪异,但想想宫里的这些个公公也确实都有着不少的怪癖,因此眉毛微微一抖,嘴上却没说什么。 二人重新把盏,说了些闲话。曾国藩忽然道:“这一次来承德,也正有两件事想要劳烦老弟,不知老弟你能不能帮伯函这个忙。”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79章 - 大义所在← 然早猜到他心里有事,毫不犹豫的道:“大人一生操民,能够为大人效劳,实在是萧然的福气。大人有事但请吩咐,只要我能够做得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曾国藩没料到他答应的如此痛快,一时倒有些惊讶,也很是感激,看了他一会才喟然叹道:“有老弟你这一句话,可见我曾国藩这次是没有找错人呐。伯函一生,有功有过,有毁有誉,不敢说忧国忧民,但一腔热血,黄天可表,拳拳之心,厚土为证!老弟你虽然是在宫里,但身份见识与别的公公都是不同的,朝堂上的一些事情,想必你能知道一些。这里只有咱们二人,我跟你也不必藏着掖着。那一帮子大臣,倒有多半在说我重杀戮,轻民道,抢地盘,捞顶子。投笔从戎十数载,着实拼了不少的功名,也着实得了不少的骂名。今天能听到你这么说,我这心里,实在是感激不尽!” 曾国藩这话,倒真的是发自肺腑。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位文正公堪称汉人中第一重臣,封疆大吏,又受命在外,不被人诋毁才怪。萧然难得有喜欢的几个晚清人物,在这里边,曾国藩可算当之无愧的一个。《曾国藩传》也是读了两三遍,对他的生平事迹跟脾气秉性多少都了解一点,因此攀谈之时,大可投其所好。微一沉吟,道:“清者自清。人生一世。总不成面面俱到,只求个问心无愧罢了。君子行事,自有君子地准则,又岂是戚戚小人之辈可以理解的?心宽天地宽,理会别人做什么?” 曾国藩不住颌首,赞许的道:“不错。这几句话委实说的精妙。想不到老弟如此年轻,竟能有这般的心思气度,实在是难得得紧!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重新打量着萧然,眼中不自觉的露出一些惋惜地神色。萧然知道他这是在纳闷儿,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做了太监呢?人生至此,这辈子也就算这么交待了! 曾国藩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挥手道:“算了,不说这些个无谓的事情。我今天想托老弟办的,可是两件大事呢!”神情一敛,沉吟了一会才道:“你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你对新式火器怎么看?” 萧然也不加思索,张口便道:“如今这两军对垒,火器的好坏、多寡,起到越来越关键的作用。刀枪再利。总归难以跟开花大炮、新式步枪匹敌,可以说,今后地战争中,火器的优良将直接关系着胜负战局。只是现在我大清国的火器研发才刚刚起步而已,与西洋火器相比,种类比较单一。生产工艺落后,规模小,产量低,还不足以大规模的装备部队。” 曾国藩有些激动的道:“说得好!老弟这几句话,言简意赅,切中要害。西洋的火轮就厉害的紧,可惜我泱泱大清国,自当年广州一战直到现在。水师一直被人压着打,全无还手之力。月前收复安庆,我立刻跟朝廷上了折子,奏请开办安庆军械所。自行研发火器。可惜到现在全无上谕,这一道奏折,不知是留中还是被淹了。老弟你原就是皇太后身边的人,又监过军,论身份正说得上话。只要能劝皇太后将这道折子发交军机处拟议,那么事情便有了眉目了。你看怎样?” 这一道奏折的确是被留中了,原因很简单,说到底曾国藩毕竟是汉人,位高权重已经遭人猜妒,若是再开办军械所,势必惹来旗人的诸多非议。因此两宫皇太后将此折留中不发,而肃顺正忙于跟恭王间地勾心斗角,这回銮一事又催得紧,根本没有心思来理会这些,开办军械所的事情也就被搁了下来。 安庆军械所的开办是洋务运动的标志,这件事不用曾国藩说,萧然也是必须帮忙的,当下道:“我朝祖制,太监不可以参论军政。不过不冲别的,就冲大人这么信得过萧然,没说地,一定冒死进言!” 曾国藩叹道:“老弟快人快语,诚性情中人。我大清朝诸多臣工,论见识能及得上你的,怕也不多了。可惜,可叹!” 唏嘘一番,又道:“第二件事,少年初奉旨,去淮地督办军务,组建淮军,但是目下朝廷军费吃紧,拖了三四个月,还是迟迟没有着落。这件事,还要请老弟你多多帮忙啊!” 萧然知道少是李鸿章的字,这李鸿章原就是曾国藩的幕宾,跟他师生情谊,组建淮军,大抵也是曾国藩的主张。只是涉及到军费一事,这却是他的身份力所不能及的,踌躇了一下,道:“只怕这件事上,我是有心无力。财政支出,一向由户部跟内务府统一调度,我一个宫里副总管的身份,怎敢插手?只怕皇太后也饶不过我。” 曾国藩笑道:“你我二人虽然初次见面,却难得竟一见如故。这件事不用你说,我心里也明白。我地意思,并不是让你插手财政,而是……”顿了一顿,低声道:“听说老弟的保健品公司,开的是风生水起。现下南方有钱的富绅,为长毛所逼,大半都逃到了上海。如果能在那里成立一家分号,想必这一笔钱是稳赚地!” 萧然一愣,但随即也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朝廷军费开度,是由地方财政回龙,再由户部跟内务府统一调拨,但是由于国库空虚,造成了各省军费的严重拖欠。外省军务吃紧的时候,有时就会动用地方财政,上报朝廷的只是一个明折,权当充补军费陈欠。自当年的云南、广西拖报军费一案,也算是开了先例,时局纷乱,朝廷也拿这些个土皇帝无可奈何。现在曾国藩要走地。无疑就是这个路子。 转念想到,这位文正公倒真狡猾的紧。先让萧然在上海开设分号,无非是试一试水;若是朝廷那边不予深究,回头再在自己的地盘上操办起来。不过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可是绝大的好处,其一,有这些土皇帝保驾。江南的生意立刻就能够打开局面;第二,与曾国藩、李鸿章这些洋务派不单是搭上了边,在某种程度上说,还把握着经济命脉;第三,无论最后朝廷那边什么态度 是地方官的主张,自己不会承担任何地责任。故意道:“好吧。公司的事情。我还是可以安排的。既然大人这么信得过,我便尽力一试。不过江南毕竟不太平,还得大人们多多费心,照顾一二。” 曾国藩大喜,举杯道:“这个自然!同然堂的事情,就是咱们的头等大事,保驾护航没说的。要人出人,要力出力!” 两件事都说过了,却让萧然多少有些意外。本以为他要求自己的,是关于时局的问题。没想到却只字未提。琢磨了一下,道:“说来也真是不巧,大人这次去承德,却要多赶出几百里路呢。若是过个十天半月地,估摸着皇帝也要回銮了,那时直接去京城。却不省了许多力气?” 曾国藩自然知道他这话背后的深意,淡淡一笑,并不作答。沉吟了好一会,亲自替萧然满了一杯酒,道:“承德也好,京城也好,伯函终是受命在外,不敢久耽。肃清东南。平定长毛,才是我现在的第一要务,就象老弟你,身为大内副总管。归根结底,处理好宫里事物才是正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萧然恍然大悟。曾国藩这是在明哲保身,置身事外。事实上,这也正是文正公的过人之处,不论朝堂里怎样争斗,只要自己能够手握兵权,雄霸一方,总能立于不败之地。并且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已经清楚的意识到恭王将最终搏倒肃顺,早已给自己谋好出路了。 最后一句,意思分明是在提醒萧然,最好不要淌这趟混水。尽管他第一次见到萧然,但是通过这一番谈话,对他却有了异常的好感,最关键的是有萧然现在对于他来说,有着别人无法替代的作用。想到这里萧然笑道:“大人的话,如醍醐灌顶,萧然知道怎么做了,一切请放心就是。” 曾国藩满举杯中酒,微笑着道:“这一次赴行在,能够遇见你,真的是不虚此行。老弟身在宫中,又难得地有这般见识跟才具,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说句俗话,老哥可还仰仗着你在皇太后面前多多美言呢!” 说罢二人哈哈大笑,再干一杯。随便聊了一时,萧然忽然道:“大人公务繁忙,不敢久耽。不知大人打算何时启程?” 这话问的十分突兀,曾国藩也是一愣,道:“老弟的意思……” 萧然压低声道:“不瞒大人,这次我伺候公主一行,从京城出来,路上遇到了一些人,很是可疑。原还担心他们要对公主不利,但是打了几个照面,看着又不像。结果在这里巧巧的遇见了你,我便多了个心思,会不会是……哦,当然,我也是自己这么瞎猜罢了,只是想提醒大人万事小心才好。” 曾国藩对萧然这几句话,深信不疑。眼下朝中正乱,人心自危,他一个统兵大将杀回承德,会遇到什么麻烦,那可是谁也保不齐的。脸色立刻凝重起来,沉吟了一会儿,道:“无妨,我随行的都是护卫营地高手,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倒是你跟公主,也应该小心些。要么这样,反正咱们也是顺路,便一道走如何?” 萧然忙道:“多谢大人美意。只是公主毕竟是内眷,这么着似乎不合规矩。另外这次咱们也有大内侍卫暗中保驾,不会出纰漏。我看大人还是小心些为妙,有道是明枪易躲,暗‘枪’难防啊!” 萧然故意说差了一个字,曾国藩顿时醒悟。这新式步枪的射程跟威力他是知道的,如果真有人在暗中埋伏了,纵有护卫,也很难防得住敌人的刺杀。脸色越发阴沉,道:“依老弟的意思,该怎么办?” 萧然寻思了一会。道:“萧然愚见:大人有两辆大车,不如将队伍分成两拨,你换上护卫地服饰,先一批离开,再使人扮成你的模样,随后缓行。只要能尽快的赶到承德。自然也就安全了。大人以为如何?” 曾国藩眼前一亮,点点头道:“恩,虚虚实实,瞒天过海,是条好计!” 发生了这样地意外,两人也不再多谈,匆匆告别。曾国藩换了护卫的打扮,又找了条手巾来把脸遮了。由戴等十余名护卫先行离开。孙大头等人拖了一个多时辰,估摸着人已经走得远了,这才迟迟上路。萧然原打算也要走的,但是放心不下林清儿,索性在店里要了房间,跟宁薇几个都歇下了。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林清儿还是不见人影。萧然急地也没心思吃饭,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宁馨安慰他道:“放心吧,清儿姐姐武功高强,人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也许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呢!” 这一会儿可一直等到过了半夜,还是没见林清儿回来。萧然坐在椅子上,怔怔的望着***,迷迷糊糊的竟睡着了。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会梦见曾国藩被杀了。一会梦见林清儿遭到一大群人的围攻,一会又梦见一个披头散发的鬼怪,拎着张血淋淋的人皮,嗬嗬怪叫着:“好女婿,快来陪我喝一杯!”一头说着,一头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萧然吓得大叫一声,一头撞在桌角。睁开眼睛才知道是在做梦,不住不觉竟出了一身的冷汗。暗自苦笑。正要站起身,忽然发现身旁不知何时竟站了个人。失口要叫,仔细一瞧,那人白衣白裙。身形婀娜,正是林清儿。 大喜之下,萧然一把抱住她道:“清儿,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丫头不声不响的就没了影儿,我可担心死了……” 话音未落,林清儿猛的一推,萧然咕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这才发现,她一张俏脸上满是泪痕,泪珠顺着颌尖不断滴下,已经将胸口的衣衫打湿了一大片,想来应该是哭了许久。 宁馨去了姐姐房里,宝禄也不在,房间里只有两人相对,沉闷的让人感到窒息。 “清儿,你听我说……” “说什么?你不帮我报仇,我没有怪你;你说你会亲手杀了曾剃头,我也信你。现在,你还想说什么?” 林清儿脸色惨白,每说一句话,都象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萧然一阵心 手去拉她手道:“清儿,你误会我了。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萧公子,难道你骗我骗得还不够么?”林清儿抬起头来,泪水便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一串串滑落,“清儿自问对你一片真情,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顾。也没求过你别的,只求你能真心待我就好。可是,你,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知曾剃头那狗贼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保护他?” 这个时候什么花言巧语都已经没用了,萧然叹了口气,低声却坚决地道:“曾国藩不能杀。” “你终于……终于肯说实话了,好,很好。”林清儿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身子猛的一晃,摇摇欲坠。萧然想要扶她,不料她却用力甩开,自怀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猎刀,手腕一翻,刀锋直指萧然。 “清儿,你……”萧然大吃一惊,但是情知凭自己的本事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丫头的手掌地,索性也不避让,苦笑着道:“好吧,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杀了我可以消除你心里的仇恨,动手吧。” 他当然知道林清儿不会当真下手,这样的场面,后世的电影里见得多了。不过自己的这句台词,语气听起来还是满真诚的。果然,冰冷的刀锋颤抖了半天,林清儿手指一松,匕首当啷落地。 “罢了!当日你救我一命,今日就当是我还了你的情。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林清儿泪如泉涌,狠狠一跺脚,掩面向门口奔去。我靠,台词可不是这样滴!萧然这回可真地急了,猛的扑上前去,一把将她拦腰抱住。 “放手!” “不放!” “放不放?” “死也不放!” “你……你还拦着我做什么?你不要逼我……逼我……” “清儿。如果你真地就这样走了,对我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真的,还不如干脆一刀把我杀了地干净。老婆,还记得当初在山谷里的那个晚上么?我躺在你的怀里,你说。不管我是痴了还是呆了,都会一辈子陪着我……老婆,难道你全都忘了么?” 林清儿肩膀一颤,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抓着萧然的手臂也无力地松开了。颤声道:“你……你真的要逼死我才肯甘心么?……” 萧然扳过她的身子,轻声道:“如果你真的决意要走,我也拦不住你。不过在你走之前,希望能给我一点时间。就算是听我最后一次解释,好么?” 扶着她在床边坐下,萧然整理了一下思路,把曾国藩跟洋务运动的关系以及对时局的影响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末了道:“曾国藩这个人,的确杀戮很重。事实上他害地也不仅仅是你父亲,还有更多甚至是难以计数的人。但是在这样一个纷乱的年代,很多事是无法选择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将相,哪一个不是杀人如麻?甚至包括你跟我,战场上。我们不是一样也杀过人么?” 沉吟了一下,萧然又道:“任何一个人都有他的两面性,在害人的同时,他也为中国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功过相比,我想他活下去将会创造出更大的价值。而且他现在对我来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有了他,才能完成我心中的计划。清儿,我不是想让你忘记这一段仇恨,事实上,你地父亲不也是我的亲人么?但是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同样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我需要你给我一点时间,最迟几年,我会让你看到我今天的努力没有白费。到那个时候。我想岳父大人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无比欣慰。” 林清儿出身将门,知书达理,萧然的这一番话多多少少有一些触动。但毕竟是杀父之仇。又岂是言语可以化解地了的?低低的啜泣了半晌,道:“你说的是对是错,我不敢妄言。我只想问你:如果曾剃头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也能放过他么?上次劫走雪瑶姐姐的,如果不是瑞林而是这个曾剃头,你还能说出今天这一番话来么?” 萧然顿时语塞。的确,如果真的换上自己,即便他曾剃头是个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地菩萨,自己也决计不肯善罢甘休的。见他一时回答不出,林清儿又哭道:“还是么!如果换上雪瑶她们,你就不这么想了。单单只会欺负我一个,我,我算什么呢……” 萧然暗暗苦笑,这丫头却是上回瞧见自己拼了命的救了雪瑶娘儿俩,现在又觉得自己对她不管不顾,心里吃醋了!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道:“傻丫头,你这是说地哪里话呢?这跟救雪瑶,完全是两码事。如果换上是你,我也是宁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去救的。”叹了口气,道:“关于这个曾剃头,这样吧,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的想一想。起码咱们应该先把眼下皇后回銮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对不对?” 林清儿沉默不语。萧然见她有些动心,不失时机的伸出手去,把她揽在怀里,轻轻的吻去她脸上的泪痕。林清儿扭身想要避开,萧然趁势把她压在身下,火热的吻更如雨点一般落在她的脸上、唇上。渐渐的林清儿有了反应,呼吸也变的急促了,娇躯不安的扭动着。萧然经验丰富,不知不觉就已解开了她的裙带,将手探入她小衣里面,在那一双玉峰上轻一下重一下的揉捏着。 只觉得林清儿喘息越来越重,偶尔发出低低的一声呻吟,静夜中听来,更让人热血沸腾。萧然急急的解了自己的裤带,冷不防林清儿双腿一绞,猛的将他掀了下去。萧然气道:“耍赖么,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不行。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杀了曾剃头。” “靠!”萧然哭笑不得,在床边闷坐了半天,忽然系上裤带向门口走去。 林清儿奇道:“喂,你要干吗?”萧然头也不回的道:“我先去干掉曾剃头。”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80章 - 重返行宫← 然当然没能干掉曾剃头,林清儿也当然没能让他如愿 从大兴山到行宫,一共走了四天。这段时间萧然想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威逼利诱,欺诈哄骗,但这个老婆完全不吃这一套。宁馨也跟着着急,帮着出了不少的馊主意,一个劲儿的撺掇萧然动用家法。看着她两眼冒光比自己还兴奋着急的神情,萧然很是无语。看来这小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色,鬼才知道她是来给自己当老婆的,还是跟自己抢老婆的。 不管怎么说,家法的希望是渺茫的。原因很简单,象林清儿这样的女侠,十个八个萧然跟宁馨捆到一起也未必是她对手。更过分的是她许看许摸,就是不许来真格的,每回都把萧然弄的欲火焚身、欲生欲死的,然后就给掐了,害得萧然大半夜的还要洗冷水澡。对于一个发育还算健全的老爷们来说,这是怎样的残忍虐待自然就不用说了。好在还有个宁馨来可以应应急,否则的话,怕是等不到回到行宫就已经吐血身亡了。 报复!绝对的报复! 第四天下午,一行终于回到了行宫。侍卫们一见着两位公主跟萧然,惊的目瞪口呆,第一个报告的不是皇后,而是军机处跟内务府。原来上一次宁薇公主被劫,大家第一个怀疑到的人却是瑞林,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这位准额附劫了未婚妻,举兵造反。只有肃顺等少数几个人得了密报。猜出了实情,彼此都是心照不宣地不了了之。萧然倒落了个现成的便宜,有一次充当了救驾的大功臣。 宁薇什么都没说,只推说身子不适,连皇后跟懿妃也不见,径自回宫。大家都知道她的脾气。谁也不敢多言。倒是宁馨屁颠屁颠的跑去见皇后,推说上一次贪玩,在京里耽搁了行程。这是个混世小魔女,尽管害得大家提心吊胆,但是打不得罚不得的,只能象征性地责备了几句,罚了半年的月例银子。宁馨对此一点也不在乎。守着个大款老公,罚个十万八万的都不见得心疼。哪里会在乎这么一点小钱? 两位准额附,瑞林跟德徽,这一次都背上了谋逆的罪名,照例是要诛九族的。诚勇公跟熙都统这对冤家本是见了面就要争风吃醋的,现在倒成了难兄难弟,索性尽卷山海关三万守军,北上盛京,想去投靠纳颜辛夺。但随着恭王计划失败,纳颜辛夺也只能力求自保,哪敢去招这对丧门星?熙拉布这一次真真正正的成了丧家之犬。不得已,率军取道通辽,顺大兴安岭仓惶北顾,一直逃到了中俄边境。一路之上,三万大军跑的跑、散地散,到呼玛一带的时候。已经剩下三千人不到了。好歹的占了个山头,当起了山大王。可惜真真儿的是前世的冤家,这山大王也未能坐稳多久,就再一次碰见了萧然,当然,那是后话,暂且按下。 至于两位准额附,现在的下落除了萧然。连肃顺都不知道,但大家心里都明白,铁定是不会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两位天仙般的公主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年轻寡妇,想起这一茬。萧然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而最让他兴奋的一件事情,莫过于见到皇后。自上次见面到现在,说话又是将近一个月过去了,皇后似乎又瘦了些许,但是气色却不错,比上回见面时更显得妩媚娇艳了。尤其看到萧然地时候,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好歹等宁薇、懿妃等众人都散了,支走了旁的太监宫女,萧然一把揽过皇后,猴急的就要亲嘴儿。皇后这次却说什么也不肯,娇嗔不依的道:“不许!你这奴才,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又丢下我这么久,还没想好该怎么罚你呢!说,该当何罪?” “罚亲嘴儿!” “去!混没个正形儿。你脖子上这伤,怎么还没好么?快解开让我瞧瞧。”皇后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春葱一样地嫩指,轻轻在萧然脖子上摩挲着。萧然给她弄的浑身的欲火都腾了起来,也顾不得许多,低头重重的印在她的唇上。分别已久,这一吻竟是说不出的甜蜜,迎合中又略带推拒,熟悉中又有些陌生,一时竟让人心神俱酔,欲罢不能。 良久,两人才从这极尽缠绵的一吻中依依不舍的分开。皇后轻轻捶了他一下,嗔道:“天还没黑呢,便这么猴急,也不怕旁人撞见!”一向端庄地她自己也没料到竟说出这般轻浮的话来,才一出口,蓦然惊觉,忍不住脸上泛起了红霞,心说跟这个色太监在一起,当真是学不到好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嗔似怨,越发的娇媚万状。看地萧然萧然心中一荡。 “怕什么,这样才够刺激么!”萧然不怀好意的瞄着她,笑道:“姐姐这话,可容易让我浮想联翩呢!难不成天黑了,我们……” “呸!天黑了也不成。”皇后扭身逃开了他的怀抱,娇笑道:“你可真真儿的就是个色太监!我现在已经住进东暖阁了,你便是想做什么,也没那机会了!” 原来上一回小皇帝即位,着即封皇后为母后皇太后,懿太贵妃为圣母皇太后。内阁恭拟两宫的徽号,一个是慈安,一个是慈禧。但是在这 事上,肃顺多多少少的做了些手脚。原本大殓当天,得了皇后的授意,亲口加封两宫为皇太后,但是肃顺先一步已经料到,故意的先传了皇后的封号。待到拟出上谕,已经是迟了一天,这才算正式给懿妃加封。虽然是两宫同尊,但到底是晚了这么一天,自然的分出了高下。 照规矩,皇帝以“孝子”的身分陪灵,要席地寝,移居烟波致爽殿。称为“倚庐”。肃顺奏陈等大行皇帝地遗体入了金匮,东暖阁空了出来,请太后也移过去住。这样,一则便于照料皇帝,二来便于召见臣下。太后原就觉得在自己宫里与大臣见面,不甚得体。当即同意。但是想起当日萧然叮嘱过的,便一力作主,让懿妃也搬了去,就住在西暖阁。然而时间上又晚了一天,懿妃不知不觉的仍旧低了那么半截儿。 无论高低,毕竟是定出了名分。皇后便按照萧然当日所说,与懿妃商议如何处理政务。这时开始改口以姊妹相称,两个年轻的寡妇对于怎样理政参政。总归是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说到这里还是懿妃有先见之明,由于经常替咸丰批阅奏章的缘故,经验多些,想起肃顺地专权,先自多了个心眼儿。当时所有的上谕、廷寄,都是由军机处草拟,上呈两宫,名义上请两宫暨阅,倘有不妥之处,发下改正。再交由兵部捷报处发递各处。但是肃顺等以襄赞政务顾命八大臣的身份,同时又管带军机处,假使这上谕、廷寄发下而不改,便这么阳奉阴违地发了出去,两宫皇太后也只能干瞪眼。 但是借了上回胜保请安的奏折,搬出来咸丰御赐的那两颗印玺。一枚御赏,一枚同道堂,宣布不管是上谕还是廷寄,非两印同时加盖才算生效。这个主意却是高明的紧,不知不觉的揽过了最终决断权,着实让肃顺等人措手不及。不过转头一想,到底是两个年轻寡妇而已,又没什么真正的才具本事治理政事。即便是改了。也照样该参地参,该驳的驳。 这个时候却是如履薄冰,皇后跟懿妃也深知,即便是拿到了这个决断权。也万不能胡出主意,反倒惹来非议。因此议政初始,两宫皇太后与顾命八大臣之间倒相处的颇为融洽,以至于连站在恭王这面,或者深恐肃顺专擅、紊乱朝政的人,也不得不说一句:“长此以往,未始不佳。”肃顺的地位已经相当稳固了,因此原在观望风色的人,态度开始改变,逐渐逐渐地向肃顺靠近了。自然,离恭王却是越来越远了。 说完这些,皇后眼中便多了一种担忧的神色。萧然却显得浑不在意。他心里自然有把握,只要恭王跟肃顺联起手来,搏倒肃顺已成定局。但是现在的关键,是这位老奸巨猾的恭王何时才肯出头。上回借着平叛的名义,才一离京,便给那一场没头没脑地大雨拍了回去,这件事当然也逃不过肃顺的眼睛,心里自然的有了提防。想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像是在跟皇后、又像在自言自语道:“如果没有猜错,这个时候六王爷也该出面了。怎么那奏请赴行在的折子,到现在还没递上来么?” 皇后听了这话,不禁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道:“咦,我还没有说,你怎么知道?小三子,你可别说又见着神仙了,你,你真是猜的准极了呢!” “啊,折子真地来了?”萧然心中一喜,顿时放下心来。恭王终于出马,那么起驾回銮、拔掉肃顺,就只是早晚的事情了!看到皇后那一脸崇拜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我是未卜先知,要不然,怎么能服侍得好我这位皇后姐姐呢?”心里却说,哥们也是打电视上看的,现学现卖,童叟无欺。 皇后给他这一句一语双关的话说的一阵害羞。萧然最见不得的就是她不胜娇羞的模样,忍不住又搂在怀里,好歹轻薄了一回。此时天才傍晚,不敢闹得太过分,好容易等他放了手,皇后整了整云鬓,这才把恭王请折地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原来这里面还着实有些波折呢。 倘使按照兄弟的情分,恭王来热河叩谒梓宫,原也是正理。但是经了这么一番折腾,奕顺,可就不妙了。其时萧然又不在,两宫太后深居宫中,到哪里去知道这些事情,眼巴巴的盼着六爷前来商讨大计,却迟迟不见人影儿,越发的觉得不安了。到了这当儿,还是多亏了安德海,出了条苦肉计,“失手”跌破了皇后赐给懿妃地一碗鸡汁梗米粥,结果被刑慎司一通板子,发回京宫洒扫处听差。一到京里。安德海便立刻找到了留京地内务府大臣宝鋆。 这位宝大人与恭王的关系最好,几乎到了可以随意开玩笑的地步,这也是令咸丰在世时对他颇有些憎恶的原因之一。所以这一次出行,命宝鋆在京留守。懿妃也正是因为他跟恭王的关系,找他恰恰最为稳妥,当即交给他一封密旨。展开一看。只有寥寥数语:“两宫皇太后同谕恭亲王:着即设法,火速驰来行在,以备筹大事。密之!特谕。” 密旨起首和押脚,端端 盖着“御赏”和“同道堂”两枚印玺,宝鋆情知事情交给恭王。恭王素有心机,如果说懿妃有意与自己联手,那是顺理成章地。但是对于东太后慈安,心里就不能不划个问号。毕竟皇后素性宽厚平和,很少理会政务,要说她会帮助懿妃来对付肃顺,这却颇有些吃不准。若是碍于情面,甚至是受了胁迫才盖的印玺,那么一旦行动起来,结果就会很难收场。 当下也不亲见安德海,只叫宝鋆详细追问了一番当时的情形。当听说是因为打碎了皇后赐的粥食,这才恍然大悟:有东太后跟这里头一起做戏。足见两宫是要同心协力,一同来对付肃顺了!安德海的这一条苦肉计,也端的是周密、精妙的紧。 想通了这一点,顿时吃了颗定心丸,飞笔上陈,奏请赴行在叩谒梓宫。当日正是五月十五。等奏折到了承德军机处,已经是五月十八了。肃顺这时最忌惮的,就是这个鬼子六在这当口弄出什么花样儿来,但这明折又不能直接批回,搁在案头压了足足三四天,才进呈到两宫太后手中。 毕竟跟咸丰是亲兄弟地情分,原以为这一回肃顺是无话可说的,两宫兴奋之余。当即批准。但是肃顺又找了个口实,推说恭王总理京中事物,京师重地,不可空虚。待回銮之时一并谒拜才是正理。这本来是牵强附会的说辞,但是八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寸步不让。懿妃跟他们争了个面红耳赤,险些就象上回一样僵起来,皇后心说这样下去不单成不了事,反而弄砸了大计,只好出面调解。一纸奏章,前后又拖了四五天,终是没能发下去。 现在事情搁在这里,两位太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萧然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皱眉道:“政局上的事情,我也未必就能叫得准。这件事还真是不好胡乱出主意。”琢磨了一会儿,忽然道:“对了姐姐,最近这两天,肃顺都在忙些什么?” “还能忙什么?顶着名儿的筹办回銮,有时一天都寻不见个影儿。我看他,倒巴不得的躲清闲、拖尾巴呢!”说起这事,皇后就很是气愤。想了一会儿,忽然道:“对了,他倒是巴巴儿的上了个年号,拣了两个字,定的‘祥淇’。这件事上他倒很卖力气,引经据典的,连着催问了三四回呢。” “祥淇,年号……”萧然反复叨念了几遍,忽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肃顺这家伙,也真亏他心思快得很,这一步竟抢在了六王爷的前面呢!好了,六王爷这一次来行在,我有主意了!” 皇后又惊又喜,道:“真地?快说,是什么好主意?” “这个,恩……”萧然眼珠一转,笑嘻嘻的道:“想知道也成,今儿晚上,就让我好好的服侍姐姐,我也好把这主意详细的说给你听,好不好?” 皇后终究是脸儿薄,听了这话,只觉得耳根子都烧了起来,又羞又气,忍不住抓起桌上一只蝇拂子,掉过雕花的檀木柄在他头上一通乱敲,一头淬道:“没正经的东西,臭奴才!让你瞎说,瞧我不把你丢到刑慎司去,让你结结实实地挨一顿板子,看你还敢不敢贫嘴!” 萧然抱住脑袋夸张的叫了起来:“不敢了,不敢了!姐姐饶命呐!”皇后瞧着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乐,不提防被他趁机搂住,在脸颊上响亮的亲了个嘴儿,又死不要脸的伸出手来,在饱满的胸脯上飞快的摸了一把,转身逃开。皇后气得没法,看着他轻薄的模样,不免一阵头痛。 闹了一会儿,萧然正色道:“姐姐别怕,今儿晚上,我还真不能伺候你呢。没猜错地话,那位铁帽子肃中堂,怕是也等不及要见我了吧?这一回,我正好去探探他的底。” 皇后一听说素顺,立刻担心的道:“你自己去?成么?肃顺这阵子可越来越跋扈了呢!前儿才在堂上吵过,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萧然笑道:“不是我一个去。这一回,我可多了个保镖呢!”说着走到门口,冲外边喊道:“宝子,快把林姑娘带进来,给皇太后见礼!” 宝禄早在门外侯了多时了,应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位清丽苗条的女孩,自然便是林清儿。林清儿虽然也是一介民女,地身份、经历、见识都是于一般女孩子不同的,也全没有平常女孩那般,要么矫揉胆怯,要么惊慌失措,反而表情自然,落落大方的走上前去,跪下磕头道:“民女林清儿,叩见皇太后。”声音清脆悦耳,真如银铃一样。 皇后见了林清儿,也觉得眼前一亮:好一个标致的人儿,好一个美人胚子!但是一转眼,脸色渐渐就有些变了。她平日能见到的男人本就不多,能够倾心的,就只有萧然一个。当日连雨婷的醋都要吃,何况是见了他带来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尤其想到刚才萧然说的“今儿晚上不能伺候了”那句,心里顿时有一股说不出的酸味儿弥漫开来。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81章 - 交易← 然极具眼色,一瞧皇后那模样,就知道碰上醋坛子了道:“主子,这一回小三子出去办差,迭遇凶险,多亏了有林姑娘一身的好本事,才能够化险为夷。要不然,可真的就保不齐不能回来了呢!眼下大事要紧,求主子先下一道懿旨,赐了林姑娘宫女的身份,有她在,才能保证我的安全呢。” 当着宝禄跟林清儿的面,皇后也没法多说什么。再说现在局势这么乱,萧然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尽管心里百般的不情愿,也只好点头应允。 宫里选拔宫女,需要有一套严格的手续,象林清儿这样没有经过内务府跟刑慎司的,就算是特批,必须有皇后的亲笔懿旨。皇后简单的问了林清儿姓名年龄、籍贯身世,这些自然都是萧然事先编好了的,名义上就算做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写好懿旨,加盖了皇后之宝的印玺。一扭头瞧着萧然在那眉开眼笑的,又总觉得太便宜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眨了眨眼睛,道:“好俊的丫头,不单人长的漂亮,举止也得体得很,让人一见就格外喜欢呢。小三子,回头办完了差,把清儿送我这里来,让她陪我说会子话。” 这话说的全无商量余地,萧然只好答应着:“难得主子喜欢,奴才照办就是。”心里说:才怪! 现在萧然的身份是副总管,但挂的只有一个尚衣监地差事。又是个闲职,所以仍跟在皇后的身边。在东暖阁侧首收拾了一间干净厢房,比原来那间小屋大的多了。里外带着套间,并有专门的小太监来伺候。宝禄第一个收拾了铺盖卷儿,抢先来把小房间占了,等林清儿换了宫女的装束。再过来一瞧,就只剩下一间大的了。又没有床,只有一张宽宽地一铺大炕,看来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跟萧然挤一处睡了。不由得狠狠的瞪了宝禄一眼,很怀疑这家伙是得了萧然的授意。萧然在一旁瞧着,却是鼻子都笑歪了。 几个人正收拾着,只听得前边隐隐传来一阵哭声。一时好奇。带林清儿出了东暖阁,望前转过烟波致爽殿一瞧,原来是宁馨由懿妃陪着在咸丰灵前扶柩大哭呢。宁馨跟咸丰的关系最亲,他殡天的时候又没能在身边,自然又是伤心,又是愧疚。所以回宫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哭灵。这一番哭可不比众妃嫔,真的是情真意切,不忍卒听。懿妃等众人苦劝不住,也都陪着落泪。萧然的身份毕竟凑不上前去。只能跟在门口干嚎了两嗓子,忽然身旁凑过一个人来,低声道:“见过萧公公。” 扭头一瞧,这人也是太监打扮,刀条脸,长长地下巴。神情虽然恭敬,但那双三角眼却分明透出一股戾气。林清儿下意识的向前跨了一步,萧然冲她微一摇头,不动声色的道:“这位公公有些眼生啊。” 那人嘿嘿一笑,瞄了一眼林清儿,道:“那不要紧,奴才只是传个话罢了。这位姐妹是……” 萧然道:“不是外人,直说不妨。” “这个……怕不合规矩吧!” 萧然冷冷瞧了他一眼。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咱家公务繁忙,你要不愿说,咱可没空陪你了。” 那人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中堂有请,公公务必赏光!” 这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萧然也不觉得意外,随口道:“不敢不尊。走吧。” 那人答应着转过身去。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宫里掌起灯来,一看背影便想起,仍旧是上回带他出宫的那一个。走出西角门,外面照例停着一乘小轿。萧然头前上去了,又把林清儿拉了上来。轿子地方狭窄,她只能坐在萧然腿上。这姿势可真是暧昧极了,只是大事面前,只好一切从权。 不一时,轿子径直进了肃府。下去一瞧,这回却是肃顺亲自出来迎接,身后跟着端华、载垣,还有兰轻卓。肃顺看到林清儿,不觉一怔,一个随从连忙上前耳语了一番。肃顺笑道:“萧老弟,别来无恙?时间过的真慢呢。我盼老弟,可真的是盼得望眼欲穿呐!” 萧然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中堂大人那可是社稷胘骨,顾命大臣,咱家一个小太监,奴才而已,如何担得起这份厚爱?什么时候中堂大人要说不想我了,那奴才这颗心,才真正敢放回肚子里呢!” 肃顺眯缝着眼睛笑了笑,道:“老弟客气。咦,这位姑娘可眼生的紧,莫非就是尊府上那位路姑娘?” 萧然撇撇嘴道:“不是。女人么,哪能只守着那一个?瞧也瞧的腻了,换换口味也好。” 林清儿当然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所以也不羞也不恼,面无表情地微微低了头。肃顺笑道:“老弟雅人高量,气度非凡呐,佩服佩服!”他还挺得住,但身后的端华、载垣脸色可就变了,心里不免有些打怵。能明目张胆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来,足见这厮还真不是一般的卑鄙无耻加下流。关键是自己的妻小可都落在了他的手上,能不能保全,委实心里没底。兰轻卓连忙在一旁打圆场道:“今儿风大,咱们还是里头说话吧。” 众人进了屋里,这次却没有备酒席,而是四方围了茶几,当中焚起一炉好香,看来是要请茶听曲儿了。果然,落座之后,兰轻卓轻轻拍了两下手掌,后堂走上来两位袅袅婷婷地绝色少女,一人捧着琵琶,一人操琴,朝宾主盈盈拜过,纤指轻划,噌淙然谈了起来。另有茶娘捧来茶炉,自端华起首,挨个巡了头道,静候片刻便即倒掉。再斟第二遍时,茶叶通莹碧绿。根根浮了起来,满室清香。肃顺道:“萧老弟,这是大理出地极品凝香,品品滋味如何?” 这极品凝香,只产自云香山峰顶的十余株异品茶树,须选清明这天。只取枝尖上的嫩叶,然后在处女的胸腹上轻轻揉搓,全靠体温来烘。此种方法制出的茶叶,每年也不过一两斤而已,平日里连皇上都是喝不到的,只怕一时喝顺了口,要时却没出买去,大伙都要跟着倒霉地。肃顺有心摆摆谱。搁在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喝地。 孰知萧然对这茶道一窍不通,举杯一饮而尽,咂巴咂巴嘴,道:“还成吧,就是比戏园子里的大盖碗儿苦了点。不过苦茶可以败火,中堂,不知您这茶哪里买的?回头替我捎个十斤八斤的。”一头说着,伸手从怀里摸出块一两来重地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张嘴又想咬下一块来。结果牙口不佳,实在咬不动,索性大方的望桌上一丢,道:“算了,剩下的就当小费好了。”端华一口茶刚喝到嘴里,噗地一声全喷了出来。 萧然笑道:“郑王爷好挑嘴!你们瞧。嫌这茶味道不好,立马全喷了。”载跟兰轻卓大眼瞪小眼,一时真找不出恰当的词汇来形容他。肃顺捏的茶杯吱吱的响,强忍着没劈头丢了过去。 这茶着实“不怎么样”,但是那两个绝色美女 然眼前一亮。眼睛不错珠的盯着瞧了一回。口水都了。两名艺妓也都是***场上走惯了的主儿,瞧见萧然这样年轻俊俏的公子哥,又善解风情,越发的卖弄本事。一曲点绛唇当真是婉转动人。一面弹奏,一面放出妖娆万状的眼色来,直把萧然弄的抓耳挠腮,魂不守舍。肃顺见了。便道:“老弟瞧这两个女孩儿如何?” “恩,很骚……不是,那个,很好,很强大。难得地是色艺双绝,中堂真是好艳福,羡慕羡慕!” 肃顺微微一笑,品了口茶,道:“难得老弟喜欢。来啊,还不伺候着!” 两个女孩儿估计也是巴不得有这句话,嫣然一笑,媚态横生,风拂杨柳一般走了过来。一个搂住萧然的脖子,十指纤纤,顺着脖领径直探进衣服里,在胸膛摩挲着。另一个索性坐到他怀里,娇滴滴的道:“公子请茶。”拿过茶杯,轻启樱唇,满满的含了一口,扬着脸儿瞧着萧然,水汪汪的眼睛春意无限。 这意思萧然是知道的,心说做戏就要做全套。可是身后毕竟还站着个老婆,就算明知是假地,这世上有几个女孩儿能受得了的?万一演砸了可就操蛋。装作不经意的往后一瞥,却见林清儿仍旧是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一老僧入定。忍不住暗道:这老婆厉害!单这一个忍字,天底下有几个女子及得上?即便是男人,怕也不如。他可不知道在林清儿心里,早恨不能分筋错骨手、九阴白骨爪什么的,把那两个女孩儿撕成粉碎。 老婆没意见,萧然也就放了心,嘻嘻一笑,道:“中堂府上果然调教的好,奴才可就不客气啦!”说着低下头去,含住那女孩儿的阴唇。口微张,一股清凉中略带甜香的茶水缓缓度入,女孩儿犹自不足,将嫩嫩的一点丁香也吐了出来,在萧然口中轻柔翻动。这时萧然心里可真有些羡慕肃顺了,别地不说,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仍能把这些个女孩子调教的这么好,玩这么多的花样,真是不简单。看来自己那些老婆,服侍地技巧还有待提高啊! 甭管真假,身上的欲火早勾了起来,该大该硬的地方当仁不让的有了变化。另一个女孩儿便伸过手去,灵活的解开了裤带,柔荑轻轻探了进去。却又不肯直接伸到里面去,只隔着一层亵裤若有若无的抚摸着。亵裤纤维粗硬,但女孩手极轻柔,加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刺激。萧然眉头微皱,嗯嗯啊啊的好不舒服,索性左右开弓,两只手伸到那两个女孩儿的衣服里,在胸脯上使劲儿的又掐又捏,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两个女孩儿吃痛,都忍不住叫了起来,载垣跟端华在一旁瞧了,颇为玩味的一笑,眼神中多少已经带出些不屑。 肃顺笑道:“这两个女孩儿。可是我这府里最出色地呢。老弟要是喜欢,回头便给你送去。” 萧然迟疑着道:“这不好吧?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再说我现在在宫里,杨柳巷的宅子又给你抄了,望哪儿放呢?” 肃顺道:“恩,是我的疏忽了。明儿一早。我叫人把你宅子收拾了,回头这两个女孩儿,便直接送到那里吧。”也不用萧然回答,冲那两个女孩儿一摆手道:“你们先下去。明儿个起便是萧爷的人了,可要好生伺候着。” 两个女孩儿齐齐应了声是,欢天喜地的退下,兀自恋恋不舍的回身抛个媚眼儿。肃顺瞧着萧然意犹未尽地表情,笑道:“甭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老弟这一次梅河之行,可真叫人开了眼呢!” 萧然早就知道这样的大事瞒不过这位第一权臣的手眼,心里早有准备,但是估摸着他也不可能知道的太详细,便试探着道:“运气好罢了。正赶上一场大雨,叛军自个儿又起了内讧,我算是落了个现成便宜。” 端华在一旁皱着眉道:“老弟忒大胆了吧?上回记得回奏说火器营已经解散了,感情还握在你手里。想不到你早就留了一手啊!” 萧然撇撇嘴道:“我倒乐得逍遥,只恐恭王不肯放过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肃顺沉声道:“你真的要对付老六?上回说话到现在,也有不少日子了。还没见老弟有什么动静,怕不是闲来说笑的吧?” 萧然冷笑着道:“彼此彼此。你不是还答应我要回銮的么?到现在也快一个月了吧,还是没定下个准信儿。保不齐也是故意诓我?” 肃顺脸一沉,瞧了萧然半晌,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快人快语!老弟你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起身来回踱了几步,道:“本来我这边定好,二十九是个黄道吉日,可以回銮。只是恭王最近又上了折子,要赴行在叩谒梓宫。这其中地关窍,老弟是个聪明人,我步说你也能明白。所以这事暂时搁了下来,我也是迫不得已。” 萧然淡淡的道:“恭王不出京。我便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难下手。” 话音虽轻,但在肃顺、端华几人听来,却不啻于一枚重磅炸弹。着实都吃了一惊。端华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了一句:“你是说,对鬼子六下手?” 萧然皱眉道:“郑王爷,怎么我说的不够清楚么?” 肃顺跟兰轻卓都沉吟未语。载自以为聪明,在一旁冷笑道:“萧公公这是耍的哪门子花枪?让老六到承德来再下手,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是咱们做的手脚,嘿嘿,这招一石二鸟,未免有些儿戏了吧?” 萧然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道:“我不跟智商低的人说话。中堂大人,你看呢?” “你!!!”载垣虽然没听过智商这个词,可也能听出来是在嘲笑自己愚蠢,顿时勃然大怒,一拍茶几就要发作。肃顺摆了摆手道:“萧老弟地意思,当然不会是在承德,那不是逼得皇帝没法回銮了么!只是老六这一次出京,必然带有层层护卫,动手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承德望前是城,清谷,苍梧,等过了阳,可就是京城了。不知老弟的意思,在哪里动手比较稳妥?” “过了阳。”萧然毫不犹豫的道。 “啊!”几个人都低低叫出声来。兰轻卓道:“那可是恭王的地盘,岂不是送死么?” “但也只有这样,才能瞒过其他人的耳目。”萧然眉毛一挑,十分肯定地道,“并且过了阳,恭王自认为到了家了,必然会放松警惕。在他认为最不可能的时候动手,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端华嗤一声冷笑,低声道:“不自量力!”这个主意在他们看来,估计是想都没敢想。肃顺手中起码还有个亲军,而萧然充其量是原火器营百八十号人的残部,想去虎口拔牙,无疑是拿鸡蛋碰石头。萧然听了这冷笑,也不分辨,只是淡淡的道:“郑王爷,您要不要试试?” 端华立时变了脸色。肃顺皱眉道:“自己人,不 |色,让人佩服的紧。不过除奸大计总非儿戏,我看还应从长计议。另外恭王这一次赴行在,时间也的确是太仓促了些,我看……” 没等说完,萧然打断他道:“你说地是定年号的事情?” 几个人顿时互相看了一眼。肃顺迟疑了一下,道:“为何有此一问?” 萧然笑了笑,颇为玩味的道:“才中堂还把我算做是自己人,怎么明知故问?”顿了一顿,道:“现如今朝廷面临最大地问题,是官钱票不值钱,银价飞涨,以至于民心不稳。如果早早定下了年号。才能够早铸新钱。官钱票不是不值钱吗?咱们就不用票子,用现钱。这样一来,银价马上可以回平,物价跟着就会往下掉。物价一掉,人心自然就安定了。到时小民拥戴,四方称颂,您肃中堂地地位便很难动摇了。即便是不对恭王动手,他也一时半会儿的没办法与您抗衡了吧?” 肃顺不单是顾命大臣,同时还兼着户部满尚书跟内务府大臣,制钱一事归他正管。而他之所以对年号催办的紧。为的也就是这样一个目的。须知扳倒一位权臣,必须先蛀空其根基,若是象肃顺这么一办,先自将根底夯实了,恭王再想动他,不单会惹来朝中清议。更会有一帮在野大老的参劾,甚至是四方民众的反对。萧然对钱财天生地敏感,所以这一番分析,竟是分毫不差。 肃顺盯着萧然瞧了半晌,才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老弟这份才具,真是不简单呐!不错,我是有这个打算。可惜年号的事情现在还没有着落。这件事还正要请你帮忙呢。凭你的口才,在两宫太后面前陈奏一番,应该不是难事。只是另有一样,目下朝廷缺铜缺得厉害。想早铸新钱,还真是麻烦的很。” 萧然低头想了一会儿,道:“铜这东西,如果大张旗鼓的采购,恐怕会引起猜疑,不过若是少量分批采办,运进京来,应该不是难事。我想现在京里也不是真的没有铜钱,无非是有钱的人藏着不肯拿出来。只要新钱一出,他们这囤积居奇的心思也就落了空,自然而然的,市面上的铜钱就会多了。这么一招,算不算是抛砖引玉?” 兰轻卓首先动容。萧然地这几句话,的确是切中要害,只要铜钱能够在市面上流通,那么下一步的采购跟制钱就基本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肃顺也点了点头,道:“是个办法。老弟这一招,高明的紧。” 萧然道:“成啊,那事情就这么着了。年号的事,回头我跟太后那边说说,成不成的不敢保。那么回銮地事,中堂怎么说?” “拿掉恭王,十天之内回銮,如何?” “一言为定!”萧然抻了个拦腰,道:“该说的说过了,路上乏得紧,咱家先回宫歇着去了。告辞。哎,对了,那两个女孩儿中堂可说明儿送到杨柳巷去的,你可别反悔啊!” 肃顺还没说话,兰轻卓先在一旁抢着道:“中堂如何会骗你?放心,这事明儿一早我亲自去办就是。” 萧然笑着做了个揖,道:“如此,可就劳烦兰大哥了。咱家先行一步,不打扰各位爷的雅兴了。”说着领着林清儿便欲离开。端华跟载两个本来就有着几分焦急的神色,有心探问一下家小,但当着肃顺的面儿可就不大敢抢话。这时看他要走,也顾不得了,端华抢前一步拦住道:“你想就这么走么?那事也该给个交代吧……” 林清儿寸步不离的跟着萧然,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地,凝神戒备。见了端华这突然的举动,也不及细想,左手闪电般的扣住他肩窝处,右手抵在肋下骨缝儿,两手用力一措一扳,竟将端华四平八稳的一个胖大身子登时翻了个个儿,手足俱软动弹不得。这两处都是人身要害,端地是痛彻心肺,端华忍不住杀猪一样叫了起来,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肃顺等人勃然变色,只见林清儿伸手扣在他咽喉,另一只手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压在他脖子上。这么一个清秀文静的女孩子,只一瞬间,眼神变的冰冷恐怖,浑身都似散发出一种无形的气息,一时都情不自禁的退了两步。倒是萧然笑着扶起端华,道:“这姑娘脾气不好,一天不杀人,就浑身难受的紧,而且专爱喝生血,还得是新鲜冒热气的那种。郑王爷,咱们可别惹她啊,万一闹出了乱子,可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端华吓的脸儿都青了,萧然每说一句,他身子就跟着哆嗦一下。半天才颤声道:“我,我可没惹她。就是想问问你我们几个的家小,可还好么?” “不错不错,有吃有喝,都好得很。咦,中堂,最近你儿子可又胖了呢!”哈哈一笑,道:“回銮也快了,等回头到了京城,大家都能见面儿,放心好了。” 说完朝众人一揖,领着林清儿扬长走出门,仍旧由那乘小轿送回宫中。肃顺等人亲送到门口,待他去的远了,这才回屋,一时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没有话说。 “中堂,您说他……会不会是跟恭王联手,布的这么一个局?”良久,兰轻卓小心翼翼的道。 “不会。”肃顺毫不犹豫的道,“凭这家伙的本事,如果肯跟恭王联手,根本就用不着等到现在了。我看他这一回,真的是铁了心要对付老六了。” “这……”兰轻卓似乎有些疑惑,迟疑着道:“归根结底,他毕竟还是个太监的身份,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出头的机会。这样去冒险,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眉山,有句话叫做狗急跳墙。如果猜得不错,正是老六把他给逼到了这一步。养虎为患,看来这个鬼子六聪明一世,这一次却真真正正的要栽在这个亲手攥养的猛虎手里了!” “猛虎?”端华到底咽不下刚才受的气。想起萧然见着美女时那色眯眯的样子,忍不住道:“六哥这么说,也太抬举他了。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小人而已……” “是啊,到底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瞧他那出息,顶多也就是逍遥混世、猎艳宫中罢了!对了六哥,以后怎么着,难不成真的任由这个假太监在宫闱里厮混?” 肃顺微微一笑,道:“眉山,你怎么看?” 兰轻卓向两位王爷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过犹不及。” 载垣啊了一声,道:“眉山,你说他刚才在演戏?” 肃顺拍了拍兰轻卓的肩膀,笑道:“知我者眉山也!”忽然眉毛一抖,白胖的脸上顿时浮起一阵阴骛,冷笑着道:“他想要的,应该不只是混迹宫闱这么简单吧?可惜我不是恭王,这一回,怕是要让你大失所望了……”……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82章 - 红颜薄命← 说萧然跟林清儿,仍旧乘了小轿回到行宫,走西角门身后没有尾巴,萧然这才松了口气,一把揽住林清儿纤腰,笑道:“老婆真棒,刚才那出戏叫你演的,拿个奥斯卡影后什么的绰绰有余。来,奖励你下,亲个嘴儿先。”说着便笑嘻嘻的把嘴巴凑了过去。 林清儿早习惯了从他嘴里说出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也没心思去追问这奥斯卡到底为何物,俏脸一板,推开萧然道:“你不是也演得不错么?该占的便宜一样没差啊。这巴巴儿的又有人给送来两个美人儿呢,想亲嘴儿,明儿找她们去!” 萧然登时叫起撞天屈来,道:“老婆,你可都瞧着呢,那肃顺又奸又狠,我不这么着敷衍下来,还不露了馅儿?要说我这才叫亏呢,牺牲了色相不说,还没人理解没人疼。” “呸!”林清儿气得牙根儿痒痒地,低声淬道:“你这叫亏啊?方才看你亲嘴儿摸……什么的,不是兴奋的很么?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什么牺牲色相,我看你明明就是假公济私、趁机揩油是真格的。打明儿起,你也不用叫我来保护你。瞧你那两个大美人,又漂亮又听话,找她们去。” 萧然心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趁机揩油那是必须的,要不还是我萧然的风格么?看林清儿真生气了,连忙陪笑说说软话。林清儿也不言语。只是低着头朝前走。萧然道:“喂,你这是要干吗去?” “去找馨儿妹妹,我要去告状。” 萧然吓了一跳,这事要是让那个小魔女知道了,肯定没自己地好。眼珠一转,忽然低声道:“有人。快躲起来!” 侧首边一带回廊,林清儿伸手揽住他腰,急急向旁蹿开两步,低伏了身子,藏在那阴影儿里。萧然嘻嘻一笑,就势搂过,一手穿过她腋下,一手捉住那饱满的一双玉兔。凑过嘴巴在她耳朵、脖项上细细的亲吻。林清儿既不敢出声,又不敢过分挣扎,只能任由他放肆轻薄。四下瞧了半天,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才知道又上了个大当。 “放手!” “不放!” “你……”瞧着他毛手毛脚的样子,林清儿好一阵头痛,“你就会欺负我!要是换上雨婷姐她们,你还敢这样么?跟你说正格的,明儿那两个女孩儿,你……真地打算留下啊?” “什么话!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么?”萧然对她的质疑表示出强烈的愤慨。义凛然的道:“你当我真的没脑子看不出来啊?靠,肃顺这老东西还能安什么好心不成?给我送两个美女,那分明就是两个间谍,派到我身边监视我的!清儿,有了你们几个姐妹,你说旁的女人。我还会看在眼里么?况且那两个,明摆着都是肃顺那老东西玩腻了地,我这又不是垃圾场、废品回收站,你当我真的那么下作,什么女人都要啊?” 呼~~!还好!看来这个假太监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淫荡下流加白痴么……林清儿又是庆幸,又是感动。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这么试探我,我要不将计就计。岂不是功亏一篑?真是的,对于我这么一个纯洁的人来说,这么做会不会太难为我了……” %#%%……林清儿为自己刚才∶_∶不该抱有什么幻想才对。 “算了。我还是去找馨儿妹妹去吧……” “别,别啊!”想起那丫头刚哭过灵,心情正坏着,这时候要是真一状告她那儿去,可就捅了马蜂窝了。萧然挠了挠头,道:“我说的是真的么!你瞧现在,毕竟还不是跟肃顺彻底摊牌的时候,这个节骨眼儿上,一切都必须十分的小心,出了一点岔子,就会惹这条老狐狸起疑。这么着吧,那两个女孩儿,他要送,我就收着,只不碰她们便了。再说杨柳巷那边太危险,我怎么也得想个法儿,尽量赖在宫里头,不去住不就结了?” “真地?”林清儿回嗔作喜,但一瞧他那怅然若失的表情,又狐疑的道:“你说的我可真信了呢,可是,你可不许象上回那样骗我!” “当然。你瞧我是多么真诚的一个人,骗人的事儿那是咱干地么!”萧然丝毫不觉羞愧的答道,接着又迟疑了一下:“不过么……” 林清儿美目顿时瞪圆了,“你敢反悔?!” “什么啊!我是说,你瞧我这么洁身自好、守身如玉,是不是也该奖励我一下?恩,今儿晚上咱俩……” “行!”林清儿答应的极其痛快,但跟着就又来了一句:“杀曾剃头。” “靠!”萧然现在满脑子都是强奸、下药、霸王硬上弓这些字眼儿。 这时正是酉末戌初,估摸着皇后还没有睡着,萧然便带了林清儿先望听雨阁来,到宁馨哪里先混一会子。这时才想起晚上还没吃饭,还真有些饿了,萧然肚子发出咕噜一声轻响。林清儿抿嘴儿笑道:“明明有偷嘴儿,怎么还吃不饱?” 萧然气道:“就是没吃饱,怎么的?谁让你不给吃呢!”林清儿知道斗嘴说不过他,红了脸低头不理。萧然笑道:“说正格的,御膳房可真有些好手艺呢。宫里这些个美食,在外头可是吃不到的。你也饿了吧?一会到了馨儿那里,让她给咱们俩传膳,伺候咱俩吃顿好的,好不好?” 林清儿笑道:“你要是馋了便说你自己的,可别带着我。我是两三天不吃饭都不觉得饿地,以前……算了,不提了。”这么一说,萧然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那一通开怀大嚼,整整儿地吃了七八两银子呢!现在想想还觉得心疼,忍不住道:“是,你两三天不吃都不饿,偶尔吃一回,就吃出人家两三天的口粮。还怕不够。唉,你说从打认识你到现在,吃了我多少银子了?还不让碰。亏,亏大发了!”← “你,你……”林清儿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人一边斗嘴,不知不觉地到了听雨阁。值夜的宫女瞧见萧副总管来了,连 礼,但瞅着屋子里边。又迟疑着不敢进去通报。萧儿是宁馨这丫头心情不好,在里边发脾气呢。便道:“不必通报,是公主要来的,回头我跟主子说。”才一转身,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觉微微一怔,道:“咦,刘德亮,你怎么在这里?” 刘德亮这时正在门廊下侯着,瞧见萧然。忙不迭地跑过来见礼,道:“萧公公,您可来的巧了!丽妃主子在里头,才听说你回来了,还要叫德亮去请您呢!您等等,我去给您通报一声。” 萧然心里有些奇怪。到宫里这么长时间,素来与丽妃并无瓜葛,却不知她找自己做什么?正想拽着刘德亮问个明白,却听屋里一个声音道:“谁来了?” 声音极好听,只是显得有些娇柔无力,颇觉中气不足。刘德亮道:“回主子,是萧副总管。”里边那声音沉默了一下,便道:“叫他进来吧。” 萧然想走也来不及了。只好硬低着头弓着腰进去。早有宫女打起门帘子,进了屋,也不敢望里走,便在门口请了个双腿安。道:“丽妃主子吉祥。公主吉祥。” 低着头向前一瞄,正瞧见两双纤足,一个踩着方盆儿底,一个却穿着素白的软底儿鞋,不用说,一个是丽妃,一个便是宁馨了。只听那个娇柔的声音又道:“小三子,这么晚了还没歇着啊?才一回宫,就有这么多差事要做,还有心来瞧公主,真难为你了呢。” 萧然没敢抬头,连忙接道:“这都是奴才分内的事。才太后主子知道公主心情不好,特来叫奴才瞅一眼的,大家也好放心不是。”心说这么晚了,我一个奴才的身份望公主屋里跑,说不好就会惹来闲话。得亏有个皇后抬一抬,要么还真是好说不好听呢。 宁馨这时仍低头垂泪,一边道:“赐坐吧。我没事了,哭了一回也就好了。回头告诉皇嫂,叫她甭惦记了。”又道:“嫂子,刚你陪着说了会话,我心里觉得好多了呢。时候不早了,看你这阵子也很憔悴,快回去歇着吧。” 萧然一抖马蹄袖,欠着屁股站了起来。也不敢真坐,便搁门口那儿侯着。抬眼一瞧,只见左边锦登上坐了一个人儿,浑身缡素,却掩饰不住清丽的姿容,真是个美人儿!那细腻地如象牙似地皮肤,缎子一样又黑又亮的头发,以及那一双顾盼之间,勾魂夺魄的眼睛,都不是一时的憔悴所能改变得了的。但是,虽美何用?只不过徒遭妒嫉而已。 正这么想着,只听丽妃道:“是啊,我大概也有日子没说过这么多话了,也真是乏了呢。还好,看你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也就安心了。大行皇帝在的时候,最惦记的就是你,想不到这么两个月的功夫,你到跟忽然长大了似的,变得懂事多了呢。唉,他要是能亲眼瞧见,可不知道该有多开心呢!” 说了这话,自己地眼圈儿也忍不住红了,宁馨更是眼泪就滚了出来。丽妃强笑道:“你瞧我,好好儿的又来招你了!看着你回来,我该高兴才对呢,毕竟也了了一桩心事。”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萧然正自奇怪,只听她又道:“馨儿,晚饭还没吃呢吧?也不必传御膳房了。回头叫我屋里的人做几样精致的给你送来吧。好好儿的保重身子,以后,以后可别象从前那样由着性子混闹了,知道么?你好好儿地,大伙也才能放心呢。” 咸丰活着的时候,最爱的就是这个妃子。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几乎都是由丽妃来陪伴度过的。宁馨跟丽妃,一个是他最疼的妹子,一个是最宠爱的妃子,所以姑嫂俩感情也算不错。今天瞧了她说话的神情语气,宁馨也觉着奇怪,又不知该怎么问,嘴上答应着,心里就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又交代了几句,丽妃便起身告辞。大概是身子过度虚弱,起身地时候竟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萧然也来不及多想,抢前一步,伸手一搀她胳膊。挨近身子,只觉一阵淡淡幽香钻入鼻孔,登时回过神儿来:这样的举动可太唐突了!忙道:“奴才该死!奴才……” “没什么的。”丽妃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沉吟了一下,道:“小三子,你要是有功夫,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恩,有一些事情,我想拜托你。” 妃子跟太监用这样地语气说话,简直是客气到极点了,要是让别的太监宫女知道,指不定就要闹出什么乱子来。萧然给她这话吓的心里一慌,结结巴巴的道:“主子,您这么说,不是要了奴才的命么?但凡主子有什么吩咐,小三子自然是拼了命也要去做的。求主子千万别这么着,这个,奴才有几颗脑袋,实在是担当不起!” 丽妃似乎刚才心思并不在这上面,这时也立刻明白过来,歉然一笑,道:“好。也不必到我屋里了,就搁这儿说吧。馨儿,能不能委屈你……” 宁馨奇怪的看了眼这位嫂子,只见她面容清丽中带着淡淡的哀愁,似乎在那张精致的脸庞背后,掩藏着说不出的落寞幽怨。心里一软,也顾不得合不合规矩,点头出去,并回手带上了房门。丽妃这才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小三子,你一直都是太后身边的人,我这么求你,似乎有些冒昧了。只是身边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这一点,还请你多担待。” 萧然一阵头疼,心说这主儿怎么又来?主子跟奴才最讲不得客气,说话可是要害死人的!忙道:“主子开恩,求您别这么说了,倘给旁人听了去,奴才就只有上吊了!” 丽妃道:“你别怕,这里也没有外人,我跟你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大行皇帝在的时候,总跟我夸你,说你心眼儿好使,又忠心,又会办差。更别说身边的奴才们,一提起你来更是佩服的不得了。我要托你的这件事,只怕旁人做不来,所以就只好找你了。” 妃每说一句话,都要停下来喘息一会,神情也显得十是眼睛里却闪着希冀的光,这就让萧然越发的紧张,心说这事肯定是要命的事情,要不她一个太贵妃的身份,何至于向我一个太监这般低三下四的恳求?有心拒绝,但一瞧她那美丽而憔悴的模样,竟不知怎么心一软,冲口说道:“主子您但请吩咐,不论是什么差事,奴才无不尽力!”说完了自己就开始后悔:***,没出息!这辈子早晚让漂亮女人给害死! 丽妃听他说的肯定,脸上顿时掠过一阵欢喜的神色,整个人也似有了几分生气。微一颌首,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呢。也是大行皇帝在的时候,没有白宠你一回。”顿了一顿,忽然用一种很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低声却极清晰的道:“有一件东西,我想请你帮转交给母后皇太后,你能答应我么?” “啊?就……就这事?”过的事情,何必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丽妃见他错愕的模样,也不吃惊,反而欣喜的道:“你答应了?” 萧然心里一动。刚才只是一时觉得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心不免又悬了起来。瞧这架势,这东西一定是至关重要,甚至是弄出人命来,也未可知。究竟是什么呢?……微一沉吟,小心翼翼的道:“敢问主子。要奴才转交地是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 丽妃伸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折子,黄陵衬面,却是个皇帝专用的手批诏本。萧然一打眼就认了出来,正自纳闷儿,忽然一个念头象闪电一般从脑子里唰的一下劈过,脸色瞬间变做雪白。整个人就像摸了电门一样,一下跳了起来,脱口道:“密诏!!!” 后世的电影跟书本上,都曾经提到过关于咸丰密诏的事情。历史上曾有这样一种说法,咸丰驾崩之前,对懿妃地野心早有觉察,深怕她会持权专擅,骄淫乱政。于是留给皇后一道密诏,若有不轨,即令廷臣除之。这件事萧然当然不会不知道,事实上咸丰驾崩之后,他还侧面的问过皇后,万岁爷是否留下什么东西。但是皇后只说有两枚印玺,别无他物。联想到咸丰殡天的前后经过,萧然还一直以为是咸丰恼恨皇后,是以没发下密诏,再或者就是野史中的传说罢了。反正懿妃现在吸上了海洛因。早已经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上,也不怕她会翻天,所以就没想那么多。 现在丽妃如此神秘的捧出那道诏本,萧然顿时一激灵,马上就联想到了密诏的事情,是以竟冲口而出。丽妃也大惊失色。讶然道:“你,你怎么知道?” “这……万岁爷专用的诏本,发下来地一定是谕旨。又要转主子您之手呈给太后,当然是密诏了!”一瞧她这神态,必是猜中无疑。萧然心道:想不到咸丰这厮还真是留了一手!只是哥们早做了打算,现在再拿出这东西,好比雨天浇水,秋后施肥。 丽妃重新打量了萧然一番。脸上仍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道:“大行皇帝在日,总夸你聪明能干,想不到你心思竟细密如此。我知道你认字。这道密诏交在你手里,也没打算瞒着你。不过你要记得,这东西一定要等回銮之后,才能交给太后,而且你必须发下一个重誓,除了你跟太后,决不能有第三个人看到知道!” 萧然知道这其中的轻重,当即道:“奴才一切谨遵丽太贵妃吩咐。倘有违背,天诛地灭,神鬼共戮!” “好!”丽妃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把密诏双手托着交给萧然,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哀。怔怔的看着萧然好一会儿,眼中忽然滚出两大颗泪水,颤声道:“一切……就拜托你了!求你看在大行皇帝的面儿上,千万莫要负了今日之誓!” “主子你……”萧然给她弄的一愣,正琢磨着该怎么劝慰,丽妃却一转身,胡乱擦了把脸,低着头急匆匆的推门去了。看着她消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萧然脑子里忽然浮起许多的疑问:这道密诏为什么不直接给皇后,偏要费尽心思地求我来转交?我与她素无往来,这样的大事,为什么竟放心托付给我?既然是关于懿妃的事情,与她无关,为什么她又是这样一副神情?这道密诏究竟是咸丰何时所写,又怎么会落到她的手里呢?…… 急急的打开折子,只看了一遍,顿时低低的啊了一声,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见密诏写道:咸丰十一年二月十四谕丽贵妃:朕素近丽妃而远懿妃,因其骄纵专横,跋扈宫闱,深恶为人。今贬黜为贵人,然既生皇子,异日母以子贵,自不能不尊为太后。惟朕虑者,懿贵人对丽妃素有怨妒,他日得势,恐对丽妃母女不利。况朕忧劳国事,致撄痼疾,倘有大渐,则丽妃母女无庇佑之荫。果有此心,则著尔出示此诏,着即将懿贵人打入冷宫。凡我臣子,奉此诏如奉朕面谕,凛尊无违。钦此! 原来这根本不是传说中地那一道密诏!掐指一算,二月十四可不正是懿妃被贬为贵人的那一天么!想来是咸丰是担心懿妃对丽妃报复,这才在气头上拟了这一道密旨。但是为什么丽妃会在这个时候把它拿出来,萧然实在是琢磨不透,正低头沉思,宁馨拉着林清儿走了进来,道:“相公,丽妃刚跟你说什么了?” 萧然道:“你先别问,说说她今儿个来找你,倒是跟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宁馨想了想,道:“就是劝我来着。说皇兄走了也好,无牵无挂地,到天上享福去了。还说要我以后 大公主什么的,啰啰嗦嗦的一大堆。才外边的宫女兄去了以后,这么久加起来她也没说过这么多话呢。” “原来是这样!……丽妃。这究竟是想干嘛?”萧然轻轻的叨咕着,在屋子里不停的转着***。宁馨跟林清儿知道他在琢磨事情,也不去打扰他,自顾地在一旁低声说话。不一会儿,丽妃那边派人送来了晚膳,菜不多,只有四冷四热,外加两个烫锅。却着实精致。食盒甫一打开,顿时满屋飘香。 贵人、秀女不算,以上的各宫妃嫔都自己有小厨房,银米食料,定下分例,按月或按日支领。丽太妃占便宜的是有个大公主,皇女的分例仅次皇子一等,并在一起支用,相当宽裕。而且大行皇帝在日,除了正膳由御膳房伺候以外。消夜小饮,常由这里当差,掌勺地宫女,手艺极高,所以丽太妃宫中的饮馔精洁是有名的,连御膳房的大件菜也不能及。 特别地是这一次那掌勺的四个宫女竟也跟了过来。宁馨奇道:“有什么特别的菜需要伺候着吃么?”宫女回道:“不是的。才丽太贵妃特意吩咐,叫公主认个脸儿,回头要是吃的好了,就打发奴婢几个跟在公主身边伺候呢。” “那怎么成!嫂子这样说么?”宁馨很是奇怪,把几个宫女都打发回去了。萧然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总是理不出个头绪,索性道:“管他呢!有吃有喝,先放开肚皮吃。不吃白不吃。清儿,你多吃一点,争取把这两三天的口粮都吃出来。省的回头去尚膳监开小灶,还得花银子人打赏。” 林清儿气的隔着桌子去揪萧然的耳朵。萧然早躲到宁馨身后去了。宁馨知道他们两个是在故意的逗自己开心,也就放下了那些不愉快地心思。三人吃过晚饭,萧然带着林清儿回到东暖阁,立即唤过宝禄,让他去丽妃那边把刘德亮找来。 这时已经是半夜了,刘德亮正值夜,本来是不敢出来的。但听说是萧然找他,犹豫了一下,便即来见。萧然把旁人都屏退了,先问了一下“爷”那方面的动静。自打上回祈公公死了,荀敬那边又出了事,再加上行宫这边被肃顺清掉了不少的暗线,这条线就断了。刘德亮偷偷的又送了几回信,见没有人来收取,也就不敢再送了。 萧然又问了一下丽妃宫里的情形。自从大行皇帝崩逝,丽太妃就象变了个人似地,常常可以整天不说话,也不梳妆,待在屋里一坐就是一天,有好几次连给太后请安都忘了。 尤其是这几天,又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地事情。当时皇帝召幸妃子,或是随常侍驾,都由敬事房专司“遵奉上谕办理宫内一切事务”,记有日记档,也就是皇帝退入后宫以后的起居注,寝兴饮食,记得一事不遗。不知是谁偷偷的查看了这日记档,并放出话来,说自年初起,丽妃几乎每天都要侍驾。有时甚至一日之间,就被召了三四次,对于咸丰弱的身体来说,这意味着什么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于是宫里私下尽在传言,说大行皇帝之所以殡天,就是被丽妃的美色淘空了身子,这个才是真正的病根儿。更有那说得玄的,称有得道高人给掐算过,万岁爷身边有个转世地狐狸精媚着,月圆之夜还能瞧见尾巴,简直就跟亲眼见了一样。 这么以讹传讹,花样儿不断的翻新,越传也就越邪乎了。总之最后矛头都指向一个人,那就是丽妃。宫里本就是是非流言之地,这话很快就传到了各宫妃嫔那里,也包括丽妃自己。刘德亮告诉萧然,自打听说了这些流言,丽妃着实大病了一场,又不肯看太医。这两日身子才好些,整夜整夜的坐着发呆,屋子里的灯一亮就是一宿,宫女太监去伺候,也茫然不理。 丽妃是那种与世无争地性格,萧然多少知道一点。不用说,这一定是懿妃背后搞出来的鬼,才坐上太后的位子不久,说话这就要下手了!不过这一招也着实歹毒得紧,这样捕风捉影的事情,说不清、辩不明的,况且只是流言,又没有真凭实据。空有大行皇帝地密诏,却连个告状、甚至是哭诉的地方都没有。摊在谁的头上,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丽妃本来就一直被懿妃压着,偏肚皮又不争气,生了个女儿,而这一回唯一能护着她的咸丰皇帝也嗝屁了。自然是雪上加霜。想到这里萧然闷在脑子里的那许多疑团也渐渐地解开,丽妃之所以要把这密诏托自己转呈皇后,还特意嘱咐一定要等回銮之后,那是因为…… “不好,丽太贵妃要寻短!”萧然猛然一惊,失声叫道,一把拖起刘德亮,拔腿就跑。刘德亮本就精明。听了这话,前后一想,不禁惊出了一脑门子冷汗。如果真的是丽妃寻了短,那他这个首领太监就甭打算抗着脑袋了! 飞奔到绮月小筑,却瞧见两个值夜的宫女正坐在窗根儿打盹儿,原来这阵子丽妃怕烦嚣、喜清静,现在越发厌烦有人在她眼前,所以宫女不奉呼唤,就听进了她的声音,也不去理她。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刘德亮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叫道:“主子,主子?您歇了么?”紧张之下,声音也在微微颤抖。连喊了两三遍,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萧然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刘德亮紧随其后。刚一跨进门槛儿,吓的啊了一声,几乎一屁股坐到地下。 只见丽妃衣着齐整,斜靠锦榻,头软软的耷拉在肩膀上,灯光下脸上竟泛着诡异的青色。眼睛闭得很紧,犹自可见斑斑泪痕。萧然大叫道:“快传太医!”伸手把丽妃扶正,就手在 下一探。隐隐还有些游气,却不知来不来得及。回德亮正倚着门框发楞,气得上去就是一脚:“想他妈什么呢?还不去叫太医!”刘德亮这才算醒过神儿来。跌跌撞撞地跑了。 外头的宫女听见,先没死没活的嚎了起来,很快便惊得整个小筑的人都跟着哭天抢地,在门外头跪了一片。萧然也没心思顾得他们,在屋子里粗略的找了一遍,却看见枕头旁边放着个精致的雕花银盒子。盖子是打开的,拿过来一瞧,里面残留着少量的黑色脂膏,还有一种异样的香气。只微微一嗅,萧然心就扑通一下:烟膏子!丽妃这是吞了大烟了! 不一时,御赏太医院院史梁重恩带着一帮子太医,背着药箱子火烧屁股一样的跑了来,见了萧然忙道:“这是怎么话儿闹地?”萧然把手里的银盒子给他一看,道:“八成是吞的大烟,快瞧瞧还有救么?” 梁重恩一搭丽妃腕脉,又翻开眼皮瞧了瞧,道:“不好说!老吴,老吴!快灌百醒汤!” 太医们顿时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萧然跟刘德亮都退到门外,这时那刘德亮还是面色惨败,手臂不住的发抖。萧然道:“给太后传过话没有?”刘德亮道:“哦,哦!”抓过两个小太监,气急败坏的叫道:“你们他妈死人呐,还不快去奏报!” 没多久皇后、懿妃也先后待人赶来,懿妃还没进院子,先自叫了一声:“妹妹,你如何这般糊涂!”说着便哭了起来。这么一领头,嫔、婉嫔、荣贵人那一帮妃嫔更是哀声不绝。不知谁又带了大公主来,一时间绮月小筑哭声一片,乱哄哄地。萧然把皇后拉到一边,道:“关于丽妃的传言,姐姐听说了么?” 皇后一怔,道:“什么传言?”萧然恍然大悟。这懿妃的确有手段,在宫里闹的风言***,只瞒住了皇后一个人。并且这阵子皇后一门心思在回銮的事情上,那里能理会这些事?当即把那些谣言简单说了一遍。皇后失色道:“竟有这样的事!日记档也不是平常人看得到的,不用说,又是懿妃搞的鬼!我找陈胜文去,看不把这事查出来!” 陈胜文是宫里地正牌总管,日记档一直由他亲自掌握。萧然沉吟了一下,道:“回銮的当口,不能再出乱子了。只要丽妃无事就好,凡事等回京以后,我自有办法!” 那边梁重恩撩起袍摆一溜小跑着过来,磕头道:“托太后的福,丽太贵妃已经无恙了,只需静养进补。现下身子还虚着,正睡着,是不是吩咐各位主子先回避。请太后定夺。” 听了这话,萧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皇后也稍稍放下心来,道:“吩咐都回了吧。太医们救主有功,明儿一并赏赐。” 梁重恩谢了赏,带着太医们去了,众妃嫔也都陆续回宫。懿妃两眼垂泪。犹自不肯离开,道:“姐姐,丽妃这边总不能断了人,要不我先搁这边看着吧?” 皇后道:“不必了,明儿还要上朝,去歇了吧。小三子,今晚你就呆在丽妃屋里,哪儿也不许去。随时有什么事情,叫人过来回话。” 萧然赶紧答应着。懿妃也觉出了皇后神色有些不同,不敢再说什么,讪讪告辞。萧然把跟肃顺定地交易告诉了皇后,让她务必做主,敲定祥地年号。回头批了恭王赴行在的折子,只等鬼子六来就是。 皇后把他说的记下了,终是对丽妃不放心,又在门口瞧了一回,只见她两眼紧闭。眉头深锁,脸上全无血色。少不得又叮嘱了萧然一回,这才回东暖阁。萧然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外头恭王跟肃顺都快翻天了,宫里边又不消停。***,要不是惦记着回銮大计。真想把懿妃揪过来狠狠的叉她一顿才解气。 见众人都散了,刘德亮才敢过来,少不得千恩万谢。萧然知道他心机过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应付了一番。等回到丽妃房里,让旁的宫女跟太监都退下了,只剩丽妃跟自己。丽妃这时还沉沉的睡着,脸上出了许多的汗。打的额前刘海儿都是一绺一绺的。萧然拿了块手巾,轻轻的替她擦拭。不料她却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来,抓住萧然地手,含混的叫道:“云儿。云儿……” 萧然忍不住一阵同情。云儿却是大公主的乳名,丽妃之所以选择自杀,托萧然把那道密诏在回銮后交给皇后,当然就是为了这唯一的女儿,希望她能够逃过懿妃的手掌。睡梦中的丽妃似乎真的瞧见了女儿,眉头也渐渐松开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尽管这笑容憔悴之极,但仍然透出一种难以描摹的美丽,与皇后的端庄、懿妃的妩媚又不同,丽而不艳,娇而不媚,我见犹怜。当真是那倾国倾城地颜色,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美人如玉,又有几人能够善终? 待她睡的熟了,萧然轻轻抽回手臂,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当日咸丰经常在这里歇驾,是以房间虽不大,但却布置的十分别致。左手边梳妆台上摆着一面铜镜,大概久无人照,已经落满了灰尘。想那宫女都避着丽妃,居然敢不来打扫。随手拂开,却见那上面写着四句诗:争传女嫁天孙,才过银河拭泪痕!但得天家千万岁,此身何必怨长门? 萧然吓了一跳,好在有灰尘积盖了。倘或给谁瞧了去,不免又是一番口舌。那字是用毛笔随手写上去的,墨迹不是很重,忙就着盆里的水擦了去。不小心将一只铜座花瓶碰倒了,咕咚一声。丽妃当即醒来,低声道:“谁呀?” 萧然道:“小三子在这伺候着。” 丽妃大概这时才真正清醒过来,怔怔的 会儿,忽然两行清泪滑落脸颊,啜泣着道:“是你救你……让我就这样去了,岂不是好!” 萧然道:“主子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只要人活着,就总有希望,世上哪有过不去的坎儿呢?再说大公主还小,您……难道真的忍心?” 丽妃翻了个身,脸儿朝着里,肩膀耸动的更厉害了。半晌才低低的道:“我是个不详的人,只怕她跟着我,反遭了连累。唉,皇宫虽大,又怎容得下我们娘儿俩?” 萧然素来对丽妃印象不坏,看她哭得可怜,只好在一旁温言宽慰。按说他这一张巧嘴,劝起人那该是手到拿来的,只是丽妃抱定了死志,任他说地口干舌燥,只是默默的流泪。萧然心说这可不是办法,总不成整天看在她身边儿,回头再去寻死,不是一样麻烦? 琢磨了半天,忽然道:“主子,奴才大胆,可否问您一事?” 丽妃道:“不必客气,你说吧。” 萧然故意停了一会儿,才道:“敢问主子,您……真的爱大行皇帝么?” 能说出这话来地。那可真不是一般地大胆。饶是丽妃素性谦和,也沉默了半天才道:“小三子,你这话问得可太离谱了。要是给人听见,就算我不怪罪,你还能有活路么?” 萧然忙磕了个头,道:“主子教训的是。小三子是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心有所感,一时忍不住才斗胆冒犯的。” “哦,什么故事?”丽妃一时不禁有些好奇。 “也没什么,都是些粗俗不堪的事情。”萧然故意的卖了个关子。丽妃越发觉得奇怪,道:“这屋里也没有旁人,你便说来听听。” “庶。”萧然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开使鼓吹一段骗取了后世无数人眼泪地爱情故事,“从前。有一艘巨大的轮船,叫做铁达尼号……” 这段故事实在是可长可短,萧然尽力把自己的语言天分发挥到了极致,添油加醋,讲的是唾沫横飞。丽妃本就是那种多愁善感的性格,加上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天方夜谭一样,不知不觉就听的入了迷。原是背着脸儿躺着地,后来索性让萧然扶起来,倚在榻上。越听越来精神。大概是兴奋的原因,苍白的脸上竟有了些生气,眼睛里也多了那么几分神采。 一段故事一直讲了半个多时辰,好容易才把那该死的轮船弄沉了。说到男女主人公捞到了一块木板,却不能同时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注定有一个人要在冰水中活活被冻死。丽妃紧张的一把抓住萧然的手,急切的道:“后来呢?他们一定能再找到一块木板的,对不对?” “可惜没有。”萧然摇了摇头,微微的停顿了一下。丽妃啊了一声,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半晌才缓缓松开了手,怔怔的道:“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 萧然叹道:“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天底下不幸的人。又岂是一个两个呢?”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两个人努力的一遍一遍的爬上去,但一次次又落到了水里。海水冰冷刺骨,杰克知道两人很快都会被冻死。最后一次。他把露丝推到木板上,自己就那样泡在海水里,慢慢地被冻僵。临死的时候他告诉露丝,活下去,为了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露丝就这样眼看着杰克慢慢被冻成了冰坨,一点一点的沉入海中。那一刻她想到了放弃,静静的躺在木板上,等待着死亡来临,等待着跟她的心上人在天堂团聚。但是在最后地一刹那,她忽然醒悟了,开始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搜救的船只呼喊,最终,她终于得救了。 “从那以后,露丝隐姓埋名,再也没有跟别人提起过这段经历。她知道,这个活下去的机会是一个深爱着她地人为了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只有勇敢的活下去,才能让对方做出的牺牲没有白费,才能让她的爱人在天堂里微笑。 “露丝就象一个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过着平凡的生活。许多年以后,终于有一天,沉没的铁达尼号残骸被人们重新找到,并开始打捞船上物品。人们发现了杰克为她画的那幅画,纷纷猜测这个女人是谁。还有那颗海洋之心,一直也没能找到。 “露丝怀着对杰克深深的爱,再一次来到了轮船失事的地方。那时的她已经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婆了,很平静的向人们讲述了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在一个铺满月光的夜晚,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就象当年一样来到船头,静静的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她知道,她已经完成了杰克最后的心愿。然后,她取出了那枚深蓝色的海洋之心,带着她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爱,轻轻的抛入大海……” 故事终于讲完了,丽妃泪流满面,仍然沉浸在那缠绵悱恻的感伤中。萧然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退了出去。刘德亮一直在门外守着,连忙道:“怎样?主子她……” 萧然摇摇头,沉默不语。刘德亮也就不敢再问。两人坐在窗下,各自想着心事。一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天开始渐渐放亮了。萧然觉得腿有些坐麻了,正想起身活动活动,房门忽然开了。一个平静的声音道:“小三子,我饿了,吩咐灶上备膳吧。对了,把大公主也带过来。” 丽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梳洗打扮整齐,脸上还施了淡淡的脂粉,整个人都显得焕然一新。晨曦中看来,恍如天上仙子,美的令人窒息。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83章 - 垂帘大计← 妃终于没事了。瞧她的模样气色,包括刘德亮在内,了一口气,同时也对萧然佩服的五体投地:只一晚上的时间而已,这位萧公公难不成是位神仙,把丽妃点化了?整个皇宫里面,有这等本事的大概也不多啊。看来瞧得见神鸟的人,的确是不一样啊! 萧然这时也算放心了。让他高兴的是丽妃这回跟他也不再象昨天那样客气了,说话什么的都顾着主子的身份,起码可以说明她没有拿他当外人。先打发了人给皇后送过信儿去,皇后回话,叫丽妃好好养着,不必去请安了。萧然倒乐得跟这偷一会懒,毕竟一夜没睡,着实有些乏了。 早膳传来,大公主却没有来。原来是昨天哭闹了一整夜,现在在后面房里睡着。丽妃叫旁人都下去了,只留萧然一个人伺候着。大丧期间,饮食不必奢华,但粥食小菜,着实精致。萧然忍不住肚子咕噜一声响,丽妃笑道:“坐下一起吃吧。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就不必跟我客气。” 萧然可也就不是那种客气的性格,甩开腮帮子一通大嚼。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丽妃在一旁抿着嘴儿笑个不停,不住的给他夹菜。咸丰的妃嫔之中,丽妃之所以最得宠爱,一是因为她出众的容貌,一是因为她温柔的性格。言谈举止中,自然的带出一种女性特有的温婉细腻。“可惜嫁给了咸丰那个痨病鬼!”萧然不无惋惜地想。 用过早膳。萧然要告辞回去,丽妃说什么也不肯放。道:“你一晚上没睡,可也累得紧了。我这里素来清静,也没别的人来,你就在这歇一觉吧。” 萧然这可有些惶恐了,忙道:“使不得!我一个奴才。这成什么话?” 丽妃不由分说的把他按到榻上,道:“你不是我宫里的人,却对我这般尽心,我……算了,感激的话便不说了。我呢别的倒也做不了什么,要是你还不拿我当外人,便这里眯一会儿,又算得什么呢?” 萧然不好在推辞。索性躺下身子。锦榻软绵绵地,便如躺在云端里一样,一挨枕头,一缕沁人的幽香传来,心神也随之一宽。萧然自己倒觉得奇怪,躺在这样一个大美人儿的床上,但脑子里根本就没想那些不堪的事情,只觉一片宁静温馨。倦意袭来,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极是香甜,一直到午后方醒。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闷了。但躺在这儿却只觉阵阵微风拂过,说不出的舒服惬意。睁开朦胧睡眼,只见一个苗条地身影正坐在旁边,用扇子替他轻轻的扇着。萧然也没细想,迷迷糊糊伸出手去,拉着她衣袖道:“姐姐。好舒服呢……”忽然想起:靠,我这是在哪儿? 揉了揉眼睛才瞧清是丽妃,顿觉尴尬无比。丽妃倒没觉得什么,微笑道:“小三子,怎么想起你姐姐了么?” “奴才,奴才……” “别这么说话,听着怪生分的。”丽妃顿了一顿,轻声道:“你要是觉得我象你的姐姐。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我姐姐便了。” “啊?这个,这个……” “你……不愿意?” “不,不是!”萧然难得的羞涩起来。咳嗽了一声,道:“姐姐……” “哎!”丽妃痛快的答应着,笑道:“能有你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弟弟,姐姐真是开心的很呢!”说完又叹了口气,道:“我原有个弟弟,也跟你一般的俊俏聪明,可惜十五岁上得了一场大病,结果……唉,算了,不说他了。现在能有你做我弟弟,那可是老天爷送来地呢!” 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去箱子里取出一条银质的锁链,笑着道:“今儿认了个弟弟,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什么见面礼。这个锁链,是我弟弟小时候戴着的,现在就送了你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你可别嫌弃。” 萧然打眼一瞧,还以为是小孩子戴的长命锁,接在手里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黑黝黝地铁牌,寸把见方,两边打了洞,穿着银质的链子。铁牌的正面着一头张牙舞爪的熊,背面却弯弯曲曲奇怪的图案,从未见过。不禁奇道:“这是什么?长命锁么?” 丽妃道:“我也说不好。反正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搁了多久也不知道。” 这铁牌已经被摩挲的十分光滑,一看便知是年代久远。萧然连忙道:“既是姐姐祖传之物,我怎么好……” 丽妃故意的板了脸道:“怎么,跟姐姐还客气么?你若这样,往后姐姐可不理你了!”她本就生了十分地颜色,这么轻嗔薄怒,更觉娇媚绝伦,萧然不禁瞧得一呆。丽妃碰到他那热辣辣的目光,俏脸一红,道:“看什么?” 萧然一阵血气上涌,脱口道:“姐姐长的好美!” 丽妃又好气又好笑,伸出手指在他额头轻轻一点,淬道:“没正形!哪有弟弟这么说姐姐的?”一边说着,一边把锁链端端正正地挂在他脖子上,又把铁牌塞到衣服里面。头一回跟她面对面挨得这么近,不经意间纤纤玉指触到身体,萧然禁不住就有些心猿意马。偏她又道:“你脖子上怎么缠着绷带,可是受伤了么?解开我瞧瞧。” 萧然忙不迭的躲开,道:“没什么,一点小伤,就快好了!” 丽妃微笑道:“哟,这是让我说的害羞了呢!”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门外有宫女道:“慈安太后驾到!”萧然忙跳下榻去,跟丽妃出门接驾。皇后见了丽妃,不等她跪下抢前一步扶起,道:“身子可大好了?看你今儿气色不错。昨晚可把我们大伙吓坏了呢!” 丽妃很是羞愧,不免好一番自责。看看她现在地神情,皇后也确实放心了不少。少不得劝慰一回,丽妃便吩咐宫女沏茶。皇后道:“不必了,我就是不放心来看一眼,这就得回去。这阵子乱事多。也倒不出个空来,等回銮之后,咱们再好好的 吧。” 萧然知道她这是有事要找自己商量,忙跟着回到东暖阁。待皇后屏退了太监宫女,忙问道:“今儿上朝了吧?事情办得怎样?” 皇后大致的说了一遍。懿妃不是很满意“祥”这个年号,但是皇后一力作主,总算敲定了,肃顺等很是高兴。恭王的折子已经批下。下午就会四百里加急送往京城。说完了这些,皇后很是不放心的道:“才懿妃私下里跟我说,看肃顺那架势,倒象是有恃无恐一样。老六说话也就要来了,咱们应该怎么做呢?” “还用怎么做,垂帘听政呗!”萧然不假思索的答道。 “啊!你,你说什么?” 垂帘听政这四个字对于萧然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皇后,可就不亚于平地生雷了。清朝地家法,只有顾命辅政。并无女主垂帘。这是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主张,根本就是推翻祖制,无疑是授人以柄,谁敢贸然提出?另外一方面,皇后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顺利回銮。至于以后怎么安排,一直也想不出个头绪。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由自己来掌控朝权。 萧然察言观色,立刻明白自己这话说的太突兀了。就象一个没吃过螃蟹的人,看着那张牙舞爪的横行公子,有几个敢下口尝一尝的?当下只好跟她详细解释了一遍。 肃顺地跋扈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果单单是两宫太后与肃顺之间的冲突,都还有调和解决的办法。罢黜肃顺也还可以办得到,但重视祖制,则大权仍旧落在顾命大臣手中,驱逐肃顺。无非为载垣、杜翰他们带来扩张权力的机会而已。因此,要打倒肃顺必先取消顾命,取消了顾命,则必以垂帘代替。唯一的一个办法,那就是尽翻朝局,彻底推倒顾命大臣的制度!幼主在位,不是顾命辅政,便须太后垂帘,那也是非杨即墨,必然之势。 “可是,这顾命大臣的制度,毕竟是我朝的家法!咱们这么做,不是失了根本么?”经历了这一段政局磨砺的皇后,跟从前相比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但一说到祖宗家法,仍然是脸色发白,惴惴不安。 萧然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本朝特重顾命制度,原是从开国之初,皇基未固,简用亲贵,辅助幼主,这是承太祖四贝勒合议大政地遗意,永与定鼎中原,有大功勋的王公大臣,合治天下。但是这一段历史,本就是纠缠不清的。所谓家法,未免羁。” 皇后悚然动容。这几句话如果被第三个人听到,脑袋早就搬了家了,但是在皇后听来,却如醍醐灌顶。这一段历史说的是两百年前,诸王并立,四大贝勒共理大政,太祖崩逝,由于代善拥立,太宗始得独掌大权。复由于多尔袞以与孝庄太后从小同在深宫,青梅竹马的情谊,因而可以取帝位而不取,扶立孝庄亲生的幼主,自此确定了帝系。这一段大清朝地开国史实,包含了无数恩怨血泪,诡谲神秘,甚至还有“太后下嫁”的传说,自乾隆以来,删改实录,讳莫如深,连皇后也只是一知半解。 看到皇后的脸色,萧然便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已经起作用了,于是进一步道:“汉初吕后临朝,虽然大杀诸刘,而元老旧臣,先后为相,国政并未败坏,并且到了最后,依然是刘氏子弟得元老重臣之助,收复汉家天下。以吕后的阴忍残狠,尚且如此,姐姐忠厚仁德,何愁天下不治?再者,从古以来,垂帘的美谈,首称宣仁,及至宣仁崩逝,元祐正人得被重用,这不能不说是女主之贤。”说到这里,萧然顿了一顿,道:“姐姐,你可听出了什么道理?” “元祐”是宋哲宗的年号,哲宗也是冲龄即位。宣仁太皇太后临朝称制,起用司马光,重用吕公著、吕大防、范纯仁,天下大治,流芳史册。元祐党人的事情,皇后在纲鉴里也曾看到过。这时正听的入神,急道:“你还有心思考我,快直截了当地说!” “这说明,治理天下关键不在于是否垂帘,而在如何执政!” 这一番话才是真真正正的打动皇后了。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忽然停下脚步,道:“即便如此,毕竟是有违祖制的事情。贸然提出这个主张,可能会招致重臣地反对,清议的不满,反有助于顾命八大臣,使得他们的地位,益加稳固,岂非弄巧成拙?” 关于这一点,也是萧然有些担心的。历史上慈禧跟恭王究竟是怎样勾结、最后完成的垂帘大计,萧然对这一节并不十分熟悉。可惜手边也没有个教科书或是电脑什么的来查一查,琢磨了一会儿,道:“如果我猜的不错,懿妃跟恭王现在也正为这事算计着呢。不过我有十足的把握,最终一定会垂帘听政!姐姐,从现在开始,无论懿妃跟恭王怎么说,你只需点个头。懿妃不是把这球踢给你了么?你再给她踢回去,有什么主意都让她来拿。咱们就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六跟懿妃?”皇后沉默了一下,迟疑着道:“你是说,懿妃会把恭王抬起来,然后两宫垂帘,恭王秉政?” “应该是这样。不过,”萧然颇为玩味的一笑,道:“恭王这一次注定要失算的。懿妃不过是拿他来当一个踏脚石,最终肯定会把他一脚踢开!” “真的?……”皇后眼中掠过一阵诧异神色,但是萧然语气十分肯定,又不由得她不信。“照你这么说,懿妃这是露出野心来了。她的心思手段可比我厉害的多了,如果到了那天,她真的掌握大权,那又如何?” 萧然无声的笑了:“我不是说过么?先由着她来,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对付她!”心里暗道:懿妃,哼!只要有白粉在手,我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心儿! 銮的日期还没有最终敲定,恭王的折子就已经批了,信号。就好比一盘棋杀到了中盘,突然出现了连环劫杀,所有人都意识到一场空前的暴风雨就要来了。偌大的承德城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尤其是胜保前脚刚走,曾国藩就大张旗鼓的回朝叩谒梓宫,更为这变幻莫测的时局增添了一丝诡谲的气氛。 胜保跟曾国藩两人赴行在,根本目的只有一个,无非就是陈兵示威。不单对对方起到震慑的作用,同时也是在警告那些在中间摇摆不定的人,千万不要站错了队。事实上,这些中间派虽然普遍官阶较低、权利不大,但是人数众多,单是言论的力量就不容忽视。而另外一个层面,对于两宫皇太后这样的被推到台前的决策者来说,心里上也是一个绝对的威慑。 胜保在承德待了三天,除了叩谒梓宫,再就是接访官员。这一次也是下足了本钱,气派排场之大,着实给这些个扈跸的官儿们造成了不小的震动。相比之下,曾国藩这一次却显得沉稳老练的多,一切都依着礼部的规矩来办,叩谒梓宫,接办下榻,自己不必象胜保那么夸张,但是攻克安庆的大功、奉旨督办四省军务实权,这一系列的光环却比区区的山东驻防八旗军副都统耀眼的多了。因此倒有越来越多的人心理天平渐渐向肃顺一方倾斜。 提起曾国藩。皇后只能暗自揣测,因为他是外臣地关系,按照家法,除了赞襄政务的顾命大臣,后妃是不能够召见外臣的,所以无论是胜保还是曾国藩。都没能见到面。皇后跟懿妃两个私下里商议,对曾国藩也颇为忌惮,毕竟这位曾帅现在关系着大清朝的半壁江山,整个东南时局对于全局来说,又何止于一发全身的利害! 但是萧然对这一点是不必担心的。曾国藩想要地,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跟他异曲同工,都希望能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中生存下去,而不同的是。曾国藩选择的是明哲保身,萧然却是要坐收渔利。所以当皇后有些担忧的提起曾国藩的时候,萧然十分肯定的给出了两个字的答案:安抚! 这才是曾国藩现在最需要地,与他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卷入这一场斗争中来。而对于萧然,也希望他能够置身事外,毕竟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曾帅的巨大价值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从这一点来说,两个人都清楚的意识到了历史的走向,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了惺惺相惜的意味。唯一不同的是,萧然是回头去看一段历史,而曾国藩却是完全在黑暗中探寻将来。 问了皇后,关于开办安庆军械所的奏折果然早就由内奏事处呈上来了,所以留中未发,原因大抵有两个。其一。曾国藩是汉人,多少总有些忌惮;其二,曾国藩是肃顺一手栽培的,把开办军械所这样地大事交给他,只怕会给其他人造成错误的判断。萧然琢磨了一下,简单的把回承德路上遇见曾国藩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关于他跟恭王暗通款曲,还有林清儿的那些事情都是要敷衍过去的。关键是要让皇后明白。曾国藩在心理上,已经有脱离肃顺掌控地打算了。 皇后对萧然说的话从来都是指东往东,指西往西,唯命是从。当即将奏折批了。交军机处拟一纸上谕。争取在曾国藩动身前发下来就最好不过,无疑相当于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办妥了这件大事,剩下的就是等待恭王的到来了。 这些事情交代已毕,萧然带着林清儿跟宝禄,抽空去杨柳巷看了一眼。本以为上回抄家之后,一定是一片狼藉,满目凄凉,谁知肃顺竟使人前来收拾过了,还新添了不少的家具摆设,到处焕然一新。早先的下人都跑没了影儿,肃顺又重新安排了一批,那两个美女也送过来了,盼萧然正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萧然是那种头一号经不起勾引的人,见了惹火地身材,姣好的脸蛋儿,魂魄先自没了半边,吓得林清儿脸儿都白了,寸步不离的看在他身边,生怕一个不留神给那两个美女捞了去。 在府里虚晃了一枪,宝禄找了个机会溜到戏园子去听戏。当然是事先安排好的,在那里跟段兴年顺利接上了头。按照萧然地布置,留下马超在行宫潜伏下来,方便联络;段兴年连夜赶回大兴山,除了一个中队留守,其余两个中队的四百人秘密开往阳,准备伏击回程的恭王队伍。 平衡的局面就要被彻底打破了! 另外一边,批准恭王赴行在的上谕四百里加急,飞抵京城。三天之后,宗人府转递和硕恭亲王府长史的咨文送抵行宫,通知恭亲王自京启程的日期,太常寺接到王府司仪长的咨文,以恭亲王叩谒梓宫,通知预备祭典。 内务府接到咨文,要求为恭亲王及随从人员,代办公军统领衙门,接到咨文,通知恭王行程,须派兵警卫。 这种种动作,分明就是有心摆谱,给人的印象,仿佛恭亲王有意要炫耀他的身分。京中和行在共有十个亲王,礼、睿、豫、郑、肃五亲王,是开国八个铁帽子王中的五个,庄亲王为顺治时所封,怡亲王为雍正时所封,这七个亲王都由承袭而来,老五太爷惠亲王和五爷惇亲王,则是由郡王晋封,只有和硕恭亲王奕诉,是宣宗朱笔亲封,特显尊贵。 这么一闹腾,军机处的一帮人便先行不满。载垣跟端华两个更是侧目,觉得这个排场实在太过。但不管怎样,先驱的声势已经轻易地造成了,文武大小官员甚至是宫内地太监。宫女,都在谈着恭亲王,也在盼着恭亲王,要一瞻他的威仪丰采。 咨文发出,当日便从京城动身。按着驿程一站一站毫无耽搁地行来,五月二十五日。避暑山庄所在地的承德府衙门,接到前站的滚单,说是恭亲王已到了六十里外的栾平县。行宫这边无论是恭党还是肃党,沉寂了许久的虫蛹们终于开始蠢蠢欲动了。 恭王一行,半夜里就从栾平县动身,先驱地护卫,一拨一拨地赶到避暑山庄大宫门前。这一路是由平北上,经双塔山。过三岔口,到广仁岭,再有十里就是承德府,但由府城到行宫,还有半个时辰的途程。王公亲贵,文武大员,都在行宫附近等着迎接的。按着爵位品级,列班立。辰正将到,只见一对缡素车驾远远行来,也不理会这些脖子都挺酸了官儿。竟照直的奔了过去。好在还有王府长史随后来知会,告之恭王急着哭灵,不敢耽搁,于是大臣们又乱哄哄跟头把式的赶回行宫。 这一头内务府的一些司员,正等着照料恭王前来哭灵。灵堂设在澹泊敬诚正殿中,这时早就陈设妥当。灵前供列馔筵二十一器,酒尊十一个,羊九只,纸钱九万,内外白漫漫一片缡素,清香飘渺,素烛荧然。太常寺的“赞礼郎”司仪、“读祝官”读祭文,正在澹泊敬诚殷殿前伺立。一个个表情肃穆,心里都在不停的背诵着规矩、顺次,生怕出一点岔子。毕竟这大丧地当儿,只怕一个不留神就要砸了饭碗。正暗自祷告。忽然听的宫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然后就瞧见一条颀长的白影子,直扑了进来,一路踉跄奔趋,一路泪下如雨,正是那半夜从栾平动身赶来的恭亲王。 这时的奕见皇帝,奔上丹陛,踏入殿门,门槛太高,走得太急,一绊跌入殿内,就此扑倒,放声大哭!事出突然,把所有御前的王公大臣都搞的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些什么,事实上也无可措手。恭王那一哭,声震殿屋,悲痛出自肺腑,旁人无从劝阻,也不忍劝阻,只心里酸酸地陪着他垂泪。君臣之义,手足之情,生死恩怨,委屈失意,都付之一恸,所以恭王越哭越伤心,哭声甚至传到烟波致爽殿。 两宫太后都在东暖阁闲坐,隐隐听见前面举哀的声音有异,两人不约而同地问道:“怎么了?”早有太监来报:“六爷到了!” 两宫太后,连同站在身后的萧然,这时才终于彻彻底底的长出了一口气。先使安德海去打探了一遍,回话说恭王正在哭灵,肃顺等一帮大臣也都在。一直等到一个时辰之后,哭声渐渐小了,皇后转头询问地撇了萧然一眼,萧然冲她点了点头。皇后这才对懿妃道:“咱们倒是什么时候,可以跟六爷见个面啊?” “这会儿就可以。”懿妃显得胸有成竹。萧然就暗暗的皱了一下眉头,尽管祖制中后妃等闲不得于亲王见面,但是瞧着懿妃这模样,倒象是与恭王早有默契一样,这不禁让他微微的有些疑惑。 那边安德海承了意旨,一路小跑着去澹泊敬诚殿宣恭王晋见。但是这一去竟耽搁了半天,众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正要让萧然再去瞧瞧,却见安德海哭丧个脸儿回来了。进门便跪下回道:“肃中堂说,大哀新举,叔嫂都还年轻,总要避嫌!” 这话一出,皇后、懿妃顿时楞住了。显然没有料到肃顺还会来这一手,面面相觑,都没了主意。萧然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儿,辫子几乎竖了起来。妈的,想不到肃六这个王八蛋,居然还阴险留了这么一手花枪! 肃顺的心思,也正是要让恭王这一趟无功而返。萧然真的能把他拿掉固然是件好事,但是恭王一向城府极深,懿妃又颇为精明,这两个人凑在一处,谁能保生不出什么事端来?更何况还有个诡计多端地假太监,这却不能不防。因此想出了这么个主 实狡猾得紧。 按照家法,这样的口实一时无法驳回,皇后不住眼的瞄着萧然,只盼他能拿出个主意来。可惜萧然毕竟不是神仙,也同样是一筹莫展。气氛一下子就沉闷了下来。小皇帝载淳也明显感觉不对劲儿,不敢跟张文亮放肆地说笑耍闹了。 “怎么办?”皇后明显的有些沮丧。懿妃脸色沉的跟死水潭一样,几乎是咬着牙道:“肃六这是费尽了心机了!再这么下去,还有咱们娘们儿立足之地了么?” 尽管是咬牙切齿,大家也只能干瞪眼。不经意间,就看安德海用一种旁人几乎看不见的动作。飞快的朝懿妃眨了眨眼,摸了下耳朵。暗号?萧然心里一动,果然没多大一会儿,懿妃起身道:“姐姐,今儿六爷怕是见不到了。咱们也不成在这儿干耗着,反正六爷还要待个三两天才走,咱们也好好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想想折。” 皇后不甘心地看了萧然一眼。却见他跟没听到似地不动声色,也就不好再挽留。等懿妃领着安德海走了,小皇帝也由张文亮抱了下去,萧然这才道:“懿妃这是已经有了主意了!” “什么主意?” “不知道。不过我猜一定是关于垂帘听政的,而且,她无论如何都会跟恭王见面!”萧然沉吟了一下,道:“姐姐,从前在紫禁城,你可留心观察过懿妃是否跟恭王有什么往来么?” “要死!”皇后吓了一跳,明知道屋子里再没有旁人。还是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你这个大胆地,这话儿也是可以乱说的么?你,你真真儿的是想吓死我啊!” 萧然看她脸色发白,也知道这话确实让她一时难以接受,便伸手把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但脑子里却闪过另外一些事情:在后世的一些电影里,都曾描述过懿妃跟恭王有着一段不清不楚的纠葛,记得直到辛酉政变之后,肃顺被砍头地时候还在一个劲儿的嚷嚷着什么“兰儿,你个贱淫妇”、“叔嫂狼狈为奸,干的好事”,如此种种,这就更加令人浮想联翩了。 不管这两人是不是暗通款曲。眼下要紧的,是一定要摸清他们的底细。琢磨了一会儿,萧然把林清儿找了来,道:“我琢磨着晚上懿妃那边就会有动静。清儿。你能不能想法子潜进西暖阁去,暗中监视她?” 林清儿道:“这两天宫里的侍卫、巡夜太监换班跟路线,我已经大致摸清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盯紧懿妃,不必跟的太近,一定不要打草惊蛇。” “这……能成么?”皇后也在一旁听着。她知道林清儿会功夫,但是想想这大内禁宫戒备森严,尤其是这个当口,宫里的侍卫几乎比平时多添了一倍。毕竟是一个女孩子,难免有些不放心。再加上林清儿乖巧懂事,极有眼色,岁只是短短几天的接触,对她却有一种格外的喜欢。想了一下,取过一只朱笔,写了一道懿旨:驾前贴身侍女一命,奉旨行事,各司各处不得阻挠。加盖了印玺,交给林清儿。 “成,有它就放心吧!”林清儿郑重地点了点头,把懿旨小心的收入怀里,贴身藏好。萧然知道她素来谨慎细心,再加上懿旨,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天一擦黑,林清儿便换上了夜行装束,抓扎停当,避开侍卫,潜入西暖阁去了。萧然跟皇后两个坐在灯前,你看我我看你,心里多少都有些紧张。越是这当儿,越觉得时间难熬,一直等到四更天,林清儿终于回来了,摘去面巾,第一句话便是:“懿妃出宫了!” 尽管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萧然还是有些吃惊。听林清儿详细说了一遍,才知道这其中果有隐情。原来傍晚的时候,懿妃的妹妹醇王福晋来到宫中,看望姐姐。本来醇王的婚事就是当年懿妃得宠之时一手撮合地,只是醇王年少,而且性弱,公认的不能担当大事。说白了就是大家多少都有些看不起他,空挂着个名头罢了。这一回来到行宫,挂的也是个闲差。 醇王福晋却是沾了懿妃的光,才随侍来到承德行宫。这时正怀着身孕,平日里跟姐姐来往的不疏不密。到了西暖阁,姐儿俩一聊便是两个来时辰,林清儿伏在暗中,也不敢轻动。直到亥时末了,忽然嚷了起来,说福晋肚子疼的厉害,太医来瞧了一回,隐隐听说是什么动了胎气,又是一贯的毛病,不晓得以前用的什么药,不敢乱开方子。无奈之下,只好用一乘小轿出宫送回醇王府。林清儿才还从窗影儿里瞧她好好地,顿时起了疑心,跟着小轿走角门溜出行宫,一路跟到醇王府里。 上墙头,打眼一瞧,便发现院子里密布了层层的岗哨非平常巡夜的看家护卫。好在这时已经是月末,天上残月低垂,昏暗无光,林清儿仗着艺高人大胆,竟冒险跟着那轿子一路潜进后宅。 这边却是一个独门的小套院,单院门就有三拨侍卫值哨,无论如何是再也进不去的。可巧旁边有一株高大的梧桐树,悄无声息的摸上树去,越过院墙一瞧,屋子里正迎出一个人来。借着灯笼光一看,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恭亲王奕但她心思细密,趁白天恭王在澹泊敬诚殿哭灵的当儿,也没用萧然吩咐,自己换了太监的服色,偷偷的混进去瞧了一回。灯光下那张脸棱角分明,透出几分英俊,却又似隐隐带着一股子阴骛的模样,不正是鬼子六么! 奕妥当,呈报两宫奏准的,林清儿也知道。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能不叫人疑惑。而轿子里的女子一下来,更是让林清儿吃了一惊。大凡练武之人,眼力都极好,林清儿只是一打眼,从那女子的身材举止中已然看出,虽然穿着醇王福晋的装束,但决不是她本人!可惜始终瞧了个背影,不免暗暗着急。奕帘子。一手扶着那女子进屋去。只在进门地一瞬,女子下意识的侧脸儿一瞥。虽只露出半张脸,但林清儿立刻就认出她来——赫然就是懿妃! 这一段时间在宫里,随侍在萧然跟皇后身边,跟懿妃也先后见了好几次面,林清儿确信自己绝不会认错。有心进去探个究竟。但是瞧这小院的守备,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的,只好放弃。屋子的灯只亮了那么一会儿,便即熄灭了。约摸等了一个更次,趁府中侍卫换班,林清儿担心被发觉,偷偷的溜了出来。在前门一直到四更天,只见小轿又匆匆抬了出来。回到行宫。 这一切真地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若非林清儿武功高绝,别人谁能发现?萧然喃喃的道:“啊……原来真的是这样啊,这两个家伙早就有一腿!……”皇后也在一旁听着,又是恼怒,又是羞愧,俏脸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不管怎样,懿妃跟恭王搭上了线,这件事就好办了。萧然跟皇后自然计议一番。而肃顺那边也是全神戒备。一早宫里的眼线来报,说昨个醇王福晋傍晚进宫,半夜出宫,自然也引起了这条老狐狸的警觉。通过内务府秘密查探,却又没能探出什么蛛丝马迹。 恭王在承德一共待了三天,除了哭灵。还叩见了小皇帝,当然没有两宫太后,只有顾命八大臣陪驾。剩下的时间基本就是在行馆里清坐下棋,连宾朋也不见。载跟端华等人甚至都有一种错觉,鬼子六这一次承德之行,没能如愿,看来是虎头蛇尾了。甚至连肃顺也隐隐觉得,这一招釜底抽薪。真的是打到了他地七寸上。 连肃顺这些人都这么认为,更不用说其他的官员了。原先对恭王寄予的种种厚望,这时都变成了捕风捉影的揣测,包括恭党自己人内部也有了某种程度上的动摇。除了曹、许庚身这几个恭王的心腹。N多人都不免惶惶起来。三天之后,恭王“怅然若失”,打道回府。 这个时候,盛左、段兴年已经带着队伍秘密潜入阳境内。四百人的队伍目标也不算小,但对于特种部队来说,夜行和潜伏属于基本科目,一切都悄无声息。萧然让马超把消息加急送了出去。他相信这支队伍的战斗力,对付恭王的部队应该是绰绰有余。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一种过度的激动跟兴奋! 重生到现在,一直生存在夹缝之中,肃顺地跋扈专擅、恭王的阴狠毒辣,时刻令他芒刺在背,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现在,自己手中的力量终于可以跟这两位权臣放手一搏了。扳倒恭王跟肃顺,懿妃又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从此以后,摆在自己面前的就将是一马平川,不会有任何人能够阻挡! 但是对于铲除恭王的大计,肃顺却着实地捏了一把汗。他的担心来自于对恭王的忌惮,毕竟阳是人家的地盘,并且重兵密布,这种虎口拔牙的疯狂举动也只有萧然这样的疯子才干得出来。在肃顺看来,成功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 恭王离开承德当晚,他便急着找来萧然探底。此时的萧然却象个没事人一样,谈笑风声,吃喝两不误,肃顺也就越发地没底。惴惴中一直等到第六天,忽然有跟踪恭王的眼线飞骑赶回承德,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恭王遇刺! 恭王一行显然早有防备,回驾速度很快。直到抵达阳,胜保率两千兵马前来迎接,这才算完全放下心来。这一晚就在阳城歇驾,不料到了半夜,城外忽然响起了震天的枪炮声,也不知使用地什么武器,居然把东边一带城墙轰出了四五个缺口! 恭王跟胜保都是那种谨慎小心的人,一直提防着肃顺在半路设伏,却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自己的地盘上大张旗鼓的攻城!此时天黑,不知道对方虚实,也不敢贸然出城,只能调集兵力,全力防御。 哪知外围攻城的不过是个声东击西的幌子,就在胜保部奋力防守的当儿,戒备森严的行馆忽然遭到一支身份不明的队伍袭击。显然这些人是早就埋伏在城里地。使用的清一色新式步枪跟手掷开花弹,强悍无比,锐不可当,把守备行馆的侍卫杀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等到胜保发现上当,慌忙回救,这伙人早已从西门一路杀出城去了。偌大的行馆化作一片火海。除了恭王的那顶裹着缡素的大帽子,什么也没剩下。 现场到是遗留了少量地军刀跟衣物,胜保见过这是英国部队的装束。而且从对方使用的火 ,绝对不会是大清的部队,必是英国人搞的鬼。本情都是由恭王处理的,难道是他哪里不小心,得罪了这些洋祖宗?这样的大事,胜保便是有天大地胆子也不敢定夺。只好将详情拟了折子,飞报承德。京里那边,自有恭王的老丈人桂良先与英国人交涉。 听到这个消息,端华、载垣等人惊的目瞪口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是萧然做的手脚,这一点铁定无疑的。但是这个假太监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居然连洋人的部队都调动了?! 肃顺心里则喜忧参半,喜的是除掉了恭王,这就扫除了他朝中最大的一个对手;忧的是这萧然手段太狠,假以时日地话。放眼天下又有谁还是他的对手? 前思后想,只有趁着还未回銮,先把萧然除掉,才能真正的永除后患。想法一说,载跟端华立刻反对,毕竟妻儿还在人手上。投鼠总须忌器。一时各执己见,正吵得不可开交,忽然有人来报,萧然竟亲自送上门来了! “恭喜中堂,贺喜中堂!”一进门,萧然便笑容可掬的拱手道,“如今恭王已然除去,中堂大人总算是可以高枕无忧了!不知咱们上回的约定。可还算数?” 肃顺嘿嘿一声冷笑,道:“回銮总归是大事,时间仓促,我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哦。中堂大人这是想卸磨杀驴了?应该,应该。驴子拉完了磨,本就该宰来吃肉的。”萧然仍旧是笑眯眯地道,“不过……中堂确定恭王真的是死翘翘了?” “什么?……”不单是肃顺,所有人都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谁知道这假太监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恩,这个……”肃顺的脸上飞快的掠过N种表情,有惊讶,愤怒,沮丧,最后在一丝硬挤出来的笑容上定了格,“萧公公何必如此?我是跟你开玩笑呢!回銮之事早已着手准备了,单是大车就备了一百辆……” 无限小说网www.555x.org全集小说下载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http://www.555x.org 最好看的全集小说等你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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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看完,肃顺忍不住虎躯剧震。这一道奏折,分明就是与顾命八大臣作对,“于亲王中简派一二人”那句,说的不就是恭王么?虽然看上折子的日期是五月三十日,也就是说,在恭王遇刺之前,但是从山东加急回承德,必然要先路过京城,这么一道不亚于原子弹、氢弹的折子,焉能不过恭王的法眼?! 更何况明目张胆的建议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这种违背祖宗家法的悖逆举动,若非有大人物力挺,一个小小的山东道督察御史长了几颗脑袋敢这么干?而这个所谓的大人物,除了恭王,谁又有这么大的实力? 这轻飘飘的一道奏折,至少说明了三件事:第一,恭王一定没死;第二,非但没死,还能在暗中操纵时局;第三,一场政变就要发动了! 弄到这个地步,萧然的意图已经再清楚不过。留下恭王,对他自己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唯一的可能,就是把恭王握在手里,藉此来威胁肃顺不要妄想着图谋不轨,轻举妄动!“妈的,这个假太监!”肃顺浑身直颤,铁青着脸骂出这一句。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84章 - 再起波澜← 此同时,大兴山某座石室内。恭亲王奕虎,微弓着腰,焦躁的走来走去。石室连天窗都没有,除了巨大的牛油烛熊熊燃烧着,完全不见天日。但是他的待遇却还算不错,石室里摆着桌椅锦榻,还有一桌子风声的酒菜。可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即便是山珍海味也难以下咽。 门忽然被推开了,奕他自由跟随大内侍卫习武,功夫端的不错,这全力的一撞,自信就算是匹马也能撞翻个跟头。但是来人无疑比马聪明的多,稍一侧身让过来势,一手扳住他肩头,一手穿过肋下,轻轻一托,将奕地。不过这人似乎没打算对他动武,只是手臂往前一送,奕落在了椅子上。 “又是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把本王弄到这里来,想做什么?!”奕一张颇有几分英武的脸此刻涨得通红。 “不是回过王爷了么?奴才姓段,段兴年,是宫里的太监,如假包换。王爷要是不信,要不要奴才脱了裤子给您瞧瞧?”来人——段兴年笑嘻嘻的说道,并且礼数周到,还不忘了请了个单腿安。“至于做什么,王爷恕罪,我家主子吩咐过,只要王爷不走出这间石屋子,想做什么都成。呃,包括女人,嘿嘿。” “你……又是这一套!你家主子到底是谁?肃六?老五?老七?懿妃?……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家主子既不是神。也不是圣,至于是谁么,现在还是不能说。反正不会害您就是了,王爷您想想,要是想害您,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地力气么?”段兴年一边笑着。一边取出一沓信件,一件件的搁在桌子上,“这一封,是军机大臣文祥文大人给您捎来的;这一封,是内务府大臣宝鋆宝大人的;这个是您的岳父,桂良桂大人的……” “不看!滚!通通给我滚蛋!”奕根根了起来。抬手划拉,把那书信全都拨到了地上。段兴年也不生气。笑道:“成啊,我家主子吩咐了,王爷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一切随意。不过肃中堂那边说话儿可就杀回京城来了,内务府的第一批铜也已经采购齐备,连‘祥淇重宝’的钱样子都铸出来了。王爷要是不急,我个太监急什么呐?” 奕化为无奈,沉默了好一会儿。重重的叹了口气。段兴年道:“王爷何必跟自己个过不去,我家主子其实这是在帮您呢。给您透露个内部消息,大约再有个十天半月的,反正在肃六回到京城之前,主子一定送您完好无损的回去,连汗毛都不会少一根的。有句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虽然这石屋子不必恭王府宽敞气派,但是无论您想做什么,联系什么人,都绝不会耽搁您就是了。您瞧这两天让奴才帮您送地信,哪一件不是平平安安的送到?” “你……我为什么要信你们?”奕在段兴年的脸上。 “很简单,”段兴年无声的笑了,笑容就象小孩子一样的天真无邪。“因为,你跟本没有选择!” 恭王恨恨的一捶大腿,猛的低下头去。段兴年笑道:“王爷想开些,尽管这里是委屈了您一些。但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奴才我给您做了首曲子,特地的给您解解闷儿,您听着啊!” 挺胸叠肚的拉了个架势,段兴年用他那特有地发育不全、连五音也不怎么全的嗓子唱道: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进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 “滚!”奕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 “滚!!!” …… 承德行宫,东暖阁。萧然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抽着水烟袋,皇后却是一脸的焦急。 “等?我们真的就这么等下去么?说话就要回銮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偏弄出这么一道折子,不是明摆着跟肃顺他们八大臣作对么?他们肯这样乖乖的就范?”皇后全没了往日的雍容沉稳,连珠炮似的道,“死太监,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姐姐慌什么,懿妃自然有办法的。喛,给我倒杯茶来。”萧然满不在乎的对皇后道。皇后气得很想一茶杯丢到他脑门上,可犹豫了半天,也只好乖乖地去倒茶。 “如果我猜的不错,懿妃这却是要投石问路。无论这道折子最终是否被驳回,八大臣都要倒大霉!”萧然品了口茶,收起笑容,缓缓说道,“这道折子挑明了针对八大臣,主张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不驳的话,八大臣将从此无立足之地;但搁着肃顺的嚣张跋扈,一定是要坚决驳掉地,而且必是痛驳。如果估计的没错,懿妃便可趁机与八大臣闹起来,回头这话儿穿了出去,便成了京里那边清议的口实。等到回銮之后,那一切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发动了!” “清议?”皇后微微怔了一下,“可是六爷现在踪影不见,京里头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主持局面?” 萧然忽然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着皇后,低声却肯定的道:“需要恭王出面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他冒出来地!” 现在的皇后见识已今非昔比,瞧见他这模样,稍一思量,忽然惊讶道:“啊!六王爷他……在你的手里!”萧然手头暗暗的积蓄了一股力量,这事早就跟她说过。她虽然没有追问的那么详细,但此时也想明白了。震惊之余,不免为萧然的大胆做法感到担 最后真的跟肃顺他们僵起来,那时怎么办?还能顺利回銮么?” “这世上不论任何事,闹到任何一个不堪的局面,总会有人出来收场的。”萧然若有所思的道,“至于懿妃。她一定会有自己的算计。倘使真的跟八大臣闹僵了也不怕。姐姐想一想,当初她进宫时,两年都不曾被万岁爷召幸,只是一个卑微的秀女,但是今天,却能跟你并尊为两宫太后,这是为什么?” “这……” “忍耐!她地忍耐,远比她的为人可怕的多!”萧然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想她现在心里面,早已经做好了算计。这个女人……” 皇后见萧然如此肯定。也就不再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小三子,你对懿妃,真的这么有把握?你怎么对她象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恩!”萧然不容置疑的道,“姐姐还不知道,我已经在她的身边。悄悄的埋下了一颗钉子!” “谁?”皇后一怔,萧然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一个声音道:“奴才给太后请安!” “说曹操,曹操到。”萧然笑着道,“滚进来!” “小宝子!”皇后这一回真的糊涂了,“你说的……就是他?” 宝禄回到行宫之后,一直没有分配个差事,整天的见不到人影儿。因为萧然地关系。皇后也就懒得管他。但实际上宝禄这一回却肩负着一个重大的任务:接近安德海! 宝禄是个极为聪明伶俐的人,跟人打起交道来滴水不漏。回到行宫,便千方百计的拉着安德海赌钱。小安子因为有把柄在他手上,本来对他就有几分忌惮。不敢不依。渐渐的赌了几回,瘾头便上来了,一发不可收拾。他虽然是首领太监,懿妃身边的红人,私下里也存着千八两地银子,但架不住越赌越大,几天便输了个精光,又急着翻本,反而欠下宝禄一屁股债。 况且这安德海又有个独特的癣好,宝禄把他圈在屋子里,隔三差五的发狠蹂~躏一回,竟把他弄得神魂颠倒,∶。|宝禄了。两人倒好的如胶似漆,西暖阁那边不论有什么风吹草动,萧然就会立刻得到消息,正是这个原因。 萧然憋着笑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后,然后问宝禄道:“小安子呢?” “正爽呢!”宝禄灌了一大杯茶,气喘吁吁的道,“刚才玩捆绑,鞭子铁钎,还得滴蜡烛!***好累!” 皇后目瞪口呆,老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忍不住了,对不起想吐……” …… 事情就象萧然预计地一样。 象这样的折子,肃顺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淹掉,计较了一番,由内奏事处呈给两宫。懿妃早有算计,把这道折子不动声色的搁下了,而皇后按照萧然所说,不露声色,一切只由懿妃做主。照着惯例,第二天一早,军机章京到内奏事处领折,逐件核对地结果,前一天的奏折就少薰元醇的一件,而奏事档上写着一个“留”字,表示留中。 肃顺等人当然不肯让这样的折子留中,直接派人来催要,逼得两宫太后非做出措置不可。懿妃等的也就是这一步,当即与皇后商议,把这道折子上说的三件事一一批答:将所请垂帘暂理朝政,饬群臣会议。其请于亲王中简派一二人辅弼,开具空名谕旨,只候简派。并于大臣中择其所可充师傅者共同保举。 载垣等一听太后公然允准了董元醇的奏请,立即暴跳如雷,提出抗议:“启奏太后,这折不该这么办。” 懿妃不动声色却又针锋相对的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大伙一看不能硬顶下去,便答应去拟旨,但心里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肃顺挑头。决定写一道明发上谕,痛驳薰元醉之奏,先由军机章京吴兆麟写了一份初稿,交给肃顺看后,肃顺觉得语气太平缓,就让八大臣中地杜翰重拟一稿。杜翰果然不负重望。将薰元醉之奏折批得体无完肤,然后交与两宫太后。 第二天上谕呈上来,两位太后只读了开头几句,便只觉得血直往头上涌,气得发晕。只见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着:我朝圣圣相承,向无皇太后考大行皇帝付托之重,御极之初,何取更易祖宗旧制?且皇考特派怡亲王载垣等赞襄政务。一切事件,应行降旨者,经该王大臣等缮拟进呈后,必经朕用图章始行颁发,系属中外咸知。该御史奏请皇太后暂权理朝政,殊属非是!……该御史必欲于亲王中另行简派,是诚何心?所奏尤不可行! 这道谕旨分明是表明八大臣之心迹,明明白白地表示:垂帘听政,祖制不允。除了措辞强横无比,全无对两宫尊重。“殊属非是”一句,简直就是在借皇帝的口气训斥太后!更为过分的是那一句“经该王大臣等缮拟进呈后,必经朕用图章始行颁发”,竟公然想将这御赏、同道堂两枚印玺也夺了去。这简直就是要造反了!连打定了主意坐山观虎斗的皇后也觉得无法忍受,当即在烟波致爽殿召见顾命八大臣。 这一回双方都窝着一肚子气来的,气氛竟比上一次因为请安折地事情还要紧张。小皇帝载淳显然感觉到了什么。还没等进殿就吓的小脸发白,憋着嘴要哭,皇后连搂带抱的好歹哄了去。 “这道上谕,是谁让这么写的?”懿妃首先发难。 “是臣等共同商定的。”载回答道,又觉得语气不够,加了一句:“臣等受大行皇帝遗命,辅弼幼主,这一切都是按照祖宗家法来办!” “哼!你们辅弼得好!借皇帝的口气训斥太后。天下有这个理吗!” 杜翰在一旁接口道:“上谕上,并无对太后不敬之词。” “那么,这‘殊属非是’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指斥董元醇的话。” “董元醇为什么该指斥?” “因为董元醇莠言乱政。” “莠言乱政”这四字,简直就是可以杀头的大帽子了。懿妃脸色铁青。咬着牙道:“薰元醇地话错了吗?错在那儿?” 杜翰还未开口,肃顺冷笑着道:“董元醇的错在那儿,谕旨上已说得明明白白,请太后自己看好了!” 他的声音很大,且以突出不意,把小皇帝吓得一哆嗦,越发往皇后怀里去躲。懿妃气得两眼发黑,如果不能垂帘听政,幼主在他们肘腋之下,唯有俯首听命而已。这一转念间,她更坚决也更冷静了,拿起了道上谕看了看说:“好!那我问你,替皇帝添派师傅,这也错了吗?难道皇帝在书房里,只有一位师傅?” 提到这一点,皇后也有话可说了:“师傅是要添派,大行皇帝在日,就跟我提过,说还要找道德好、年纪长的大臣,派在上书房当差。” “你们听见了没有?”懿妃看着杜翰又说,“别人不知道,杜翰总该知道,当初先帝的师傅,除了你父亲以外,还有几位?” 杜翰的父亲,就是咸丰的老师杜受田。这么一问,杜翰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肃顺不慌不忙的在一旁接口道:“微臣知道。大行皇帝跟母后皇太后说的话,跟微臣也说过,说过还不止一遍,不过那得等回了城再办。此刻是在行在,皇上也刚启蒙,李师傅一个人尽够了。” “就算一个人够了,难道说都说不得一句?什么叫做‘亦毋庸议’?” “对!说都说不得一句。凡此大政,奴臣几个受大行皇帝的付托,自然会分别缓急轻重,一样一样地办,非小臣所得妄议。而且董元醇也不是真有什么见解,无非闻风希旨,瞎巴结!” 肃顺这一句说得极为镇定,但是听在耳朵里,却令所有人心惊肉跳。懿妃气得发抖,皇后也是脸色发白,惊恐莫名,小皇帝更是两眼睁得极大,齿震有声。这副可怜相,看在懿妃眼里,顿生无限悲痛。“皇帝在这里,”懿妃指着载淳道,“他还不会说话,你们自己看吧,六岁地孩子离不了娘!不是我们姐妹俩替他作主,谁替他作主?”说到这里,她把董元醇的原折和拟进的上谕往前面推了一下:“你们可听清楚了,我现在传皇帝的旨意,把这些折拿回去,照昨天所交代的话,重新写旨!” 杜翰踏前一步,扬着脸道:“国事与家事不同。请太后收回成命!” “收回成命?哼!”懿妃冷笑道:“太后的话说了不算,皇帝可又太小,还不懂事。照这样子,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何必还要问我们姐妹俩?” “太后如果听信人言,臣不能奉命!” “你要抗旨吗?”懿妃厉声责问道。 “臣不敢抗旨,可是请太后也别违反祖宗家法!” 一句钉一句,各不相让,争辩地声音也一句高似一句,若大的殿廷似乎都震动了。这电闪雷鸣的场面简直就是小皇帝载淳的噩梦,上一回被吓得在大殿上嚎啕大哭,这一回更是魂不附体,终于忍受不住,“哇”的一声震天响,一股子渗透袍服,直淋到皇后的腿上。原来小皇帝竟给吓的尿了! 这么一来,两宫太后,顾命大臣无不大吃一惊。皇后心疼小皇帝,倍觉凄惶,愤怒道:“都下去吧!有话留着明儿再说!” 载垣、肃顺、端华和杜翰,都没有想到有此意外的局面,心中也不免惶恐,因此默无一言,跪安退出。一出闹剧草草收场。但是对于肃顺等人来说,却不能不据理力争。薰元醇这个折子要驳不掉,马上就另换一班人到这儿来了,顾命八大臣就算是彻底完蛋。因此一个宗旨是不容变通地,董元醇“敬陈管见”一折,非照已送上去的旨稿交发不可,没有丝毫调和的余地。 第二天一早,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八大臣大为负气,索性撂挑子了! 原来从内奏事处发回地各件,肃顺等人连匣子都不打开,把发下去的上谕、奏折,搁着不看。这却是极狠的“掐脖子”的绝招,诏旨不经军机,便出不了宫门,这就象捏住一个人的脖子那样,简直是要致人于死地了。从这一刻起,稍有头脑的人便已经清醒的认识到,顾命八臣,断难免祸,因为这已构成叛逆的行为,是没有一个在上者所能容忍的。 这是一个空前严重的僵局,唯一的一个解消的机会,只能寄希望于两宫召见,而顾命八臣有所让步,痛驳的上谕能够经过修改以后发出,这样虽已伤了和气,究还不算十分决裂。但是,随着时间的消逝,这个机会是越来越渺茫了。 事情逼到了这一步,两宫皇太后除了剩下个空架子,基本上就象被软禁了一样。宫里宫外所有人,包括主子、大臣跟奴才们,都是人心惶惶。唯一一个安然不动没事人似的,就只有萧然了,不知从哪里淘弄来两只着毛的家雀儿,装在笼子里架着,教得东暖阁里那些个画眉、哥什么的一个个都不会正经儿叫了,吱吱呀呀的叫起来都跟那家贼一样。皇后又气又急,一天三番五次的拽过来问:“怎么办?怎么办?”萧然就只一句话:“懿妃会有办法的。” 懿妃的忍耐果然是惊人的。坚持到了几乎无望的地步,她终于找到了皇后,用几乎颤抖的捏不住的手拿出了同道堂印玺,在痛驳垂帘之议的旨稿上了印,连同董元醇的原折一起发了下去。“掐脖子”的绝招,终于迫得两宫皇太后投降了!顾命八臣,大获全胜,喜不可言。等明发一下,所引起的反应极其复杂,有的惊骇、有的叹息、有的沮丧、有的愤怒,但也有许多人体认到顾命大臣赞襄政务的权威,在打算着自己该走的路子。 只有萧然最清楚不过,肃顺最终还是一步步的走进了陷阱!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85章 - 发动← 折的事情,萧然竟没有来干涉,这甚至有些出乎肃顺过很快也就想明白了,他是在用恭王来要挟自己回銮。意图很明显,如果不尽快回銮,再闹出什么乱子来,可能比这一回更难以收场。毕竟跟两宫皇后的直接对抗是一步险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轻用的。 于是安排回銮的节奏一夜之间加快了许多。行宫里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人来人往,箱笼山积,每人心里都有着掩不住的兴奋,终于要回銮了!行宫到底不是久居之地,而况亲友大部分在京里,不免归心似箭。 萧然这个时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整个回銮安排,与看过的电影留给他的印象基本是一致的。但是在其中,却似乎缺少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尽管他记忆力超凡,却没能事无巨细的全印在脑子里。但是这种类似于第六感一样的直觉却一直令他隐隐的感到不安。直到回銮的前两天,忽然从京城步军统领衙门开来一支卫队,说是扈从梓宫还京的。尽管有亲军随行扈从,但是步军统领衙门的这种做法却相当于前哨的接驾部队,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举动。 卫队人数不多,只有五百人。但是那个率队的五品步军校,却着实令萧然大吃一惊。这个人的名字他在前世就曾经听到过,居然是——荣禄! 到这时他才终于想起自己遗漏了什么。原来在历史上曾经有这样地传说。两宫皇太后回銮之时,载跟端华密计要暗杀懿妃,甚至还派出了刺客高手。而荣禄则因着跟懿妃的特殊关系,拼死护驾,这才保得懿妃安然回京。这种说法萧然本身是不大相信的,因为从肃顺的行事风格来看。恐怕是不会同意这么疯狂的举动。但是非常时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荣禄这厮,据电影里演的,本身就是慈禧地老情人。当初叶赫兰儿还没入宫的时候,家在安徽合肥,跟荣禄曾经是邻居。二人甚是情投意合,差点就定了终身。后来兰儿进宫得宠。也没忘了这位荣大哥,千方百计的把他弄到皇宫里当了侍卫。至于怎么跑去步军统领衙门的,这个萧然却没听说过。让宝禄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原来当初还在京城的时候,懿妃有意帮助荣禄升迁,替他从亲军侍卫开了步军衙门的缺,算是谋了个武职。 荣禄的到来,对于萧然来说,简直是瞌睡丢来个枕头,想啥来啥。有了他的配合。自己地下一步计划才能天衣无缝。估计没错的话,凭懿妃的谨慎机警,肯定要想办法把荣禄调在身边来保驾,皇后那边有自己跟林清儿照顾着,一切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那么,好戏就要开场了! 真正回銮的头天夜里。萧然、皇后、林清儿跟宝禄几乎一夜没睡,凑在一起详细的敲定了每一步计划。直到这个时候,皇后才算是完全清楚了萧然的意图,不禁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无论对她还是对萧然来说,这都是至关重要的一仗,打赢了,从此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下。如果输了,即便不丢掉性命,也会从此沦为别人掌中的傀儡! 冥冥中两个人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了一起。现在,唯有背水一战! 卯时初刻。漱洗完了,传过早膳,用过早膳,敬事房总管便来请驾,众臣们早已在殿中敬候。小皇上奠酒举哀后,把咸丰皇帝厚重的棺樟便放到了由一百二十八名轿夫所抬的“大杠”上,然后由醇王和景寿引领小皇上到热河行宫的正门前恭候,等梓宫一过,群臣跪送上路。 肃顺亲自护送梓宫回京,走的是大道,按正常情况推算,应该比抄小道回銮的人马晚到京几天。随行护驾地是端华、载垣跟景寿的亲军,分做前中后三队,总数近万人,在栈道上迤逦如长蛇一般。近来跟八大臣之间的摩擦一步步升级,包括皇后在内,大家不免都有些心惊肉跳,担心肃顺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举措来。提心吊胆的一直进了居庸关,听说胜保率两千京兵前来迎驾,才算放了一半心。 应该说,关于董元醇的奏折,两宫太后最后做出的妥协让肃顺等人多少有些得意忘形,连一向最沉不住气的端华、生性多疑地载垣也都彻底的松懈下来,认为这一次拿住了两个年轻寡妇的七寸,以后还不是放在自己手里的面团,想捏圆就捏圆,想捏扁就捏扁?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有了一种错觉,垂帘地风波已经过去,两宫太后已经在祖制家法面前,彻底的放弃了! 所以这一路行来,也并没有出现传说中的刺杀两宫的场面,一切都按部就班,井然有序。萧然对这一点倒不是特别在意,毕竟除了荣禄的五百亲兵,自己还捏着肃顺、载垣、端华的底牌,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还有林清儿。其实单是这丫头一个人,千军万马中是顶不了多大事情的,但是只要一看到她那窈窕的身影在身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六月十四日,过了密云,离京城只有一天的路程了。三品以上的官员,规定在此接驾。胜保的部队被端华安排在前边开道,荣禄的五百随侍在两宫大轿左近。等两宫太后的大轿,沿着黄沙的跸道,看看将进街口,萧然回头望了一眼队伍,紧跑了两步到皇后的黑布大轿前,抬手在轿板上轻扣了两下。皇后会意,当即吩咐停轿,传懿妃过来,说有事商量。端华跟载走在后头,看队伍停了下来,都有些纳闷儿,不知道要搞什么鬼。正要上前去问个究竟。忽然十来匹高头大马从前边跑了过来,最前面地一个身形魁伟,面容英俊而剽悍,正是步军统领衙门正五品步军校荣禄。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太监,却是萧然。 只 跳下马来,笑嘻嘻道:“母后皇太后懿旨。吩咐两有话要跟王爷们说。” “都要到行宫了,什么话不能呆会儿说?”载垣的心里顿时生出一丝警惕。端华小声道:“两个娘们儿,还能搞什么鬼!走吧,过去瞧瞧去。” “等等!”载垣一把拖住端华,转头冲萧然道:“萧公公,大臣们都在前边侯着呢,这会子停下来怕不合适。不知两位太后究竟是有什么吩咐?” 这话问的可有些不敬的味道了。荣禄在一旁微微皱起了眉。萧然却不动声色的笑道:“这不是么!前年母后皇太后随大行皇帝北狩,曾在此驻跸一晚。现在触景生情,心里感慨弥深,希望能在这行宫里歇驾,明儿个再回京,但不知这么着合不合规矩,这才找两位王爷商议呢!” “原来是这事!”载垣这才放了心,沉吟了一下道:“恐怕不行,京里头都已经安排好了,行程耽搁不得呢。四哥。咱们去回太后地话吧。” 端华看了载垣那颇有些紧张的样子,不免暗暗好笑,有意无意的回头瞟了一眼长长的队伍。近万人的亲军,也着实不相信两宫太后加上一个假太监能搞出什么花样儿来。当下两人随萧然径来到两宫驾前。一时大意,却没留意荣禄竟没有跟过来。 到了驾前,问的果然也是歇驾的事。载垣两人回过话。便奏请起驾。不料萧然却在一旁笑道:“不急,不急。眼看到京城了,看这好山好水,两位王爷就不留恋么?奴才想着,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听了这话,便似晴空里响了个霹雳,载垣跟端华一时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端华猛地跳起。咆哮道:“主子们说话,哪有你个奴才插嘴的份儿!” “那要是我这么说的呢?” 一个低沉阴郁的声音响了起来,载垣猛的回过头看去,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帽子都吓的掉了。“老……老六!” 一队人马呼啦啦涌到,当先一人,身材高大,头顶缡素,面沉似水,两个眼睛微微眯起,射出阴冷的目光,赫然正是恭亲王奕 随驾的亲军也都错愕无比,看着恭王身后,却是山东驻防八旗军副都统胜保,带着千余人马,枪上膛,弓上弦,杀气腾腾。荣禄的五百亲兵牢牢护住两宫大轿,刀枪顿处,铿锵有声。这时谁还敢轻动? 这些人的突然出现意味着什么,端华总算明白过来,指着恭王大叫道:“老六,你果然没死!皇上回銮,你不在前边迎驾,到这里来做什么?想造反么?” “谁说我没迎驾?我这不是特意来迎了么?”奕冷笑,一撂袍袖,跪倒在地,朗声道:“臣奕、周祖培、军机大臣文祥等,跪请皇上圣躬万安。” 身后却正是桂良、文祥等一帮大臣,都随之跪倒,齐声请安。端华大叫:“反了,反了!你们都是奉了谁的旨,敢在这里撒野?” 萧然在一旁大声道:“奉今上上谕!” “上谕?”载垣戟指吼道,“没经军机拟议,哪来的上谕!太后,这算什么?是懿旨么?!” “是不是懿旨,两位王爷自个儿琢磨吧。”大轿里传出懿妃冷冷的声音。接着是皇后的声音道:“小三子,传旨!” “遮!”萧然冲轿子磕了个头,起身取出一道谕旨,展开念道:“谕王公百官等:上年海疆不靖,京师戒严,由在事之王大臣等,筹划乖方所致。载等复不能尽心和议,徒以诱致英国使臣,以塞己责,以致失信各国,淀园被扰;我皇考巡幸热河,实圣心万不得已之苦衷也……” 这却是一道极长的谕旨,由恭王亲信、军机章京曹毓瑛亲自捉刀所拟,大意是说,载垣、端华、肃顺朋比为奸,力阻回銮,因为口外严寒之故,以致圣体违和,崩于行在。这是把大行皇帝地死因。都归罪于三人身上了。又说:“朕御极之初,即欲重治其罪,惟思伊等系顾命之臣,故暂行宽免,以观后效。”话锋一转,以皇帝的口气。认为薰元醇所陈奏的三件大事,“深合朕意”,虽然本朝向无太后垂帘的制度,但既登大位,“惟以国计民生为念,岂能拘守常例?此所谓事贵从权,特面谕载垣等,着照所请传旨。” “该王大臣奏对时。置辩,已无人臣之礼;拟旨时又阳奉阴违,擅自改写,作为朕旨颁行,是诚何心?且载垣等每以不敢专擅为词,此非专擅之实迹乎总因朕冲龄,皇太后不能深悉国事,任伊等欺蒙,能尽欺天下乎?此皆伊等辜负皇考深恩,若再事姑容。何以仰对在天之灵?又何以服天下公论?载垣、端华、肃顺着即解任。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着退出军机处。派恭亲王会同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将伊等应得之咎,分别轻重,按律秉公具奏。至皇太后应如何垂帘之仪,一并会议具奏。特谕!” 萧然谕旨念过。群臣肃穆,载更是面如土色。端华到底不服,也不下跪,张牙舞爪的叫道:“这是乱命!没有顾命大臣的拟议,哪儿来地上谕!大行皇帝尸骨未寒,你们这帮乱臣贼子就想造反了么?” 奕人府!” “我是无诏可奉!老六。你这是谋逆!你这是欺君灭祖!”端华两眼赤红,状若疯癫,“侍卫,侍卫安在?!景寿。景寿!” 景寿跟杜翰等其余顾命大臣,这时正走在队伍后头。随驾的亲军侍卫统共不过千余人,给荣禄地亲兵跟胜保的大军两下里逼住,谁敢轻动?只在端华、载垣左右,有百十个多年蓄养的死士, 侍卫如狼似虎的扑过来拿人,倒有一半见势不妙先弃下地三五十个勉强抵抗了一会,一律被格杀。 前边这么一骚动,后面的大队亲军必然能够察觉,却不知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载面如死灰,长叹道:“完了,完了!”端华犹自叫嚣:“老六,你敢动我!我后边还有亲军!”只听一阵杂乱地马蹄声传来,当先一人全身披挂,手横镔铁大刀,高叫道:“州兵马指挥使扎南奉诏护驾!”听了这话,端华顿时眼前一黑。原来恭王早有预谋,调动的何止是胜保的部队,连州扎南部也出动了! 跑到近前,骑士们滚鞍落马,呼啦啦跪了一地。除了领头的扎南,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却是荣禄,只见跪倒奏道:“臣奉旨,接任亲军侍卫统领,现会同扎将军部,已将景寿等乱臣拿获!” 这却是由皇后授意,懿妃出的一道密旨。荣禄本就是侍卫出身,亲军中倒有大半认得他。眼见被州扎南部包围,所有人这才知道大势已去。荣禄趁机拿出密旨,接任侍卫统领,枪口顶到了脑门上,谁敢不奉诏? 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几个,这时也知道彻底完蛋了,只能乖乖的束手就缚。不一时便拴成一串牵了过来,这边载垣、端华早已被拿下,七位大臣面面相觑,心里都说了一句:走到头了!端华兀自嘶声大叫:“岂有此理!混帐!你们敢这么对待国家大臣?鬼子六,你这是谋逆!萧然,你敢跟本王玩阴的,你这个假……”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呼的一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径直砸了过去,砰地正中端华嘴角,连着门牙喷出一大口血来,望后便倒。回头一瞧,林清儿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幸亏这丫头机灵,早就防着这一招呢。 载垣此时已经软成了一滩泥。恭王猛的手臂一挥,喝道:“看着做什么?还不押走!”早有侍卫奔上前去,横拖到拽的拿下去塞到一辆大车里,由胜保亲自押解,粼粼望京城方向去了。 原有亲军,由荣禄率领,先行回京郊大营。恭王、桂良一行,会同扎南部护送两宫和小皇帝,在顺义县西北的南石槽行宫歇驾。尽管没有预计中最坏的场面,但也着实是刀光剑影,惊心动魄。皇后毕竟没经历过这样地场面,一到行宫里,脚就开始发软,让萧然跟林清儿两个搀着,一进卧房,挨着锦榻,登时觉得浑身一丝力气也没了。回想适才那一幕,犹有余悸。萧然在一旁道:“现在还不是歇下来的时候。肃顺这人得势多年,手下一定有众多的眼线。咱们这头一动,那边难保不被知觉。必须趁其不备,马上传旨,捉拿肃顺!” “老六不是在办么?” “不,还要紧着催他,逼得他不办不成!”萧然微微皱了下眉头,低声道:“凭六王爷的老谋深算,没有道理猜不出是咱们做的手脚。他又岂是那种甘心被人摆布的人?这时候千万别给他倒出琢磨的空儿来,要一步步把他盯死了!” “好,我听你的!”皇后撑着站了起来,命人传来懿妃跟奕 终于要抓肃顺了!这家伙颇为奸猾,留下护送梓宫,故意跟两宫太后和小皇帝分开,隐隐也是在防着头里别出什么乱子,自己还可以脱身逃跑。按路程计算,这时候梓宫应该刚到苍梧,依照商定地计划,派人把拟好的那道拿问肃顺的谕旨连夜送去睿亲王仁寿和醇郡王奕澴,又特别告诫:肃六扈从梓宫,千万别激出事来! 睿亲王跟醇王两人都跟在肃顺一行,并且早就得了恭王的密信,那头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只待谕旨一到,便可以马上动手。一直到亲眼看着恭王派人把谕旨连夜火急发了出去,所有人心才算真正地落了地。这一次,肃顺便是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了! 吃过晚饭,皇后跟萧然正商议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忽然有个太监来奏报,说恭王来找小三子,有要事商议。 皇后一把抓住萧然,紧张道:“老六要对付你!别去!” 萧然笑道:“我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么!放心,到今天这一步,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六王爷不动我,我就跟他相安无事;要是敢对我……哼!” 皇后早已听萧然说过,恭王要跟懿妃联手,架空朝权。凭她对懿妃跟恭王的了解,对这一点自然深信不疑。所以现在的萧然对她来说是唯一一个可以倚重的人,这分量有多重,自然是不用说的。沉吟了一下,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说我肯定没事,你不信啊?”萧然笑嘻嘻的凑在她耳朵边,悄声道:“用不用象上次那样,亲个嘴儿再走?” 他说的却是在坤宁宫被咸丰抓去的那一次。皇后一张俏脸腾的红了,毕竟林清儿还在旁边。不禁捶了萧然一下,嗔道:“要死!”林清儿多聪明的女孩子,早就瞧出两人关系暧昧,撇了撇嘴,转过脸去假装没看见。 萧然的这一分镇定,给了皇后莫大的鼓舞,瞧见他那笑嘻嘻的模样,心里顿时象吃了定心丸一样安稳下来。萧然抓着她的手轻轻一握,离开卧房,连林清儿也不带,独自一人到了设在宫门旁边的扈从行馆。早有侍卫接着,恭恭敬敬的见了礼,然后带着穿过门厅,进了一间小书房。里面只有一个高大身影凭窗伫立,再没旁人。萧然也不请安,大马金刀的望椅子上一坐,淡淡的道:“爷,别来无恙?” 恭王霍然转身,两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线,盯着萧然许久,一字一顿的道:“是你,果然是你!”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86章 - 摊牌← 是我。然是我!”萧然平静的望着愤怒、懊恼而丧的恭王,“其实你早该想到的,是么?从当初的龙王镇救驾,你就应该觉察到我的意图。那个时候,我甚至都觉得意外,为什么一向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的爷,居然肯放我一马?我猜你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不屑于去想。您是高高在上的恭王,是能够把一帮子权臣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无所不能的爷;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溜须拍马、阿谀逢迎的假太监而已,在您的眼里,大概连狗都不如,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翻身的。对么,爷?” 奕的看着他,道:“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缘故,你的野心太大了。尽管感觉到我的存在或许会给你带来不利,但是还是不愿放弃。你说过,我是你最得意的一颗棋,不是么?”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我就是操纵你们的幕后人?”奕 “哦,当然!”萧然萧然颇为玩味的一笑,“你一直都掩饰的很好。如果不是额龙泽的死,我甚至一度以为这个神秘的爷就是肃顺。可惜那一次你太小看我了,以为杀掉额龙泽,就会逼我乖乖的就范。没想到这件事却警醒了我:万岁爷殡天,谁将得到最大的利益?当然是你恭王!这大概是你唯一的一个破绽。当然,你可能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当初你挑选我进宫去做卧底,我猜你必然对这些眼线地根底都调查的十分详细。我尽管比较机灵,但无论是年龄跟阅历,都不可能相通这么多的道理的,尤其是国家大政!但是你却没有料到。我脑子里的东西,可能比你估计的稍稍地多了那么一点。” “我果然从一开始就低估了你!”奕“说下去!” “到后来,冬猎计划失败,凭你的心机,当然知道是我捣的鬼。那个时候,你就发现我不在你的掌控之中了。所以你不肯让荀敬跟我联络。那段时间,我一直非常担心你会除掉我,因为这是你唯一一次可以翻牌的机会。可是你却没有这么做!我甚至一度以为,我们的爷居然变得善良了!不过后来,我终于相通了为什么。” “哦?” “你不甘心!因为你输不起!”萧然不容置疑的道,“当初的镝嗣之争,你输给了万岁爷,这么多年了都还耿耿于怀,更何况输给我这样地一个无名小卒?况且,我还是你一手栽培起来的。在你的概念里,我这种人只配无条件的服从,一直到死都要听命于你,唯你是从。所以,你不甘心就这样输给我,我猜你一定是打定了主意。要利用我来完成你的大计。因为你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够证明,我,只不过是你掌中的傀儡而已!你才是最强大、最不可战胜的!当然,这只是其一。” “那么,其二呢?”奕 “同然堂公司的成立,对你的诱惑太大了。你早就有算计,咸丰这一次北狩,决计不可能再活着回銮了。但是肃顺又是内务府总管兼着户部尚书,掌握着经济命脉。那么设在京城地同然堂对你来说,无疑是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在公司运作还没有步上正轨的时候,你怎么舍得干掉我呢?” 说到这里。萧然笑了一下:“不过话说回来,你对我公司的盈利估计的倒真是挺准的。第二个月,我地盈余应该在五十多万,你居然算的分毫不差,还想办法让咸丰用罚银的名目来压我。为了摸清我的底,你大概也没少下功夫吧?” 奕你故意把同然堂开在京城,就是怕我会对你不利,故意留的这么一手!” 萧然很是开心的笑了,点头承认道:“是啊。一个人想活下去,就必须让别人看到他的价值。还好你是一个禁不起诱惑地人。”眨了眨眼睛,又道:“不过说起罚银那件事,我还真应该感谢你。因为这让我找到了一个再好不过的理由,在那个是非的时期,离开了行宫那个是非之地。我估计那个时候,你应该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算计我,害死咸丰,拔掉肃顺,就手还能把我干掉,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可惜你没想到,我居然先一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嘿嘿,说起来我这一招韬光养晦,暗度陈仓,还是跟六王爷您学地呢!您看我这一步,走的还算及时?” 奕许多。喃喃自语道:“一步错,步步错。想不到我居然……居然败在你的手上!我,我奕 萧然仍旧笑嘻嘻的道:“何必呢!王爷您是金贵之体,何必跟自己个儿过不去。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呗!恩,王爷觉得我这首曲子,做的可还算中听?” 奕“你……究竟想要把我怎样?” “不怎样啊,你做你的恭王,我做我的太监,这样不是挺好的么?”萧然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丢在奕小几上,道:“恩,白粉这东西,王爷可还用得惯?别担心,我手里多得是。但凡你需要了,随时管够。” 白粉这两个字,就象一把利剑,把恭王的最后一丝生气也斩削的干干净净。处心积虑、不可一世的恭王,如今却木讷的如行尸走肉一般,眼神空洞的怕人。 在大兴山,段兴年早已经把他变成了不折不扣的瘾君子。毒瘾发作时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极度痛苦,已经彻底粉碎了他作为一个王爷尊严,体面,桀骜,信心,甚至是满腔的雄心壮志。唯一能够剩下的,就只有这么一个躯壳而已。 “你想操纵我?我这一生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你不怕我跟你鱼死网破?” 奕 “不会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小角色,一个狗都不如的太监而已;您却是高高在上的恭王,多金贵啊!论身份,论地位,跟我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法比呢。怎么能如此想不开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王爷,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对了,那包东西,您还是收起来吧。保不齐我一会儿改了主意,那可就不好了。” “啊!”奕就象抓着自己的命根子一样。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87章 - 落网← 行馆出来,萧然忽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浑身是要飞起来一样。打重生直到现在,大半年的时间了,头一回有这种彻彻底底的放松。那种在夹缝中芶延残喘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肃顺即将落网,恭王跟懿妃都牢牢的攥在手上,横看紫禁城内外,将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自己。萧然,一个阴差阳错的假太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了! 从这一刻起,他知道,他真的重生了! 正是月中,一弯明月当头,洒下清辉无限。似乎是头一回发现,大清朝的月亮是这样的圆,这样的亮,皎然的月光仿佛白银铺就的一条光明大道,一直伸向远方一片未知的灿烂里。那里,依稀闪烁着未来的憧憬,依稀有未知的奇迹等待着去创造! 索性停下脚步,负手仰望。银盘一样的明月中,能够看到斑驳的桂树影儿,或者,还有一个伐来伐去永远也不会歇下来的吴刚。前世今生,这月色依然如故,永远也不会因为时光的流去、岁月的更迭而改变。 “你一直在注视着我吗……” 艰难,挫折,坎坷……一路搏杀,终于可以为那段阴霾的日子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眼角忽然就有了一丝湿润。从最初那个籍籍无名的小太监、狗奴才,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萧然压抑了太多的情感。一次次地游走于主子们中间。一次次的磕头下跪、奴颜婢膝,一次次的溜须拍马、阿谀逢迎,还有,一次次的委曲求全、出生入死……一瞬间,身体里涌起了太多的酸楚跟疲惫。回首这将近三百个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无时无刻不在勾心斗角,敏感的身份,强权地压迫,卑微的命运,还有那神秘的幕后操纵……曾几何时,这些都一度让他彷徨无措,甚至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现在,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心里的激动,那种所有积郁一扫而空的畅快,又岂是言语可以表达的? 这一刻,他只想放声长啸。忽然想起这样一句话:当我走过黑暗的边缘,我已无所畏惧!…… 夜风阵阵吹来,清凉舒爽,让萧然兴奋地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现在,仍然有一个问题摆在他面前:假太监,这是一个异常尴尬的身份! 从某种程度上说,从事情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抹杀这个事实。因为真实的历史上,任何一个封建王朝都绝对不允许出现一个韦小宝式的人物在皇宫里。朝廷永远丢不起这个体面,臣子臣民也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现实。这种有悖伦常的事情,即便是肃顺、奕照不宣的默认,毕竟事关国体。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样的大帽子谁都担当不起。所以即便是控制了恭王、扳倒了肃顺,假太监的身份却依然没有办法消除。 但是对于萧然来说,这样的结局大概也正是他最想要的。他本就不是那种雄心壮志地性格,从未想过要轰轰烈烈,更没想过要去指点江山、权倾天下。那样的生活太累太复杂。尽管作为一个军事发烧友加半吊子历史迷,胸膛里偶尔也会有“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那样澎湃的热血,但是相对来说。他更喜欢平淡而真实的生活,更向往着能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享受。雨婷,雪瑶,宁馨。林清儿,要是能再加上皇后、宁薇……能够坐拥这一帮娇妻美妾、红粉知己,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诱惑力的呢? 不知不觉想起雨婷那晚说过地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是啊,我想要的,不就是这种世外桃源的生活么? 但是…… 人活着,总要有活下去的价值。重生到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我的价值在哪里? 晚清的中国,正经历着一场血与火的强奸。那一段屈辱地岁月遗留下来的苦难,让中国这个拥有几千年文明的泱泱大邦变得贫穷和落后,一直到百年以后仍然徘徊在所谓的“发展中”行列。提起中国这两个字,仍然被某些自诩为优秀人种地外国鬼子瞧不起,美国的便利店招牌,仍然只有日文和韩文,却没有他们的老祖宗中文!想想前世所进修的贸易学,几乎每一次在倾销与反倾销的对话中,中国人只能表示出无力的谴责与抗议,在外国鬼子强横的商业侵略面前,割舍出自己的血汗,连同尊严!…… 可是现在,这一切或许就会在自己的手中发生转变。后世的文明科技,先进的军事技术,这些都足以让历史的天平发生倾斜。有人说,人的欲望总是在权力的膨胀中不断升级,那么,当我穿越时空回到这样一个年代,是否在冥冥中注定了要去实现自己的价值? 是的,我萧然的价值!“两年吧,给我两年的时间。或许,我可以缔造一个属于我,属于中国,也属于历史的完美神话!” 萧然轻声却又坚决的说道,脸上渐渐露出自信的笑容。等到梦想实现的那一天,再携一大帮娇妻美眷归隐田园,这样的生活,也应该算是波澜壮阔、丰富多彩了吧? 七尺男儿,生亦无愧,死亦无憾!“恩,看来唯一的麻烦,就是脖子上这圈儿绷带一时半会儿的还摘不下去。还有胡子也该刮了,最近大概是补得太过,毛是越长越旺了啊……” 深吸一口气,精神也为之一畅,信步走回行宫。大概是没了心里的包袱,这一夜睡的格外香甜。第二天辰时初刻,苍梧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肃顺已经拿住,包括他的两个心腹国子监祭酒兰轻卓、吏部尚书陈恩。 网,现正秘密押往京城。想想这个受宠多年、权倾朝束手就缚,大伙犹自不敢确定,直到辰末,醇王亲自快马加鞭赶来,奏报属实。一时间行宫里欢声雷动。连着宫女、太监们平日里备受内务府克扣,这时也都跟着扬眉吐气起来。 只有恭王奕监。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现在肃顺算是废了,自己也就没了用处,等回到京城,指不定这假太监还想什么阴招对付自己呢。一边提心吊胆。一边又想自己跟肃顺两人争斗多年,处心积虑,到头来却成了替他人做嫁衣裳,一念至此,不禁兔死狐悲,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伤心归伤心,该办的事情却不敢不办。当即奉两宫及小皇帝回京,同时飞马报知京中留守,立刻动手清除肃党! 一行人兴高采烈,两顶大轿。皇后带着小皇帝在前,懿妃在后,再加上护驾的队伍,浩浩荡荡迤逦南行。未正一刻便到了德胜门外,文武百官在此接驾,报名磕头。轿子便走得慢了。等进了德胜门,由鼓楼经过地安门,向东往南,由天安门入宫,换乘软轿,到了历朝太后所住的慈宁宫,已是薄暮时分了。皇后叫过萧然道:“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萧然早有算计,不暇思索的道:“现在这局面。非得恭王才能压得住,咱们还得靠着他。传恭王来,让他安排。” 皇后当即吩咐人下去传。不一时回来奏报,说恭王已经进宫。正在养心殿候驾。跟懿妃一齐赶过去,才一迈进门槛儿,就瞧着奕儿愣愣的出身,连请安都忘了。萧然好意提醒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谁知奕心里正在琢磨地就是他,听声转头,一瞧见萧然,猛一哆嗦,捧在手上的大帽子都吓掉了。懿妃跟皇后都是一怔,对视了一眼,道:“六爷身子不豫?用不用叫传太医?” 奕小毛病。” 政变发动,到了现在这一步,所有的细节奕了。皇后跟懿妃只是问了一下明天该做什么,召见那些臣工,到时说些什么话,至于其他,一概由他来安排。这个时候他最担心的,就是萧然是否会急着报私仇,回起话来未免提心吊胆。偏赶上这天中午萧然吃咸了,一个劲儿的咳嗽,每咳嗽一声,奕都是极有眼色的人,自然瞧见了,心里好生奇怪,嘴上却不便说破。 萧然这时的意图,还是要保着恭王的。这一点其实奕白,单凭两宫太后,暂时还不足以控制时局,必须留下他这么一个傀儡。要不是因为这个,只怕自己下场比肃六还要惨些呢! 风水轮流转,只是对于这个假太监来说,未免转地太快了些…… 现在着手要做的问题,就是如何顺利接收政权。这要分成几个大步,首先,是清除肃顺的党羽,这一步走起来要极为慎重。倘或搞株连,不分青红皂白的一网打尽,牵扯到的官员只怕要成百上千,对于大清朝内忧外患的局势来说,无疑就会造成雪崩一样的灭顶之灾。顾命八大臣垮台了,那些倚他们为靠山的人,本来就惶惶不可终日,逼得急了,只怕还要生出别的变故。 所以现下要做的,就是把肃顺地党羽分开,诸如兰轻卓一类的死党,必须除去;但是平日里只是观风望色、趋利避害的那些人,暂时可以不动,以安民心。至于安插在皇宫里的眼线,则必须全力清除,宁可错杀,不可漏网! 第二步,是对于驻扎在外的巡抚、督抚一类的封疆大吏,除了曾国藩已经不必顾虑,其他与肃顺关系密切地,有四川总督骆秉章,两广总督劳崇光,湖广总督官文,代理安徽巡抚彭玉麟,河南巡抚严树霖,以及新近接了胡林翼遗缺的湖北巡抚李续宜。中枢变故,势必引起这些人的猜疑,而一旦发动,或联名上奏,或搁拒上谕,甚至是武力兵谏,那分量就可想而知了! 曾国藩作为马首,现在却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这却是奕最高明的一招好棋。有他坐镇江南,起码可以应一时之缓急。朝廷再下旨安抚,京城这边,必须一切尽快,只要肃顺、端华、载垣人头落地,那么一切也就好办多了。 第三,就是要组建新的军机,这是政权是否能够顺利过度的最关键。奕这次政变造成的开缺,也由他来一手操办,甄别人选。 最后一步,就是要如何给肃顺等人定罪,处斩并昭告天下。毕竟一个是骨重臣,两个铁帽子亲王,不能说砍头就砍头,总要有个名目。奕从袖子里取出一道奏本,拣着要紧的罪名逐条念给两宫太后听,“一、假赞襄政务之名,诸事并不请旨,擅自主持,专擅朝政。两宫皇太后面谕,亦敢违阻不行。二、御史董元醇条奏皇太后垂帘等事,擅改谕旨,且当面咆哮,目无君上。三、每言亲王等不可召见,意存离间。四、肃顺扈从梓宫回京,辄敢私带眷属随行……” 刚念到这里,萧然在一旁猛一拍大腿,叫道:“啊呀!忘了大事!”奕“萧总管……本王,本王忘了何事?”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88章 - 抄家← 恩,这个……”萧然瞅瞅恭王,再瞅瞅皇后跟懿妃,的道:“奴才在这插嘴,是不是不合规矩?” 妈的,合不合规矩你不都已经说了么?奕“非常时期,一切从权,萧总管但说不防。”皇后也道:“是啊,只咱们几个,又没外人,有什么主张快说吧。” 萧然这时的表情极为古怪,兴奋的满脸通红,眼珠子也冒出光来,道:“奴才是想,既然现在肃顺等人已经落网,又要给他们定罪,是不是应该先抄了家再说呢?” 奕奋的表情,简直是要吃人的饿狼一样,估摸着这一去,定是要抄的鸡犬不宁、鸟毛不剩!踌躇了一下,道:“没有定下罪名,怎么去抄家?” 这却是古时的律法与现在的法律不同了。萧然摇头道:“不抄家,怎么知道他们的底细,怎么能找出罪证、定出罪名呢?我看这家,必须要抄,而且马上就抄。” 这个主张颇觉新奇,两宫太后都瞧着奕道:“这个,似乎,可能,好像……” 懿妃笑道:“我倒觉得,小三子这话说的是个道理。肃六是个谋逆的罪,搁在家里,定然有逆迹昭彰的罪证。真能抄了出来,事情也就好办得多了。你们看呢?” 皇后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是件大事。必须派个稳妥地人去办才好。我看……” 也是萧然过于心急,竟然忘乎所以,没等皇后说完,先自磕了个头,大声道:“奴才一定不负太后期望,抄他个一干二净……呃。不是,是水落石出。” 奕子办事最是机灵谨慎,我看这件事,还真是非他不可。”萧然心里暗道:这娘儿们素来精明得紧,怎么倒一心帮我说话?难不成心里又动了什么心思? 抄家这件“大事”,就这样如愿以偿的落到了萧然头上。皇后的意思是想等到明天。萧然却已经等不及了,带上林清儿,径奔内务府,点起数百侍卫,跟荣禄一同浩浩荡荡的杀奔二龙坑劈柴胡同。肃顺跟端华的府邸却是住的对门儿,多年地苦心经营,自然深宅高宇、庭殿奢华,都是不必说的。此时已是时初刻,众侍卫点起熊熊火把,把整个一条街照的通明一片。有如白昼。 自打昨日抓捕开始,京里早已安排的侍卫立刻发动,将肃顺、载、端华的宅子层层包围了。府里无论是亲眷还是下人,一概不许出入。这些个家眷都跟着享了半辈子清福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不免惊恐莫名。人心惶惶。这时一看外头火把烧红了半边天,都知道大祸临头,无不吓的瑟瑟发抖。 萧然对这里也还不算陌生,上一次劫走三人的家小,就来逛过一遍。可惜那一晚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写下“到此一游”之类地话语,否则此时看了,定然感慨丛生。骑了高头大马。正要奔那府门走入,忽然荣禄在后面拉了他一下,低声道:“萧总管,请借一步说话!” 萧然一瞧荣禄那吞吞吐吐的表情。当即醒悟,这厮也是要趁机发财。他原就是懿妃的老情人,回銮一路上护驾有功,才懿妃特意吩咐,要他来一同抄家,那就是有意给这个老相好捞些油水。她深知萧然的为人,必然要趁火打劫的。到时两个人二一添作五,这叫乌鸦落在猪背上,一般的黑,谁也不用说谁。 萧然心中大喜,心说这娘们儿会办事,倒省去老子不少周折。但是脸上却不露声色,跟荣禄策马走过一旁,道:“荣将军有何指教?” 当日在南石槽抓捕载垣跟端华,是萧然在御前宣的旨,这一份尊贵,荣禄早已看在眼中。从出身来论,他又是坤宁宫皇后身边的人,以后大内之中,必然是横行无忌的角儿,这身价又岂是一般的文职武将可以相提并论地?这荣禄为人倒也机灵的很,一念至此,慌忙下马,抱拳道:“公公这便是折杀卑职了!日后在两宫面前,还要靠公公多多美言提点,哪里敢说这指教二字?只是……”犹豫了一下,凑上前低声道:“今日有幸与公公一同办差,卑职就大着胆子问一句:今儿这差事,公公的意思……打算怎么个办法?” “办法?”萧然装作惊讶的样子道:“咱家头一回替主子办这种差事,也看不出个门道儿,荣大哥要是不见外,你倒说说看,给咱提个醒?” 这一句荣大哥,叫的荣禄心头一热,道:“既然老弟看得起,那哥哥就有啥说啥了。肃顺、载、端华,一个中堂,两个铁帽子王,府邸之中,必然财宝无数。抄家这种事情, 是一样,反正是不义之财,不取白不取。即便是你到别人半句好去。” “那么依着荣大哥的意思呢?” “府库清点,以校册为准。咱们就把这些财物分成两份儿,一份儿入册,另外地一份儿,二一添作五,剩下些零头,却是要散给手下弟兄们的。这个也是历来的规矩,老弟,你看怎么样?” 这话正中萧然下怀。原还想着要瞒过众人眼,多少得费些事,想不到连抄家这种事情都有规矩可依,要是不腐败一回,那简直就是犯罪了!当下笑道:“兄弟也没什么经验,一切都听大哥的。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荣禄大喜,抱拳道:“从前也听说过老弟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老弟放心,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办,保证办的漂漂亮亮的!” 一声令下,众侍卫如狼似虎涌进府宅,头一个要抄地,便是肃顺。这厮老婆已经死了,两个姨太太跟他一起在苍梧被抓,儿子又让萧然给绑了去,偌大的府里只剩下一些干支亲眷,加上西席、帐房、管家率着一帮子下人,这时都被赶到院子里,连身上的一些个玉佩、珍珠首饰什么的也都给剥了下来,一律算做肃府财产。侍卫们显然不是头一次抄家,熟悉地很,忙着搬进搬出,却又极有秩序。大概是明白这回又有油水可捞,不免笑逐颜开。萧然两个眼睛放光,只盯着那些值钱的古玩字画,荣禄瞧见,连忙道:“这些东西也不必入册,公公有稀罕的,尽管拣去。说来惭愧,老哥自幼家贫,对字画这东西,我还真是不懂。老弟要是明白,也帮哥哥打打眼。” “好说好说,兄弟么,那是应该的!”萧然满口答应,心说原来你丫不懂,那就好办了!拣过字画,先自落款看起,凡事没听过的,一律夸赞一番,奉为绝品,交给荣禄。古玩则看材质外观,金银玉器、珠光宝色的,不免大大的惊叹一番,留给荣禄;那些看上去痕迹斑驳、破烂不堪的东西,统统贬为垃圾,放到自己的那一堆里。荣禄也不知这其中的关窍,还道是这位萧老弟真是体贴入微,把那金啊银啊的都留给了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殊不知越是破烂不堪而能被肃顺收藏玩赏,就越是弥足珍贵。 肃府的后宅,有一间小小仓房,掩藏在柴棚之中,又是半地窖的设计,十分隐蔽。这些侍卫也真是抄得够仔细,居然给发现了,看那铜铸的门上连上了三道大锁,就知道淘到宝贝了,忙请萧然跟荣禄来瞧。砸开门进去一看,不免大失所望,也没有什么金银宝贝,都是些个破铜烂铁,而且奇形怪状。堆满了半边。荣禄皱眉道:“这老家伙,不知道是搞什么鬼!” 萧然借着那火把一瞧,却顿时大吃一惊,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黑乎乎的大铁匣子,上面是一排一排凸起的圆柱,铜柱之间,有的还连接着粗细均匀的导线。大概是时间太久了,那上面已经积满了灰尘,遮盖了本来的眼色。萧然几乎是踉跄着抢上前去,小心的用手拂去尘垢,眼前顿时反射出一道紫红色的光泽。 电池!!! 萧然真真正正的被惊呆了,甚至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天才用力一掐大腿,失口叫出声来!这是一台-铜对电池,连着导线,甚至还有一架碳弧灯!尽管这电池早已经用尽了,碳狐灯也无法再发出光亮,但是对于萧然来说,却无疑发现了一个超级的宝藏! 对于当时落后的中国,电池意味着什么? 军事,工业,水利,通信……电池,意味着划时代的文明科技,意味着人类历史上的一次光明的飞跃!…… 来不及做过多的惊叹,在这个庞大而杂乱的“垃圾堆”里,萧然亲自动手,一件件的清理出各式各样的东西来。每一件对于他来说,都是做梦也怀念、却又得不到的东西,现在竟突然一下子出现在了眼前,这巨大的兴奋让他一度恍惚的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或者就是又一次的穿越了。然而直到这些清理出来的宝贝静静的躺在脚边,他才终于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回到现实中来。 一架装有曲柄连杆机构的铁制自行车! 一台制冷机! 一架偏光显微镜! 两台手摇式缝机! 数块铝锭! 甚至还有一台小型卧式铣床,以及一台永久磁铁交流发电机!…… 每一样东西,都令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每一件宝贝,都让他明白什么才叫做梦寐以求!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真真正正的发财了! 些东西,都是由各国的信使出访时,作为礼品进献给来都应收入府库,但肃顺是内务府大臣,见了这些东西,居为奇物,竟藏到了自己府中。萧然做梦也没能想到,原来在这个年代,中国、起码是当权的这些家伙们就已经见到过这东西,可惜那根深蒂固的封闭和愚昧,竟然让他们对这样的新科技视为邪魔外道,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这就难怪几千年的文明历史、横亘东方的一座泱泱大朝,竟会为列强蹂躏的体无完肤,孱弱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这念头如潮水一般涌过心头,萧然的眼睛立刻就湿润了。尽管他不是愤青,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如果仅仅是落后,没关系,我们可以努力学习使自己进步;如果仅仅是弱小,没关系,我们同样可以逐渐的强大起来。可是,如果是愚昧,愚蠢,我们还能怎么做?…… 这就是满清的统治,这就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中国,这就是五千年文明最屈辱的那段历史!萧然闭上眼睛,就听到心底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是啊,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呢? “萧老弟,这些也都是古玩么?怎么瞧着不伦不类的。原来你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啊?”荣禄表情显得有些纳闷儿,分明还有一句潜台词没有说出来: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萧然勉强控制住想扁人地冲动。苦笑着道:“是啊,这些个东西虽然古怪,倒也有趣的紧。荣大哥,估摸着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要是你不稀罕,能不能就留给兄弟?” 荣禄对这些个玩意儿根本瞧不上眼。自然满口答应。几个侍卫又想巴结这位信任的统领,又想讨好萧然这主子跟前的红人,忙不迭跑过来过来,把那一件件宝贝都装到箱子里,没有入册所以不用贴封条,萧然交代他们直接送到公司去交给雨来暂时保管。 一个侍卫走的急了些,不小心在墙上撞了一下,只听扎扎声响。那青石砌就的墙壁居然翻过一旁,露出一个窄窄地夹层。原来这密室里面竟然还有秘密!大家都觉得奇怪,凑过去一瞧,原来这夹层之中,别无他物,只有一只半人来高的铁箱子,看上去沉墩墩的。荣禄跟侍卫们都不认得,摸来摸去的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但萧然却心里猛的一沉! 那铁箱子表面漆成了墨绿色,门上嵌着的。却是一只密码锁,原来是一只保险箱! 这一次到肃顺府中来抄家,萧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如果估计地没错,这里面应该没有什么值钱的财宝,十有八九,却是肃顺一党私下里往来的信件!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一回的政变,牵连的人可就太多了,在政局不稳的当口,很可能就会造成人心自危,演变出大事来。 肃顺倒台,朝中党羽除了兰轻卓那样的心腹,其余不必大行追究,这是恭王定下的主张。但是这话搁在懿妃那儿。却似乎颇有不豫的意味。她跟肃顺两人地积怨打当初咸丰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初露端倪,一直延续至今,实在是深到无法释怀的地步。尤其是最后肃顺率八大臣公然撂挑子,上谕搁车。迫使两宫太后最终屈服的一幕,犹为不能忍受。 所以对恭王所说的不搞株连,在她心里,只怕是不肯轻易的放过这一班人马。之所以派老相好荣禄跟他一同来抄家,除了让荣禄有个机会中饱私囊,暗里恐怕也有这样地一层意思:倘或在肃顺真的搜出了什么重要证物,能够证明肃党之中一些骨干的谋逆罪名,懿妃是绝不肯轻易的善罢甘休的。想到这里,萧然不禁暗暗的打了个寒战,慈禧这娘儿们有多毒辣,那是不用说的。单只杀了肃顺,也还远远不够。如果这保险箱里真的是藏着肃顺地一些机密文件跟重要信件,那么懿妃这一回,一定是铁了心的要一杀到底! 心中焦灼不安,看看荣禄,似乎并不知这保险箱为何物,对那密码锁摆弄了半天,也不认得。萧然猛的心生一计,道:“荣大哥,想必这也是肃顺收藏的古玩,跟方才那些又有不同,倒也好玩地紧。回头把这个东西,也一并给我送过去吧?” 荣禄尽管精明,左看右看也瞧不出什么,只 。 侍卫们忙前忙后的抄家,直抄到后半夜,仍有不少的东西没有清点完。肃顺原是户部尚书,又兼内务府大臣,一人独霸着两个钱库,自己捞了多少的好处,自然可想而知的。古玩字画不算,单是银票钱款加上金银珠宝,初步估算,价值就该在二百万两左右!荣禄亲自把关,把这些钱款一一分好,半数具册,剩下约一百万两,一人一半跟萧然坐地分赃。要是再加上古玩字画,单是抄了一个肃顺,每人便至少搜刮了将近一百万两! 对面住着的,却是郑亲王端华。满人旗下贵族,闲居终日,最大的爱好便是古玩收藏。府中的字画件件珍希,随便拿过一样儿来,都是名家手笔。而怡亲王载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老子是怡贤亲王允祥,是世宗宪皇帝最信任的一个弟弟,在世之日,赏赐甚厚,数世以来的蓄积,古玩字画,收藏极富,载垣每每以此炫耀,说“单是四王的山水,未曾裱的,还有的是”。可惜现在几辈子攒下的家当,一夜之间被搬了个底儿掉,只便宜了一个荣禄,一个萧然。 总归是惦记着那保险箱的事情,萧然开始有些心不在焉的。一直忙到第二天下午,三座府宅才算是抄完,怡、郑两亲王,共计抄出了财产一百七十余万。荣禄把萧然的那一份打点好,吩咐人送到同然堂去。然后两人径直回到宫里复命。荣禄身为侍卫统领,不能直接晋见两宫,照规矩是要向内务府回奏的。萧然把抄家的情况简单的跟皇后交代了几句,借口一夜未睡,告了个假,从慈安宫溜了出来。来不及合一合眼,便带上宝禄加急赶出了皇宫,雇一乘小轿,直接赶到了红门子胡同的同然堂。 这两天街上闹闹吵吵的,都在议论皇帝回銮的事情,雨来也早听说了,正惦记着要到宫里去看看萧然去。这时见他先自来了,喜不自胜,一把抱住。萧然时间紧迫,也顾不得跟他多说,劈头就问:“宫里侍卫的那些东西,已经送来了么?快带我去看!” 东西已经送到,在仓房里堆了一地。雨来还在纳闷儿,不知道姐夫从哪里淘弄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萧然也来不及解释,拣出那保险箱一瞧,却又犯了难。钥匙必然是在肃顺那里,又不知道密码,一时半会儿的打不开。宝禄倒是在一旁出了个主意,道:“这玩意儿,原来太后的坤宁宫里就有一个。有一回丢了钥匙,还是老城南的一个商号,里边儿有一个洋人给弄开的。要不咱们找他去试试?” 萧然大喜过望,连忙叫宝禄去请那洋鬼子来。宝禄办事一向效率极高,一个时辰不到便回来了,果然带回来一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从腰间解下一大串钥匙,挨个的试,又不时的把耳朵贴在号码盘上,小心翼翼的边转边听。一炷香不到,保险箱居然被打开了,萧然急急望里边瞧去,顿时暗叫了一声:好险! 里面果然没有财宝,只是一沓一沓的信札,取出只看了两三封,萧然就知道这一回真的是撞了大运了!里面的信件,果然都是针对时局政务的一些言论,虽然大都用的隐语,但联系时政,不难看出这字里行间的逆迹昭彰。其中有吏部尚书陈恩的,还有江南骆秉章、劳崇光等督抚,以及所谓的“肃门六子”王闿运、李寿蓉、严咸、黄瀚仙、郑弥之、邓保之等,牵扯到的文物官员,几乎近百! 这些密信倘使落到了懿妃手上,定为不容,真的要追究起来,那么辗转株连,将兴起难以收拾的大狱。在这外患初消,内乱未平的时候,是足以动摇国本的!按照肃顺的罪名,一死已经是逃不掉的,再添上这些东西,只是牵连害人而已。萧然当即叫人拢过火盆,便要将这些信札付之一炬。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东西落在我的手里,一定要烧掉么? 懿妃那边,只要找一个口实遮掩过去,谅她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至于这些密信,那可是一帮子大臣的权柄,现在落在我的手上,正好为我所用!用这东西威胁起人来,长了几颗脑袋,敢不乖乖就范?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89章 - 人头落地← 子里飞快的盘算了一回,把所有信件交给雨来,让他修时秘密砌下的夹壁里收好,待以后细看。天生谨慎的性格,又让他格外的动了心思,把一些废弃的纸本账目塞到保险箱里,一把火烧成了灰,然后重新上锁,把那大铁箱子架起火来烧了一回,直烧的箱面上的漆都迸裂了。此时正是申时不到,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接着是乱哄哄的人声,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闯了进来,大叫道:“萧老弟,萧老弟在不在!” “荣大哥!”萧然装作吃惊的迎上前去,“兄弟正关着门数钱呢,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相请不如偶遇,来来来,兄弟做东,咱们今儿好好的喝两杯!” “回头再喝吧!今儿是不成了。”荣禄一把抓住他手,道:“好兄弟,那保险箱呢?圣母皇太后吩咐下来,叫务必送到宫里头去!” “保险箱?哦,原来那个东西叫保险箱么?”萧然恍然大悟的笑着说道:“难怪怎样都打不开,看来这玩意儿还真是够保险的!” “你没打开?太好了!”荣禄闻言大喜,道:“快着吧,太后那边等着要,正紧催着呢,快给哥哥,好带回宫里去复命。” 瞧他那样子,一定是刚才在懿妃那里吃了憋。萧然暗暗发笑,当即叫人把保险箱抬了过来。此时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油漆也掉了。荣禄好生奇怪,伸手一摸,顿时哇呀一声大叫,蹦起老高,手掌早烫起一溜地大泡。萧然惊叫道:“哎呀,不能摸。烫着呢!”荣禄已经是把手放在嘴边又吹又舔,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荣禄急道。 “忘了告诉大哥了,”萧然一脸无辜的道,“这家伙实在是打不开,不得已,兄弟就用火烧了烧……” “啊?!”荣禄楞了半天,跌足叹道:“完了。完了!兄弟,你可把哥哥害苦啦!” “怎么,难不成,这里是银票?房契?字画?” 荣禄哭笑不得,摇摇头道:“什么哪!太后吩咐,这里边的东西重要的紧。给你这么一烧,也不知还保不保得住!唉,希望没事吧!” 无奈之下,叫手下侍卫抬起保险箱,运进皇宫去了。萧然乐得眼花没缝。心说老子简直就是未卜先知,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跟雨来聊了半天地家常,这小子似乎还不知道林清儿的事情,姐夫长姐夫短的叫的很是亲切。萧然就有些做贼心虚,讨好的道:“跟你姐也有日子没见了吧?明儿我就叫人把她接到京里头来。现在一切都算消停了,往后咱们这一大家子在一起。也不用整天价提心吊胆的了。” 正说着话,忽然有个宫里的小太监来了,传过话,说皇后命萧然去侍驾。萧然知道这是皇后有事要找自己商量,忙离了同然堂,跟宝禄两个径回皇宫。皇后这时正坐立不安,不住的叹气,萧然命别地太监宫女都下去了。道:“你怎么了?” “你说……”皇后欲言又止,迟疑了半天才道:“肃顺押回京来了,已经关到了宗人府里。可是,他毕竟是大行皇帝朱笔钦点的顾命大臣。咱们……真的要杀他的头么?” 皇后这时的心情,委实复杂的很。肃顺不扳倒是不成的,但是现在顾命八大臣已经垮台,是不是真的要人头落地才罢,委实让她决断不下。这犹豫一方面来自于肃顺余党的压力,尤其是江南的几个颇具势力地督抚,另外一方面,也让她觉得对于咸丰心中愧疚。毕竟咸丰的死,与她有直接的关系,现在再杀掉他钦命的胘骨重臣,这就使得她的负罪感更加深了一层。 萧然当然能够体会她现在的心情,沉吟了一会儿,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肃顺地专擅跋扈,也是有目共睹,若不杀之,等他东山再起,那一切就未可预料了。况且这一次推翻祖制,也必须有一个名目,不杀肃顺,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皇后也明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轻叹一声,低头不语。萧然把她揽在怀里,道:“现在的大清朝,你是太后,是执政者,宽仁治天下,的确是万民之福。但是仁慈也是有限度、有选择性的。一味的仁慈,就成了软弱,只有恩威并施才是真正的驾驭之道。姐姐,我知道你素来为人宽厚,但是你现在的肩上,担负的可是一个国家,是 臣民呐。” 皇后沉默了好一会,道:“你说的对。妇人之仁要不得。小三子,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这一次推翻顾命八大臣,罪首只在肃顺、载垣、端华几个,其他的人顶多也就是追从罢了。懿妃主张将八位一律杀头,我看这样做不合适。比如六额附,为人也一向算是老实忠厚。我觉得大可不必一竿子全部打倒,毕竟现在时局不稳,杀戮太重,只会闹到人心惶惶,保不齐生出什么别的变故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一番话,可真是颇有见地了。萧然不免有些意外,捧着她地脸儿左瞧右瞧。皇后不免害羞嗔道:“正经儿的跟你说会子话,怎么又是这幅嘴脸,混没个正形儿!” 萧然哈哈大笑,道:“我是觉得高兴呢!想不到我的好姐姐,终于能够有这样的见识,跟从前的你,真是判若两人呢。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然如此。” 皇后本来人就聪慧,这段时间接触政务,又赶上这一场风波,真的是进步神速,对一些事情,也渐渐的有了自己的看法。这的确是让萧然感到欣慰。毕竟在以后,起码是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她还要以国母的身份垂帘,来制定治国兴邦的大计。只有让她尽快的成长、成熟起来,才有可能完全的撇开懿妃——这个阴险歹毒的女人! 商议一番,决定将景寿、杜翰等其余六人从轻判处,除了景寿,一律改为革职充军。穆荫相对就要倒霉一点,因为在军机任上最久,所以判得也最重,远远发到新疆去了。 景寿为人一贯忠厚老实,这个是有目共睹的。并且他原是御前大臣,掌管着御林军,在侍卫中也颇有口碑。皇后给他判了个革职留爵,仍保留了额附的品级,这样的做法比较令人钦服,同时也有利于安抚人心。 肃顺、载垣跟端华,杀是一定要杀的,但怎么个杀法,这也颇多的讲究。按照悖逆之罪,是要凌迟处死的,皇后到底是心软,认为杀人不过头点地,砍头也就算了,何必遭那份罪?萧然想要的结果,只要把这位肃中堂挂掉也就成了,究竟是凌迟还是砍头,原也没有太大的分别。 载垣跟端华毕竟是铁帽子王,按照议亲、议贵的原则,绑到菜市口毕竟不合适,于是定了个自尽。第二天,恭王率群臣议奏,在皇后的一力主持下,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当然也有不少人觉得这刑判的有些轻了,懿妃更是频频的向恭王使眼色。奕主意,哪敢反驳,假装看不见,懿妃也就无可奈何。 军机大臣的人选也都最终敲定了,仍是六个人,三满三汉,领头的自然是恭亲王奕员到任。所有这些,都是由奕都是自己的亲信,萧然跟皇后却都没有去干涉。一来是因为对朝中臣工的底细毕竟不清楚,二来这样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为奕牢牢的攥在掌中,他的根基越扎实,那么掌控朝权也就越加的稳固了。 一个新的政权就此开始正式运作。第一件事情,就是法办肃顺三人。这件事必须快刀斩乱麻,迟则生变。这一日,到了定下行刑的日子,萧然早早的领了懿旨,来到宗人府。本来他不大愿意参与这种监斩的事情的,毕竟没有那种SM倾向,但是这天却必须到场,因为肃顺几个眼见大祸临头,难保不疯狗一般的乱咬。尽管宗人府里恭王实现安排的都是心腹,但肃顺却是要绑到菜市口去的。万一在路上面对那人山人海大喊一嗓子:“萧然是假太监”,那岂不是很操蛋? 前思后想,也没想出个好主意。宝禄倒是给他支了招儿,要么先把肃顺的舌头割掉,要么在嘴里塞上麻核桃,但这都是不成的。因为无论是割舌头还是塞东西,都会让看热闹的老百姓瞧出来,一定会认为是有意封他的口,不免会引起许多无稽的流言猜测。萧然不免有些悻悻,这个时候要是有摇头丸什么的给他吃上十颗八颗的,那可就万事大吉了。一边摇着头嗨着,一边下刀子,这个想法应该算是比较有创意了吧? 人府衙门坐东朝西,院落不算宽敞,四周筑着青砖的光都很少能够照进去,几乎是不见天日。所以远远看去,无形中自然透出一股阴森森的可怖气氛。 满清的皇族宗室犯了过错,不下诏狱,而通常用家法处置,都圈禁在这高墙之中。数百年下来,已经不知有多少人遭受过这里的煎熬、折磨,似乎真的积累了什么冤魂戾气,使得这与世隔绝的院落,越发阴郁的怕人。破败的屋子里,砖地上都长了极厚的青苔,灰黑的墙壁上,隐隐泛出暗红的斑点,一看就会使人想到是拷掠所溅的血迹。 这天早上除了萧然,还有负责监斩的睿亲王仁寿、刑部尚书绵森跟右侍郎载龄也早早的到了,一天之内要杀掉两王一相,不免都有些紧张。他们都知道萧然的身份,所以见了他,先客客气气的打过招呼。仁寿道:“萧副总管,今儿这趟差事,真个是有些棘手。你能不能帮咱们想个折,只要肃六三个顺顺当当的人头落地,才算皆大欢喜不是!” 绵森跟载龄也都瞧着萧然,连声附和。萧然道:“这么着,我先进去瞧一眼,毕竟在行宫那会儿,跟他们还算是打过交道。要是能劝一劝,您几位动手时也方便些。” “好,那感情好!”仁寿大喜,忙传宗人府府丞带萧然见犯人。那府承是个三品官儿,凡是在宗人府当差地。不单手段阴狠,而且惯会见风使舵,没事的时候都是兄弟朋友,一旦有谁犯了案子,便要立刻落井下石,恨不能踩得他永世不得翻身。所以这厮见了萧然。点头哈腰,一脸的谄媚,亲自在头里领着萧然,一路曲折,来到一间不大的房子里。落了锁,推门进去,里面光秃秃的四面墙壁,斑驳污秽不堪。地上铺着茅草。上面两人一仰一卧,失魂落魄的模样,正是载垣跟端华。 从打进了宗人府,这两人便一直关在一起。从辈分上论,两人还是世宗地宗亲,这时真的成了难兄难弟了!萧然先垂手请了个安,笑道:“两位王爷吉祥,奴才给两位道喜来啦!” 端华闻言,一骨碌从草上爬起来,急急道:“什么喜?太后开恩了么?”载垣却一下子软成了一滩泥。不住发抖,脸色惨白,喃喃的道:“完蛋了,完蛋了!这是来送咱俩……上路了……” 端华如遭雷劈,楞了半天,忽然大叫道:“不服。我死也不服!总得容我们说句话吧?稀里糊涂的就定罪,这是哪朝的规矩?眼里还有祖宗家法了么?”他手上脚上都拴了极细的铁链子,随着张牙舞爪,发出铮铮的响声。猛的掉过头朝萧然扑了过来,叉着两只手臂,咬牙切齿地叫道:“是你,是你这假太监搞的鬼!我他妈先跟你拼了!” 萧然冷笑着退了一步,道:“你这叫作茧自缚!到这地步还敢蛮横。不替你自己着想,也不替你家人、本房宗亲想想么?” “啊!”端华猛的打了个晃,身子软软的几欲瘫倒。他没有子嗣,只从肃顺那过继个儿子过来。准备着继承衣钵、承袭王爵的,自然看的极重;况且他又是镶蓝旗的旗主,对宗支之情不能不顾。听了这话,顿时像是给掐了脖子一样,脸色死灰,再也说不出话来。 载垣哭的厉害,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断断续续的道:“萧……萧公公,我等纵有死罪,祸不及妻儿,求公公……千万开恩,保留我一脉香火,载垣便是做鬼,也不敢忘了公公大恩大德!” 萧然瞧见两人这幅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但转念一想,倘或是两人得了势,又岂肯放过自己?于是硬下心肠,道:“你们地妻小,我自然会替你们照顾。有什么话要交代的,赶紧跟我说,我好替你们转告。” 端华知道这是再无回旋余地了,眼泪也刷刷的涌了出来,道:“念在大行皇帝的份儿上,求公公善待我儿子!等回去见了太后,千万捎个话儿,说端华知罪了,郑亲王的爵位,还望能开恩保全。倘或再革了爵,我怎么有脸见先人于地下?”说着伏地大哭。载垣泣不成声的道:“我……我也一样!” 看着昔日两位趾高气昂、盛气凌人地铁帽子王,如今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萧然心里也是一阵感慨。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放心吧,这些事情,我会替你们料理。好好儿的上路吧!” 宝禄一直守在门外,这时便去叫仁寿、绵森过来传旨。两位王爷哭得厉害,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好歹有侍卫扶着,绵森宣了上谕,着令两人自尽。 赐令自尽,按规矩是可以自己死法的,不是悬梁,便是服毒。这边宣完旨,侍卫便将载垣、端华分别扶进了空房间里,梁上悬一条雪白的绸带,下面摆了一张木凳,地上搁着一碗毒酒。端华性子鲁莽,倒也有几分勇气,放声大哭一回,擎过毒酒一饮而尽。载垣素来胆小,刚端起酒碗,手臂抖的厉害,竟啪的一声打了个粉碎。无奈只好上吊,但腿都吓的软了,哪里还能爬上凳子去? 绵森不免着急,那头可还有个正角儿没料理呢,可不敢在这儿瞎耽误功夫,便冲侍卫使了个眼色。如果被赐令自尽地人不肯弄死自己,照例是可以采取措置的,一般都是用弓弦勒,或是以草纸蒙住脸孔,喷上水,活活的闷死。那侍卫却嫌这样太麻烦了,径直走进屋子去,道:“王爷,上路也得赶个好时辰,我来帮你!”架起载垣,搁到那凳子上,用刀鞘挑着那绸带套到他脖子上,不放心的绕了两圈儿。然后一脚将凳子踢飞了。载身子悬空,挣扎了半晌,总算命赴黄泉。可怜一个铁帽子王,竟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地侍卫手上! 萧然见料理了他们两个,便即来见肃顺。开门一瞧,一样的乱草上。那位平日里骄纵跋扈、目空一切的中堂,如今已是衣衫不整、辫发散乱,但一张大白脸仍然绷得紧紧的,很有种不可一世的味道,正靠墙坐着闭目养神。听到响动,睁眼瞧了瞧萧然,极为镇静的道:“是时候了么 “是时候了!” “难得啊,难得。想不到你居然还能来看我一眼!”肃顺仍旧是面无表情。但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痛苦地神色,“老夫一生纵横官场,鲜逢对手,想不到到头来却败在你这个假太监手上!不过我就是死也弄不明白,鬼子六如此阴狠狡诈,怎么肯甘心受你的摆布?” “这个……一物降一物吧!大概我生来就是他的克星,也未可知。” “都这个时候了,老弟还不肯说实话么?真的要叫我死不瞑目?” “都这个时候了,您老怎么还是放不开呢?” 肃顺盯着萧然半晌,忽然纵声狂笑。道:“想看我的笑话,可也太早了些!老夫死了,这大清朝的江山,也未必就能坐得稳!你以为,我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是你一朝一夕就可以彻底摧毁的么?哈哈。萧然,兰儿,咱们走着瞧!”笑声极大,震得房梁上地灰尘簌簌落下。肃顺双眼尽赤,状若癫狂。 “你说的,可是手下的那一批党羽吧?”萧然淡淡的道,“忘了告诉你,您老的那个保险箱。我已经找到了。” “什么?!……”肃顺的笑容立刻僵住,瞪大了双眼,犹自不敢相信。萧然道:“还有,上次曾帅赴行在。我跟他已经见过面了,还喝了顿酒。怎么,这事他没跟你说过么?” “啊!……”肃顺脸色一瞬间变成死灰的颜色,整个人也随即萎顿下去。这两句话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原还想着要鱼死网破,现在,这最后的一张底牌也被人掌握了!“曾国藩,你,你好!”喃喃半晌,肃顺霍然抬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萧然,咬着牙道:“你,你似乎什么都可以预料到!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然颇为玩味的笑了,没有回答,却道:“就要上路了,我请你喝杯酒吧。好歹你也请过我几回,就算是还你个人情。” 宝禄早准备好了,端了酒壶酒杯过来。肃顺冷哼了一声,视而不见。萧然笑道:“你该不会怀疑这是毒酒吧?”满斟了两杯,自顾举起一杯,道:“你儿子现在还在我那儿,真地没什么话儿捎给他么?” 肃顺眼圈儿一下就红了,犹豫了半晌,举起酒杯,道:“给他捎话儿吧,就说他老子告诉他……这辈子,莫做官!”一边说着,眼泪便慢慢的溢了出来,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萧然神情一敛,道:“这句话我一定带到。”抬手一泼,将杯中酒全洒在地上。肃顺一愣,但立刻就明白了,目眦尽裂,咆哮道:“王八蛋,你在这酒里……” “放心,我没下毒。不过这样会让你爽一些,砍头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 酒里面,掺入的自然是白粉。海洛因的水溶性、脂溶性极好,随酒入胃,便即被吸收,很快,肃顺便已陷入极度亢奋地半昏迷状态。两个眼睛仍然睁的老大,但目光散乱而空洞。萧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忘了告诉你:我叫郑东,我来自未来。” 叫来仁寿、绵森跟载龄,三人见肃顺泥菩萨一样的不会动了,又惊又喜,少不得连声恭维,都道:“萧总管厉害,还是你有办法!”当即点起番役,将肃顺牢牢的绑到一辆木栅栏牛车上,侍卫开道,步军统领衙门也派了卫队护行,行刑的刽子手披挂了红花红绸,捧起雪亮的大刀,威风凛凛的走在前头。番役们前呼后拥,出了宗人府,由正阳门东城根穿过南玉河桥,穿过崇文门,顺着骡马市大街,直接赶奔西市菜市口。 肃顺这时如痴如醉,任由摆布,脸上甚至挤出了那么一丝白痴般地笑意。这让大伙惊喜之外,也觉得颇为纳闷儿。大辟的犯人见得多了,一听说绑赴菜市口,有的是浑身瘫软,屁滚尿流;有的是狂蹦乱跳,发疯发狂;还有地怨毒在心,深沉不语。不过唯独没见过这种的,仿佛不是去砍头,而是要去羽化飞升一样! 不管怎么说,只要不闹腾,不惹出无谓的事端来,大伙的心里就松了口气。京城里的百姓早听说今天要砍肃中堂,整个京城都轰动了,前来看热闹的早已挤的人山人海。肃顺当权之时,手段极狠,又是户部的官儿,整顿京城钱票,着实让升斗小民吃了不少的苦头。所以百姓听说叫斩肃顺,无不拍手称快,可是却没人想得到他使铁腕整顿官钱票,正是要平抑银价,稳定物价。当然连肃顺轻满重汉、裁减八旗的粮饷来支应前方战事这些功劳,也都一并抹杀掉了。 百姓的反应,还有一个原因,却是来自于三年前考场科弊一案,肃顺一手力主,杀了主考官大学士柏葰。这位柏中堂,为官正直清廉,科弊一案不过是受了牵连,但是却生生的在肃顺的手中掉了脑袋,未免有许多人替他鸣抱不平。三年之后,肃顺也落了个菜市口问斩的下场,这大概也真的是恶有恶报吧! 兵丁开道,一路从人山人海中挤了过来,总算是到了刑场。步军衙门早已派了大批的士兵来维持秩序,由于肃顺判的是斩立决,也不必等到午时问斩,所以仁寿几个一商议,便即行刑。执事吏役七手八脚的将肃顺解到砍头台上,大喊一声:“跪下听旨!”有如潮水涌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这最后的一刀。 刑部侍郎绵森请了上谕,当众宣读完毕。睿亲王仁寿拣起一块朱漆红牌,望台下一丢,喝道:“行刑!”刽子手就只等这一句话,一把将肃顺放翻,伸手在他脖子上一探,摸准了位置,横过鬼头刀自左向右轻轻一拖,接着一脚踹的身子向前扑倒,一颗花白的人头带起一大片鲜血,骨碌碌的滚出去老远! 终于人头落地了!萧然这时就在监斩台侧首,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最大的对手都已经除去,现在开始,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对他构成威胁了!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090章 - 一对小白花← 丰十一年六月二十八日,黄道吉日,诸事大利。六淳,在太和殿正式举行了登基大典。十天之后,垂帘大典在养心殿举行。直到此时,尘埃落定,两宫太后正式登上了政治舞台。 对于垂帘听政,恭王奕帘,自己秉政。但是在萧然的压力下,不得不渐渐的将权力移交给两宫。拟呈的垂帘章程,进一步明确了两宫的权力,除了拥有上谕的最终决断权,也可以任意召见内外文武官员,亲自听取政务报告,包括对人事的任免,简放差事,所有的权力都在两宫的掌控之中。奕布置的党羽,非但最终没能达成秉政的目的,反而真真正正的成了两宫的傀儡。 处理政务,仍旧以懿妃——现在的慈禧太后为主。慈安太后虽然比从前大有长进,但政局之事,毕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磨砺出来的。好在她天资聪慧,凡事又肯留心,虽然平时并不多言,但已经可以渐渐的领悟其中的关窍了。只是她性格温和内敛,对政事不是很热衷,难免有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有几次觉得烦了,就装病不肯上朝,躲在被窝里偷懒儿。但每次都给萧然毫不客气的揪了出来,气的咬牙跺脚,也是没法儿。 相反的,萧然这阵子倒清闲的很,领着一身的闲职,正好倒出功夫来。挨着个地抄原顾命八大臣的家。肃顺、载、端华是抄过了的,剩下的几位,除了觉得景寿为人还算不错,其余的就一抄到底。从杜翰到焦祐,一个也不放过。抄完了八大臣,再去抄兰轻卓、陈孚恩那帮子党羽的。连原都察院行走荀敬都没放过。林清儿一度说他眼珠子颜色不对,自己照镜子确认了一回,确实有些冒红光,看来是抄家抄上了瘾。 实在抄得无人可抄了,自己也弄不清到底A了多少银子。其实钱这东西少地时候才觉得金贵,等到多到自己也数不清的时候,就只剩个概念了。不免有些意兴阑珊,索性闷起头研究从肃顺那儿弄来的一大堆宝贝。慈安以太后的身份。搬去了钟粹宫,宝禄被升为钟粹宫首领太监,出宫的机会就少了,不能象以往那样整天的跟在萧然屁股后头厮混,这让他很是闹心。不过还是得了个空,在京城边上的榆钱儿胡同替萧然买了套大宅。虽然地方远了些,但没有闹市的喧嚣,十分清静。这还是雍正朝有名地富商廖兴廖九爷建的,当年正是廖家的鼎盛时期,宅子置的那叫一个大。一个气派,单是前园奔后园,走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就要小半天儿的时间。再经过后世几代人的修缮,雕梁画栋,廊角回檐。假山园林,奇花异景,比起承德杨柳巷的府邸,强出了不知几倍。甚至连劈柴胡同肃顺、端华的府邸,也稍有不如。 但是萧然对这个宅子却非常之不满意。主要原因是他天生方向感不是很强,宅子又太大,所以在自己家里头竟会常常迷路。说起来这真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甭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了家了。萧然便派人把雨婷跟雪瑶从大兴山接来。宁馨这回可算是有了伴儿了,连皇宫也不怎么回了,天天黏在萧府里不肯走。恭王等几个虽然觉得公主是寡妇地身份,跟萧然这个假太监整天厮混在一起实在是不合适。但是一个是混世小魔女,一个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谁敢说个不字? 至于林清儿,回銮之后,一切也就安全了,用不着再贴身保护,所以萧然仍旧求了慈安一道懿旨,把她发还出宫。慈安对林清儿格外喜欢,颇有些舍不得,但是知道她身份特殊,也只好同意。这样一来,四个老婆又聚在了一起,整天价叽叽喳喳个不停,吵得萧然脑子都大了。心说也是,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现在把四个老婆弄到一起,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还有一件事,就是他跟宝禄的家人,原都在恭王的手上作为人质。现在当然是要乖乖的放人,原来萧家原也算是个中产阶级,经营着两间布号,因为经营不善,欠下了不小地债务。父亲萧义一时想不开,竟喝了卤水寻了短,剩下母亲萧于氏带着两个儿子跟一个女儿,家产都变卖了,终是还不起债,这才被恭王手下连哄带骗加用强的网罗了去,送进宫当了卧底的太监。 恭王说是照顾他的家人,其实只是扔到州,置了两亩薄田,艰难度日。其实从心理上,萧然对这位老娘总归是不能那么自然的接受,多少有些别扭。不过毕竟自己的身体是她老人家所赐,这一点是无论如何否认不了的。 相见的那天,一家人不免抱头痛哭。萧于氏思念儿子,终日以泪洗面,害了眼疾,这时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只能用颤 一遍一遍摸着儿子的脸,萧然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发酸的风光,还有这么大个宅子老人家都看不到,唯一能做地,就是命令四个老婆排成一排,让老太太挨个摸个够。老太太听着一帮子儿媳妇一口一个婆婆甜甜的叫着,笑的合不拢嘴,每摸一个就夸:“这丫头,真美,真俊!儿子真能干!”也不知是夸儿媳妇,还是夸她儿子呢。等摸到宁馨的时候,听说这位是当朝的公主,老太太吓得几乎背过气去。萧然就忍不住好笑,心说回头我要是把太后领回家来,说啥也不能让您老人家摸了,要不一准儿受不了这刺激。 其实萧然哥儿两个,死去的那个哥哥才叫萧然,弟弟本名萧风,另外还有一个妹妹,今年才十六,名叫萧莹。许是爹娘地模子都比较标准。三个孩子中,不单萧然哥俩长的英俊,萧莹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绝对的青春无敌小美女。小丫头似乎跟萧然关系很铁,听说他失忆竟连妹妹也不记得了,赌气不理他。她性格有些象宁馨。活泼可爱,嘴儿又甜,很快就跟一帮嫂子混的倍儿熟。 老太太跟妹妹也都在府里安顿下来,宝禄刚好也只有老娘一个,正好接来萧府跟萧于氏作伴儿。他还有一个兄弟,虽然才十四岁,但那机灵劲儿却跟宝禄一样,萧然安排他到雨来那里。跟着学学生意经,今后或者在公司做事,或者自己做买卖,也都用得上。 安顿好了家人,萧然现在的心思,大半都用在了那些宝贝上。这些东西地价值到底有多大,委实难以估量。萧然给自己的定位,是属于那种指导型人才,更适合当领导,实际动手能力是不成的。于是把罗尔托、铁匠李三从大兴山弄来。工部员外郎戴桐戴老头也请来了。这几个可真不是简单人物,凑一起鼓捣了十来天,就把电池跟发电机研究明白了,只要有合适的原材料,仿制基本没问题。原先的原材料采购都是通过戴桐让工部来办,现在萧然权力大得很。直接让内务府去操办就成了,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这天正在研究铝锭,金属铝最初是由丹麦科学家H奥斯特于年,用齐还原无水氧化铝得到的。这种方法罗尔托只是见过资料记载,具体的步骤还有待摸索。因为这种金属强度低,质地较软,李三跟戴桐都认为没什么大用处,但是萧然却知道这东西地用途有多么广泛。可惜他是那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典型的半吊子专家,具体的用途一个也没说上来,戴桐又是个倔脾气,专门儿好抬杠。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的脸红脖子粗。气得急了,萧然顺手凿了老头个暴栗,撒腿就跑。 穿过回廊,绕过假山,再转过一个小水池,不知不觉的又迷了路。看看四周,除了垂柳就是太湖岩,天知道该怎么出去,不禁跳着脚儿的又把宝禄咒骂了一回。正不知该怎么办,忽然前边穿来一阵噌淙琴声,悠扬婉转,动听之余,似乎还有种莫名的怅惋。萧然心中奇怪,循声走出柳林,来到前边的一个大花园。 从打搬来了这里,还真没细细的逛过。正是六月下旬,只看那一大院子的各色花卉,争奇斗艳,阵阵浓郁地花香扑鼻而来,令人心神俱醉。一丛芍药后边,正有两个女孩儿低声的说笑着。萧然看她们两个的背影,都穿着素衣素裙,还以为是府里的下人,心说两个丫鬟竟有这样的琴艺,也算是难得了。 蹑手蹑脚的凑过去,只听一个女孩儿说道:“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唉,这首渔家傲,真个是写地好呢!世间多少痴情,总被这无情消去,只这一句‘多情却被无情恼’,也真真儿的称得绝唱了。” 另一个女孩儿笑道:“你说的这句,可还不够说出你的心思。姐姐心里想的什么,可一点都瞒不住我呢!” “瞒你什么?小蹄子!那你倒说说,哪一句才是我的心思?” “这个么……”女孩咳嗽一声,摇头晃脑的道:“燕子不来花又老,一春瘦的腰儿小。薄幸郎君何日到,想当初,莫要相逢好。哈哈,你正是好梦欲成还又觉,对不对?” “瞎掰!我哪有什么好梦,是说你自己才对吧。” “切,还不承认!昨儿个半夜里头,也不知是谁,‘公子、公子’地乱叫。不是你,难不成是猫儿狗儿成了精?” “啊,死妮子,让你取笑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两个女孩儿嬉笑着闹成一团。萧然听得暗暗好笑,感情是两个怀春的丫头,在这里说私房话儿呢。却不知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又一想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偷听这个可实在是有 儿了。正要悄悄溜走,只听一个女孩儿又道:“唉!咱们这整天地除了看这花园子,就是抚琴,腻也腻死了呢!你说公子他也真够狠心的,把咱姐妹扔下不管不问地。总不会一辈子都要这么着吧?” 恩?难不成这姐俩被人一拖二?***,还敢始乱终弃,这个王八蛋公子也忒不是东西了!萧然忍不住心里好一阵鄙视。另外那个女孩说道:“这样子不也挺好的么?难得落个清静自在,总比原先伺候老爷那时候好吧?从前那样儿的屈辱,简直拿咱姐妹不当人,你还没受够么?” 啊?还有个老爷?我靠!简直是畜生!禽兽!先前那女孩道:“怎么没受够?有时侯梦见。都会被吓醒呢!”说着幽幽叹了口气,道:“也是,还有什么不知足呢!现在有衣穿,有饭吃,又没有人欺负,这样过一辈子也算福气啦!” “是啊,谁叫咱们孤孤单单的无依无靠,能有个落脚的地儿就算造化了。唉。说白了,都怪咱们命不好。谁让咱俩都是打小就没爹没娘呢?” “你没爹,我有!”一个女孩愤愤地道,“我就是七岁那年,被我爹亲手给卖到八大胡同去的!老贼,我这辈子也忘不了他!” “切!这样的还算是当爹的么?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 萧然这才开始渐渐的惊讶了。八大胡同,那是京城的红灯区,是有名的烟花柳巷!原来这两个女孩儿,竟是青楼出身,竟有这样的悲惨身世!府里地下人这回是宝禄跟林清儿一起招来的。宅子又大,最近又忙,跟大部分下人还都没见过面。也不知这两个女孩儿,宝禄他俩是怎么招来的? 只听一个女孩儿又道:“姐姐,你说公子他……真的就瞧不上咱们两个么?按说咱姐妹,相貌也算不错了。而且又没……又没有……。你说,他真的就不动心思么?” “唉,谁知道呢!别的男人瞧见咱俩,都恨不得把眼珠子掉出来。只是公子,好像瞧都不愿意瞧一眼呢!不过妹妹,你不觉得越是这样的男人,就越可敬么?” “可敬什么,我看他明明儿的就是个瞎子。大白痴!” 恩?难道这两个丫头,居然还是倾国倾城的颜色?萧然立刻变得有些兴奋,擦了把口水,伸长了脖子左瞧右瞧。可惜她们就是不肯转一转脸儿,不免急的抓耳挠腮。另一个女孩儿笑道:“说他是瞎子、白痴,那你怎么还惦记地什么似的,好不知羞!”笑了一会,又叹了口气,道:“人家的眼光高着呢!你没瞧见几位夫人,个顶个儿的标致,哪里还能稀罕咱们这样卑贱的人呢!我看咱俩,也就是那丫头的命!” “谁说地?我就不觉得!要说我是丫头命,那也罢了,姐姐你却不应该呢!姐姐人又漂亮,又聪明,并且抚的一手好琴。原在倚翠楼的时候,多少达官贵人都为你迷的神魂颠倒呢。要我看,你也不比夫人们差!” “你这小蹄子,没的乱说。什么神魂颠倒,这也是夸人的话么?” 两个女孩儿又嬉笑了起来。年纪小些的笑道:“那我这样夸你:姐姐这里好软,好滑哦!叫我摸一下,好不好?” 一听这话,萧然的荷尔蒙从脚后跟开始升起,一路飚过头顶,一股鼻血险些喷了出来。心说也不知哪家地白痴公子,放着这么一对小白花,居然瞧不上眼,简直是暴殄天物!说他瞎子、白痴,简直都是赞美他了!一边想着,一边就忍不住想上前去看个究竟。恰在这时,只听得身后一声暴喝:“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到这里来偷花!” 萧然给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回头看时,却是个半老不老的老头,戴着顶斗笠,披条布衫子,一手提着个水桶,另一只手却操着个锄头,看模样应该是个花匠。这时水桶也扔了,把锄头扬地老高,奔萧然就冲了过来。萧然连忙道:“你是这儿的花匠?我是这宅子的主人……” “主人个屁!主人有你这打扮的?睁着眼睛编瞎话!***,打折你狗腿!” 原来萧然刚才跟戴桐他们研究发明,随随便便的套了件布衫子,完全就是家仆的装扮。看得出这老头责任心不是一般的强,轮起锄头,劈头就砸。萧然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个步枪、刺刀什么的拼一拼,吓的脸儿都白了,大叫救命,撒腿就跑。一跤正绊在花丛上,扑通跌了个四脚朝天。老头更是信心倍增,老大锄头打来,危急关头,只听得一声娇呼:“公子!……你,你怎么在这里!” 公子?!”老花匠大吃一惊,手里的锄头就失了准头自己的脚上,“你说他……他是哪家的公子?” “在这萧府里头,还有哪家?当然是萧公子,咱们的主人!李大叔,你,你还站着干吗!” 两个女孩儿如飞般跑了过来,虽然是粗布的衣裙,一白一黄,长发飘飘,俏靥生姿,穿行于那一片花海之中,恍惚间萧然就觉得两只蝴蝶翩然飞临,原本摔得屁股生疼,这时也都浑然不觉了。女孩儿急忙扶起他,一头替他拍打身上的泥土,一边道:“公子,公子!可摔到了哪里,要不要紧?” 萧然这才算回过神儿来,定睛一瞧,忽然失声道:“啊,原来是你们两个!” 两个女孩儿瞧见萧然直勾勾的目光,脸上腾的飞起了红云,羞答答的垂下头去,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嗫嚅道:“原来……原来公子还记得我们……” 靠!萧然一拍脑门儿,这阵子一忙,倒真给放到脑后去了。原来这两个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上一回肃顺送给自己的那一对绝色少女! 回銮的这段时间,萧然只惦记着跟恭王、肃顺两个斗法,府里的事情,全部交给宝禄跟林清儿来打理。承德杨柳巷的宅子,看来今后是再也用不上的,刚好赶上洋匪、长毛那头的战事平定,地价儿也跟着涨了起来,宝禄便以两万八千两地价格将宅子抵了出去。前后一算,又赚了一万两。原府里的下人们都遣散了,唯独剩下这两个女孩儿,也不知如何措置。 那时肃顺还没有掉脑袋,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商量再三。宝禄跟林清儿决定将她俩带到京城。到后来置了宅子,便安排她们在这里看管花园。要不是萧然碰巧迷路才转到这里,估摸着还真就给忘了。这时见了,简直就是天上掉下馅饼来,不免心花怒放。 老花匠这时才知道闯了祸,吓得浑身发抖,磕头作揖的道:“公……公子,小人、小人……实在不知……” 萧然心情大好。尤其在女孩子面前,也不予追究,颇为大度的挥了挥手道:“没事。你也是为了保护咱们府上的财产么,很有主人翁意识呢!恩,回头去账房上,领十两银子,赏你地!” 老花匠辛辛苦苦一年,工钱也不过六两三钱的银子,一下子赏了十两,简直是天上掉下的一笔横财!一时感激的什么一样。咚咚的一气磕了十来个响头,这才千恩万谢的去了。 萧然瞧瞧左右再没旁人,顿时色心大起,左右牵着两个女孩儿的手,笑道:“感情你们还在,前儿我还惦记着呢!……对了。你们刚才说的……说地那个什么公子,不会是……说我吧?” “啊,你,你都听见了……人家,人家……”两个女孩儿脸更是红的熟透的苹果一样,臻首低垂,恨不能埋在胸脯里去。萧然又好气又好笑,感情这两个丫头上回被我轻薄了一回。心里倒惦记上了。看来哥们儿还是很有魅力、很有杀伤力的么,绝对的少女杀手级别! “恩,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在骂我是瞎子、白痴哦!”萧然不怀好意的笑道。“连主人也敢骂,你们两个丫头胆子不小么!说,该怎么罚你们呢?” “没,没有!我们……”不知为什么,两个女孩都是浑身一颤,似乎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红扑扑的小脸儿也紧张的有些发白。萧然故意的板着脸道:“没有?好啊,我明明听见的,还敢抵赖!看来一定得重重惩罚才行!” “啊!”年纪小一点地女孩子不觉低低的叫出声儿来,小手一下子变得冰凉,轻轻的望回一挣,似乎想逃走,却又不敢。再看她一张小脸儿,已经全无人色,眼眶里尽是泪水,不停的打转儿。萧然奇道:“喂,好好儿的你哭什么?嗨,我是跟你们俩开玩笑的,真么还当真了呢!” 猛地想起女孩儿说过的话,看来她们在肃顺哪里,必然是没少受折磨,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萧然把两个女孩儿轻轻揽在怀里,柔声道:“别怕,别怕。在我这里,不会再有任何人欺负你们了。你们瞧我,玉树临风,温文尔雅,象是个欺负人的坏人么?” 两个女孩儿都扑哧乐了,却又不肯抬头。一个低低的道:“哪有这么夸自个儿的呀!” “本来么!”萧然笑着伸出手去,轻轻托起她们的下巴,左右一边端详一边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快告诉主人,你们两个叫什么啊?” 两个女孩儿给他瞧得心慌慌的,脸飞红霞,羞答答地道:“小竹、小月,见过……主人。” 上回在肃府,只觉得这两个丫头很是标致,但毕竟是身处险境,也没心思细看,不过装装样子演戏罢了。现在仔细一端详,的确是长的明眸皓齿,仪态万千。布衣素裙,却难掩花容月貌;未施脂粉,又格外的透出几许清纯。 小竹是姐姐,长地颇有几分雨婷的眉眼,杏目琼鼻,肤如凝脂,只是眼神中似乎多了那么几分顽皮狡黠;小月则轻灵可爱,笑起来甜甜的两个酒窝,露出两颗小虎牙,说不出的天真烂漫。一问才知道,两个女孩儿年纪都不大,小竹十七,小月却只有十六岁,身材却都发育的蛮不错的,个头高挑,凹凸有致,看得萧然不禁丹田火起,蠢蠢欲动。 “主人,你真的……不罚我们俩了?”小月颇有些忐忑的问道。萧然促狭的一笑,道:“罚,干嘛不罚?谁叫你们胆敢说主人的坏话!”说着右手在小月地屁股上重重一拍。左手却抓着小竹的翘臀,用力捏了一把。两个女孩儿都尖叫了起来,脸儿更红了,气道:“主人你……你好色!” “还敢说?哼,上回在肃顺的府上,你们俩不是更色?”萧然顺口说道。这话原本无心。哪知小绣小月听了,神情立刻黯淡下来,臻首低垂,谁都没有说话。萧然道:“怎么了?啊,大概是你们在肃顺那,也没少遭罪吧。这些事情都过去了,肃顺现在已经被 ,你们知道么?” “知道。”小月犹豫了一下。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听府里别的丫鬟们说了。老贼作恶多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可是,可是奴婢两个……” 她欲言又止,但萧然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肃顺虽然死了,可是从前的屈辱,也许将是姐妹俩一辈子地伤痛,这种心理的创痕,只怕许久都无法平复的。 其实在心里。萧然对这两个女孩儿,还是隐隐的有一种芥蒂。毕竟她们曾经是肃顺的人,不知根不知底的,况且又都是青楼出身。大凡女孩子只要打男人堆儿里混过,保不齐会变成什么样子。谁知道这两个貌似天真温柔的丫头,肚子里安得什么心思? 但不管怎么说。瞧着她们可怜巴巴、泫然欲泣的模样,萧然纵有一肚子地心思,这时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沉吟半晌,拉着她俩的手安慰道:“有人说,这世上幸福的人,幸福都是一样的;但是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以前在肃顺哪里,都受过什么委屈。不过人活一辈子,总要朝前看才是。别让过去的事情变成负担,总是放在心里,那样儿不是让害你们的人反倒得意了么?太不值了!” 顿了一顿。又道:“才听你们说话,原来不是在八大胡同么?怎么又成肃顺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小竹道:“奴婢两个,原是倚翠楼的清倌人……”刚说这一句,小月忙在旁边特意地强调了一下:“恩,是清倌人!”萧然心里暗暗好笑,即便搁青楼里头是清倌人,到了肃顺府上,又岂会保全?况且瞧她们上回动手的架势,也熟练的很么! 不过他心里面,对这一层也看得并不是很重。是不是CN,只是一个心理情结在作樂而已,真正俘虏一个女人,就在于俘虏她的心,能令各种各样的女人心甘情愿的投怀送抱,这才算是泡妞地最高境界。再说了,跟这两个女孩子,原也只是惦记着偷个嘴儿什么的而已,又没想过要明媒正娶,要真是CN,怕还要粘在手上呢! 这么一想,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耻。小竹在一旁见他并不搭茬儿,又瞧着他脸色古怪,可也猜不出究竟是什么心思,眼神一黯,似乎颇有些失望。便示意小月不要多言,继续道:“我们俩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幼便被卖到倚翠楼。前一年上,给老爷……不,是肃顺赎了出去,养在府里,后来便跟着去了承德。说起这一节,奴婢也不敢跟主人隐瞒:那天肃顺把我们姐妹送给公子,特意威胁我俩,要想办法搏得公子的欢心,好替他刺探情报,通风报信。要是能迷惑公子,为他所操纵,那便最好。我们俩不敢不从,原也想过要……要勾引主人的,可是没想到,从到了萧府,你连我们两个的面儿都不见。” 说到这里,小竹下意识的拢了拢额前秀发,似乎也在纳闷儿:自己姐妹也算的是花容月貌了,怎么这位男主人就偏偏瞧不上眼呢?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又道:“现在肃顺死了,我们俩便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再存那害主人的心思。从现在起,只要主人吩咐,你叫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倘使再有异心,小竹、小月情愿死于万劫之下,为天地所不容!” 说着话,两个女孩子齐齐的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地发誓。萧然本想扶起她们,刚伸出手去,不免又有些犹豫了。心说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毕竟是青楼出身,她们嘴上的誓言,往往最是善变。若只一宵欢娱,也还罢了;但她们的意思显然是想在身边服侍自己,这就多少让人有些不放心了。有心打发她们走,却又颇为不忍。 犹豫了好一会,还是觉得应该系紧裤带,管好裤裆,安全第一。试探着道:“肃顺死了,你们应该高兴才是,毕竟从此自由了不是?” 小竹人极聪明,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下边儿的潜台词。抬起头来,眼泪缓缓溢出眼眶,怔怔的道:“主人,你……不要我们了么?” 小月啊了一声,望前跪行了两步,抱住萧然腿,颤声道:“公子!肃顺死了,我们俩却又没有一个亲人,孤苦伶仃的,你让我们去哪儿?我们,我们也没想过要什么名分,就只在你府里做个丫头,全心全力的服侍你,成么?要不,要不就让我们在这看花园子,成么?求求公子,千万别赶我俩走呀!我,我……”一阵哽咽,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们的萧然,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女孩子的眼泪。尤其是两个美女,一个哭的雨打梨花,一个却只是默默流泪,刚下过的狠心顷刻间早飞到爪哇国去了。慌忙拉起她们俩,安慰道:“别哭啊!有话好好说么。那个,我也不是那意思。我是说……” “主人别说了,我们知道了。”小竹使劲儿擦了把眼睛,但泪水却流得更凶了,“小月,也别再难为主人了。大不了,咱们再回八大胡同去!” “靠!”萧然明知道这小丫头是以退为进,却又无可奈何。踌躇了半天,心说这可是你们自愿的,就算真存了什么不轨的念头,我还怕了你们两个丫头不成?当下道:“留下便留下呗,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谁也没说赶你们走不是!” “真的?!”两个丫头顿时跳了起来,破涕为笑。小月更是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异常响亮的亲了一下。鼻涕眼泪的蹭了一脸。萧然坏笑着捏了捏她脸蛋儿,打趣道:“不过么,留下归留下,你们打算怎么伺候你家主人呢?” “你……你想怎么样啊?”小月飞红了脸颊,讷讷的道。 “怎么样?嘿嘿!”萧然不怀好意的笑了。瞧瞧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再瞧瞧这偌大芬芳的花园,心说在这幕天席地,万花丛中,要是来个3P野战什么的,是不是很嗨呢?……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091章 - 男人萧然之烦恼← 日在肃府之中,毕竟是受了胁迫,所以两姐妹都很是现在则是完完全全的出自男女情爱,又是在这花园里头,光天化日的,竟不约而同的害起羞来。惊觉萧然意图不轨,有心逃走,却又不敢,或者说,长久以来心中那隐隐的期待就要实现了,一时又是欢喜,又是甜蜜,又带着些许的慌乱。不觉都低了头,瞧也不敢瞧萧然一眼,心里便似揣了一只小鹿,怦怦的跳个不停。 天当被,地当床,微风习习,万蕊飘香。更有两个花季少女,那不胜娇羞的模样,令百花也统统失却了颜色。萧然如何把持得住?一把揽过两个女孩儿的腰肢,紧紧搂在怀里。“嘤咛”两声呻吟,火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甚至能感觉到那年轻而充满弹性的肌肤在轻轻的战栗,萧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向某个地点集结,忍不住低头急急的吻了上去。 盛开的花朵下,如茵的绿草上,三个人彼此纠缠着倒在一起。小绣、小月两个女孩儿欲拒还迎,感觉着火热的吻夹杂着男子气息传来,更有一双大手在敏感部位不断的游走,弄的又麻又痒。娇躯不由自主的扭动着,似乎想摆脱那一双魔爪,却又刺激的萧然更加兴奋,略带着压抑的喘息和偶尔一两声低低的呻吟,让三个人都深深的沉醉其中,欲罢不能。 正准备宽衣解带、坦诚相见地时候…… 这时…… 忽然…… “公子。公子!” 老花匠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两个女孩儿羞的无地自容,简直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甭理他,咱们继续……” “不,不行……” 小竹小月惊慌失措的逃开了。萧然气的七窍生烟,恨不能一锄头将老头砸倒,然后揪成十截八截地。埋在花根下当肥料。不得已从花丛里钻出个脑袋,抓狂的大吼道:“滚蛋!” “那个,小人有重要的事情要回禀!”老头十分执着。 “滚蛋!!!” “那个,大夫人找您……” “雨婷?!”萧然虎躯一震,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结结巴巴的道:“那个,赏你十两银子,千万别告诉她我在这里……” “啊?这个。小人一时嘴快,已经说了……” “靠!你***……”萧然虎躯大震,“快去告诉她,就说我已经走了!快去,要不一毛银子也不给你!” “恐怕不行……夫人她,她……” “怎样?!” “她现在在你后面!” “%&&%”萧然虎躯剧震。回过头,果然就看到了一张精致美丽、温柔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的脸庞。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嘿嘿,老婆,这么巧啊……” “是啊,这么巧啊。”雨婷咳嗽了一声。“李叔,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就说我做主赏你的。” “哎!谢、谢、谢夫人!” 老头笑地眼花没缝儿,欢天喜地的跑了。萧然恨的牙根儿都痒痒,巴望着天上掉下块大石头把他给砸死,要么就一个跟头摔死。 小竹小月慌忙爬起来。已是满脸通红,衣衫凌乱,发髻也散开了半边,又不敢整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奴婢……见过夫人……” 看着两个女孩儿惊恐万状的模样,一股护花有责的正义感、使命感油然而生,萧然噌的跳起。一拍胸脯,大声道:“是我干的,与她俩无干!要杀要剐冲我来,皱一皱眉头的。不算好汉!” 这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模样倒让雨婷一愣,半天才缓缓点了点头,道:“啊,原来是萧大英雄,失敬,失敬!”哼了一声,冲两个女孩儿道:“没你们事了,下去吧。” 小竹、小月如蒙大赦,急急的磕了头,爬起来便跑。雨婷转过头,冲着萧然冷笑着道:“至于你嘛,你倒是很有勇气啊……” 萧然虎躯一时震个不停。小绣跟小月刚跑了没几步,听了这话,不约而同地收了脚步,对视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走了回来。小竹鼓起勇气道:“夫人,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有失检点,委实与……与主人无关!夫人要是责罚,就请责罚奴婢吧!” “是啊!”小月嗫嚅着道,“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夫人怎么责罚都是应该的。求您……饶了公子吧!” “这是我的家事,你们也想管么?” 雨婷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极严厉。两个女孩儿都是娇躯一颤,低低地回道:“奴婢不敢!” “那还不下去!” “可是 ……”小月心里一急,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说下去只是让夫人火气更大,咬着牙拉住小月,回头便走。 唉,完蛋了!饶是萧然巧舌如簧,机智百出,这时也只有歇菜的份儿。忍不住心中慨叹:要是别的老婆撞见,兴许还能蒙混过去。雪瑶实心眼儿,宁馨小孩儿脾气,林清儿更是一贯对自己容忍的,即便撞见了,顶多也就是自个儿生闷气。你说老子这是撞了什么邪,怎么就偏偏让这个外柔内刚、聪明沉稳的雨婷给逮着了呢?倒霉,真他妈不是一般的倒霉! “老婆,你,你这么急着找我,究竟何事?”萧然战战兢兢道,企图转移视线。 “别想岔开话题!”雨婷显然不吃这一套,“我问你,怎么今儿这么有功夫,跑到这花园子里来,想做什么?” “我?那个,我瞧这花都开了,想摘下两朵,送给老婆大人,聊表寸心。人家的老婆有花戴,老公我钱少不能买,自家园子摘一朵,给我喜儿扎起来……不是,唱错了,是给我雨婷戴起来。” “少贫嘴!”雨婷美目一瞪,“当初在肃顺那儿,你跟她们俩就……就勾勾搭搭地,清儿妹妹已经跟我说了。我们姐妹还没倒出空来收拾你,你居然还得寸进尺了!你跟这两个女孩儿,究竟……有没有那样儿?” “那样儿?”萧然简直比窦娥还冤,“你不都瞧见了么?刚那啥,就,就被你那啥了,呜呜……” “偷嘴儿未遂……”雨婷基本已经给这起案件定了性。萧然连忙鸡啄米似的点头,“对,未遂,未遂!” “跟偷嘴儿一样严重!” “……” 雨婷愤愤的盯着他半晌,忽然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回京之后,跟雨来已经见过面了,对吧?”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萧然迟疑着道:“啊,怎么?” “雨来对你,可有生分么?” 萧然这才明白,她要说地,肯定和林清儿的事情有关。“没有啊,跟以前一样,还是挺亲的。那个,我想他还不知道清儿那件事情吧。” “不,他早就知道了。” “啊?……” “你知道他为什么没生你的气么?” “啊,是你……”萧然隐隐有些明白了。 雨婷点了点头,平静的道:“是。我让段大哥把他接到了大兴山,当面跟他说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雨来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所以这事以后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原来是这样……”萧然心里一阵感动,因为雨婷的大度,也因为她对自己的细心。可是又有些疑惑,不知她这时提起这一茬儿,是想说什么。 “记得在大兴山上,我曾经对你说过,男人三妻四妾,那也是很正常的,你若是又瞧上了别家的姑娘,我也管不住你。小三子,你平心而论,我是那种不明事理、争风吃醋的妒妇么?” “不,不是!”萧然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一刻,心里却是真正的有些懊悔了。 “小竹跟小月,或许不是什么坏女孩儿。可是她们毕竟是青楼女子,后来又寄身于肃顺的府上。即便不是水性杨花,可***场上混迹过来,也不能算是正经儿人家的姑娘吧?如果你嫌四个老婆还不够,还想纳小,成,只要是正正经经的姑娘,我也不说什么。雪瑶她们要是反对,我甚至都会帮着你劝她们。但是跟这样的两个女孩儿,值得么?恩,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这是饥不择食?” “……” 萧然羞惭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事实上,萧然最怕这个大老婆,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她的以理服人、以德服人。默然半晌,低低的道:“雨婷,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下回我改,一定听你的……” “下回?你还想有下回?!”一个高八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萧然吓的猛一哆嗦,回过头,就瞧见一溜的美女齐刷刷站在身后,还有个老太太,正是老娘!靠,这架势是要开公审大会了! 倒抽N口凉气,+|去。花匠老李头正拄着个锄头,一脸谄媚而淫贱的笑,脸上老儿堆得跟花卷儿似的。不用说,肯定是这老家伙被那五十两赏银收买了,又一次的出卖了自己!卑鄙,无耻,简直就是落井下石!萧然恨不能抓过他来活活的啃了,再把骨头砸碎喂猪。 逆子,逆子!”萧于氏在萧莹的搀扶下,气的浑身发拐杖不停的顿着地,“你个不肖的儿啊!守着这么多天仙般的媳妇,居然还干这种不三不四、败坏门风的勾当!连,连青楼女子你都敢勾搭,你,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么?对得起萧家的列祖列宗么……” 我靠!不至于吧!泡妞而已,跟祖宗有什么关系?萧然肚子里冤的够呛,嘴上也不敢辩解。偏萧莹唯恐事儿闹不大,在旁边一个劲儿的添油加醋:“娘,哥就是忘了本,有钱了别说嫂子们,连您跟我都装不认得!这样的儿子,娘要不好好的教训他,保不齐哪天把咱们娘们儿都赶到大街上去了!” “你,你!”萧然指着妹妹,气得浑身直颤,手脚冰凉。 “婆婆,你给我们做主啊!”宁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便似放了一个号炮,姐妹们更是搂住萧于氏,哭了个天昏地暗。 萧于氏的气愤,倒并不是因为儿子拈花惹草,主要却是小竹、小月的出身令她不能接受,认为有辱门风。给一堆儿媳妇这么一哭一闹,按捺不住,拎起拐棍说啥要跟萧然PK。大伙都不知道这老太太发起飚来竟是这么猛,雨婷见事儿要闹大了,忙上前拉住,道:“婆婆,我才劝了他,他也知道错了,我看这回就算了吧。您身体要紧,犯不着跟他生气。” 萧莹道:“我哥会知道错?只怕是阳奉阴违。”这死丫头摆明是记仇了。说话儿就要玩阴地,一边说,一边还朝着萧然挑衅的伸出小拇指来,做了个鄙夷的手势。萧于氏给她这一说,更是上火,拐棍望地下重重一杵。道:“我今儿就要好好的教训这个畜生,你们谁再拦我,就是不认我这个婆婆!” 这么一说,谁还敢拦?雪瑶、林清儿连忙朝萧然打手势,叫他快跑。馨跟萧莹姑嫂两个却正巴不得他挨顿揍,捂着嘴美得跟什么似的。萧然早窝了一肚子火,忍无可忍,大叫道:“成。连娘都帮着她们几个,感情她们是亲生的,我是大街上拣来地!” 这话搁在后世,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搁在当时,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忤逆了!萧于氏完全没料到,气得身子向前一栽,颤声道:“你,你说什么?”雨婷急的一边打着手势,一边道:“萧然。你疯了么?还不快跟娘认错!” 萧然也是气的急了,口不择言,说完就开始后悔了。但是覆水难收,索性把心一横,大声道:“可不是么?您老人家就会护着她们几个,什么时候考虑过您儿子?我今天犯了错。是不假,要打要罚的我认了。可是我有错,她们几个就没责任么?哼,我不说也就罢了,其实,这都是她们给逼的!” “胡说!”萧于氏气的两手乱颤,“她们,她们逼你什么了?啊?人家一个个天仙似的。又温柔又贤惠,和睦融洽,还那么孝顺。能娶着一个,就算你个小王八蛋修了八辈子福了。别说人家都跟了你,就连公主这样地金枝玉叶,也委身下嫁!你不好好的待人家,还,还说这种没良心的话,今儿你要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好,这可是您让我说的!”萧然使劲儿一跺脚,大声道:“她们欺负我,都……都不让我亲热!” “???” 所有人一下子都楞了,雨婷几个顿时臊的满脸通红,萧莹淬了一口,慌忙背过身去,好在都是自家人,要不羞也羞死了。萧于氏也觉得惊讶,道:“你,你说什么?” “怎么着,我有说错么?”萧然这时一下来了理,腰杆也挺的直了,指着雨婷几个大声道:“男欢女爱,人之大伦也。要不然,我娶老婆做什么?从打回京来,你们几个哪个让我亲热了?先说雪瑶,是有了身子的,可以不论;那么馨儿呢?就整天的跟莹莹在一起厮混,睡觉都睡在一起。你要是觉着她好,以后跟她过得了,还要我这个相公做什么?” 宁馨一听,气的哇地大哭起来。萧然也不理她,继续道:“还有你,清儿!你顶着名儿的是我老婆,可是你尽过一天老婆的责任没有?不替你报仇,就不让我碰,三从四德,没告诉你女人要从夫的么?妈的,打又打不过你,明摆着是看我好欺负么!” 林清儿满脸通红,可也无言辩解,一低头眼泪就下来了。雨婷跺脚 小三子,你非要把她们都气个好歹儿的才肯甘心么? 话还未说完,萧然早跳起来,一指雨婷道:“还说,最可恨地就是你!她们三个也就罢了,你是个当大的,不知道该给她们做个榜样么?从打到了府里,一要跟你那啥就找借口!你瞧瞧馨儿她们,都跟你学成什么样子了?” 萧于氏狐疑的道:“雨婷多好的闺女,不会吧?” 雨婷脸涨的通红,柳眉倒竖,道:“小三子,你,你……”话没说完,忽然哇的一声,蹲在花丛下连连干呕。雪瑶气道:“你逼她做什么?姐姐她都这样了,怎么跟你亲热?” “她怎么样……”萧然一呆,楞了足有几秒钟,接着就猛的跳了起来,“啊,雨婷有了?!” 一瞧这模样,大伙就都明白了。萧于氏怒道:“你个混小子,这时候你还气他!要是气坏了身子,你,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雨婷怀孕了!这可是个大喜事,大家一时也就顾不得追究萧然的责任,忙七手八脚地搀着她回到屋里。其实这时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肚子还完全没有显形,但众人小心翼翼的架势,竟像是比肚皮已经挺的老高地雪瑶还需要照顾一样。萧然忙命人去回春堂请李景畴过来诊脉,一边叫厨子安排鸡鸭鱼肉,鸡蛋小米粥,开始准备大规模进补。 李景畴上回从萧然那儿得了宝贝,自然是屁颠屁颠的赶来了。给雨婷、雪瑶都细细的诊了一回。雨婷现在刚刚有喜,特意开了些理气安胎的方子,包括日常饮食,都一一做了指导。雪瑶这时已经可以诊出男孩女孩了,李景畴故意卖了半天关子,最后确认:“是个公子!”萧然是男女都一样的,但是萧于氏却欢喜的不行不行的,不住嘴的叨咕着:“他爹,萧家有香火了!” 闹闹哄哄的,一直到晚上才算是消停下来。又多了个孩子,萧然自然是兴奋的很,但高兴之余,不免还是唉声叹气。守着一帮子如花似玉的老婆,却看得到吃不到,搁谁谁不闹心? 无精打采的吃了晚饭,啪的一声撂下筷子就望外走。雨婷道:“相公,你做什么去?” “还能做什么?我找萝卜头研究我那些宝贝去。反正待在这儿,你们也都不待见我!”萧然气哼哼的道。 “混小子,说什么呢你!”萧于氏愠声道。雨婷几个生怕老太太再发起火来,忙道:“婆婆别生气,相公是有口无心的。”又笑着对萧然道:“相公,你瞧你,一个大男人的,还真生我们姐妹的气啊!” “生气?哈哈,我生什么气!你们这么对我,我都不知道有多开心呢。哈,哈,哈。”萧然头也不回的说完,拔脚就走。不料萧于氏一拍桌子:“回来!坐下!还反了你不成!” 又来!萧然叹了口气,心说这老太太还真行,摆明当了老婆们的挡箭牌。也不知雨婷几个丫头都使了什么招数,竟哄的老太太滴溜儿乱转,连儿子都不管不顾了!但又不敢分辨,只好无可奈何的坐下。正自憋气,萧莹却在一旁轻声嘀咕道:“一个大男人,跟女人生气,哼!满脑子的龌龊事儿,也不嫌害臊!” 萧然气道:“死丫头,一天到晚的跟我做对,还没跟你算账呐!你等着,赶明儿非给你找个丑八怪,把你嫁了不成!” “你……”萧莹年纪不大,脾气却十足,抓起只小笼包就要丢过来。“不许胡闹!”萧于氏颇为威严的道,咳嗽两声,又道:“今儿咱一家子都在,我这个做老人的,就说两句。萧家连着几代,都是人丁不旺。在然儿、风儿的上面,原本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的,但都是没过周岁就夭折了。到了然儿那是行三,没想前一年上又……唉!好歹还有个小四儿,咱们萧家的香火,可就都着落在你头上呢。几位儿媳又温柔又贤惠,我老太太很是知足;唯一的奢望,就是能儿孙满堂,那可就更知足了!” 几句话一说,萧然登时笑的合不拢嘴。老娘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哪是要让几个媳妇伺候好自己,好替萧家传宗接代呢! 不叉叉,怎么传宗接代?萧然鸡啄米似的直点头,恨不能抱住老娘狠狠亲一大口。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092章 - 还是处女?← 个时代毕竟没有计划生育的概念,人丁兴旺与否,是盛的主要标志。所以对于萧于氏来说,如何抓好儿子、儿媳的床第工作,是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 玉婷跟雪瑶都已经开花结果了,老太太总算有几分欣慰。但是宁馨跟林清儿,她就不能不过问了。尤其听说林清儿跟儿子居然还是有名无实,难免着急上火,顿了一顿,道:“人不常说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总归是头等大事。你们几位儿媳妇能嫁进我萧家来,实在是我萧家的福分,倘若再能开枝散叶,那更是萧氏的积祖阴德了!恩,馨儿,清儿,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林清儿红着脸低了头,默不作声,宁馨却娇嗔不依的道:“婆婆!”萧于氏毕竟是民妇的身份,对这位金枝玉叶很有些忌惮,便不敢再深说。要说这老太太不愧是萧然的老娘,心思转的不是一般的快,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道:“今天的事情,委实是小四做的太过分了些。不过这小王八蛋虽混,心眼儿却是不坏的,说到底,他也是为了萧家的香火着想么!只是小四啊,那两个女孩儿的出身,毕竟不甚光彩,这不是给我萧家门楣抹黑么?世上有那么多正经儿姑娘,你找谁不好……” “婆婆!”这一下四个儿媳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啊,那个,我地意思是说。小四,守着这么多天仙似的媳妇,你怎么还能惦记着旁的姑娘呢?恩,不过话说回来,那两个女孩儿,真的是青楼出身么……” “婆婆——!!!” “啊。我又说错了哈!你们看我,都老糊涂了!” “……” 萧然乐得眼花没缝,心说想不到老娘还会这一手,原来这老太太,心里还是满疼我的么!萧莹在一旁瞧着他淫贱的表情,哼了一声,道:“别得意!回头我帮嫂子们一起收拾你!” “莹莹!不许胡闹!”萧于氏把脸一沉,道:“我最近总是腰疼。莹莹,晚上你跟我一起睡,顺便帮我捶捶!恩,说困可就困了呢,扶我回房去吧。” “哦。”萧莹嘴巴撅地老高,不敢不依,扶着萧于氏回房去了。萧然一时心花怒放,不免得意忘形,拿出一幅家长的派头来,大马金刀的望太师椅上一坐。道:“咳!那个,老太太的意思,你们都是明白的,哈?就不用我再重复了,哈?从今往后,都给负起老婆的责任来。该那啥的赶紧那啥!啊!尤其是馨儿。清儿,再不让我亲热,我就去娶别的大美女回来,看你们怎么办……” 话音未落,宁馨已经一个高蹦了起来,拽起小拳头就凿。萧然早有防备,一把抓住她手腕拧到背后,嘿嘿笑道:“好啊。还敢谋害亲夫!死丫头,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你敢!”宁馨一边扭动挣扎,一边叫道:“小三子,你要是再敢娶别地女人做老婆。我,我就让你变成真太监!” “切!怕你!”萧然撇撇嘴道,“不单要娶,还要娶百八十个,怎么样?” “呸!累死你!”雪瑶在一旁淬道。雨婷笑道:“好了好了,刚才婆婆说的话,大伙也都听见了。不管怎么说,这话是没错的,说到底,咱们毕竟是萧家的儿媳、这假太监的老婆么!现在我跟雪瑶不方便,怎么才能伺候好相公,看来这件事,还要多多拜托两位妹妹啦!” 这话一说完,雪瑶、林清儿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向宁馨看齐。宁馨气道:“都看我做什么?他的老婆又不光我一个,清儿姐姐也有份!” 林清儿性格内向,平时话不多,但是脾气却倔的很。这时狠狠瞪了宁馨一眼,道:“少打我的主意!” 雨婷慢声细语地道:“清儿,馨儿这话也没说错啊。好歹呢你也是小三子的老婆不是?你现在这样儿,可是犯了七出之条呢!” 搁在古代,女子犯了七出之条,丈夫便可以将其休掉。林清儿一撅嘴道:“姐姐别拿大帽子压我。七出又没有规定跟他……跟他……那什么的!” “没有么?”雨婷笑道,“才婆婆还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都不肯让相公……怎么能怀上宝宝呢?” 林清儿臊得满脸通红,却又无话可说。萧然哈哈大笑道:“怎么样?从是不从?再不从,当心我休了你!” 林清儿脸皮儿薄,尽管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但毕竟 脸儿上挂不住,一低头眼圈儿先红了。雪瑶忙道:帮子人,就知道欺负清儿姐姐老实。姐姐,甭理他们,走,到我房里去,咱们说会子话。” 宁馨气道:“小蹄子,你倒会装好人!”雪瑶笑嘻嘻的冲她扮了个鬼脸儿,拉着林清儿就跑了。宁馨小的跟条小狐狸似地,瞧着萧然道:“看的到吃不到,着急不?难受不?心痒痒不?” 萧然叹了口气,道:“清儿这死丫头,我是拿她没办法了。馨儿,看来今儿晚上只好便宜你了。” “滚!” 雨婷也摇了摇头,道:“清儿妹妹,脾气素来倔强的很。小三子,这一回可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她心里的包袱放不下,劝也没用啊。” 宁馨故意揭他的短儿,大叫:“干掉曾剃头!干掉曾剃头!”萧然气得把手伸到她小衣里面,又是揉又是捏,还起劲儿的呵她痒儿。宁馨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劲儿的告饶:“相公,好相公!再也不敢了!” 雨婷笑道:“这小丫头,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越来越调皮了呢!也不好好的伺候相公,该罚!小三子,我帮你!” 宁馨见不是头,大叫道:“救命!救命!你们俩饶了我,我有办法对付清儿姐姐!” 雨婷奇道:“你这小丫头净骗人,成天地调皮捣蛋,能有什么好办法了?”萧然却知道她一贯的古灵精怪,保不齐真能想出什么鬼点子也不一定。当下道:“好,你说出来,我们就饶了你!” 宁馨歪着头坏笑着道:“不就是把清儿姐姐骗上床么?容易的很!你们两个大笨蛋,怎么就忘了当初雪瑶妹妹是怎么上的贼船地呢!” 雨婷不禁一愣。萧然却立刻明白了,噌的一下蹦了起来,抱住宁馨结结实实的亲了个嘴儿,叫道:“解毒!你这鬼丫头,真是个小鬼机灵!哈哈,我怎么倒把这一茬儿忘了呢!” 雪瑶当初给萧然误服了紫蟾回春帖,不得已只好用自己的身子替他解毒,这一节后来雨婷她们知道了,私下里总当作笑话来打趣她。雨婷也随即明白了,笑道:“啊,你是说……你们这两个缺德东西,真真儿的坏到家了!小三子,我都怀疑你当初是不是故意使的坏,把雪瑶妹妹给骗到手的!” “说什么呢!”萧然大声抗议,“我这么纯洁的人,明明是雪瑶这丫头故意占我便宜!” “你们几个又编排我什么呢?”雪瑶恰好这时走了过来,点着萧然的脑门儿道:“小三子,你就缺德吧,又把清儿姐姐惹的自个儿偷着哭呢!”叹了口气,又道:“唉,清儿姐姐什么都好,可就是心思太重了!总也忘不了……以后总这样,可也不是回事啊。” “谁说不是呢,我们也正搁这儿想主意呢!”雨婷道。 “说到主意,”雪瑶眨了眨眼睛,一脸神秘的道:“我倒有个好办法,可是不知道成不成。” “哦?”三个坏东西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什么办法?” 雪瑶刚想说,忽然脸一红,忸怩了半天,把雨婷拉到一旁,在她耳边低低耳语了一番。雨婷忽然乐的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服了,服了!真不愧是这假太监的老婆,支的这损招,竟不谋而合呢!” “啊,原来你也……”宁馨跟萧然瞧了雪瑶一眼,顿时哈哈大笑。 “缺德!” “恩,下流!” “……” 说干就干,几个人密谋一番。当天夜里,恭王府上有人送来一盒什锦蜜饯糕,萧然吃过之后,便开始“腹痛难忍”。正要打发人去回春堂请李景畴过来瞧,忽然又有人从宫里捎来了消息,说是宝禄查探到的,恭王这一次被慈禧太后指使,在这糕点里下了剧毒——奇淫合欢散! “奇淫合欢散!”宁馨失声叫道,“好歹毒!我在宫里听说过,这种奇毒无色无味,而且无药可解,两个时辰之后,就会肠穿肚烂,七孔流血而死!” “那怎么办?!”林清儿急的嘴唇都咬出了血,声音都颤抖了,“相公……这就……没救了么?!” “除非……” “怎么?” “除非有处子之身跟他……才可以解毒!”“……” 清儿老实归老实,却并不傻,相反的极其聪明。这可疑之处,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个圈套。 萧然这人一向谨慎,恭王府送来的东西,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怎么能说吃就吃呢?况且以往凡是有什么好吃的,他→第一个要分给老婆们的,怎么这一回自己却躲起来吃了独食?再说了,刚发生白天的事情,晚上就中了这种淫毒,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心里打了N多的。+;重的雨婷,这回竟也帮着打掩护。那边萧然正疼的大呼小叫,欲死欲活的,林清儿不免迟疑起来,有心不信,却又怕万一出了岔子,就后悔莫及了! 这边正自犹豫不决,公子中毒的消息却一路如飞,转眼便已传遍了萧府。那些个丫鬟们并不知道林清儿还是个姑娘的身子,心说找处女解毒?真是天赐的良机!有道是远水解不得近渴,时间紧迫,看来这处女,十有八九是要在府里的丫鬟们中间选拔的。想到这里,第一时间便飞奔回自己的屋子去,急急的梳洗打扮,重整云鬓巧梳妆,平日里压在箱底不舍得轻用的胭脂水粉,这时也都拿了出来,舍不得穿戴的衣裳首饰也都全副武装上,或清纯,或妩媚,或妖娆,或淫荡。齐齐涌去前厅,巡不散,搔首弄姿,只待大夫人一声令下,便要义无反顾地杀到公子床上去。 模样俏丽的。不免洋洋自得,顾盼间就多了些斜睨一切的味道,认为这艰巨的任务非自己莫属;稍觉逊色的,暗暗祷告,巴不得天上下一阵飞刀,把长的漂亮地统统毁容。只苦了那些个妇人老妈子。一个个嫉妒的眼珠子发蓝,只怪自己下生的早了十年。更有那偷尝了禁果的丫鬟,失去了替主人解毒的宝贵机会,自然是顿足捶胸,肠子都悔青了。 雨婷几个一看这架势,齐齐打了个寒战,真真儿是狼多肉少,要是把小三子丢了过去。估计连骨头渣子都甭想剩下。雪瑶拉住林清儿,急道:“还犹豫什么呢?相公是死是活,可就全靠你了啊!你……总不会便宜外边这些丫头吧?” 林清儿羞得满脸通红,心如鹿撞。毕竟是人命关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忸怩了半天,也只好硬着头皮望卧房走去。宁馨噌的跳了起来:“清儿姐姐→第一次,没经验,我去指导指导她。”雨婷一把揪住她衣领拖了回来,气道:“你这个小流氓。跟小三子也不学好,怎么偏偏一般的好色!”林清儿原还一步三回头的磨蹭着,给她这话吓地一头钻进卧房里,老大门闩先插了门。雨婷几个笑得前仰后合。← 且不说林清儿在里边如何解毒,单说外面那些丫鬟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望穿秋水。雨婷又好气又好笑,正要吩咐大伙儿散了去,忽然两个丫头一前一后急急的跑进厅来,一见雨婷,扑通跪倒,泣声道:“听说公子中了剧毒,命在旦夕。奴婢两个无依无靠的,幸蒙公子和夫人收留这么久。无以为报,甘愿用……用身子,替公子解毒!” “小竹?小月?”雨婷顿时楞住了,宁馨跟雪瑶也是大眼瞪小眼。半晌才道:“这个,解毒需要处子之身,你们……” 小竹、小月羞得面红耳赤,低了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道:“回夫人话,奴婢两个……都还是……处女……” “???” “!!!” “……” 雨婷三个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宁馨在雪瑶胳膊上狠狠一扭,道:“我有没有听错?我是不是在做梦?” 小竹眼泪簌簌而下,道:“奴婢两个,都是风尘女子,虽然不堪,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万死也不敢欺瞒夫人。并且……请夫人相信,奴婢对公子,也绝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只要能救回公子一命,报得恩情,我俩情愿遁入空门,以明心志。绝不会……纠缠主人,如有违誓,天诛地灭!” 这一番话,却让雨婷真真正正的动容了!忙亲手扶起,道:“两位妹妹不必如此,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慢慢的说。你们的心意,我们姐妹心领了,只是……有些话我若问的直了,你们也别见怪:你们俩现在,怎么会仍是处子之身?” 小竹死活不肯真坐,坚持站在下首,道:“回夫人:奴婢两个,自幼被卖到了八大胡同的倚翠楼,做清倌人……”宁馨在一旁诧异地道:“什么是清倌人?” 小竹正犹豫着如何作答,小月在一旁接口道:“便是只陪客人抚琴听曲儿、下棋小酌,并不……并不来真格的。 宁馨奇道:“那么客人找你们陪,需要花银子不?” 小月一阵头痛,心说不花银子白陪你,不是你有病,就是我有病。道:“要的。” 宁馨啊呀一声,猛一拍桌子,吓了众人一跳。雪瑶气道:“你作死呢?” 宁馨叫道:“怪哉!世上竟有这种事情!那些男人白白的花了大把银子,什么都没捞着,不是明摆着做冤大头么?蠢材,蠢材!真是些白痴!换上是我,才不会这么傻呢,好歹也要先占了便宜再说……” “馨儿!”雨婷气的简直不知说她什么好,“再胡闹,看我怎么罚你!”宁馨素来颇服这位大姐,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雨婷冲小竹道:“你们接着说。” “是!前一年上,有一回肃顺去了倚翠楼,看上了我们两个,便替我们赎了身,收在他府里。原以为他是要……谁知他却没有,只是想尽办法折磨我们。把我俩虐待地苦不堪言,几乎想寻了短。后来才知道,原来,原来他是……没有能力地!” 顿了一下,小 :“听肃府的丫鬟偷偷的说,他是有一回吃错了补药成拙,打那以后就不行了。这对我俩来说,也算是塞翁失马的好事,虽然那个老混蛋对我们百般的折磨凌辱,但毕竟可以保全了身子。所以才咬着牙地挺了下来。夫人若是不信,您……您看!” 小竹掩好房门,忽然解开了裙带,退下粗布的小褂。露出一截后背。雨婷等只瞧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一股凉气从头顶灌下,浑身的汗毛全部立正!只见那原本该是细腻莹白地背上,斑斑驳驳交错着数不清的伤疤,有的成暗红色,有的却已经发白,显然是时间已久。那伤疤有长又短,有宽有窄,也看不出是什么凶器留下地。反正自肩膀望下至腰。左右腋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地地方! 小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顾不得羞臊,脱去小褂,解开了小衣,上半身全部赤裸。雪瑶啊的一声。连忙背过脸去,说什么也不敢再看。雨婷跟宁馨却是脸色剧变:这哪里还是女孩子的身体,分明就是恶魔的罪证! 同样是满身的伤痕,犹为可怖的是,乳房、小腹、手臂上都分别刺了字,“贱人、婊子、娼妇”等等,还有许多不堪为人道的恶毒字眼儿,而且用染料染成了各种颜色。也许终生都无法再洗刷下去!雨婷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颤颤的伸出手去,却终是不敢触摸,一把将小月紧紧搂在怀里。眼泪登时夺眶而出。 “王八蛋肃顺!这个十恶不赦地老贼、禽兽!我,我要刨他的坟,掘他的墓,鞭他的尸!把他挫骨扬灰!”宁馨泪流满面,抓狂的大叫道。几个女孩儿终于忍不住,搂在一起,哭成一团。无论是谁都无法想象到,那个外表冷酷、高高在上的铁帽子中堂,权倾朝野地胘骨重臣,竟然心里变态到如此的地步,委实令人发指!而对小竹和小月,这身体上的创伤,不知何时才能消去;心理上的伤口,也许更是永远都无法平复了! “三位夫人,”小竹擦了把眼泪,道:“夫人们能够同情奴婢两个的遭际,小竹、小月感激不尽!但是现在毕竟不是哭的时候。因为公子,奴婢两个才能够逃出那魔窟,这大恩对我们来说,重如泰山,即便是让我们去死,也是毫不犹豫的!本来我们身份卑贱,万死也不能报得万一,现在公子身中剧毒,正是该奴婢报恩的时候。万祈夫人做主,让奴婢替主人解毒吧!”一边说着,扑通跪倒,连连叩首。小月也跪在一起,大哭哀求,凄切之声,便是铁石心肠,也不忍卒听。 原来这两个女孩子,并非有意勾引相公,花园子里看到地那一幕,无非是希望能够回报萧然而已,雨婷心里又是同情,又是难过,还有一种深深的敬佩。两个出身风尘的女孩子,又饱经肃顺那禽兽的摧残,身世已经是如此不幸了;难得地是还能知恩图报,甚至不惜遁入空门、削发明志,这一份心思,便是世上的男人,又有多少能够真正做得到? 转头看看,雪瑶跟宁馨也都望着她,巴望着她拿个主意呢。沉吟了一下,将两个女孩儿扶起,把晚上的这一出闹剧也不隐瞒,前因后果的说了一遍。小绣、小月这才恍然大悟,登时羞红了脸,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雨婷道:“说心里话,对你们两个,原本我们姐妹的心理都还有着些芥蒂。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原来你们竟是这般有情有义。论相貌人品,让你俩去看花园子,实在是委屈了,这一点,还请见谅。待会儿我便叫人给你们收拾房间,从明儿起,你便跟我们住在一起吧。咱们姐妹凑在一处,人多也热闹些。” 宁馨第一个跳了起来,叫道:“好啊好啊!早就听说,两位姐妹的琴艺高明的很呢,明儿好歹让我们也见识见识!”雪瑶没有做声,却笑着点了点头。 但这样一来,小竹跟小月倒无论如何也抹不开脸儿了,连忙摇手道:“那怎么成?夫人们身份尊贵,我们只是婢女,哪有这样的道理……” 雪瑶笑道:“雨婷姐姐也是一番好意,你们就别推辞了。” 雨婷的深意,小竹跟小月都很聪明,自然能够体会。两个女孩不禁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小竹正色道:“夫人的好意,奴婢只能心领。我们两个对公子,原也只是想报恩,仅此而已。如果跟夫人们住到一起,那成什么了?便是真的住下了,也是受之有愧,寝食难安,哪还有脸儿见人?只好大胆,请夫人收回成命,否则奴婢两个真的是愧无立足之地了!” 小月点了点头,坚决的道:“我跟她一样,只求夫人成全。” 雨婷几个更是心中钦佩,这样的女孩子,实实在在的世上少有。原来风尘之中,竟也有这般晓义明理、重情重义的女孩儿!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有心挽留,却又不知该怎么劝说。雨婷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要你两个姐妹住下来,也并不是为了别的。你们身上的这些伤痕,总不成一辈子都要带着吧?” “啊?!” 这句话对小竹跟小月来说,好比久旱的惊雷一样,惊喜的登时跳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夫人,您、您是说,我们这伤……” “或许有办法,也未可知。但是你们总得容个空儿,让我试一试不是!”雨婷笑吟吟的道。 “真的么?真的?”两个女孩儿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喜不自胜,相拥而泣。雪瑶跟宁馨却在一旁纳闷儿:雨婷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了?!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093章 - 又见慈禧← 意命人替小竹跟小月收拾了两个干净的房间,两位女梦中一般,不敢相信,千恩万谢的去了。而那些报着解毒心思的丫鬟们,一个个不免嫉妒的眼珠子瓦蓝,心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一般的都是丫头命,怎么好运气偏偏落到了那两个丫头的身上?唉,也不知咱们家公子,下回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中毒! 等下人们都散了?雪瑶拉着雨婷笑道:“好啊,我只知道馨儿会骗人,却不知姐姐你说起谎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呢!” 雨婷奇道:“我怎么骗人了?” 宁馨道:“还装相!姐姐说替她们治那些伤疤,明摆着就是骗人的么!创痕那么严重,怎么可能除得掉?” 雨婷笑道:“你们两个丫头,原来是说这一茬儿。宁馨若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是雪瑶,你应该是知道的,怎么也忘了?” “我知道?”雪瑶一怔,道:“知道什么啊?” “你忘了从前小三子给皇后做的面膜了么?” “面膜……啊!对啊!”雪瑶恍然大悟,“姐姐真行,还真是有你的!面膜既然能够养颜生肌,说来应该也可以消除疤痕的。只是……小绣跟小月她们,身上的伤实在太多了,疤痕又重,真的能治得好么?我看玄。” 雨婷胸有成竹的道:“那个面膜的方子,本就是小三子想出来地。我琢磨着这都是相通的事情。消除疤痕,估计他应该有办法,就算不能够完全治好,至少也应该有效果。等会他出来了,咱们问问他便知道了。” 雪瑶道:“也是。要是还不成的话,咱们把他俩送到美容会馆去。雨来兴许也能想出办法。” 这边正说着话,萧莹却急急跑来了,拉住雨婷宁馨,连珠炮似的劈头便道:“听说我哥中了毒?人呢?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三个女孩子忍不住嘻嘻哈哈的笑做一团。雨婷道:“好了,恩,就快好了。你清儿嫂子正替你哥哥解毒呢!” 宁馨跟萧莹最好,把她拉到一旁,偷偷儿的跟她说了。萧莹臊得满脸通红。哭笑不得地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们就跟着我哥不学好吧!我真是……真是服了你们了!” 宁馨道:“切,还不是为了你们萧家的香火着想啊?倒来冤我们。对了,也不知道你哥哥这条大色狼,毒解的怎样了,我可得瞧瞧去!”边说边跑去趴窗根儿偷听去了。雨婷跟雪瑶又好气又好笑,无可奈何的道:“这小丫头,哪有个姑娘的样儿啊!” 剩下姑嫂三个说了会子话,只听门外一声咳嗽,接着萧然施施然走了进来。头发也不结辫子。只松松的了个髻,披了件宁绸小褂,摇头晃脑,一脸的淫贱满足。瞧这模样,一准儿是得手了。雨婷打趣道:“哟,萧三公子春风满面么!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不在里边儿待着,跑出来做什么?咦,馨儿跟清儿呢?” 萧然还没等说话,门外已经传来一声尖叫:“救命!放下我!”只见林清儿气呼呼的走了进来,肋下却夹着一个人,团花绣地小坎肩,薄绸小褂,一张娇憨、孩子气十足的脸蛋儿。正是宁馨。这丫头此时扁着嘴都要哭了,哀求道:“好姐姐,饶了我吧,下回再不敢听窗根儿了。” “我说的不是这事儿!”林清儿忿忿的道。“相公中毒什么的,是不是你出的鬼主意?” “恩?谁说的?”宁馨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馨儿最老实了,姐姐瞧我像那么缺德的人么?” “像。”萧然在一旁笑容可掬的道,“这主意就是她出地,快收拾她!” “小三子,你敢出卖我!”宁馨气得手脚冰凉,“亏我还帮你出主意,吃到嘴儿了就卸磨杀驴,你,你这个没良心的!” “怎么地,谁让你总跟我调皮捣蛋。”萧然哈哈大笑。雨婷几个也拍手笑道:“好啊,你也有今天!” 林清儿一手点着宁馨的脑门儿,道:“小丫头,还想赖么?看我今儿怎么收拾你!” “好,你们落井下石!”宁馨咬牙道,“清儿姐姐,你要收拾我,我也认了,可别便宜了雪瑶。才出主意的时候,这丫头也有份儿!” “行,我把她那份帐算到你头上。” “凭什么?!” “凭她有了身子,怎么地?” 宁馨一听,立刻张嘴哇哇的大呕特呕。林清儿笑道:“现在才吐,晚啦!”雪瑶拍着手道:“恶报啊,恶报!” 嬉闹了好一阵子才算作罢。雨婷把萧然拉到一旁,把小竹小月的事情跟 一遍。萧然也吃了一惊,道:“靠,想不到肃顺这是个变态!” 雨婷道:“谁说不是呢!也真难为这两个女孩子,受了那么多地苦。她们身上的伤疤,总得想个办法帮着治好了才成啊。小三子,你原来给皇后做过面膜,我琢磨着这方面你应该懂的,你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个,”萧然很诚恳的道,“我觉得我应该先帮她们检查一下伤口再说……” “去死!”雨婷气的捶了他一下,“说正经儿的呢,别混闹!” “也不是没有办法,”萧然挠了挠头,迟疑着道,“医书上曾经说,美玉灭斑。水传里头,宋江脸上刺的金印,据说就是神医安道全用美玉细细的研磨,才给除去地。据说这种办法,治好的话,可以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但是真是假我可不知道。” “真假总得试一试!两姐妹够可怜的了,总不能让她们一辈子都这样带着吧?” “恩。不过你知道,我只是个半吊子,虽听过这方法,具体怎么做可就不知道了。这样吧,明儿把李景畴找来,这老家伙号称京城医圣,一定有办法的。” 第二天一大早,派人请来了李景畴。这老头现在对萧然巴结地不得了,见了面先自点头哈腰的。萧然把事情跟他一说,老头当即便道:“这个容易!只是治起来,大概要花费不少的银子。” “靠,你丫敢敲我竹杠?”萧然当即翻脸。 老头大呼冤枉,陪着小心解释了老半天,才算让萧然明白。原来治疗疤痕,尤其是刺了字的,先要以毒药点去,再用好药调治。待到创口起了红疤,再选上好的良金美玉,研成细粉,每日涂擦,自然就消磨去了。医术上说美玉灭斑,也就是这个道理。这种方法倒也平常,却极耗银子,你想啊,小竹姐俩身上都是大片的伤疤,单用这金粉玉粉,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搁在普通人家,即便是知道这个法子,那也是根本无力医治的。 萧然财大气粗,自然毫不在乎,当下请李景畴调配了药膏。到底是年轻女孩的身体,老李头不便亲自医治,萧然问明了方法,兴冲冲的跑去给小竹小月治伤。哪知道这两个丫头死活不肯,逼的眼泪都下来了,就是不肯脱衣服。对于女孩子来说,这是她们自认为最丑陋的一面,自然宁死也不愿让心仪的男人看到。没办法,雨婷又怀着身子,只好找来林清儿,告诉她方法,让她来替两位女孩儿医治。 却说这一日中午,萧然正跟罗尔托研究那些宝贝,宫里忽然传过话来,说太后传见。萧然忙换了衣服,匆匆赶到皇宫。见了慈安太后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曾国藩上了一道《复陈购买外洋船炮折》,称“购买外洋船炮,则为今日救时之第一要务”,并纵观国内外形势,提出购置洋人铁甲舰,组建大清国海上舰队,发展海上军事力量,加固海防。 奏折言简意赅,论据充分,针对时弊分别做出了扼要阐述。能看得出,这一道小小的奏折,的确是花费了曾帅不少的心血。对这一道奏折,慈安跟恭王都是认同的,但慈禧却持反对意见。原因很简单,国库空虚,单是上一年的赔款银子现在没还清呢,根本拿不出另外的这一笔开销来。 但是一来曾国藩新立大功,又奉旨督办四省军务;二来辛酉政变刚刚结束,直接驳了这个折子,只怕会引起猜疑。所以慈安颇觉犹豫,这才找萧然商量。国防是大事,而当时中国的国门之所以会对各国列强洞开,唯一的原因,就是海防空虚。组建海上舰队,也是势在必行的。所以萧然想都没想便道:“这个折子必须批下去,而且越快越好。没有海军,我们就谈不上国防,宁可全国上下勒紧裤腰带,从牙缝儿里也要省下这购置铁甲舰的钱来!” 慈安见他说的不容置疑,便道:“好,我听你的。懿妃虽然不同意,但我若坚持的话,她也不敢说什么。”当下用朱笔做了批答,加盖了印玺,叫人给慈禧送过去加盖那一道御赏印。不一会,回事太监回来奏报,折子已经盖了印,交由内奏事处发往军机,然后又禀报说,皇上现在慈禧的长春宫呢,听说萧副总管来了,命传到驾前伺候,要他带着玩儿呢。 靠,八成是懿妃自己想见我了吧!萧然心里合计着,这娘们儿刚消停了一阵子,这回找自己,不知道要干嘛? 打回銮之后,慈禧便以太后的身份住进了长春宫。宫里头,这也算是环境最好的一个,真如其名,处处奇花异草,满园飘香,园林美景,春意盎然。但不知为什么,一踏进这宫里,总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执事的太监宫女,无不小心翼翼、诚惶诚恐,连那笼里的鸟儿,一到了长春宫里,都不敢撒欢儿的叫了。 这天中午小皇帝载淳八成又挨了额娘的训斥,萧然去的时候,正看到他垂头丧气的坐在锦凳上,一脸的委屈。慈禧在他面前不停的走来走去,脸色明显的多云有时阴。门口却正站着安德海,一看萧然,登时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又不方便迎出来,只在那里点头哈腰的,就差摇摇尾巴,可惜又没长。萧然在门外恭恭敬敬的道:“奴才萧然,叩见圣母皇太后,叩见万岁爷。太后、万岁爷吉祥。” 一听见他的声儿,载淳噌的跳了起来,叫道:“小三子!”额娘也不顾了,乍着两只小手便跑了出来,扑到萧然怀里让他抱。慈禧愠声道:“皇上!”载淳怕挨骂,一头钻到萧然身后去了,只露出个小脑袋,大眼睛骨碌碌的瞧着额娘。 慈禧叹了口气,道:“好歹也是坐了龙椅的人了,总得有个皇上的样子,还这么顽皮!”虽是嗔责的语气,但脸上的表情早已经多云转晴,眉眼之间也有了一丝隐隐地笑意。冲萧然扬了扬下颌。道:“进来回话吧。” 萧然抱着小皇子进了门槛儿,道:“奴才这阵子一直在外头办差,不能见天儿在太后、万岁爷身边伺候,心里委实不安。不知传见奴才,有何吩咐?” 载淳叫道:“让你陪我玩儿。” 慈禧道:“皇上不要闹。”哼了一声,淡淡的道:“是啊。萧副总管是个大忙人,哪有功夫惦记咱们娘儿们。” 萧然见话不是头,也就不敢接茬儿。恰巧桌子上的八音种敲了一响,原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慈禧道:“小三子,你难得来一回,皇上惦记你惦记的跟什么似的。今儿下午你要没什么要紧的差事,就哄皇上玩一会吧。” 载淳得了这句话,顿时欢呼雀跃。拉着萧然就望外跑。萧然知道慈禧肯定是有事要跟他说,只是这娘儿们一贯地好拐弯抹角,也不知她肚子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没办法,哄着载淳踢子,玩跳绳,玩打仗,一直闹了一个时辰,小皇帝才算是累的玩不动了。犹自恋恋不舍的腻着,直到慈禧命张文亮把他硬抱了下去才算作罢。 屋子里只剩下慈禧、萧然跟安德海,慈禧道:“小三子。你最近都忙些什么哪?整天的也见不到你个人影儿。昨儿去钟粹宫,听太后说你有日子没在宫里了,是么?” 萧然道:“回太后的话:都是些生意上的事儿。奴才想着现在财政吃紧,但凡能多赚一分银子,就能让主子们少操一点心,奴才这心里也高兴呢。” “巧嘴儿!我看是外边的花花世界太热闹。你这奴才乐不思蜀,才是真地。”慈禧撇了撇嘴,也不容萧然说话,又道:“现在外边怎么样,街面儿上还热闹么?回銮闹的这一场风波,现在也该消停了吧?” “好着呢,热闹极了。”萧然巧舌如簧,自然是什么安居乐业啦。歌舞升平啦,欣欣向荣啦,好一通歌颂。慈禧顿时来了精神,道:“甭挑那些虚的说。到底怎么个热闹法儿,你倒说说看。” 萧然只好信口胡吹,把那街面儿上的热闹场儿、新鲜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吹的天昏地暗。慈禧在宫里闷的久了,早就腻的要死,听他说的天花乱坠,一时兴奋的两眼冒光,道:“外边儿可也比宫里有意思地紧。小三子,咱们偷偷出去转转,也去开开眼、解解闷儿,好不好?” 太后、宫眷例来不许出宫,这个是祖制,萧然当然不肯答应。但是慈禧来了兴头,非去不可,萧然跟安德海两个都苦劝不住。没办法,也只好由她。这可不敢大摇大摆,也不方便带侍卫,安德海出了个主意,从宫女、太监那儿弄来了三套百姓的衣服,三个人精心装扮了,顺着角门儿偷偷溜出皇宫。慈禧穿了一件蓝布碎花的裙子,头发挽了个水云髻,加上她一向保养的好,看上去倒像个未出阁的姑娘。出宫的时候一路低着头, 然地腰牌,守门侍卫竟一点也没看出来。 出了角门儿,顺胡同转大街,一路望天桥走来。大概真的是在宫里闷久了,这一出宫,慈禧两个眼睛冒光,瞧什么都觉得新鲜。不坐轿子也不觉得累,哪儿人多望哪儿凑,挤在人家摊子上问这问那,见什么都是好的,但是胭脂水粉、针头线脑的就买了一大堆。又买了各色小吃,大嚼特嚼。 现在新钱已经出来了,颁诏改元,废了祥的年号,新定的同治,这大钱就叫同治重宝。果然如先前预料的那样,新钱一出,银价跟着回落,物价相对的稳定了不少,所以现在街面儿上也确实比前一阵子繁华许多。来来往往行人如织,越望天桥这边来越是热闹,小商小贩,小吃摊子,耍把式卖艺地,打鼓说书说相声的,应有尽有。萧然见过世面是不用说的,安德海还勉强挺得住,慈禧则干脆眼睛就直了。偏她又是一标准大美女,这么俩眼儿直勾的瞧这瞧那,引得一帮浮浪子弟小混混围着起哄吹口哨,不停地给她飞眼儿。慈禧自己浑然不觉,安德海可吓的脸儿都绿了,萧然就跟着着急:这京城的治安也忒好了点儿,再不就是这些泼皮流氓不成器。要是冲上来十个八个大汉当众轮奸她一回,你说那该有多爽?妈巴子的,要是高衙内也穿越到这就好了,一准儿不会放过她。 一直转到太阳西斜,慈禧仍旧是兴致勃勃,一些倦意也无。看了一会儿杂耍,忽然瞧见一个推小车拉洋片儿的(车上一个小箱子,上有小孔,里面有画片,花了钱就可以通过小孔欣赏画片。这是过去穷人的一种谋生手段),慈禧没瞧见过这新鲜玩意儿,吵着要看。那推拉洋片儿的先自慌了,捂着小孔说什么也不肯撒手,偏赶上又是个结巴,解释半天也没解释明白。萧然一看那架势,就猜出里面一准儿的色情图片。眼珠一转,来了坏心思,丢下一锭银子,道:“怎么着,我家姑娘就要看,有钱你不想赚啊!” 平时看洋片儿,都是两个铜子看一回,这几位一出手就是一锭二两来重的银子,别说看一眼,连家什都买去也赚翻了!那拉洋片儿的欣喜若狂,一把夺过银子,道:“是、是、你们……自、自己要、要、看、看的……” 慈禧满心欢喜的凑在那小孔,只望里瞧了一眼,顿时一声尖叫,羞得满脸通红。这一嗓子倒不要紧,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其中自然有明白怎么回事的,顿时一阵哄笑。慈禧臊得无地自容,掉头如飞般跑了。安德海还在那儿发愣,萧然捂着嘴拼命忍住笑,拉着他追了上去。 一直追出街角去,慈禧才算收住了脚。扭头先确定后头没人追来,接着暴跳如雷,先一巴掌把安德海扇的直转圈儿。萧然毕竟是慈安太后的人,她轻易不敢动,只是刚才丢人丢的实在是大发透了,憋不住心里的委屈,又气又急,情不自禁的掉下泪来。 萧然跟安德海自然好一番劝慰。给这么一闹,也就没了逛街的心思,灰溜溜的打道回府。雇了乘小轿,刚走没多远,慈禧又命停了下来,红着脸犹豫了半天,凑在萧然耳朵边低低的道:“刚才……那个什么洋片,也……挺有趣儿的呢。你,你能不能想法子弄来?” 靠,就知道你这小娘儿们忍不住!萧然满口应承,一路飞跑回去,把画片买来一看,顿时乐了。人物丰满,色彩艳丽,画工也算不错了。姿势单调了点,不外乎吹箫坐莲、老汉推车什么的,但搁在这时代,马马虎虎的还真能应付一阵子。 回到皇宫,仍旧从角门进来,悄悄溜回长春宫,正好到了传晚膳的时间。索性没人发现,萧然留下画片便要跪安,慈禧说什么也不肯,非要留下一起用膳。瞧着她一张俏脸红扑扑、羞答答的,一对美目水汪汪满含春色,傻子也知道是要有节目。萧然心里不禁一动:这娘儿们感情看了那画片发起春来了!要么就跟她一起探讨探讨?可惜现在这当口,还要指她帮着处理政务,自己的真实身份也还是不露为妙。 这么想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绷带,琢磨着怎样想法子脱身。 膳不一时便送来了。照规矩,每传一道菜,专门要一旁报出菜名,可是今天却有些奇怪,一溜儿的太监宫女,只把琳琅各色的盘盏摆好,便即退了出去。慈禧命安德海也下去了,看看屋子里再没旁人,笑道:“小三子,从前呢都是你伺候我用膳,今儿这顿饭,我伺候你,好不好?” 萧然吓了一跳,忙道:“主子这是要奴才脑袋呢!小三子哪做错了,主子您该打打该骂骂,这话儿可千万使不得!” 慈禧伸出春葱一样的纤纤嫩指,在他脑门儿轻轻一戳,嗔道:“少搁我这儿装相!你那胆子大了去了,什么事不敢做?今儿倒装起怂包来了,信你才怪!”朝着桌子一努嘴儿,似笑非笑的道:“这些个菜式,可都是特意给你做的呢。不想尝尝么?” 萧然苦笑着道:“是什么?海鲜么?” “是什么,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盘子上都盖着蓝花瓷的盖碗儿。打开来,里面却是些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萧然这么好吃的人,竟然都没瞧见过。再看盘子下边都压着红纸签儿,一瞧那上面写的字,脑袋嗡一下就木了。 清蒸鹿鞭,红焖虎鞭,素烧牛鞭…… 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鞭,差不多都在这里聚齐了。萧然脑门儿便似兜头给浇了瓢凉水,目瞪口呆。要说这娘们儿留下自己。是惦记着干那假凤虚凰地勾当,也还罢了;但给一个没鞭的太监,吃这些个东西,却做何解? “那个,奴才……怕是用不上了……” “真的用不上么?”慈禧一边说着,软绵绵的身子便腻了上来。嘴巴凑在他耳朵边上,吐气如兰。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胸口一阵摸索,直弄得他浑身火起。正要将她推开,不提防那只纤手猛的向下边探去,隔着裤子准确无误地将那东西抓住,“嘻嘻,小三子,这……是什么啊?” “……” “还敢骗我。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慈禧低低的笑着,柔软的嘴唇在他耳垂上若有若无的摩擦着,“小三子,不知道太监多了这个东西,该当何罪啊?” “原来还是瞒不住你!”萧然叹了口气。慈禧这人,极有心机手腕儿,可以说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本来这事瞒着她,是因为时局刚刚缓和,不愿生出什么别的麻烦来,但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了。可也不怕她。想到这里便嘻嘻一笑,伸手将她搂在怀里,道:“那么主子说,想怎么处罚奴才呢?” “罚你……把这些东西都吃了!”慈禧半躺在他怀里,仰着晕红的俏脸,媚眼如丝地望着他道。她本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举手投足无不带出万种妖娆,直媚到了骨头里。这时软绵绵的一具娇躯搂在怀里,阵阵幽香传来,再加上那勾魂夺魄的眼神,但凡是个爷们儿,有几人能够抗拒得了? 更何况萧然本就不是什么好鸟,哪经得住这么赤裸裸的勾引,身体的指挥中心。明显开始从上半身望下半身转移。慈禧也感觉出了他身体的变化,眼里闪出兴奋的光,又有些吃惊的道:“呀!你的……怎么这么大?” “是么?大概是最近补地大发了吧!”萧然手不客气的伸到她小衣里面,径直望那两团柔软捏去。“比你那大号的按摩棒,似乎还小了一点哦!” “死小三子!”慈禧脸越发的红了,一扭身挣脱了他的怀抱,却又不肯逃走,扳住他肩膀,娇声道:“贝勒爷,先让我好好的伺候你用膳,好么?” 这么娇滴滴地一声,直叫人一直酥到骨头里。而这一顿饭,更是萧然平生未见。这么多的大补之物,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吃到这么全和的?估摸着除了皇帝老儿,第二个也就是我这假太监了。更何况还有个皇太后在一旁侍膳,这待遇,真***简直了! 要说御膳房的手艺当真是不错,这些个不堪的菜色,做出来倒也像模像样,端的是风味独特。慈禧拿着长长的银筷子,一样一样夹到他面前地小银碟子里,萧然也就不客气,鼓起腮帮子,吃了个风卷残云。也不知是精神作用,还是这东西功效果然神奇,越吃越觉得蠢蠢欲动。 慈禧一边给他夹菜,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一双美目含春,目光热辣辣的,恨不能将人一口吞了去。萧然再也按捺不住,撇了筷子,将她拦腰抱起,急急朝卧房奔去。慈禧低低的啊了一声,玉臂如蛇一般颤住他脖项,两眼微闭,秀眉微颦,身子传来一阵微微的战栗。 这一年,慈禧刚刚二十六岁。 个得不到男人开垦地年轻寡妇来说,何等的寂寞难熬说的。所以一到了榻上,还没等萧然动手,这个看上去娇媚万状的女人已经立刻爆发了,一把将萧然拽了过去,没等他反应过来,香甜的小嘴就立刻将他的嘴巴牢牢封住了。那双玉手极为灵活的解开了他的裤带,使劲的向下一扯,萧然就知道自己的那点秘密已经被完全展现出来了。 “喔!这么……这么带劲儿呢!”慈禧两眼冒光,死死的盯着那昂首怒目还不住跳动的家伙。萧然得意的道:“怎样,比万岁爷的如何?” “唔!”此时的她已经倒不出嘴来说话,一低头便将那凶巴巴的家伙含在口里,卖力的吸吮着,还不时的瞟萧然一眼,眼波更是说不出的娇媚。萧然给她弄的猛的一哆嗦,禁不住浑身热血沸腾,三下五除二,将她衣衫扯的干干净净,香软白嫩的胴体完完全全的裸露出来。 修长白皙的脖项,圆滑莹润的双肩,饱满丰盈的胸脯,光滑平坦的小腹,还有那下边,无限诱惑的神秘岛…… 萧然狠狠的咽了下口水,手掌一寸寸的抚过她的肌肤。所过之处,那饥渴已久的身体更是不安的扭动起来,一双修长的玉腿将他紧紧绞住,阵阵喘息,夹着偶尔一两声低低的呻吟,让人欲火焚身,难以自禁。萧然粗暴的将她掀翻在榻上,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猛的压了上去。身下,响起一连串蚀骨销魂的叫声……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良久方息。天已经黑了,宫里照规矩,***是要长明的,所以安德海轻手轻脚的进来,头也不敢抬,点起蜡烛便退了出去。 此时的慈禧已经是浑身发软,香汗淋漓,头枕着萧然胸口,伸手玩弄着他那已经疲软的小兄弟。萧然忽然捂着嘴扑哧扑哧的乐个不停。 “喂,你,你笑什么?”饶是慈禧够淫荡,此刻也不禁羞的脖子都红了,娇嗔不依的道。 “没事,没事。你继续。”萧然拼命的忍住笑,心说回头老子跟人吹牛,要说上了慈禧老佛爷,估摸着衙门一定要来收税的。要是再说这娘们儿曾经替我吹箫,丫还不彻底疯掉? “臭小三子!再笑话人家,看以后还理你不理!”说这话的时候,慈禧的声音毫没有那种刻意的矫揉造作,倒象是一个爱河中的少女,在跟她的心上人撒娇一样,令萧然有种莫名的心动。这个时候,她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女人,没有权势,没有尊贵,没有野心,只是一个普通的激情过后的女人,萧然惊讶的发现,这一刻的她,展露出来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美。 “主子……” “别,”慈禧手轻轻的掩在他的嘴上,“叫我兰儿。” “兰儿……” “恩……” 这便是历史上那个野心勃勃、专横跋扈、心狠手辣、荒淫无度的女人么?这就是那个把偌大个中国祸害到几乎被列强瓜分了的慈禧老佛爷么?萧然轻轻抚摸着怀里这个温柔的象一只小猫的叶赫那拉兰儿,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心中感慨万千。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历史的走向,谁能想象的到,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人儿,竟然险些将五千年历史的泱泱中华,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去! “小三子?” “恩?” 兰儿扳着他的肩膀,稍稍往上爬了一点,很舒服的蜷在他的臂弯里。伸手解开他脖子上的绷带,轻轻的摩挲着他已经明显突出一些的喉结。 “你知道么?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跟别的奴才不一样。” “为什么?” “也许,是眼神吧。你的眼睛里,有一种别人没有的东西,每次看到的时候,就会让我想起从前的自己。” “从前的……你?” “是的,镜子里的我。”兰儿轻轻的笑了,笑容里,似乎有种说不出的伤感。回过身,从枕头下边摸索了一会儿,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大概是由于年代已久,有些斑剥陆离了,萧然接在手中照了照,这面镜子质量实在是不怎么样,照出的人脸都是扭曲的,而且黯淡模糊。 “很破,很不像样子,是么?可是你知道么,便是这么一面破旧不堪的镜子,是我进宫以后一直用的。一直用了三年,那段时间,它大概是我身边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兰儿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在喃喃自语,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094章 - 兰儿的故事← 我的父亲,是安徽合肥的一个候补道员,名叫叶赫那补道官职低微,官俸无以维持开销,所以我们一家,穷困潦倒,生活极其据。平日里我娘便带着我跟妹妹揽一点活计,替人家缝缝补补,以补贴家用。 “十五岁那年,父亲因病去世了,对我们这个家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母亲为了能够扶柩回京,带着我们姐妹两个,几乎求遍了父亲生前所有的朋友,就象叫花子一样,四处借债,受尽人家的白眼。人生就是这样,人走茶凉,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时候,父亲从前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们,见了我们都唯恐避之不及,为了能借到哪怕是一分银子,我们娘儿们都要低声下气。有好多次,娘甚至带着我们给人家下跪,但是遭到的,却只有冷嘲热讽,还有骨子里流露出的鄙夷、不屑。甚至,还有……欺凌和羞辱! “后来,我们终于凑到了一笔微薄的路费。一路上的艰辛,自然就不必说了。走到新江的时候,这一点微薄的盘缠也已经用尽了。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江面上正刮着大风,年幼的弟弟在娘亲的怀里,饿得哇哇大哭。那时,我对自己说,这辈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有钱,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过上人上人的生活!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曾经瞧不起我们的人,让那些曾经欺负我们地人。都跪在我的脚下,祈求我的宽恕和怜悯!” 兰儿说到这里,微微的停顿了一会。美丽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溶化一样。她从前地经历,萧然还是第一次听说,着实让他感到意外。原来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慈禧太后。竟然有着这样曲折的身世。 “就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幸好父亲在天有灵,让我们遇到了一位大贵人,便是新江知县吴棠。他派人送来了三百两银子,靠着这笔钱,我们娘儿们才算磕磕绊绊的回到北京城。 “安葬了父亲,我们用剩下的一点银子,好歹在芳嘉园胡同安了家。那里离朝阳门很近。住的基本上都是穷苦的人家。我们开了一家小杂货铺,做点儿小本生意,勉强维持生活。咸丰二年,正赶上大行皇帝大婚,挑选秀女,入宫备使。我想去报名应征,我娘劝我说,当了秀女也不一定被皇上看中,有地秀女、才人一辈子也没挨上皇帝的边,孤独一生很可怜。 “我从小都很听娘的话。唯有那一次,我没有听。我是个女孩儿,不可能象男人那样建功立业,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就只有这一条路。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报了名。这样做不单是为了我自己。还有我的弟弟妹妹,我娘。我暗暗的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让我的家人过上好日子,从此不必受穷。幸运的是,我竟真的被选上了! “然而就象娘说地那样,不幸真的降临到了我的身上。入宫三年,皇上都不曾召幸我。我只能以秀女的身份。在坤宁宫那间低矮潮湿的西厢房里,度过了整整三年! “我家里穷,没有银子可以巴结皇上身边得宠的太监,所以。始终也没能等到皇上地垂青。跟我同一批进宫的丽妃,嫔,婉嫔,寿贵人,荣贵人……她们都或多或少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唯独我,万岁爷他……甚至连正眼儿都没瞧过我一眼…… “后宫里面就是这样。如果你得了势,有皇上宠着,就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所有人都会去巴结你,就算是让他们把心都掏给了你,也会毫不犹豫。但是如果你没有得势,连宫女和太监都敢欺负你,呵斥你。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家伙,都恨不能落井下石,象痛打落水狗一样的对你。三年的时间,我几乎整天的待在那间阴暗的小厢房里,没有人理,没有人问,就连想说说话,也只能对着镜子跟自个儿说。 “冬天地时候,屋子里特别的冷。我自小生长在江南,过不惯北方这么冷的天气,别的妃嫔屋里头,都有太监宫女巴巴地送去炭盆,烧得暖洋洋的。而我,每次只能分到四两炭渣子,烧不到半个时辰就没了。桌子上的茶水,永远都冻着冰坨,想喝口热水都要到宫女那里陪笑脸,说小话。窗纸破了,呼呼的望里边儿钻风,让宫女太监来拾掇,他们却不理不睬。没有办法,我只能用仅有的一床被子掩住窗户,而寒冷刺骨的冬夜,我就一个人抱着肩膀儿,哆嗦着坐在床上硬挨…… “那一回我染了风寒,病的很重,在床上躺了八天。整整八天,昏昏沉沉的发着烧,却没有人理我照顾我,甚至连饭食都不按时送来。太医院的太医们,连 不得给我用好的,一碗汤药,大半碗都是渣子……” 兰儿眼中缓缓流下两行泪水,爬过脸颊,落在萧然的肩窝里。原本对她满心的鄙夷、痛恨,随着这泪水渐渐的消退,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同情。实在是想不到,原来在这朱墙金瓦、富丽堂皇的紫禁城里,一个不得宠的秀女,遭际竟是如此的悲惨,更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竟然便是后来主宰一国命运的慈禧太后! 萧然一时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伸出手去,轻轻的替她拭去湿湿的泪痕。兰儿抓住他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那时我就想,就这么死了也好,省的再受这无休无止的煎熬。可是当我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心里又觉得不甘。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偏偏让我受这样的欺辱?我只想吃的饱一点,穿的暖一点,这样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么? “后来,我想通了一个道理:想在这皇宫生存下去,就必须要做一个强者,必须出人头地!我就对着这面镜子,告诉自己说,不,我决不能就这样死掉!我要学会忍耐,努力的活下去,如果有一天我得了势,那些从前欺负我、给我白眼的太监宫女,那些嘲笑我的妃嫔,我一定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报复!” 兰儿的声音很低,但是语气却透出深深的怨恨。萧然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她平日里对太监宫女那般苛责狠毒,事实上,在经历了整整三年的炼狱一般的生活,她的性格已经变得扭曲了! 世上大奸大恶之人,又有多少不是被生活的不幸逼出来的?…… 如果以后,有我在她的身边,她还会变成那个荒淫暴虐的慈禧太后么?…… 如果…… “老天爷真的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大病一场,我竟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咸丰五年,我结识了皇上身边的太监小安子,为了拉拢他能为我所用,我不惜自降身份,与他结拜了干姐弟。小安子真的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有一回皇上在乾清宫,身边没有人侍驾,多亏小安子,一力撺掇皇上,让他召幸了我。只那么一回,我便抓住机会,打动了皇上的心。再到后来,我怀上了龙种,一步步从一个到处挨人白眼儿的秀女,爬到了贵人,懿嫔,懿妃,贵妃……从那时起,我知道,我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兰儿了!” 说到这里,兰儿顿了顿,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萧然的脸颊,喃喃的道:“到现在,九年过去了,我便这么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过来,回想从前受过的委屈,遭过的罪,就象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但是这些话,从打进宫以来,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包括小安子,甚至是弟弟妹妹,还有我娘,我从没有跟他们提起过。萧然,在这么大的皇宫里面,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一个人,就只有你,你知道么?” “为什么?”萧然的声音有些干涩。 “因为我们很相像。”兰儿凑过嘴唇,在他唇角温柔一吻,然后轻轻贴着他的脸庞,道:“你的身世,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们都是在夹缝中一步步走出来的人,都经历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能够走到现在,又能够让我们在这里相遇,你不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么?” “这,也许吧……” “萧然,你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人。看到你,就象看到我自己一样。你知道么?能遇见你,这是老天爷给我最大的恩赐呢。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踏实。能这样躺在你的怀抱里真好。小三子,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也不图你别的,只求往后,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陪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么?” 说这话的时候,兰儿像是在呓语一样,闭上了眼睛,眼泪又无声的流了出来,顺着脸颊一直流到萧然的嘴角,有一种咸咸的味道。萧然知道,他的心已经开始渐渐的乱了。 “兰儿……你,真的愿意跟着我么?” “恩。” 可是……似乎总是缺少了一些什么。什么呢?萧然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想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就在他若有所思的时候,兰儿弹性十足的身子偎了过来,饱满莹润的胸脯软软的压在他胸膛上,缓缓摩挲着。不知不觉的,那两个娇嫩的蓓蕾又有了变化。兰儿的喘息再一次沉重起来,身子不停的扭动着,蛇一样的缠在他身上,火热的唇在他脸颊、脖子上游离。“萧然,要我……”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095章 - 兰儿的毒瘾← 果说从前对慈禧一直抱着一种反感和憎恶,那么现在娇柔妩媚的叶赫那拉兰儿,萧然的心里似乎又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是对她从前遭遇的不幸感到同情,还是因为同是从逆境中走出来而引起的共鸣?或许,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萧然自己也有些懊恼。他知道,兰儿的那一番话已经或多或少的打动了他。走出长春宫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折腾了也有半宿,这时觉得两条腿有些不听使唤。兰儿在床上的勇猛顽强,颇让他有些招架不住。“这娘们,老子玩3P的时候,也不过如此!”萧然悻悻的嘟囔着。 累归累,细细一回味,这一番云雨倒真个令人销魂。跟她一比,雨婷几个便显得太青涩了,难怪有经验的男人宁可不要少女,也要去找熟女,想想还真有道理。人都说娶老婆就要娶床上的荡妇,估计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正这么瞎琢磨着,忽然前面传来一声极低的呻吟,象是憋在喉咙里似的。萧然一时好奇,蹑手蹑脚的望前走去,却是个背静的墙角,有一株合抱的大柳树,后面隐隐约约的两个黑影儿,一上一下。只见上面那人正发着狠,拽起两个拳头,没头没脑的一通乱打,一边打一边低声骂道:“贱货!舒服么?” “好舒服……哎哟,别,别打脸,该给人瞧出来了!恩……” 靠!原来是这两个家伙!萧然低喝道:“宝子。给我滚出来!” 两人都吃了一惊,忙从树影儿里出来,借着灯光一看,正是宝禄跟安德海。宝禄也不正眼儿瞧他,气哼哼地道:“哼,原来你还认得我呀!” 萧然听他这话不是味儿。奇道:“小王八蛋,又发什么神经病?” 宝禄这顿拳脚也真够狠的,揍的安德海站都站不稳了,摇摇晃晃的请了个安。这厮见了萧然,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怕的不行,想要开溜,转眼瞧瞧宝禄。又有些不舍。宝禄照屁股就是一脚:“滚!贱货。”安德海也不敢搭茬,赶忙一手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去了。 宝禄这人脾气向来极好,很少使性子,萧然越发觉得奇怪,道:“到底怎么了?谁招你啦?” “没人招我,我自个儿跟自个儿憋气,成不成?”宝禄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低声道:“哼!自己做的那劳什子事。还好意思问!” “我?我做什么了我?”大半夜的发的哪门子疯?” “对,我发疯!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在这等了你快两个时辰了,站的腿都直了。还骂我!”宝禄越说越气,伸手望长春宫一指,连珠炮似的道:“那主儿是什么人?她的脾气秉性,平日里为人怎样,你不知道么?别人碰了也就罢了,她你也敢沾!她是明摆着在拉拢你,你不知道么?小三子,你裤裆里那玩意。真地就管不住了么?” “靠,原来你说的是这事!小安子都告诉你了?” 萧然这才明白宝禄的心思。那是在替他担心,怕他在兰儿的身上惹出什么麻烦来。毕竟兰儿的心机跟手腕儿大伙都见识过,应该说。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萧然笑着拍拍他肩膀,道:“宝子,你放心,我是那不知道分寸的人么?懿妃的心思,我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但是现在毕竟刚刚结束了一场风波,时局未稳,有很多的事情还要靠她来撑撑台面。所以这个时候,我还不想跟她彻底摊牌。至于她的为人,嘿嘿,有白粉在咱们手上,你还怕她能飞上天不成?” 提起“白粉”这两个字,宝禄明显踏实了不少。但仍有些不放心,道:“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是个假太监地身份,咱们总得防着她鱼死网破、狗急跳墙什么的。不过话说回来,她怎么就突然知道了你的身份呢?会不会是……恭王?” “不,应该不会。”萧然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道:“奕白人,鬼精鬼精的。脖子在我手里头掐着,我没找他的麻烦就已经暗自庆幸了,哪敢再惹出旁地事端?” “那就奇了,除了他,还会有谁?” “现在还猜不到。不过不管是谁,他都别想逃出我的手心去!”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望钟粹宫走。忽然后边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宝公公,宝公公请留步!” 太监的声音 细,不男不女的很是难听,但是听这人的声音,年纪两人站住脚,看那人跑到跟前,手里提着个灯笼,照出一张极精致漂亮的脸蛋儿。 果然是个小太监,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眉清目秀地,大大的眼睛里透出那么一股子机灵劲儿。瞧见萧然,他连忙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道:“原来萧总管也在,见过萧公公。”又冲宝禄道:“宝公公,师傅打发我过来回话,说这阵子天气见热,他那儿正好有老家捎来的一条翡翠细绣纳地席子,铺着又软又凉快,明儿就打发人给您送去。另外前儿送去的忘忧散已经用没了,能不能麻烦您再给淘弄点?” 小太监口齿极为伶俐,虽然跑的有些气喘,但说起话来仍是顺顺溜溜的,萧然不禁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宝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丢了过去,道:“告诉你师傅,叫他省着点用。这东西贵得很,老子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小太监边笑边答应着,顺手把灯笼交给宝禄,道:“天儿黑,两位公公拿着灯笼也好照个亮。”说着分别给两人鞠了躬,转身小跑着去了。 萧然笑了笑,也是一时顺口道:“这个小家伙挺机灵啊。他是安德海的徒弟?叫什么名字?” “恩,我也瞧着不错,可惜现在还只是个官房。上回听安德海喊过他一嘴,好像是叫什么……哦,是小李子。” “哦。……啊?小李子?” 萧然下意识的停住了脚。小李子这三个字,他再熟悉不过了,基本上一提起慈禧太后,捎带着就会想到这个称呼。靠,不会就是那个历史上臭名昭著的李莲英吧?刚刚重生的时候,他甚至还想着要偷偷的查一查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大宦官,但是那时位卑权轻,想查也查不到。后来便去了承德行宫,这个念头也就撂下了。现在想起这一茬儿,小李子,又是安德海的徒弟,十有八九不会错! 一旁的宝禄看他神色有异,奇怪的道:“怎么了?那个小李子,你认得他?” “妈的,岂知是认得!”萧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道:“明儿你去问问清楚,他是不是叫李莲英。如果是的话,想个法子,把他给……”说着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宝禄惊讶道:“干嘛?他还是个孩子,这么做是不是太……” “孩子?***!等他长大的那一天,指不定有多少人遭殃呢!这件事跟你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明白,照我说的办就对了。” 萧然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宝禄知道事情轻重,当即点了点头。萧然又道:“对了,你给安德海用了白粉?行啊,这事我还忘了告诉你,你却先想在头里了。” “当然!早用上了,现在这厮瘾头大着呢!” 宝禄不单机灵,而且做事极其谨慎细心。这一点令萧然很是放心。不过一提起这件事,他的脑子里忽然又有那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这一次他顿时警觉了起来,重生到现在,几次最关键的时候,都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直觉给了他灵感。这也越发让他相信这种直觉,就象是相信自己身体里原始的本能一样。 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东西?似乎跟白粉有关……“宝禄,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说一遍?什么话?”宝禄一时摸不着头脑。 “就是你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原封不动的说一遍,快!” “我是说……”宝禄想了一下,道:“白粉我早给安德海用上了,现在他的瘾头还挺大的……” “犯瘾!”萧然猛的抓住了宝禄的胳膊,“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宝子,你平均多长时间给懿妃送一遍白粉?” “跟以前一样,三天,每次一包,怎,怎么了?”宝禄有些紧张的看着萧然的脸。灯笼里照出的光,映在他英俊的脸上,剑眉微微挑起,眸子里射出两道如刀锋般锋利的目光,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对了!这就是问题所在!”萧然以拳击掌,低声却一字一顿的道:“每一小包白粉,按照正常的用量,大概可以吸十次。每三天一包,也就是说,平均每天她最少应该吸食三遍!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你可曾见过懿妃犯过瘾头么?” 啊!”宝禄一声低呼,脑门上登时泌出了一层冷汗,得结巴了,“没有,一次也没有!……我还觉得纳闷儿呢,恭王,小安子,他们犯瘾的样子我都瞧见过,唯独就没有见过懿妃!” “没错!”萧然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一字一顿的道:“这个女人,知道我用白粉控制她,居然不露声色,假装中了我们的圈套!妈的,险些就着了她的道儿了!” “你是说,她压根儿就没沾这东西?” “不!”萧然摆了摆手,肯定的道:“那次给她抽白粉,是我亲眼瞧见的,决计不会弄错!唯一的可能,是她把这毒瘾——戒掉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海洛因的毒性,他俩都是亲眼瞧见过的,德徽,恭王,安德海,甚至包括仅仅是吸食比白粉毒性小得多的鸦片的雨来,犯瘾时候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模样,想想都叫人不寒而栗。在没有专业解毒药物的情况下,要说有人能单纯凭自己的毅力戒断毒瘾,简直是匪夷所思! 半晌,宝禄才吐出一口气来,迟疑着道:“戒掉了?……怎么戒的?这,这可能么?” 别说宝禄不敢相信,就连萧然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白粉的威力。已经尝过这滋味儿的几个人,德徽暂且不论,那奕忍的狠角儿,但是在白粉的面前。还不一样被折磨地死去活来、乖乖的就范。可是这个叶赫那拉兰儿,究竟有怎样的本事,居然戒断了鸦片毒瘾?! 太医院的太医用了药?根本不可能。别说海洛因,就连吗啡这东西,太医们也压根儿就没瞧过,哪里开得出方子? 上一次抽白粉。根本就没上瘾?应该不会。尽管有一种说法白粉吸食三次才会上瘾,但那是指后世街头巷尾卖的那些掺了假的水货,纯度太低地缘故。而自己制取的海洛因,纯度起码在80%以上,这样高纯度的白粉吸食一次就足以成瘾。比如德徽就是个例子,若非在他身上做过试验,自己也断不敢有这样十足的把握!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兰儿凭着自己的毅力、忍耐。竟然生生的戒断了毒瘾! 这需要怎样的毅力跟忍耐?这是一个常人可以做到地么?…… “我太小看她了!”萧然缓缓说道,“在我第一给她吸食白粉之后,她就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意图。后来她朝我要白粉,不过是耍了个花枪,故意给我造成一种她已经上瘾的假象。而我那个时候又恰巧离开承德去了大兴山,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趁着毒瘾还不算深,她居然狠下心,硬是凭着自己的毅力把毒瘾给戒了!***!” “这,可是。你不是说过,没有人可以……” “是,我的确说过,海洛因一旦成瘾就很难戒断,毒瘾复发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是‘几乎’,也就是说。很可能会有百分之一的人,能够戒断毒瘾。不巧的是,懿妃看来就是那另外的百分之一了!”深吸了一口气,萧然低声道:“懿妃最初入宫,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秀女,甚至连奴才们都可以欺负她。那种苦难地日子,换上别人只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可是她却能忍辱负重。咬着牙硬是捱了三年。整整三年!宝禄,你想想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有她这份忍耐?这样的一个女人,从一个籍籍无名、人见人欺的秀女,居然能一步步的爬上太后的宝座。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地呢?” 宝禄默然无语。懿妃的坚韧,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多少都知道一点,萧然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叹了口气,萧然喃喃的道:“我早该想到的!但凡是吸了毒的人,怎么会有她那么红润的脸色,怎么会有她那样充沛地精力?兰儿,你行啊,居然不露声色的给我留了一手!” 说到这里,他有些懊丧的狠狠捶了自己脑门一拳。灯笼射出的忽明忽暗地光照在他脸上,瘆瘆的有些怕人。宝禄不禁微微打了个冷战,迟疑着道:“那,能不能再想个法子,给她下在饭食里,成不成?” “可能么?太后的饭菜,都要经过多少人的检测,想在这里面下毒,难保不被人发觉。再说了,这一次毒瘾她能戒断,谁敢保证下一次她能不能再戒掉?” “那怎么办?这白粉,以后就不给她用了么?” 萧然一时没有说话,来来回回的踱了几遍。忽然抬起头,不容置疑的道:“不!你还要继续给她送白粉。而且跟往常一样,三天一包,千万不要间断。她不是 们不知道她已经偷偷的戒了毒么?那我们就假装不知看看,这个女人还能跟我玩出什么花样儿来!” “恩,放心吧!”宝禄答应了一声,但是总归是有些不托底,犹豫着道:“小三子,你说这个慈禧太后,既然都已经发现了咱们的意图,为什么还要装出浑然不觉的样子?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这是瞒天过海!现在皇后跟恭王都站到了我这一边,她自知斗不过我,所以才韬光养晦,暂避锋芒。我猜她一定在暗中积蓄力量,比如荣禄,回銮之后,由一个五品的步军校一跃而成正三品的亲军侍卫统领,还兼着一等侍卫跟步军衙门护军参领的缺。整个京城的御林军中,倒有将近半数要归他节制。这一次各地各衙门开缺补调的官员,也有不少是她一手操办上去的。” “这样说,她是铁了心要对付你?!” “不只是我,她想要的,只怕比你想象的还要多的多!”萧然嘿嘿一声冷笑,“不过兰儿,或许是我一时看轻了你,可是你也别把我当猴子耍!起码,我还有最后的一张底牌!一张你永远都猜不到的王牌!” “底牌?什么底牌?” 萧然笑了笑,没有回答,但是眼神中却流露出那种令人熟悉的自信。“兰儿,我知道,你是那种天生就不甘为人所左右的人,巧的是我也一样。那么,我们就来斗一斗法吧!看看最终,究竟会鹿死谁手!” 说完了这句话,萧然微微怔了一下。不知怎么就想起兰儿曾经说的话:“我们很相像。……我们都是在夹缝中一步步走出来的人,都经历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能够走到现在,又能够让我们在这里相遇,你不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么?……” 也许,我们真的是同一种人,在这里相遇,原本就是你我的宿命吧! …… “梆,梆……”远处响起了四更的梆子声。一小队巡夜的侍卫走过,看见两人正要上前盘查,领头的认出萧然,忙垂手请了个安,带着手下匆匆去了。两人继续望钟粹宫走去。沉吟了一会儿,萧然道:“宝禄,懿妃的事情是个教训。安德海跟恭王那边,你要随时留意他们的动静。安德海那家伙也不简单,当年敢挥刀切了自己小鸡鸡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还有恭王,你想个法子,一定要亲眼看到他吸毒,保险起见,可以逼着他们多用一些白粉,只要别把他俩弄死就成。” “没问题,你看我的吧!” “另外,叫安德海监视懿妃,既然她没有吸毒,瞧瞧她把送去的白粉都弄到哪儿去了。如果是扔掉了还好说,要是她偷偷的攒了起来,留着对付恭王,那就有些麻烦了。如果我猜的不错,她那么精明的人,一定能猜出恭王已经吸了白粉!” “对啊!”宝禄猛一拍后脑勺,“这娘们儿要是用白粉来控制恭王,却不操蛋!那,我们以后还继续给她送药,不是更危险么?” “笨啊!”萧然气的抬腿就是一脚,“让萝卜头胡乱弄些别的什么化学药品,实在不行就用面粉,只要瞧着一样就成了。她又不亲口尝,哪能看出来?而且,这也正好测试一下咱们的判断是否正确。如果她手下之后仍然不动声色,不就说明……” “说明她根本就没吸毒!”宝禄恍然大悟,讨好的道:“小三子,你真有办法!我对你的景仰之情,真的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滚!你他妈敢侵老子的权,不知道我这阵子正打击盗版呢!” 宝禄办事极有效率,不出三天,事情就水落石出了。恭王跟安德海两个,吸毒都是他亲手伺候着的,而且剂量较大,决计没有戒掉的可能。但是慈禧却果真没有吸毒。安德海偷偷来报告,送去的毒品,她都原封不动的锁在一个特制的小匣子里,秘密的藏在箱子底。 “能不能想法子偷出来?”宝禄对安德海道。 “啊?那岂不要了我脑袋啊?你还是直接掐死我得了。”安德海脑袋摇得象拨浪鼓。 “妈的贱货,你的脑袋很值钱么?”宝禄拿出一大包白色粉末,“用这个,把她的白粉换出来。弄到的话就归你享受,要是弄不到,你他妈以后甭想从我这要白粉!” “这,”想象着那么一大包白粉,安德海眼睛一下子亮了,“成!我他妈豁出去了!”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096章 - 六额附← 儿辛辛苦苦藏起来的白粉,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最后德海。每次宝禄把“白粉”送过去,她都仔细的攒起来,想起来萧然就忍不住偷笑。有时也觉得自己这么做未免有些过分,现在的兰儿就象他小时候养的那条小狗,好容易得了块骨头,舍不得吃便要挖个坑小心翼翼的藏好,可是等到回头想找的时候,却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如果兰儿发现了白粉全都变成了假的,估计也会跟那条找不到骨头的小狗一样的难过吧! 兰儿!萧然想起这个名字,有时就会怔怔的望着天出神。如果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如果没有以后她祸乱江山的那一段历史的话,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究竟是可恨,还是可怜? 如果不是亲身的经历和见证了这一段历史,萧然当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毕竟在他的心里,对这个把锦绣中华、大好山河搞的乌烟瘴气的女人痛恶到了极点。但是重生的这段经历,却让他对兰儿不知不觉的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同情。起码到现在为止,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能让自己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岁月里生存下去,尽管有些手段过于歹毒,但是在这个多事之秋,在这个充满诡诈凶险、步步都是陷阱的皇宫里面,不这样做的话又如何能够生存? 兰儿毕竟不是皇后,没有正宫的名分。况且出身就背着一个“灭建州者叶赫那拉氏”地恶名。就算是生下大阿哥之后依然不能为咸丰皇帝所宠爱。对于一个年轻的妃子来说,现实未免太不公平了。至于铲除异己,报复泄愤,公平的来说,如果换上是萧然自己,大概做的比她还要过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在夹缝中求得生存,就必须心狠手辣,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事实上萧然行事也一向如此,该杀的人绝不会心慈手软,而且杀就要杀个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一个男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出身卑微、在大内深宫里无依无靠地女人呢?…… 不过不论怎样,兰儿的事情也着实给他提了个醒。现在的时局虽然得到了暂时的稳定。但是这位慈禧太后已然不甘寂寞,开始渐渐的浮出水面了。荣禄的大权在握,就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垂帘大典之后,胜保的部队已经开调,原驻守京师地八旗部队中,健锐营跟火器营已经报销,骁骑营跟虎枪营又反了水,剩下的还有前锋营、护军营、步兵营、神机营和善扑营。这五个营早在去年英法联军打到北京城下的时候,已然作鸟兽散,还是后来由胜保重新组建操练起来的。虽然仍是原来的编制。但都是招募的新兵,可谓是黄鼠狼下崽,一代不如一代。比较来看,还是亲军战斗力较为强悍。 目前亲军顶着名还是由革了名爵但仍留在御前大臣任上行走的六额附景寿来统带,而实权却已经不动声色的落到了荣禄的手里。这厮作为慈禧的老情人,一边是亲军侍卫统领。一边还兼着步军衙门护军参领地缺,虽然是三品的职位,权力却大得很,两下里都能插得上手去。可以说,慈禧的这一招走的极为高明。 现在要做的,是必须在京城扩张自己的势力,以与之抗衡。开始地时候,萧然决定以重组火器营的名义。将大兴山的部队拉到北京,但是思来想去都觉得不是很稳妥。毕竟这一票弟兄是自己最后的本钱,现在就暴露出来,是不是为时过早? 可是除了这一票兄弟。一时还真就找不出合适的人选。想到这一茬儿萧然就有些懊恼。自己毕竟还是个太监的身份,虽然现在是太后驾前的红人,文武百官都趋之若骛,殷勤有加,但毕竟没在朝堂上混过,也不知道这些个大臣里边,那个是好,那个是坏,谁可以倚重。本来这件事想跟慈安商量商量,但是南方又来了战事,这阵子慈安忙的觉都睡不消停,也不忍再叫她操心。 江南那边,曾国藩地湘军攻克安庆,正步步为营,朝着金陵进发。为了缓解南京方面的压力,浙江的太平军将领李秀成率大军猛攻宁波、绍兴两地。这两座城池互为唇齿,一失则俱失,况绍兴与杭州近在咫尺,宁绍一失,杭州也就成了孤城,万难坚守。 太平军取宁杭,意在围魏救赵,解南京之围。倘若从全局来看,这一城一地的得失也还不算地什么。但是杭州却是 防的地区,在西湖边筑有满城,里面居住着万名旗人杭州沦陷,那么这些旗人必然要遭受一场血屠,无论如何也不能置之不管。曾国藩举荐左宗棠督管浙江军务,起兵援浙,这也只是个望梅止渴的法子,是否能救杭州六十万生灵于水火,把握实在不大。 而在安徽、山东、河南一带,又有张洛行、龚瞎子、孙葵心等几大帮捻军,勾结太平军绰号“四眼狗”的陈玉成,四处窜扰。此外北又有名为团练首脑的“练总”苗沛霖,包围寿州,公然叛乱,形成意外的阻力,也是件相当棘手的事。 政变的余波尚在,前方形势又如此危急,朝廷上下未免有些不安的气氛,慈安更是头都大了。萧然对此爱莫能助,他是军事迷,可是仅限于各种兵器,充其量也就是用一些阴谋诡计打个局部战争什么的,关于战略、大局方面的事情,实在是不敢胡乱出主意。毕竟这里边关系的不是一两个人的生死,而是整个国家的命运。 这种军政大事,目前还必须倚靠恭王来处理。萧然唯一能做的,就是逼着慈安学习处理军政国务,事无巨细的都要过问到,包括战况战略,不单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事实上这样复杂的局势,也正是学习的好机会,只是这些事情对于一个只有二十三岁的年轻女人来说,的确是有些难为了。看着她日渐消瘦憔悴的模样,萧然心里也老大不忍。不过为了能尽早的撇开慈禧、独当一面,这种辛苦也是必须要忍耐的。 不过好在慈安冰雪聪明,学起东西来一点就透,而且能举一反三。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也渐渐顺过劲儿来了,偶尔的还能有一些自己的见解。这一点让萧然很是欣慰。 这天中午慈安还在养心殿召见恭王等军机大臣,商讨战事。萧然闲来无事,正四处闲逛,忽然远远的瞧见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儿蹑手蹑脚的转过长廊,钻到了花园子里。看那穿着,好像还是补服,萧然心中奇怪,忙悄悄的跟了上去。 正是大日头顶儿的,花园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转过一丛芍药,就看前边一个花架子下边,露出一个硕大的屁股,脚上蹬的是薄底儿快靴,果然不是太监的装束。萧然心里越发的狐疑起来,走近几步,猛一声咳嗽。那背影吓得一哆嗦,就看花丛里翩翩飞出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来,接着是一声大吼:“哪个兔崽子在这吓我!我***……” 一边说着,那人一边倒退着钻了出来,回头一瞧,黑乎乎的脸儿立刻就松了,挠着头呐呐的道:“原来……原来是萧副总管!” 萧然一看,顿时乐了。原来这人不是别人,却是御前大臣、六额附景寿。忙垂手请了个安,道:“六额附,您怎么在这儿?奴才该死,实在是不知,一时冲撞,没惊着您驾吧?” 景寿听了这话,连忙上前两步,双手扶着搀了起来,道:“别,别!这也没有外人,萧总管可别这么着,不是臊我老哥的脸么!要不是老弟你在太后那一句话,现在老哥还不知道在哪儿充军呢!”看着萧然一脸的惊讶,苦笑着道:“现在朝堂上,属我最清闲,这不领着照料上书房的差,正给皇上抓蝴蝶呢!” “抓蝴蝶?”萧然又是惊讶,又是好笑。这厮四十好几的人了且不说,这堂堂的一个额附竟然跑来抓蝴蝶,给天下人知道,笑也笑死了。“那个,六额附不是还领着御前大臣的差么?难得倒出这空闲来,雅兴不浅啊!” “唉!闲差,闲差,不提也罢!老弟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景寿连连摆手,脸上泛起好一阵无奈。 萧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祖制推翻,顾命八大臣杀的杀、充的充,剩下他一个,也算是硕果仅存了。可是毕竟是个从众之罪,这恶名又岂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洗刷得掉的?现在的一帮子朝臣,眼见顾命八大臣倒台,唯恐避之不及,谁还敢跟他扯上关系。所以这厮就算是额附的身份,又领着御前大臣的差事,也是有名无实,早被架空了。 对了!萧然忽然灵光一现,正愁找不到人对付荣禄,眼前这人,不就是个绝佳的人选么?天助我也! 六额附,你这话说的可不大是味儿啊!”萧然故意板“顾命八大臣,到现在单单只留了你一个,那是太后对你格外的恩典。怎么着,听说话儿,你还有什么不满情绪?” “没有没有,满意满意!”景寿吓得猛一哆嗦,脸色明显由黑转青,陪着笑道:“带罪之人,岂敢心生他念,还能留下颗脑袋吃饭,景寿已经是感激涕零了!” 看他那心惊胆颤的模样,萧然心中好笑,脸上却装出关切而略带责备的神情,道:“恩,知道就好。咱家一个奴才的身份,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在这大内皇宫里头,人多嘴杂的,象你刚才说的这话倘或给旁人听见,保不齐便要传了出去,惹出什么事端来。” 景寿虽沉默寡言,却也并不笨,连忙点头哈腰的道:“老弟说的是!才我这话儿,也只敢跟老弟你说,旁人面前,我是不敢说出半个字去的。” 他这句话,萧然亦深以为然。当初顾命八大臣议罪之时,之所以留下景寿,也是萧然跟慈安的一力主张。这里边却有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缘故:景寿的妻子,便是道光第六女寿恩固伦公主,生母为静皇贵妃,正是恭王奕亲的口实,遭来清议的不满,再加上两年前寿恩公主这位亲姐姐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反倒主张将景寿一并办罪。远远地充到新疆去。至于慈禧那边,想要重用荣禄,更不愿留下景寿这个绊脚石,所以也有心办他,只是碍着慈安太后的面子罢了。 这些是非曲折,景寿自己的心里也是明明白白。能够仍留在御前大臣任上。全凭着慈安的一句话,而萧然作为慈安的体己人,自然是帮了自己大忙的。所以他现在对萧然地心情,用感激涕零这四个字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萧然能够看上景寿,也正是这一点。当下点点头道:“六额附,既然你不跟我见外,那我就一时大胆高攀了。今儿晚上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们去春秋楼小酌一番,如何?” “啊?”景寿受宠若惊,连声道:“那感情好,那敢情好!” 当天傍晚,萧然出了皇宫,径直来到春秋楼。景寿早挑了间安静雅间儿,侯了多时了。大概是猜出萧然有话要说,也没找人作陪,酒过三巡,景寿取出一个信封。推到萧然面前,道:“萧老弟,这里只有咱哥俩儿,我就有啥说啥了。这一回,老哥受了你的大恩,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报答。只有这些少礼物,万请笑纳!” 萧然打开信封,抽出一沓银票,都是五百两面值的,一共十张。清朝的驸马不比从前,身份、地位都不算高,品秩跟俸禄也刚够维持开销而已。景寿能熬到御前大臣,也还算不错;但跟载垣、端华那些亲王相比可就是天壤之别了。所以一瞧这五千两银票。萧然心里还真有些感慨,估摸着他现在府上的家当总凑在一起,也不过几万两而已,能够一下子拿出五千两来。对自己还真是够诚心的。 摇头笑了笑,萧然将银票仍就塞回信封,隔着桌子丢还给他,道:“六额附这么做,是感激我呢,还是诚心损我?” 景寿一时会错了意,还道是这红包封的小了,脑门上立刻见了汗,结结巴巴地道:“老弟……这话儿是怎么说的?景寿真的是一片诚心,奈何家产微薄……这点意思虽少,老弟你给个薄面,权且先收着。好歹容我个空,等回头一定再凑个大的,给你送过来!” 萧然道:“好啊,既然你这么说,少十万两的,咱们就免谈了!” “啊?!”景寿目瞪口呆。心说十万两,那可就要卖宅子卖地了,这厮也忒黑了吧? 萧然哈哈大笑,道:“怎样,拿不出了吧?拿不出就把你这银子收起来吧。我要是真想敲你的绣杠,当初议罪的时候就朝你下手了,还用等到现在?人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要是再整这些个俗套,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哥哥。” 景寿眼圈儿立刻就红了,捏着信封楞了半晌,长叹道:“当初风光的时候,身边总是人来人往,巴结奉承的,也不知有多少人想管我叫一句哥哥。如今落魄,便已人走茶凉,那一帮子大臣有一个算一个,都恨不能落井投石,踩上一脚才高兴。今天承蒙你一声哥哥叫着,我这心里,实在……实在是……” 萧然看他情绪激动,忙举起酒杯,笑道:“人生如戏,兄长何必如此介怀?别人怎么样也不必理会,今儿咱哥俩能坐到一起,那就是缘分。管他娘别人怎样,不是还有我这个兄弟么?来,喝酒!” “喝!”景寿仰脖一饮而尽,大笑道:“对!就算别人都他娘滚蛋 码我还有你这个兄弟,这辈子也值个儿了!”猛的站将酒杯摔的粉碎,一手指天,大声说道:“今日景寿掷杯为誓:从今往后,萧然便是我景寿的亲兄弟,但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赴汤蹈火,义不容辞!若有违誓,有如此杯!” 景寿这人性子沉闷而耿直,发下这样的誓言,萧然知道的确是一片诚心。当即也跟他一样,掷杯为誓,两人便在这春秋楼里,结拜了异姓兄弟。 景寿大喜,叫重换大碗,连干了三四碗。酒意涌上来,瞪着两个通红地眼珠子,瓮声瓮气的道:“兄弟,蒙你这么看得起老哥,可惜啊,哥哥现在落魄了,领着一身的闲差,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萧然也有些不胜酒力,大着舌头道:“别说这些不中听的话。什么报答不报答,哥两个分什么彼此?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这御前大臣的差事,到底混得怎么样啊?” “还能怎么样?”一提起这茬儿,景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愤的道:“人一失了势,那些兔崽子都巴不得躲的你远远的。原来地三班侍卫,已经不服我管了,现在又来了个狗屁的侍卫统领,你说,还能有我的好么?荣禄那厮,操练倒不咋积极,手腕儿却极有一套,顶着名儿的整肃部队,把原来地老人调的调、替的替,现在的亲军里头,倒有大半都换上了他的体己亲信。要说我这御前大臣,十足的就剩下个名儿了!” “那,你就没想想折?”萧然斜着眼睛故意的道。 “想什么折?虎落平阳。”说到这里,景寿忽然伸出一个指头,压低了声音道:“荣禄这厮,跟这位原是老乡的情分。这回从一个小小的步军校能够平步青云,还不全是这主儿一力提拔的?况且又兼着步军统领衙门的差事,京城的守备军,只要他一嗓子,随时可以调动一半以上,连恭王都要让他三分。娘的,这一回他可真是小人得志呢!” “风水轮流转,保不齐什么时候再转回来,急什么!” 萧然轻轻一笑,景寿却立刻支棱起了耳朵。他当然听出这话里有话,忙道:“老弟这话怎么说?” 萧然微一沉吟,道:“听说亲军现在正在整备火器,是不是?” 亲军里头,原只装备了部分鸟枪跟火炮,火器陈旧而且数量有限。随着工部研发出了新式步枪跟加农炮,现在一回銮,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装备亲军。不过由于士兵们用惯了前膛装填的鸟枪,这种使用定装式纸包弹的新式步枪很多人都不会用,连续出现了几次走火事件,还伤了人命。士兵们现在一捏起枪杆子就直哆嗦,自不免怨声载道,清廷也颇伤脑筋。景寿不知道萧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奇道:“确实在换装备,也是很头疼的事情。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萧然道:“新式火器发生的事故,我也听说了。不过对兄长来说,这正是个机会。亲军的建制中,鸟枪兵占了三分之一。如果能把这一部分势力收罗过来,荣禄也就不足为惧。我觉得现在不如这样,反正这是个烫手的差事,兄长可以给朝廷上一道折子,把这一部分鸟枪兵组织起来,仍就隶属亲军的编制,相当于在亲军中重组个火器营,然后由你亲自来接手操练起来。原来的火器营已经被打散了,我猜这个建议,朝廷一定会批准。” 景寿琢磨了半天,迟疑着道:“话是不错,可是这操练新式火器的差事,不是难为哥哥么?我对这玩意根本一窍不通,更别提操练了。上回走火伤人,连荣禄都挨了训斥,我是个带罪之身,再出岔子,却不要完蛋?” “这个你不用担心。”萧然胸有成竹的道,“操练的事情,我给你推荐一位最佳人选。有他在,你就瞧好吧!” 他说的这个人,自然就是程通了。两人详细计议了一番,→第二天景寿便上折,建议将亲军中的鸟枪兵改建成步枪营的,并请命操练。他是公认的老实人,慈禧对他一向是颇为不屑,所以就由着他去折腾。全然不知这一回,却是出自萧然的授意。← 萧然这边,让马超快马召回程通,仍就复了七品典军校之职,因为职位地位,跟在景寿身边毫不引人注意。很快便帮助景寿制定出了一套详细的训练方案,短短几个月之后,步枪营的战斗力已然突飞猛进。而在这期间,萧然也不断从大兴山抽调了一些骨干,安插到步枪营中,使得这支队伍渐渐脱离了荣禄的掌控。等到后来荣禄惊觉这一意图的时候,已经是鞭长莫及了。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097章 - 皇后的进步← 不说景寿那边如何操练步枪营,单说萧然顺利培植起力,对慈禧的担心也终于可以稍稍的放一放了。表面上对这位兰儿,仍然很是亲热,一方面自然是不想让她对自己有所怀疑,另一方面却是实在舍不得她那一流的床上功夫。不能不承认,这个年轻寡妇在床第方面的表现,堪称一绝,不单花样繁多,而且野性十足,每次亲热都象是要把他连皮带骨吃到肚子里一样。看着她在自己身上纵横捭阖、肆意驰骋的浪样儿,那种极度的销魂总是令萧然不能自己。 有一种女人天生就是尤物,这话萧然终于相信了。换作旁的男人,恐怕真要被这小娘们儿榨干了也不一定。 不过萧然对她是浑然不惧。靠,老子是干嘛的?开保健品、卖壮阳药的!要是让一个女人给弄趴下了,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话虽如此,那壮阳的西药可不敢多吃,这种东西会严重透支身体,长远来看,有害而无益。幸好还有荀敬那个壮阳的方子,都是纯中药的成分,效果确实不错;二来自己比较富有,再贵的补药也吃得起。所以尽管每次都战斗的你死我活、酣畅淋漓,但萧然依然是精气神十足,反倒是兰儿自己,好几天都被他给弄得爬不起床,连上朝都不能了。这一点兰儿自己也忍不住纳闷儿:就算是年轻人恢复的快,这小三子地战斗力也忒强悍了吧? 这晚又是大战了N个回合。卸甲、连连告饶才作罢。→第二天早上,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了。萧然自己却跟没事人似的,溜溜达达的回到了钟粹宫。一进门便被宝禄迎着,急急的拉到一旁,道:“不嫌臊的东西,一准儿又是去找那主儿鬼混去了!你就浪吧。回头我非告诉雨婷姐她们,让她们好好收拾你一回。”← 萧然不屑的道:“呸!你个小崽子敢高密,我给你塞到井里边去。奶奶地,你跟小安子还有一腿呢,说谁不嫌臊?” 宝禄原也就是发狠那么一说,不想给他揪起这个话头来,又羞又气,眼圈儿登时红了。哆嗦着手指头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萧然也觉得这玩笑开的过分了,忙笑道:“别生气,好宝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他妈就是那小人。一大早的找我,有什么事?” 要说宝禄也不是个善茬儿,可惜一碰上萧然就没了脾气。憋了半天,气哼哼的道:“滚蛋,我才不找你。昨儿主子等了你一晚上了。说有事找你商量。熬得太晚,现在还睡着呢。” 萧然知道慈安找自己,一定是正事儿,自然不敢耽搁。正要望卧房去,宝禄一把拖住,道:“瞧你下巴。胡子又重了,还不快刮刮去!自己也不小心着点,幸好是早上,要是大白天的给人瞧了去,你还不玩儿完!” 萧然这才想起,今儿确实忘了刮胡子。大概是这阵子补的太过的缘故,胡子长的出奇地快,由原来的三四天一刮。到现在每天都要刮一遍。这还算好的,毕竟是个年轻的身体,胡须不是特别粗硬,刮过了就看不出来。要是再过两年。刮出一个青魆魆的下巴来,那才叫操蛋。总不能把脸也蒙起来,装成火影忍者卡卡西吧? 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到自己房里去刮胡子。这可是个仔细活儿,绝不能让人瞧出破绽来的。翻出刀,小心的刮了一遍,还觉得不放心,对着镜子小心的修饰。精神正高度戒备中,猛听得门口一个悦耳的声音道:“臭小三子,还知道回来!也不请安去,好大的胆子!” 萧然手腕猛一哆嗦,锋利地剃刀登时在下巴上划了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惊慌中也顾不得叫痛,顺手将剃刀撇到了桌子后头,一手死死的捂着下巴,回头一瞧,门帘刚刚掀起。一个苗条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慈安太后! 到目前为止,慈安还不知道他是个假太监,有几回曾想跟她表白,但都阴差阳错的错过了。而慈安又因为对他的绝对信任,竟然丝毫也没有起疑,或者说,根本也没望那方面想。这时瞧见他神色有些慌,手捂着下巴,奇道:“一天到晚古灵精怪的,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屋子里没旁人,贴身随侍地宫女也没跟来。但是萧然现在还不敢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一方面现在前方的战事吃紧,她这阵子本来就劳累的很,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她在这件事上面分心;另一方面,政变的余波也还没有完全平复,这个敏感的时期,敏感的身份,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不测,也不愿把她牵连在里边。 眼珠一转,低头深沉地道:“别理我,我在思考。看我像不像罗丹的思想者?” “什么罗丹,你倒象个大萝卜。”慈安笑着走上前,道:“把手拿开,让我瞧瞧你在搞什么鬼?” “没,没什么!”萧然支吾着道,“先说正事儿,听宝禄说,昨儿个姐姐找我?发生什么事了么?” “怎么着,我只准有事的时候才能找你啊?”慈安娇嗔的捶了他一下,“倒真有个事,有些拿不定主意,正想跟你商量一下。兰儿现在想把六爷地大格格接进宫来,封为公主,前阵子就跟我提过一次,但是被我给回了。没想到她连着几天宣恭王福晋领着大格格进宫,现在外头倒有谣言先传出来了,说是恭王的女儿要封公主了。你说这件事,咱们该怎么办?” 慈禧力主封奕为的不是别的,当然是拉拢他。慈安也知道不能让奕起码是形势上不能太近,所以上次找了个借口回绝了她的请求。但是这位兰儿极有心机,竟使出这无中生有的计策,暗地里使人先放出这样的 ,倒使事情有些棘手了。 奕件事却不能让她这么轻易的得逞,否则的话,保不齐她便要得寸进尺。但是驳了她地主张,却又容易给朝中的大臣们造成一个两宫太后与恭王生嫌的印象。这样一来,只怕人心刚稳,就又要动摇了! “这娘们儿,真够鬼的!”萧然来回走了几步,微一沉吟。已经大致的拿定了主意。正要开口,忽然心思一动,有心考一考慈安,当下迟疑着道:“姐姐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办?” 慈安柳眉微颦,道:“我觉得,不管六爷如何,这事也不能轻易的就让兰儿遂了意。否则她尝到了甜头,往后更得跟咱们耍心眼儿。” “恩!”萧然赞许的点了点头,“那你说。封大格格一个郡主什么的当当,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这个办法可好?” “这怕是不成。”慈安臻首轻摇,颇有些担心地道:“现在这个话头已经出来了,倘或真的封了郡主,虽说是不动声色的驳了兰儿。却容易让大臣们觉得两宫跟六爷不和,只怕会动摇人心呐!” 萧然微微有些惊讶。现在的这位慈安,已经明显的比过去成熟的多了,再不是从前那个简简单单的皇后,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主张和见解,并且一眼就看穿了兰儿的用心。从接手政务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能有这么大地进步。甚至都让萧然觉得意外。更多的是一种欣慰,自己这个得力的帮手,终于成长起来了。看来只要往后她能够坐稳朝堂,那么慈禧太后的野心就别想实现。晚清的这段历史,也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按照自己的意志来改变轨迹! 看着萧然笑着连连点头,慈安也发现了他地小伎俩,嘴巴一撅,娇嗔不依的道:“坏东西,故意考我,你早有主意了是不是?” “好姐姐,你现在真的是进步神速呢!”萧然笑道,“你接着往下说,看咱们俩想的能不能不谋而合。” 慈安沉吟了一下,道:“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答应,而且是主动的提出来。反正都要送这个人情,不如由我来做。另外,大格格进宫之后,我便做主把她留在钟粹宫,这样外边的人看了,自然就会觉得我跟六爷的关系更近些。兰儿不是用了招无中生有么?我这就叫移花接木,怎么样?” “高,实在是高!”萧然一竖大拇指,摇头晃脑的唱起沙家来:“这个女人不简单……” “去你地!”慈安给他夸的脸颊腾起了红云,想了想又道:“可是还有一件事。大格格封了公主,丽妃那边,我怕她会觉得心里别扭。毕竟她那个才是正牌儿的大公主,这么做不成明摆的挤兑人家了么?本来我想先跟她通个气儿,可是又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小三子,我想来想去,她还是最听你地劝,要不你替我去说说,可别因为这事儿,让她心里存了什么芥蒂才好。” 封亲王的女儿为公主,固然有不少先例,但这样的做法对于丽妃来说,确实有欠公平。慈安性情宽厚,尤其是在上回丽妃吞鸦片自杀那件事之后,自觉作为后宫凤首而没能照顾好她,对她的心里就隐隐有了种愧疚,因此格外的留心。 “啊,感情你找我不是商量事,而是要让我来办这个得罪人的差事!”萧然一撇嘴,气哼哼的道:“没门儿!” “臭奴才,想造反啊你?”慈安伸出嫩如春笋的手指,在他额角轻轻一戳,笑骂道,“这件事还真就得你去,旁人我都不放心。大行皇帝去的时候,宫里就生出了不少谣言,害得丽妃寻了短;现在又发生这件事,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来才好。你这奴才天生的一张巧嘴儿,骗死人不偿命,所以么,这差事还非你不可了。” “什么叫骗死人不偿命?我这么一清清白白纯洁善良的人,骗谁了我?”萧然登时叫起屈来,忽然坏坏的一笑,低声道:“起码……连姐姐你我还都没骗到手呢,嘿嘿!” 慈安顿时羞的满脸通红,攥着两个粉拳在他身上一通乱捶,一边恨恨的道:“死太监,臭太监,让你瞎说,让你犯浑!” 萧然笑道:“让我去也成,不过呢,得要个赏赐。” “还敢讨价还价!……什么赏赐?” “这个么……姐姐以身相许,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萧然死不要脸的说道。 话音还没落,慈安已经伸出手径直朝他耳朵揪了过去。萧然早有防备,大笑着跳脚避开。慈安哪里肯放,穷追不舍,恰在这时,宝禄在窗外高唱了一句:“皇上驾到!来给母后皇太后请安呢!” 萧然耸耸肩,道:“抓不着吧?哈哈,皇上来的真巧!还不快去?” 慈安跺脚道:“你这个奴才,越来越犯浑了,瞧我回头非好好的收拾你一回不可!”顿了顿,又道:“今儿我就下旨,定了大格格的封号。丽妃那边,你抓紧过去,好好的劝一劝。对了,下个月初五,就是丽妃的生日,现在还在大丧期间,照规矩是不能祝寿的。要不这样,你不是在外头置了宅子么?就偷偷的把她接到你那去,给她好好的过个生日,让她也开心开心,也算是对她的一个弥补吧。” “行啦,放心去吧,一会万岁爷都等着急啦!”萧然笑道。 “那……”慈安美目眨了两下,红着脸飞快的道:“就算我以身相许,你成么?谁让你是……咯咯。”说着一扭身飞快的跑了,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悦耳之极。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098章 - 美女姐姐← 锋利的剃刀在下巴上刮掉了一小块肉皮,虽然出血不有些疼。可惜这会儿也找不到邦迪什么的,只能随便贴了角纸片了事。 瞧瞧这时间,也该用早膳了,丽妃宫里饮食精致,想起来就馋涎欲滴,便溜溜达达的去见丽妃。丽妃宫里素来清静,平时就很少有人过来走动。一进门,就瞧见丽妃正在园子里喂鸟儿,早上金色的阳光穿透斑驳的叶子,静静的洒在她身上,显出一种格外的妩媚。有日子没见,这位美人儿姐姐可又变的漂亮了,脸色红润,鬓发如漆,配上那妙曼的身段,落落大方的举止,浑身上下无一不透出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尤其是脸上永远带着微微的笑意,既不谦卑,亦不娇纵,由里到外的散发出一种宽容和自信。 宽容的女人是可亲的,自信的女人是美丽的。现在的丽妃,正是美丽而可亲,整个人都似散发出一种格外的神采,那雍容的气度更加令人心折。萧然知道,这一切都缘自那晚自己的一番劝说。 咸丰皇帝生前对这些妃子,最敬的是皇后,最怕的是懿妃,最爱的一个则非丽妃莫属。丽妃这人,本就是那种与世无争的性格,咸丰大渐,对她来说,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跟支柱。但是萧然的那一番巧妙的劝解,却令她有了一种生死抉择的顿悟,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对咸丰地情感。无疑是真挚的,而现在这种情感却成了她生活下去的信念和动力。甚至连太监宫女们也都私下里议论,自从上回吞完鸦片寻短,现在的丽妃完全的就像换了一个人,神采奕奕,艳光照人。原来的那些流言。她也毫不在意,有时奴才们向她通气,她也只是淡淡一笑,不做理会。久而久之,那些流言倒也渐渐地销声匿迹了。 萧然对这位新认的姐姐,一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也不用小太监通报,径直走了过去,请了个单腿安。丽妃一听见他的声音。忙撂下食盒子,打趣道:“你倒会拣好时候,踩着这个点儿来,一准儿是混吃来了!” 萧然笑道:“可不是么,我就是闻着味儿来的呢。姐姐这儿今儿有什么好吃的?” “你这张嘴!”丽妃展颜一笑,忽然瞧见萧然下巴上贴的纸片,上面还渗出一点血迹,忙道:“怎么弄的,是不是碰坏了?” 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萧然连忙退了一步。一大早地。太监宫女们正远远的洒扫庭院,倘给人瞧了去,免不得又犯口舌。丽妃立即醒悟,道:“你跟我来。”带着他穿过院子回到卧房,把宫女也屏退了,这才道:“怎么搞的。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不小心,都流血了呢!快让我瞧瞧。” 不由分说的把萧然按到椅子上,拿来棉花跟烧酒,要替他清洗伤口。萧然倒觉得不好意思,道:“擦破了点皮,没什么大不了的。”躲来躲去,执意不肯让她碰。不成想她却急了。道:“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姐姐?认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坐着!” 萧然没办法,只好乖乖仰起下巴任她摆弄。抬头正瞧见她那张吹弹得破的脸庞,近在咫尺。萧然不免一阵心跳加速。丽妃似乎看出了他的窘相,故意道:“痛不痛?”萧然连忙摇摇头。丽妃笑道:“傻瓜,我还没擦呢!” 她的眼睛不象宁馨那样大地夸张,却极为明亮清澈,看上去便如一泓潭水,纯净的透明。萧然向来脸皮极厚,尤其是经历了N多的美女之后,即便是面对兰儿那么赤裸裸的目光也绝不会有丝毫的羞赧,但不知为什么,给她这明亮的目光扫过,却顿时害起羞来,忙不迭地低下头。 此时正是七月上旬,北京的天气闷热闷热的,丽妃只穿了一件白绸小衫儿,甚至能隐隐瞧见里边小衣的轮廓。现在仍是国丧期间,丽妃虽是一身素服,却越显清丽脱俗,凹凹凸凸的曲线又是如此诱人,随着微微的弯下腰,胸前的两团便越发颤颤的晃动不已,而顺着领口瞧见地那一抹莹白如玉的肌肤,更让萧然一时瞧的痴了。 丽妃很快便发现了他的异样,纤指在他脑门儿一点,嗔道:“坏东西,看什么呢?不许胡思乱想!”萧然一口口水呛到了,又不敢用力咳嗽,憋地满脸通红。丽妃脸上也浮起一抹羞红,道:“再没正形儿,可没人给你瞧了。” 萧然连忙闭了眼睛,只觉一只温软滑腻的手掌轻轻托起他的下巴,说不出的舒服受用,恨不能一辈子都这样任她抚摸着。一颗心不免通通的狂跳起来,偏随着那手臂,迎面又荡来一阵如兰似麝的芳香,忍不住深深一嗅,脱口赞道:“姐姐好香!” 说完了这句,那手掌登时停住,半晌没了动静。萧然心说难道是嫌自己轻浮,把她惹生气了?睁眼一瞧,却看丽妃正怔怔的望着自己,眼中缓缓滑下两颗晶莹的泪珠。萧然后悔不迭,忙道:“姐姐,是我不好。你,你别哭啊,小三子再不敢乱说了!” 丽妃猛的回过神儿来,忙擦了擦脸颊 “不怪你。是我……想起我娘家的弟弟了。”叹了的道:“他小的时候总是淘气,经常弄的浑身是伤,我给他擦伤口的时候,他……也总这么说的。” 萧然不免有些感慨。他活了两辈子,也没能摊上个姐姐,有时看到书上描写的那种姐弟之情,难免憧憬。原来有一位姐姐温柔呵护,竟是这样幸福的事情,忍不住叹道:“我命不好,没有姐姐。唉,真羡慕你弟弟,能有这样一个心疼他的姐姐,怎样都值了!” 丽妃笑道:“傻瓜。我不就是你姐姐么?在我心里,可一直拿你当亲弟弟呢!” “啊?” “啊什么啊,乖乖地别动。” 萧然心里不知不觉的就有了隐隐的失落。他知道,丽妃这话的确是发自真心的。按说天上掉下这么个仙子般的姐姐,又如此温柔体贴,关怀备至。正是求之不得地一件美事。可是,但是,但可是,可但是…… 烧酒擦在伤口上,弄的萧然一阵呲牙咧嘴。丽妃看他那痛苦的模样,端起他的下巴,轻轻的在他伤口上吹起。鲜嫩的小嘴距离自己也就几公分的距离,香甜的气息传来。萧然登时面红耳赤。忽然有一种强烈地冲动,想不顾一切的吻一吻那迷人的樱唇,但是他却伸手在大腿上死命的掐了一把,勉强克制住心里的邪念。这倒不是因为他变得高尚了,而是实在不忍亵渎了这份纯洁的姐弟之情。 “你这个坏东西,又不正经了!”丽妃瞧见他难堪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他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道:“你说你一个小公公,怎么也这么多坏心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解他脖子上的绷带。动作极轻柔,令萧然心中一荡,恍惚中竟似有一种说不出的依恋,直想能静静的躺在她怀里,享受这片刻地温情…… 一圈儿,两圈儿……眼看绷带便要解开了。萧然忽然清醒了过来,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抓住,结结巴巴的道:“干、干吗?” “你说干吗?你脖子上的伤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好,不瞧瞧行么?现在天热,这么捂着,可别化脓了。” “不,不用!这伤早好了!”萧然狼狈的避开。丽妃对咸丰的感情。他是知道的。而她之所以对自己没有避讳,大概也是因为自己是太监地缘故。要是让她发觉了自己的秘密,还能对自己象现在这样么?好容易多了这样一个美女姐姐,要是吓跑了可就划不来了。 丽妃自然不知他心里想着什么。看他那慌乱的样子,还道他在害羞,不由得笑道:“哟,都不好意思了呢!看不出我这个弟弟,脸皮儿薄的很呢。你这伤……哎呀!” 哗啦一声,原来萧然手忙脚乱的,竟把桌子上装烧酒的瓷瓶打翻了。酒水顺着桌子流了下来,淋了丽妃一裙子。萧然连忙道:“我帮你擦。”拿着棉花,不分好歹的替她擦拭。夏天的衣服本就薄,一触到大腿、小腹这令人尴尬地地方,丽妃再当自己是姐姐,也不禁红了脸儿,连忙推开他,道:“小坏蛋,毛手毛脚的!”提着裙子无奈的看了看,道:“唉,早上才穿的,又得再换一件!” 换衣服?萧然眼珠子立刻瞪圆了。“那个,我到外面去。”嘴上说着,脚下却一动不动。丽妃扑哧一笑,把他脑袋扭过一旁,低声道:“坏东西,不许偷看!” 身后响起了悉悉索索地声响。萧然使劲儿咽了下口水,脑子里开始飞快的闪过N多不堪一边跟内心那所剩无几的正义感激烈交战。战斗的结果,邪念当然要压倒正义。 只看一眼!萧然一脸决绝的告诉自己,然后,视情况而定要不要看第二眼。 他果然只看了一眼。事实上,从他看了第一眼后,脑袋就再没能转回来。丽妃正背对着他,黑黑的如缎子一样的秀发向上盘起,更显出颀长莹润的一段脖项。小衫儿已经脱去了,露出一片象牙般洁白的肌肤,黑色的肚兜绊带在背后松松的系着,微微弯腰的时候,穿过肋下能瞧见胸前一道饱满迷人的弧线,随着动作还在上下颤动不已。 丽妃的腰肢纤细,丰盈的臀摆微微上翘。虽然生过孩子,但体形却是如此的匀称,由上到下看不道一丝的赘肉,身材几乎堪称完美,估摸着跟雪瑶那丫头完全有得一拼。可惜的是下身还穿着一条亵裤,只露出了半截小腿,白生生的连着一双纤足,诱人之极。萧然猜想那酒一定透过了裙子,把亵裤也弄湿了,估摸着也要一并换下来吧?一时紧张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谁知她并没打算脱掉亵裤,直接换上了一件碎地束腰长裙。萧然郁闷的咬牙跺脚。真是的,什么人呢!换衣服也不换利索,湿湿的在身上也不嫌难受?靠,你不难受我还难受呢! 丽妃很快便换好了衣服。系好裙带,回过头,看看萧然头也不回、一丝不芶、正襟危坐的样子。赞许的拍拍 ,笑道:“好乖!看你这么听话,今天好好犒劳犒劳边叫过一个宫女,吩咐道:“告诉厨上,我要吃前儿包的馄饨,今儿心情好,叫她们多煮一点。” 不一时,几名宫女送来了早膳。仍旧是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大碗馄饨,腾腾的冒着热气,刚一端上来,便觉得鲜香扑鼻。萧然忍不住赞道:“主子的灶上真是好手艺,单这馄饨,便做的比御膳房的好的多了!” 丽妃素性平和,所以这一宫地太监宫女都不似别的宫里那般拘谨。一名宫女接口笑道:“萧副总管不知道,这馄饨却是我们主子亲手包的呢!” “啊?”萧然微微一怔,丽妃挥手命宫女们都退下了,笑道:“上一回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吃海鲜,所以就特意包了这馄饨,翡翠鲜虾馅的。可惜你一直没来,就一直搁在灶上,叫她们用冰块冰着呢。也不知道搁了有几天了,还对不对味儿。来。你尝尝。”说着用汤匙盛了只馄饨,还用嘴吹了吹,送到萧然的嘴边。 原来在皇宫里面,每年冬天的时候,尚膳监都会冻大量的冰块,贮藏在冰窑中,等到了夏天,又把贮了大半年的冰块搬出来。用以消暑。这法子极为耗时耗力,因此冰块也就越发的金贵。为了这么一点馄饨,也不知道要费多少的冰,搁在以前。丽妃是咸丰地宠妃,怎么用都不过分;可是咸丰一死,她也就失了势,日常支取都要给尚膳监使银子、说小话,现在用这么多的冰,不知要陪了多少笑脸儿? 萧然怔怔的瞧着那精致小巧的馄饨,眼睛一下就湿润了。自己活了两辈子,从没有一位姐姐这般疼爱、呵护自己,这样的实心实意。这种体贴关怀,既不像母爱那样慈爱中带着些许严厉,又不像雨婷姐妹那样甜蜜中透着火热。却像是春风般轻柔温暖,春雨般沁人心脾,平淡之中却又无微不至。 “怎么不吃啊?” “我,我……” “傻瓜,多大了还哭鼻子?”丽妃拿起绢子,轻轻的替他拭了拭眼角。萧然忙掩饰地一笑,道:“我是那爱哭鼻子的人么!热气熏的。”接了汤匙,把馄饨塞在嘴里,一边笑着大嚼,眼泪却轻轻的落在了汤碗里。 大概是猜出了他的心思,丽妃岔开话题,道:“对了,你今儿来找我,不会只是混吃来了吧?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恩,姐姐不说,我还真忘了。” 翡翠鲜虾馅的馄饨,味道的确鲜美,萧然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含混混地把要封恭王府大格格为公主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擦了擦嘴,道:“封大格格,也是为了安定人心,不得已的事情。这件事慈安太后原是不想的,现在不得已,也只好答应。她怕你心里不痛快,特意让我先来跟你通通气,也好劝劝你。” “原来为了这事啊!”丽妃淡淡一笑,道:“我不是那爱羡慕、嫉妒地人,别人怎样,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她们爱封谁封谁,只要我跟云儿好好的,那就比什么都强,你说是不是?” 现在的丽妃,看来已经真真正正的把心放宽了。萧然点头道:“姐姐能这么想,我才真正放心了呢。恩,我也不白吃你的馄饨,下个月初五是姐姐的生日,我来给姐姐祝寿,好不好?” 丽妃眼里闪过一阵惊喜,道:“小滑头,你怎么知道我过生日?啊,是你跟内务府那儿查出来的吧?倒难为你有这份儿心思。不过现在是大丧期间,不能贺寿的,你的这一片心意,姐姐就心领了。” 萧然多少有些羞愧,心说这其实还是皇后告诉我的呢。当即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到时候,我来给你过个特别的生日。恩,我再给你准备个特别的生日礼物,你决计猜不到!” 丽妃瞧他那得意洋洋的架势,就忍不住好笑,正要问他是什么,外头却传来小太监的声音,道:“钟粹宫首领太监来请萧副总管,说母后皇太后有吩咐。” 萧然忙撂了碗筷,抹了抹嘴道:“好了,吃也吃的饱了,走啦!” 丽妃忙道:“这就走啊?”起身一直送到门口,嘴里还不停的道:“那,下回你什么时候再来,实现打发人来告诉一声,我叫人给你准备些好吃的。还有,脖子上那伤口,好生看看,天热,千万别发了。” “知道啦!”萧然笑着把她推进屋里,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少操点心吧。恩,还有……”忽然凑到她耳边,飞快的道:“亵裤也湿了吧,快换了吧。那么着多不舒服,嘿嘿!” “恩?” 没等丽妃明白过来,萧然早兔子一般蹿走了。“哎呀,他刚才……这个坏东西!”丽妃羞得耳根子都红了,连忙捂着脸,心里就象揣了头小鹿,扑通通的乱跳起来。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099章 - 不识情愁是红颜← 天在丽妃宫里,却没瞧见刘德亮。萧然也没太在意,就瞧见旁边一个鬼鬼樂樂的人影儿缩在树后面,那探头探脑的架势,像是生怕人认出来一样。萧然又好气又好笑,道:“小崽子,做贼了是怎么着,还不快滚出来!” 宝禄提着袍角儿,一溜小跑的过来,低声道:“别喊,今儿我当值,是偷偷跑出来的!” “恩?不是太后找我么?”耳朵便是一扭,笑骂道:“好你个小崽子,胆儿肥了,居然敢打起太后的旗号开小差!不用说,肯定又把银子赌光了,想找我借银子是不是?告诉你想都别想,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宝禄又疼又不敢嚷,气得咬牙跺脚的骂道:“没良心,你个缺德东西!本来有个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的,哼,现在你求我我还不说了呢!” 萧然狐疑的道:“切,你能有好事?” “不信拉到!”宝禄扭身就走。萧然连忙换了张最谄媚、最动人的笑脸,“宝公公长、宝公公短”的好一通神拍,听的宝禄鸡皮疙瘩的都起来了,摇头叹道:“你这嘴儿要是甜起来,真真儿的骗死人不偿命!服了,告诉你吧:是你那位仙女儿要找你!” “仙女儿?”萧然眨巴眨巴眼睛,猛的一个高蹿了起来,兴奋的满脸通红,手臂直颤。抓着宝禄一迭声地叫道:“宁薇公主?!她,她找我做什么?宝子,你不是冤我呢吧?” “冤你什么?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宝禄给他掐的胳膊生疼,忙甩开他道:“就知道你做梦都惦记着她,要不我巴巴儿的跑来找你干嘛?话儿我可带到了啊,去不去随你。我今儿当值。还得回主子那儿伺候呢。” “哈哈,宝子,哈哈,我真***爱死你啦!”萧然猛的抱住宝禄,在他脸上使劲儿亲了一口,一溜烟儿地蹿了。宝禄一时倒楞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顿时羞的面红耳赤。做了贼似的跟头把式的跑回钟粹宫,进了屋掩上门,还觉得心通通的跳个不停。 却说萧然,一路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飞奔,N次都险些撞到了树上。跑到寿康宫的时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也等不急宫女通报,跑到宁薇门口,扯脖子叫道:“奴才萧然……咳咳!”却是一口气没捣上来,呛的直翻白眼儿。廊下地几个宫女瞧见了,都抿着嘴憋不住的笑。宁薇的那个侍女叫做香梅的。听见声儿也迎了出来,正带着一脸的怒气,瞧见萧然这模样,也忍不住扑哧一乐。接着又板起脸,没好气儿的道:“进去!” 萧然就非常之不爽。丫叉的,老子又不是犯人。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现在咱可是堂堂大内副总管,王爷大臣都要给面子!妈的,要不是今天心情好,非按到叉叉了你不行! 撩起袍角正要迈进门槛,忽然又觉不妥,倒退数步,正瞧见旁边有一缸清水,养着金鱼。忙借着那水影儿仔细照照自己的摸样。还多亏这么一照,原来方才跑的急了,帽子歪在一边,几绺头发也散了出来。险些就影响了玉树临风地俊男形象。情急也顾不得梳头,摘了帽子,就那水捞了一把,把乱发抿的一丝不芶,好似刚给牛犊子舔过一般。香梅在一旁瞧着,恨不能一脚把他踹到水缸里去。 总算捯的成了,自己照照,简直是气死宋玉、羞煞潘安,这才欢天喜地的进了屋子。屋子正中焚着一炉香,青烟袅袅,里面却不知是哪个缺德王八蛋竟挂起了一面青纱的帐子,只能影影绰绰的瞧见靠窗地一张小几前,坐着一个女孩儿,略显纤弱的身影儿,依稀正是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却看她以手托腮,像是在望着窗外出神。萧然不禁暗道:日!精心设计的发型,看来白费了!好歹看一眼,也算给个安慰奖啊。 香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走到帐子后面,附在宁薇耳边低低的说了两句。宁薇这才回过神来,朝萧然这边看了一眼,用一种厌恶的语气冷冷的道:“他来做什么?” 萧然就是一怔,却听香梅支吾着道:“也没什么,来请安吧。那,我把他打发了吧?” 萧然顿时急了,也不管什么主子奴才地规矩,大声道:“公主,不是你打发人叫我来的么?” “恩?我……香梅,是我叫他的么?”宁薇似乎有些困 “不是吧。那个,许是奴才们传错了话儿。” “不,你别骗我,让我想想……是了,早上我说的要见他。大胆地丫头,怎么又骗我?” 香梅慌忙跪下,连声道:“是,奴婢该死。奴婢再不敢了!” 萧然听的如坠云雾,心说这丫头今儿是玩的哪一出?只听宁薇又道:“那,我叫他来要做什么?” 这回香梅却不敢再隐瞒了,低低的道:“主子说……要找……九公主。” “找馨儿?我找她做什么?” “主子是要……要……”香梅吞吞吐吐了半晌,终是没能说出做什么,憋了半天,不知怎么竟哇的大哭起来。宁薇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道:“恩,我想起来了。小三子,馨儿有日子没在宫里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给她捎句话?就说……就说我想她了,想见见她。” 萧然心里纳闷儿,嘴上也只能答应着。宁薇又转过头去,继续望着窗外出神。香梅仍旧哭哭啼啼个不停。半晌,屋子里的八音钟打了九响儿,宁薇幽幽叹了口气,回过头看见香梅,诧异的道:“香梅,你在这里哭什么?” 萧然大吃一惊,急道:“公主,你,你怎么……” 宁薇吓了一跳,道:“谁在外面?” “我是小三子啊……” “小三子,你来做什么?” 萧然只觉得眼前一黑,半天才缓过神儿,猛的跳了起来,一头便要冲进帐子里去。香梅却已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拼命的把萧然望门外推,一边哭叫道:“你还来做什么!你害的人还不够么?滚,快滚!” 我,我害的?……萧然脑子里一阵迷糊,任凭香梅连踢带打的把他推到门外,接着砰的一声重重的将门关上了。里面隐隐传出宁薇带着惊讶的声音:“香梅,你怎么不问问他来做什么呢?” 宁薇公主!薇儿!萧然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只觉有什么东西猛的刺进了心里,说不出的痛苦难受。张嘴想喊,却又喊不出来,趔趔趄趄的连转了几个***,又忘了要做什么。一个小太监远远的瞧见,忙跑过来拉着他,讨好的道:“主子这阵子身子不豫,萧副总管还是改日再来吧。我送您出去。” 萧然只觉得两个耳朵嗡嗡直叫,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晕乎乎的让他半拖半扶的出了寿康宫,却又不知道要去哪儿。小太监瞧他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禁害怕起来,忙道:“萧公公,奴才还在当值,您坐这千万别动,我这就让人给您请太医去!”说完扶他坐到一个石墩子上,自己一道烟儿的找人去了。 “我害的,我害的!”萧然不停的叨咕着,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宁薇公主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那一颦一笑都似化成了利箭,根根刺在心头。忽然自言自语道:“不行,我要去看她!”刚挣扎着站起身子,忽然又跌坐回去,两条腿软软的竟使不出力气。 正在这时,宫里一个人快步走了出来,正是香梅,手里拎这个物事,却是萧然的凉帽。原来刚才在屋子里纠缠的时候,这帽子掉在了里面,萧然竟浑然不觉。香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将帽子使劲儿望他头上一摔,道:“还你!”扑的一下正砸在脑门儿上,萧然本就心里迷迷糊糊的,给这一吓,哎哟一声,望后便倒。那帽子骨碌碌的滚出去老远。 香梅也吃了一惊,探头一瞧,却见他脑门上涔涔的淌下血来。原来萧然的帽子镶着水晶石顶,竟划出了一道口子。香梅不禁花容失色,连忙上前把他扶起,一迭声的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怎样了?” “香梅,香梅!”萧然就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她手臂,道:“公主,公主她到底怎样了?告诉我,她找宁馨,究竟是要做什么?” 香梅手臂给他死死的攥在手里,又羞又气,拼命的挣扎道:“放开!自己害人,还有脸来问么!……哎哟!” 只见萧然猛的一翻身,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把她整个人按在了地上,铁青着脸,一字一顿的道:“你听好:我问你什么,你敢隐瞒半个字,我绝不会放过你!说,公主她找宁馨,到底要干吗?” 血顺着萧然的额角留下来,脑门的青筋不住的跳动,英俊的脸孔,这时却说不出的狰狞可怖。刚才的那小太监正找了人来,瞧见这架势,都远远的站住了脚,谁敢靠前?香梅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哆嗦了半天,忽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道:“公主她……她要去做姑子!” “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公主她、她要出家,做姑子去了!” “出家……”萧然仿佛给雷劈了一般,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脑门上的血不住的滴下,映得脸孔苍白如纸,整个人一下子萎顿下来,浑没有了生气。香梅自幼进宫,一个女孩儿家哪见过这等场面,吓得连挣扎都忘了。还是先前的那个小太监见他半天一动也不动,勉强壮起胆子过来,伸出一个指头戳了戳他肩膀,战战兢兢的道:“萧公公……” 萧然猛的一颤,那小太监吓了一跳,倒退了三四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萧然机械的笑了笑,冲他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你们都回吧。” 手一松开,香梅忙挣扎起来,扭身便要跑回宫去。走了几步,回头瞧见萧然仍呆呆的坐在地上不动,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怎么竟让她心里一软,迟疑着道:“你,你……” 萧然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没等她回答,自己先自叹息着低下头去。他当然知道这是真地。一个宫女有多大的胆子,敢拿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 “是真的,”香梅刚收住的眼泪又簌簌的落了下来,抽泣着道:“主子要见宁馨公主,就是想让她带着出宫,好找个姑子庙‘纳坎儿’呢!这。这可怎么办呀!” 原来宁薇自小生长在皇宫,哪里有尼姑庵,她根本不知道,这才要找宁馨来帮忙。古时在庙里出家,先要捐一定地银两,化一道度牒,这个便叫做“纳坎儿”。看来这一次,宁薇公主真的是心意已决。萧然深知她的性情跟宁馨完全不同。只要她打定的主意,一定是万难改变的。 一个风华绝代的公主,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难道就真的要扫尽三千烦恼丝,从此青灯古佛,凄然一生? 而这一切,真地都是自己害的么?…… 是啊,不是自己,还能有谁呢。当初把她绑架出宫,实在是出于无奈;而后来为了换回雪瑶。不得已又用她来交换人质。这些也都还罢了,但是瑞林最后被自己折磨的半疯,对她说的那一番话,那失常的举动,却给她造成了永远都无法弥补的伤害。对于一个自小就养尊处优、心理又有些封闭的公主来说,瑞林。这个唯一可以倾诉的人、唯一的精神支柱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残酷、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呢? 她跟瑞林,原也算是才子佳人、珠联璧合了,硬生生地被自己拆散了不说,为了让她彻底死心,自己的手段,也实在是恶毒到了无以复加。萧然知道,宁薇对瑞林。真的是一片痴情。可越是情到深处,便越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是的,她不单是对瑞林死了心,事实上。她早已经对人生的一切心灰意冷。 对宁薇地伤害,一直让萧然无法释怀。自打回到皇宫之后,萧然便一直没来看望宁薇,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怕触到她伤心的往事。原还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理的创伤能够慢慢的平复,谁知竟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薇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早知如此,我,我宁愿让你跟着瑞林,也不愿看到你今天的样子!…… 萧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的痛苦,不仅仅是出于对宁薇的爱慕,还有深深的愧疚、自责。我该怎么做?难道,就没有挽回地余地了么?……萧然脑中一片茫然。 “萧……小三子,你能不能想个法子劝劝公主?”香梅怯怯的走上前,拽了萧然的衣袖,可怜巴巴的道,“求求你啦!现在的公主已经够可怜的了,要是再出了家,她后半辈子……”声音哽咽着,已经是泪流满面。忽然扑通跪倒,抓着萧然的裤管连连摇晃,大哭道:“你主意多,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救救主子,求求你救救公主呀!……” 办法?萧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一丝苦笑。哀莫大于心死,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那死去的心再一次活过来呢?不由自主的想起丽妃,她也曾一度绝望,但不同的是,自己将她从绝望的深渊拉了出来,而宁薇,却是被自己亲手推到了谷底! 还有什么办法?萧然用力的晃了晃脑袋。这个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让他的反应也明显迟钝了下来。半天才用一种艰涩的声 “我,我能不能看看她?” 香梅忍住哭泣,迟疑的看了一眼萧然。看他现在的模样,香梅也知道他决计不可能再害公主,所以尽管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道:“你跟我来。” 带着萧然回到寿康宫,进了宁薇的小院,来到门前的时候,萧然却停住了脚步,道:“现在就去么?要不,还是等晚上吧。” 香梅知道他是怕见到公主,反惹起她的伤心,一时眼神有些感激,又有些疑惑。这个太监明明是又聪明又体贴,事实上从第一次见到公主就极有好感,怎么偏偏把公主弄成了这幅模样?……也许,他不是成心的吧!命运成齑,造化弄人,也大抵如是。 萧然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呐呐的道:“那,我就先回了。” 香梅却拉住他,道:“不用。现在去就成。估计这会公主也该睡了吧。”叹了口气,解释道:“自打回了皇宫,主子地精神头就一天不如一天,前脚说过的话,后脚就忘了。人也倦的厉害,过两三个时辰就要睡一觉。可是睡又睡不消停。好几个太医都来瞧过,梁院史还亲自来瞧过,都说没法子。你说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头呢!” 进屋一看,宁薇公主果然睡着了。轻轻的撩开帐角,就看到了那张精致如一张工笔画的脸庞,依旧是清丽绝伦,浑无一丝缺憾。微微消瘦的脸颊。淡淡地娥眉,挺直如白玉碾成的鼻子,小巧而诱人的小嘴,一切都似跟从前一样,然而那紧闭的双眼,长而细密的睫毛正不住的翕动,睡梦中犹似流露出莫名的惊恐和无助。现在正是闷热的天气,她却整个身子都蜷在被子里,汗水已经把秀发打成一绺一绺地,湿湿的粘在额前。两只小手却仍自死死的抓着被角。那样子就象一只受伤的小兽,令人心也随之一痛。 这就是朝思暮想的人儿么?这就是那个我亲手推向绝地的金枝玉叶?…… 萧然鼻子一酸,眼前也渐渐变的模糊起来。这一刻,他听到自己的心在渐渐的撕裂。颤抖着伸出手拿起枕边的一条绢子,想替她擦去脸上地汗水,香梅道:“别动。让她睡一会儿吧。一碰她,倒叫她做噩梦,睡不踏实。” 萧然怕她惊动了宁薇,忙摇手示意她不要出声。香梅低头道:“吵不醒的。她现在精神差的厉害,说话有时都听不见。” 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如花娇靥,现在就真真切切的在眼前。萧然几次想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哪怕只是一下,但是最终还是颤颤地缩了回去。眼泪一次次的在眼眶里凝集,抬起头强忍着没流出来。忽然看到榻里边挂着一只琵琶。那次闻香阁赏雪的一幕顿时在眼前浮现出来,那身披大红斗篷的娇俏模样,那素手轻扬的绝代风华,那开心时的笑容。那生气时的羞恼…… 一切都象刚刚发生的一样,在眼前不断地闪现出来。依稀泪眼中,伸手在那琵琶上轻轻拂拭,触手却是一层薄薄的灰尘。香梅低低的道:“公主她……再也不弹琵琶了。又不让我们碰,现在都落了灰了。” 一阵刻骨铭心的痛传来,强忍已久地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的滑落在衣襟上。萧然不顾香梅惊骇的目光,固执的伸出手去,轻轻摩挲着宁薇消瘦的脸庞,凄然一笑,低声道: “风曾盈袖花满天,寂寞瑶琴拔离弦。 剑光悄指凝眸处,不识情愁是红颜。 三更流连酒千觞,绿腰舞罢共翩翩。 霓裳如虹环佩裂,难解心头千千结。 韶华易逝酒易尽,落叶依旧独徊旋。 梦中轻拢又慢捻,不见珠泪落襟前。 他朝两忘烟水里,冷月斜映入画帘……” “恩……” 睡梦中的宁薇像是惊觉了什么,忽然低低的呻吟了一声。香梅已经被萧然疯狂的举动吓的呆了,怔怔的看着他,甚至忘了阻止。这时猛然醒过神儿来,慌忙把萧然望门外推,急急的道:“快走,公主要醒了!” 萧然却似痴了一般,木然的任由她推出屋去。火辣的阳光照在身上,却又如此的冰冷。萧然茫然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在他眼里,却是一片阴霾。 “香梅,我睡了许久么?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呢!恩,我想想……” 公主的声音!萧然身子一颤,侧过头仔细聆听。 “风……风曾盈袖花满天,寂寞瑶琴……拔离弦。香梅,这是我在梦中得的诗句呢!很好吧?不行,我要把它写下来。你瞧,我的记性是不是好多了?” 薇儿,薇儿!萧然猛的跳了起来。不,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再这样下去!不管怎么样,我 你变成从前的那个宁薇公主,那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幸子! 说来也怪,方才还乱做一团的脑子竟在这一瞬间忽然冷静了下来,思路也变得极为清晰。飞快的盘算了一圈儿,萧然找到先前的那个小太监,让他把香梅找了出来。一把抓住她手,拉到一个没人地角落,道:“公主现在记性不好,是不是?她要出家的念头,也应该是一时想起来,一时想不起来。这样。你别跟她提起这茬儿,她要找宁馨公主,你就想办法敷衍过去。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香梅自幼跟着公主,身上多少沾了些冷冰冰的脾气,平日里对谁都是带搭不理的。头一回被一个太监紧紧的抓着手臂,羞地面红耳赤,轻轻一挣又没能挣脱。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但是也知道这事情要紧,羞臊暂时也顾不得了,点了点头,又有些迟疑的道:“公主她别的事情都能忘了,独独这件事情,总记在心上。不过我可以按你说的试一试。小三子,你真的……真有办法?” “你说的对,公主是我害的。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她重新振作起来!”萧然斩钉截铁的道,“如果做不到。我他妈还不如陪她一起当和尚去!” “你……”香梅忍不住扑哧一乐,旋即又低了头,泪光盈盈地道:“想不到你能有这份儿心思。公主……就拜托你啦!” 告别香梅,萧然立刻赶回钟粹宫。巧在这一日下朝比平日早,慈安正在自己的小书房里批阅奏章,萧然一头闯了进去。拉住她劈头便道:“姐姐,宁薇公主要出家,这事你知道么?” “啊,有这种事?为什么?”慈安顿时一愣。萧然喘了口气,也不瞒她,把当初怎样劫宁薇出宫、又怎样把瑞林弄死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自己假太监的身份跟救出雪瑶那一节,都略过不提。慈安知道萧然这样做,也实在是迫不得已。事实上若不是他拖住叛军并成功瓦解了这一场叛乱。叛军跟恭王两路夹攻承德清君侧的话,那么结局只怕要无法收场。 可是听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慈安还是紧张的脸色发白。良久才道:“出身皇门,这样的命运早已注定。只是……小三子。你的手段也太狠了些!” “是。我知道我对不起她,所以,我一定要想法子让她重新振作起来!姐姐,你能不能下一道懿旨,不准宁薇公主出家?” “这……”慈安迟疑了一下,道:“恐怕不能。薇儿现在虽然仍住在宫里,但是瑞林死了,她就是个寡妇的身份,这一点我也没有办法干涉。况且皇族中人出家,在古也不乏先例,若她决意如此,我没有权力阻止啊。” 萧然知道她说地是实情。世祖顺治皇帝当年就是在五台山出的家,他儿子康熙也拿他没办法,更何况宁薇是一个指了婚的准寡妇?“难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萧然脸色铁青,在地上团团乱转。 慈安看他的模样,心里便有了隐隐的失落。他地性格,她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至关重要的人,决计不会如此的紧张在意。而他对宁薇公主……唉,这个小三子!搁在平时,一定是要揪过耳朵教训一顿的,但是头一次瞧见他如此焦急,如此的惊慌失措,不知怎么就心一软。这个聪明、俊俏、又有些大胆的小太监,早已不知不觉的成了她生命的支柱,某种程度上说,她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地主宰和支配。 如果有一天为了我,你会不会也这么挂心呢?……罢了,只要你心里还能记着我这个姐姐,也就知足啦! 轻轻的叹了口气,慈安道:“办法么,也不是完全没有。” 萧然大喜,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什么办法?” “她要出家,我是不能下旨干涉的。但是这京城地尼姑庵,咱们尽可以偷偷的下一道谕旨,叫她们不受薇儿的纳坎儿,不准收留她。这样一来,起码可以暂时把她留在宫里。” “对啊!釜底抽薪,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姐姐好聪明,你真是……真是我的亲姐姐!” 萧然猛的抱起慈安,连转了四五个***,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撒腿就跑。慈安道:“喂,你又做什么去?” “我去找丽妃姐姐,让她去陪宁薇公主。有个人在她身边说说话,也能替她解解闷儿!” “丽妃……姐姐?!”慈安美目顿时瞪了起来,“死小三子,你到底……到底有多少个姐姐?喂,回来!”萧然腿快,早已经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儿。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00章 - 自行车运动← 妃平日里从不去过问别人的事情。但是萧然说话,答应,当即去寿康宫陪着宁薇。萧然自己则出了宫,宁馨这小丫头一天到晚的不消停,保不齐什么时候杀回宫里来,让宁薇瞧见就麻烦了。所以必须让几个老婆把她看住了。 清朝的规定,太监是不可以坐轿子的,所以尽管萧然富的流油,府里却不能养轿夫,只能在穿便装的时候偷偷的坐轿。出了神武门,就在街口雇了一乘小轿,沿正阳门西城根回萧府去,正走在宣武门那儿,就听见街上闹闹哄哄的。挑开轿帘子一瞧,只见前边聚了一大帮人,有的抄着木棍、扁担,有的拎着板凳,还有人撸起胳膊擎着两个拳头,一齐哄叫着:“拦住他,拦住他!莫叫这个妖人跑了,拿他去见官!” 萧然心里奇怪,但惦记着宁薇的事,也就没太在意。正吩咐轿夫绕行,却听人丛里一个破锣嗓子扯脖子大叫道:“反啦!猪狗养的贼王八,爷是朝廷命官,哪个敢拦?” 这声音一入耳,萧然便是一怔:好熟,这人是……还没等他想起来,就看人群潮水般哗啦啦两边分开,一个须发花白的半大老头噌的蹿了出来,猫着腰两脚乱蹬,脚下骑个大铁家伙,前轮大后轮小,却是曲柄连杆机构的自行车! 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工部员外郎戴桐。这老家伙仍旧是一身油渍麻花地破布袍子。脚下拉着两只片儿鞋,看来真是急红了眼,玩命儿的望前蹬,辫子几乎都顺着风扯直了。身后一群人紧追不舍,还七嘴八舌的叫嚷着:“狗屁官,装神弄鬼。还敢蒙人!揍他!”一时间砖头瓦块箩卜白菜铺天盖地的丢了过来,打的戴老头头也不敢回,活像个过街老鼠。 萧然惊讶的还没缓过神儿来,戴桐大概也是被撵急了,加上骑术实在不怎么地,一时慌不择路,竟笔直奔轿子冲了过来。得亏萧然反应快,噌地掀轿帘子先蹿了下去。两个轿夫一慌神。轿子竟打了横儿,咣当一声跟他的自行车撞了个正着。轿子倒没怎么着,只苦了戴老头,扑通就是一个仰八叉,车子顺轿子底下出溜出去老远。 人群呼啦啦涌了上来,抡起老大扁担、板凳,说话儿就要开打。戴桐哪里挣扎的起,正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直叫唤。萧然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拦在他前面,大吼道:“干什么!这是朝廷命官。我看那个敢动?” 那些个追兵,原来也都是平头百姓。看半路杀出个俊俏公子,衣着华贵,仪表非俗,倒吃了一惊,齐齐刹住了脚。一人道:“你是什么人。敢帮这妖人为非作歹么?” 萧然怒道:“放你妈的屁!这是工部戴员外郎,哪儿来的妖人?” 话音未落,早七八个扯开嗓门叫道:“去他娘的员外郎,这厮定是骗人的。谁见过朝里地大官穿这身打扮的,娘的,拿咱们当傻子啊?” 萧然正要掏出大内总管的腰牌,却见那帮好事的七手八脚将摔出去的自行车抬了过来,一边叫道:“好了!有妖物在此。不怕他抵赖!见官去见官去!” 围观人群见了自行车,更是群情激愤,棍棒、扁担一股脑砸了过去。一个矮个汉子竟提了个木桶奔过来,照着自行车便泼了下去。整条街上顿时臭气熏天,原来却是屎尿。 萧然这才明白过味儿来。感情他们说戴桐是妖人,就是为了这个自行车!妈的,这跟妖怪挨得上么?瞧这些人义愤填膺的架势,出言劝阻肯定是无效的;摸摸腰牌,寻思着也未必能镇得住,赶紧又揣了回去。只这么一犹豫,那矮个汉子提了桶里剩下的秽物,又奔戴桐冲了过来。戴桐吓地浑身直颤,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敢……”连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萧然急中生智,猛的一跺脚,抡起两个胳膊左右开弓,一边胡乱划拉着,一边翻着白眼叫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二郎神奉命拿妖在此,都给我闪过一旁,谁敢靠近,误伤概不负责!” 人群一时倒愣住了,胆小的忙不迭的望后退,生怕来个什么天罡正法伤着自己。戴桐气道:“你小子疯了……”萧然照屁股一脚踹过去,压低声道:“我他妈救你呢,给我闭嘴!” 戴桐登时会意,索性开始装疯卖傻。那围观众人也不全是二百五,早有人看出了门道,叫道:“别信他!这两人一起的,串通了蒙人!” 这一声喊,刚散开一点地人群顿时又围了上来。戴桐气得几乎吐血,恨不能揪出那人来生吞活剥了。萧然见这招不灵,猛的又生一计,把怀里的银票、散碎银子一股脑儿掏了出来,劈手望圈外撒去,大叫道:“抢钱啊!谁抢着是谁的!” 那些个市井小民,平日里都是用惯了铜子的,这时见大把白花花的银子丢了下来,眼珠子都红了,哪里还顾得什么妖人、人妖的,早一窝蜂的冲了上去。抢到银子地,不免放声尖叫,没抢到的五内俱焚,揪着那得了银子的,玩命儿PK。倒是那七八张银票,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可惜这么多人一哄抢起来,早被撕做粉碎。 趁着一时大乱,萧然拽起戴桐,拼命钻出人群,撒腿便跑。戴桐却一把拖住,大叫道:“自行车!我那宝贝还在那儿呢!”萧然气得就想抽他一大嘴巴,这个老守财奴,命都快没了还舍不得个自行车!回头却看见那两个轿夫,正瞅着乱哄哄地人群不知所措,萧然一把拽住,道:“把那个妖物给我送到萧府去,赏银百两!” 话音没落。两个轿夫把轿子一扔,冲过去抬起自行车,连那上面淋地屎尿也不顾了,如风般一眨眼就跑没了影儿。戴桐只觉得眼前一花,拽着萧然道:“咦,人呢 ?” 萧然忍无可忍。抬腿就是一脚:“老东西,还不快跑!”不由分说,拖起他奔街角穿到小巷里去了。生怕后边再有人追上来,两人撒丫子就是一通末路狂奔,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容易穿过了巷子,来到另一条街上,随手拦了辆马车,狼狈万分的逃回萧府去了。 进了大门。两人总算是松了口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扑通坐倒,都喘的说不出话来。两个轿夫比他们速度还快,已经将自行车送回来了,见了萧然,点头哈腰的跑过来讨赏钱。萧然把手望戴桐面前一伸,没好气地道:“拿银子!”戴桐顿时叫了起来:“我哪有银子?你瞧我这德行,像是有钱人么?” “靠!那这钱谁出?” “当然是你出,你是有钱人么!”戴桐理直气壮的道。老脸上毫无愧色,好像萧然当大头,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行,老东西,算你狠!”不得已,只好吩咐从账房那支了一百两银子。两个轿夫估计一辈子也不会见着这么大堆的钱。乐的眼花没缝,欢天喜地的去了。 众老婆听说相公回来了,一溜儿的出来迎接,瞧见萧然这模样,顿时吓了一跳。八只纤手把他从头到脚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哪个零件都没少,这才算放了心。看着他狼狈地样子,不禁捂着嘴儿笑弯了腰。 萧然顾不得老婆们。自己还在那纳闷儿,喃喃自语道:“不能吧?火车刚到中国的时候,老百姓都说是妖怪;一辆自行车而已,怎么就成妖物了呢?”百思不得其解。戴桐在一旁连忙道:“可不赖我。我今儿才第一天骑到大街上去。***,谁知道会闹成这样?这些人真是少见多怪!” 萧然气的一脚飞了过去:“你还敢说!院子里这么大的地方,不够你疯的?谁叫你骑到大街上去的?”看着戴桐,气就不打一处来。这老家伙一贯的不修边幅,一身破袍子跟叫花子似的,又骑了这么个古怪东西,搁在后世也属于影响市容那伙的,何况是在这从没见过自行车地大清朝,不当他是妖人才怪! 不过这件事情,也的确是给他提了个醒儿。原来他正打算着要把自行车项目搞起来,在中国,这东西的销售前景应该十分可观。怎么着后世也是个自行车王国啊!按照中国的市场,要是能垄断自行车经营,那,那一年得赚多少银子?可是现在看来,如何才能让老百姓接受这些个新事物、洋玩意,也着实棘手的很。 一直以来,在闭关锁国的政策下,国人地封闭、落后和愚昧,已经是根深蒂固。对于西方的科技文明,莫不视为洪水猛兽。而从鸦片战争之后,对洋人的憎恨也不知不觉的转嫁到了这些舶来品上,这一点,从当初因为一个十字架而差点害得雪瑶被处死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连宫里头的八音种、西洋镜子等这些个洋玩意,也是一直到咸丰驾崩之后才敢使用。一国之君尚且如此,更何况平头百姓? 在萧然的记忆里,中国最早修筑铁路的时候,便是被斥为妖物邪法,而强行拆除掉的。事实上那是在历史上地光绪二年,也就是公元1876路。国人一片哗然,从升斗小民到政府官员,莫不人心惶惶、莫名惊恐,都认为这是有悖“祖宗成法”,是“奇技淫巧”、“败坏人心”,架设铁路乃是动了“龙脉”、“风水”。清政府不敢得罪英国人,一年后,以二十八万五千两的代价出资收回,而花了这么大的价钱买回来地目的,竟是为了把这条小铁路拆除毁掉! 包括中国最早的电报,架设的电线不止一次的被拆掉焚毁。还有引进机械、兴修水利、开掘矿山,莫不是层层阻力、困难重重。这些事情,萧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完全没有料到的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架自行车,居然都能被视为妖人妖物,竟引起这样一场轩然大波! 忽然想起在电影《黄飞鸿》里面看到的,那些清朝人拆除铁路、破坏电线、焚毁一切洋物,什么钢琴、钟表、洋人的衣服用具,甚至包括一只可爱的斑点狗,也说成是“狗长赖疮,必是妖狗”,丢到火堆里一并烧死。当时还以为是导演给夸张、影视化了,现在看来,真的是让人欲哭无泪。 这是怎样令人难以想象的愚昧?…… 不过不管怎样,自行车一定要想办法搞起来。在敛财计划中,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晚清的历史上,百姓对洋物的抵制,大抵也是受了官府里面保守派的默许、甚至是纵容,老子现在是大内副总管,恭亲王、两宫皇太后都得听我的,有这些个势力撑腰,还怕一个小小的自行车骑不到大街上去么! 想到这里,心也稍稍放宽了些。看来在京城策划一次自行车推广活动,还是十分有必要的。但是在这个活动之前,首先要抓好自行车的批量生产。 下人们已经将那自行车上的秽物冲洗干净了,叫过戴桐一问才知道,这辆自行车,原来并不是从肃府抄来的那一辆,而是铁匠李三仿制出来的。这个曲柄连杆机构的铁家伙做工还十分粗糙,因为不需要链条、齿轮、轴承那些精密的构件,凭李三高超的技术,打造起来也不是很废力气。不过单靠手工来打造,效率肯定是跟不上的,想批量生产自行车,首先就要有专业的机床。 机床!在完全手工作坊时代的大清朝,这玩意上哪儿去淘弄呢?这个问题顿时把萧然给难住了。 国古代的制造业曾在世界上居于领先地位,象铜铁冶艺技术要早于其他国家几百年,火药、火器的发明和西传更是中华民族对于世界文明的巨大贡献。这些杰出的成就凝聚着中国人民的智慧。但是到了西方资本主义迅速发展时期,中国的科学技术却停滞不前,而制造业也仅限于以家庭为单位的作坊式生产。 其实建国之初,清朝原本是有自己的兵工厂的,由工部和内务府分管兵工制造,设有武备院、八旗炮厂、八旗火药厂等。但是因为那一句愚昧之极的“骑射乃满洲建州根本”,从嘉庆年间以后,火器制造便一直处于停滞状态。事实上中国历史上从来不乏聪明才智之士,也曾制造出各种精巧的器具、机械,但都被视为奇技淫巧,得不到提倡和推广。当年天才发明家戴梓的遭遇,便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不过一想起戴梓,萧然倒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当初在甜水井胡同戴桐的家里,倒曾经看到过各式冲枕、操作床什么的,这个老家伙,说不定家里头还真能有些存货!连忙拽过戴老头来详细询问,但是对于“机床”这个概念,戴桐也是头一回听说。 萧然是个准军事发烧友,对枪械十分在行,但对于机械制造就是一知半解了。真正的机床,分成车、刨、铣、冲、组合等等,种类功能各不相同。大概是萧然所说地概念太过于笼统了,所以尽管唾沫星子横飞,连说带比划的解释了老半天,戴桐仍是一头雾水。 靠,还天才,简直就是一废材!萧然不仅有些悻悻然。没办法。看来只好亲自去戴府走一趟了。 临走之前,萧然偷偷的叫过雨婷,把宁薇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让她跟雪瑶、林清儿几个,想办法看住宁馨,别让她到处乱跑。雨婷又是惊讶,又是难过,但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原也是诸多无奈。想了一下,道:“事已至此,馨儿迟早总会知道,总瞒着她也不是个办法。这样吧,馨儿这边,我想法子来劝;宁薇公主的身体,你再想想别的办法,怎么说这事也是因咱们而起,就这么干耗下去总是不成。对了,她这病症。不知回春堂地李景畴能不能医得?” 萧然毕竟粗通医道,知道这属于心理疾病,单靠药物,基本没有治愈的可能。一想到宁薇那无助的模样,心里便似给针扎了一样,一阵刺痛。黯然道:“我也正想着去找他碰碰运气,但是希望不大。宁薇是我害的,无论如何我也要把她医好,否则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雨婷冰雪聪明,很快就明白了他这话里另有深意,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抱住了他。半晌。忽然温柔一笑,踮起脚在他脸上轻轻一吻,道:“去吧,小三子。你是个让好男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萧然鼻子一酸:好男人,我算么?忽然想起歌里边唱的,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也不会像阵风东飘西荡在温柔里流浪……要说自己,单只在温柔乡里浪荡也就算了,但是宁薇一个无辜地女孩子,却生生被自己弄成了现在这幅模样,良心上如何说得过去? 雨婷的善解人意,却越发令他愧疚不已。可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也不能只顾着儿女情长。当下叫上铁匠李三,跟戴桐一起去甜水井胡同。正要出门,忽然旁边的园子那条石板路上摇摇晃晃的又冲出一辆自行车,径奔三人撞了过来。也不知萧然今儿个是倒了什么霉,左躲右躲的就是没躲过去,扑通被撞翻在地。 还没等他发火,始作俑者自己先一迭声的叫起痛来。萧然一看,顿时就没了脾气,哭笑不得的道:“莹莹,感情你还跟哥记着仇是怎么着,这一下你八成是瞄着撞的吧?” 骑车的丫头,正是妹妹萧莹,刚刚学会骑自行车,难免兴高采烈,满园子地撒欢儿。这一撞大概是撞疼了手臂,拽着萧然不依不饶。萧然气道:“哥还要办正事,没空陪你。在胡闹,小心我去娘那里告状!” 萧莹一听,兴高采烈,一把抱住萧然的胳膊便不撒手,道:“你要出门?太好啦!成天待在这府里,腻也腻死了!我不管,我要你带我一起去!” 这小丫头今年只有十六岁,却已经发育的凹凸有致,给她这一抱,小胸脯正顶在手臂上,萧然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从血缘上说,她是自己的亲妹妹, 娇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对于重生的萧然来说,心理上完全适应,难免觉得有些别扭。情急想抽回手去,萧莹却偏偏不肯撒开,软磨硬泡的就要出去玩。萧然好生尴尬,无奈之下只好投降认倒霉,带着个尾巴一起出门。 戴桐这厮怎么着也算是升了官儿了,堂堂地五品大员,估计家里也该安顿的好些了吧?谁知进了他家一瞧,竟比上回还脏还乱。到处都是废铜烂铁,已经由废品收购站成功升级成了垃圾场。在那一座座堆的小山一样的垃圾堆里翻了一下午,还真找出了几个操作床,但是跟萧然预想的那种专业机床却相距甚远。 戴府已经翻了个底朝天,看看不会再有什么收获,只好凑合着把这几台操作床先搬回去。同时交代了铁匠李三,让他去招募工匠,采购原料跟设备,在萧府划出专门的地方来生产自行车。关于自行车的结构,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后世那种两个轮子一般大小的车型,对这种前轮大、后轮小地东西,怎么瞅都不顺眼。但是现在缺少专业设备,还不能制造链条、轴承那些精密构件,怎么改进还需要进一步探讨。 这时天也快黑了,正要打道回府,萧然忽然想起雨来了。这阵子雨来把承德的保健品厂搬到了京城,一边抓生产,一边又要兼顾公司业务的拓展,捎带着还要照顾美容院的生意,忙地是脚打后脑勺,连去萧府看望姐姐的时间都没有。雨婷倒是去公司去看过他两三回,每次见面说不上十句话,便又要忙这忙那的,着实辛苦。 红门子胡同跟甜水井胡同只隔着两条街,萧然决定前去慰问一下这个劳苦功高的小舅子。萧莹自打到了北京,还从未出过萧府,听说有街可逛,美的不行。当下兄妹两个兴致勃勃的奔同然堂杀来。 谁知到了公司,雨来却不在,伙计告诉说跟人谈生意去了。估摸着这个时间也快回来了,两人就在店里一边等他,一边四下闲逛。萧然最敢兴趣的,当然是对面的美容院了,一头扎了进去;萧莹却对雨来的办公室来了兴致。 这间办公室,地方不算太大,但收拾的别具匠心,最吸引萧莹的,是右手的一面墙,打成一个个的格子,里面摆的不是古玩玉石,而是钟表、沙漏、八音盒一类的小玩意儿。萧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精致好玩的东西,一个个的拿在手里,左瞧右瞧的爱不释手。 正摆弄的不亦乐乎,忽听门口一个声音道:“艾顿先生,那咱们这笔生意,就算是定下来了。文书协议我这边已经起草了样本,不过首付款项麻烦您快一些送过来,您知道,这笔生意,怡和洋行那边也一直想做,资金实力,他们甚至要超过您的福来洋行。我跟你们合作,可完全是出于咱们老朋友的情谊。” 只听一个生硬的声音道:“是,我知道!方先生一直我们最尊敬的朋友,这笔生意肯交给我们,实在鄙行的荣幸呢!首付的钱款,明天就会送到账上。” 萧莹心里奇怪,正要出去看个究竟,却看那说话的两个人已经走了进来。前面的一个金发碧眼,穿洋服戴洋帽,赫然却是个洋鬼子,后边那人年纪不大,但长身玉立,相貌英俊,尤其是一双眼睛,异常明亮,眼神中带着一种跟年龄并不相称的老成。 萧莹性格跟宁馨有些相像,一样的古灵精怪,但这时见了两个陌生男人闯了进来,也不禁又羞又急,顿时红了脸,大声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那洋人一怔,看着身后那人道:“这位小姐是……哦,原来方先生这里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扰了,生意的事,我马上就安排人去办。”按照中国的礼节,抱拳作了个揖。转身又向萧莹道:“美丽的女士,见到您很荣幸!”摘了礼帽,欠身鞠了个躬。 后面那人也是一脸的诧异,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萧莹先给这洋人的一句话给说急了,毕竟中国古时的传统,这样随便的夸一个女孩子简直是一种羞辱,当即怒道:“不要脸的洋鬼子,好不知羞耻!” 那洋人一怔,接着哈哈大笑,道:“Mr方,这位女士还非常可爱。”一边笑着一边告辞去了。那位方先生却仍是一头雾水,上上下下打量着萧莹,沉下脸道:“喂,你是哪儿来的野丫头?” 无所顾忌的眼神,已经让萧莹极为羞恼,更何况这一了出来,小宇宙登时爆发,抓起八音盒就朝那方公子丢了过去。方公子吃了一惊,忙撩起袍子,好歹的把那八音盒兜住了,刚松一口气,只觉砰的一下眼冒金星,脑门儿给砸了个正着,定神一瞧,却是一架海船模型,已经掉在地上,摔成了碎木片。 方公子气急败坏,正要叫骂,却看萧莹又举起个座钟,一时吓的声儿都变了,叫道:“别摔!野丫头,再摔我把你……把你……”看着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儿,一时还真想不出来要把她怎样。 萧莹反倒越发来了精神,道:“偏摔!我们家的东西,想怎么摔就怎么摔,你管得着么!”作势把手一扬,方公子吓得忙伸手去接,不料她却使了个坏,根本没扔,倒是方公子这一伸手,兜在怀里的八音盒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萧莹瞧他那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乐。方公子生怕她把那座钟也摔了,飞抢上前,劈手将钟夺了过去。萧莹大怒,伸手又望架子上抓去。方公子生怕她接二连三的丢下东西来,自己只有两只手,如何接得住?情急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放下座钟,叉开两臂,一把把她死死抱住。 萧莹虽然淘气,毕竟是个女孩儿家,几曾让男人这么搂过?一时竟楞住了,半天,忽然一声歇斯底里地尖叫。响彻同然堂。两只小蹄子连踢带打,嘴里不停的叫着:“汉奸,假洋鬼子,流氓,色狼……” 那方公子忍无可忍,一跤把萧莹放翻在地。怒道:“好呀,跑到人家地盘上,还敢这么撒野!看我不好好的教训你!” 萧莹一具弹性十足的身子被他牢牢按住,羞忿交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道:“不要脸,什么你的地盘?这明明是我家地铺子!你,你无赖!” “你家的?我呸!” “就是我家的!我哥是这儿的东家!” “切。我还是这儿的掌柜呢……恩?!你,你是……莹莹?” “你是雨来?!” “……” “……” 这年轻俊俏的公子,当然便是方雨来了。他只是听姐姐雨婷说起过萧然的这个调皮妹妹,却从未见过面,不成想第一次相见,居然闹成了现在这样。一时臊得面红耳赤,呐呐的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呼啦啦一阵脚步声,公司里地伙计们操着板凳、棍棒一窝蜂的涌进屋子,叫道:“色狼呢?色狼在哪儿呢?……啊,掌柜的!” 雨来这才惊觉这姿势委实不雅。正将萧莹按在地上,触手一团绵软。夏天的衣服本就薄,只觉那火热的体温和少女的气息隔着衣服传来,登时火烫了一般缩回手去,臊得手脚都不知该望那儿放了,狼狈之极。萧莹更是羞不自胜。嘤咛一声钻到桌子后面,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伙计们面面相觑,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一个个憋的满脸通红,想笑又不敢,手忙脚乱的退了出去。刚出屋子,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萧莹女孩子脸儿小,终觉挂不住。登时大哭不止。 雨来生意上老成稳重,但到底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又是羞臊,又是歉然。踌躇半晌。鼓起勇气道:“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我跟你赔罪,那个,你先起来再说啊!” 萧莹却哭的更厉害了,小胸脯一耸一耸地,哭得雨打梨花。雨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听一个声音道:“哈哈,你们两个真有一套,才一见面就能掐起来,都属公鸡的是怎么着?继续继续,我来瞧瞧热闹。” 雨来一看来人,更觉羞愧,讪讪的叫了声:“姐夫!”萧莹却一下扑了上去,搂着萧然脖子哭道:“哥,他欺负我,快帮我收拾他!” 萧然本来正在美容院里跟那些个水灵灵的小丫头们打情骂俏,却是对面的伙计来告诉,说是妹妹跟小舅子打起来了,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时一瞧地上那些摔碎的小玩意,便猜出一准儿是这个妹妹又胡闹了,当即沉下脸道:“你这丫头!在自己家混闹,没空搭理你,也就罢了;怎么在这里也这么没规矩?这里是公司,办正事地地方,也是由着你胡闹的地方么?” 萧莹也自觉理亏,却又不肯认错,撅着小嘴儿道:“不是我,都,都怪他!这个汉奸、假洋鬼子!” “汉奸?”雨来一怔,“刚才对你……无礼,实在是误会,你恼我,那也罢了;可是,我怎么就成汉奸了呢?” “我明明瞧见的,你还想抵赖?”提起这茬儿,萧莹登时跳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雨来鼻子道:“刚才你跟那个洋鬼子亲亲热热的,不是汉奸是什么?呸,不要脸!” “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那不是为了谈生意么!” “谈生意?你明明说你们是多年的老朋友,想骗我,没门儿!” “唉!”雨来哭笑不得,“生意场上随便敷衍一下,向来都是这样的么!” 萧莹还想说,萧然这时却来了兴致,道:“莹莹别胡闹!雨来,怎么现在你在跟洋人谈生意么?” 雨来点点头道:“是。这桩生意也是刚谈成,最近又太忙,这里离榆钱儿胡同又太远,一直没时间跟姐夫商量,我就自己做主了。本来还想今儿晚上倒出功夫去找你说说这事,结果……”两手一摊,很是无奈。 “你看么,还说不是汉奸!”萧莹自认抓到了把柄,扬眉吐气,刚刚哭过地小脸儿上还挂着泪珠。这时又笑成了一朵花。萧然跟雨来见了,不禁相顾莞尔。 没空理她,萧然拉着雨来坐下,道:“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保健品的生意么?” “不是。咱们现在地药品,生产规模还太小。洋人倒是很有兴趣 须要现款现货,咱们供应不过来。这个生意只是定了以后生产扩大了,随时可以启动。我现在跟他们谈的生意,是……”雨来朝萧莹看了一眼,脸上一红,欲言又止。 萧莹倒也聪明。知道有正事要谈,不待萧然吩咐,一撇嘴道:“神神秘秘的,准没什么好事!哼!我去美容会馆瞧瞧去。”扭身就走。刚刚还哭得雨打梨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已雨过天晴。 等她出去了,雨来才道:“现在谈地生意,是按摩棒的传销。我想着这是个赚钱的门道儿,洋鬼子的钱,不赚白不赚。” 原来雨来这一次联系的福来洋行,便是英国鼎鼎大名的FLY商贸公司。这家公司实际上是当年英国垄断对华贸易的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之一。随着鸦片战争洞开了中国国门,通商口岸地增加,FLY公司也不满于现状,在京、津、沪等地都设立了福来商行,开展对华贸易。 在当时的商业领域中,还没有传销这样一个概念。因此看到按摩棒销售如此火爆。许多洋行都红了眼,意识到这将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蛋糕,纷纷找到同然堂,要求合作,代理海外的销售权。几轮竞标之后,福来洋行以首批打款白银六十五万两的天价拔得头筹,拿到了按摩棒的英国销售代理权。而法国、美国、俄国等国的代理权,现在还在激烈的竞争中。 对于同然堂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下的巨大馅饼,萧然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脸上犹然稚气未脱地少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作为一个贸易学博士生,居然没想到这一步棋。而雨来一个学徒出身的十八岁少年,竟然有着这样超卓的意识跟智慧!要不是自己当初亲手把他从刘记杂货铺给弄出来的,现在说什么也不敢相信他居然就是那个曾经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家伙,忍不住就想:哥们儿你不会也是从哪里穿越过来滴吧? 天才!绝对的商业天才!简直就是比尔盖茨重生、李嘉诚附体啊! 雨来看萧然眼珠子瞪地老大,活像一幅要吃人的架势,还道是自己犯了什么错,不禁一阵紧张,额角都见了汗了,嗫嚅着道:“姐夫,那个,是不是我哪儿做错了?……我,我只是想着能多赚些银子……我这么做,不算是汉奸吧?” “靠!”萧然好容易回过神儿来,兴奋的满脸通红,一把将他抱住,连着转了三四个圈儿,发狂似的叫道:“什么汉奸!兄弟,你简直就是我的财神爷啊!我真是,真***爱死你啦!” 雨来得到了他的肯定,久悬的一颗心也真真正正地放了下来。当即拿出起草的合同样本,给萧然过目。毕竟他肚子里的文化有限,这种正规的协议在主修贸易学地萧然看来,委实存在着不少的漏洞,但是大致的思路是对的。于是亲自操刀,修改了一遍。对于他来说这就象课堂作业一样的小儿科,不到一个时辰,一份责权清晰、条款严密的商业合同便成形了,作为范本,以后的合同直接照此誊写便可。 当时的贸易还远没有形成一个具体的学科,这一份正规的商业合同就是经商多年的洋人也没见到过。后来这份合同一递到福来洋行经理艾顿的手上,立刻被惊为天物,对雨来更是奉为商界领袖、前辈、精英,从此不敢对同然堂小觑,这却是题外话了。 弄完了合同,雨来奇怪的道:“前些天听我姐说,你一直在忙着搞发明,怎么今儿个这么有时间了呢?” 萧然一拍大腿,道:“嗨,别提了!我那事情,可远不如你这头这么顺利。”当下把自行车生产的事情说了一遍。尤其是说到缺少机床,很是郁闷,道:“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咱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没有,这自行车,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搞起来。” “机床?”雨来忽然皱了下眉头。若有所思地道:“这是什么床,我也不大明白。不过我倒像是听过一嘴,福来洋行的艾顿曾说过,他私运了几台叫做‘龙门床’什么的,结果一台也没卖掉,正准备卖废铁呢。” “龙门刨床?!”萧然一个高儿蹦了起来。目瞪口呆的道:“我太阳!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吧?” 事情还真就是这么凑巧。早在1817年,英国的R。罗伯茨就率先发明了龙门刨床,一年之后,美国地B。惠特尼又发明出了卧式铣床,至于床、钻床、冲床等等机械,更是在这之前就已经问世。事实上,正是这些机床的大量应用,才能够推动蒸汽机时代的工业革命。其实在年。英国的远东洋行就曾经绘制了龙门刨床跟卧式铣床的图纸,希望清政府能够订购,但却被视为“奇技淫巧”,根本不予理睬。到了鸦片战争之后,列强对华实行了武器封锁政策,这些能够推动火器生产研发的重型机械,自然也被列为禁售行列。 福来洋行为了赚取利润,漂洋过海,千辛万苦的走私来几台龙门刨床,谁知根本不为国人理睬。这些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铁家伙。都被当成了邪法妖物,价格一落再落,甚至是赔了血本儿,干瞪眼儿也是卖不出去。又不敢再偷运回国,正打算着要卖废铁。对于萧然来说,这真不是普通地运气! 一时兴奋的几乎抓狂。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福来洋行去,但实在是天色已晚,只好作罢。一遍遍翻来覆去的叮嘱雨来,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第二天便一同去福来洋行,听的雨来头都大了,忍不住道:“姐夫,你对我姐。好像也没这么上心过吧?” 萧然哈哈大笑,道:“那些个铁家伙现在对我来说,就跟老婆一样呢!”忽然眨了眨眼,道:“对了雨来。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我不知道!”雨来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儿。 切!”萧然很不赞成这种口是心非的态度。 除了购买机床的事情,还有一件事需要尽快办,那就是上回曾国藩说过的,希望能在江南一带开设同然堂的分号。但是现在雨来实在是分身乏术,只能再往后拖一拖。不过他倒很有先见之明,已经在手下的业务员里边选拔了几个头脑、意识、品行都不错地骨干,重点培养。如果这些人能够迅速的成长起来,一切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 雨来把这段时间的生意情况也做了个简单的汇报,萧然是个甩手掌柜的,对雨来越放心,对这些事情也就越不上心。这一点让雨来都替他头疼。最郁闷的是他连现在自己究竟有多少银子都不知道,雨来轻声报出一串数字,居然把他自己吓得一哆嗦。 六百七十余万两!!! “奶奶地,老子居然有这么多钱!”萧然眼圈儿一下就红了。雨来早有心理准备,劝道:“姐夫,千万别激动……” “不,我不是激动。我他妈是难过,这么多钱,老子这辈子恐怕是花不完了!呜呜,好难受!” “……” 单只这些,还仅仅是账面上的结余,不算工厂、商铺等固定资产。现在的萧然,已经真真正正的成了个极品暴发户,如果再加上大兴山的那些宝贝,富可敌国也不过如此! 两人一直谈到酉时。店铺早关门了,萧莹等的不耐烦,三番五次的跑来催促。萧然跟雨来约好明日一同去福来洋行,便准备打道回府。同然堂正好有马车,雨来一直送出胡同口了,还恋恋不舍的不肯回去,萧然忍住笑,把他拽到一边,道:“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跟我说呀?” “这个,那个……”忸怩了半天,雨来用蚊子一般地声音嗫嚅道:“她……好……好漂亮!”说完撒腿一路狂奔而去,头也不敢回。萧莹心里奇怪,拽住萧然道:“哥,他这是冲了哪门子邪了?” “我哪知道。”萧然一脸的坏笑,冷不防的道:“妹妹,你觉得雨来这人,怎么样啊?” “挺好呀!”萧莹不暇思索的道。接着就发现上了当,俏脸一红。淬道:“好什么?流氓,色狼!” “色狼?”萧然一怔,“他有色过你么?” “你,你欺负我!看我不告诉娘去!”萧莹羞地不知如何是好,一头钻到马车里去了。萧然却还在那纳闷儿:这个小舅子,看着挺纯洁的啊。怎么着说下手就下手了呢?…… 这一夜兴奋的几乎没能合眼。第二天一早,萧然便兴冲冲的赶到了同然堂,叫上雨来一起杀奔福来洋行。那个洋鬼子经理艾顿正因为拿到了按摩棒的代理权庆幸不已,听说同然堂东家亲自来了,恨不能三叩九拜的迎接大驾,等一见面,居然是个比雨来还小着一岁地英俊少年,一时目瞪口呆。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然主修的贸易学,而英语是必修科目,学的还不算赖。不单是口语,对于西方的礼节也颇知一二。只是简单的用英语寒暄了几句,便足以令艾顿刮目相看,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年轻公子竟能有这般渊博的学识、非凡的风度!一时对萧然大为心折,从前对华人那不屑一顾、颐指气使地派头哪儿还敢拿出来?自然将两人奉为上宾,恭敬有加。 由于事先没有具名帖,这突然的造访。不免令艾顿心里N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心说这位东家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这时候出面,难不成是代理权的事情出了什么变动?要是反悔,那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这么一想,脑门儿登时泌出了一层汗珠子。言行越发的陪着小心。 萧然猜出他的心思,不免暗暗好笑。也不跟他闲扯,告诉他生意上的事情,由掌柜的方雨来全权负责,一切都按照约定办理。艾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又不放心的道:“那么这次萧东家来,不知有什么指教?” 这厮汉话十分生硬,指教也给说成了“洗脚”。萧然笑了笑。单刀直入地道:“洗脚就不必了,我这一次来,是想购买你的龙门刨床。” 这话一说出来,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一个是艾顿,自然欣喜若狂;另一个却是雨来,慌忙用袖子遮了嘴,咳嗽了一声。他心思极为细密,知道这时候若想压价,就千万不要装出懂行的样子,巴不得当废铁收购来才好呢。这“龙门刨床”四字一出,可就交了实底儿了,艾顿经商多年,岂有不趁机加价之理?本来这事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跟萧然说明白了,他那么聪明个人,怎么就突然犯了浑呢?又是着急,又是纳闷儿。 艾顿眼珠一转,道:“哎呀不巧!这批货,昨日沪上传来消息,已经有人打算订购了。这可如何是好呢?要说鄙行跟同然堂的情谊……” 还没等他说完,雨来已经沉下了脸,茶杯砰的一撂,冷冷地道:“怎么着,艾顿先生这是要坐地起价么?” 萧然笑着朝雨来一摆手,道:“艾顿先生,看来我这一次来的,真不是时候。唉!既然已经先有人订购了,那我……”说着摇了摇头。 艾顿就觉得眼前一黑。忽然想起西方的一句名言:在孙子兵法的故乡,千万不要使用三十六计。自己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么?一时肠子都悔青了。不料萧然笑了笑,轻声而坚决的道:“我可以给你比他们多三成的价格。以后你所有运到中国的机械,我全部收购,跟你长期合作!” “什……什么?!”两个声音同时叫道。雨来霍然站了起来,几乎想冲过来摸摸他脑袋是不是烧掉了;艾顿更是难以置信,这惊喜实在是来的太过突然,忍不住眼泪都滚了出来。 “我说过地话,从来算数。”萧然淡淡一笑,“需要多少定金,直接到同然堂账上去取。第一笔成交之后,我会跟 个长期供货的合同。不过速度要快,我不喜欢办事的。” 艾顿的脑袋几乎点到裤裆里面,语无伦次地道:“一定一定,洗脚洗脚!” 价码开的够足,一切都不成问题。激动的艾顿非要以最尊贵的礼节请萧然跟雨来赴宴,但被萧然婉言谢绝了。雨来则脸色铁青,对他这种抠门儿的人来说,拱手送出大把白花花的银子,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因此一出福来洋行。立刻冲萧然吼道:“姐夫,你什么意思?咱们明明可以用废铁地价格收购回来的,你,你却……!难不成你真的是觉着银子多了烧手,这辈子花不完,所以才可着劲儿的败坏不成?” “靠!要败坏。我也把银子败坏到中国人手里,干嘛给洋鬼子啊!”萧然大笑着道。 雨来一怔,道:“那你为什么……” “雨来,我给你讲个故事。”萧然微一沉吟,不紧不慢的道,“据说乾隆皇帝,特别喜欢王羲之的字,尤其是一幅失传多年地《兰亭集序》。做梦都想弄到手。这天昭告天下,说谁要是能献出兰亭集序,赏赐千金。你别说,还真有人给送来了,而且的确是王羲之的真迹,可惜的是只有‘兰、亭、集、序’这四个字。大臣们都说,这是公然侮辱皇上,要求将那献字之人杀头。乾隆却说:不能杀,而且要赏千金!雨来,你猜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这……我不知道。这摆明就是投机取巧吗,饶他命就不错了,为什么还要赏千金呢?” 萧然没有回答,却笑了笑,道:“其实为了求购《兰亭集序》而赏赐千金,乾隆开出的价码。已经高到不能再高了。但是一直没有人肯献出这幅字,你说这是为什么?” 雨来低头想了想,道:“我猜人家是怕皇上不守信用,万一献出字,却得不到赏赐,那可就赔大了。” 萧然点点头道:“正是这个意思。而乾隆的这一做法,恰恰打消了大家的顾虑,你想。单是那四个字就赏了千金,要是一幅真正的《兰亭集序》,还愁领不到赏赐么?所以一时之间,天下人纷纷向乾隆献字。过不多久,就真地得到了这幅《兰亭集序》!” 雨来沉吟了一会儿,眼睛忽然亮了,若有所思的道:“我好像有些想通了。你这么做,是为了……” “不错。预想取之,必先与之,做生意也是这个道理。现在这一类的机械属于禁售之列,只能靠走私进来,这些洋鬼子冒着风险辛辛苦苦的运到中国,如果赚不到理想的价格,你猜以后他们还会再做这种生意么?我现在需要的,不单单是这几台龙门刨床,还有各式各样的车床,蒸汽机,发电机,等等等等。这一回让他们尝到了甜头,以后还愁这些东西不会源源不断的运进来么?” “抛砖引玉!我明白了,姐夫。对不起,刚刚是我错怪了你!”雨来红着脸,有些羞赧的道。可是又有些疑惑,望着萧然道:“可是,咱们生意上赚的银子已经够多地了,你卖这么多的东西,还要做什么呢?” 萧然哈哈大笑,用力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姐姐也曾经问过我类似的问题,但是我没有回答。今天我告诉你:你想要的,是要赚大把大把数不清的银子,我想要地,是用你赚来的银子,创造一个时代!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 福来洋行很快就将龙门刨床运来了,同时还有几台小型的镗床、铣床跟冲床。由于暂时没有蒸汽机跟发电机,这些车床的动力只能靠人力、畜力或水力来带动。从肃府抄来的那台发电机,由于废置时间太久,已经无法发电,萧然让戴桐、李三跟罗尔托几个想办法尽快的仿制出来。 关于自行车,萧然就不打算单纯的仿制了,因为这种前轮大后轮小地自行车不单费工费料,还比较笨重,骑乘不便。而链条跟轴承的生产,现在条件仍然不成熟。萧然参照后世自行车的形状跟概念,大致的画出图形,跟李三、戴桐几个反复研究、试验,最终设计出了一种前后轮大小一致、采用脚踏绞盘为动力地自行车。简单的说,就是将齿轮改成了绞盘,用浸透油脂的粗麻索来代替链条。这种改动有利有弊,最大的不足是动力较小,平地骑乘都没有问题,但坡度过大的时候,绞盘就会打滑;而且尽管粗麻索比较坚韧,但磨损的也相当厉害,大概每骑乘上百公里,就需要更换。 而最大的好处就是,这种自行车技术简单,完全可以批量生产! 事实上,这种绞盘传动的自行车,在链条传动式自行车问世(年)之前,曾作为一个过度产物由英国的汤姆。雷斯率先发明,不过萧然不知道这一节,沾沾自喜的宣布:自己发明了世界上最新型的自行车!而等到福来洋行的新式机械陆续采购完备之后,链条式自行车的生产研发也完全可以提到日程上来了。 通过内务府,萧然很容易就弄来了充足的原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自行车以平均每天十三辆这种惊人的速度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萧然知道,自行车的生产,将代表着中国近代工业的开端,这个轰轰烈烈的“自行车运动”,也将被当作洋务运动的一个重要标志,而被永远的载入史册!这一刹那,萧然甚至能听到身体里的热血,在澎湃汹涌,轰然作响!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怎样策划自行车的推广活动了。毕竟老百姓对这个新鲜的洋玩意儿还不不能顺利接受。关于这一点,萧然早有预谋。 让恭亲王奕项、自行车马拉松什么的,这个主意应该不错吧?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01章 - 环城大赛← 你就从了我吧。” “不从,坚决不从!” “真的不从?” “打死也不从!” 面对萧然的威逼利诱,恭王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开玩笑,咱一个堂堂的辅政恭亲王,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跑到大街上去骑自行车,跟耍猴有什么分别?颜面何在、国体何在?因此打定了主意,死也不参加自行车马拉松。 “好吧。既然你这么不情愿,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萧然很有些无奈的道。奕然轻易的肯放过自己,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他最近吃斋念佛了?正暗暗庆幸,就听萧然又道:“六王爷,白粉那东西,您了手头可有存货?” 奕思?” “省着点用吧!”萧然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摇头咂嘴的道,“未来一个月之内,你都不会再捞着一丁点儿白粉啦!” “你!……”奕然跌在椅子里。不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流氓招数,那可就不是萧然了。 好半天,可怜的恭王终于回复了一点生气,叹息着道:“这件事情,萧副总管怕是想的太简单了。就算我答应不顾自个儿的脸面,去大街上丢人现眼,你以为。朝中地大臣们会答应么?这种有辱国体、斯文扫地的事情,便是打死他们都不会同意的。回头在朝堂上一提出来,肯定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这一节萧然早做好了算计,不阴不阳的道:“怕毛啊,有您六王爷在,有您手下的那一帮人撑着。这些都不是问题。再说了,不是还有决断英明的两宫皇太后呢么!” 奕地。更何况,还有那一班在野大老,倘或都跳出来反对,如之奈何?攀阳铁矿,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么!” 攀阳铁矿的事情。萧然也大致听说了。说来这件事,还是由工部跟内务府提出来的,由于最近工部大量制造枪械火炮,原料吃紧,所以才准备着手开采攀阳铁矿。不料左都御使、大学士倭仁发动了一些老顽固,联名上书反对,说开掘矿山是动了龙脉风水,祖宗基业不保。最后这事闹的太大,也只有不了了之。 随着两次鸦片战争,西方列强洞开了中国国门。清朝内部也渐渐涌现出了一些“洋务派”,主张主张向西方学习,引进西方科学技术,创办新式工业,培养新型人才,训练新式军队。以拯救垂危、追求富强,也就是史称的“新政”和“自强”。在这些人中,曾国藩、李鸿章属于先驱和代表,而恭亲王奕烈的洋务运动中,起到了巨大地推动作用。事实上,这也是萧然之所以留下他而不赶尽杀绝的原因之一。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以大学士倭仁。协办大学士李鸿藻,还有在野的那个寿阳相国祁隽藻等为首的一帮顽固派。这些人的僵化程度以及他们制造的巨大阻力,简直超出现代人的想象。相形之下,日本的明治维新以及俄国彼得大帝的锐意改革。都是不遗余力地学习西方。这使人不由疑惑,为什么在中国地统治集团中却有如此多的顽固脑瓜和奇谈怪论? 不管怎样,奕九应该会遭到清议的不满,而这种舆论的压力,不单是恭王,甚至包括两宫皇太后,也不可能置之不顾。萧然沉吟了一下,道:“六王爷,我知道凭你地真知灼见,对这次自行车马拉松,心里边一定是赞成的。毕竟这关系到的,不仅仅是我萧然能赚多少银子,事实上,这也是一次投石问路,以此来检测今后的洋务事项能否在我大清朝顺利开展。正因为如此,这次活动就更加势在必行,不能出半点差池。有句话我先撂在这里:不管遇到多大的阻力,这件事我都一定要做到底!你若帮我,那咱们就算是同舟共济,我萧然也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如果你敢有什么别的念头,背后里跟我玩阴的,哼哼,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这话地时候,萧然一张原本极英俊的脸孔阴沉似水,那表情,那眼神,都让奕的这话,我是不是应该看做 地一种威胁?” “如果你认为我的做法是错的,那么,你可以这么认为。”萧然剑眉一挑,抬眼望着窗外,唇角泛起一丝讥诮的笑意,“六王爷,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你做你的恭王,我做我的太监,咱们就相安无事;如果你应要让我不爽的话,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好活。记住,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且,你是大,我是小。就算鱼死网破,你失去的东西,也远比我要多的多!” 这几句话就象一枝无形的利箭,直刺心肺,奕下去。半晌才呐呐的道:“好吧,我听你的。不过,其他的大臣们……” “管好你自己!”萧然冷冷的道。心里不由得一阵冷笑:恭王,你以为我萧然的手上,真的就只有你这一张牌么?…… 事情的确如恭王预料的那样,《奏请开办大清国首届自行车环城大赛》的奏折一上,朝廷上下顿时一片哗然,群臣激愤,指责诘难,尤其是倭仁等一批饱学宿儒,眼含热泪,大声疾呼:“伤风败俗,有辱国体,败坏人心,社稷危矣”。那一片声讨声,几乎把朝堂掀了顶儿去。恭王带着他那军机处的一干心腹,包括文祥、宝鋆、曹毓瑛、朱学勤、沈兆霖等,还有他老丈人文祥,当真是“横眉冷对千夫指”,好一番唇枪舌战。可惜萧然这主意委实太馊了些,连恭王等人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底气,摆明就是犯了众怒,惹的那些个老重臣一个个怒发冲冠、顿足捶胸的,若不是怕吓着两宫皇太后跟只有六岁的小皇帝,估计在朝堂上都保不齐要动手抄家伙了。 跟大臣们的反应截然相反的是,两宫太后却一直不动声色。慈禧饶有兴致的瞧着群臣激辩,选择了作壁上观;慈安则事先得了萧然的授意,只把那些反对大臣的名单悄悄的记录了下来。整个辩论闹哄了一头午,到底没能争论出什么结果。奕于是宣布休庭,隔日再议。 而这个时候,萧然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的在钟粹宫里赏花品茶呢。下了朝之后,慈安把那个写着反对大臣的名单交给了萧然,却仍有些担心的道:“小三子,你真的有办法能让他们改变主意么?” “怎么,你不信啊?我什么时候有说过大话么?”萧然笑嘻嘻的道。 “少贫嘴!”慈安娇嗔的捶了他一下,“你瞧瞧,反对的大臣几乎占了四分之三,而且一个个都跟吃了秤砣似的,我看他们这一回,是铁了心要反对到底了。说实话,你说能让他们立马改主意,我还真就不大敢相信呢。” “让他们全部回心转意,未免有些吹牛了。不过我敢保证,到了明天,起码有一半的人会改投赞成票。”萧然一幅十拿九稳的样子,眼珠一转,忽然一本正经的道:“姐姐要是真不信,那咱俩打个赌吧。” “赌什么?” “要是你输了……”萧然嘿嘿一笑,凑到慈安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慈安一下就跳了起来,面红耳赤,扬起手中的团绣扇子就拍。萧然机灵,早大笑着一溜烟儿跑了。 说来也怪,第二天一上朝,风向居然真的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向。昨天反对呼声最高的那些大臣,纷纷倒戈,包括那个骂的最响、哭的最凶的大学士倭仁,此时却义正言辞,壮怀激烈,自盘古开天地一直到如何构建大清和谐社会,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最终认定,搞好首届自行车环城大赛,实乃“国家富强之要务,民族振兴之根本”,那慷慨陈词的架势,俨然就是一锐意进取的改革家、与时俱进的洋务先驱。搞的恭王跟文祥、曹毓瑛一帮人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昨儿还凑一起熬了一整夜,熬到两眼通红,好容易七拼八凑弄了一篇子辩论稿,感情都给他抢着说完了。不会吧?明明就是侵权么!难不成这厮看了盗贴? 尽管仍有一些大臣反对,但这时跟赞成的呼声一比,就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恭王跟两宫太后心里都在纳闷儿,难不成昨儿个京城大地震,把这些人的脑子都震坏了?或者就是下了大雨,把他们脑子都浇的进水了!只有慈安在暗暗琢磨:这个小三子,竟有这么大的本事!不知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这一次用了什么卑鄙招数? 然的办法,一如他的为人一样卑鄙。 昨天一回到萧府,便取出当日从肃顺那里抄来的那些个密信,跟慈安记下的名单一一对照,果然找出一大批朝臣,先前都曾跟肃顺暗通款曲。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当日朝臣之中,除了恭王的势力,几乎就是肃顺的天下,这次公然反对恭王的,自然也多是原来肃党爪牙,包括那个左都御史、大学士倭仁,就是隐藏最深的头一号。现在肃顺已经作为谋逆之罪给砍了头,这些密信自然也就成了逆迹,起码是个从罪。有了这一把柄,谁敢不乖乖就范? 当即命人将密信一一誊写出来,连夜送到了那些大臣们的府上。这一夜,京城里虽没有闹到风声鹤唳、鸡飞狗跳,却着实有无数朝臣夜不能寐、胆战心惊,比之英法联军攻打北京之时,更为惶惶不安。第二天上朝之时,倒有近半数都熬得眼珠子通红,脸上挂着老大的两个黑眼圈儿。倭仁虽然顽固迂腐,但毕竟是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当然要调转枪口,给那些有意阻挠的大臣好一顿痛驳。 萧然送出的密信,都是匿名,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种绝对机密的信札,能够接触到的人自然是寥寥无几。那日抄掉肃府,是萧然跟荣禄去办的差,一个是东太后的体己亲信,一个是西太后的老情人,所以给大臣们造成地印象。竟是慈安、慈禧这两个年轻寡妇,真的是决心两宫同治,共理朝政了。原本对恭王把持军机、秉理大政的行为还有些担忧的人,这时也都逐渐安下心来。但是却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萧然的手笔。 大清朝首届自行车环城大赛,就此议定。颁诏十日之后辰时三刻,大赛准时开幕。 萧然这个时候忙的脚打后脑勺。朝中地问题虽然解决了,但是还有许多的工作需要筹备。首先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京城里的老百姓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官府的态度跟立场,他可以通过一系列的手段来控制;但是百姓的心理跟言论,就不是他凭个人之力可以左右得了地。在第一次戴桐将自行车骑到大街上去的时候,从那些市井民众的反映完全能够看得出来,在愚昧封建的制度统治之下。在一贯的闭关锁国政策之下,老百姓对新兴事物的抵制,早已经根深蒂固。而相比之下,这比那些大臣们的愚昧更让萧然感到头痛和无奈。 他现在需要的,是通过这次自行车运动,在京城百姓中造成一种轰动效应,让大家在最短的时间里,接受并认可自行车这样的“邪魔妖物”。如果这一次事情办砸了,不单会直接影响到自行车地销售,甚至会影响今后洋务的兴起和推广。所以,这一次自行车环城大赛,令萧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深思熟虑之后,萧然决定打出“与民同乐”这个招牌。将大赛划分成两个分组:以恭王为首的京城大小官吏,划为臣工组;另一组却是完完全全的在布衣百姓中选拔。这一次萧然下了十足的血本,臣工组设立地奖项。只要进入前十名,便涨一级俸禄,前三名赏黄马褂,第一名加升两级品秩,已有亲王名爵的,饬封“世袭罔替”;平民组则在京城展开海选,所有百姓不分年龄、性别、民族,均可报名。入围者即可获得十两白银作为奖励。共计选出一百二十名参赛选手,第一名到第三名,奖项分别从五百两到五十两不等。 消息一经公布,在偌大的北京城里不啻于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十两银子。便是小户人家整整两三年的生计;而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简直就是一笔飞来横财!反正又不收报名费,谁敢保证运气会不会一不留神就降临到了自己头上?什么邪魔妖物,祖宗礼法,在银子面前,一切都顾不得了!一时之间,北京城男女老少倾巢而出,但凡是长齐了两条腿儿的,上至八旬老妪,下至垂髫小儿,纷纷前来报名。 本次大赛组委会,由礼部跟内务府共同组成。在东西南北四个城区,分别设立了海选分站。由于萧然没有此类活动经验,采用开放式报名,没有任何规则限制,以至于四处分站现场秩序一度失控,南区跟西区甚至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拥挤、踩踏事故,不得已急调御林军在现场维持秩序。看着人流如织的报名现场,萧然就忍不住无限YY:靠,后世地超女、好男儿海选,跟咱这一比,算个毛啊?瞧咱这活动策划的,那叫一个水平,不去当个奥委会主席,都嫌糟蹋了! 与此同时,京城的那些个饱学先生倒真有不少跳了出来,大声疾呼,怒斥这种做法“有悖成礼、伤风败俗”,甚至还发动了一些士贤乡绅,联名上书。但那时的读书人毕竟是只占极少数,在这股空前地海选热潮中,未免有些微不 。力,无望海选入围,嫉妒而已。 那些落选的人们正心里憋气的紧,尤其是这一回,有了政府撑腰,越发的迁怒于这些老学究。反对呼声最响的几家学馆,先后遭到了打砸抢,眼见是犯了众怒,那平日里挺胸叠肚的一班道学先生,谁还敢再放个屁出来? 几轮海选之后,一百二十名才赛选手新鲜出炉。而到这个时候为止,自行车也已经陆续生产出了二百余辆。接下来几天,萧然亲自挂帅,把参赛的臣工跟平民选手召集到一起,统一培训骑乘自行车。恭王原本是打死都不肯参加比赛的,主要是丢不起那人,但是萧然眼珠子一瞪,吓出一脑门子冷汗来,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 自行车这东西,说来也简单的很。几天训练下来,大家骑的是有模有样。转眼十天过去,到了比赛这天,一大清早,京城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那场面,真是相当的热烈。预先规划好并经过精心修缮的比赛路线,都由御林军沿途维持秩序,但仍挡不住汹涌而来看热闹的百姓。 辰时三刻,大学士贾、周祖培,在礼部尚书周炆的陪同下,为大清朝第一届自行车环城大赛开幕剪彩。一声炮响,平民组比赛率先开始。一百二十辆自行车如风驰电掣一般杀出,一百二十名赛车手辫子在脑后扯的笔直,只觉眼前一花,便已然闪过,速度快的令人乍舌。这在清朝的百姓看来,简直就是神仙附体,佛祖降临。跟这个长着两个轮子的东西相比,什么的卢赤兔、蹄雪乌,简直就象八十岁的没牙老太太!即便是孙猴子的筋斗云,也不过如此吧? 尤其是这些参赛选手,都是从平民中选拔出来的,都是身边活生生的人。最初见到这“自行车”一物,长着两个轮子就能跑,都觉得是妖物邪法,现在看来,轻而易举的就能为人操纵,亲眼所见,不能不由衷叹服。从前对自行车种种奇谈怪论,霎时间烟消云散。 这次规划的比赛线路,大概有十五公里的路程。倘使骑最快的马跑完全程,大概需要小半个时辰;而这一百多辆自行车奔驰如飞,连落在最后的那个选手,也只用了两刻钟不到。这一结果,就连组委会的官员们都瞠目结舌。这东西太神奇了!不用喂草喂料,一蹬就蹿出去老远,要是用这个东西飞递军报,四百里加急用不到一天半就能到达!而这一辆自行车的造价,跟市面上一副鞍绺环佩的价格大体相当,有了这铁家伙,谁还骑马? 随着第一个赛手冲过终点,夹道围观的群众登时沸腾了。呐喊声如潮涌一般,从前头一路飞传过来,在整个北京城上空往来涤荡。萧然身体里的热血,也在这一刹那陡然沸腾!他知道,这次大赛就是一个分水岭,从这一刻起,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比赛到此并没有结束。恭王这时吸足了白粉,衣履鲜明,率领着一帮大臣车手闪亮登场。然而随着一声炮响,自行车队驶出起点,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嘘声一片。连萧然自己也气得七窍生烟。 与平民组的热烈气氛相比,臣工组的比赛显得极其和谐融洽。所有人都悠哉游哉的骑着自行车,那架势哪里是在比赛,简直就是去郊游。大家都生怕骑的不够慢,一个个都跟蜗牛似的。偏偏又礼让有加,不时的互相微笑致意。要不是因为这些家伙都是跺跺脚江山乱颤的主儿,保不齐什么烂柿子、臭鸡蛋早飞过去了。 萧然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场面,其实他早该料到的。尽管涨工资、升品秩等奖励不可谓不重,但是对于大臣们来说,这种比赛并无实质意义。简单的打个比方:一个从九品的孔目,让他跟恭王骑自行车死磕,就算明摆着能赢,那也是借一万颗胆子也不敢的。所以这场所谓的大赛,对朝廷来说不过是做个样子,对百姓来说无非是起个表率。估计比赛还未开始前,大家私底下就已经有了前十名的人选。 一出闹剧拖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算结束。恭亲王奕到了第一名,饬封“世袭罔替”,加议政王。 第一届自行车环城大赛,到此为止圆满成功。预期的结果已经达到,三天之后,同然堂成立了自行车分号。第一批三百辆自行车刚一上市,即被抢购一空。按照老规矩,外省加盟也开始启动,照例是空手套白狼。一时间各地加盟合同跟订单如雪片一般飞到雨来的案头,送来的是滚滚如流水一般的白银,源源不断的落到了萧然的腰包里。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02章 - 大刀阔斧← 一次自行车大赛,委实给朝廷内外造成了巨大的震动“师夷西习”的保守派,都聪明的闭上了嘴巴。唯独那个一向最喜欢鸡蛋里头挑骨头的在野大老寿阳相国祁隽藻,怒发冲冠,拄着拐棍跑到午门外嚎啕大哭,泣血上了一道奏折,斥责这种做法是“溃夷夏之防,为乱阶之倡”,有悖祖宗成法,有失天朝体制,是在“以夷变夏”。要是搁在以往,那一帮门生故吏一定要来声援的,没想到这一回,从早上一直哭到中午,一个来鸟他的人都没有。七月的日头正毒,烤的老头几乎成了“肉干相国”,厚着老脸想讨口水喝,没想到那些守门侍卫理都不理。 树倒猢狲散,看来真的是大势已去矣!哪怕在这里真的晒成了人肉干儿,估计也不会有人来看一眼了。祁隽藻这回是真的伤了心,鼻涕眼泪的哭了半晌,实在顶不住日头晒,灰溜溜的走了。 这一事件,标志着保守派势力彻底瓦解,洋务派从此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七月二十二日,由议政王奕门”,作为最高政权机构,处理一切对外事宜。简单来说,这就是中国最早的外交部,而奕 随后,一场大刀阔斧的改革开始了。 七月末,京师同文馆开始筹备开馆。这也是中国最早地洋务教育活动。是几千年沿袭的封建教育体制的第一次大胆尝试,在这一方面,接受过良好的后世现代教育的萧然,是当之无愧的专家。在他地策划和指导下,同文馆聘请了外籍教师,教授英文、法文和俄文。学习内容包括西方科学技术知识以及翻译技能。同时添设天文馆、算学馆,扩大学习西方文化的范围,一切都按照现代化教育标准实行。萧然还跟奕议,计划过一阵子,选拔出优秀学员,出国留学,到英、美、法各国学习西方先进科技。 从某种意义上说,同文馆也就相当于清朝的教育部。有萧然坐镇。很快就拿出了一套详尽的教育体制推广方案。当然,以当时的条件,进行扫除文盲这样的活动是不大现实的,不过萧然坚信这样一个原则:教育一定要从娃娃抓起。 教育是根本,是一个国家的基石。在萧然地概念里,教育工作就等同于软件、程序,缺少了它们,任何先进的电脑也终归是一堆废铁。所以在推行新式教育方面,萧然简直是废寝忘食,不遗余力。他坚信。用不了多久,这些从同文馆走出的骄子们,必将让中国这头沉睡已久的东方睡狮重新傲立于世界之巅,一段崭新的华夏文明,亦将从此崛起! 与此同时,自行车的生产工作也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在京郊创办了占地近一万平米的自行车工厂。隶属于同然堂公司旗下。工厂由李三担任厂长,高薪招聘了一大批技术骨干,在生产自行车的同时,又改进了钢铁冶炼技术。攀阳矿山的开采权由同然堂独家买断,这样一来,原料供应基本可以实现自给自足。 先前发明地炸药,这会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矿石以惊人的速度开采着,除了满足生产需要。还能销往各地。在带动冶炼行业的同时,炸药的使用也刺激了整个开采行业,其他诸如石矿、砂矿铜矿等矿场也纷纷效仿,为此萧然专门成立了一个炸药销售分号。生意异常火爆。尽管工人们已经加班加点的生产,但炸药仍然是供不应求。 保健品厂现在已经扩大为化工总厂,下设药厂和化工厂两个分厂。罗尔托正式出任厂长,同时在原保健品厂的工人中选拔优秀人才,成立了科研小组,由罗尔托亲自挂帅,一边学习化工知识,一边开展化工品、西式药品地研发工作。 在早期的科学领域,化学跟物理学的界限并不是十分清楚。比如罗尔托,即是化学专家,又具有丰富的物理学知识。所以在肩负本职工作的同时,萧然还命令他跟李三、戴桐成立一个专门的研究小组,开展对发电机、电动机、蒸汽机等新式动力的研究。李三膝下一子一女,儿子子承父业,也是一把打铁的好手,在自行车厂担任车间主任;女儿生地也算标致,正待嫁闺中,不料一不小心给罗尔托盯上了,当即展开了死缠烂打的追求。也是日久生情,竟真的被这个洋鬼子俘虏了芳心,尽管李三老大的不情愿,但后来由萧然做媒,两人 结连理,这却是题外话了。 工厂地事情已经初步理顺,雨来那边就脱去了很大一部分繁冗的工作,一心扑到生意上来。早先的业务片区都是平行制,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摸索、总结,划分成了几个大的片区,从业务员中选拔优秀人员作为大区经理。这种金字塔管理模式,使得管理重心下移,遇到突发事件大区经理就可以全权处理,即减轻了雨来的压力,也大幅提高了工作效率。 雨来的工作重心,开始向上海分号的筹备工作转移。 那位曾帅自从上次跟萧然说出这一请求,萧然满口答应,曾国藩也就信以为真,盼的望眼欲穿。奈何这段时间实在是分不出精力,惹得曾国藩先后两次来函催促。而在萧然自己,也希望能够尽快的把这件事落实下去。毕竟江南富庶之地,遍地的黄金白银,看在眼里赚不到口袋去,实在是痛苦的很。 当时的上海,是全国最大的通商口岸,华洋杂处,是江南财富集中之地。自咸丰十年太平军二破江南大营之后,清政府在整个长江下游地区已失去最后一支主力军。在太平军猛烈的攻势下,江南豪绅地主,纷纷逃避到已经形同孤岛的上海。为了免遭灭顶之灾,在沪士绅买办一面筹备“中外会防局”,依赖西方雇佣军保护上海;另一方面又前往安庆请曾国藩派援兵。 为了能打动曾国藩,士绅们筹募了一笔天价的军费,承诺每月粮饷六十万两白银。这对曾国藩来说,的确是一大诱惑。最初曾国藩打算派弟弟曾国领兵前往,但曾国一心要打天京、立首功;无奈之下跟李鸿章商议,由李出面组建淮军,东援上海。 淮军组建之初,招募的是以合肥西乡三山的张树声、周盛波、刘铭传等三股势力为主的地方团练,并开赴安庆集训。这时的淮军还并没有到达上海,而两淮方面太平军的溃军正往上海方面集结,虽说有“中外会防局”雇佣的外国军队保护,但终究是处在枪炮之下,十分危险。按照雨来的打算,近期就准备动身前去,但是萧然死活不肯。赚钱固然重要,但是人命却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且不说雨婷饶不过他,单是少了这么一个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得力大将,这份损失如何弥补? 雨来对他来说,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取代的。因此强迫式命令,是由雨来远程操控,选出骨干去上海开办分号。尽管雨来万分的不情愿,但拗不过萧然,也只能照他说的办。派到上海开分号的就是原来的星级业务员,叫刘全,早年曾自己经营绸缎庄,结果遭了兵祸,血本无归。这人有见识,有经验,很有生意头脑。难得是极其敬业,当初跑加盟业务,曾N过家门而不是个冒风险的差事,萧然跟雨来商议,在同然堂上海分号给他一分干股,没想到刘全这人十分讲原则,坚称无功不受禄,一切待分号盈利了再说。 跟后世的人情世故比较起来,清朝人固然是较真儿了一些,但是这种淳朴的固执,却令萧然肃然起敬。 说到雨来,就不得不说到妹妹萧莹,这小丫头看来真的是动了心思,自打上回跟雨来见了一面,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性子也难得的温柔起来,颇有了点大家闺秀的意思。只是每次见到萧然,不出三句话,总要缠着他问一些生意上的事。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谁心里都再清楚不过。而雨来则开始三天两头的望萧府跑,打着各式各样的旗号,什么看望姐姐啦,汇报工作啦,等等等等。 雨婷最先看出了苗头,偷偷的跟萧然商议。其实换亲这种事,古来有之,亲上加亲,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商量了一下,这天特意把雨来叫到府里,让萧于氏把把关。最后老太太跟众老婆一致认定,方雨来是个好同志。尤其是听说这么个年轻俊俏的小伙儿居然能操持那么大的生意,老太太简直乐的合不拢嘴儿,跟拣了个大金元宝似的。 雨婷姐俩也没有父母,当即由萧然做媒,双方互换了生辰八字,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下来了。萧然这回吃了个大亏,贺礼要备双份儿:一份是妹妹的陪嫁,一份是小舅子的贺礼。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03章 - 石达开——舅舅?← 转眼,到了八月初。七月流火,八月授衣。这时的是一年中最闷热的季节。多亏了戴桐、罗尔托、李三几个,不单仿制出了铜电池,还根据萧然提供的思路,造出了电动机。很快,萧府里便安上了电风扇,这一年的夏天过的明显凉爽了许多。 交流发电机也已经仿制出来了,这样一来,那台沉睡已久的制冷机也终于派上了用场。这台机器是以乙为工质的,制冷速度还不算理想,而且按照目前的技术,仿制和改进都比较困难。因此萧然打算把它做成空调的愿望基本落空了。不过这东西制作冰块问题还不大,于是萧府在不能像宫里那样贮存冰块的条件下,仍然可以吃到可口的冰激凌。 雪瑶肚子已经老大了,估计再过一个月左右就快生了,所以众老婆们这阵子整天的忙着做刺绣裁剪,给即将出世的小宝宝做衣服。萧然不知为什么对女工忽然来了兴致,也跑去凑热闹。 这天小竹跟小月两个也在。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气色都很不错。尤其是小绣,本来就发育的好,这时穿了一件白纱束腰裙子,衬得胸脯鼓溜溜的,呼之欲出。里边肚兜的轮廓若隐若现,看的萧然口水直流。小月到底年纪小,发育虽不及她那么夸张,但是肤色异常白嫩。偏又穿了一件半袖的小衫儿,露着白生生的一截儿玉臂。便如才出春池地嫩藕一般,说不出的诱人。 听说李景畴的那个方子效果很是不错,经过这阵子的精心调理,她们俩身上的伤疤已经好了很多了。萧然忍不住打着关心未成年少女、检查病情等旗号去偷看了两回,可惜这两个丫头防他就跟防贼似的,竟没能得逞。这时看了他贼忒兮兮地眼神。小绣、小月顿时羞红了脸儿,一溜烟儿的跑了。 萧然很是郁闷的道:“怎么着,我很讨人嫌么?” 宁馨一把揪住他耳朵,气道:“还不是因为你这副色狼样子!好容易我们凑一起说会子话,又被你给吓跑了。” 她这一抬手,袖子里掉出一件物事来。雨婷拿在手里一看,顿时笑得岔了气。萧然好奇的凑上去,这一看顿时气冲霄汉。按到宁馨,照着她小屁股不由分说就是一顿巴掌。雪瑶奇道:“好好的又混闹什么!”雨婷把手里的东西展开,道:“你瞧,咱们家馨儿也会做女红了呢!”雪瑶瞧了一眼,笑得直打跌,眼泪都流出来了,捧着肚子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原来这件东西,却是宁馨亲手绣的一条小孩肚兜。宁馨自小娇宠,性格又外向,哪会什么女红?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原准备着绣个小老虎地。结果竹了四五天,竹出个不圆不扁的东西出来,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大蛤蟆。萧然气道:“这就是你给我儿子做的?***,你们爱新觉罗家才生蛤蟆呢!回头等你生了孩子,不论是男是女,给他起名。就叫萧蛤蟆!” 这件肚兜虽然颇为不堪,却实实在在的是宁馨的处女作,花了好大力气。谁知闹了这么个结果,满肚子委屈,忍不住哇的大哭。雪瑶连忙推开萧然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么?馨儿才学,就算做的不好,可也用心了呢。你瞧她手,都给针扎红了。你不心疼,我们还心疼呢!” 雨婷把宁馨搂在怀里,道:“好馨儿,咱不哭。小三子本事大。回头宝宝的衣服都让他自己做,省地咱们费力不讨好!” 宁馨抽抽搭搭的道:“不成。那以后,他要是真给我的……我的孩子起名,叫萧蛤蟆,怎么办?” 雨婷跟雪瑶都捂着嘴笑个不住,道:“那你不会不给他生?叫小三子自己生去。”萧然一下将宁馨抱了起来,连转了几个***,笑道:“哦,原来我的小馨儿,现在也想当妈妈了呢!好,老公努努力,争取早日给你弄个小宝宝出来。要不咱俩现在就去交作业,好不好?” “呸!臭美!”宁馨撒娇的捶着萧然,道:“坏东西。早上把清儿姐姐气哭了,现在又来欺负我,顶数你缺德。” “清儿哭了?为什么?”萧然不禁一愣,这才发现大伙都在,唯独少了林清儿。雪瑶道:“问谁?还不是你给气地。” 雨婷把萧然拉到一旁,道:“相公,有件事本来早想 的,可是你这阵子一直在忙,也没倒出个空儿来。世,比我跟雪瑶还要不幸,她平日里又不大爱说话,有什么心事都自己闷在心里。现在总算是跟了你,你这个做相公的,应该多开导开导她才是。可是自打上回圆了房之后,你再就很少找她,难道是她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还是你对她……” “什么啊!”不等雨婷说完,萧然登时叫起屈来,“雨婷,你看我是那始乱终弃的人么?实在是这阵子事情太多,哪还有别的心思啊。自行车的生意刚刚运作起来,那边又有公司、工厂地事情一大堆,今天也是好容易才歇了口气。这些事,你们应该都知道啊。” 雨婷点头笑道:“当然,我们姐妹都明白,你做的是正经事儿。可是再外边怎么忙,可也别忘了,这里终归是你的家啊!” 萧然立刻就明白了,原来清儿生自己的气,却是认为自己在故意地冷落她。这也难怪,人家后世的新婚夫妻,也还要渡个蜜月什么的;自己自打上回跟她圆房到现在,跟她在一起的时间真就不多。就算再宽宏大度的女人,也难免会觉得伤心的。当下自责的一拍脑门儿,道:“你说的是,我这就去找清儿。” 别了众老婆,去林清儿房里找了一圈儿,却又不在。问过丫鬟,说是一个人去了花园。萧然对自己家府宅一直是迷迷糊糊的,还是下人领着才找了去,进到园子里,远远的就瞧见一个俏生生的身影,正坐在一张石凳上,望着花丛呆呆的出神。萧然心里不免有些愧疚,随手摘了一朵牡丹,走过去轻轻的替她簪在鬓边。 “啊,相公!”林清儿连忙起身,萧然顺势把她揽在怀里,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道:“清儿,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是我不好,这阵子只顾着生意,冷落你了。” 林清儿俏脸一阵晕红,笑道:“我知道了,一准儿又是雨婷姐她们跟你说了什么。相公,咱们俩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你瞧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不是么?”萧然一怔,“那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我听馨儿说,早上你还哭鼻子了呢。可有这回事?” 林清儿臻首低垂,半晌才幽幽的道:“就算是吧。可是那跟雨婷她们想的是两码事。我只是……只是突然想起了爹爹。”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报仇?”萧然无奈的叹了口气。月前曾帅的那道奏请购置西洋铁甲舰的折子已经批了,现在正计划由曾国藩会同兵部、内务府跟总理衙门,商办购置炮舰事宜。并且安庆军械所也刚刚开办起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断断不能出什么差错。沉吟了一下,萧然道:“清儿,如果你执意要报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拦你。事实上你武功高强,枪法又好,我拦也拦不住。不过这个曾剃头,现在关系的可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而是一段历史,是一个国家的命运。你要报仇,我不能说不对,但是能不能在忍耐一时,起码,也要等到江南局势安稳了再说啊!” 林清儿将头靠在他肩上,轻声说道:“相公,你误会了清儿的意思。现在我……已经……已经是你的人了,嫁鸡随鸡,无论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依你便了。只是这一阵子,我心里真的有些不踏实。不过……其实也没什么。” 萧然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越觉纳闷儿,道:“清儿,咱们都已经是夫妻了,有什么话还不方便说么?” “不,不是。”林清儿连忙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男人的事情不该我们女人管的,跟你说了,怕你会生气。” “傻丫头,我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大男子主义了。”萧然在她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说吧,要是不说,那我可真生气了。” 林清儿犹豫了很长一会,终于鼓起勇气,道:“既然相公肯听,那我就说了。最初在大兴山上,我见到你的部队,以为你要对抗清廷;可是现在你又帮着朝廷敛财,制造枪械,整备军队。相公,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要帮助清廷来打汉人,还是帮助汉人打清妖?” 实自从回銮开始,林清儿心里就应该一直装着这种疑萧然自然能够猜到。所以这时听她说出来,也不觉得意外,沉吟了一下,反问道:“你希望我怎样呢?希望我帮着清廷,还是去帮太平天国?” “我?我不知道。”林清儿叹了口气,微微扬起头,看着天上悠然游过的白云,眼神变的有些飘忽。 萧然爱怜的抚着她的长发,道:“我知道。这一阵子我帮着朝廷做了不少事,帮工部制造火器枪械,兴办新式教育,开办工厂、同然堂分号,替朝廷赚银子,等等。你是担心我忘了祖宗根本,去投靠清廷当汉奸,对付咱们汉人。而太平天国那边,又背弃了你父亲的初衷,让你感到极度的失望。所以,你不知道该怎么劝我,对不对?” 林清儿幽幽叹了口气,低头不语。萧然道:“我做的这些事,的确是帮了朝廷的大忙,同时对官军围剿太平军,也的确有推波助澜的嫌疑。上回曾国藩攻克安庆,不能不说跟我有一定的关系。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这么做,是不是真的成了清廷的走狗,真的成了汉奸、罪人,甚至是遗臭万年? “现在的清廷,已经是千疮百孔,病入膏肓。愚昧的祖制,腐朽的官场,咱泱泱华夏,被满人祸害的还少么?不错,我是爱钱,为了赚钱甚至不择手段。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沦落到去给这些愚昧之极、祸国殃民地满人去当走狗的地步! “其实在以前,我一直对太平天国抱着很大的幻想。毕竟这是清朝历史上,最为波澜壮阔的一场人民战争。但是这段日子以来,不单是听你说起太平天国的种种弊制,在皇后那里也看了不少江南发来的奏章,也听到了许多传闻。包括汉人自己,也都在说‘太平天国不太平’。这个所谓地天朝,究竟是好是坏,我不想过多的评论;但是现在江南战局已定,太平军的覆灭,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这个结局不是我凭一人之力就能够改变得了的。 “对于我来说,清廷也罢。天朝也罢,只要不能让中国真正变得强大,那就是一丘之貉,谁来统治都没有分别。现在的中国,列强环视,满目疮痍。两次鸦片战争,割地赔款,欠下的银子到现在还没有还清;更兼内战连年,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场战争如果不能尽快结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生灵被涂炭。 “大兴山的兵马虽然强大,但是相对于整个中国,无疑是沧海滴涓;我现在地财产也差不多能算是敌国之富,但若招兵买马,揭竿造反,无疑就成了洪天王第二。不单让百姓又一次陷入兵祸,也给了西方列强蚕食、瓜分中国的机会。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清廷跟太平天国之外,另辟蹊径,选择一条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人尝试过的道路。或者,这应该叫做——窃国! “现在的大清朝,实际上已经成了一段朽木。而我萧然,就是这段木头里的一条蛀虫。我要从里面一口一口蚕食他的筋络,蛀空他的根基;我要让这个愚昧、落后、封闭、腐朽的王朝,在我手中一点一点的垮掉;我要结束地。是一段屈辱的历史;我要开始的,是一个崭新的、强大无比的国度;从此,我们不会再受任何人的压迫和欺凌!” 说到这里,萧然猛地站起身来,手臂用力的向前一挥,整个人都似焕发出格外的神采。林清儿听的目瞪口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道:“相公,你……你想当皇帝?!” “皇帝?”萧然哑然失笑,打趣道:“好啊,那你可就是未来的皇妃了呢!怎么样,高兴么?” 林清儿俏脸一红,默然半晌,低低的道:“相公,其实你刚才说的,只是猜对了一半。清儿地确不希望你去替清廷做汉奸,也不希望你去帮太平军。我是想劝你,可不可以就此收手,不再理会这些是非。天下的事情,自有别人去做,我只是怕你再卷入争斗之中!从遇见你到现在,咱们吃的苦、遇的险还少么?好容易有了今天安静地生活,我觉得,像现在这样就挺好。只要活的快乐,当不当皇帝、皇妃的,又有什么分别?”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见萧然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便继续说道:“爹爹在的 总跟我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知道,对于你建功立业,青史留名,这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可是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王侯将相,最后还不是荒冢一堆?包括我爹爹,一生征战,到头来也只落了个惨死他乡。相公,清儿是女人,见识浅薄,也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如果可以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永远都待在你身边,哪怕是归隐田园,只要能安安稳稳的相夫教子就好。你,我,还有雨婷,雪瑶,馨儿,小竹,小月,咱们这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就这样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不管人间年岁,不问世事纷争,这样子不好么?” 林清儿的眼中,流露出恳求的神色,还或多或少的带出些希冀和憧憬。这让萧然倍感惊讶,捧起她的脸庞端详了半天,迟疑的道:“归隐田园,清儿,你真的……这么想?那,你父亲的仇呢?曾剃头,你不找他报仇了么?” 林清儿眼圈一红,黯然道:“清儿现在……只是担心你。你本来就是一个假太监的身份。现在还能遮掩一时,但日子长了,毕竟纸里包不住火。像你方才说的,还要对付清廷,要是再惹出什么别的事端来,那,那我们姐妹可怎么办呢?相公,只要你能好好的就成,至于曾剃头,多行不义,必有天谴。清儿宁愿不孝,从今往后,报仇这两个字,我……再也不提啦!” 一边说着,眼泪不觉流了下来,拉住萧然的衣袖,急急的道:“相公,清儿求你了,不要当皇帝,我们姐妹也不要当皇妃。咱们尽快的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好么?从今往后,你说什么清儿都听你的,相公……” 看来这丫头,真是被自己那一番话给吓着了,居然连杀父之仇都肯放弃。萧然好一阵感动,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道:“傻丫头,我只是开玩笑罢了。当皇帝,每天处理那些没完没了的政务,还要时刻提放着别人来害你,靠,累也累死了!我才没那么傻,有我这一帮娇妻美妾陪着,想怎么逍遥就怎么逍遥,给个神仙都不换!” “啊!你说的……是真的?” 林清儿迫切的看着他,眼睛里还有泪光盈盈。萧然在她粉嫩的小嘴儿上使劲儿亲了一口,笑道:“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还没到该放弃的时候。清儿,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该有他的价值。我想之所以选择这么做,也许真的是冥冥中注定的安排。谁让咱们是黑头发黑眼睛呢?总不成看着洋鬼子成天价在咱家门口撒野吧?总不成眼看着泱泱五千年华夏文明,就这样被那些愚昧的满人糟蹋吧?” “你……”林清儿的眼圈儿又红了。萧然连忙道:“你放心,我有分寸。恩,我给自己制定了四项基本原则:老婆第一,捞银子第二,保命第三,其它事情通通第四。” “贫嘴!”林清儿扑哧一笑,脸上还挂着些许泪痕,那清丽可人的模样,让人顿生爱怜无限。萧然这次没有笑,只是默默的搂紧了她,低声却郑重的道:“清儿,我答应你:最多两年,当这些事情都结束了,我就退休,跟你们姐妹,跟孩子们一起,到一个没有世俗纷扰、没有烦恼忧愁的世外桃源,去快快乐乐的生活。然后,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清儿,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得到!” 林清儿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抱紧了他。萧然道:“怎么,你不高兴?” 沉默了一会儿,林清儿摇了摇头,道:“不。相公能有这样的心思,清儿心里高兴的紧呢。只是刚才你对清廷跟太平天国的那一番见解,倒让我想起舅舅来。以前他跟爹爹一起喝酒,也曾说过大致的话,你们两个,也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吧?” “舅舅?”萧然不禁一愣,“你不是说,你再没有亲人了么?” 林清儿微微叹了口气,道:“他现在……也不在了。当初天京叛乱,舅舅被人陷害,带兵出走西南。本来爹娘遭难后,我曾想去投奔他,谁知前年十月的时候,听说他在广西遭到了官军的毒手。” 京叛乱这段历史,萧然还是知道一些的。当时东王“天父下凡”,杖责洪秀全,逼迫洪秀全封他为万岁。洪秀全感到事态发展下去对自己不利,表面上答应了杨秀清的要求,暗地里却密召在前线的韦昌辉、石达开、秦日纲,回京救驾。韦昌辉立即率三千精兵赶回天京趁机大开杀戒,包围东王府,杀了杨秀清和他的全家,以及部下和士兵两万多人。天京城内一片恐慌,石达开从湖北赶回,斥责韦昌辉滥杀无辜。不料韦昌辉又想杀死石达开,石达开只好半夜城逃出天京,全家老小却被韦昌辉杀了。后来韦昌辉虽然也被处死,但洪秀全经过天京叛乱,对石达开也不信任,于是封洪仁发和洪仁达为王,钳制石达开。石达开既无实权,又心存疑虑,一怒之下率领十万精兵远走西南,结果兵败大渡河畔。 因此听了林清儿的话,萧然微觉惊讶,道:“哦!原来你舅舅竟是石达开的手下。却不知是哪位将军?” “手下?”林清儿奇怪的瞪大了眼睛,“哪有什么手下?我舅舅就是石达开!怎么,你听说过他?” “!!!!!!!!!!!!!” 仿佛给雷劈了一般,萧然一时竟呆住了,下巴几乎拖到了地上。林清儿给他这模样吓了一跳,抓着他肩膀好一阵摇晃,正要掐他人中,萧然忽然吐出一口气。道:“我太阳啊!你,你是石达开地外甥女!傻丫头,早怎么不说?……咦,不对吧,记得历史书上说,石达开是什么‘幼失怙。无兄弟,自持门户’来着,我还以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怎么忽然多了个姐妹?” “你才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呢!”一向温柔的林清儿忍无可忍,当头凿了他个暴栗,“我娘跟他是亲姐弟,你哪儿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狗屁书啊?” “靠,谁知道哪个傻子编地!”萧然怒道。接着又挠了挠头,“石达开死了?清儿,他是什么时候遇害的?” “前年十月,怎么了?” “前年,前年……也就是说,是咸丰九年?” 历史上的石达开,死于同治二年,也就是两年之后。可惜的是萧然并不知道这具体的年号,只知道他是打大渡河那儿遭擒的,后来被凌迟处死。不过按照林清儿的说法。咸丰九年就死了,萧然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要知道搁在前年,安庆还没打下来呢,可是想来想去,又实在是吃不准。 “对了,你说他是在广西遇害的。对不对?”萧然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失声叫道:“大渡河,大渡河你知道么?清儿,这条河是在广西么?” 萧然不单是路痴,对于地理方面,也一样天生犯迷糊。林清儿一阵头痛,强忍着再赏他个暴栗地冲动,道:“还好意思问?我一个女人都知道。大渡河是四川的。” 林清儿自幼跟随父亲南征北战,对江南地理颇为熟悉,决计不会弄错。心中的疑惑立刻证实了,萧然猛的跳了起来:“清儿。你舅舅他——应该没死!” “你说什么?!”林清儿大吃一惊,一把抓住萧然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痛得萧然一阵呲牙咧嘴。 “我是说,你舅舅石达开,现在应该还活着!”萧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胳膊从魔爪下解救出来,“清儿,你说他在广西遇害,这个消息,是从太平军那里听来的么?” 林清儿这时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眼泪滚滚而出,抓着萧然的衣袖,拼命的点头,又使劲儿摇头。颠三倒四地说了半天,萧然总算弄明白,自从她父亲出事之后,她便再没跟太平军有什么联系。而石达开遇害的消息,却是听流民传来的。现在看来,这十有八九是讹传,当然,也不排除是官军故意制造的谣言。 “清儿,这件事,我一时半会儿的也还解释不清楚,这样,咱们现在就进宫,查查关于你舅舅的奏章,或许会有结果。” 两人雇了一辆马车,飞也似赶到宫里。林清儿有萧然领着,守门地侍卫也不敢盘查。到钟粹宫的小书房一看,慈安却偏巧去了长春宫。按照规矩,皇上、皇后批阅奏章什么的,除了特殊留中的折子,一律发还内奏事处,再转交军机处。书房里一般不留底折或存档,所以翻了半天,也没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林清儿急的直跺脚,萧然道:“别急,咱们再去军机处,我直接找奕定知道。” 到了军机处,林清儿在门外等候。萧然也不顾什么规矩,劈头就望里闯,有个新来的校卫不认得他,出手挡驾,被林清儿劈头就是一掌,竟打晕了过去。其他校卫都是认得萧然地,知道这主儿是宫里的红人,恭王都要让他三分,因此远远的站了不敢上前,心里都说:这主儿厉害,连身边的女孩子也这么悍!长地娇滴滴一朵花儿似的,说话可就要人命呢! 恭王办公,却是在东首小套房中。萧然直接闯了进去,正赶上桂良、文祥几个在议事,见他就这么直直的闯了进来,倒吓了一大跳。搁着别人,这便是个杀头的重罪,但一看见萧然,顿时就没了脾气。除了恭王跟桂良,其他人都立刻站了起来,作揖道:“这是哪阵风吹的,萧公公大驾光临,一定是上头有旨意?” 恭王一瞧萧然的架势,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我说怎么右眼皮直跳,感情是这主儿要来。战战兢兢的拉着萧然去了后头书房,萧然看看无人,劈头就问:“太平军石达开。到底死没死?” 恭王脸色大变,迟疑着道:“怎么,萧副总管跟他……” “废话少说!我听说他死在了广西,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广西?”奕到的消息?” 石达开果然没有死。咸丰八年八月,宝庆一战失利后,石达开率部退入广西,清军趁机大造谣言,说 已被剿杀,以动摇两湖、江淮等地太平军的军心。时听说的这一消息,悲恸欲绝,放弃了投奔舅舅的念头。孤身刺杀曾国藩。后来等她辗转到了北京,石达开却已西出横州,兼程北上,经融县、怀远冲出广西,进入湘鄂边界,直趋四川了。 萧然听了,心中狂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眼珠一转,假称与石达开有世仇,叫奕篇,奕分,就算石达开有三头六臂,只要真抓住了。押解回京,就不怕他会飞了去。 江南战局,到现在已经基本已成定势。日前刚刚接到江苏巡抚薛焕奏报,杭州沦陷。这座东南名城,久被围困,因缺粮饿死了三四万人。等到绍兴、宁波一失,杭州孤立无援,终于被李秀成部攻入。提督饶廷选。巷战而死。浙江的文武大员,不敢偷生,巡抚王有龄,服毒不死。自在大堂暖阁中,此外学政张锡庚、总兵文瑞、藩司麟趾、臬司宁曾纶、督粮道暹福、仁和知县吴保丰,亦都赴义。缙绅之家,怕遭太平军凌辱,上吊跳井的,不计其数。 而筑在西湖边的满城,这时还未沦陷,驻防的八旗兵,精壮的大都已经伤亡。将军瑞昌集合八旗将校,誓死报答朝廷,家家都埋上了火药。后来李秀成进城,派人劝他投降,瑞昌不肯,举火自焚。偌大的满城顿时化作一片火海,包括副都统关福、江苏督粮道赫特赫纳在内,旗人男女老少死了四千多人。消息传到京城,震动朝野。 瑞昌的恤典,姓钮祜禄,隶镶黄旗,与慈安太后算是同宗,所以特加抚恤,追赠太子太保,一等轻车都尉,諡“忠壮”,入祀京师贤良祠,在浙江建立专祠。对那些殉节地官员,也一一厚恤。两宫太后降旨,豁免苏、浙、三省明年的钱粮,一时江南一带,军民协力,人心大振,杭州的沦陷,六十万生灵涂炭,反替朝野上下带来了一片同仇敌忾的气象。 杭州虽失,但纵观全局,太平军已势成强弩之末,灭亡也是早晚。而新式步枪、开花弹等火器源源不断的运抵前线,包括安庆军械所的建立,这些都推动着这段历史的进程。萧然并不奢望着能够虎躯一震,王八之气顿生,力挽天国败局,事实上这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对于石达开,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英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视他死在朝廷的手上。 <有传奇色彩地人物之一,也是萧然心目中当之无愧的英雄人物。十六岁被访出山,十九岁统帅千军万马,二十岁封王。这位少年英雄,堪比公瑾当年;文韬武略,浑身是胆,用兵如神,连曾国藩、左宗棠等人也都“畏之如虎”。一直到他死后数十年中,都不断有人打着他的旗号从事反清活动和革命运动。 石达开最终兵败大渡河畔,但是他舍生取义的一死,气壮山河。 当时他分兵三路,以赖裕新领前军,突入川西;李福猷领后军,回攻川东,成功诱开敌军,自己率领三万精兵,准备抢渡大渡河,进取成都。不料渡河前夜,突降大雨,导致山洪爆发,渡河受阻。清军利用这一天赐良机,迅速集结兵力,封锁了对岸。三天后大雨方停,石达开组织大军抢渡,五千精兵已经渡过了河心,谁知河水竟突然再次暴涨,五千精锐无一生还。这一来导致战局急转直下。 据史书记载,当时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连战马都吃光了,只能吃桑叶。加上痢流行,将士饥疲不堪。石达开自知身陷绝境,自投洗马姑敌营,欲舍命以全三军。传说当石达开携五岁儿子石定忠和宰辅曾仕和、黄再忠、韦普成等入洗马姑清营时,路过凉桥,其部属几百人持刀护送到清军把守的东桥头。待石达开过了凉桥,数百部将放声大哭,手执钢刀狂砍崖石。直至后世,凉桥东边地一座山崖上尚有斑斑刀痕。 石达开用生命换取了四千部下被遣散而得保全。自己则被解往成都,英勇就义。临刑之际,神色怡然,被剐一百多刀,大笑而绝,时年三十三岁。这样的铮铮铁骨,古往今来,几人如是? 令萧然异常惊喜的是,自己竟稀里糊涂的做了这位英雄人物的外甥女婿!简直是天上掉下个石舅舅,看来这一回,真的是赚大了! 消息告诉林清儿,她也是激动莫名。到现在她在这世上也就石达开一个亲人了,当即就要南下去寻找舅舅。萧然吓了一跳,慌忙抱住,道:“你去了能做什么?帮他打仗?再说了,他现在正准备进入四川,你这位舅舅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真去了也未必找得到他。不过按照时间来推算,舅舅他现在还不会有什么危险。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应该能保他平安。” “你?对,相公,你能不能跟太后求一道赦书,让朝廷赦免舅舅的死罪?” 萧然道:“傻丫头,你这个舅舅是造反,声势又闹得这么大,谁敢下这样的懿旨?不过我已经告诉奕必生擒,押解到北京来。只要到了我地地盘,就一定能想出办法救他。不过么……”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清儿,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准备怎么报答相公呢?” 林清儿一瞧他那色眯眯的样子,立刻飞红了脸,咬着嘴唇道:“坏东西!你,你还想怎样?人家都……都已经……” “恩,那个不算。”萧然一本正经的道,然后不怀好意地瞄着她妙曼的身段,压低声道:“好像有些地方,上两次你都没让我碰哦!” “……”林清儿惊觉不妙,转身想逃,但是……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04章 - 野战← 急的回到萧府,拉着林清儿进了房。这阵子一直忙事,着实冷落了这个俏丫头,所以萧然良心发现,决定好好的补偿她一下。 林清儿毕竟初经人事,见相公大白天的就要欲行不轨,又是害怕,又是害羞。只是怕给人听见,也不敢用力挣扎,只好由着他的性儿胡来。正自宽衣解带,却听外头有人连蹦带跳的跑了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清儿姐姐,小三子是不是在你这里?” 却是宁馨的声音。林清儿这时身上只剩下一个小小肚兜,顿时慌了手脚,一迭声的道:“不在,你别进来!”萧然坏笑着道:“恩,我不在这儿。” 可巧刚才萧然心急,竟忘了插门,宁馨早一头撞了进来。瞪着乌溜溜的两个大眼睛,道:“好呀,这大白天的,你们两个居然……哇,清儿姐姐好白!我摸摸看滑不滑。” 一边说着,一边张着两个小爪子朝榻上摸了过来。林清儿吓的花容失色,一头钻到被子里。萧然正要掀被子,却瞧见宁馨手里扬着一样东西,顿时红了脸,一把抢过来,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这死丫头,谁让你翻出来的?” 林清儿好奇,钻出脑袋瞧去,只见萧然手上抓着的,却是两块绣花的布头,用丝带连在一起,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宁馨撇着嘴道:“切,什么宝贝似的,好稀罕么?还不如我地肚兜绣的好看呢。小三子。这到底是什么啊?是给宝宝做的衣服么?” “不,不是。我瞎做着玩的。”萧然拼命摇头,忙不迭把那团布望身后藏。林清儿失笑道:“你做的?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想起来做女红了?” 宁馨手快,一把夺在手里,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一会儿。又戴在头上试了试。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低头瞧瞧自己地胸脯,又伸手到林清儿的被子里一通乱摸乱捏。林清儿气道:“小流氓,你做什么?” 宁馨俏脸一沉,叉起小蛮腰,左手抓着布团,右手指着萧然鼻子喝道:“死太监!我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了。你,你这死不要脸的。说,这是给谁做的?” 萧然暗叫倒霉,嘴里全是苦水。林清儿还没闹明白,疑惑的道:“到底是什么啊?” 宁馨气道:“你看!”把布团展开,戴在胸脯上,两块布头恰好兜住胸前那两个颤巍巍的小白兔。林清儿惊讶道:“相公,这个是……” “不用说,这个死太监又在外边偷嘴儿啦!”宁馨一把捞过萧然的耳朵,暴豆似地道:“我说你怎么忽然跑去看我们姐妹做女红呢,原来是忙着弄这下流东西!说。你这要送给哪个相好的?” 这两块布头,正是萧然费了好大力气做成的胸罩。这却是准备偷偷送给丽妃做生日礼物的,不成想被这小丫头给翻了出来,自知理亏,但这事打死也不能承认,硬着头皮道:“死丫头。我哪有什么相好?就是要送给你们几个的,原想给你们个惊喜,居然冤枉我!靠,感情我费力不讨好!成,别人一人一个,没你的份儿!” 宁馨一听这话,笑逐颜开,搂住萧然使劲儿亲了个嘴儿。道:“好太监,乖太监,馨儿不好,馨儿冤枉你啦!我给你赔不是。成不成?这个东西戴着好舒服呢,相公真能干!嘻嘻,这个就送我好啦!”说着拿起胸罩,一溜烟儿的跑了。萧然恨的牙根儿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宁馨自然是好骗的,林清儿可就不同了,盯着萧然左瞧右瞧。萧然给她瞧的没底,道:“我知道我很帅,可是你也不用这么崇拜我吧?” 林清儿似笑非笑地道:“相公,你猜你刚才说的话,我要是告诉雨婷姐姐,她能不能相信?” “靠!你威胁我?我人正不怕影子歪……” “好,我跟雨婷姐说去。” “别,别啊!”萧然脑门儿立刻就见了汗。老实说,这慌撒的水平实在不咋地。无奈只好拉着林清儿,软语温存道:“好老婆,亲老婆。只这一回,下不为例。” 软磨硬泡,好说歹说了半天,林清儿只是抿着嘴儿不停的笑。没办法,只好动用家法,萧然掀开被子,没头没脑的一通揉捏,还不停的呵她地痒。林清儿给他弄得娇喘连连,一丝力气也没了。萧然提枪上马,凶巴巴的就顶了进去,一下一下的叫道:“答不答应?答不答应?” “你……你……恩……” 在萧然异常强悍的攻势面前,林清儿很快丢盔卸甲,乖乖的举手投降。 交完作业,又跑回书房去,把门一插,操起剪刀针线,开始忙活起来。一直到后半夜天快亮了,总算又缝了个胸罩。针脚是糙了些,但形状还是很令人满意的,起码左右大小差不多。萧然自己试了半天,感觉还不错。剩下的一些布头,又捎带着缝了个情趣小内裤。 抓紧时间睡到辰时。这一 八月初五丽妃的生日,揣上内衣内裤,跟老婆们匆匆句,兴冲冲杀奔皇宫。丽妃正在寿康宫陪着宁薇说话,萧然怕宁薇见着自己生气,也不敢进去,让一个小太监把丽妃偷偷请了出来。 丽妃一见萧然,脸上掩饰不住地惊喜,嘴上却责备道:“我就猜你今天准来。不是跟你说了么?现在国丧未过,不能过生日的。唉,你就是不听话。” 萧然两手一摊,笑道:“那我已经来了,怎么着,姐姐还忍心让我回去啊?” “小滑头!”丽妃笑着摇了摇头,道:“走吧,去我那里,我给你做好吃的去。” 萧然脑袋摇地像拨浪鼓。道:“不成,今儿可不能听你地。我都计划好了,别人谁也不会惊动,就咱们两个,我要好好的给我姐姐过一个生日,一个最特别的生日!” 丽妃见他说的不容置疑。那真挚的眼神令她心里一阵甜蜜,一阵感动。也不忍拂了他地一片心意,便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我今儿什么都听你的。” 萧然带着丽妃回宫,两人都换上了平民百姓的衣服,然后奔神武门偷偷的溜出紫禁城。由于丽妃平日极少走动,守门的侍卫们都不认得,还当是哪个宫的宫女。出了宫门。拐进右手边一条小巷,萧然跑到一个废弃的马厩里,拨开稻草,推出一辆自行车来。 皇宫里近来也弄了几辆自行车,丽妃也瞧见过,但萧然的这一辆,却比普通地长出了半截儿,并且有两个座位。原来这却是他吩咐李三特意打造的,到目前为止,世界上仅此一辆。那自行车后头。挂着老大的两个包裹,丽妃奇道:“咱们这是要干嘛去?我,我哪会骑这个东西。” “说了你甭管,听我的就是了!”萧然扶着丽妃做了后座,自己在前,两人骑着自行车。直接奔东门骑来。 现在的北京城,物价基本平稳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这阵子自行车销售看好,老百姓很快就认识到了这种新型交通工具的便利。要知道在城市里马车跑不起来,轿子又靠人抬,走的慢,远没有自行车轻省、方便,只是价格较贵。普通人家还置办不起。能够享受这新鲜玩意的,都是中产以上阶级。 经过恭王等一帮朝臣的带动,骑自行车已经不知不觉地演变成了有钱人的一种时尚。但凡有点身份的,出门也都不愿坐轿子了。能骑上个自行车,那是很叫人高看一眼的事情。 街上的自行车一天比一天多了,老百姓也已经见怪不怪。不过这双人自行车可都没见过,尤其是车子上的这一双人儿,男地英俊风流,有如玉树临风;女的花容月貌,堪比仙子谪凡。引的那满大街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伸长了脖子痴痴呆呆的看,还不时交头接耳的议论:好一对才子佳人!却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 丽妃久居宫中,压根儿就没瞧见过这么多的人。自打出了宫门,心里就慌慌地乱跳,再给人这么一瞧,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萧然却浑不在意,一路骑出东门,出了京郊,人烟渐渐稀少了。丽妃越发慌了,道:“小三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我要带你去一个从未到过的世界!”萧然哈哈大笑,忽然伸出手臂,道:“姐姐,把手像我这样张开,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你再瞧瞧看到了什么?” “你这小滑头,又想出什么调皮的主意?” “别问,快照我说地做!姐姐不是说,今儿什么都听我的么?” 丽妃皱了下眉头,但还是照他说的做了。闭上眼睛,张开手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忽然就是一怔,天地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宁静下来,风从指间掠过,那温柔的清凉让人忍不住想去触摸。不知是什么花儿开了,随风吹来淡淡的芬芳,一直沁入心里。 睁开眼睛,头顶是一片湛蓝的天空,几朵白云悠然飘荡。脚下,是一条黄沙栈道,蜿蜒消失在远方。两旁是大片的田野,庄稼正在疯长,绿油油的一眼望不到边。有风吹过,掀起层层绿色的海浪。远处天地相接的地方,依稀有深蓝色的远山起起伏伏,如烟如黛。 天地间如此安静,只有风吹过耳边,吹走一切喧嚣,吹落满心思绪。一时竟让人恍惚有种飞翔的错觉,只想溶入这蓝天白云中,溶入这绿草青山间…… “姐姐,看到了什么?”萧然轻声道。 “我,我……”丽妃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睛忽然湿润了,“小三子,这是哪里?好美!我从来都没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乏美丽。姐姐,世上有一种美丽,叫做自由。” 果说皇宫里的妃子就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那么当冲蓝天的那一瞬间,心中的欢畅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第一次发觉天是那样的蓝,云是那样的白,田野是那样的广阔,空气是那样的香甜。丽妃只觉得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贪婪而畅快无比的呼吸着。 丽妃姓他他拉氏,父亲是盛京驻防八旗军宣慰使博茨。旗人规矩大,又是将门出身,所以她自小就一直生活在深闺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后来被选入宫,尽管颇得咸丰的宠爱,终归是高墙深闱,几曾像今日这样畅快自由,无拘无束?一时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只觉长久以来郁积在心中的烦恼一扫而空,忍不住像孩子一样放声欢呼起来。 萧然见她高兴,索性让她坐到前边来握把,自己坐到后座。到底是第一次骑车,丽妃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也还是骑的摇摇晃晃的,萧然只好握着她的两只手臂,替她把握平衡。这姿势实在是暧昧之极,倒像是把她整个人揽在怀里一样。 丽妃这是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些。头一回骑车的新鲜和刺激令她忘记了一切事情,全神贯注的操纵着这个不大听话的铁家伙。萧然趁机大肆揩油,整个身子几乎贴到了她背上,手臂在那纤细而不失弹性的腰肢上“不经意”的触碰,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的温度,不觉让他心猿意马。细碎地发丝温柔的拂在脸颊上。痒痒的却又十分惬意。 侧头瞧去,只见此时的丽妃,一张俏脸红扑扑的,仿佛一朵怒放的海棠,说不出地娇艳。额角和粉嫩的脖颈上泌出细细的一层汗珠,散发出一种格外诱人的体香。钻入鼻孔,令人心神为之一荡。 忍不住凑过嘴去,在她小巧白皙的耳朵上轻轻一吻。丽妃低低的“啊”了一声,娇躯一颤,险些把自行车弄翻了。萧然立刻无耻的找借口:“***,路好颠,坐都坐不稳!”丽妃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又无可奈何。 自行车一路轻快。一直驰出二三十里路。太阳渐渐爬的高了,越来越热。萧然故意道:“好累!今儿走的也够远了,姐姐,要不咱们回去吧?” 丽妃这时兴致正高,哪里肯答应?抓着萧然手不依的道:“不成!好容易出来一回,还没玩够呢!好弟弟,你不是说要陪我一天的么?要是敢耍赖,我,我再也不理你。” 萧然打趣道:“咦,刚才某人似乎还担心我给拐卖了呢。现在不怕了?” 丽妃道:“不怕。我偏就赖上你了,想卖你也卖不掉。” 话一出口,才想起不大对劲儿,俏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萧然笑着把车把一歪,径直拐到路旁的草地上。丽妃惊叫道:“坏蛋,又混闹什么!”萧然笑道:“别慌。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这一处草地甚是平坦,两个人蹬着自行车也不觉得费劲。这却是萧然早已踩好的点儿,向前骑出数里,眼前便出现了一带河水。到这里正好是个转弯,水深而缓,河面更如镜子一般,蓝天白云倒映期间,如描似画。偶尔有燕子在河面掠过。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远远的扩散开去。 萧然停住自行车,擦了把汗道:“好啦,就是这里了。姐姐要是再骑下去。可把小三子累死了。” 丽妃早被眼前的景色看得呆了,半晌才回过神儿来,道:“这是什么地方?好美啊!你看那河面,好宽,好蓝。呀,还有好多地蜻蜓呢!” 萧然眼睛哪里有闲功夫看那些?只盯着怀里,眼珠子都恨不能掉下去。丽妃猛一回头,正迎上他那热辣辣的目光。这才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偎到了他怀里,随着身体的触碰,一种异样的气息传来,不免让她好一阵慌乱,娇羞万状的低了头,不敢再看。 萧然瞧着她那妩媚含羞的模样,只觉喉咙一阵阵地发干,忍不住轻轻托起她的下颌,低下头,向那两片娇嫩的樱唇上吻去。丽妃这时心如鹿撞,伸出手去想要推拒,却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慌忙闭了眼睛,小嘴儿微张,吐气如兰。 蜻蜓点水的一碰,丽妃身子一颤,发出嘤咛一声低低的呻吟。原本在推拒的手臂不知不觉的环住了萧然地手臂,酥胸不住的起伏,越发显得那迷人的乳峰呼之欲出。 萧然见她并没生气,胆子立刻大了起来,将她望怀里一揽,急急的向那鲜嫩地小嘴儿吻去。不想丽妃纤腰一扭,敏捷的跳下自行车,伸手在他耳朵上重重一扭,咬着嘴唇道:“坏东西,连姐姐……你也敢这样轻薄,你……再不理你!” 红彤彤的一张俏脸,自有娇羞无限。那轻嗔薄怒的模样,看的萧然心里像有许多小虫子爬来爬去,如何按捺得住?撇了自行车,一把搂过丽妃。丽妃啊了一声,扭动娇躯想逃,却被他铁箍一样的手臂紧紧箍住。挣扎不得,任由那热烘烘的大手在身上肆意侵略,慌忙闭了眼睛,眼睑翕动了几下,竟滚出两大颗泪珠来。 萧然连忙松开手臂,语无伦次的道:“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姐姐,都是我不好,我,我该死!” 丽妃臻首低垂,只是低低的啜泣不语。萧然更是懊悔不迭,捶着自己脑门儿道:“臭流氓,登徒子!连姐姐也好轻薄,不如打死了吧,下辈子托生个赖头王八。” 丽妃给他逗的扑哧一乐,旋即又幽幽叹了口气,拉过他手臂道:“算了,我……我也没说怪你。只是……今儿难得这么轻松自在,好弟弟,你便好好的陪我一天。咱们开开心心地,好么?” 萧然心里不由一酸,嘴上却笑道:“姐姐不生气,要我怎样都成呢!”他可不知道,丽妃心里也正暗暗叹息:这样一个俊俏伶俐的人儿,偏偏命运作弄。怎么就成了个小太监呢!如果……呀,我这是想的什么呢! 一念至此,心头一阵乱跳,只觉得两颊顿时烧了起来。好在这话在肚子里没人听见,要不羞也羞死了。勉强定了定神,再看萧然,将自行车停在一旁,取下那两个沉甸甸的大包裹。翻出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折打开来,不一时,竟拼成了一把太阳伞,还有两个沙滩椅;另一个包裹里面,有钓竿、木炭,一大堆吃的,一个大西瓜,外加一大坛酒。丽妃又是惊讶,又是欢喜。自打咸丰死后,她跟大公主也失了势。宫里上自妃嫔总管、下至奴才侍卫,对她都是带搭不理地,这时见萧然体贴入微,准备的竟如此细致,单这一份心意,有几人能做到?感动的眼圈儿登时就红了。看着他忙这忙那的。想说什么,却都哽咽在嗓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伞跟椅子却是李三特意为萧然打造的,轻巧实用 。鱼,丽妃支起木炭开始生火。这木炭久已不用。大概是有些潮了,丽妃只好弯着腰不住地用嘴吹,灰冲起来,把她那一样粉光致致的脸蛋儿弄的跟小花猫似的。 带来的那些吃的。却是腌制过的牛羊肉块。萧然找了块平整的石板,架在那火堆上面,就是天然的石锅料理。不一时,石板已经烤热,把肉块铺上去,顿时发出滋滋的响声。其实烤肉这种东西,中国古代很早就有了。所谓地“炙人口”。是指细切的鱼、肉,炙便是放在火上烧烤。有句话叫做“食不厌精,不厌细”,就是从这种烧烤中引申出来的。 宫里的主子们,有时也会吃到烤肉,但那多是整只的乳猪,或是大条羊腿,放在烤炉中细细的焙炙,然后切成小片,盛在银盘子里,再佐以各式调料。这种吃法虽然讲究,却失去了烤肉原有地天然滋味,还有那一份“八百里分麾下炙”的豪情。而萧然的这种吃法虽嫌粗犷,却端的是原汁原味儿,更有那山野风光,浑然天色,别有一番意境。便是粗茶淡饭,又岂是任何佳肴珍馐可以比拟的? 河中鱼也不少,而且又大又肥。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钓上三四尾,就河水拾掇了,切成鱼片,在石板上一烤,香气四溢。丽妃等不及鱼肉烤熟便要伸手去抓,被萧然好歹拦住,急的馋猫一样,围着火堆团团乱转。 终于烤得熟了,两人也不客气,你争我夺,大快朵颐。一大坛美酒,却是陈酿的花雕,也没有杯碗,抓起坛子便喝,不一时坛子便见了底。吃到后来,丽妃不知怎么忽然哭了,萧然怔道:“姐姐,怎么你不开心么?” 丽妃双手各抓着一大块鱼肉,羞涩地道:“不是呢。食量太小,吃的饱了。这么好吃的美味吃不下,好难过!” “#%……” 丽妃远远望着天边,幽幽叹了口气,呢喃着道:“弟弟,这一回,你可害苦了我呢!头一次发现,原来外边的生活如此美好快乐,就好像做梦一样。经历了这一次,以后在宫里地日子,我,我可怎么过呢?……” 萧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揽过她的肩膀。这一次丽妃没有再推拒,臻首轻靠在他肩上。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一片水光山色,看着朵朵白云自在的游来游去,看着燕子快活的掠过水面,然后冲天而起,一直飞入棉花糖一样的云端里…… 良久,萧然轻声的道:“姐姐,你相信命运这东西么?” “当然。”丽妃无奈一笑,“人的命,天注定,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是啊,我也相信。我相信冥冥之中,总有一些注定的东西,让人无法逃避。不过,我更相信自己。运气是老天爷安排的,但命是自己的,即便是冥冥中早有安排,我也一定要赌一回,用我的命,赌我的运,就算是撞的头破血流。我也在所不惜!因为,”萧然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道:“一个人假使事事都要逆来顺受,即便是做了神仙,也不过是个傀儡,永远都不会开心。这样的人。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分别?” “可是,我……” 萧然扳过丽妃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轻声却坚决的道:“相信我,好么?我觉不会让你一直生活在那个冷冰冰的皇宫里面。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拥有你想要地东西。自由,快乐。一定会!” “真的?” “拉钩?” “混闹!”丽妃笑着打脱了他的手,眼睛却不觉湿润了。掩饰的笑了笑,又忍不住勾起他的手指,道:“我信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可是信归信,那块鱼肉说好是归我的!” “……” 蓝天白云,绿草如茵,河面如镜,微风徐来,说不出的惬意。两人酒足饭饱。开始比赛钓鱼。 本来这河里的鱼是不少地,但丽妃头一回钓鱼,不免觉得新鲜,眨眼功夫不到便要提起来看看有没有鱼咬钩。大呼小叫的折腾了半天,连个泥鳅都没钓到。再看萧然,一条又一条。两条又三条,钓的不亦乐乎,丽妃就越发的着急。一气之下,踢掉了鞋袜,绾起裙摆,径直跑到河里边抓鱼。 丽妃个子不是很高,但身材比例极好,露出那一截白生生的小腿。颀长匀称。萧然瞧的心痒痒,哪里还顾得钓鱼?竿也撇了,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丽妃见他图谋不轨,先撩起一大捧水。劈头扬了过去。萧然给泼了个正着,当即反击,两人你来我往,闹了个不亦乐乎,不一会都成了落汤鸡。 夏天的衣衫本来就薄,丽妃只穿了件贴身小衫,外面一件宁绸的短褂。给水打的湿了,黏黏地贴在身上,越发衬得那妙曼的身段凹凸有致。萧然水也忘了扬,两个眼睛都直了,盯着她胸脯拼命的咽着口水,喃喃道:“哇,好大……好大!” 丽妃不由一愣,低头再一瞧,顿时羞得无地自容。身上的衣服都湿了,那傲人的双峰,纤细的腰肢,浑圆地大腿,曲线尽露。更有胸前那羞人的两点清晰的突了出来,便是瞎子也能瞧见。一时心慌意乱,急急用手掩了胸部,掉头便望岸上跑。不料一慌神,正踩在一块鹅卵石上,滑不留足,扑通一声摔倒在水里。 萧然赶紧上前扶起,怕她再跌倒,也不顾她没头没脑的挣扎,拦腰抱在怀里,望岸上走去。两人都是湿透的单衣,抱在一起,便与肌肤相亲无异。羞得丽妃面红耳赤,两手勾着他脖子,把头深深埋在他胸前,看也不敢看一眼。萧然故意走的牛一样,磨磨蹭蹭的,到了岸上也不舍得将她放下来。丽妃气道:“小色狼,还没占够便宜么!还不……放我下来!” 萧然哈哈大笑,把她放在沙滩椅上,眼睛却仍瞪的老大,眨也不眨地瞄着她的胸部。丽妃两手左遮右挡,可惜她发育的太好了些,那饱满的胸部怎么也遮掩不住。一时恨恨地道:“看什么看!还不转过去,没见过你这么……这么色的太监!” 这么美丽的风景,萧然那肯转过去,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我说要送给你一件特别的生日礼物,姐姐还记得么?” “还有啊?”丽妃好奇的瞪大了眼睛,“是什么呢?” “LOOK!”萧然拿出精心制作的胸罩跟小内裤,在丽妃眼前轻轻晃动。丽妃笑道:“小滑头,哪儿淘弄的绢子,还奇形怪状的。” “什么绢子!”萧然笑的几乎岔气,在身上飞快的比量了一下,道:“这个是……明白了?” “……啊!”丽妃浑身都燥热起来,刚伸出去的手火烫了一 回去。要是眼前有个地缝儿,一定毫不犹豫的钻了凑到她耳边,悄声道:“这东西很舒服的。恩,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呢!” “去你的!这个东西……怎么穿啊?羞也羞死人了!” “怕什么?这里背静着呢,绝对不会有人来。”萧然眨了眨眼睛,“今天姐姐可是说,一切都听我的哦。要不要我帮你换上?” “你……真地……想看?”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丽妃胆子竟出奇的大了起来,不知不觉的说出这话,自己都吓了一跳。 “恩!”萧然心里说:废话! “那……那你……先转过去……” 萧然这次乖乖的转了过去,直到丽妃说好了,才回过头来。尽管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一股鼻血还是险些飚将出来。 丽妃地身材。一个字来形容:完美!!! 绝对的完美!光滑白嫩的皮肤好像用手指压下就有水会泛出似的,丰满的双乳随着轻微的娇喘而上下起伏着,与浑圆的肩头、修长的手臂相映成辉,某人“精心制作”地胸罩,只能遮住那娇挺的两点。尽管生过孩子,在她的身上却完全体现不出来,就来丰盈只堪一握的纤腰上也体现不出来。也许是保养好的缘故,小腹依旧平坦迷人。看不到一丝的赘肉。大腿莹润修长,散发着无限诱惑,而那条情趣小内裤,显然过于节省,连细密的绒毛也不能完全遮住。萧然果断的判断出:露出的那几根,应该不是线头! “你,你……” 如果说萧然只是惊艳而不过于惊讶,那么丽妃则正相反,春葱一样的嫩指直指萧然地某个部位。 “恩?”萧然低下头,就发现湿漉漉的衣服明显凸起了一块。情急之下赶紧伸手遮掩。但手臂挥的急了,打了个正着,痛的哎哟一声,连忙弯下腰去。 “这是……”这个意外的发现对于丽妃来说,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或是哈雷撞地球。几乎没经过大脑。人已经从沙滩椅上蹭的跳了下来,一招猴子偷桃,精准无误地把小萧然抓了个正着。 “别——!姐姐轻点,会痛!”萧然颤声叫道。 “这,这个……是真的???” “……!你说呢?” 丽妃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萧然,好半天,忽然一声尖叫。跑回去抓起刚才脱下的衣服,拼命的望身上套。萧然手快,早一把抱住,放倒在椅子上。 “你……坏东西。你欺负人!你,你不是个太监么?……呜呜,骗子,欺负人,放开我!”丽妃这一次是真的被吓到了,连踢带踹,拼命挣扎,眼泪登时就出来了。大概也正是因为把萧然当成了太监,刚才才敢大胆脱去了衣服,若知道他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哪儿还敢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萧然情急,索性一个虎扑,整个压在了她身上,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嘴唇。丽妃挣扎不过,虽然还在呜呜乱叫,但声音越来越弱,渐渐的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随即变成了一种莫名地慌乱。似乎隐隐的,还有着些许期待,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对于萧然,丽妃原本就一直对这个俊俏伶俐、讨人喜欢的小弟弟很有好感。尽管那多是出于姐姐对弟弟的关爱,但起码跟他之间的关系很是亲密。现在忽然间发现他身上多了个那东西,心里又是惊讶,又是害怕。毕竟是经历过人事的女人,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隐隐已经猜到了。一旦有了那层心思,身体竟然也变得越发的敏感起来,那带着男子气息的火热的吻,那双手掌在身体上肆意的侵略,渐渐的都已经转化为一种汹涌澎湃的快感,潮水一般不断的冲击着她最后的防线。不知不觉,那推拒的两只手臂已经环住了萧然的脖颈,娇躯不住的扭动着,沉重的喘息夹杂着偶尔低低的呻吟,越发令身上的男人兴奋到不能自抑。 “姐姐,摸摸看,是不是很真实呢?” 萧然导引着她的手,轻轻握住小萧然。丽妃嘤咛一声,娇羞无限,紧紧了闭了眼睛,任由他退去身上那两块布头,然后翻身挺入。咿咿呀呀的声音顿时在荒野中响起…… 也亏这李三的手艺好,把这沙滩椅做的够结实,否则八成是要散架了。 幕天席地的刺激,或许还加上一点点酒精的催化,让两个人都陷入深深的迷醉、甚至是疯狂之中。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反反复复进行了N个回合,竟直到+。里,轻轻的在他脸颊亲吻着,忽然就默默的哭了。 萧然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怎么了?你……不喜欢么?” “不。小三子,你说,我们是不是在做梦?”丽妃不觉将他搂的更紧了,“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我宁愿就这样在梦里死去,永远都不要醒来。我……我好怕。过了今天,我们……还会在一起么?” “傻瓜!”萧然爱恋的抚摸着她吹弹得破的俏脸,晚霞中看去,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么?我一定会让你离开皇宫,从此,我们快快乐乐的生活,永远都不分开!” “我知道。好弟弟……” “恩?怎么还叫弟弟?我可早不当你是姐姐了呢!” “坏东西!还好意思说?早知道你没安好心呢。”丽妃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低声道:“我叫彦琳,他他拉彦琳。小三子,谢谢你。这个生日,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就是你呢!” “我么?还是……”萧然微微欠起头,朝下身瞄了一眼。丽妃大羞,粉拳使劲儿的在他胸脯上捶着。 “说真的,我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彦琳扬起俏脸,忽闪着两个大眼睛,伸手在小萧然上轻轻的揉捏着,“这小东西,究竟是怎么又长出来的?” “这个嘛……我每回一想你,他就长那么一点。天天想天天想,就长成现在这样子了。”萧然笑嘻嘻的道,“你瞧,现在又想了,他好像又长大了呢!” “啊!”彦琳也明显感觉到了手中的变化,连忙告饶:“别,不成了!我,我身子都软了,要是还来,咱们可真回不去了呢!以后天长日久的,还……还少得了你这个馋嘴猫儿的?” …… 太阳快要落山了,晚霞烧红了半边天。湿掉的衣服也都干了,两人穿戴整齐,收拾了东西,骑着自行车踏上归途。萧然心中畅快已极,忍不住放声唱道:“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05章 - 宁薇不见了← 进城,萧然跟彦琳就觉得今天城里的气氛不对。守时足足多了两三倍,荷枪实弹,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外边朝里边进还可以,城里的人想出来,一概不准,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拦住。急着出城的百姓自然怨声载道,有几个上前理论的,都被守卫们轮着枪杆打了回去。 萧然吃了一惊,心说不过是一天没在,肯定是出了大事了!叶赫兰儿要夺权?奕一直盯的紧呢,一时半会儿的应该闹腾不起来啊!心里惊疑不定,彦琳拉着他衣袖,一张俏脸紧张的发白,低声道:“完了,是不是我偷偷溜出宫,给人发现了?” 她这时真的是害怕了,手臂也微微发抖。萧然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道:“不会。你离宫的事情,慈安太后原是知道的,就算给人发现了也不怕。” 话虽这么说,心里可还是不托底。停下自行车,朝一个守卫一拱手,道:“这位军爷,敢问城门史大人可在否,麻烦引见。” 照规矩,负责城门守备的是正七品的城门史,或是从七品典仪。这职位并不算高,萧然也就没亮出腰牌。搁在往常,那些守卫见他衣着华贵,仪表不俗,一般也不敢怠慢的,可是今天偏就遇上个吃生米的主儿,抬手将萧然推了个趔趄,骂骂咧咧的喝道:“滚他妈蛋!没看爷们正忙着。再多事,当心老子把你丢进大牢里。” 彦琳脾气虽好,一看萧然被推地差点跌倒,登时大怒,想也没想,一巴掌轮了过去。那守卫原是瞧见她的。见了这如花似玉的模样,还多瞅了两眼,却无论如何想不到这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儿,说话就轮过来一大嘴巴。猝不及防,被扇了个金光灿烂,一时竟愣住了。其他的守卫登时鼓噪起来,大呼小叫的抽出腰刀,还有地操起新式步枪。哗啦拉开枪栓,一窝蜂围了上来。 萧然见势不妙,急忙亮出腰牌,大喝一声:“大内副总管在此,哪个不要命的敢过来?” 如此年轻的大内总管,整个皇宫里头就只这么一个,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那可是太后跟前的红顶子太监,谁敢不惧?众守卫都惊的呆住了,有胆大的战战兢兢走过来,只瞄了腰牌一眼。便觉得两腿发软,扑通跪倒。先前推人的那守卫更是妈呀一声,跌坐在地,站都站不起来了。萧然也不理他,怒道:“叫你们管事地来!” 早有人飞报了去,不一时。一个顶着素金顶的七品官儿撩着袍裾,一溜烟儿的跑了过来,当头便拜,道:“卑职该死,管教不严,让这帮王八蛋冲撞了公公!还望公公大人大量……” 萧然没工夫跟他闲扯,沉着脸道:“废话少说,我问你。今儿个城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啊,公公不知道?”那城门史诧异的道,忽然左右瞧了瞧,凑上前低声道:“不敢瞒公公:公主不见了。上头吩咐着,叫卑职严加盘查。现在亲军都出动了,正满城搜查呢……” “你说什么?!”萧然勃然变色,一把提起那城门史的衣领,“你,你再说一遍,哪个公主不见了?” “是八公主……” “啊!” 萧然只觉得胸口给什么东西重重的锤了一记,蹬蹬蹬踉跄着退了三四步,脸上全无人色。彦琳也惊的呆了,半晌才回过神儿,急道:“胡说!你好大的狗胆!” 城门史并不认得她,只道是个宫女,两手一摊,苦着脸道:“下官有几颗脑袋,敢拿这样的事情说笑?姑娘若不信,进城一看便知。估摸着这会儿御林军正挨家挨户搜查呢。” 萧然这时耳朵嗡嗡直叫,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茫然的转了几个***,喃喃地道:“薇儿,薇儿……”宁薇公主的名儿,只在宫里头叫的,守卫们都不知他说的是谁。彦琳却吓的魂儿都飞了,慌忙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回宫问问清楚!” “回宫……啊,对,回宫!”萧然猛然惊醒,着急忙慌地去推自行车,不提防一个失足,竟跌了一跤。袍子嗤的刮了道口子,也顾不得了,扶起自行车,跟彦琳两个如飞般望皇宫骑来。 城里头果然闹哄哄的,一队队的官兵正往来搜查,店铺民宅无一幸免,一 飞狗跳。看到彦琳年轻漂亮,大喝着要上前搜查,赤,举着腰牌一路大喊:“谁敢阻拦,我杀他全家!” 喊声惊动了一队官兵,领头的骑着一匹快马,飞跑过来,叫道:“啊,大人是你!”原来事有凑巧,这人却是程通。当即亲自带队,一路开道,护送萧然两人回到紫禁城。 一进神武门,就看一大堆官儿在那儿团团乱转。见了萧然,齐声叫道:“好了,萧公公回来了!”一人急急奔了过来,拉住萧然便道:“老弟救命,太后要砍我脑袋呢,好歹拉老哥一把!” 疾奔了这么一道,萧然人也清醒了不少,定睛一看,这人身高马大,一部乱蓬蓬的络腮胡子,却是御前一等侍卫梅良甫。估摸着这厮吓的不轻,急得眼珠子都红了。剩下那几个,却是景寿、荣禄,还有肃亲王华丰、醇郡王奕澴等,赶紧围了过来,先见过萧然,这才瞧见彦琳,都觉得诧异,互相瞧了一眼,犹豫着跪下道:“见过丽太贵妃。” “免了,都平身!”彦琳挥了挥手,道:“景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金枝玉叶,紫禁城又戒备森严,如何出得去?会不会是跑到了哪个宫里没找到?” 景寿现在领着步枪营的差事,按理这宫里地事情虽挂在他名下,却不该他正管,偏他天生嘴笨,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奕澴跟他交情不错,忙在一旁解释道:“回丽太贵妃的话:上午才报说公主失踪,宫里头咱们早都翻遍了,连个影儿都没找见,不得已,这才跟太后讨了懿旨,全城搜查。丽太贵妃放心,照时间来看,公主这会儿多半还是在城里的。” 萧然道:“宫里自来守备森严,公主到底是怎么出去地?那些个守门侍卫,都是睁眼的瞎子么?今儿个谁当值?” 他已经尽量压着满肚子的火气,但仍旧脸色铁青。奕澴等人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额角的青筋一根根突了起来,活像要吃人似的,原本英俊之极的一张脸,扭曲起来却说不出的怕人。大伙都知道这位萧公公得罪不起,这时谁还敢再多嘴。萧然见众人都不吭气,刀子般的眼光逐一扫过,最后落在荣禄的脸上,一字一顿的道:“荣大人,你也不知道么?” 荣禄是亲军侍卫统领,上月底刚又被慈禧破格擢升为内务府大臣,这事是难辞其咎的。因此听了这话,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好歹有个慈禧在那里撑腰,壮起胆子道:“这个,本官实是不知。当值的侍卫都已经抓起来了,我跟景寿、老梅亲自审的,也没问出个结果。咱们也都纳闷儿呢,这大内禁宫,公主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家伙一向奸猾,几句话倒将自己责任推了个干净。萧然本就窝着一肚子的火,听他这么一说,如何还按捺得住?劈头就是一拳,正中荣禄眼眶,砸的眼冒金星,哎哟一声,捂着脸载倒在地。景寿几个都吃了一惊,连忙将萧然抱住,荣禄大叫:“反了,反了!你敢殴打朝廷命官……” “去你妈的!”萧然飞起一脚将他踹了个跟头。景寿吓的脸儿都白了,结结巴巴的道:“老弟!给哥哥个薄面,这是神武门,闹起来可是要杀头掉脑袋的!” 荣禄这阵子正混的顺风顺水,几曾吃过这等大亏,又羞又急,捂着脸大叫:“侍卫安在?侍卫安在?”梅良甫还指着抱萧然这只粗腿呢,哪里顾得他,忙不迭躲到一边去了。门下倒站着不少兰翎侍卫,心说一个太贵妃、两个王爷在那儿都不敢管,你还***叫侍卫,不是让我们去触霉头找死么?原在门里头站着的,一哄都跑到门外去了。荣禄受不了这份窝囊,顿足捶胸,带着哭腔叫道:“没天理了!没王法了!” 华丰气的跟荣禄连连挥手,道:“还不走,等轿子呐?”荣禄这才爬起来,一手捂着脸,跳着脚道:“萧然,今儿这事大伙都看着呢!带种的别跑,我跟你没完!” “你他妈还敢说!”萧然奋起两个拳头又要上前,众人死死抱住。荣禄踉踉跄跄的跑了,华丰到底老成,道:“萧老弟,现在不是闹的时候,怎么想法儿找着公主,这才要紧。” 薇公主到底怎么不见的,谁也没能说个清楚。彦琳“放心,不是已经全城搜查了么?北京城就这么大,御林军总有上万人,一定能找的到。” 萧然听了,心情却越加沉重。如果算上在承德的那一回,宁薇公主一共失踪了两次了。但那一回因为回銮的事情,行宫里气氛正紧,人心惶惶的,也就不敢像这一次这么大张旗鼓的举动。其实所谓的全城搜查,实在是逼不得已才出的下策。毕竟这么一来,事情就要闹的沸沸扬扬。萧然所担心的,倒不是朝廷会失了体面,而是怕给别有用心的人留了意,宁薇的处境就更危险了。可是不这么做,又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宁薇公主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听彦琳说,现在她不单记性差的厉害,而且是明白一阵,糊涂一阵。有时犯了傻,连身边的人都不认得。偏她又是那倾国倾城的容貌,这样一个年轻漂亮又迷迷糊糊的女孩子,只身跑到外面去,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那是可想而知的。 现在她究竟是不是还在北京城,也只能凭着大伙的猜测。华丰拍拍萧然的肩膀,道:“我管你叫一声老弟,倚老卖老的说句话,你也别嫌不爱听。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单你着急,大伙也都跟着上火呐,但是着急上火有什么用?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切就只求老天爷保佑,让咱们尽快找到公主,大伙才相安无事。” 肃亲王华丰是太宗长子豪格之后,掌管右宗,论身份来说是举足轻重地。况且这话说的确是实情,萧然只有默然点头。华丰又道:“晌午时候。两宫太后因为公主的事,已经大发雷霆。守门的侍卫跟内务府的不少人都给抓起来了,再这么闹下去,保不齐有多少人都要牵扯进来。才咱们这些人聚在这儿,就是为了商量这事。萧老弟,你在太后面前的分量,我就不必多说了,现在也只有你才说地上话。好歹劝主子们消消火,咱们下边的人才好安心办差不是。” 梅良甫哭丧着脸儿道:“肃亲王说的是呢。老弟你瞧,太后才下了懿旨,今晚见不到八公主,就要砍老哥的脑袋呢!好兄弟,念在大行皇帝的份儿上,无论如何求你帮着通融通融吧!” 萧然对梅良甫这人,印象也还不坏。叹了口气,道:“萧然也不过一奴才而已,蒙王爷瞧的上眼。好吧。太后那边,我尽力去劝劝,不过公主的事情,还得麻烦各位大人多多上心呐。” 众人这才算松了一口气,梅良甫更是喜出望外,拍着胸脯道:“放心。包在老梅身上。便是将北京城掘地三尺,也一定把公主找回来!” 华丰带着奕澴、梅良甫等人散了,景寿却有些不放心,偷偷把萧然拉到一旁,道:“荣禄那厮是个鼠肚鸡肠的家伙,又有那主儿撑腰,多半要跟你记仇地。不过你也不必怕他,论顶子。哥哥我现在跟他是平级。回头他要是找你的麻烦,跟我言语一声,我他娘的带步枪营去平了他!” 荣禄仰仗了慈禧这个大靠山,最近是有些飞扬跋扈的架势。估计这厮还不知道。现在连慈禧本人在萧然的面前,也还要装成那个娇滴滴的兰儿,何况他一个区区的内务府大臣?萧然冷笑一声,道:“好啊,找我麻烦,我正巴不得呢!” 景寿安慰他几句,也自去了。彦琳自责的道:“说来这事全怪我。倘使不去过那劳什子生日,陪在宁薇宫里,也就没这些个事情了。小三子,你说她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这么一说,萧然心里更加难受。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宁薇那清丽绝伦的模样,那茫然绝望地眼神。一时心如刀绞,脑子里一片混沌,只顾怔怔的望前走。彦琳道:“你做什么去?” 萧然茫然道:“我……我不知道。” 彦琳早看出他跟宁薇的关系不一般,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愈加不忍,道:“这会儿太后估计也正着急呢,你还是去她那瞧瞧去吧。我去寿康宫,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寿康宫!”萧然突然醒过神儿来,急急的道:“快,我跟你一起去!宁薇的贴身侍女,那个叫香梅地,赶紧问问她去!” 两人快步敢到寿康宫,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了。往日里一向安静的寿康宫,这时却隐隐传来阵阵啼哭,似乎还有人在叫骂。萧然紧跑两步,才一进门,便瞧见一个野蛮丫头正在里边哭骂:“姐姐丢了,你们还在这做什么?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找!找过的地方也给我找一遍,给我挨个宫里仔细的搜。要是找不到姐姐,你 也别想活!呜呜……” 这个小丫头,不用说正是宁馨。原来宁薇失踪,宝禄得到了消息,十万火急的去榆钱儿胡同找萧然,不巧被宁馨撞了个正着。毕竟她跟宁薇是姐儿俩,一般的金枝玉叶,这种事情宝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她,只好如实相告。 道光皇帝一共生有十个女儿,除了宁薇跟宁馨,其他地全都短命。有五个是未及成年便已殇,另外三个中,寿命最长的要算是道光的→第四个女儿寿安固伦公主卒于咸丰十年三月,年仅35岁。因此这姐妹十个,到现在只剩下这八姐九妹,情分是可想而知的。宁馨固然是个没心没肺地小孩儿脾气,但对这唯一的姐姐感情颇重,听说姐姐失踪,一时竟哭晕了过去。好歹救醒,一路哭回皇宫,那寿康宫的宫女太监们可就遭了殃,几乎给这丫头作翻了天。正在那儿跳着脚儿闹呢,一回头却瞧见了萧然,更如火上浇油,飞也似扑了上来,连踢带打,一边哭叫道:“死太监,臭太监!你还我姐姐,还我姐姐!……”← 萧然也不招架,木然呆立,任她拳头雨点般的打在身上。彦琳忙抢上前,死死将宁馨抱在怀里不敢松开,一面把奴才们都喝散了。宁馨也闹的累了,扑在彦琳怀里,哇的大哭道:“姐姐丢了,姐姐丢了!” 其声凄然,不忍卒听。彦琳也不禁落泪,一边摸着她头发道:“好馨儿,不哭。你姐姐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能丢呢?一定找的到。你也别再责怪小三子了,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心里也一样难受呢。” 说别的还好,一听到“小三子”这三个字,宁馨就按捺不住满心的怒火,拽起两个小拳头又要开打,一边叫道:“都是他,都是这个死太监给害的!流氓,死色狼,姐姐看不上你,你就千方百计的折磨她!你要活活的把她逼死才肯甘心么?我跟你拼了!……” 几句话如利箭一般刺在萧然心头,一时怔怔的竟落下泪来。彦琳却吓的呆了,半晌才缓过神儿,忙不迭的捂住宁馨的嘴。在这皇宫大内,这几句话倘或给好事的人听了去,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萧然脑袋的。慌忙四下看看,还好奴才们都退下了,但究竟有人听见没有,那也是保不齐的事。 宁馨犹不肯罢休,呜呜的乱叫,拼命挣扎,顺手抄起个板凳就要丢过去。彦琳力气却没有她大,看看拦不住她,一时怒极,大喝道:“够了!”挥手一记耳光狠狠抽了过去,啪的一声,竟将宁馨打的跌倒在地。 彦琳的脾气向来极好,连身边的太监宫女都很少责罚,更别说对宁馨,一向如大姐姐一般呵护有加。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三个人都楞住了。宁馨那白晢粉嫩的小脸儿上清晰的浮起五个指引,犹自不敢相信,半晌才捧着脸,颤声道:“你,你打我?!……” “对,我打的就是你!”事已至此,彦琳索性也豁出去了,指着宁馨的鼻子道:“你瞧瞧你自己,还像个女孩子的样子么?口口声声的心疼你姐姐,但平日里你有在乎过她么?真正的关心过她么?自打回銮到现在,成天的到外边撒欢儿去,你好好儿的陪过你姐姐一天么?你姐姐病的怎样,你问过一句没有?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也还罢了;干嘛有事没事的哪别人撒气?宁馨,我实话告诉你:假使不是你这么自私,对别人不管不顾的;假使你今天在这寿康宫里陪着你姐姐,就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彦琳的这一番话,说的宁馨哑口无言,呆呆的坐在地上好半天,道:“是,你说的对。我自私,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关心过谁。我,我……”一口气涌上来,捂着胸口不住的喘息着,再也说不出话,只有眼泪连着串儿的滚了下来。 萧然只觉得心口有许多无形的大手抓来抓去,仿佛稍一用力身体便会给撕碎一样。强咬着牙,冲彦琳摇了摇头,道:“别说了。这所有的事情,原本就是因我而起。馨儿不过年纪小,怪不得她。”伸手将宁馨扶起,认真的拍去她身上的尘土,然后轻轻捧起她的脸,凝视着她,郑重说道:“馨儿,我知道你恨我。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我的确是罪魁祸首,这一点,我不想推脱。但是无论如何请你相信,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害你姐姐。如果对她造成了伤害,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不过你放心,我萧然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会负责任。无论如何,我也要把宁薇公主毫发无伤的找回来!” 馨又是自责又觉委屈,再也按捺不住,一头扑到萧然痛哭。彦琳在一旁不禁瞧得呆了,好一个小三子,这么个假太监,究竟跟公主姐俩儿都是什么关系?瞧这暧昧的样子,难道已经……看来这个弟弟,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一时幽怨丛生,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猛醒起这是在寿康宫,忙把两人拉开,道:“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萧然给宁馨这么一闹,脑子反倒清醒了不少,道:“对,现在要紧的是找到公主。”急传香梅,小太监哭丧着脸儿报说,公主一失踪,香梅就给抓到刑慎司去了。萧然留下彦琳照顾宁馨,自己匆匆赶到刑慎司一看,香梅挨了一顿花竿儿,又被审了半日,这时已经是奄奄一息了。这丫头也够可怜的,宁薇一病,便没日没夜的照顾她,偏赶上打了个盹儿,醒来人就不见了。现在命都去了大半,委实冤枉的很。 萧然详细盘问了半天,也没能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当即叫过刑慎司当值的首领太监,叮嘱他不准再对香梅用刑,又托了太医院的人来给调理医治。忙完了这些,又赶去钟粹宫,慈安也正急着找他,劈头便道:“臭小三子,每回着急的时候都找不着你人影儿,诚心气我么?” 萧然也没心思跟她解释,只道:“公主怎样,有消息么?” 慈安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萧然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道:“姐姐下一道懿旨,把亲军、侍卫、各班捕快都撤了吧,派人放出话去,就说公主已经找到了。” 慈安瞪大了眼睛,奇道:“为什么?宁薇到底是公主。你真忍心置她于不顾?” 萧然皱眉道:“不是我不顾她,是现在这样的做法,不单于事无补,反倒把宁薇推上绝路了。” “为什么?” “你想,公主假使真的离开了皇宫,到现在已经有大半天了。出动了上万人,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找到,无非是这几种可能……” “一种是她已经出城。另外一种,就是落到了坏人的手里!”慈安接口道,“这时候正需要官军解救,晚了可就来不及了,怎么能撤下来呢?” “不,还有一种可能,胁持她的坏人,很有可能原本不知道她是公主的身份!”萧然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宁薇现在时时犯糊涂,我猜她能混出皇宫也是误打误撞。当时一定是神智不清。所以抓她地人,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她是公主。现在给官军这么一闹,公主身份人尽皆知,宁薇反倒变成了烫手山芋。为了防止事情败露,很有可能……” “杀人灭口!!!”慈安不觉低低的叫了出来。现在的她见识已经不同以往,是以萧然一点就透。如果宁薇已经出城。再怎么搜查也是徒劳;如果真的像萧然所说,绑架公主,那是多大的罪名?诛九族都嫌不够。一旦对方决定铤而走险,那么宁薇的处境真的就很危险了!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薇儿……”慈安眼圈儿一红,再也说不下去。萧然用力摇了下头,不容置疑道:“你放心。这事是因我而起,我当然不会不管。” 有萧然在,慈安也就有了主心骨。当即按照萧然地意思下达了命令。立刻选派大内好手跟有经验的捕快,连夜出城,加急一百五十里,然后从远往近层层搜索;今晚城门仍旧严密封锁。进出一概不准,明早五更天开城放行。 至于梅良甫、景寿等,还有宫里的侍卫跟香梅,这都是无辜受牵连的,大可不必追究。殃及池鱼的这一套做法是宫廷历来的规矩,慈安原也看不惯,所以痛快的答应了。 交待完这些事情,萧然便离开皇宫,径直回到榆钱儿胡同,唤过马超,亲自用大内副总管的腰牌送他出城,命他飞抵大兴山集合段兴年的一中队,不准带火器,只带短刀,化妆成百姓连夜赶来。对特种部队来说,搜索跟营救是必修科目,并且他们又见过宁薇公主,有他们在,比全城搜查有效的多。 萧然地事情就是山寨最大的事情,段兴年一听老大的梦中情人不见了,当即就要尽卷人马,血洗北京城。马超不敢违抗萧然命令,跟着盛左几个好歹劝住,最后带齐本部二百余人,星夜赶往北京。花和尚这时已经是二中队的队副,刘涛升为三中队队长,这两人都是火器营的原班人马,虽不敢擅自调动部队,但也都禀明盛左,各带一个班前来支援。 第二天天不亮,队伍就已经潜入各门外。按照萧然的部署,每个城门外派一个班留守,暗中查探过往行人车辆;其余弟兄分散进城,两人一组,展开地毯式搜查。排查地重点,就是八大胡同、天桥、菜市口一带,这三个地方,也是京城里鱼龙混杂、治安最差的地方。另外要格外留意的是城里的三处姑子庙,宁薇尽管神志不清,却不知是不是仍记着出家的念头。 当时的老北京,虽然也算繁华,但也只是后市首都中老城区那一块儿,还不算太大。但是这二百来号弟兄搜查了整整两天两夜,像梳子一样过了几个来回,却连一点宁薇的消息也没有。而负责城外搜索的侍卫跟捕快也都陆续回报,全无踪迹。这位公主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 宫里放出的话很快就传遍了街头巷尾,都说当朝公主丢了又找到了,朝廷撒起谎来,不由百姓不信。再说这种讳莫如深的话题是没有多少人敢去议论地。所以官兵一撤,大街上很快恢复了往日地热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走在街上,萧然多少有些恍惚。时间每过去一秒,他的心就跟着沉下去一分。且不说宁薇能不能找得到, 连活着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夜里,他甚至没有合过眼。如果说是那仅有的一线希望在支撑着他,那么现在,他觉得自己随时都走在崩溃的边缘。 “大人,你看!”走在他身后地花和尚忽然望前面一指,两道扫帚眉登时扭成了一团。萧然顺着他手臂瞧去,却是一家妓院,穿过敞开的厅门。刚好能瞧见一个干瘦汉子搂着个姑娘,踩着胡梯望楼上走去。 “那人是谁啊?”萧然只瞧见他个侧脸,也没认出来,随口说道。花和尚却重重的一跺脚,道:“日他娘!这厮是瘦猴,咱大兴山的弟兄。叫他们找人,却他娘跑这来吊膀子来了!” 马超也脸有怒容,低声道:“大人,要不我去把那***揪出来?” 萧然抬头瞧去,那妓院门楣上悬着一方漆红大匾。直书“倚翠楼”三个大字。原来不知不觉,却转悠到了八大胡同。这倚翠楼原也是听过的,小竹、小月姐儿两个,原就被卖到了这里,后来由肃顺赎了出去。 对手下的这些弟兄,训练之余。萧然倒也不十分苛责,喝酒、赌钱、逛窑子,也都没说什么。毕竟当时的社会风气如此,大伙又都提着脑袋跟着他萧然混饭,再不让弟兄们乐和乐和,似乎说不过去。但是眼下却正是办事地当口,萧然心里本就急的冒烟,这瘦猴却趁机跑来这里鬼混。让他顿时腾的火起。眼神也阴冷了几分,道:“走,进去看看!” 倚翠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妓院,号称京城第一楼。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这里不单姑娘漂亮,价格也贵的离谱。但凡没有些身家的,连门儿都甭想进来。萧然刚要跨进门槛,守在门旁的龟奴便皮笑肉不笑的拦住了:“几位爷眼生哪!八成是第一次来咱们倚翠楼吧?咱这儿的规矩,进门可是要……嘿嘿!”说着话,从袖子里伸出根手指头轻佻地勾了勾,意思是在要打赏。 原来这倚翠楼在京城里艳名远播,花样儿自然也就多些,嫖客进门要先掏银子,让把门的看看你有多大本钱,然后按你的本钱给你挑相应的姑娘。萧然几个哪懂得这些,马超皱眉道:“滚一边去,爷是来找人的!” “大爷你这话说的对。来这儿地都是要找人的,买萝卜就奔菜市场了不是?”那龟奴显然是见多识广型人才,撇了撇嘴,一脸讥诮的道。 花和尚听了,哪里按捺得住?抡起熊掌一样的大巴掌直接拍了过去,正中面门,竟将那厮打的转着圈儿飞了起来,一直飞进厅里,跌了个七荤八素,杀猪似的直叫唤。花和尚几步抢了进去,拽起龟奴还要再打,萧然不愿多事,低喝道:“和尚!”随手摸出锭金子,咚的丢在地上,淡淡的道:“给他,让他滚。” 这一锭金锞子足足地有五两重,被他随手丢在地上,瞧的偌大个厅里的人,眼睛都直了。那龟奴更是兴奋的几乎抽过去,一般平日地打赏,能有个三五两银子就是小赚,这么随随便便的出手就是足金五两,那得是多大的身家?挨的打当即也不疼了,连滚带爬的过来,一把将金子死死攥住,结结巴巴的道:“多谢爷爷,多谢爷爷!您了稍候,小的这就给您找最好的姑娘去!” 花和尚不耐烦,一脚将他踹的老远。凑巧老鸨儿到别的客人那伺候去了,萧然也不等她,带着两人径奔楼上走来。这世道有钱的便是大爷,守在楼口的龟奴见三人出手阔绰,脾气又凶,用屁股想也知道惹不起,谁还敢拦? 花和尚劈胸揪过一名龟奴,直接提的双脚离地,喝道:“刚刚上楼的那瘦子在那儿?” 他长的本就没有多少人模样,这一瞪圆了眼珠子,吓得那龟奴魂不附体,筛糠也似的道:“在、在东首第、第二间……” 花和尚撇了那人,径直来到东首第二间房,砰的一脚将整扇门板都踹飞了。房间里响起一声女人地尖叫。接着是男人吼道:“你做什么……唉哟!”乒乓几声乱响,就看花和尚拖着瘦猴,跟拖死狗一样的大步走了出来,狠狠望地上一掼,道:“大人,怎么处置他?” 瘦猴裤子刚脱了一半。还挂在脚踝就给揪了出来。抬头一瞧,正碰上萧然冰冷的目光,顿时汗就下来了,语无伦次的道:“大、大人!那个,属下在此查探……” “我查你妈!”花和尚抬腿一脚踹在他小腿骨上,踢的瘦猴呲牙咧嘴,但到底是战场上一路杀过来的,倒也颇为硬气。竟忍着没吭出声来。萧然盯着他瞧了半晌,道:“你们两人一组,那个人是谁?” “没,没谁,就我一个人来地!”瘦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竭力掩饰。萧然嘿的一声冷笑,道:“和尚,带他去见老段,他有办法叫他开口。” 瘦猴整个人立刻萎顿了下去。段兴年刑慎司出身,折磨人的那些个法子。想想都会做噩梦。便是铁打的汉子,也没几个能熬得住的。花和尚道:“日你娘,还不快说!” “是……是……刘队长!” “刘涛?”萧然眉毛顿时拧成一团。刘涛这人,原在火器营的时候就是个包衣,人很精明,打起仗来也着实有股子猛劲儿。可就是当差年头太久。沾着不少的兵痞气。让他当第三中队的队长,原也是本着磨练他地意思,可是这厮才到京城两三天,竟带着手下一头扎到温柔乡里来了。萧然很是有些懊恼,马超怒道:“这***,我去把他揪出来!” “哎哟,几位爷这是怎么话儿说的!”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传来,接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上了胡梯。一看便知是老鸨儿来了。这娘们自然是打龟奴那儿听了信儿,知道这伙客人来头不一般,眼珠一转,便已瞧出 主角儿。立刻媚笑偎了过来,娇滴滴的道:“招呼爷可莫见怪。雅间儿里备着有美酒佳肴,公子爷赏个薄面,让奴家替贵人接风呐!”转头叫道:“姑娘们,快出来见贵客啦!” 这一声喊,只听后头齐刷刷“哎”了一声,也不知从哪里钻出一大群的莺红柳绿、环肥燕瘦迎了上来。要说这倚翠楼果然名不虚传,姑娘们一水儿的白,嫩,娇滴滴、俏生生的模样,我见犹怜。倘使搁在平日,萧然必是第一个系不住裤腰带的,但是今天却混无兴致,倒觉得起了一身地鸡皮疙瘩,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偏那老鸨儿年纪也不大,见他异常英俊的模样,竟两眼放光,伸手搭在萧然肩膀上,娇笑着道:“好人,奴家伺候你,这便喝两杯去……” 马超勃然变色,揪住那老鸨儿衣领骂道:“你娘的烂货!”叉手便要打。大凡来了妓院的,都是些寻花问柳之辈,那老鸨儿一辈子也没瞧见过这样的客人,吓得花容失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些准备随时扑上来的姑娘们见了,一迭声地惊叫起来,谁还敢上前? 萧然却眉毛一挑,道:“放开她。雅间儿就不必去了,在楼下给我摆一桌上好的酒席,给我叫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来陪着。” 马超跟花和尚两个都不禁一愣,心说大人是来抓弟兄们开小差的,怎么着自己也找上姑娘了?难不成真是看了刚才那些个MM,了?他俩却不知道,萧然这摆明是成心的。虽说这大兴山内部的事情,于倚翠楼无关,但是想起小竹跟小月曾被卖到这里受苦,心情自然极为不爽。反正也是闹一回,索性闹到底。 既然老大发了话,马超丢开老鸨儿,喝道:“没听见?晚了半会儿,老子把你这窑子窝掀个个儿!” 其实凡是开得起倚翠楼这样大的买卖的,多少也都是非权即贵、极有势力地主儿,跺跺脚街面乱颤。但是萧然三个都是生面孔,一个俊的跟戏台上的小旦似的,两个凶地跟鬼画符的门神似的,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出手又阔绰已极,饶是那老鸨儿见多识广,想破脑袋也猜不透他们的来头。这京城里头,天子脚下,藏龙卧虎,谁晓得哪天倒霉就碰上个瘟神?心里越发没底,连忙吩咐备了酒菜。 萧然一言不发的望首位一坐,面沉似水。马超跟花和尚一左一右站在身后,活脱的两座铁塔。瘦猴蔫头耷脑的提着裤子,也在后头矗着,带死不活的。大厅里原本有几拨客人瞧见这架势,忙不迭的溜了个干净,外边的人也不敢再望里进。 老鸨儿心说:我娘乖乖,瘟神说话便来了!硬着头皮上前,斟了杯酒又不敢敬。但是来妓院就一定要找姑娘陪的,总不成像这么干坐着相面吧?犹豫了老半天,才背书似的战战兢兢道:“公子爷大驾光临,蓬、蓬荜生辉。不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奴家这便找来陪您……” “看着办。”萧然冷冷的道。 这一句话老鸨儿听了,顿时就犯了难。这种嗯嗯啊啊的事情,自己不拿主意,别人怎么看着办?又不敢不依,答应着下去,叫过一名龟奴,低声道:“快去叫梅三爷,多带人手来。今儿这主儿不是善茬,十有八九要闹起来!” 龟奴一溜烟儿的去了,老鸨儿强装笑脸,把那自以为得意的风、花、雪、月四姑娘一一请了上来。这四位可都是倚翠楼里挂头牌的,说艳冠京城都不为过,一个云曼风,一个洛凌花,一个韩如雪,一个秋盈月。本来楼上那些姑娘就已经是如花似玉了,但跟这四位一比,顿时如萤火忽然见到满月一样,群芳失色。单说这四人,娇躯窈窕,风姿婉约,那一段风韵气质就足以把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迷的神魂颠倒。更有玉肌雪芙,莹莹然哪堪一触,端的是千娇百媚,国色天香。 不想萧然今儿偏就不正常,斜睨上天,正眼儿也不瞧一眼。倒是那四位大美女,八成是头一回瞧见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一个个睁大了美目,尽在萧然脸上转来转去。老鸨气的几乎发疯,偏那位梅三爷又迟迟不到,不得已,咬咬牙道:“公子爷眼光还真高,连四姑娘都瞧不上眼。既然如此,只怕是要跟公子爷说抱歉了……” 这话说的却是逐客的意思。萧然不屑的一笑,反唇相讥道:“什么京城第一楼,哼哼,倚翠楼偌大的名声在外,原来也不过尔尔。徒有虚名,还开它做什么?” “你!”老鸨儿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半天才冷笑着道:“公子爷也别太托大。倚翠楼开得起,自然有开得起的道理。前儿倒新来了个姑娘,不是我信口胡吹,满京城的红姐儿加起来,也都不及她半分颜色。只是这位姑娘还是个水儿,这红头么……不知公子出得起出不起?” “水儿”说的便是雏儿,是指处女;“红头”便是指这破处的价格。萧然听她说的煞有其事,不禁哑然失笑,道:“这位大娘,请不要无缘无故的胳肢我。京城的红姐儿加起来还不及她半分,难不成你这窑子窝里掉下个七仙女?要是还像这几位似的庸脂俗粉,就大可不必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公子说话……实在是……太欺人也!”老鸨儿几乎给他气疯了,忍无可忍,指天划地的道:“便是七仙女真个下凡,也比不上我这位姑娘!你若见了她,还是瞧不上眼,我,我宁可赔你双倍银子!不,三倍,四倍,十倍都成!” “哈哈,好笑,真是好笑!哈哈……”笑声忽然戛然而止,萧然冷冷的道:“我不稀罕。”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06章 - 妓院遇险← 你究竟想怎样?!” 老鸨儿终于爆发了。在倚翠楼这样的地方混了N久,她还从未受过这样的气,一时眼珠子都蓝了,死死盯着萧然,恨不能一口把他给吞了。 萧然却仍不动声色,淡淡的道:“爷来逛的是窑子,当然是想找姑娘了。可惜你这倚翠楼,尽是些歪瓜裂枣,让爷怎么找?” 风、花、雪、月四姑娘要是都算歪瓜裂枣,那天底下就没有漂亮女人了。老鸨儿心说这小王八蛋还真是存心找茬儿啊!却听萧然又道:“不过么,爷倒是真相中了一个,就是不知她肯不肯呢!” “哦?难得公子垂青,不知是哪位姑娘有这样的福气?” “这个嘛……”萧然嘿嘿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看老鸨儿你就很合我胃口么!” “……我?”老鸨儿先是一愣,继而就红了脸儿。倚翠楼的姑娘们,包括那风、花、雪、月,这时正躲在远处偷瞧呢。一听萧然这话,不禁面面相觑。心说这位公子口味还真是独特的紧,放着这么多娇滴滴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要,怎么偏就选了个半老徐娘呢? 老鸨儿可不这么想。这娘儿们阅人无数,自然知道萧然是在故意消遣她,要是搁在别人这么说,只怕登时就要发飙的。可是一瞧见萧然那俊俏的模样,不单恨不起来,一颗心也不知怎么竟忍不住扑通扑通地乱跳。 这倚翠楼的老鸨儿。今年其实也只有三十出头,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终日在这***场上厮混,听的是嗯嗯啊啊,见的是男欢女爱,要说看到帅哥不动心,那是不现实的。假使萧然真有这意思。倒巴不得半推半就,甚至倒贴也都是可以考虑地么!但这小王八蛋摆明是要玩我,哼!老娘岂是那不谙事的雏儿,任你摆弄? 眼珠一转,媚笑着道:“哟,原来公子爷还是位妙人儿,好的这口儿也跟别人不同呢!难得公子抬爱,奴家不胜荣幸。却不知公子却是要奴家伺候小酌一盏。还是陪你……”咬着嘴唇扑哧一笑,媚态横生。连马超跟花和尚看了,心里都暗道:这娘们儿年纪是大了点,还真是有那么股子味儿。要是再年轻几岁,也端的是蚀骨销魂的尤物了! 萧然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忽然道:“把衣服脱了。” “什么?!在、在这里?……” 不单是老鸨儿,整个厅上的人全都愣住了。妓院里的老鸨儿,照规矩是不必接客地。就算肯陪人上床,那也得瞧得上才成。谁想这家伙竟得寸进尺,难不成要当众上演活春宫?老鸨儿脸色铁青。气的浑身直颤。没等她开口叫骂,萧然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随随便便的望桌子上一扔,道:“我想要你脱光衣服,绕着八大胡同裸奔一圈儿,不知成不成?” 一看那张纸。老鸨儿便似中风一般,狂抽不已。原来那却是一张白银十万两的银票!当时的钱庄,通行的大额银票也不过是一万两面额,超过一万两的,便要有官府的支放文书,还要票号担保,地方政府加盖官印。这一张银票上,端端正正的盖着衙门大印。决计不会有假。 但是逛窑子听说过一掷千金的,谁见过一出手就是十万两?就是给京城最红地头牌赎身,三五万两也算是天价了。老鸨儿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尽管这小王八蛋要求比较变态。但这十万两的银票却是货真价实。一个混迹***场的老鸨子,说穿了也不过是替老板打工而已,几辈子能赚到这么多钱?一时只觉浑身血液涌上头顶,别说是裸奔八大胡同,便是跑遍北京城也没问题! “十万两,十万两!!!”老鸨儿身子直颤,狂喜之下,话也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说的,当、当真?” “我说的话,从来不重复第二遍。裸奔不裸奔随你意,爷从不强求。”萧然一字一顿地道。 花和尚大喝道:“臭娘们儿,啰嗦什么?你他娘没听见?” “好,我,我奔!这厅上的都是人证,你可不许反悔!” 老鸨儿生怕萧然把那银票收回去,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快的将衣服剥了个精光,呐一声喊,风驰电掣的冲出门去。带起一阵劲风,险些将守在门旁的龟奴吹了个跟头。倘使刘翔看到这娘们儿的速度,一定羞愧欲死。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也是八大胡同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街面儿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老鸨儿这一圈儿裸奔下来,估摸着名声很快就会超过芙蓉姐姐。就算是再不要脸地人,以后也甭想再在这里混下去了。萧然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马超微微欠下身,凑在萧然耳边不放心的道:“大人,真的给她十万两?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我自有道理。” 厅里地姑娘们这时也都议论纷纷。瞎子也能看出来,萧然摆明是要羞辱老鸨儿的。老鸨儿这种活计,靠的就是平日里压榨手下姑娘们的血泪,因此凡是青楼女子,没有一个人不恨她的。萧然这么做,大伙也都觉得解气,但想想那十万两白银,又都替萧然觉得亏。 萧然这时,自顾自悠哉游哉的喝着小酒。龟奴们见了这挥金如土的浪荡公子,都壮起胆子,纷纷跑来献殷勤,都巴望着这位爷手指缝宽,随便掉下点渣子,也够逍遥一阵子了。还有那些姑娘们,不少也有心过来献媚,但后边那两个瘟神眼珠子一瞪,又都给吓了回去。 却说刘涛这厮,搂了个漂亮姑娘春风一度。心满意足。好歹完了事,哼着小调儿出了房间,刚走到胡梯口,就觉得楼下气氛不对。探头一瞧,脸色立刻就变了。抽身想跑,就听花和尚霹雳也似一声大吼:“刘涛!你他娘地滚下来!” 知道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讪笑着下了楼。这厮颇为精明,一瞧后边瘦猴那蔫头耷脑的模样,便知道事情漏了,也不敢再找别的借口,冲萧然一拱手道:“大人,是兄弟的不是了。一时鬼迷心窍,犯了糊涂,今后再不敢了。” 原来的火器营。管理混乱,没有什么纪律可言,这种开小差的事情时有发生。对刘涛来说,也已经习惯了,觉着实在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又是个中队长,大人一定不会认真地。顶多是责备几句,也就算了。所以嘴上虽认了错,心里却浑不在意。不想萧然最瞧不惯的就是这一出,眉头越拧越紧。冷冷的道:“刘涛,队伍上的规矩,你还记得么?” “这……”刘涛皱了皱眉,觉得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记得。” 条第七款,执行任务时开小差。应该怎样?” “鞭……鞭笞五十……” 刘涛脑门儿上可有些见汗了。鞭笞不是像平常人想的那样,咬牙熬两下疼就完事,真正的鞭笞,用的是用盐水煮过又浸了桐油的藤条,只一下便可以打地人皮开肉绽。五十下,那可绝不是一般人能熬得住的。 但萧然并不算完,厉声道:“那么第四条呢?” “长官违犯,罚饷。处罚……加……加倍!大人开恩!刘涛再不敢了,念在兄弟一心追随的份儿上,求大人饶了这回吧!” 刘涛脸色惨白,扑通跪倒。连连磕头。老实说,萧然这人一贯心软,尤其是对朋友、兄弟,很难做到铁石心肠。手下的这一票兄弟从碾子山一路杀过来,想想都觉得不容易。但是队伍扩大了,自己又不能成天守在山寨里看着,所以纪律必须严格执行。一旦开了不好的头,以后就很难约束队伍了。因此硬下心,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既然犯到这里,就怪不得我了。瘦猴,带他回去,交给段兴年。”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琢磨着怎样暗示下段兴年,手下有点准,让他受受皮肉之苦也就算了,可别伤着筋骨。不想刘涛一听这话,反倒腾的跳了起来,冷笑道:“好,好!早知道是这样!花和尚就饶得,偏我饶不得。大人这么做,也实在忒偏心了些!” “放肆!”萧然勃然大怒。到目前为止,山寨里还真没有一个人敢跟他这么说话。本来是一番好意,不领情也就算了,想不到这个刘涛,竟如此不知好歹! 当初花和尚虽然也犯了错,但却是为了救雪瑶,跟刘涛这事有本质的区别。再说因为他的误打误撞,也使雪瑶那晚免遭污辱,后来又救出了马超,抓到荀敬,这些个功劳足以抵过犯下的过失了。这件事从前到后山寨的弟兄们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如何能说是偏袒? 花和尚本来就瞧不上刘涛这性格,听了这话,顿时热血上涌。他本就不善言辞,涨得满脸通红,虎吼一声,捏起两个醋钵似地拳头就要上前开打,马超连忙拽住。 刘涛本就对花和尚颇有惧意,这时不禁倒退了两步,却犹自梗着脖子道:“怎么着,怕揭短啊?” 萧然脸色铁青,一拍桌子道:“绑了!”刘涛也知道自己决不是花和尚、马超他们的对手,也不反抗,冷笑一声,背过手去。瘦猴连忙上前,抽出刘涛腰带,将他捆了个结实。 正在这时,却听门外一人叫道:“哪个王八蛋活的不耐烦了,竟敢在爷的地盘儿上撒野?” 呼啦啦一阵脚步声,门口涌进十来个人,都是青布短打,对扎的衣襟儿,一看就是家奴打手。接着是一个肥头大耳、一身绫罗的家伙走了进来,歪戴着瓜皮帽,趾高气昂。只听他骂骂咧咧地道:“兔崽子,也不打听打听,西桥沿儿梅三爷也敢惹?***……” 正骂的口顺,忽然瞧见瘦猴正在绑人,登时大怒,咆哮道:“日你个先人!居然还敢在这里抓人?小地们。给我打!” 那些打手正要动手,一名龟奴急匆匆跑了过去,凑在那位梅三爷耳朵上嘀咕了几句。梅三爷先是一愣,继而大怒,揪住那龟奴的衣领道:“你***昏了头,敢消遣我?” 龟奴结结巴巴的道:“不、不敢。三爷,真的,真地是十万两!” 梅三爷张着大嘴,半天才缓过神儿来,原本凶巴巴地模样登时变得笑逐颜开,点头哈腰的奔萧然走了过来,拱手道:“公子请了!爷是……不,在下是西桥沿儿梅老三。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啊?” 萧然冷哼了一声,淡淡的道:“我有说过想认识你么?” 梅三脸色一变,不知该怎么接茬儿。花和尚跨前一步,道:“滚,别打扰我家公子兴致。” 梅三有心发作,但瞧瞧花和尚铁塔般地身架,再看看萧然不俗的仪表,讪笑着道:“成,成。您了几位慢用,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啊!” 眼珠转了几转,挥手叫打手们都退了下去。自己却踱到门口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不住的打量萧然。马超怒道:“看什么?没看过?” 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的人,梅三还真就没看过。不过这厮也颇奸猾,对萧然是否能拿得出这笔银子。多少有些怀疑。正要开口说话,忽听门外连天价嚷了起来,尖叫声,口哨声,巴掌声,不一而足。接着踉踉跄跄的撞进一个人来,全身赤裸,头发就跟水洗了一样。跑地上气不接下气,正是那老鸨儿。这时也顾不得跟梅三说话,一头扑到萧然面前,道:“跑完了!……银子。银子!” 这娘们的皮肤,还真叫一个白嫩,身材也保养的不错,该翘的翘,该挺的挺。这么裸奔一圈儿下来,看的大街上的爷们疯了一半,跟在她屁股后头追了进来,闹哄哄的挤了一屋子,守门龟奴哪里阻拦得住?老鸨儿已经完全忘记了羞耻,喘的跟风箱似的,却两眼冒光,急急地望桌子上找了一回,忽然就给雷劈了一般呆住了。盘盏都在,却哪里还有那十万两银票的影子? “你,你敢反悔……” “哪有反悔?” “银票呢?” “什么银票?”萧然瞪大了眼睛,很是无辜的道,“我只是说:我想要你脱光衣服,绕着八大胡同裸奔一圈儿,不知成不成,谁想你真个就去跑了。” “你敢赖账!你明明,明明……” “哦,对了,虽然我拿出银票,可是,好像我并没提过你跑完了我就要把银票给你吧?十万两啊,大娘,你当是大风刮来的?真是鬼迷心窍!” “你,你……” “你什么你,还不快去穿件衣服,这么众目睽睽的你好意思么?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很痛心呐!” 挤到厅里看热闹的顿时齐声哄笑起来,险些把个倚翠楼掀了顶儿。老鸨儿急怒攻心,竟一口血喷将出来,人却昏了过去。手下地姑娘们平日早受够了她的欺辱,这时无不拍手称快。梅三蹭的跳了起来,脸上的肥肉气的直抖,大叫道:“***王八羔子,就知道你孙子没安好心!来人呀,给我望死里打!” 打手们如狼似虎冲了过来,那些挤进来看热闹的见势不妙,一哄都涌到门外去了,倚翠楼的姑娘们则一迭声地尖叫起来。花和尚跟马超两个大笑道:“***,好久没发利市了啊!今儿个开斋!”大吼一声,便似半空里响了个霹雳,也不操刀,挥舞着足 那么粗的一双胳膊,如同虎入羊群,指东打西,指南 战场上搏杀过来的汉子,岂是这些个平庸打手能够抵挡地住?三招两式,已经撂倒了一片。瘦猴早扯了幅衣襟系住裤子,这时急得直蹦,叫道:“给我留两个过过瘾!”上蹿下跳的冲了过去。他身子虽瘦,却极为灵巧,下手又狠,尽望要害上招呼,一个照面便将两名打手撂倒,哼哼唧唧的爬不起来了。 梅三见不是头,夺门便走。马超大笑道:“想跑么?”斜扑过来拦住去路,迎面便是一脚。令人惊讶的是这个身材肥胖的家伙反应却极为敏捷。将身一矮,堪堪避开,左掌平托右肘,挺身向上一撞,大叫道:“滚你地!” 这一招,却是武术套路里的霸王举鼎。招式纯熟,绝无拖泥带水。马超根本没料到这么个形容猥琐的家伙居然会武功,并且还是个好手!也是一时托大,这一下正撞在胯上,翻着跟头摔在了地上。花和尚怒吼一声,轮着一对胳膊,搂头砸将下来,梅三见他力大。不敢硬格,纵身向后连翻了几个跟头,却巧巧的蹿到了萧然的身边。这厮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儿,矮下身陀螺似地滴溜溜一转,就手扽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径奔萧然胸口刺来! 萧然最郁闷的一件事情,就是不会武功。看看人家重生,不是学成绝世武功就是修成一身法术,再不济也是个异能人士,偏他什么都不会。手无缚鸡之力。眼看这家伙鱼死网破的一刀直直捅了过来,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寒光一闪而过。 嗤~~! “啊~~!” 一声惨叫,胖子梅三匕首脱手飞出,夺的一声钉在了墙板上。萧然却安然无恙,只是眼前一花,在他跟梅三中间忽然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一头青丝飞扬。身材窈窕婀娜,手中一柄猎刀斜指,说不出的英姿飒爽。这人正是…… “清儿!” “林教头!” “夫人!” 几个老爷们儿同时叫了出来。萧然更是一个高儿蹦了起来:“老婆!这王八蛋要杀我,快宰了他!” 不需他吩咐,林清儿已经出手。猎刀一划,笔直朝梅三肋下三分处刺去。这一刺别无花俏,却快如闪电,梅三惊觉不妙。却已经躲避不及了。 这厮功夫明显跟林清儿还差着一截儿,但经验却极为老道,间不容发的一瞬间,竟猛的将肩膀往下一缩。扑哧一声,锋利地刀锋顿时没入肉里。梅三痛的闷哼了一声,身子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借着这么一阻之势,翻身后跃,竟砰的一声撞碎了雕花的窗格,跃出厅后去了。花和尚、马超跟瘦猴三个怒吼着追了出去,林清儿却顾不得他,回身拉住萧然,急道:“相公,你没事吧?” 刚才那一刀,委实危险之极,刀尖几乎是擦着肉皮划过,将水湖蓝的锦袍划了数寸长的一条口子,肉皮也擦出了一道血印。萧然不觉出了一身的冷汗,林清儿更是吓得脸儿都白了,伸出纤纤嫩指在他胸脯上摩挲着,眼泪登时就滚了出来。 萧然笑道:“傻丫头,哭什么?这不是还好好儿的么?对了,你怎么突然跑到妓院来了,难道,你一直跟着我?” “还说,这两天看你急得火上房,人家担心你么!上这种危险的地方,又不带着清儿……”林清儿小嘴儿一撅,无限委屈。 原来这两天,这丫头怕他出事,一直悄悄地跟着保护他。萧然心里一阵感动,抚摸着她的俏脸道:“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呢。我原只想着戏弄他们一番,替小竹跟小月出口气。谁知这家伙居然是个上厕所不用纸的高手!妈的,晦气!” 林清儿皱眉道:“还真是意外。这人的武术套路很正统,肯定经过名师的指点。却开着这家号称京城第一地妓院,却不知这个梅三,究竟是什么来头?” 正说着话,花和尚几个也悻悻的从后窗跳了进来,马超呸了一声,道:“***,跑的居然比兔子还快!老子练的是北派谭腿,居然跑不过他!” 经过这一番打斗,倚翠楼大厅里面,已经狼藉一片。马超几个家伙经过林清儿的点拨,出手不是一般的狠。倒在地上的那些个打手们兀自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有的直接昏了过去。林清儿忽然脸一红,拽着萧然的衣袖低低的道:“相公,咱们走吧。” 萧然奇道:“怎么?” 林清儿朝昏倒在地上那位赤身裸体地老鸨儿一指,羞赧无地。萧然哈哈笑道:“成!气也出了,咱们收工!” 瘦猴架起刘涛,几个人大摇大摆的出了倚翠楼。本来这里还有一些压场的打手跟龟奴,但瞧见这几位的剽悍,谁敢阻拦?花和尚犹不解气,抄起张锦凳朝着门楣上的匾额飞了过去,把那漆红的大匾砸的粉碎。 雇了马车,打道回府。走出挺远了,林清儿忽然忍不住低低窃笑。萧然道:“你这丫头,笑什么?” 马超几个都在另一辆车上,所以林清儿也不觉得害羞了,笑道:“我在想你把那老鸨儿整的可够惨的。你这作弄人的手段,也实在是太损了些。” 萧然撇撇嘴,道:“但凡是妓院里头,老鸨儿最是害人。昧着良心榨取那些姑娘的血泪钱,这辈子也不知坑害了多少好女子。我这么对她,还嫌太仁慈了呢!” 林清儿大眼睛忽闪了几下,忽然歪着头道:“相公,难道……你真的不动心?” “动心?对那个半老徐娘?靠!”萧然不屑一顾。 “我说的不是她。我是说,你没听那老鸨儿说的,她们那儿新来了一位姑娘,长的比七仙女儿都漂亮呢!唉,那得是多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啊,我倒……我倒真想去看一看呢!” “死丫头,成心逗我是不是?”萧然笑着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子,“你听那老鸨儿浑说,为了骗钱,吹的跟什么似的。哼,连天上的仙女儿都比不上,这世上哪有……哪有……哪有……” 萧然忽然变成了卡带的录音机。林清儿觉得奇怪,推了推他,道:“相公,你怎么了?” 萧然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 那老鸨儿说过的话顿时在他耳边回响起来:“……前儿倒新来了个姑娘,不是我信口胡吹,满京城的红姐儿加起来,也都不及她半分颜色。只是这位姑娘还是个水儿……”他忽然想起,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女孩子!……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07章 - 大闹倚翠楼← 快掉头!马超,发讯号,召集城里的弟兄,包围倚翠 嗤——轰!一枚旗花火箭扶摇飞上夜空,砰然炸做一团绚烂的焰火,缓缓坠落。巨大的响声在京城上空不断回响。 “快!再快!” 大街上尽是行人,车夫想快也快不起来。萧然一脚将车夫踹了下去,亲自拉起缰绳,没命的踢马屁股,大吼:“驾!驾!”催的那马连声咆哮,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行人闪的快的,惊叫着躲开,反应慢些的,早被撞翻十来个。更有街边的摊贩,被奔马一冲,撞翻无数。 风驰电掣的赶回倚翠楼,萧然蹭的跳下马车,带头冲了进去。这时大厅里正聚着不少的人,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捧着条胳膊,正破口大骂。这人正是倚翠楼老板梅三,剩下的人,除了龟奴、打手,还有七八个人,身着便衣,神态很是倨傲。 一瞧见萧然几个,梅三立刻火冒三丈。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时的梅三,连头上的辫子都竖起来了,大叫道:“好小子,还敢回来?***,还真有这活得不耐烦的!今儿就让你们知道我梅三爷的厉害!给我宰了他们!” 那些个龟奴,打手见了萧然几个,还没等动手,腿肚子先筛起糠来,一个个跟嗑多了摇头丸似的,哪里还敢上前半步?倒是那七八个便衣汉子,也不做声,分左右包抄上来。并且手里都持着一个狭长地布包,显然是兵刃。进退之间,已经将萧然几人的退路尽皆封死。 马超这时还留在刚才放讯号的地方,等着召集城里的其他弟兄。所以跟在萧然身边的只有林清儿、花和尚跟瘦猴。花和尚呸了一声,道:“王八羔子,嫌刚才挨爷爷的揍还不够么?”叉开手臂。奔迎面一个汉子冲了过去。忽然耳畔生风,原来是旁边地一名汉子打斜抢出一步,一道雪亮的刀光自左而右斜斜劈下,森森寒气激得周身寒毛直立。这一刀又快又狠,饶是花和尚见机得快,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硬生生向旁边闪开了半步,也仍被那刀光割去了一幅衣袖。 “日你娘!”花和尚登时爆发了,蹭的抽刀在手。左撩右砍杀了进去。那人一击不中,挽了个刀花,退开两步。左右同伴也都抽出刀来,望前迎住。仍然是一言不发,但配合竟然极为默契。 林清儿顿时皱了下眉头,眼前的这几个家伙,一定不是个普通角色! 旧时治安较差,一般大户人家都要雇佣些打手、护院,而这些打手,一般也都是街头出身的泼皮混混居多。真正的武功高手一般是不屑于做这种不入流的差事地。流氓泼皮。虽然打架经验丰富,但那只是打架而已,充其量只是动动拳脚,很少有胆量去杀人;而刚才那个出刀的家伙,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架势,武功高低暂且不论。单是这一份狠劲儿,就决不是一个普通混混身上能够具备的。 这些人身上都着便衣,还看不出什么身份,虽然腰刀在手,但脸上的表情也不见得狰狞,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然而眼神里却射出一种异样的光芒,冷静而又兴奋,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兴奋! 清朝的律例。平民是不可以私带武器的。但是这些家伙用刀的样子,显然对兵刃并不陌生。林清儿不禁为自己地轻率有些后悔,早看出这个梅三不简单,就应该等到弟兄们都到齐了再动手。其实按她跟花和尚、瘦猴的本事来说。跟这些人硬碰硬,应该还有的一拼,但这样一来萧然可就危险了。因此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护萧然,拖延时间。 当即低喝道:“和尚、瘦猴,抄家伙,三角阵!”抽出猎刀,跟花和尚瘦猴呈三角形,将萧然牢牢护在中间。三角阵是冷兵器时代士兵在战场上群殴时惯用的战术,三人一组彼此支援,在乱军之中,能够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同样地江湖中人则很少用到。那些人明显有些惊讶,互相看了一眼,但出手并没有丝毫的停顿,长刀霍霍,齐齐杀到。 一寸长,一寸强,尤其是守的一方,短兵器无疑吃了大亏。林清儿三个用的都是尺余长的猎刀,跟腰刀相比,威力上自然打了折扣。林清儿跟花和尚武功高强,勉强还可以应付,相比之下瘦猴就差了那么一截,在对方凌厉的攻势下,左支右绌,连遇险招。因此两人一边对敌,一边还要分心去帮瘦猴,这一来更是险象环生。花和尚空有一身的本是,却被人死死压制住了,气得嗷嗷乱叫。 那边梅三虽然伤了条膀子,但行动并无大碍,顺手抄了根齐眉棍,也玩命的冲了过来。这厮却奸猾地紧,直奔瘦猴下手,没头没脑的几棍子下来,已经将瘦猴逼得手忙脚乱。趁他一个不留神,梅三大叫一声,棍子一轮,径奔里面的萧然砸了过去。瘦猴短刀被两名汉子缠住,急切收不回来,情急向外一横,竟用后背生生挡下了这一棍。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瘦猴被砸了个结实,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踉跄着扑倒。三角阵登时被撕开了一道缺口,一名使刀汉子趁机冲了过来,雪亮地腰刀直上直下奔萧然砍了过去。花和尚见势不妙,狂吼一声,双目尽赤,竟不顾自己面前的敌人,猛一甩膀子,猎刀劈手掷出,扑哧一声洞穿了那人咽喉。与此同时,他自己也被另一个家伙一刀狠狠斩在腿上,鲜血喷涌而出,登时摔倒。 三人去其二,林清儿自己本事再高,也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一时芳心大急。眼看三四个汉子如狼似虎地奔萧然扑了过去。猛一跺脚,弃萧然不顾,反而掉头奔梅三直冲过来。梅三见识过她的凶悍,就是两条胳膊的时候也不是对手,现在吊着一个爪子,哪里抵挡得住?见她来的凶。两条腿先软了一双,没命叫道:“快拦住这婆娘!” 林清儿猎刀左右一分,同时将两名汉子逼退,脚下丝毫不停,眨眼间已经冲到梅三身边。梅三骇极想逃,却如何来得及?扑哧一声,大腿早挨了一刀。林清儿顺势一把掳过,回刀横在他脖子上。叫道:“住手!谁敢乱动,我要他命!” 那些使刀汉子已经趁这当口,将萧然七手八 在地,四五把大刀架在他身上,但是投鼠忌器,一时了。梅三怒道:“臭婆娘,只盯着我做什么?敢捅老子两刀,这个仇不算完!” 林清儿大怒,回手一刀在他右边肩膀又戳了个窟窿。梅三连声惨叫,一名使刀汉子顿时变了脸。拖起萧然,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沉声道:“姑娘的功夫,着实让人佩服得紧。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今儿个就算你本事再高,还能飞了出去不成?识相的放了梅三爷。咱们留你条活路走,如何?” 林清儿忽然一拢额前碎发,悠然笑道:“你这么说,是想人多欺负人少?”她本就是清丽脱俗地颜色,擎刀在手,自有英姿飒爽,这时温婉一笑,更觉说不出的妩媚娇憨。便是仙子谪凡,想来也不过如此。那七八个汉子登时瞧的痴了,竟忘记了要说什么。林清儿脸色一沉,道:“好。就让你们瞧瞧什么叫人多欺负人少!杀!” 随着这一声娇叱,架住萧然的那人忽然惨叫了半声,直挺挺扑到在地,背心里只露出短短的一截刀柄。众人大骇,惊慌四顾,只见前门、后门、窗户里扑通通下饺子一样的不知跃进多少人来。手中一色的猎刀,寒光闪闪,表情一律的狰狞,杀气腾腾。使刀汉子们吓得手足俱软,哪里还握得住刀子?梅三更是两眼一翻,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妈了个巴子地,连我家大人也敢惹,你们还真他娘的有种啊!”一个半男不女的声音扯脖子叫道,正是段兴年,“兄弟们,动手!一律给我砍成十八截,丢到明水河里去喂王八!” 林清儿丢下梅三,抢前一步扶起萧然。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假太监有惊无险,毛都没伤着一根,这时正该他发飙的时候,拾起地上的齐眉棍,咣当一棍子敲在梅三的膝盖上。可怜梅三好容易昏过去,给这一下又给砸的醒了过来,惨叫连声的道:“饶命!爷爷饶命!” “公主在哪里?”萧然顾不得其他,劈头便问。梅三疼得额角汗珠子噼里啪啦直掉,硬撑着道:“什么……公主,我,我不知道……” “搜!翻遍倚翠楼,也要把公主给我找出来!” 萧然一挥手,弟兄们如狼似虎的冲到各个屋子里。还好经了先前地一番闹腾,倚翠楼早没了客人,只有那些姑娘跟龟奴,一个不落的被揪了出来,都赶到了大厅里。可是翻遍了所有的角落,连后面的套院都找遍了,仍然不见宁薇公主。萧然脸色铁青,揪起梅三,一字一顿的道:“公主在哪里,你若说出来便罢。要不然,我让你后悔从娘肚子里生出来!” “我,我这里只有姑娘,真的没有什么公、公主,爷爷明查!”梅三上下牙齿咯咯咯地打颤,磕头如捣蒜。 萧然心里大悔。也是一时心急,竟脱口说出“公主”这两个字。以梅三的心机,再根据前两天京城发生的事情,必然能猜出新弄来的姑娘就是公主,供出来就是绑架公主的罪名,铁定死路一条。因此他虽然装出害怕的模样,但打死也不会说的。正心急如焚,忽然瞧见那个老鸨儿,顿时眼前一亮,劈胸揪住,道:“你说的那个新来地姑娘,现在在哪儿?” “我,我……” 老鸨儿还没等说,梅三先大叫了起来:“没有!我这里没有新来的姑娘!这婊子胡说的,你们莫信她!” 到此萧然更加确信无疑,看来公主必然在梅三这厮手上。段兴年一脚把梅三放翻,擎起一柄猎刀。嚓地一刀将他左耳划成了两半。梅三杀猪也似大叫,萧然盯着那老鸨儿道:“你想跟他一样么?” “在后头!后头地套院里边,有一扇角门,出去左转,还有一套院子。那里是梅三爷……不,是梅三这王八蛋留着招待洋人的!那个姑娘今儿晚上就要接洋鬼子的客。你们快去!……” 来不及听她说完,萧然已经如飞般朝后院奔了过去。林清儿、段兴年等人连忙跟了过去。穿过套院,在西墙根一处葡萄架下果然发现了一个隐蔽的角门,段兴年一脚踹开,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条窄窄地巷子。走出二三十步,向左一转,果然有一套院落,不算太大。但亭角回檐,构筑的极为精致,高挂着大红的灯笼。两名龟奴听见响动先迎了出来,一看萧然等人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吓得瘫在了地上。萧然喝道:“新来的姑娘在哪儿?” 龟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把手望左手边一间屋子乱指。萧然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只一脚,将那门板踹的飞了起来。 只听屋子里面想起“啊”的一声,接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道:“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 屋里高高点起一对红烛。摇曳地烛光下,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孩子正惊恐万状的躲在靠墙的八仙桌下面,头埋在身体里,整个儿抖成了一团,还在拼命的望角落里缩。萧然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那女孩儿的手臂向外一拉。呈现在眼前的,正是那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 “薇儿,薇儿!真的,真的是你么?……” 萧然不顾宁薇地挣扎,捧住她的脸庞,左看右看,忽然视线一阵模糊,泪水滚滚而下。只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但这一瞬间,所有的话都哽在嗓子里,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整整三天,度日如年。直到这一刻将她真真切切的搂在怀里。萧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看来真的如老鸨儿所说,宁薇晚上要接客,这时地她已经被精心装扮过了,云鬓高挽,蛾眉淡扫,白皙的脸上也施了点淡淡的胭脂,烛光下更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只是眼神里流露出的无辜、茫然,还有深深的惊恐,让人心里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 “薇儿不怕,我,我来接你了。我们这就回宫去,好不好?” 萧然颤抖着声音道。宁薇这时也逐渐镇定了下来,痴痴的盯着他,忽然道:“薇儿是谁?谁是薇儿?” 萧然一阵难过。看来确实如预料地一样,现在的她已经神智不清了。却听宁薇又道:“你是谁,要陪我玩么?你是坏人么?” “薇儿别怕,我 …” “嘘——”宁薇忽然伸出冰凉的小手掩住他的嘴巴,左右看了看,低低地道:“快跑!小三子来了!” …… 萧然眼前一黑,只觉得心如刀绞。宁薇连自己都不认得了,居然还记得“小三子”,在她的心里,这句“小三子来了”也许比“大灰狼来了”更为可怕!原来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对她造成的伤害竟是这样的无法弥补!…… 是的,是我伤害了她! 是的,是我把她推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去! 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啊!!!…… 一时间,萧然恨不能一刀戳死自己。因为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已经真真正正的成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心头那挥之不去的噩梦了…… 勉强忍住泪水,萧然拉起宁薇,道:“小三子来了,我现在带你逃走,好不好?” “好啊好啊!”宁薇开心的笑了,毫不犹豫的道。可是刚一抬脚,又狐疑的缩了回来,盯着萧然道:“那,那你是谁?” “我是……我是小东子!” “小东子,小东子!”宁薇嬉笑着拉起他的手,“你真好,小东子。他们一听说小三子来了,都不理我,只有你带我逃。那,你会不会丢下我不管?” “不会。怎么会呢!”萧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的道:“从今天起,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因为,我会把这句话刻在心里。” “刻在心里?用刀子刻么?那。你地心会不会很疼?” “是,很疼。” “那你会不会死掉?” “如果我死了,再也不会选择投胎。我的灵魂会永远保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点委屈跟伤害。我发誓。” “真的?我们拉钩。” “好,拉钩。” …… 当宁薇看到呼呼啦啦上百号弟兄的时候,显然给吓到了。紧紧的拉着萧然的手,像只小猫一样贴在他身上。回到倚翠楼大厅,梅三一看到宁薇,脸色顿时变地惨白。萧然从林清儿手中接过刀子,一步步朝他走了过去。这时的梅三,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了。 段兴年连忙拉住萧然:“大人,这种粗活儿,还是让老哥来做吧。免得污了大人的手。” 萧然看了看梅三,又看了看宁薇,道:“好。三天之内,不许他死掉。”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段兴年咧嘴笑了。接到这么好的差事,对他来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折腾了这么久,估计衙门也快来人了,萧然命令大部分弟兄化整为零,撤出城去,留下老段等十来号兄弟,押着梅三一行。顺便搜出了倚翠楼姑娘们的身契。打发她们回籍,姑娘们感激涕零,欢喜莫名。 一切安排妥当,就地放起一把大火,将前后院子一并点燃。此时已近中秋,天干物燥。这一场大火烧的正烈,映地半个京城的夜空红彤彤的。赫赫有名的花都之冠、京城第一楼,就在这熊熊火光中化为灰烬。看着火焰翻滚直上夜空,萧然心中说不出的畅快,但是一看到身边瑟瑟发抖的宁薇,心里又一阵阵针扎似的刺痛。 又等了片刻,大街上终于响起了杂乱的人声,官兵到了。令萧然有些意外的是头前开过来的竟是一支马队。领头那人身材高大,挥舞着手臂大叫:“统统围住,一个都不准放跑!”众骑士轰然应声,抄起大刀步枪。迅速封锁了街面。 萧然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只是黑天看不大清楚。正要喊那人上前答话,却听梅三在一旁杀猪似地叫了起来:“哥,哥!我在这里!救命!” 段兴年一掌切在他脖子上,把他打昏。就听喊话那人大叫:“谁敢动我兄弟,活的不耐烦了?!”策马飞奔至近前,火光里瞧得清楚,这人却是正三品御前一等带刀侍卫梅良甫! 原来这梅三,却是梅良甫的堂兄弟。仗着哥哥的权势,开了这家京城第一楼,横行一方,无人敢惹。先前挨了萧然的欺负,也是一时托大,没去找哥哥,却找了几个平日里与他们兄弟相熟的侍卫。而清朝地侍卫分为宫廷侍卫跟王府侍卫,这几个人都是王府的,凑巧不认得萧然,这才大胆出手。 梅良甫刚刚接到消息,说有人在倚翠楼闹事,立刻带了大内侍卫拍马赶到。梅三见了哥哥,激动的热泪盈眶。心说真是老天开眼,报仇雪恨的机会到了!就算这闹事的王八蛋在京城里有几分背景,我还真就不信能大的过三品大员去!不料梅良甫奔至近前,滚鞍落马,当头朝萧然扑了过去,抓住手臂便道:“老弟,哥哥晚来一步,没伤着你吧?” 梅三气的大叫:“喂,跑哪去了!弄错了,你兄弟在这里!” 萧然冷冷的道:“还成,差点给咬到。” 梅良甫咬咬牙,走到梅三面前,一巴掌扇得他眼冒金星,张嘴竟吐出两颗牙齿来。半天犹自不敢相信,怔怔地瞧着哥哥,屁也放不出来。梅良甫回过身,冲萧然道:“这个王八蛋,有眼无珠,连老弟你都敢冒犯!待我今儿回去,一定揭了他的皮。兄弟,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看哥哥面子,能不能饶他一马?”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梅将军,你还是先看看你这位好兄弟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吧!” 梅良甫听的一阵心惊肉跳,定了定神,这才瞧清楚藏在萧然身后的宁薇,一时吓地手足俱软,险些便瘫到大街上。有两个侍卫上前扶住,好半晌,梅良甫嗷的狂吼一声,踉踉跄跄的奔了过来,劈胸抓住梅三,嘶声道:“公主,公主是你抓地?完了。完了!畜生,畜生啊!梅家要被你害得断子绝孙了!!!” 一把抽出腰刀,作势要劈。但闹到现在这一步,就算真劈了他也是无用。一时心灰意冷,撇了腰刀,伏地嚎啕大哭。 官兵一到。街面上的人早溜了个干净。跟前的除了萧然跟老段等人,只有梅良甫带来的几名心腹侍卫,其他的侍卫都远远的封锁街面呢。萧然心里一动,上前拉起梅良甫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梅大哥伤地哪门子心呢?” “我 ?”梅良甫楞了半天,一时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岔子萧总管有心救自己一命?靠,岂止是自己,全家老小上百口子人命。那可是梅氏宗族啊!一时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扑通跪在萧然面前,只一个劲儿的磕头,磕的萧然都觉得脚下的地皮直颤。 他猜的没错,萧然的确是有心卖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梅良甫毕竟是正三品地一等侍卫,又经营多年,手下颇有一支势力。最为关键的是,作为御前侍卫,他可以直入皇宫,调动宫中侍卫。这一点就连荣禄都要俱他三分。如果能将这个人收为己用,那好处自然是不可估量的。 而另外一点,火气一旦发泄过了,他现在对梅三倒也不十分憎恨,相反的,甚至还有些感激他了。宁薇公主出了皇宫。被弄到梅三的手里,其实这反倒是最幸运的一种结果,因为梅三为了能将处女卖个天价,势必要保全她的贞洁。试想如果不是落到了妓院,而是落在其他坏人手里,那么现在的宁薇将会是怎样的下场? 所以,萧然再一次把梅良甫扶了起来,道:“梅大哥。兄弟叫你一声大哥,那就是一辈子的大哥。今日之事,只是你知我知。我不过是宫里地一个太监,主子身边的奴才。只要公主安然无恙,旁的事我一概不管。况且公主又失了忆,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恩,我说的这话,你明白吧?” “我,我……” 梅良甫跟萧然,虽然有过几回交往,但交情也并不算深。按说前儿个央萧然去太后那里去求情,人家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了,现在又救了梅氏老少一大家子,这份恩情,就算粉身碎骨,又如何能够报答?要说梅良甫这人,也颇是条汉子,拾起地上腰刀,回手就是一刀,竟将乌黑油亮的一条大辫子其根割断。萧然大吃一惊,却已来不及阻拦,只听他一字一顿地道:“我梅良甫今日断发为誓:今生今世,唯我兄弟萧然马首是瞻,粉身碎骨,万死不辞!倘违誓言,梅氏先祖不得安生,子孙万代永堕地狱!” 这个誓言,可是发的有些大了,让萧然自己也觉得颇有些不安。满人最在乎的就是头上这条辫子,割了这玩意儿,便如背叛祖宗无异。梅良甫以此立誓,那是摆明了要告诉萧然,为了他自己可以做任何事情,就算是背叛祖宗都在所不惜。想想也是,人家救的可是你梅氏九族,就算让你背叛一回老祖宗,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梅良甫立完了誓,提了腰刀,道:“这个是我的堂弟,冲撞了兄弟你,我把来一刀杀了,给你出气!”说着大步流星走上前去,提刀便要动手。梅三这次真的是万念俱灰,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萧然慌忙抱住梅良甫,道:“既然是拿我当兄弟,一家人何必如此?这梅三虽有不轨,以后多多管教也就是了,万万杀不得。” “好。兄弟说不杀,我便不杀。”梅良甫倒真的是说到做到,回手长刀入鞘。 萧然笑道:“先前跟令弟有些误会,倘使早知道是梅大哥你地兄弟,也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乱子了。不过话要说回来,梅三这小子也忒坑人了些,什么买卖不好做,偏干这昧心的买卖。尤其还把中国姑娘送去给洋鬼子嫖,可恨之极,令人发指。” 梅良甫顿时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去,嗫嚅道:“这个……不敢瞒兄弟,倚翠楼的买卖,哥哥我也有份!惭愧,惭愧!” “靠!”萧然一竖中指,“从今往后,坑人地买卖甭干。你们哥俩要是想做买卖,到我公司来入股。明儿我给你弟弟梅三写个条子,让他到同然堂去领个差事做,省的他去祸害好人。”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梅良甫感激不已。 大火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会熄,萧然留下梅良甫来善后,自己带着宁薇跟段兴年等人打道回府。花和尚跟瘦猴虽受了伤,也还没什么大碍,估计养上几天就没什么问题了。但是一上马车才发现了一个意外的问题:刘涛不见了! 这小子一直绑在马车里,但是却给他磨断了绳索跑掉了。弟兄们无不愤怒,段兴年大叫道:“传令!封锁城门!妈的叛徒,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挖出来!” “算了!”萧然摆摆手道,“恐怕是来不及了。刘涛不是普通人,对弟兄们的手段熟悉的很。想挖出他来,基本没什么可能。这件事是我太大意了,原还一直想着把他教育过来,看来这家伙,是早有了二心了。” 刘涛没有妻小,一个人无牵无挂,能去哪里还真就说不好。不过这件事情也给萧然敲了个警钟,一方面山寨的纪律有待加强,另一方面,队伍的思想工作还要进一步深化。 做思想工作,程通还是比较拿手的,这一点连盛左也不如。可惜现在程通又忙着操练步枪营,一时半会儿的还脱不开身。看来这事只能另外想办法。 现在的萧然,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思考其他问题。对他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宁薇更重要的事情了。而现在的宁薇,似乎也认准了萧然,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甚至走路也要拉着他的手。萧然就忍不住苦笑,从前自己做梦都想要的,就是这样一种幸福。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天,为什么竟连一丝一毫的幸福都感觉不到?…… 回到萧府,宁馨也在。一看到姐姐安然无恙的归来,扑上前去,一把抱住,放声大哭。可是宁薇却已经根本认不出她了,反倒被她吓得连连后退,躲到萧然背后,说什么也不肯出来。宁馨已经听说了姐姐的病,却料不到如此严重,不免悲恸欲绝,雨婷、雪瑶几个也都陪着落泪。 萧然一面派人去宫里给慈安报信,说公主身子不好,暂时要留在萧府里调养;一面连夜请来回春堂李景畴,让他替宁薇诊治。李景畴这一次诊了足有一个时辰的脉,又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夜。到第二天早上,满头的花发竟变成雪白。老头最终平静的给出了四个字。“此病无救。”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08章 - 慈禧的算计← 然眼前一黑,手中茶杯啪的掉在地上,摔做粉碎。 这一次李景畴没有拐弯抹角,说的很直接。宁薇的失忆,表面上来看,身子也还没有大恙,就连先前先天不足的病症,似乎也好了;其实这样的症状,反倒是最危险的征兆。《仲景初论》和《黄帝手经》中,都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据说如果一个人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刺激,就会有健忘的现象。这也可以理解成人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为了避免这种刺激会对本身造成压力,或者伤害,身体会不自觉的做出反应,潜意识里选择将这些事情忘掉。而当这种刺激剧烈到了一定程度,甚至有可能丧失全部的记忆。换句话说,公主受到的刺激大到了她的身体无法承受,才会造成失忆。 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失忆可以通过一系列心理治疗的手段,让其慢慢康复,重拾记忆。但是宁薇偏偏又有先天不足的病症,加上后天调理不当,身子匮乏的厉害,就像垒沙成堤,久被淘空,上回在大兴山上虽然救得一命,但病根不除,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 也就是说,如果她一直失忆,兴许一时半会儿的也还没有性命之虞;一旦找回了记忆,再度受到刺激的话,新愁旧病加在一起,恐怕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可是如果一个人永远的失去了记忆,活着跟死去又有什么分别? 难道就眼看着宁薇永远像个孩子一样。浑浑噩噩、行尸走肉般地芶延残喘?…… 初升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书房,照在萧然的身上。这一刻,他觉得异常冰冷。 “如果她恢复了记忆,真的会……死掉?” “老朽无能,惭愧之至!” “……如果有灵药呢?比如九转还阳丹?” 脑子里灵光一现,萧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然跳了起来,死死抓住李景畴的胳膊。力气太大,疼的老头一阵呲牙咧嘴。 “九转还阳丹?!我没听错吧?”李景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是起死回生的圣药,早已失传,保不齐也只是一种传说而已。难道,难道公子你……” 萧然三步并作两步,搬起屋角的一直樟木箱子。哗啦一下把箱子里的东西倾倒在地上,翻出一个羊脂玉瓶,急急捧到李景畴面前,道:“没错,就是九转还阳丹!” “老天!原来世上还真有这种东西!”李景畴接过玉瓶,手却抖的厉害,险些失手打碎。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摇头苦笑道:“不过公子空有这旷世奇药,只怕公主的命还是救不得。” “为什么?” “纵使仙丹,总须对症下药。公主这是心病。” 九转还阳丹。可以医恶伤,治宿疾,功能脱胎换骨,起死回生。但是心理上的创伤,又岂是药物可以医得地?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萧然怔了半晌。猛的弯下腰一阵剧烈的咳嗽,忙用衣袖遮掩了嘴。喘了半天,再看雪白的衣袖上,星星点点的不少血迹。李景畴忙道:“公子你……” 萧然若无其事的绾起袖子,淡淡的道:“公主的病,不要告诉任何人。” 送走李景畴,萧然心里一片茫然。雨婷、雪瑶几个有心安慰他,但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宁薇一觉睡醒,哭闹不止,吵着要找“小东子”,一见到萧然立刻安静下来。小手抓着他衣袖,像个撒娇的孩子,说什么也不肯松开。萧然亲自替她梳洗打扮了,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 用过早饭,忽然下人来报,说外面有个人,自称萧然大哥,用刀架了个人过来。萧然就知道一准儿是梅良甫来了。迎出去一瞧,果然是这哥俩,梅良甫手里扽着把雪亮的腰刀架在梅三脖子上,推着他一路跟头把式的走了进来。梅三昨儿个腿上挨了萧然一棍子,亏得他练过功夫,筋骨倒硬,还能一瘸一拐的走路。只是林清儿捅的那几刀委实不轻,身上左一道右一道缠着绷带,一幅带死不活的模样。 梅良甫这一宗,姓苏明察儿氏,隶属正黄旗,打太宗皇帝那时候起,就是天子亲将地禁军。梅三原也饬过一道六品蓝翎侍卫的顶子,只是他不争气,专好放刁使赖,因此一直领着闲差。总算苦心经营个倚翠楼,又被萧然一把火烧成白地。 这时一见萧然,梅三腿肚子就忍不住筛糠,战战兢兢的磕了头,刚要站起来,不提防梅良甫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喝道:“畜生,跪 !” 萧然笑着把梅三拉起来,道:“既然你大哥把我当兄弟,那咱就都是哥们,一家人不须如此。三哥,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这一声三哥,叫得梅三热泪盈眶,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不料萧然脸猛的一沉,道:“你那倚翠楼开的不小啊。昧心的银子,你赚了多少?” 梅三登时打了个寒战,结结巴巴地道:“也、也没、没多少……” 梅良甫一刀柄砸在他背上,喝道:“兄弟问你,还不快说!” “是!……每年的进项,大概有三万两。一共开了四年,赚了大概……大概有十来万两吧。” 这个数目跟萧然估计的大体相当。萧然哼了一声,道:“你开这买卖,是不是经常招待洋鬼子?” “没,没有……”梅三面无人色。 萧然忽然提高了声音:“你敢撒谎?” “不敢!”梅三扑通跪倒,连连磕头,“哥哥一时猪油蒙了心,不过是为了多赚几两银子!兄弟你大人大量,好歹饶我这一回吧!” 倚翠楼的买卖,其实是梅良甫跟梅三和开地。见萧然变了脸色,梅良甫的汗也就下来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萧然道:“这么说,你跟洋鬼子很熟了?” “啊?”梅三一愣,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道:“也说不上熟,不过京城里的洋行买办,还有几个使馆衙门的洋大爷……呸!洋鬼子,一般都混了个脸儿。什么英格兰、法兰西、西班牙,这些话也能说上来一点。” “哦?”萧然倒真有些意外,看不出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居然有这个本事。沉吟了一会儿,转过头冲梅良甫道:“大哥,但凡开买卖,无非是为了赚银子。这样吧,你们哥俩合起来,先出十万两银子,在我的同然堂,我给你们算一分股,你看如何?” 同然堂的买卖有多大,作为大内禁宫的一等带刀侍卫,正三品的京职武官,梅良甫自然再清楚不过。一旦入了股,银子可就见天儿翻着跟头的望上涨,就算生银子怕是都没有这么快。再说凭萧然的能耐,太后的支持,这买卖以后究竟能做到多大,实在不可限量! 萧然这么做,无异于白白的送银子给他,这一点梅良甫自己也明白。一时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手脚都没地方放了,结巴着道:“兄弟,你真的……我,我真是……” 梅三虽然不知道到底拣了多大的便宜,但是见到一向稳重的哥哥激动成这个模样,立刻明白这回实实在在的赚大发了。这厮有奶便是娘,斗大的脑袋磕的咚咚山响,恨不能拿萧然当菩萨供起来。 萧然摆摆手,道:“既然是兄弟,客气就显得见外了不是。至于三哥么,反正倚翠楼也没了,刚好你又会外语,回头到同然堂去,先做个副经理干干。具体的事情不用做,只要给方大掌柜当翻译就成。另外你也算是宗族出身,回头我再想想折,替你谋个顶子,好歹的也混个头脸。” 不用做事,又能捞个顶子,这可是天大的恩情了,连梅良甫都觉得有些意外,不明白萧然为什么对自己弟兄这么好。梅三更是感激涕零,语无伦次的道:“谢萧爷,您了就是再生父母……” 一不留神,那市井气又冒出来了,气得梅良甫一脚把他踹了个跟头,喝道:“这畜生!娘的好好干,既然入了股,可就是咱自己的买卖了。要是再敢惹是生非,仔细着我剥了你的皮!” 古时候的规矩,长兄为父,梅三对这位大哥着实忌惮,诺诺连声。萧然道:“不过有句话可要说在头里: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你要是敢违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另外做事的时候,自己掂量掂量,你还是个中国人,甭给那些洋鬼子当走狗,给你老祖宗脸上摸黑!” 梅氏兄弟听了,都臊的满面通红,羞惭无地。萧然自去写了条子,交给梅三,打发他到雨来那报道。不成想过了个把时辰不到,雨来气哼哼的找来了,见着萧然,劈头就道:“姐夫,这是怎么回事?那梅三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干嘛安排他到公司去?去也就去了,非亲非故的,怎么着还要挂个副经理的职!手下那一帮伙计,哪个不是拼死拼活的给公司玩命,这家伙不就会几国鸟语么,凭什么就当副经理?这么安排,何以服众?” 了雨来连珠炮似的发问,萧然笑道:“就这些么?” “还没完呢!”雨来越说越气,脸都涨红了,“我听那梅三说,你还打算让他在公司入股,这不是白白的送他银子么?姐夫,这梅三到底是个什么人,值得你下这么大心思?我可是打听了,这家伙原是个开妓院的,难不成,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 一边说,一边狐疑的瞧着萧然。萧然又好气又好笑,还没等开口,就听一个声音道:“雨来!好没规矩,怎么跟你姐夫说话呢?” 原来是雨婷恰好进来,听了雨来的话,登时沉下了脸。雨来不敢再大声,心里总归不服气,嘟囓着道:“本来么,我哪里有说错?又不是沾亲带故的,姐夫干嘛对他这么好,赶明儿是不是还要保他个顶子才成呢?” 萧然哈哈大笑,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要保他个顶子,而且还打算成立个分号,就让梅三来打理。雨来,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是旗人,因为他够卑鄙。” 雨来听的目瞪口呆,萧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现在的同然堂,表面上是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危机四伏。毕竟是跟皇上合股的买卖,名义上归属于朝廷,但实际上公司里从上到下,别说朝中大臣,甚至连一个旗人都没有。这样的做法不单给那些八旗宗支留下了口实。也会惹来朝中清议。另外咱们搞加盟,搞按摩棒传销,这些买卖地运作,说穿了都是在空手套白狼,总有一天要穿帮的,到那时造成的可能不仅仅是朝臣的指责。甚至是百姓的诘难。那些个挖空心思想要扳倒同然堂的家伙,到时必然将这些个责任推到公司这边,也就是你我地身上。就算有太后、奕烦的紧。所以现在,我们必须未雨绸缪。” “你是说,一旦有事,让这个梅三来顶缸?”雨来眼神一亮。 “差不多吧!”萧然嘿嘿一笑。接着道:“现在业务扩大了,我准备上奏朝廷,成立一个同然堂分号。名义上独立运作,实际上只把责任、债务划过去,财权仍然由咱们掌控。” “姐夫真的准备把分号交给梅三来打理?”雨来沉吟了一会儿,不放心的道:“这个梅三,整个一卑鄙小人,靠得住么?” “我需要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正人君子我还不敢用呢。”萧然胸有成绣的道,“首先。这个梅三是旗人,并且是正黄旗出身,足以堵住那些满人的嘴巴;其次,这人有奶便是娘,只要给他足够地好处,让他刨了老祖宗的坟估计都没问题。也就是说,为了钱他绝对肯出卖旗人的利益;第三,他的哥哥是御前一等侍卫梅良甫,正三品大员,一旦出事,势必把他牵扯进来,这就逼得他不得不站在咱们这一边。你说,这个梅三。是不是一个绝佳的人选?” 雨来这才恍然大悟。应该说萧然的担心不无道理,尤其是传销这种东西,一个市场一旦饱和,那么也就走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在北京城。这种危机就已经初露端倪了。 现在的同然堂,正在向工业方面转型。跟福来洋行方面,正式的购销合同已经签订,在暴利的驱使下,继龙门刨床之后,卧式铣床、万能式机、铁管式高炉热风炉等等也以最快地速度运来了,令人兴奋的是还有一台玉米播种机,以及收割、脱粒一体化的联合收割机,甚至还有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转炉炼钢法!这些新式科技,使得工厂的生产水平突飞猛进,自行车日产已经突40辆,并专门划分出了一个钢铁冶炼。 新式机床的介入,同时也利于大型机械地制造和研发。比如在自行车工厂之外,又成立了缝机工厂,专业化的机床简直可以媲美流水线作业。手摇式缝机,现在已经准备正式投产,很快就将批量上市。 福来洋行走私的货物中,目前还没有发电机跟蒸汽机。不过从肃顺府中抄来的那台发电机,正好可以仿制,制造出来的发电机又为大型机床提供了充足的动力。整个工业生产环节,进入了良性循环的发展轨道。 工业的发展是一个国家地根本,是提高生产力的重要保障,贸易学出身的萧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历史上的晚清,正是由于生产力地落后,导致国力空虚,任由西方列强欺凌压迫。发展才是硬道理,在这个风云变幻的年代,萧然更要将这句话奉为至宝。 相比之下,保健品加盟跟按摩棒传销,应该说是一个快速圈钱的最佳途径,但是却不能创造出推动性价值,对一个国家的落后面貌不会有根本上的改观。这也是萧然之所以不遗余力的推广工业最直接的原因。而这两种生意的性质决定,成立分号,规避风险,是必须走出的一步棋。 解开了雨来心里的疙瘩,两人开始讨论了下一步计划。正在这时,忽然有个同然堂伙计气喘吁吁的跑来报告,说公司那边闹起来了,新来的副经理梅三不知怎么惹恼了伙计们,给一顿痛打,差点爬不起来了。 原来梅三这厮,平日里吆五喝六的,这回又攀了萧然的髙枝,领了副经理的职务,不免小人得志,狐假虎威起来。对店里的伙计们指手画脚,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妄想给大家来个下马威。伙计们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刚好这天有两个外埠的业务员出差回来,这些业务平时都是牛逼闪电惯了的,除了东家跟大掌柜,别人把谁放在眼里?见了梅三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如何按捺得住,唆使店里伙计一哄的闹了起来,说话就是一通暴打。 可怜梅三,空有几分拳脚,苦于满身是伤,给打的一佛出世,二佛涅盘。待萧然跟雨来赶到的时候,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萧然憋不住的想笑。心说这样也好,给他来个下马威,倒省的这厮以后在公司里装大。 喝退了伙计们,萧然把梅三救起,捏鼻子灌了一通凉茶,总算吐出一口气来。梅三大哭道:“没王法了,没王法了!连我这个副经理都敢揍,天理何在?” “靠!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鸟,以前做坏事的时候,可想过天理这两个字么?” 萧然一句话,噎得他直翻白眼。半天才嗫嚅着道:“不管怎么着,我毕竟是兄弟你指派来的。他们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你面子……” “住嘴!”萧然脸一沉,一字一顿的道:“你是你,我是我,公司里边,规矩是大。你要是想在这赚银子,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否则的话,天王老子我也照收拾不误!” 梅三怕萧然,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吓的打了个哆嗦,呐呐的不敢再多嘴。对付这种人,就要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萧然缓和了一下语气,道:“众怒难犯,把人都得罪光了,以后还怎么混?这同然堂不比你那倚翠楼,容得你装大。怎么说这也是朝廷的买卖,闹出什么乱子,我跟你哥的脸上都不好看。这样吧,我正准备着成立个分号,过两天,我把分号交给你去打理,如何?” “真的?”梅三拼命的眨眼,硬是挤出两滴眼泪,一头磕了下去:“萧爷,再生父母,何以为报!……” 话还没说完,忽听一个声音尖叫道:“坏蛋,他是坏人!小东子快跑!”一个女孩子从门口冲了过来,拽着萧然衣袖,拼命的望门外拉扯。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公主宁薇。她现在寸步不离的跟着萧然,就跟他的影子一样。看着她害怕的样子,萧然叹了口气,道:“好,咱们回家去。” 刚要转身离开,梅三却叫住了萧然,讨好的道:“兄弟,有件事,咱俩能不能私下里说?” 萧然本不想理他,但是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知怎么心里一动,挥手叫雨来带着宁薇先出去。看看屋子里再没有别人,梅三压低声道:“兄弟,我今天说这话,连我哥哥都没告诉。倘使给外人听了去,铁定就要掉脑袋。但是梅老三受你大恩,这话不说出来,心里总归不安。” 萧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顿时锋利起来,道:“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好处也一定少不了你的。” “成,有兄弟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梅三猥琐的一笑,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紧张起来,犹豫了片刻才道:“兄弟,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在哪里遇到的公主?” “宁薇?!”萧然勃然变色。他一直以为宁薇公主是精神失常,误打误撞出的宫,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判断,竟把这至关重要的一点给遗漏了!一时只觉得心通通直跳,劈手揪住梅三的衣领,道:“快说!” “是,是!在老胡同,一个背静的巷口,我看到有人要杀宁薇公主……”只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萧然登时目瞪口呆。 要杀宁薇公主的,到底是什么人?” 萧然脸孔扭曲,让梅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凑巧经过,看到有人要对公主下手,便出手救了下来。那人也不知什么身份,功夫倒是不错,我跟两个兄弟联手才擒住他,正要问个明白,谁知他竟忽然毒发身亡了……” “什么?!毒发身亡?!” “是的。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被人事先下了毒,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突然就七孔流血而死!” !!!…… 后来的事情,基本跟萧然猜测的一致。梅三当时并不知道救出的是公主,见她美貌绝伦,又糊里糊涂的,便挟持到了倚翠楼。当天下午,全城戒严搜查,说是公主失踪,梅三这才慌了手脚,决计将公主杀掉,毁尸灭迹。多亏了萧然跟慈安说的那一番话,放出公主已经找到的假消息。梅三决计想不到朝廷会瞒天过海,也就相信了宁薇不是公主,这才打消了杀她的念头,准备让她接客。 听了梅三的叙述,一股凉气顿时从萧然脊背升起!很显然,那个想要对宁薇下手的人,绝不是普通的坏人,这一点从宁薇目前仍是处女就可以看得出来。换句话说,那人的目的很明确——杀掉宁薇! 而这个杀手毒发身亡,说明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人在暗中操纵。这样看来。公主出宫,也绝不会是意外走失那么简单,分明是有人想要她地命!可是宁薇与世无争,究竟有什么人会对这样一个已经失忆的女孩子下手?难道这背后,竟隐藏着什么阴谋?…… 梅三人虽卑鄙,却断不敢在这件事情上撒谎。这一点可以确定。一个又一个的疑团接踵而来,萧然思路也变得越发混乱起来。 公主获救,这个消息已经送进宫去了。这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被想对宁薇公主不利的那些人知觉。想起这一茬,萧然就恨的牙根痒痒。王八蛋梅三,居然到现在才说出真相,若是早一些说出来,也许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现在的关键,就是找出幕后策划者。但是应该从哪里下手?杀手死掉。这条线也就断了,宁薇又糊里糊涂地,根本提供不了有价值的线索…… 不对!那个杀手虽然死了,但是死人,也未必就完全不能说话! 萧然猛的眼前一亮,道:“那个想杀公主的家伙,尸体在哪里?” “尸体?”梅三一愣,“那厮的确是毒发身亡,不干我事……” “少他妈废话,问你什么说什么!” “是。是!……咱们怕官府追究,趁着无人,把尸体扔到了老胡同巷尾的一口枯井里!” 万幸!尸体还在,萧然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本混乱的思路竟也立刻清晰了起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杀手。应该是一个…… “太监!!!” 火速赶到老胡同,从枯井里捞出那具已经泡涨了地尸体,解开裤带,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只有萧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预料的果然没错,朝公主下手的人,一定是皇宫中人无疑。 虽然确定了这杀手的身份,但仍有个不小的麻烦。闷热的天气中。尸体经水浸泡了三四天,已经开始腐烂,无法辨认容貌。萧然来来回回的踱了半天,忽然心里一动。命人火速传来段兴年。 老段这时还留在京城,接到命令,骑上一辆自行车飞也似赶到老胡同。他原是刑慎司出身,对宫里的太监一般都能混个脸儿熟。可惜的是尸体实在腐败地厉害,仔细辨认了半天,段兴年摇摇头道:“面目全非,无从下手。” “段大哥,宫里的太监,像你这样会功夫的多不多?”萧然沉吟了一会,忽然问道。 “不多。今年新入宫的不算,在我印象里,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人。”段兴年表情稍稍有些惊讶,“怎么,这家伙会武功么?” 既然是这样,事情就好办的多了。萧然叫过梅三,让他把这人的武功仔仔细细地描述一遍。梅三倒也记得真切,毫不犹豫的道:“这人武功路子很怪,尽奔下三路使劲。我看他的功夫,多半是在腿上。” 一边说着,一边依样比划了几下。段兴年眼神一亮,道:“地趟门!难道是他!”重新除掉尸体的衣服,翻过身,只见双腿股上各有一个青魆魆的飞天貂刺身。段兴年霍然起身,斩钉截铁的道:“不会错,就是他!这是大内总管陈胜文唯一的徒弟,领洒扫处首领太监的缺,大名叫做李传富!” “陈胜文?”萧然眉毛登时拧成了一团。事实上自打他重生到现在,跟这位陈大总管一直没有任何瓜葛,虽然都是总管,但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对他地了解也并不多。 还有一点,这陈胜文能够混上大总管的宝座,可想而知,一定不会是简单的角色,城府极深。平日里行事更是谨小慎微,毫不张扬,这也是萧然为什么一直对他不很在意的主要原因。 但完全可以肯定地是,陈胜文跟这件事一定有关! 太监所谓的拜师收徒弟,并不是指学武功,不过就是个形势,藉此抱上个粗腿。如果师傅很NB的话,那么徒弟只有巴结阿谀的份儿。这陈胜文可是大内唯一的一名正牌总管,李传富又是他唯一的徒弟,杀害公主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敢对他隐瞒。事实上,一个首领太监也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最大的可能,就是陈胜文在幕后操纵。 可是这个陈胜文,又如何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金枝玉叶下手?另外宁薇与世无争,又已经失忆,究竟是为了什么,值得他冒这么大地风险呢?按道理来说,尽管他是总管,也不应该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难道说,他的背后还有什么人? 有一个小小的疑点:李传富是洒扫处太监,无论从哪薇公主都搭不上边。他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把宁薇带出皇宫的呢?…… 事情越发变的扑朔迷离。李传富是陈胜文地徒弟,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移交刑部或刑慎司来处理,陈胜文自然是难辞其咎的,十有八九要跟着掉脑袋。不过萧然并不打算这么干。原因很简单,陈胜文是在李传富出宫的时候就给他服了毒,这就意味着他一定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用刑对于这种人来说,十有八九起不到什么作用。 最可靠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在暗中查探。但是该从哪里着手呢?监视陈胜文?抑或送宁薇回宫,引蛇出洞?仔细琢磨了半天,这些办法似乎都不够稳妥。就在即将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紫禁城戒严了! 老胡同就在东门楼子后身,萧然几人准备回萧府,打宣武门路过地时候。就看一队荷枪实弹的官兵奔紫禁城方向迅速开了过去。萧然心里一怔,出动禁军这样的大事,必须有两宫太后的手谕,怎么他竟事先没收到一点消息?正疑惑不解,又是一队官军经过,领头的却是典军校程通。萧然连忙将他叫住。拉到一旁,劈头便道:“出了什么事?” “大人不知道?”程通先是一愣,继而就大惊失色,一拍大腿道:“坏了!八成是荣禄那狗娘养的假传圣旨!我派人给你送了信去,怎么还没收到么?” 不待询问,程通已经爆豆似的说出一番话来,令萧然大吃一惊。原来荣禄传下了两宫太后的懿旨,命亲军卫队火速包围紫禁城。因为这懿旨上同时加盖了御赏跟同道堂两枚大印。所以景寿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两宫太后的命令,当即奉召调集步枪营进城。因为刚刚发生了公主失踪地事情,所以这一次连程通也没有怀疑,只是他仍多了个心眼儿。派人快马给萧府送了信去。但萧然这时却在老胡同,根本就没有收到! 慈禧发动了! 萧然的心里一瞬间闪过这个信号。不过稍一琢磨,又觉得不大对头。以她现在的势力,也还不足以撼动慈安跟奕够意识到慈安、萧然对她的威胁,但现在就发动,也还为时过早。 可是如果不是她,又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么大的胆子?萧然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暗杀宁薇公主地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就发生这样的意外,两者之间,莫非有什么关联? 时间来不及思考,萧然当即命段兴年火速出城,召集大兴山部队,自己则加急赶往皇宫。如果真的是荣禄在假传圣旨,那么慈安现在的处境就很危险了!程通率领的,只有步枪营的一支小队,一百来号人,而景寿的大队人马已经开到皇宫了。必须抢在全盘发动的前面,联系到景寿,才可能粉碎掉慈禧地阴谋! 程通由于负责操演火器,在士兵中极有威信。振臂一呼,队伍随萧然杀奔皇宫而来。但是走出不远,萧然忽然停下了脚步,程通诧异的道:“大人怎么?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我在教你们狙击课程的时候,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应该怎样确定狙击目标?” “啊?”程通一愣,心说都什么时候了,大人怎么还有心思问这个!“第一目标是敌方狙击手……” “妈地!如果真是荣禄动手,怎么能不先除掉我这个威胁最大的对手!快回萧府!!!” 慈安作为发号施令的指挥官角色,那么萧然自然就是她的主心骨,是她最有力的支撑。只有干掉萧然,才有可能扳倒慈安,这个浅显的道理,慈禧跟荣禄不会不知道。也就是说,一旦动手,矛头所指的第一个将是萧然,而非慈安太后! 程通立刻吓出了一脑门儿的冷汗,结结巴巴的道:“可是,亲军收到的命令,好像没有关于大人府上的……” “荣禄还领着步军衙门的缺!并且兼着内务府大臣跟侍卫统领,连大内侍卫都可以调动,手上的兵马岂止一个亲军!” 萧然心急如焚。只要他不落在荣禄的手里,慈安一时就不会有危险。但是萧府则不同,雪瑶临产在即,一帮子老婆加上个老娘,如果落在荣禄的手上,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想到上回在神武门痛打荣禄,这厮必然挟以私愤,很难说会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来! 火速杀到榆钱儿胡同,萧然眼前就是一黑。无数荷枪实弹的清兵早已将萧府层层包围,水泄不通!胡同口一小队警戒的清兵发现了萧然等人的踪迹,登时拉开枪栓大声喝令,同时吹响号角。里面的官兵潮水一般涌出,程通眼珠子立时红了,大喝道:“弟兄们,给我杀!” “慢!”萧然双手一伸,拦在程通的身前。围困萧府的官军,少说也有上千人,这百十号兄弟就算是神灵附体也决计抵挡不住。再说既然这一次荣禄确定是针对他而来,那么整个京城都应该封锁了,就算从榆钱儿胡同逃了出去,又能躲到何处藏身?萧然深吸了一口气,道:“派人通知同然堂放掌柜,销毁一切账目!立刻掉头,找到六额附景寿,让他联络宫里一等侍卫梅良甫,准备内外夹攻,夺了紫禁城!程通,你自己率领人马,埋伏在东门,一旦大兴山弟兄们杀到,立刻抢占东门,无论如何,也要救出我的妻小!” 程通眼圈儿一红,急道:“大人,你……” “来不及了!如果再晚,可能真的就给慈禧这臭婆娘一锅端了!快将我抓住,交给荣禄,这样你们才能够脱身。” “可,可是……”“动手!!!”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09章 - 对弈← 哈哈,萧老弟,别来无恙?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岂敢岂敢!荣大哥一向安好?多日不见,想念想念!” “客气客气!” “好说好说!” …… 如果不是萧然身上五花大绑,两人简直比亲兄弟还要亲。荣禄挽着萧然的胳膊,嘘寒问暖,笑容可掬;萧然更是混不在意,似乎面前那些荷枪实弹的清兵,跟自己完全没有一点关系。 “萧老弟,你大驾光临,事情可就好办多了。”荣禄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道,“听说府上几位夫人国色天香,贤淑端庄,两宫太后特下了懿旨,传召进宫叙叙话儿去。奈何尊夫人心有不豫,正在里边闹的凶呐。这么着,只怕哥哥回头不好交差,好歹的麻烦兄弟去劝上一劝,不知可否?” “荣大哥有命,安敢不从。” 一边说着,一边进了萧府,穿过正厅来到后宅,院子已经被里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鸟枪兵,步枪兵,弓箭手,长枪兵,一字排开,如临大敌。门前还架了一溜五六尊火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内宅,炮手正擎着必剥作响的火把,凝神戒备。院门前堆了十来具清兵的尸体,都是头部中弹,一枪毙命。 萧府现在其实只有十来个大兴山弟兄,再加上一个林清儿,武器也只有用来护院的七八条步枪,只能靠着精准地射击。暂时狙击敌人。其实以荣禄的打算,并不一定要生擒活捉的,可惜里头还有一个宁馨公主,总须投鼠忌器。否则的话,林清儿等人总有三头六臂,也早成齑粉。萧然拳头攥的几乎捏出水来。很显然,今天荣禄不将他满门拿下,决计不肯善罢甘休。如果来晚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对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萧然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向里边喊话,让林清儿等人放下武器投降。沉寂了片刻,宁馨在前。林清儿在后,小竹、小月搀着雨婷跟雪瑶,还有众弟兄鱼贯走出。众女神色泰然自若,竟没有丝毫的惧怕慌乱,连清兵见了都不禁暗暗称奇。倒是那十来个弟兄,双眼血红,面容狰狞。 宁馨一瞧见萧然五花大绑,立刻红了眼圈儿,就手从一名兄弟手里夺过刀子,就要扑上来割断绳索。荣禄连忙抢前一步拦在她面前。单膝跪地,道:“奴才叩见公主!甲冑在身,不便参拜,还望公主恕罪!” 周遭清兵呼啦啦跪了一地。宁馨咬牙道:“放开他!” “回禀公主,太后有吩咐……” “你放是不放?” “这……” 荣禄顿时犯了难。宁馨公主地脾气他是知道的,一言不和。保不齐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毕竟人家是公主的身份,这众目睽睽之下,还真不敢违拗。犹豫了片刻,摆手示意将萧然放开。早有清兵提了绳索,准备捆缚雨婷等家眷,宁馨刚要喝骂,萧然先笑道:“荣大哥。记得刚刚你说,太后是要请内人进宫叙话,是也不是?弄的太过分的话,只怕不大好收场吧。” “老弟这么说。是在威胁哥哥?” “岂敢岂敢!”萧然揉了揉发麻的胳膊,凑在荣禄耳边,一边笑着一边低声一字一顿的道:“你敢碰她们一根手指,三天之内,我能让你满门良贱一个不剩。不信的话,尽管试试。” “你……!”荣禄脸色一变,直直地盯着萧然。萧然仍旧笑眯眯的,但眼中却陡然射出两道凌厉之极的目光,如刀锋般一闪即没,虽只一瞬,不知为什么却刺的荣禄心头一寒,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呆了片刻,强笑道:“好说好说。兄弟么,谁跟谁。” 萧府外面,一溜的停着两辆大车。萧然单独一辆,老婆们一辆,大兴山的弟兄都被认作萧府下人,只是被下了枪,留在萧府,有百余名清兵看押。其余清兵簇拥着马车,迅速朝紫禁城赶来。萧然独自坐在车里,听着粼粼的车行声,脑子也似这车轮一般,转个不停。 事情发生的太快,很多疑点还不能够一时弄清楚。不过荣禄的出现,令萧然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一次,慈禧确定是要动手无疑。宁薇公主地失踪,其实是她故意放出的一个烟幕弹,藉此来扰乱慈安跟萧然的视线。趁他二人分心的时候,才好暗 。而全城搜查,恰恰给了她调动兵马的机会,包括卫,步兵营,不动声色的进了城,随时可以发动。这是个一箭双雕地计策。这时萧然才想起,由于公主这件事,两天前皇宫的守门侍卫已经大换血,不用说这又是慈禧跟荣禄搞的鬼。 这一招瞒天过海,未必就见得高明,但对于萧然来说,却恰恰击中了他的软肋!因为倘使不是宁薇失踪,换做任何一个人,萧然也决计不会方寸大乱,一点觉察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萧然百思而不得其解。自己跟宁薇的关系,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慈安,彦林,宝禄,再就是几个老婆,但是这些人决计不可能出卖自己。那么,慈禧究竟是如何发现这个秘密的呢? 另外一点,就是慈安太后的同道堂印。她是那种外柔内刚地性格,按道理来说,就算落在别人手里,宁可玉石俱焚,也断不会为人所屈,这一次怎么竟在调动亲军的懿旨上盖了印呢?难道她被慈禧抓住了什么把柄,不得不乖乖就范? 还有一处疑点:调动亲军这样的大事,虽然是两宫太后特有的权利,不必通过军机处,但也绝不可能瞒过奕奕的动静,难道是慈禧跟奕 倘若如此,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除了亲军、大内侍卫跟步兵营,还会有奕的人马加入?那可就越来越热闹了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就好玩的多了!”萧然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喃喃的道:“兰儿,你的道行,也不算浅了,可惜对于我这样能够洞悉过去未来的人来说,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点……那么,咱们就来好好的玩一局吧!” 全神贯注之中,不知不觉的马车停了下来。车帘子掀起,就听见一个半男不女的声音道:“萧公公终于大驾光临了啊。快下车吧,主子在里边儿等着你呐!” 说话这人,头顶凉帽,身着袍服,胖胖的一张脸,模样瞧上去很是和善,正是大内总管陈胜文。萧然暗道:果然如此!我道这厮怎么这么大胆子,原是抱上了慈禧的粗腿!笑着走下车来,道:“有劳大总管亲自迎接,折煞小三子了!这个人情,赶明儿可得加紧还了才成啊!” 陈胜文表情变了一变,干笑着道:“萧公公客气。只恐胜文缘浅,消受不起呐!” 四下打量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极为背静的院落,但亭角回廊仍旧富丽堂皇,一看便知是在皇宫里。萧然对道路一直糊涂,竟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地方,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就是鬼门关里,老子也不是没走过。再说慈禧那婆娘也未必就见得立马动手,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忽然眉头一皱,身后载着老婆们的那辆马车,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分开了。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她们几个应该不会有事,萧然索性不去琢磨,一摆手道:“有劳陈公公,头前带路。” 七拐八拐,来到一扇门前。陈胜文咳嗽了一声,道:“回主子,萧副总管带来了。” “恩。让他进来,其他人退下。没我的吩咐,这里任何人不得进出。”一个慵懒的声音道。 “是。”陈胜文躬身退下,跟萧然一错身的功夫,忽然用袍袖挡着,飞快的伸出一只手去,在他手上轻轻一捏。这个暧昧的举动几乎让萧然条件反射的一脚将他踹飞,一愣神的功夫,陈胜文却头也不回的去了,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什么意思?…… “臭奴才,还不进来么?” 慵懒而娇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萧然深吸了一口气,迈进门槛。迎面是一架屏风,转过去,就看到锦榻上斜靠着一个女人。穿了一件湖绸坎袖小衫儿,披了一件淡紫色的小褂。满头青丝瀑布一样倾斜下来,松松的拢在胸前,衬的一张俏脸海棠般娇艳无限。 “你这奴才,见了哀家,怎不下跪?” “下跪?跪你么?”萧然四下打量了一眼。房间里除了叶赫那拉兰儿,再无旁人。萧然忽然就笑了:“跪你我不大习惯,干你倒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兰儿显然吃了一惊。在她的印象里边,的对白似乎还从没有听到过,怔怔的望着萧然,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所以看着萧然邪笑着走过来的时候,她脸色立刻就变了,语无伦次的道:“你、你想干什么?你敢,你敢……” “我当然敢,又不是没跟你做过。事实上你不是也挺喜欢被干的么?” 这时的萧然脸孔有些狰狞,眼神像着了火一样,红通通的怕人。兰儿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到了现在这步田地,这奴才不单不思悔改求饶,居然还有胆子冒犯自己这个堂堂的太后!一时吓得六神无主,本能的望锦榻里边缩去。萧然早有防备,一把抓住她的脚踝。 兰儿今天穿着的却是件袖腰长裙,里边套着薄纱的纤脚儿裤,侧卧的时候,刚好露出一截儿白生生的小腿。她的皮肤保养的相当好,抓在手里,滑腻温润而又弹性十足。不过今天萧然并不打算细细的品玩,使劲一扯,将兰儿拖了出来,就势将长裙嗤的撕成了两片。 “你疯了!……救命!呜……” 萧然手疾眼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巴,饿虎扑食一样将她压在了身下。兰儿虽然生性有些放纵,可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等场面,拼命挣扎,却哪里比得上萧然的力气?两只手臂都给扭到了背后,就着撕坏的裙子缠住。萧然仍不放心。将剩下地破布片一股脑儿塞到了她嘴里。 几度春风,兰儿对这个年轻俊俏、床第间又如狼似虎的小奴才倒真动了心思,今儿特意把他弄来这里,就是想着要将他彻底的收入裙下。凭着自己的聪明,国色天香的容貌,无可比拟的权势。料想萧然只有乖乖地俯首称臣,因此身边也没留个侍卫、奴才什么的。然而做梦也没想到萧然竟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光天化日的就敢公然强暴大清国母!一时又气又怕,一双美目惊恐万状的看着萧然,嘴巴被塞的满满的,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 “很爽,是不是?其实这不正是你希望地么?”萧然盯着她浑圆修长的大腿,狠狠的咽了下口水。“叫,接着叫。你挣扎的样子我很喜欢,因为这个时候,你才像一个真正的女人。” 兰儿马上乖乖的闭了嘴。用力向后仰着头,尽量避开他的视线。但这样一来,却把本就丰满的胸脯挺的更高,几乎要撑破小衫跳出来。萧然左右开弓,将那两团严严实实的抓在手里,一边用力地揉捏,一边喃喃的道:“不错。够挺!骚娘们儿,还真是***欠干!” 兰儿气得几乎昏过去。心里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但他那一双万恶的手掌却极为灵活,下手不轻不重,很快就令她久未经男人开垦的身体有了反应。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低低的哼了一声,萧然笑道:“贱货。就知道你忍不住。恩,是不是想要了?” %%#…… 兰儿一边奋力扭动,一边恶狠狠地盯着萧然。尽管她是个欲望很强的女人,但并不代表着愿意接受别人的暴力。对于她这种控制欲超强的女人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比被强暴更加不能容忍。何况,强暴她的居然还是一个奴才! “呜,呜呜……” “不够刺激?好,我们来点更刺激的!” 萧然的手从山峰游移到了腹地。灵活的解开裤带,用力向下一扯,薄纱地裤子被褪到了腿弯,露出一双象牙般洁白的大腿。兰儿个子本就高挑。一双玉腿更是修长迷人,闪着缎子般的光泽,配上纤细的腰肢,平坦地小腹,堪称黄金分割一样的完美。 倒霉的兰儿这时只能任由萧然在自己身上肆虐。粗糙的手掌滑过细腻的肌肤,令她肌肤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栗,拼命绞住双腿,不料萧然的手异常灵活,径直朝她两腿中间插了进去。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兰儿的娇躯禁不住弓了起来,双腿奋力扭动,想挣脱那只罪魁祸手,不想这样的动作却使那只手探得更深,敏感地带被强烈的摩擦刺激着,如果不是嘴里还塞着布团,一定会叫出声来。 经历过N多云雨了兰儿的要害。右手也没闲着,三下两下的将她身上的小衫扯成了布片。饱满的乳房立刻跳了出来,盛开着两点嫣红,圆润的玉峰在他大而有力的手掌中夸张的变幻着形状。 上下夹 他强大的攻势面前,兰儿很快溃不成军。尽管一再在接受一场强暴,但是身体的刺激却令她不能自已,只觉得全身酸软,身体也像被点击一样的开始一阵阵痉挛。 修长雪白的腿还在不停的扭动,与其说是推拒,倒不如说是一种迎合。萧然的动作很粗暴,这是兰儿从未经历过的,心理上明明是憎恶到了极点,但是神经末梢传递来那种异常强烈的刺激,却令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像海潮一样不断的冲刷着,一浪高过一浪。呜呜的悲鸣,也渐渐变成了低低的呻吟。 就在她完全放弃抵抗、准备迎接更猛烈的入侵的时候,突然刺激停了下来。兰儿越加不安的扭动,睁开眼,正迎上萧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 “被干的舒服么?是不是想要了?” “……” 兰儿又羞又急,耳根子都红了,慌忙闭了眼睛。然而萧然似乎并不打算罢休,一本正经的道:“想的话,点个头哼一下,代表求我干你。” 如果嘴里没有这团布,兰儿确信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咬死他。但是现在除了被气得浑身发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她当然知道萧然是在故意羞辱自己,所以奋力的扭过头去,抵死也不哼出一声。 萧然忽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像一头疯狂的野兽,在她身体最敏感的地方恣意肆虐。突如其来的刺激,比刚才不知强烈了多少,兰儿只觉得身体里的某种东西似乎正源源不断的涌出,已经停掉的刺激,竟被这种极度的羞辱再一次点燃了。身子越来越热,就像要爆炸了一样。 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点头,那种屈辱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但是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欲望,却令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媚入骨髓的呻吟。 “恩……” 这一声呻吟,令她所有的自尊和矜持在一刹那完全崩溃。紧闭的眼中滚出大颗大颗的泪水,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卑鄙之极的禽兽,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动手了…… “嘿嘿,哈哈……”一长串的冷笑声响过,那只禽兽却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扑过来,反而一把扯掉了她嘴巴里的布团,解开了手上的布条,冷冷的道:“你可以走了。” “什么?!你,你……” “我忽然对你没有兴趣了,明白?”萧然用一种复杂而阴冷的眼神斜睨着她,一字一顿的道:“现在我才知道,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所谓的太后,在我胯下也只不过是个欠干的婊子!所以,你可以走了。” “你说什么……” 至少有一刻钟的时间,兰儿的脑子都不是很清醒。等到终于明白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这世上最无耻最恶毒的语言,都比不上这句话;最阴险最卑鄙的人,都比不上眼前的这只禽兽。她甚至连穿衣服都忘了,就那么直直的盯着萧然,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你是骗我的,对么?你只是生我的气,所以才故意骗我,是么?我知道,其实你心里喜欢我,是么?……” 兰儿的话语明显有些语无伦次。在她的心里,对萧然一直无法释怀。这个年轻俊俏、聪明伶俐而又有些桀骜不驯的小太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她心里打上了一个不可磨灭的烙印。床第间的种种缠绵,容情蜜意,都曾在无数个夜里令她缠绵悱恻,甚至一度连她自己也不敢确定,那高高在上的太后光环的背后,沉寂了多年的少女情怀,居然会被这样一个假太监轻而易举的攻陷…… 事实上,这也正是兰儿之所以单独召见萧然的原因。在她的概念里,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切,让一个走投无路的奴才乖乖的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俯首帖耳,难道还是什么难事么?可是现在,种种美好的设想忽然变成了泡影,兰儿一时竟不敢相信,傻傻的望着萧然,仿佛他的手中,正拽着自己心底最脆弱的那一根丝线。 回答她的,是异常冰冷的几个字:“照照镜子,你也配。” 丝线一下就断了。兰儿眼前一黑,软软的瘫在了榻上。美丽诱人的胴体,此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你不是男人!” “我跟你上过床。” “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是畜生,是衣冠禽兽!” “哈。你跟畜生上过床。” “……” 兰儿终于明白,歇斯底里的喊叫对这只禽兽来说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所以尽管浑身发抖,手足冰凉,她还是拼命的忍住自己的泪水,在强奸一样的目光中,屈辱的穿回自己的衣服。小衫已经被撕成了布条,那件紫色绣团花的小褂对丰满的胴体来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这就是你对我的羞辱?那么好吧,我想你的目的达到了。”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为什么不干干脆脆的给我一刀?”萧然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 “你错了。”兰儿忽然摇了下头,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没,用一种遥远的语气缓缓说道:“萧然,我曾经跟你说过,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快乐。也许我说的话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不过这不重要。只要你肯听话,我能给你超过慈安十倍、百倍,权利,富贵,这世上的一切!可是,你为什这样对我?是不是在你心里,无论我怎样,都比不上她?” 萧然沉默了半晌,忽然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子,入眼是一带高墙,朱漆金瓦,在阳光下分外鲜亮,却仍抹不掉这牢笼的冰冷。 “这就是你今天想说地话么?”萧然转过身来。指着那一片高墙一字一顿的道,“你是不是还想着像皇帝宠幸妃子一样,把我养在你的后宫之中?权利?富贵?去你妈的,都是骗人的鬼话。其实你现在放不下的并不是我,而是不想在我地身上输给皇后!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你永远都比不上她,起码。她是一个女人!” “女人?女人……” 兰儿忽然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接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好半天才抚着胸口淡淡的道:“好吧。小三子,看来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你还有一个机会,就是不让我走出这间屋子。” “同归于尽?你太高估了自己。”萧然轻蔑的笑道,“作为你曾经的男人,免费赠送你一句忠告:无论想使出什么手段。最好等到明天。也许这样,你才会活地长远一点。滚吧,老子要睡觉。” 兰儿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走出了房间。穿过回廊的阴影,一直站在火辣的阳光下,却仍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萧然,我说过的话,至少有一些是真的,可惜你永远也无法听到了。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为今天的事情而后悔!……” 喃喃的话语。转眼随风吹散。兰儿怔怔地望着天边的游云,眼神一时有些迷离。 “……主子?” “啊。”兰儿缓了下神,神色很快就恢复了镇静。在大风大浪里一路趟过来的女人,怎么会被这样轻易的击垮。回过头,原来是安德海。“六王爷到了么?” “回主子:六王爷正在养心殿侯驾,醇王、肃亲王几个也都到了。” “荣禄那边办得怎样了?” “全城戒严。紫禁城已经围住了。您交待的倭仁、周培祖那一帮大臣,大半都请到了军机处候旨,走脱的几个,荣大人已经亲自带人去抓了。” “废物!怎么会走脱?传话给荣禄,天黑之前抓不到人,就别回来见我了。”兰儿皱了下眉头,“陈胜文!” “奴才在!”陈胜文连忙从廊檐下钻了出来。 “看好这里,无论谁敢闯进来。格杀勿论!” “庶!” “小安子,去养心殿。” “庶!” …… 房间里面,萧然竟真地睡着了。而且睡的很是香甜,哈喇子拖的老长。陈胜文试探的唤了几声。见他仍没有醒的意思,只好伸手去推他。 “爪子拿开。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萧然头不抬眼不睁的道。 “萧老弟,看在宁薇公主还活着的份上,难道就不想跟咱家聊几句?” “恩?”萧然撑开一只眼皮,打量了一下陈胜文。这厮胖胖的脸上永远都带着一丝笑意,显得一团和气。“你什么意思?” 陈胜文嘿嘿一笑,道:“ 主既然还活着,那么李传富地尸首,想必老弟也找到 “果然是你!”萧然霍然直起身子,盯着陈胜文半晌,冷笑着道:“成啊,我原以为你会拼个死无对证,想不到你居然有胆子承认,不愧是大总管,还真有胆量啊!” “胆量谈不上,不过救了宁薇公主,咱家也算是功过相抵吧!” 萧然顿时一愣,没等他发问,陈胜文低低笑道:“我猜那天从我徒弟李传富的手上救出宁薇公主的,一定是倚翠楼的梅三,不知对不对?” 萧然这才开始吃惊了。公主获救地消息虽然已经送进宫,但是根本没有提起梅三,唯一的知情人梅良甫,也决不可能自己把这掉脑袋的事情说出去。那么陈胜文这话是从何得知? 似乎看出了萧然的不解,陈胜文道:“老弟不用怀疑,这件事本就是我一手安排的。李传富的毒是我下的,梅三会赶到老胡同,也是我做的手脚。总算是保得公主平安,咱家也就放心了呢!” 一听这话,萧然更是惊疑莫名。忽然想起那老胡同是个背静的死巷子,若非有人事先传了什么话,梅三好歹也是个老板的身份,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哪里?这件事还真有些诡异,至于陈胜文,不知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你是说,你先给李传富下了毒,让他去杀宁薇公主,同时又想办法让梅三‘凑巧’在老胡同出现,救了公主?”萧然若有所思的道。“却不知陈大总管费这么大的周折,意欲何为?” “老弟果然是个明白人,一说就透。至于为什么……老弟还是先来看一样东西吧!” 房间里这时并没有其他人,但陈胜文还是习惯性的四下看了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轻轻放在锦榻上。萧然只看了一眼,顿时变色,一把把那东西抓在手里,低喝道:“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那个圆乎乎的东西,却是一只葫芦做成的不倒翁,细心的描画过,眉眼一如萧然,俊俏中又带着些狡黠,赫然竟是慈安从前带在身上的那一个! 当日咸丰皇帝因为这个不倒翁,被气得呕血而死,慌乱之中皇后将它遗落在了御书房,回头去找的时候,却已不知去向。因为这件事害死了咸丰,慈安心里一直无比愧疚,所以不倒翁丢了这一茬,并没有告诉萧然。这时见它突然出现在陈胜文的手上,萧然的第一个反应是他对慈安下了黑手,只觉得两眼发黑,紧接着浑身的热血涌上头顶,劈头揪住陈胜文衣领,按到在地,两只手铁钳般卡住他的脖子,怒目圆睁,疯了一般喝道:“皇后呢?你把皇后怎样了?” 陈胜文身材微胖,原也有几分力气,只是萧然装若疯癫,一时竟抵挡不过,被卡的半点声音也发不出,眼珠子都突了出来。心里大骇,脚蹬手刨没命的挣扎,巧巧的却抓到了榻下面的一只铜座雕花的痰盂,当的一下砸在萧然后脑。这一下是拼了命,力气颇大,砸的萧然翻了个跟头。他却似乎不觉疼痛,一骨碌爬起,玩命的又冲了过来。 陈胜文吓的脸儿都青了,嘶声道:“她没事!我是来帮你的!” 萧然呆了一呆,道:“什么?” 陈胜文捂着脖子好一阵咳嗽,终于吐出一口气来,连连摆手道:“老弟别急,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能救出太后。容我喘口气,跟你细说不迟。” 萧然听了,如坠云雾,不禁呆了一呆。勉强喘匀了气,陈胜文苦笑道:“老弟手可够狠的,差点就被你给掐死了。咦,你头上出血了,要不要紧?” 萧然伸手望后脑勺一摸,果然湿漉漉的,但这时也都顾不得了,急道:“少废话,快说怎么回事!” “别急,别急!慈安太后她现在好得很,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能想办法救她!”陈胜文爬起身来,门口、窗子都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定并没惊动其他人,这才坐回榻上,低声道:“这个不倒翁,我是从长春宫牵来的。这一次慈安太后着了道,坏就坏在这东西上!”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10章 - 打入冷宫← 日在承德行宫,咸丰被气得吐血,从而不治。这件是慈安永远埋在心里的一个秘密,自觉对不起大行皇帝,每每想起,痛彻心扉。而现在因为这只不倒翁,精明慈禧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个疑点,秘密审讯了当日曾给咸丰诊过脉的那几名太医。太医院院史梁重恩熬刑不过,只好招供,说大行皇帝之死,根本不是体虚火旺、积劳成疾,而是久病羸亏、急怒攻心! 这件事情的败露,无疑是促使慈禧决计夺权的导火索。难怪慈安这次竟甘愿受人摆布,原来事情坏在这里!萧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一颗心通通直跳,沉吟了半晌,道:“那这不倒翁,慈禧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说起这个人,跟老弟倒颇有渊源。”陈胜文轻声道,“老弟可还记得,丽太贵妃宫里的首领太监,刘德亮?” “啊,原来是他!” 那天在御书房里,偷走不倒翁的人,正是刘德亮。咸丰昏厥之后,他侍驾丽妃也赶到了御书房。见事情来的蹊跷,心中暗暗起疑,趁众人散了之后,竟冒险悄悄潜进御书房查探,竟给他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刘德亮在丽妃宫中,虽然也做到个首领太监,但他的心思却并不甘于此,苦于没有机会。这个意外的收获对他来说,正是一个极好的向上爬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而野心勃勃地慈禧太后。当然是他投靠的最佳选择! 到此为止,存在萧然心中的疑虑也终于解开了。用宁薇公主来转移萧然注意力,也不用说一定是刘德亮在背后捣鬼。这家伙必然是从萧然跟丽妃的关系、丽妃对宁薇的照顾看出了端倪,从而唆使慈禧,假道伐,暗度陈仓!萧然一时恨的额角青筋突突乱跳。回銮之后,这厮一直表现地规规矩矩,想不到竟处心积虑,阴险如此! 沉吟了片刻,忽然扭头盯着陈胜文,道:“如果没有猜错,陈大总管也是慈禧的心腹才对。否则的话,这个不倒翁你如何偷的出来?这倒让我糊涂了。难道你今儿个跟我说这些,也是慈禧太后的授意?” 陈胜文忽然笑了,原本胖乎乎很是和善的脸上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沉默了许久才道:“古往今来的宦官,没有几个有好下场地。官做的越大,往往越不得善终。远了不说,自雍正朝到现在,共有十三位大总管,七个被砍了脑袋,三个被诛了九族。还有两个,死后被掘坟鞭尸。唯一运气的是我师傅田公崇文,落了个流放州,客死他乡。我今年已经四十有七,蒙主子们恩典,官至大内总管,在外人的眼中。自然风光无限,其实这已经到了头了。所谓物极必反,若不知抽身而退,下场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一声长叹,苦笑着又道:“像我这样的年纪,已经没什么奢望的了。但求一田一舍,到老能落得个告老还乡,残耕晚照。颐养天年,便知足矣!不瞒老弟,陈某在宫里头这么多年,所听所见。也算不少了。老弟的本事,不消我多说,慈禧这次虽然处心积虑,可还未必就能扳倒慈安太后。我今天这么做,不是为了帮你,也是在帮自己留条后路。若老弟能承我个好,回头跟太后求个情,发还出宫,了却残生,陈某便深感大恩了!” 这一番话,令萧然感慨不已。清朝太监制度极为严苛,尤其是雍正朝以后,历代总管,的确无一善终。可惜的是功名富贵在眼,对这一节却没有几人能够参破,照旧是飞蛾扑火,为了大总管的位子,勾心斗角,争地头破血流。像陈胜文这样已经到达了顶峰的人物,却看破尘嚣,选择激流勇退、独善其身,这一份超卓远见,不能不教人佩服得紧。 如果陈胜文说出别的什么理由,萧然十有八九会起疑,但是唯独这件事,陈胜文决计不会说谎。萧然微微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待这件事了了,我会让你达成心愿。钟粹宫那头,现在如何?” “原班的御前侍卫被换防,慈禧抽调了亲军侍卫营,已经将太后软禁了,不过我安排了人手在那边照料,暂时应该无事。另外,老弟的家眷我已安顿好了,绝对安全,尽管放心。” “干的好!”萧然长吁了一口气,霍然起身,“兰儿,看来我们可以开始了!” …… 与此同时,养心殿。 奕得空荡荡的。兰儿怔怔的有些出神。 废黜慈安的大计,每一个环节都已算无遗策。京城戒严,皇宫封锁,虽然还有萧然的一支秘密势力没有落网,但奕州、容城守备,还有山东胜保部已经即将赶到,天罗地网已经布下,那支所谓的秘密部队,很快就将像飞蛾扑火一样,被彻底的剿杀。 失去了萧然地慈安,在自己的铁腕面前,根本不会再有还手的机会。而接下来,就可以昭告天下,将弑君之罪办成铁案如山。从这一刻起,太后的宝座上,将只剩下叶赫那拉兰儿这一个名字;权倾天下地尊贵,也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撼动! 终于得偿所愿了么? 从入宫到现在,已经整整九个年头了。九年的艰辛与忍耐,九年的勾心斗角、处心积虑,终于换来今天,成功坐上了太后的宝座。可是为什么在心里,却感觉不到那种预期的喜悦? “太后,太后……”兰儿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忽然多了些许寂寞的味道。 所谓太后光环的背后,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寡妇。尽管爬上了权利的顶峰,接受万众臣民的顶礼膜拜,但是心里的辛酸和苦闷,又有谁能体会得到?“红墙绿瓦黑阴沟”,这就是所谓禁宫最真实的写照。体制尊严,行动谨慎,往往咫尺之遥,不相往还。各宫妃嫔,尚有常相聚晤的机会,而以太后之尊,高高在上,自然而然成了离群索居,所以每到宫门下钥,便愁着不知如何度过漫漫长夜。夜深人静的寂寞凄凉,每每令她在锦榻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二十多岁的女人,有谁不渴望着依偎在男人的臂膀中,享受着缠绵温存,可是对于兰儿来说,这只是一个遥远的梦。甚至就连民间年轻丧夫、抚孤守节的寡妇,到了六七十岁,还有地方官为她旌表,奉旨建造贞节牌坊,总算那份一夜一夜熬过来的苦楚还有人知道。但是年轻的太后,那怕再守六七十年,孙子都做了皇帝,自己成了太皇太后,也不会有人说一句:这几十年的守节,不容易啊!…… 九年的青春岁月,换来的就只有荣耀背后的清冷、相伴权利的寂寞? 想起这些,兰儿的脑子里突然就跳出一个影子。那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影子,好的时候,很不能说尽世上的甜言蜜语;恼的时候,摇身一变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禽兽!“为什么偏偏是他!”兰儿用力的摇了摇头,似乎想把那个影子从脑袋里赶出去。但努力的结果,只换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砰!”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兰儿的思绪。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一时有些发愣,没等缓过神儿来,紧跟着又是两声,好似放了两个大爆仗,一阵一阵回响远远传来。 “小安子,什么声音?” “枪声,是枪声!主子不好了,外头好像打起来了!”安德海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语无伦次的道。 噼噼啪啪!又是一阵枪声,急如爆豆。兰儿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里升起。 清廷的侍卫,分为御前侍卫、王府侍卫、轮值侍卫和亲军侍卫营。宁薇公主失踪之后,兰儿借口侍卫失职,给禁宫内的侍卫大换血,抽调侍卫营来补缺,为了保险起见,连梅良甫等御前侍卫也都分调到各宫门轮值去了。现在整个紫禁城,应该是围的铁桶一样才对,怎么竟传出了这莫名其妙的枪声,难道是哪里出了变故? “荣禄!荣禄这奴才还没有回来么?废物!”兰儿气急败坏的道,“小安子,你去外头看看,到底哪里打枪,发生了什么事。” 安德海答应了一声,匆匆去了。沉吟了片刻,兰儿低声道:“刘德亮!” “奴才在!”一个身影从门外敏捷的闪了进来,躬腰垂手,宽大的帽檐儿下,正是刘德亮那张秀气中却带着一丝阴骛的脸孔。 “跟我去钟粹宫!多带侍卫,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先斩后奏!” 兰儿将手用力向下一挥,娇媚的脸上顿时浮起一层杀气。“庶!” 巍金銮殿,幽幽紫禁城。 多少年来,紫禁城一直是庄严肃穆,戒备森严。空旷的广场,巍峨的金殿,多少有些悚然的意味。平日里除了侧立站班的侍卫,皇宫很少有人走动,更不敢喧哗,偶尔有太监经过,都是猫腰踮脚拎袍子,生怕发出一点响动。所以在这朱墙绿瓦、金碧辉煌的紫禁城里,倒显得分外的冷清。 但今天例外,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响起,打碎了沉寂几百年的静寂。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就连当初英法联军打到北京城下,也还没有像今天这样令人心惊。各宫各殿一时人心惶惶,主子奴才,太监宫女,乱糟糟的仿佛一下子都从地底下冒出来,过街老鼠一般的四下乱窜。 直到这个时候,兰儿仍然不能确定自己看到听到的是真实还是幻觉。由刘德亮跟几十个侍卫簇拥着,经永寿宫,过隆福门,穿过交泰殿的时候,就看乾清门那边迎面奔过来一大帮太监,一个个惊恐万状,跑的磕磕绊绊的,似乎根本没瞧见撞了太后的懿驾。随侍侍卫早抽刀砍翻了三四个,余下的太监不但没停,反而一哄的叫了起来,更加玩命的疯跑。 刘德亮手疾眼快,劈手揪住一名太监,喝道:“跑什么?” 那太监一把推开刘德亮,不提防脚下绊了一跤,刚要爬起,雪亮的土尔扈特腰刀已经架上了脖子。刘德亮就势踢了一脚。怒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想死就快说!” “打进来了,打进来了!梅侍卫带着人,还有六额附地步枪营,从午门杀进来啦!” “啊!……” 包括兰儿在内,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凉气。步枪营全部都是新式步枪的装备,一旦哗变。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更何况还有一个御前一等侍卫梅良甫,他手下的侍卫人数不多,但无一不是绝顶的大内高手! “太、太后……”刘德亮明显感觉腿肚子开始发飘。步枪营的哗变,恰好跟梅良甫里应外合,当然不会是偶然,难道,难道这是……陡然间想到一个名字,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看看兰儿。此时也是脸色发青,显然意识到了问题地严重。 “不好,慈安,快!” 兰儿手臂一挥,先教把那倒霉的太监杀了,一行人火急赶往钟粹宫。荣禄调来的侍卫营侍卫倒是还在,兰儿刚想松一口气,忽然又传来两声巨大的轰响,这次连她自己也猜出了是火炮的声音,震的地皮也跟着颤动。刘德亮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兰儿怒道:“废物!还不去抓慈安!” 砰!雕花的门扇被一脚踹开,刀出鞘,箭上弦,侍卫们杀气腾腾的闯入慈安卧房。轻纱流苏帐里,依稀有一个人影正侧头酣睡。 “姐姐心可真宽啊!外头都乱了套了,你竟然还能睡得着?”兰儿冷笑着踱了两步。见里面地人并不应声,越加恼怒,喝道:“钮祜禄眉,你别得意的太早!这盘棋,可还没有到收官的时候。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还有什么本事!来呀,给我绑了!” “庶!” 随驾的侍卫都是荣禄特意挑选的心腹,对兰儿的命令丝毫没有犹豫。当即一拥而上。横拖到拽的从帐子里拿出一个人来。一片冰冷耀眼的刀光中,却看这人不慌不忙的抻了个懒腰,笑嘻嘻的道:“主子吉祥,奴才给太后请安了!” 头顶缕金顶地凉帽。穿一件深蓝色的袍服,模样俊俏,赫然竟是钟粹宫首领太监宝禄!众人面面相觑,兰儿更是眼前一黑,手足一片冰凉。 废后大计,控制慈安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决容不得半点闪失。谁想在这重重戒备之下,人竟不知不觉的给掉了包?!兰儿半晌才缓过神儿来,尖叫道:“还楞着做什么?快去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慈安给我找出来!” “主子慌什么,才来就要走么?”宝禄似乎还没有睡醒,哈欠连天的道。不经意的敝开衣襟,露出里面七八个黑乎乎、圆溜溜地铁疙瘩。包括侍卫在内,大伙都没瞧见过这东西,正疑惑间,却看宝禄嘻嘻一笑,摘下一个一扯引线,嗖一声奔窗子丢了出去。 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大的气浪涌来,将窗棂撕得粉碎。砖石碎屑纷飞,砸在墙上,砰砰作响。一个站在窗口的侍卫倒霉,被砸的头破血流,连声惨叫。 “不要命的,尽管走出这个门槛试试!” 宝禄的一声大吼,吓得 想开溜的家伙生生拽回了已经跨过门槛地腿,刘德亮坐到了地上。兰儿又惊又怒,没想到半路竟杀出这么个程咬金来,强忍心中气忿,道:“你想怎样?” “怎样都不怎样。”宝禄打了个哈欠,“如果说的没错,主子您是想胁迫慈安太后,然后从神武门溜出去找六王爷对么?我劝您还是丢了这个心思吧。用不了多久,六王爷应该会来亲自找您的。”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本来这事很有点意思,主子您要是不听话,嘿嘿,那可就很没意思了。” 宝禄拖过把摇椅,大马金刀的望上一坐,两只手里各攥着个铁疙瘩,悠然自得地摇了起来。满屋子的人早吓得噤若寒蝉,只能眼睁睁的瞅着,大气也不敢喘。兰儿的一颗心,更是拔凉拔凉的。饶是她机智百出,这时也束手无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远处的枪声也渐渐的稀了。看样子步枪营跟梅良甫的那些侍卫已经攻陷了午门,杀到钟粹宫,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紫禁城的前门是午门,后门便是神武门。兰儿的计划,本是想胁迫慈安从神武门溜走,只要找到荣禄,或者是奕会。但是谁知这个向来腼腆的如大姑娘一样的宝禄,竟给她来了这么一手! 屋子里寂静极了,只有摇椅有节奏的吱嘎吱嘎的响。一名侍卫终于忍受不住,手中的腰刀当啷落在了地上。众人脑子里的弦正绷的紧紧的,给这突如其来的一吓,还道是铁疙瘩爆炸,那弦顿时断掉。但闻一阵鬼哭狼嚎,夺门的夺门,跳窗的跳窗。 宝禄暗叫一声糟糕,慈禧溜了,可是后患无穷!也来不及细想,双手一扬,大吼道:“他娘的跟你们同归于尽!”咚、咚两声,香瓜手雷落到了地上。侍卫们吓得魂飞魄散,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抱头鼠窜。 谁知手雷落地,竟没有爆炸,宝禄不禁一呆。接着就明白过来,原来是太过紧张,竟忘了拉引线,到底用不惯这东西。趁着他一愣神的功夫,刘德亮早一把拖过兰儿,没命的蹿出屋子去了。宝禄拔腿要追,谁知门口一排卡了五六个侍卫,哪里出得去? 且说刘德亮拖着兰儿急急逃出寝宫,正要奔前门出去,外头已经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夹杂着乒乒乓乓的枪响。这时天已经黑了,墙外火光一片,映的半边天都红了。两人相顾失色,掉头急急忙忙奔后角门赶来。兰儿终是跑不快,刘德亮情急之下,将她背在背上,撒腿就跑。 对于他来说,慈禧太后已经是最后的本钱了。她若倒了,自己的小命儿也就跟着玩完,所以这时也豁出去了。奈何体力实在不佳,刚跑到后花园,已经觉得口干舌燥,腿肚子发软,只能踉踉跄跄的一步一挨。谁知越着急越出错,不提防脚下给什么东西绊了一脚,跌了个七晕八素。没等他爬起来,就听四面响起潮水一样的呐喊:“慈禧就在这园子里,别叫她跑了!” 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喊声、脚步声,眼见已经围成了铁桶一样,哪里还出的去?左顾右盼,只有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可以藏身,两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这座假山全是巨大的石灰岩,里面一个连着一个的空洞,钻了进去才发现,这些空洞竟然四通八达,竟是个绝好的藏身之所! 便在这时,只听又是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奔了过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叫道:“这娘们应该还没走远,给我仔细的搜!搜出来的,赏银千两!”正是宝禄的声音。 又一个声音道:“妈的,这些侍卫营的兔崽子还真难缠!宝子,你确定兰儿还没逃出去?” 听到这个声音,兰儿跟刘德亮竟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对他们两个来说,这声音再熟悉不过,简直就是阴魂不散的噩梦。刘德亮忽然往后缩了一下,黑暗中,仍能看到他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 “只要能拖过一时,荣禄跟六爷杀进来,一切就都好办了!”兰儿发现刘德亮有异,连忙低声安慰他道,“过了这一关,我封你为大总管……” “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刘德亮嘿嘿一声冷笑,一把抓住兰儿的手臂拧到背后,“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主子,对不住啦!” 顾兰儿的拼命挣扎,刘德亮拧着她的胳膊把她横拖到去。兰儿这时真的是欲哭无泪。比比慈安,同样是太后的身份,她却有萧然那样一个肯死心塌地为她卖命的男人,甚至将生死都置之度外;再瞧瞧自己拉拢的这个奴才刘德亮,关键时刻落井下石,甚至不惜出卖主子来保全自己…… “出卖我,你真的以为自己就能活命?”兰儿咬牙切齿的道。 “也未可知,好歹总比伸脖子等死强啊!”刘德亮脸上全无愧色,踮起脚高喊道:“萧总管,我是德亮,慈禧被我给捉住了!” 这一声喊,园子里的兵士立刻潮水般涌了过来,将假山团团围住。一片火把光亮中,当先走出一个人来,长身玉立,英姿挺拔,正是萧然。刘德亮谄媚笑道:“萧公公,这婆娘想要逃跑!还好让我给抓住了,公公您看怎么处置?” 一刻钟前,这奴才还一口一个主子的叫着,现在就变成了“这婆娘”,兰儿气的几乎昏了过去。萧然放声大笑道:“好,好!想不到刘德亮还会这么一手,真是人才啊!怎么着,你这算是将功折罪?” “公公明鉴,德亮对您一直忠心耿耿,这一切,都是慈禧这婆娘搞的鬼,我可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公公的事!德亮之心,天地可鉴啊!” “你放屁!你敢……” 兰儿情急要叫。刘德亮抓住她手臂使劲一扭,痛地她啊一声惨叫,下半截话生生咽了回去。刘德亮仍不放心,从袖子里摸出一柄匕首,按在她修长的脖颈上。 “恩,德亮这件事办的不错。难得你有这份心思。先把慈禧放过来再说。” 萧然一挥手,几个侍卫上前正要拿过慈禧,刘德亮却敏捷的退了一步,匕首微微一扬,笑道:“萧公公,不是德亮信不过您,实在是这件事,前后颇多曲折。只怕有小人在背后搬弄是非,编排德亮的不是。萧公公洞察秋毫,自然是不会信的,只是众口铄金,真若这般,德亮岂不冤枉地很?” 刘德亮的意思再清楚不过,那是想借慈禧这个筹码,要挟萧然放过自己,否则的话,就要拼个同归于尽了。这家伙心里清楚的很。萧然一时半会儿的还需要慈禧留着性命。萧然笑眯眯的看着他半晌,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好啊!刘德亮,想不到你还真是个人才。成,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了慈禧。从前的一切事情,我都既往不咎。” “真的?”刘德亮眼伸一亮,但又有些不放心地道:“这,只怕是口说无凭……” “我萧然在此立誓,刘德亮无论有罪与否,我萧然绝不追究。如违誓言,皇天不佑!”萧然深吸一口气,道:“话我已经说到了份儿。德亮,这回你可放心了?” “放心,一百个放心!”刘德亮眉开眼笑的放开兰儿,一边道:“公公说话。那就是金口玉言,一准儿……啊!” 声音戛然而止。随着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一颗大好头颅凭空飞起老高,鲜血疾喷,仿佛下了一场血雨。刘德亮那没了脑袋的身子晃了两晃,扑通栽倒,手中兀自紧紧的抓着匕首。头颅跌落,双眼仍然睁的老大,仿佛至死也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后面,梅良甫掉过刀锋,在鞋底轻轻一拖,抹去血迹,若无其事的还刀入鞘。萧然摇头叹了口气:“唉,我只是说萧然是绝对不会追究的,但是别人会不会饶了你,我可就保不齐了!” 兰儿被溅了满头满脸的鲜血,这时才回过神来,放声尖叫。萧然脸一沉,厉声道:“不想死地话,就给我闭嘴!” 这一嗓子还真灵,兰儿果然乖乖了闭上了嘴巴。梅良甫伸手揪住她脖领,老鹰捉小鸡似的提到萧然面前,扑通丢在地上。 此时的慈禧太后,叶赫那拉兰儿,发髻散乱,脸色苍白,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风,惊恐万状的道:“你们,你们真敢造反!……六额附,六额附何在?” “微臣在!”人群中走出景寿,干笑了两声,不紧不慢的道:“太后恕罪!萧公公地意思,那就是慈安太后的意思,微臣也是迫不得已。有什么话,您还是等着跟太后说吧! “好,好!景寿,算你狠!……萧然,我真后悔没让陈胜文早把你杀了!” “也是,奴才这心里也纳闷呢,一向心狠手辣的慈禧太后,怎么着竟会放我一码呢?”萧然叹了口气,转头道:“陈大总管,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这可不好说。主子们的心思,咱家一个奴才,怎么敢妄猜呢?” 萧然背后闪出陈胜文那胖乎乎的脸孔,兰儿目瞪口呆,半晌才明白过来,怒道:“好你个奴才,我说他怎么能大摇大摆的跑出来,原来是你搞的鬼!千杀的贱胚,我向来待你不薄,你竟然敢出卖我?!” 陈胜文笑眯眯地也不生气,慢声细语的道:“主子见谅。老陈脖子上只生了这么一颗脑袋,万万丢不得的。为了留个吃饭的家伙,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兰儿气地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的道:“萧然,你若带种,快将我一刀杀了!想让我对你屈服,那是做梦!” “杀你?怎么着棋还没下完,就要认输了不成?”萧然哈哈大笑,“我要是真现在杀了你,谅你也不会服气。对了,你不是还有个六王爷,还有个荣将军么?估摸着这会儿也就该来了吧!”顿了一顿,萧然俯下身子,低声道:“至于带不带种,这个问题,你应该清楚才对。” 兰儿给他这一句羞辱。眼泪登时滚了出来。不过想想他说地也对,荣禄的亲军杀到这里应该也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而奕队这时也应该开 城了吧。还没有做最后一搏,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有了这根救命稻草,兰儿心顿时安稳了不少,神色也镇定下来。道:“萧然,你真的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就凭你这些个侍卫,就凭景寿的步枪营,你以为真能斗得过我?笑话。聪明地话,就趁早把我放了,否则大军一到,玉石俱焚,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说来也巧。话音还没落,就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神武门方向朝这边奔来。一个声音高叫道:“山东八旗军副都统胜保,州守备军都指挥使孟谦,奉旨护驾!谁敢阻挡,格杀勿论!” 兰儿只觉得浑身一振,登时来了精神,竟噌的跳了起来,指着萧然鼻子大笑道:“怎样,怎样!早说你翻不出我的手心去。该死的奴才。还不乖乖的跪下求饶,我一时心软,留你个全尸也说不定!” “这么说,感情我还要多谢主子恩典才是?”萧然哈哈大笑,忽然扭头向外叫道:“六王爷,既然来了。就甭躲着了,太后可是盼你盼的望眼欲穿呢!” “臣奕 人群分开,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走了过来,正是议政王奕一时有些愣神,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就这么进来了?你的……那些个兵呢?” “兵?你***,还嫌害我不死!”一向风度翩翩的六王爷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让在场的人大跌眼镜。就看奕劈头丢在兰儿脸上,怒道:“贱人,居然用面粉来糊弄我。你当我是白痴?” “什么?!面、面粉?!……” 兰儿能够成功的劝说奕的那些白粉作为条件。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身边早有了个内鬼安德海,将她辛辛苦苦攒的这点子家当都换成了如假包换的面粉!兰儿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萧然冷笑道:“别急,事情还没完呢。你难道不想见见你的荣将军?” 兰儿抚着胸口,肩膀剧烈地起伏,喘息着道:“荣……荣……” “荣禄在这里!” 又是一阵脚步声,园子里呼啦啦涌进一群杀气腾腾的汉子。当先一人,赫然竟是原虎枪营包衣参领、现在的大兴山特种部队大队长盛左!身后两个,一个段兴年,一个程通,拖死狗般的拖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家伙,正是亲军侍卫统领、内务府大臣荣禄。昔日不可一世的将军,此时已经软成了一滩烂泥,站都站不起来了。 “怎么样啊,叶赫那拉兰儿,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你,你别得意地太早!慈安与你狼狈为奸,气死大行皇帝,你以为这件事可以瞒尽天下人的耳目么?还好我早留了一手……” “主子,您是说我么?” 一个人探头探脑的走了过来,先跟萧然打了个千儿,讨好的道:“萧公公,那个不倒翁,我已偷偷交给了陈总管,估摸着您已经收着了。至于知情的人,奴才已经列出了详细名单,请您过目。” “小安子?!连你,连你也……” 兰儿只觉得胸口给大锤重重砸了一记,竟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安德海叹了口气,道:“主子莫怪,奴才也实在是没法子。伺候您这么多年了,总得给自己某个出路不是?”一边说着,一边跑到宝禄身边,谄媚的道:“小宝子,你瞧我这次干的很漂亮吧?” “恩,贱货,这次还不算赖。晚上好好犒劳你。” “……” 兰儿两眼一闭,万念俱灰。萧然一声冷笑,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折本,厉声道:“叶赫那拉兰儿接旨!” “旨?我,我是太后,谁有资格给我下旨?” “这是大行皇帝地遗诏!跪下!” 段兴年抢前一步,抓住她的头发按倒在地。奕纷跪下,萧然展开折本,高声念道:“咸丰十一年二月十四谕丽贵妃:朕素近丽妃而远懿妃,因其骄纵专横,跋扈宫闱,深恶为人。今贬黜为贵人,然既生皇子,异日母以子贵,自不能不尊为太后。惟朕虑者,懿贵人对丽妃素有怨妒,他日得势,恐对丽妃母女不利。况朕忧劳国事,致~。∶此诏,着即将懿贵人打入冷宫。凡我臣子,奉此诏如奉朕面谕,凛尊无违。钦此!” “这不可能!假的,全、全都是假的!……”兰儿茫然四顾,忽然疯了般地放声狂笑,声震屋宇。段兴年使劲一扯,竟扯掉了一缕头发,兰儿也不觉得疼,猛的跳了起来,一把抓住萧然衣襟,嘶声叫道:“假的,这些都是假的,对不对?” “省省吧。如果你早一点意识到自己的野心,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众叛亲离。瞧瞧你自己,还像一个女人么?” 萧然漠然推开她手臂。兰儿连退数步,颓然跌坐在地。看着这个昔日艳光照人、娇媚绝伦的女人,此刻竟落魄到了这般田地,萧然不知怎么就觉得心底某根弦被轻轻的拨弄了一下。尽管历史上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但是在此刻看来,却又显得那么无助。 园子里一片安静,只能听见燃烧的火把必剥作响。 “萧公公,您看……” 半晌,奕去……” “等等!” 兰儿轻轻拂了下腮边的乱发,缓缓站起身来。火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颊,上面还有斑驳的血迹。 “小三子,你能不能……为我梳一梳头?一次就好,我想,这也是我求你的唯一一件事,答应我好么?”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11章 - 工业革命← 头光泽柔顺的秀发瀑布一样的倾泻下来,像一首婉约过指间,停留在掌心的是一抹温柔。 镜子里的兰儿,匀点绛唇,淡扫蛾眉,略施脂粉的脸庞真如白雪凝琼,娇媚绝伦。只是原本漆黑的眸子,此刻却似拢上了一层轻纱,失却了往日的神采。偶然望向萧然的一瞬,目光中,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凄凉。 萧然避开她的眼神。那里燃烧着一些不知名的东西,无声的沁入他心里。 是对床第欢愉的缠绵留恋,还是无法释怀的擦肩而过?…… 一直以来,他并不认为自己跟这个大名鼎鼎的慈禧太后会有所谓的情感,甚至说到这个话题,都觉得有些可笑。但是有些话,兰儿并没有说错。他跟她真的很相像,他们都是从夹缝里挣扎出来的,不同的是他们选择了两个权利的极端,这就注定了萧然,兰儿,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经过了原点,就永远不会再有重合的一天。 但是这一刻的兰儿,却像一只被暴风雨吹折了羽翼的燕子,憔悴的让人心疼。萧然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假使这个女人不是被权利跟欲望烧红了双眼,自己跟她之间,又该是怎样的结局? 轻柔的发丝在手中缓缓流淌。“咚,梆……”远处传来了寂寞的更鼓。兰儿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轻声道:“子时了么?” “是。” “这一夜。过地可真快啊!” 幽幽的叹息,散落满地幽怨。兰儿怔怔的望着镜子中的萧然,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小三子,我是不是……该走了?” “恩。” “我想问你一句话,小三子。也许这也是最后一次,你……能告诉我真话么?” “说吧。” “在你心里。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 萧然的沉默,让兰儿那本就无神的目光,越发地黯淡下去。呆呆的怔了半晌,她忽然就笑了,笑声里有晶莹的泪珠滚出眼眶,簌簌的跌落在胸前的衣襟上。 “当然,这么愚蠢的问题,你本就不必回答的。”拭去脸上的泪水。兰儿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从前说过地那些话,也不过是在欺骗你、笼络你罢了。在我心里,也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兰儿拢好秀发,又取了一条凤纹披肩披在身上,默默的走向门口。跳动的烛光映照在她的肩头,孤独而又那么的无助。萧然下意识的伸了下手臂,但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就在即将迈出门槛的一刹那,兰儿猛的回过身。一头扑到了萧然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冰凉而柔软地嘴唇雨点般的在他脸上亲吻着。萧然脑中一片茫然,不由自主的回应着她,低下头去,任由她粉嫩的樱唇改盖住自己的嘴巴。滑腻小巧的丁香急切地探了进来,跟他用力的纠缠在一起,似乎要把他融化掉一样。一股咸咸的味道涌进嘴里,一瞬间刺痛了萧然心底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小三子,我真的……不像女人?” 兰儿含混不清的声音忽然令萧然肩膀一颤,机械的挣开了她的怀抱。 “太迟了。我想,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吧。” “结束?……是地,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兰儿脚下一软,踉跄着靠在了屏风上。跳动的烛光中,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连串的跌落在地上。溅成了一朵朵小花。沉默良久,她终于手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屋去。背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萧然听到自己心底,似乎有那么一声低沉的叹息,隐隐掠过。 皇宫的夜晚如此静谧,甚至让人感到窒息。萧然一动不动的伫立在窗前。窗外有一弯弦月斜挂梢头,月光黯淡而清冷…… 到此为止,一场惊心动魄的政变,终于尘埃落定。兰儿处心积虑策划的废后大计,到头来却将自己送进了冷宫。 接下来要做的,是一些善后的事情。由于奕比悬殊,荣禄的亲军跟侍卫营基本没形成什么抵抗,就已缴械投降。荣禄身边百余死士仓惶溃逃到东门,被盛左杀的一个不剩。按照萧然的部署,除了留下大兴山部队跟景寿的步枪营,其余兵马全部撤到城外驻扎。梅良甫暂接亲军侍卫统领之职,原内务府大臣荣禄交由宗人府,会同三司议罪,落了个菜市口问斩的下场。 慈安太后已经由陈胜文负责安排妥当,仍旧回钟粹宫。雨婷雪瑶等人都已经毫发无伤的回到了榆钱儿胡同。剩下的事情,就是把气死咸丰这件事的知情人全部清理掉,这却多亏了安德海,有了他提供的名单,梅良甫亲自带人,把太医院院史梁重恩等一干人全部抓获。这一次萧然没有丝毫的手软,包括曾参与其中的刑慎思、内务府、刑部、礼部等大小官员共计二十余人,全部杀掉。凡是有可能接触到这一机密的,也统统拿办。 至于奕者,但这些人自是决计不可能把消息走漏出去的。平定时局,也还离不开他们,萧然这才算网开一面。不过奕暗通款曲,萧然一怒之下,整整断了他三天的口粮。这个惩罚对于奕来说,简直比杀头还要难受。三天之后,已经被毒瘾折磨的死去活来,从此对萧然,自然俯首帖耳,惟命是从。 一场暴风骤雨,就这样被化于无形,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太后慈安,钮祜禄眉,却出人意料地病倒了。 眉的个性 种骨子里极其传统的女人,嫁给咸丰,只希望能安安皇后。打理后宫,为君分忧。但是萧然的出现,却彻底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油嘴滑舌地小奴才竟那么轻易的占据了她一颗芳心。对萧然的感情日久弥深,也就意味着对咸丰的愧疚越发难以释怀。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在痛苦不安和良心的谴责中度过。 她曾经尝试着放弃这段感情,强迫自己忘掉,或是刻意的冷淡疏远。种种努力她都做过,但是在这场突然到来的情感面前,所谓的理智显得那么脆弱无力。好在他是个太监,应该不算是男人吧?这个蹩脚地借口,理所当然的成为眉唯一能够为自己辩护的理由。 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苦苦挣扎在情感漩涡的同时,意外再一次降临了。咸丰皇帝的突然殡天,彻底粉碎了她本就脆弱的防线。如果不是那次自杀被宝禄无意中撞破,慈安太后早已成了一缕幽魂,香消玉殒。 所幸咸丰之死。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眉把这一切都深埋在心底,回銮之后,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政务之中,有意无意的疏远萧然,为地就是能忘掉这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没有想到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把这噩梦一样的记忆重新掀起,精心守护的秘密,也已经真相大白,兰儿,奕个温良贤德地慈安太后,居然就是气死咸丰的罪魁祸首! 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萧然居然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曾经的花前月下。缠绵温存,这一刻都化作最辛辣的讽刺,钢刀般狠狠的扎在她的心头。堂堂地大清国母,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眉的心思。萧然大体能够猜到。之所以一直不敢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是怕揭起她心里的伤疤。谁知阴差阳错,事情竟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太医院地太医试了几个方子,都不见大好,请李景畴进宫诊治了一回,可惜连这位大名鼎鼎的京师医圣也束手无策。 太后的病症,终日胸闷气短,阴虚盗汗,常常会从噩梦中惊醒,一坐便是一整夜。萧然整天陪在她身边,眼看着她一天天的瘦了下去,心里就像给针扎的一样难受。所有劝慰的话语都已说尽,但眉充耳不闻,对萧然始终是冷冰冰的,甚至都不愿看他一眼。 萧然知道,自己的存在,只会勾起她伤心的回忆,与其如此,还不如选择分开一阵子,希望时间能够冲淡一切。幸好还有丽妃彦琳,在眉身边照料。 跟眉正相反,宁薇公主的病情却似乎稳定了许多。为了方便照顾她,宁馨把她留在萧府,整天守在姐姐身边。陪她说话,给她讲故事。经了这一番变故,宁馨这个孩子气十足、整天调皮捣蛋的小丫头整个的变了个人,也不疯疯癫癫的到处淘气了。宁薇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跟她在一起,一眼看不着,就会哭闹个不停。 有宁馨的照料,萧然也算稍稍放下心,尽管每次想起,还是会莫名的心痛。也许是为了排解心中的积郁,接下来的时间里,萧然整天都呆在同然堂,一心的扑到了生意上。 同然堂分号已经成立,由梅三出任经理,朝廷下旨,擢升为内务府理事,加了个正五品的顶子。先前的保健品跟按摩棒的传销,责债顺利移交过去,并挑选了得力的心腹去支理财务。梅三是只要银子的,至于其他完全不管不顾,悠哉游哉的做他的甩手掌柜,终日提笼架鸟,沾猫逗狗。 雨来那边,正在加紧工厂建设。除了原来的药厂、自行车厂,新近成立的炼钢厂跟缝机厂也正式启动。福来洋行那边又运来了珍妮纺纱机、水力纺纱机、以及结合了两者特色的走锭精纺机(也就是“骡机”),另外还有阿克莱特动力织布机,以及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无梭织机。这些机械的到来,为中国纺织业无疑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谓衣食住行。纺织业甚至还要排在农业地前面,尤其在那个年代,对一个国家的经济来说,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但是两次鸦片战争之后的中国,国门洞开,通商口岸的增设。唤起了外国商品的大量涌入,很快就把中国地自然经济推向了崩溃的边缘。而在这其中,以英美为主的机织洋布的大肆倾销,对中国经济的冲击尤为突出。 作为贸易学博士出身的萧然,对这段历史再熟悉不过。事实上这也是中国自然经济即将遭受灭顶之灾的阵痛期。这段历史,包含了太多中国百姓的屈辱跟血泪! 当时地中国社会,基本上还是小农业与家庭手工业牢固结合的经济自给体。家庭手工业中,手工纺纱业与手工织布业占主要地位。历史上的中国。手工业举世闻名,中国土布出口占很大比重,被外国人称为“南京布”。 但是自十九世纪二十年代起,随着美国东北部麻色诸塞州纺织中心的逐步建立以及英国纺织工业的进一步发展,又结实又便宜的机织洋布大量涌入中国,例如英国东印度公司,1820运到中国的棉纱共五千零四十磅,1831年激增到九十五万五千磅∶|六百二十一万磅。先后二十多年,棉纱输入量增加到一千二百倍!而美国自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以后。其对华输出的工业品中,棉制品处于压倒一切的地位,几乎占了它全部输华工业品的十分之九! 中国幅员辽阔,农村普遍以棉纺织为副业,英美洋布地大肆倾销,对中国手工纺织业的破坏。不言而喻 。一八四三年十一月英领事到厦门开市后的一年半中,外国棉布对厦门附近地区土布出口的打击,以及对江浙棉布运销福建的阻碍,奏折中这样写道: “……九月间(指1843年)英夷派。。]。者,大半皆呢、羽、棉、布等物。……向来在厦商人将本省漳州府属及同安县之棉、布等物,由海道运至宁波、乍浦、上海、天津、锦州、盖平及台湾鹿港一带销售。复在宁波等处贩买江浙之棉布以及各种货物至厦门售卖,其各省商船之来厦者,亦如此辗转行运。……今自夷人来厦开市,凡洋货皆系夷商自行转运。……且该夷除贩运洋货外,兼运洋布、洋棉,其物充积于厦口,内地之商贩,皆在厦运入各府销变,其质既美,其价复廉,民间之实洋布洋棉者,十室而九,由是江浙之棉布不复畅销,商人多不贩运,而闽产之土布土棉,遂亦因之滞,不能出口……” 与之相似,上海纺织业也遭到了沉重打击。中国江苏松江地棉纺织手工业,从元初就已闻名于世。“松(江)太(仓)所产,为天下甲”,而上海的棉布又“甲于松太”。上海棉布在明代就销行“秦、晋、京、边”、“湖广、江西、两广诸路”,有很大的内销市场。上海开市后,英国棉布倾销使当地土布受到沉重的打击。1846年有人记载江、太仓的纺织手工业的情况说:“木棉梭布,东南杼轴之利甲天下。……今则洋布盛行,价当梭布而宽则三倍,是以布市销减……商贾不行,生计路绌。”又说:“松太利在棉花、梭布,……近日洋布大行,价才当梭布三分之一。吾村专以纺织为业,近闻已无纱可纺。松太布市,消减大半。”上海开市不到三年,以纺织为业的手工业者,已经无纱可纺。 廉价机织布的大量涌入,造成了中国手工纺织业者大批破产,同时也造成了中国白银大量外流。而新式纺织机械地到来,对于中国岌岌可危的纺织业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为此萧然专门召集了雨来跟李三,以及工厂的技术骨干,详细制定了下一步计划。 自给自足的家庭手工业地解体,是这场工业变革的必然趋势。要想拯救中国的纺织业,第一步,就是要想法子将英美洋布驱逐出中国市场。这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商业战争,同时也意味着本土的机织布必须形成规模化、产业化。因此首先要做的。就是批量生产纺纱机跟织布机,并顺利地推广出去。 生产这一环节问题不大,一方面工厂现在已经培养了大批的技术骨干,另一方面,炼钢厂的建立、大型机床的应用,解决了原料跟技术问题。需要改进的一点。福来洋行运来的纺织机械都是以蒸汽机或水力为动力,只需改成电力驱动即可。 工厂建设,这个重担交给李三来完成。关于产品如何推广,却多少要废些周折。虽然同然堂已经建立全国性地良好的流通渠道,但毕竟是流传了几千年男耕女织的习俗,突然用机械来取代手工纺织,百姓一时肯定还难以接受。所以关键的一步,就是如何鼓励民间投资。 这一次。一向视钱如命的萧然居然破天荒的放弃了利润,所有机械包括作为动力的发电机、电动机,全部按照成本价格发售。同时为了鼓励民间投资兴建纺织厂,还以地方政府作为担保,允许投资人向票号借贷;所有兴建的纺织厂,一律由朝廷颁发执照,准挂天字号招牌;所有生产出来地棉纱织布,除本埠交易外,一律由政府回收,统一发售渠道跟价格;所有纺织厂。免税三年。 这样的计划推行出来,想不让民族纺织业发展起来,估计都是不可能的。现任的工部尚书是满洲人爱仁,此人为官也算正直,当初倒肃的时候,又是奕议成折。申报朝廷。 奏折的审批,不过是走个形势而已,不必等到批下来,纺织机械制造总厂已经破土动工。雨来则将纺织厂的招标计划制定了出来,通报各片区业务,开始进行前期筹备。 关于投资人的甄选,雨来督促各地业务员严格把关,不单是资金和相关从业经验。还要具备良好的经营道德跟理念。首轮通过地,还要专程到京城同然堂总号,进行统一培训,然后进行复试。达不到标准的一律淘汰。 近于苛刻的条件,并不影响投资者们趋之若骛。跟预料的一样,这件事给各地造成的影响,简直可以用地震来形容了。各地商贾士绅一时恨不能打破了脑袋,挖门盗洞托关系,来争夺这只天字号的金饭碗。 采取同样地方式,萧然又计划着在外埠筹备炼钢厂跟机械制造分厂、自行车、缝机分厂的加盟。相关技术由同然堂派专人负责指导和培训。一系列优惠措施,加上政府的保驾护航,很快便吸引到了大批的投资者。 另外一个好消息,却是江南曾国藩那里传来的。安庆军械所成立到现在,已经可以批量生产枪弹了。尤其令人兴奋的是,经过曾国藩的多方努力、与洋人买办的斡旋交涉,居然成功地引进了一台蒸汽机! 曾国藩的确没有让萧然失望,在得到蒸汽机的第一时间,不是充作动力投入生产,而是招募了大量的能工巧匠,进行研究和拆卸,着手自行仿制。仅从这一点来说,像他这样地远见卓识在整个朝廷里面,也未必能找得出来。 萧然从工厂里抽调了几名技术骨干,让他们 式机床,以及发电机、电动机等新型动力设备,到安曾帅一臂之力。蒸汽机的图纸,也从江南加急寄回,这样一来,京城这边李三也可以尝试着研制蒸汽机了。 作为礼物,萧然还送给了曾帅一辆豪华自行车。从此曾帅不骑马,不做轿,这却是题外话了。 中国自己的工业革命,就这样紧锣密鼓的开张了。同时,同然堂上海分号也已经基本筹备完毕,旬日即可开张营业。消息已经送到了曾国藩、李鸿章那里,同时从户部调拨了十万两白银,补充军费。李鸿章的淮军也加紧了部署,很快就会开赴上海。 作为中国的重要港口之一,涉足上海,也是萧然全盘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环节。而上海分号的成立,也标志着同然堂向综合贸易方面的拓展。这里经营的,将不再是壮阳药或是按摩棒,而是自行车、缝机,以及各种新式机械跟布匹;交易的对象,也将不仅仅是中国同胞。萧然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支属于中国地商队漂洋过海。到大洋对岸的那些西方国度,把洋鬼子千方百计从中国掠夺、搜刮去的银子,再从他们口袋里一分一分的赚回来! 对外贸易,正是萧然的看家本领。***,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吃了我地什么,拿了我的什么。都他妈给我吐出来!想到这句话,萧然就觉得心中无比畅快。 长久以来,满清政府推行闭关锁国的愚昧政策,颁布海禁,禁止与洋人通商。一直到《南京条约》的签订,五处通商口岸的开放,海禁政策已经名存实亡。但是海禁的开放,并不等同于公平的交易。生产力的巨大差距,使得中外贸易一路红灯,巨大地贸易逆差,每年都会让白花花的银子流入洋人的口袋。 更加令人发指的是,海禁的开放竟没能为中国增加一分一毫的关税,而泱泱大中华的海关,却沦为了国人心中永远的耻辱!第二次鸦片战争后,英法等国通过《天津条约》,迫使中国设立海关税务司制度,任用外国人为总税务司和税务司。从而控制了整个中国的海关行政。从1858年开始,这样的耻辱竟长达半个><∶关总税务司、英国人赫德,不禁操纵中国的海关行政,并且左右中国的财政和经济,插手中国的内政外交!而更加难以置信的是。清廷居然对其视为“功臣”,不但多次嘉奖,在他病死英国时,居然还巴巴的加封为太子太保! 这段屈辱地历史,就让它在我手中结束吧!萧然一时雄心万丈,挥毫写下一幅对联:赚银子不赚同胞的,有本事去骗洋鬼子! 尽管字写的悲惨了点,比小强爬的实在好不到哪去;尽管文法实在是糙了点。比大白话还嫌不如,但所有人在看到这幅对联的时候,神情立刻变得肃穆起来。 所有的工作都在紧张而有序的进行着,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多天。在这段时间里。萧然平均每天的睡眠还不足两个时辰,连家也没回过。只要睁开眼,便开始忙生意,抓生产,一刻也不让自己闲下来。半个月不到,整个人已经不知不觉地瘦了一圈儿,雨来再三苦劝他都不肯听。雨婷跟林清儿几个,还有妹妹萧莹,隔三差五的就来看他,瞧见他憔悴不堪的样子,都忍不住偷偷的落泪。 萧然地心思,老婆们自然猜得到,都觉心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都说多情总被无情恼,谁让这个假太监天生的就是个多情种子呢? 这一天,恰好到了中秋。一年一岁月圆时,正是家家户户团圆的好日子。一大早儿雨婷就给萧然捎来了话儿,叮嘱他无论如何也要回家过节。萧然本无意凑这个热闹,但想想总不能因为自己一个,弄得一帮子老婆都不痛快,于是便答应了。 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已经是酉时末刻了。受不了雨来三番两次的催促,萧然跟他一同出了同然堂,骑上自行车望榆钱儿胡同来。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天空中一丝云彩也没有,只有大大的一轮明月,皎若银盘。月光如洗,照得大街小巷通明一片。 雨来很是兴奋,他现在跟萧莹还没有正式拜堂,这阵子又忙得紧,难得有此一聚。看着他喜悦的神色洋溢于表,萧然不禁苦笑。看来有时一夫一妻制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起码老婆少了比较好管理。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简简单单倒也快乐的很。 一边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萧府。早有下人过来接过自行车,萧然刚迈进门槛,不提防旁边猛的冒出一嗓子:“红包拿来!” 萧然吓的一哆嗦,扭头一瞧,气的火冒三丈。敢跟他这么说话的不会是别人,就只有宝禄这兔崽子。萧然一把揪住他耳朵,怒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不想混了是怎地?红包没有,人肉叉烧包有现成的,你敢要不?……咦,你怎么跑我这来了,这大过节的,怎么不在宫里照顾太后?” 宝禄也不恼,灵活的挣脱了他的手臂,笑道:“你猜。” “猜你个头。……啊,太后!太后她……” 萧然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回过头,就瞧见廊下并肩走过两个人来。灯光映照下,左边的那个粉面含笑,娇媚无限,正是彦琳;右边的那个,一身长裙翩然,身形婀娜。满头青丝高高挽起,清丽而略显消瘦的脸上,微微有些憔悴,却仍掩饰不住国色天香。 “太后……姐姐?!”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12章 - 离恨总成欢← 肠挂肚、朝思暮想的人儿突然出现,令萧然有些忘乎不得周围有人,扑上去就要来个熊抱。眉吓得连忙闪身避开,使的力气猛了,忍不住弯腰轻轻咳嗽起来。萧然这才发觉自己失态,讪讪的缩了手,道:“姐姐今儿怎么来了,也不事先叫人捎个话儿来。身子可大好了么?” 眉淡淡的道:“我是来瞧公主的。” 声音虽低,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冷漠,萧然不禁呆了一呆。彦琳连忙打圆场,道:“是啊,今儿不过节么?我跟太后商量着,来跟大伙儿一起凑凑热闹。小三子,还不快伺候着?”一边说着,一边朝眉努了下嘴。 “哦,是,是!”萧然醒过神儿来。他知道眉始终放不下心里的苦闷委屈,但不管怎么说,今儿能来咱这一亩三分地,趁着这佳节喜庆,再加上一张死人都能说活的嘴巴,萧然自信一定能把她劝好。 恰在这时,老娘萧于氏由雨婷、萧莹搀着,带着众老婆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却是晚膳备好,来请太后赏月。萧于氏待行叩拜的大礼,眉哪里肯受,快步抢前,双手扶住。众老婆纷纷跪下,宁薇跟宁馨是公主的身份,照规矩是不必行此大礼的,但是宁薇只觉得好玩;宁馨规规矩矩的磕了头,意思却是依着萧然老婆的身份来叩遏。 眉本想躲开不受。但雪瑶这时挺着老大地肚子,摇摇摆摆像只小熊样的也要下跪,只好伸手把她拉了起来。眉也是今天才知道雪瑶早已被萧然斩于马下,原以为萧然只有雨婷、林清儿这两个老婆,但今儿个一瞧,何止是两个。感情连着公主姐儿俩,都能支两桌麻将了!心里又气又恨,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萧然。但萧然装傻充愣的功夫实在是已臻化境,左顾右盼,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彦琳上前替眉一一将众女扶起,道:“也不是在宫里,不必依什么规矩的。——又不是外人。”这画蛇添足的一句,倒似别有深意。眉只装作没听见。趁着这个当儿,雨来也过来给太后见了礼。眉知道这位同然堂地大掌柜就是雨婷的弟弟,倒也不觉得生疏,勉励了几句,赏他一同用膳。 萧府的下人们已经给雨婷等调教的极有规矩,平素公主在的时候,从不多嘴多言。但今儿个毕竟是一位太后、一位太贵妃驾临,雨婷吩咐丫鬟小斯都回避了,只由众老婆服侍。萧然兴高采烈,一迭声的张罗着开席。 披着银白的月光。踏着石子小径,众人一起来到后宅西华园中。园子里已经铺好了酒馔,除了精致菜式,还有各色鲜果,丰盛斋的月饼、松糕、桂花糕,无一不散发出诱人地甜香。 眉死活请老太太坐了首位。余下一干人,只按年龄长幼,依次落座。宝禄也被赏了个位子,却因着比萧然大上几个月,坐在他上位。大概是久被欺负惯了,这时难免扬眉吐气,手舞足蹈。 雨婷跟雪瑶虽已经发还出宫,毕竟服侍了眉多年。现在同席受饮,颇不习惯。彦琳道:“我今年二十五,越暨坐了个长位,索性再多句嘴:在坐的这十多个人。倒有一半是打宫里边出来的。在宫里那么久了,对那劳什子的规矩,还不嫌腻么?我是快给烦死了。既然今儿出了宫,就别再理会什么规矩,君啊臣啊主子奴才的,倒扫了赏月的兴致。你们说对不对?” 眉笑道:“可不是么!古人尝叹: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今夜举头圆月,樽前美酒,怎可教这些繁文缛节坏了良辰美景?” 自打瞧见萧然,眉那张俏脸一直是冷冰冰的。这时展颜一笑,娇媚横生,萧然瞪着两个眼珠子,一时瞧得呆了。眉腾的就红了脸儿,手脚都不知道该望哪里放了。还是宝禄机灵,忙岔过话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能喝一杯是一杯。这么说,我可也就不怕了!”拖过个青铜大杯,咣当望萧然面前一撂,叫道:“小三子,快给你宝公公斟酒!” “***,还反了天啊你!”萧然正盯着眉YY的爽,给他这其来地一嗓子,倒吓了一跳,抬手就是一巴掌。瞧见两人插科打诨,大伙都憋不住笑,气氛一下就热闹起来。当即由彦琳提议,轮流把盏,先敬过老太太,众人再对月邀饮。几杯酒下肚,渐渐的就没了拘束。 金风送爽,北京的中秋,正是一年中最惬意的季节。清凉的夜风中,迟开的凤仙,还有淡蓝色地八月菊,绽放着淡淡的芬芳。宽大的梧桐叶子婆娑摇摆,发出沙沙的轻响。 不知不觉中,明月已经爬上了中天。十五的月亮又园又大,璀璨亮白,如水如银。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有一种近在咫尺的感觉。月影斑驳,倘恍迷离,却不知是吴刚掷斧,抑或嫦娥舞裳?忍不住举杯邀月,把酒临风,纵情欢畅。尤其是一大家子团圆一处,其乐融融,那份快意当真是任何语言也无法形容。小竹跟小月取来了瑶琴琵琶,在月光下轻轻弹奏。流水一般的音符,叩响了寂静地夜空,婉转缠绵,悠扬跌。 大伙饮酒赏月,老太太萧于氏到底是一介民妇,跟太后同席,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总觉心下惴惴。胡乱饮了几杯,便称醉告退了。她这一走,萧莹立刻成了山大王,撸胳膊挽袖子,拽着大伙猜拳行令,吟诗射覆,掷骰子摸牙牌,花样百出,玩的不亦乐乎,不一会就喝的小脸红扑扑地,透出一种格外的娇艳。 她这么一挑头,更是勾起了大伙的兴致。连多日来一直闷闷不乐地宁馨,这时也被这气氛感染了,一扫心中的积郁。宁薇则更是兴奋,像个孩子似的拍着手又跳又笑,很是开心。 萧然这时的心思,却只在眉的身上。自打坐那儿开始,眼珠子就没离开过她那张俏脸。所幸这一桌没有外人,雨婷几个见了他那色眯眯的样子,不免头痛,只是眉是当朝太后,又不敢说什么。 眉开始还假装不见,谁想这家伙却越发地得寸进尺,肆无忌惮。一张俏脸红成了苹果。皱眉道:“萧然,今天我来,一个是想瞧瞧公主,另外一个,却是有一道懿旨要下给你。” “恩?”萧然心里一阵高兴,道“姐姐又要赏我什么好东西?” 眉脸色忽然凝重了起来,也不再回避他的目光,怔怔的瞧了半晌,眉宇间竟似略过一抹忧伤。犹豫了一下,从袖子里取出一封懿旨。伸手想解开锻带,不知为什么手却抖的厉害,半天也没能解开,叹了口气,道:“这个,还是你自己看吧。” 萧然也没想那么多。满心欢喜的跑过去,接过懿旨,还趁机在她冰凉滑腻的小手上摸了一把。但是展开懿旨,只扫了一眼,忽然如遭雷噬,整个人像被石化了一样,完全僵住了! 大伙立刻安静了下来,疑惑的看着萧然跟眉。揣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监、内廷副总管一名萧然,忠心耿耿,办差有功。姑念家有高堂。无人侍善,特准发还正身,即日出宫……” “啊!”所有人都惊讶莫名,彦琳更是脸色骤变,手中地懿旨再也拿捏不住,跌落在地。宁馨呆了一呆,猛的跳了起来,大叫道:“嫂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懿旨上不是说的明明白白了么?”眉深吸一口气,拂袖起身,用一种异常冷漠的语气说道,“萧然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你们心知肚明。继续呆在宫里,总归是不合适。再说大内禁宫,自来就是是非之地,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害了他么?” 听了这话,雨婷、雪瑶跟林清儿几个倒觉得喜忧参半。她们原就有意与萧然脱离是非,归隐田园,眉的这一道懿旨,正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可是萧然的心思她们都是明白的,这个时候让他放弃自己的理想跟报负,实在是于心不忍。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突然地变故,彦琳也始料未及,虽然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宁馨眼泪刷的涌了出来,上来那不管不顾的脾气,乒乒乓乓将面前的杯盘扫倒一片,大哭道:“你以为你这是替他着想么?说的好听!你,我看你分明是卸磨杀驴!小三子为你尽心尽力,连命都可以豁出去,现在差事办完了,肃六砍了,兰儿嫂子也关起来了,怎么着就要撵人家?成,他走我也走。宫里边我早就呆得腻了,以后再也不回去,有本事,你一个人守着你的金銮殿吧!” 宁馨一向有口无心,这话一说出来,眉只觉得胸口给大锤重重地敲了一记,眼前阵阵发黑,若不是彦琳一把扶住,差点就要摔倒。她本就有病在身,今天来萧府,也是在咬牙硬撑着,怎受得了宁馨的这一番抢白?又是委屈又是难过,紧咬着嘴唇,眼泪在眼圈儿里滚来滚去,半晌才颤声道:“我只说叫他告官出宫,又没说收他的宅子,撵他出京城。你们……你们若是想来看他,不也由着你们的意么……” “好了,不必说了。”萧然突然开口说道。怔了一会,苦笑着摇了摇头,望着眉道:“今天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个消息,对么?你不想让我留在皇宫里,不想让我再出现在你面前,对么?原来太后给我的赏赐是这个,好重的一份赏赐啊!好,好!我答应你。无论你想要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萧然说的很慢,声音低沉,有种说不出地艰涩。眉死命的咬着嘴唇,猛的扭过身去,手捂着嘴巴,肩膀急速的颤动。萧然笑道:“懿旨都下了,太后又何必如此?奴才知道你地心思,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这样子其实也挺好,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你做你的太后,我做我的自在闲人。这样子,真的挺好。” “小三子,主、主子……”宝禄这时才弄明白怎么回事,结结巴巴的刚想开口,不料萧然一声断喝:“住嘴!我萧然的事,不用任何人多嘴。” “你,你……”眉再也忍不住,回过头来,已然是泪流满面。萧然大笑道:“太后怎么如此伤心?今日正是中秋佳节,大好的团圆日子,恩,今朝有酒今朝醉,能喝一杯是一杯,怎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来来来,喝酒,喝酒!” 陈年的花雕在灯光下泛出琥珀一样的光华,萧然一杯接一杯,喝的飞快。眉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怔了片刻,却又无力的垂了下来,眼泪更加汹涌而出。彦琳看不下去,劈手夺过萧然手中的杯子,不想他又随手抓过一只酒壶,扬起头,将一道辛辣的液体狠狠灌入喉中。 “小三子!” “哥!” 雨婷跟萧莹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林清儿箭步冲到他面前,一把夺取他手中的酒壶。但现在萧然显然是醉了,用力的晃了晃脑袋,伸出手道:“拿来。” “相公,你……” “拿来!” 林清儿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退了一步,坚决的摇了摇头。 “你,你们……!”萧然指着眼前的一帮美女,摇头苦笑。他本就不胜酒力,这么一通狂饮,头已经晕乎乎的,扶着雨来的肩膀,道:“哥们,咱俩喝!” 眉仰起头,好容易收住眼泪,低声道:“或许今日我本就不该来,扫了大家的雅兴,抱歉。丽妃,咱们回吧。小宝子……” “怎么太后要走?别,别!你不是特意来看公主的么,我走,我走还不成么!”萧然脚下一个踉跄,搂过宝禄的肩膀,笑嘻嘻的道:“我走了,主子的病也就好啦!宝子,你可得把主子照顾好才成呐!” 宝禄鼻子一酸,哇的大哭起来。萧然一把推开他,骂道:“没出息!哭个球!***,走了不更好?省的看见我心烦。” 一边说着,摇摇晃晃的就要离开。雨婷几个急道:“相公,你,你去哪里?” 萧然怔了一怔,道:“哪里,我去哪里?我不知道!咦,这好像是我家啊!没关系,你们聊,老爷我累了,要去睡觉!”不由分说的从林清儿手里抢过酒壶,回手一指,道:“谁都不要跟来,谁跟着,我他娘跟谁急!” 大家从来也没有看到过萧然像今天这样子,又是着急,又是担心,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宁薇拍着手叫道:“小东子,你要去哪里玩,我也要去!”说着就要跟过去,小竹连忙拉住。 萧然仍旧踩着那石子铺就的羊肠小径,一步三摇的向园子外走去。不时扬起酒壶,喝上几口。头上依旧是那轮皎皎园月,银白色的月光倾泻下来,披在他的肩头,往日颀长挺拔的身子,在这一刻看来却有些单薄。 眉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往日种种突然涌上心头,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视线,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在寂静的秋夜听来,无比清晰。萧然身影猛的顿住,呆立了一会,忽然放声吟道: “ 怕天放、 浮云遮月。 但唤取、 玉纤横管, 一声吹裂。 谁做冰壶浮世界, 最怜玉斧修时节。 问嫦娥、 孤令有愁无? 应华发。 玉液满, 琼杯滑。 长袖舞, 清歌咽。 叹十常八九, 欲磨还缺。 但愿长圆如此夜, 人情未必看承别。 把从前、 离恨总成欢, 归时说。” 一曲《满江红》吟过,萧然放声大笑,砰的一声将手中的酒壶摔做粉碎,头顶明月,大踏步的去了。笑声中的背影,却显得如此落寞。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13章 - 萧邦降生← 五中秋夜,开开心心的一次相聚就这样散了,萧然平的酩酊大醉。幸好还有一帮子老婆跟着照料,吐了五六回,迷迷糊糊的见他的周公去了。一直到他彻底睡着,眉才算是稍稍放心,带着彦琳宝禄回宫去了。 却说萧然,一直睡到寅时,天色已蒙蒙见亮。一觉醒来,头疼欲裂。偏身边又有只手臂使劲儿的推他,一边道:“公子快起来,公子快起来!”萧然睁眼便想发火,仔细一瞧却是小月,坏笑着捉住她手道:“小妮子,一大早也不教人消停,难不成想来找我偷嘴儿?” 小月羞得满脸通红,道:“还有功夫混闹!快去瞧瞧雪瑶姐姐,好像要生了呢!” “恩?!”萧然一骨碌坐起,脑子一时有些发怔,道:“不是说九月的么?怎么……要早产?” 原来半夜的时候,雪瑶忽然肚子痛,开始还道是吹夜风着了凉,渐渐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还好雨婷早早请了稳婆在府里,看了一回,说是要生了。这一帮子老婆谁也没有经验,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当下由老太太萧于氏坐镇指挥,大伙都忙前忙后的张罗起来。 萧然听了这消息,一个高蹦下地去,鞋也来不及穿好,趿拉着飞奔雪瑶卧房而来。赶到门前,劈头就要望里闯,林清儿跟小竹慌忙拦住。毕竟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人伦大事。萧然激动之余,甚至有些惊慌失措。 雪瑶地早产,大概跟怀孕时受到的惊吓有关,并且由于当初被瑞林下了毒,究竟会不会影响到胎儿,萧然总觉得心下惴惴。尽管稳婆经验丰富。萧然还是让人快马加鞭的请来了李景畴。众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乱转,直到卯时初刻,房里终于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雨婷欢天喜地的抱了孩子出来,一迭声地叫道:“儿子,是个儿子!” 母子平安!萧然只觉得心中热血沸腾,令他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这一刻的巨大喜悦简直无法形容,甚至让他有一种流泪的冲动。这倒不是因为生了个儿子,而是这小生命的降临。让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真实。重生在这个年代,一个延续着他的基因的新生命的到来,就如同给自己冥冥之中地穿越打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烙印!萧然甚至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送到315检的问题产品,而儿子出生的一刻,他恍惚看到质检报告上终于盖上了鲜红而庄严的大印:该产品质量合格! 灵魂的穿越,在这一刻成了真实的隽永。萧然深深的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时代,从此水火交融,生死与共!…… 这个早来到世上十多天的小生命,却丝毫没有早产地痕迹。块头甚至比一般的婴儿还要稍大。李景畴细细的诊了一回脉。不一会儿就哭丧着脸过来报告:“萧相公,你家公子也忒狠了些!我好心给他诊脉,他却一把攥住我脖子上挂的玉龙珠,说什么也不肯撒手!呜呜,那可是人家的祖传之宝,不带这样滴……” 萧然很是惊讶。又憋不住的笑。问了李景畴,才知道这玉龙珠乃是李家祖上传下来地,龙眼般大,澄清透明。极为神奇的是这颗珠子竟能够感应水汽,随着空气中湿度的不同,颜色也会由浅到深,变成蓝色,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小家伙看来真是相中了这玉龙珠。小拳头攥的死死的,说什么也不肯放。连哄带骗的半天也没弄下来,萧然心说行,你爹就够贪得无厌地了。想不到你比你爹下手更狠!眼珠一转,道:“老李啊,你看我这儿子,千不挑万不挑,偏偏相中了你这颗珠子,却不是天意?我看你就做个顺水人情,送我儿子做见面礼得了。” 萧然人品如何,李景畴自然再清楚不过。现在一瞧这架势,感情爷俩要一起耍无赖,气得手脚冰凉,险些背过气去。一向脸皮极厚的萧然这时也觉得有些羞愧,毕竟人家是来帮忙滴,这么着就把祖传宝贝A了去,实在说不过去。当即大发慈悲,府里边存着的苏、黄、米、蔡的真迹,一股脑儿地搬了出来,让李景畴随便挑随便捡。 李景畴情知索回玉龙珠无望,一边恨恨的咒骂,拣了一大抱的字画,起了自行车忿忿的去了。一出萧府便仰 :偌大个萧府,看来真是黄鼠狼下崽,一辈比一辈缺 儿子的突然降生,巨大的喜悦冲淡了昨晚的不快。萧然守着雪瑶娘儿俩,笑得半日合不拢嘴。傍晚的时候,议政王奕朝的时候,眉宣布罢了萧然的官职,发还出宫,懿旨一出,朝野震动。奕块儿,萧然的地位越稳固,他才不会有断粮的危险。现在莫名其妙的就给罢了官,一旦萧然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却不要倒大霉? 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不由他不管。跟军机处那几位心腹计较了N久,决定发动文武百官,联名上书,务必迫使太后收回成命。而倭仁那一派,小辫子抓在萧然手里,生怕他一来气搞出点什么风浪来,大家都不消停。再说太后跟萧然的关系,大伙都是心知肚明。罢了官,却又不发还原籍,反而继续留在京城里,这意思不是很明显了么? 朝中一帮子大臣,这次竟惊人的、前所未有的达成了一致。当下由大学士周培祖、军机大臣曹毓瑛共同捉笔,一具联名保折,洋洋洒洒万余言,文武百官一个不落的具了名字,递到眉的案头。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连眉自己也没有预料道。原以为奕便呈上个折子,三五进言,驳了也就是了,却料不到竟把满朝的大臣都卷了进来!这份联名保折的分量,就连太后也不敢轻易批驳,但是懿旨已经下了,总不能随随便便的打个转儿再收回来吧?一时骑虎难下,事情便僵到了这里。 奕他说的这些事早有预料,既不惊讶,也不失望,一笑置之。 萧然的身份,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庆祝儿子降生,奕在才知道萧府添了位公子。这可正是该施展拍马神功的好机会,问了萧然,听说名字暂时还没有取,不免喜出望外。匆匆告辞,先去亲自备了一份十足十的厚礼,无非是真金白银,古玩字画;另外又连夜召集心腹谋臣,商量着给小公子取名。 整整研究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带着老丈人桂良,醇郡王奕譞,以及军机大臣文祥、曹毓瑛等心腹,浩浩荡荡赶奔萧府,献上礼金,其它不算,单是白花花的银子便有五十万两!至于小公子的名字,取定国安邦之意,遂名“萧邦”,这让萧然哭笑不得。而在奕国安邦四个字,除了萧然的儿子,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担得起?实在是挖空了心思、绞尽了脑汁,谄媚之情洋溢其中。 这边还没计较完,又来了一拨客人,却是老五太爷肃亲王华丰,带着倭仁等前来拜贺。这几位一样是昨晚来邀功,听说小公子降生,连夜准备了贺礼。倭仁精通文史,冥思苦想了个名字,因着是萧府大公子,行为“伯”字;取知诲纳言、海纳百川,况公子降世,又含吐故纳新之意,遂名“萧伯纳”。 萧然彻底无语。斟酌半日,终觉“萧邦”这个名字知名度相对高些,于是采用了奕舞,欣喜莫名。萧然也当然知道,奕是在藉此表明心迹,俯首称臣,绝不敢再有贰心。 朝中的一些胘骨大臣,私下里也陆续收到了萧邦出生的消息,接连几天,萧府访客不断。前前后后的礼金,收了竟有一百余万两。眉跟彦琳也收到了消息,彦琳花了三天三夜,用九百九十九颗珍珠穿制了一件肚兜,送给小萧邦;眉则已萧氏亲支的名义替萧邦典了籍,也就是给这个太监的儿子落上了户口。同时诰命一等侯轻车都尉,世袭罔替。 关于罢黜萧然的那一道懿旨,眉却依然不知怎么办好,只能一拖再拖。萧然倒也乐得在家中守着老婆孩儿热炕头,其他的事情都不管不顾。直到这一天,奕就要正式开馆,邀请萧然前往坐镇。这可是耽搁不得的大事,萧然满口答应下来。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14章 - 巧遇张之洞← 本约好了一起去同文馆,结果第二天早上,萧然左等奕。一时大怒,心说这王八蛋居然敢放我鸽子,***实在是不想混了! 正想发火,奕事,同文馆开馆怕是去不了了。问那太监究竟何事,却是一问三不知。不过萧然也不着急,但凡洋鬼子有了什么举动,奕报告的,这么一想也就放了心,叫上马超,骑自行车出了门,径奔同文馆。 京师同文馆,位于老北京东堂子胡同。这里原是大学士赛尚阿的宅邸,新近改建为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总理衙门的东半部,就是学生们上课的地方,再望东,正在修建的是天文馆、算学馆。 来到同文馆,萧然不禁感慨万千。这可是后世的北京外国语学院啊,想想自己那连蒙带抄才过的六级,一时羞惭不已。由于早上耽搁了那么一会儿,现在已经开馆了,整个胡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同文馆的门楼上,大红的绸缎挑上门楣,两挂长长的鞭炮也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萧然一想左右是一身便衣,不如学学人家微服私访,看看奕把这个同文馆办得怎么样。 同文馆现在学习的内容,主要是英文、法文和俄文的翻译。关于学员,奕公开报名,并且专门拨出了一笔款项,作为学员们地补助,每月支给津贴。 十两月银的待遇,自然吸引了大批人才前来报名,整个学馆人满为患。马超护着萧然。连推带搡的好容易挤了进去。由于师资有限,暂时还不能招收大批的学员,初步定下五十人,所以考核相对的也就严格。奕质等等,完全按照萧然所说的新式教育为标准。这样一来可难坏了报名地那些才子们,有一手好文笔的。十个倒有六、七个弱不禁风,体检不合格;那些体检合格的又多是些破落莽汉,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哪儿谈得上学问? 溜达到这边一处,却是考教才智。主考官挂出了一幅对联,让才子们来对下联。那些才子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萧然不禁好奇,却又挤不进去。顺手拍了下前边那人的肩膀,道:“兄台可否借过,让小弟瞧一瞧。” 那人头顶瓜洲小帽。看模样应该也是个秀才,回头斜睨了一眼萧然,看他长身玉立,容貌俊美,还道是哪家来凑热闹的公子哥,心里先有几分不快。一撇嘴不屑的道:“浮浪子弟。懂得什么?也敢来附庸风雅!” 马超大怒,捞过老大拳头就要开打。萧然不愿在这种场合闹事,忙拉住他,看着那秀才笑嘻嘻的道:“是啊,兄台说的对极了。小弟就是一俗人,最好附庸风雅,看别人吟诗作对。我看兄台仪表堂堂,气度非凡。想必是个中高手了?” 那人傲慢一笑,大咧咧地道:“怎么说呢?好字咱倒不敢当,不过我若对不出的对子,恐怕是没人能对得出来了。” 这人也不知是不是脑子进了水。众目睽睽之下就敢这么大言不惭,惹得周围的人一片嗤之以鼻。萧然装出一幅无比崇拜的神情,道:“高人啊!小弟我最羡慕的就是像您这样有学问的人,奈何小弟自小患有脑残,现在还没背会三字经呢。兄台不弃,万请指点一二!对了,里面出的对子,兄台可对出来了么?” “没有!”那人吹牛吹的响亮,回答的倒也干脆。瞧瞧周围鄙视的目光,脖子一梗,道:“看什么?我不是说了么,我对不出地,就没人能对得出来。你瞧瞧,果然都对不出来吧?” 萧然煞有架势的道:“恩!兄台对不出,那想必是千古绝对了。不知是什么对子这么变态?” 这话大合那秀才心意,洋洋自得的道:“你这人脑子有些不灵光,话可没说错。这个对子却是个无情对,上联是‘陶然亭’。” 萧然一听,只觉肚子一阵抽筋,实在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秀才大怒,喝道:“你敢取笑我?有本事你对出来,我给你磕三个响头!” 众所周知,对联一般要求上下联内容相关,配合紧密。但有一种对联,只讲究上下联字词相对,至于内容则各讲各的,绝不相干,使人产生奇谲难料,回味不尽的妙趣,这就是所谓地“无情对”。 这种对联,往往考教的是一种急才,比如这“陶然亭”,的确是个无情对中的妙对。“陶”是姓,“然”是个虚词,“亭”是个物名,若想对仗工整、平仄相对,委实不容易。 本来萧然绝无这份才智,偏他是打后世来的,巧巧儿的就听过这个妙对,因此好容易忍住笑,道:“这位兄台,请问你是在故意胳肢我呢吧?这么粗浅的对子,便是我这种三字经都背不全的脑残患者都能对得出。你听好了,我对‘张——之——洞’。” 三个字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是一愣,跟着就眼前一亮。“张”对“陶”,“之”对“然”,“洞”对“亭”,竟极为熨帖,工整之极!挤在人丛里地一个高高瘦瘦的秀才猛的回过头来,瞧着萧然,眼中露出一种诧异的神色。 那个吹牛地秀才怔了半晌,忽然大声道:“这算什么对?‘陶然亭’乃是地名,这‘张之洞’三字,却做和解?” “这是人名啊,怎么你不知道?”萧然一愣,接着就恍然大悟。自己到底对历史不是很熟悉。看来在这个时候,张之洞也还没有当官,不晓得在哪个地方趴 果然那人冷笑道:“大伙听听,这厮却不是放刁耍赖么!随便叫出个什么猫儿狗儿便说是人名,谁知道你说的‘张之洞’。究竟是什么东西!” 萧然眉头一皱,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却听人群中有人大声道:“我便是张之洞,你又是什么东西?” 众人纷纷回过头去,只见正是那瘦瘦高高秀才摸样的人,分开众人走上前来,指着那吹牛秀才怒道:“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便是兴义府张之洞。字孝达,咸丰三年直隶南皮应顺天乡试,考中榜首解元!那边登记处有我入试登记的名字,要不要过去瞧瞧?” 这一番话说出,那吹牛秀才登时哑口无言。周围才子们连声喝起彩来,这喝彩却是送给萧然地。吹牛秀才看不是头,拔腿就想开溜,马超手疾眼快,一把揪住辫子,喝道:“***想走?愿赌服输。赶紧给我们公子磕头!” 那厮抵赖不过,只好乖乖磕了头,羞的无地自容,在众人哄笑中慌忙遁走。萧然这时心思却不在他身上,刚听张之洞说出兴义府人士,又是南皮应顺天乡试榜首。心说今儿个可真够巧的,还真让我给逮着了这个如假包换的张之洞!正想叫住他,却被这边的喧哗惊动了考官,看头上五品的水晶顶,大概是个礼部郎中,指着萧然道:“这位学生慢走!体检合格了没有?笔试可做了?来来来,我们到这边谈谈……” 萧然吓了一跳,他不想再跑到这同文馆里学什么英格累死。拉着马超,从人群中一道烟儿的去了。走出老远,还能听见身后考官地喊声。 逃出同文馆,两人都挤出了一身的臭汗。马超奇道:“大人。刚才那个姓张的,原来您跟他认识?” 萧然摇摇头道:“认识倒谈不上,不过是慕名罢了。今后这个人对我,或许还有点用处,得想法子找着他才成。”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人道:“这位公子才思敏捷,真教人佩服得紧。说来惭愧,却不知公子如何识得学生名号?” 回头一瞧,这人一身锦缎长衫,头顶四方帽,异常宽阔的额头,脸颊却有些消瘦,尖尖的下颌,正是同文馆里遇见的那位张之洞。萧然抬手一礼,笑道:“果然是孝达兄,今日偶遇,荣幸之至!小弟素来敬仰孝达兄文采,昔日曾拜读大作《半山亭记》,心甚思慕,怎奈缘分浅薄,难得一见。不想今日偶遇,荣幸之至!” 话一出口,萧然就有些后悔。关于张之洞,这位晚清封疆大吏、历史上的洋务派重臣,萧然了解的并不多,只是从《李鸿章转》中侧面的了解过一点。这位张孝达,父亲曾任贵州兴义府知府,算是官宦出身,博闻强识,文才出众,十一岁即为童试第一,成为一名少年秀才,作著名的《半山亭记》,声名远播。咸丰三年乡试榜首,高中解元。后来殿试又考中进士,踏入仕途,其人可谓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但是那篇《半山亭记》,萧然却没看到过,只是闻名而已。这时脱口说了出来,要是张之洞说一嘴“你背两句来我听听”,却不尴尬? 幸好张之洞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表情有些惊讶,道:“哪里哪里,公子忒谦了。半山亭者,实乃小儿涂鸦,难等大雅!想不到区区一篇拙文,竟能蒙公子垂怜。想必公子眼界开阔,博览群书,这一份见识,委实令人钦佩!”顿了一顿,又道:“我看阁下仪表非俗,敢问高姓大名?” 二人互通了姓名年庚,原来张之洞今年二十四岁,遂以兄弟相称。张之洞这人也算是个高干子弟,又自幼才华横溢,性情难免骄纵。但是今儿个大概是被萧然那“渊博”地才识给吓到了,言谈举止,又是恭敬又是钦佩,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当下提议把酒言欢,萧然欣然从命。 就街边找了一家酒楼,三人依次落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便多了起来。原来张之洞这一次只身一人游历到北京,可巧听说同文馆开馆。便去凑个热闹。他是官宦之家,当然不会稀罕那每月十两银子地补助,说到学习英文、俄文什么的,摇头冷笑,大有嗤之以鼻之势。 尽管跟曾国藩、李鸿章等人一样,张之洞也是洋务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但是萧然对他的人品,却颇不以为然。《李鸿章转》中记叙,张之洞初入仕途,曾任翰林侍读、内阁学士等职,跻身清流派,每每放言高论,纠弹时政,抨击奕法。坚持顽固守旧地思想。但是到后来被授予山西巡抚,成为封疆大吏,政治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大力从事洋务活动,成为后期洋务派的主要代表人物。 这种朝秦暮楚的做法,也许是他的思想突然有了重大转变,也许是跻身仕途向上攀爬所使出的一些伎俩,但不管怎样,这种做法多少有点反复的嫌疑。不过这人后期在推动洋务运动方面,的确起到了不可忽视地作用。萧然皱了皱眉。道:“那么依孝达兄所言,这学习洋语、发展洋务,都是错地了?” “岂止是错,根本就是南辕北辙,缘木求鱼!”说起这一节,张之洞越发的来了劲。奋杯而起,慷慨激昂的道:“为人臣者,当先正其身,修人伦大礼,识仁义廉耻。像现在这般,公然提倡西学,分明是在捐弃礼义廉耻,败坏人心。以夷变夏,用心何其毒辣?夫立国之道,尚礼义而不尚权谋。我泱泱天朝,礼仪之邦。怎肯效法西方化外之洋夷,做那等不知廉耻 ?……” 越说越激动,捎带脚的将京城的所见所闻,以及开掘开掘矿脉、铸造机械,甚至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自行车,通通鄙视了一番。马超听的拳头越攥越紧,恨不能一拳把他砸到桌子地下,萧然却只笑吟吟的看着他,不时浅酌慢饮,悠然自得。 待他长篇大论讲的口干舌燥,总算歇了气,萧然道:“孝达兄说地,就只这些?恩,看得出兄台拳拳爱国之心,可敬,却亦可叹!” 张之洞一怔,道:“贤弟何出此言?” 萧然笑道:“像兄台那么引经据典,文采飞扬,小弟我是说不来的。我只想请教一件事:当年第一次鸦片战争,英国远征军司令濮鼎查率领四千远征军,怎么竟能在中国的土地上横行霸道、无往不利,大清国两万正规军却活生生让人当成绵羊一样的宰割?去年八月,英法联军自广州溯海一路北上,总兵力不过两万五千人,战舰不过百二余艘,为什么大清国倾尽一国之兵,却被洋鬼子攻陷了大沽口、一直打到北京城下、害得皇上还要启銮北狩?孝达兄壮怀激烈,忠心爱国,当初洋鬼子打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跟那些杀害我同胞、蹂~躏我姐妹、霸占我土地、掠夺我财富的洋鬼子们探讨探讨,或许宽厚仁爱,引颈就戮,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或许道德廉耻,人伦纲常,可骂得那洋鬼子羞愧欲死,掩面奔逃;或许孝达兄凭着这惊天地泣鬼神地口才,亦可劝的洋鬼子回心转意、放下屠刀?” “你,你……”张之洞又惊又怒,萧然的这一番话,却似钢刀利箭,刺的他体无完肤,饶是他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却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时气的浑身乱颤,半晌才道:“你、你到底是、是谁?” “混账!我家大人当年代君督战,碾子山大捷,杀的洋鬼子尸横遍野!你这种只会刷嘴皮子的家伙,怎敢在我家大人面前大言不惭?还不跪下!” 马超这一嗓子,吓得张之洞险些坐到地上。碾子山大捷,这一仗闻名遐,他父亲又是朝廷官员,当然听说过,也知道萧然是大内副总管的身份。自己家老爷子虽然也是国家干部,但区区一个地方知府跟在中央工作地总管太监相比,那就是江河之于湖海、萤火之于日月。震惊之下,只觉得两脚发软,扑通跪倒,语无伦次的道:“原来……原来是萧公公,孝达无知,孝达该死!公公您大人大量……” “哎,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萧然仍旧笑眯眯的,亲手将张之洞扶到凳子上坐好,道:“小弟我如今已经发还出宫,不是大内副总管了,一介布衣而已。说起来孝达兄好歹也是举人,身份比我可高的多了。适才那一番话,请兄台不必介怀才好啊!”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但你一定得往心里去啊!” “啊?……是,是!一定一定!” 到底是官宦子弟,张之洞对朝中事务,多少也了解一些。古往今来,凡是发还出宫地太监,要么打回原籍,要么托单出家,哪有像萧然这样还可以悠哉游哉满城逛、总理衙门都敢溜达的主儿?就算真的罢了官,这里头肯定也有什么猫腻!想到这里,张之洞也就越发的陪着小心。 打了一个巴掌,接下来就要赏个甜枣,这是萧然一向的惯例。一边亲自把盏,一边温言抚慰,说的张之洞一会感激涕零,一会诺诺连声。这个时候无论萧然对他说什么,那都是句句良言,字字珠玑,所以关于洋务问题的是非曲直,很快就转变了自己的观念,渐渐的也能跟得上萧然的思路了。 萧然最看重这位张孝达的,就是他的学识才干。历史上的洋务运动就是个例子,他在广东任的时候,曾筹建官办新式企业,设立枪弹厂、铁厂、枪炮厂、铸钱厂、机器织布局、矿务局等,后来又在湖北建立了湖北铁路局、湖北枪炮厂、湖北纺织官局(包括织布、纺纱、丝、制麻四局)。并开办大冶铁矿、内河船运和电讯事业,力促兴筑芦汉、粤汉、川汉等铁路。后来又筹练江南自强军、湖北新军,并大力办学,兴办了武备、农工商、铁路、方言、普通教育、师范等类新式学堂,多次派遣学生赴日、英、法、德等国留学。 当然萧然实在是记不起这么详细的功绩,不过张之洞开办了林林总总的工厂、促进工业、兴办新式教育,这些是确凿无疑的。也就说明这个张之洞,不做则以,一旦做了,就会起到别人不可替代的作用。而萧然这时最希望让他去做的,当然是想让他开办工厂,运用得当的话,这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与他的一番攀谈,竟从上午一直谈到日落时分方才结束。不管是迫于压力还是真的被萧然同化了,现在的张之洞,已经开始对西学及洋务有了新的认识。萧然见工作基本都已铺垫到位,满斟杯中酒,举杯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当思建功立业,报效祖国,到老也能混个功名富贵,青史留名。我今天之所以跟孝达兄说这么多,就是觉得你有这份理想跟抱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京城里的同然堂,是我跟朝廷合股创办的,下设有药厂、机械厂、自行车厂、缝机厂等等。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先到我的同然堂来,我可以跟朝廷举荐,擢升你为工部员外郎。至于出身,可以帮你讨个翰林侍讲。怎么样孝达兄,你意下如何?”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15章 - 修铁路← 到这话,张之洞的第一个念头是天上掉了个老大的馅外郎,那可是从五品的大员啊!而他老子辛辛苦苦熬了一辈子,也不过是个从四品的知府。另外工部的差事是京官,照例要比地方官大着三级,也就是说,他这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甚至要比他老子还高出整整一级! 更何况,还有个翰林院的出身,天子门生,自古以来哪一个读书人不是梦寐以求?…… 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令张之洞脑子一时有些眩晕,但同时也不免有些怀疑:这位萧公公曾是驾前第一红人,权力自然是大的很了。但是究竟有没有大到可以随意任用五品大员、掌控朝纲的地步?因此激动震惊之余,多少又觉得不踏实。 斟酌了一下词句,小心翼翼的道:“公公的信任栽培,这份知遇之恩,孝达纵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然朝中官员的任免,照规矩是要经内务府会同吏部甄选和考查的,孝达还只是个区区举子,没有进士出身,这样超擢提拔,未免有一步登天的嫌隙,只怕要遭来非议!” 张之洞这话说的十分含蓄,明里是谦逊,暗里却是在说,你萧然不过是个公公,究竟有没有这份实力?萧然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免哈哈大笑,道:“怎么着,孝达兄这是怀疑我萧然的实力?”忽然沉吟了一下,道“恩,这么着吧。你是官家子弟,朝中之事,我想你多少也了解一点。你先说说,现在大清国所有朝臣之中,哪位大臣权势最大?” 张之洞脸色一变,连忙道:“这可是国家大事。关乎千秋大计,孝达只是个读书人,岂敢妄言妄议……” “这话老兄可就说地不实在了。最初谈到西学洋务,兄台不也是慷慨激昂、夸夸其谈么?”萧然拍拍他肩膀,道:“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张之洞吃逼不过,犹豫了半天,只好道:“议政王奕稷,堪比胘骨!” “好!马超,去把奕 这个“传”字一说出来,张之洞吓的手臂一抖,青花瓷的酒杯啪的掉在地上,摔做粉碎。马超笑着答应了一声,快步去了。说来也巧,这日奕“传”了过来。一进屋。先规规矩矩的给萧然行了个礼,道:“萧老弟急着找我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因为是匆匆赶来,奕的红宝石顶子。身上地补服,竹着五爪龙图,双肩行龙,正是亲王特有的标记。张之洞当然认得这是如假包换的议政王奕双膝一软,几乎跪倒。 萧然只是随随便便的冲奕先出去吧。一会叫你。” 奕达兄,这回你可以相信了么?” 张之洞大张着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方醒过神,扑通跪倒,惶声道:“公公恩典,其重如山!孝达无以为报,唯有一腔热血,今日对天发誓,为公公誓死效忠,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如有违誓,人神共戮!……” 萧然微微一笑。他所需要的,就是让这位张之洞对自己死心塌地!当下扶起他道:“你能有这份心思,好的很。我也一定会给你提供这个机会,一展才华,实现理想抱负。这样吧,我先将同然堂旗下的药厂交给你来主理,加官之事,回头我替你办了。” 勉励一番,张之洞感激涕零的告辞去了。这可是个一步登天地机会,从此踏上仕途,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连贵州老家也顾不得回了,使人修书回家,自此便要在北京大展拳脚,开创一片天地。 送走张之洞,萧然叫过奕一番话来,却令萧然一时犯了难。 原来英国使馆这次找奕前,英国跟俄国领事都曾经就铁路问题跟中方有过私下接触,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这件事一直搁置下来。这一回由时任英国对华全权专使的额尔金亲自出面,开门见山的提出,要修筑两条铁路:一条由九龙至广州,一条是由山西经河南制长江沿岸的铁路,修筑铁路的款项须向英方借贷。 奕 得罪额尔金,但这等大事又不敢草率定夺,只能陪着再议。萧然听了这个消息,却多少有些奇怪,怎么英国人这一次的动作这么快? 事实上,这也正是近期同然堂大规模开办工厂的结果。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不引起列强地警觉。由于这些工厂的开办并非政府行为,而是以同然堂来挂名主持,洋鬼子始终无法直接插手,但是却还是在其他方面迅速做出了反应。臂如俄国,加速了对中国西部境内纵深地带推进,包括对塔尔巴哈台、科布多、伊犁等战略要地,企图修订前一年签下的《中俄北京条约》,重新规定中俄西段边界的走向。英国则加紧了边贸跟铁路的争夺,无非也是想扩大在中国的势力范围,更多地掠夺资源和财富。法国、美国等国家,也纷纷采取了一系列动作,以期巩固在中国的势力。 单纯从这一次英方提出修筑铁路来说,也是有利有弊,颇令萧然踌躇。按道理来说,修筑铁路对于一个国家的发展,无疑能起到巨大的、无法替代的推动作用,可惜的是这个时期,詹天佑应该还是个光屁股娃娃(实际上是刚刚出生。詹天佑,1861--1919)!无论从资金、技术、人才来说,中国都还根本不具备自行修筑铁路的实力;但如果将铁路的铸造权交给洋鬼子,那么丧失地将不仅仅是国家的主权和尊严,还包括领土、军事,以及财富和资源! 铁路的修筑,素来是列强剥削和侵略落后国家的一种战略手段,与之相伴随地,就是霸占铁路的经营权。往往修筑一条铁路,也就意味着控制了这条铁路以及沿线地区,包括能源,矿产,军事,商业……等等。而对中国来说,修筑铁路更标志着列强的势力从沿海港口深入到了内地。一方面,洋鬼子从投资修建铁路本身可以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另外一方面,还可以加速对中国丰富矿藏的掠夺,扩大军事控制区域和辐射范围,推动对华商业倾销,这些无疑相当于对中国的又一次赤裸裸的侵略! 怎么办?如果拒绝了额尔金,有可能会导致新一轮的摩擦。其实单纯从现在的军事实力来说,摩擦倒也不怕,随着新式机床的引入,电动力的应用,加上新式炼钢厂的创办,中国的枪械制造已经突飞猛进的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且不提曾国藩远在安庆的军械所,单是在北京,工部员外郎戴桐的兵工厂就已经办的风生水起。规模已经扩大为三个厂区,一个专业的枪械制造区,一个火炮铸造区,一个弹药生产车间。生产规模的扩大,新式步枪、后膛装加农炮、前管曲射迫击炮等一大批新式武器正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并装备部队,有了这些家伙,中国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列强手中的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但是在经济建设初期,萧然还不想大规模的跟洋人开战。江南太平天国的战事,两次鸦片战争,这些给中国留下的不仅仅是亘古弥修的伤痛,更有流民遍野、疮痍满目、国库空虚。无论是人,钱,还是粮,现在的中国都不允许再投入新一轮的征伐之中。 可是铁路的事情,又亟待解决,利弊委实难以权衡。到底应该怎么办? 奕拖,最好能选拔优秀人才,出洋留学,待学成了技艺,再回来由国人自行修筑铁路。话虽如此,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那额尔金的强硬态势,只怕是不那么好蒙混过去的,因此说的这话未免显得底气不足。 萧然眉头紧锁,来来回回的不停踱着脚步,忽然抬头冲马超道:“如果有贼人到你家里来垦荒种地,你怎么办?” “啊?大……大人问我?”马超一愣,接着就挠头憨笑着道:“我马超一粗人,字都认不全,哪敢胡乱插嘴!不过……”咳嗽了一声,呲出一嘴白森森的牙齿,狞笑着道:“要是真有人敢到我家的地盘上种地,我就让他种,种的越起劲越好。等回头收粮,我他娘的再把他们一刀一个都给杀光,粮食全他娘抢过来……” “着啊!”萧然忽然放声大笑,拍着奕鬼子要修铁路,就叫他们修好了。借款也一定要借,而且越多越好。恩,俄国人、美国人是不是也想来修铁路?都来都来,多多益善!”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16章 - 生化武器← 然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奕门儿登时就见了汗。不过萧然的脾气,又容不得他说半个不字,踌躇了半晌,道:“我这边没问题,明儿一早就召集大伙,拟折子呈上去。但是……却不知太后是怎么打算的,能不能恩准。要不,老弟你先去跟太后通个气?” “通气?我现在已经不在宫里了,怎么通气?”萧然无奈一笑,半晌才道:“不妨事的。你找机会跟太后说一声,这是我的主意,她就一定会准的。” 奕告辞去了。萧然发了一会怔,带上马超,又骑车来到了同然堂。 赶巧雨来正在会见客人,正是福来洋行的经理艾顿。萧然现在是福来洋行在中国、甚至是整个东亚最大的客户,因此艾顿见了萧然,先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 寒暄了几句,双方落座。雨来笑道:“姐夫真个是巧,你若不来,我还正要派人请你去呢。艾顿先生,你刚才说的那件事,说来给我们东家听听吧。” 萧然奇道:“哦,有什么好消息么?” 艾顿道:“是这样的。听方先生介绍,贵公司在贵国政府中颇有关系,行恰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想请萧先生出面,帮忙疏通一下。我国的怡和洋行,月前在沪上修建了一条铜线。但是由于没有经过政府地批准,又经常被偷偷破坏,无奈只好拆除了。听说我国大东公司也正准备跟贵国政府申请在沪铺设铜线的权利……” “等等,先等等!”萧然给他说的一头雾水,纳闷儿的道:“铜线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听说过?” “萧先生不知道?铜线者。顾名思义,就是用铜制导线来传递讯息。过去都是飞马传递书信,如果有了铜线,便可以在这边发出命令,千里之外,顷刻收到……” “啊!原来是电报!”萧然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电报”这个词,却是后来从日本引进的译名,当时国人更多将其称之为“铜线”或“电线”。这种能够即时传递消息、瞬息万里的新科技。对于内忧外患、战事频繁地大清国来说具有怎样的价值,自然不用多说了;可叹的是在当时,朝野上下几乎一片反对声,都认为这是邪魔妖物、洋法作樂。怡和洋行花了很大力气架设的电线,三天两头的遭到破坏,半个月不到,硬是被迫拆除了。 萧然对国人的这种做事风格早已经司空见惯,也不觉得稀奇,道:“艾顿先生,这么说。你是打算让我来替你打通关系,争取我国的电报铺设权?” “萧先生果然爽快!”艾顿高兴的站了起来,道:“没错,我跟贵公司合作已久,深知萧先生地魄力。这一次,我行打算铺设一条从沪经津。一直到北京的电报线路,沿线各地开设电报局,将是非常有前景的一个大买卖。如果您肯帮忙,让我公司拿到铺设权,我行决定,愿与同然堂合股,共同经营电报局。用你们中国话说,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机会。萧先生,您觉得怎样?” 看来为了请萧然出面,福来洋行这次委实下足了本钱。肯与同然堂合股,这已经是很大的情面了。萧然低头沉吟了半晌。道:“艾顿先生,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我看这样吧:电报的铺设权,我替你争取,不过回头开设电报局,经营权要全部归我。也就是说,你方只负责前期线路的铺设跟设备,建成后全部移交我方。至于修建费用,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价格。你觉得怎样?” “什……什么?!”艾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楞了半天,猛的跳了起来,大声道:“这怎么行?我们花大力气架设电线,为地就是要开办电报局,全部交给你们来经营,那我们不是成了白干了么?不行,坚决不行!” 铺设一条由上海至北京的电报线路,所花费顶多也就二三十万两,就算萧然给出的价格再公道,又能赚几个钱?所以萧然的这个提议,艾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 一直以来福来洋行跟同然堂合作,都是低价买高价卖,没少赚银子。有些走私的货物,甚至能赚到两倍到三倍的利润。对于这些,萧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地无非就是让福来洋行在暴利的驱使下,能够不遗余力的运来西方的新科技、新技术。事实上在这一方面,福来洋行也的确没有令萧然失望;而萧然从不讨价还价的做法,却让艾顿私下里认为,这位萧东家极具败家子的潜质,对生意根本就一窍不通,难免就有些轻视。也正是由于这种轻视,使得艾顿这一次根本就毫无保留,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但是没料到萧然却一反常态,当头地这一棒子,让艾顿悔的肠子都青了。 就连雨来,也对萧然的态度感到惊讶无比。他却不知道,电报这东西对于一个国家的军事战略、国计民生能起到多大地作用。若是连这种东西也要跟洋鬼子合股经营,那萧然不是白痴,就是真的疯了。 “怎么我的话说的不够明白?”萧然突然沉下脸,冷笑着道:“艾顿先生,我今天能够跟你开诚布公的说这件事,那是看在咱们一直合作也还愉快的面子上。不妨直接的告诉你,我肯花钱让你来铺设电线,买你的设备,那是给足了你福来洋行的面子;否则的话,我完全可以先答应你,等你建成了电报,我再反悔。我同然堂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你可能还不是很清楚,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别说霸占你个电报局。就算把你整个福来洋行包括在中国地分行全都占了,对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上万的军队调到你面前样,想试试么?” 他的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艾顿不信。一时吓得面如土色,腿肚子直抖,站都站不稳了。萧然起身过来,拍拍他肩膀又道:“我之所以不想这么做,是因为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就要讲诚信,人无信则不立。我同然堂也不想失去你这个生意伙伴,所以艾顿先生,我说的建议。你一定要慎重考虑才好。” 艾顿这时已经脾气全无,擦了把汗,讷讷地道:“这,还考虑什么?像萧先生这样的提议,就是我同意了,总公司也绝对不可能同意。如果萧先生坚持的话,我想我们只有选择放弃了……” “放弃?”萧然嘿嘿一笑,“恐怕这件事,由不得你!我同然堂这阵子,也没少让你们赚银子吧?如果你们不按我说的办。今后我将终止所有与福来洋行的合作,并且你们在京、津、沪,所有的分行,别想有一个能开得下去!从此在中国,你们也别想能再赚到一分一毫的银子!怎么样,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 “这。这……”艾顿急得都快哭了,可怜巴巴地望着雨来道:“方先生,念在老朋友的情谊上,您倒是替我说说话呀!” “恩,当然。”雨来一本正经的道,“姐夫,咱们这么做,不是彻底的砸了艾顿先生的饭碗么?都是老朋友。我这心里如何过得去!我看这样吧,等福来洋行倒闭了,让艾顿到咱同然堂来当学徒吧,我好好带他。跑腿打杂什么的应该没问题……” “啊!”艾顿眼前一黑,死的心都有了!期期艾艾的难过了半晌,一跺脚道:“好吧!这件事,我只能说试试看。但是我国本土的总行那边能否同意,我真的不敢保证。” “不用保证,你只要把我今天说地话一字不漏的带到就成了。” 艾顿看看再无回旋余地,只好哭丧着脸,长吁短叹的去了。萧然跟雨来相视哈哈大笑,福来洋行是绝不可能放弃在中国的生意的,所以只有乖乖的就范,这也是被逼无奈地事。 天色已经很晚了,萧然跟雨来一同回府,于路将电报跟他详细解释了一番,雨来自然觉得新奇无比。再说到张之洞,让他担任药厂厂长,这样也可以把罗尔托替换下来,专心搞发明研究,两人都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雨来还说起罗尔托已经好几天没来公司了,一直在药厂里,也不知道那边弄得怎么样了,明天正好一起瞧瞧去。 第二天早上,两人一起来到了同然堂,这时张之洞已经早早的等在那儿了。简单交待了几句,三人一起去了位于北京东郊的药厂。张之洞是第一次骑自行车,但他学的却出奇的快,只是溜了那么两圈儿,已经骑的像模像样了。这家伙的学习本领,连萧然都自叹不如。而张之洞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这新式机械地快捷便利,赞不绝口,心里对萧然的西学观点也就越加钦服。 同然堂制药厂现已扩大为化工总厂,设在北京东郊,占地三十余亩,极为开阔。东边是药厂,西边是化工厂,一排排的厂房极具规模,还有不少厂房正在修建中。 先来到化工厂,刚一进门,萧然就明显的觉着气氛有些不对。虽然他很少来这里,但是今儿个瞧着空旷地厂区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儿,不免暗暗奇怪。雨来也疑惑的道:“咦,今儿怎么这么消停?” 话音刚落,就看一间厂房里急急忙忙的涌出几个人,当先一个正是那一头黄毛的罗尔托,跟头把式的跑过来,道:“原来是东家!您要来,怎么也不事先招呼一声?哦,正好,这两天塑料的制造有了很大进展,走,我带您看看去!” 萧然歪着头瞧瞧罗尔托,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罗尔托今天一改他那贵族气,极为热心的带着大伙到了实验室,介绍他的最新研究成果。 受到硝化棉塑料的启发,罗尔托又合成了几种新型塑料,其中包括向硝化棉中添加樟脑,制成了真正的赛璐珞。并且试验发现,这种赛璐珞能够在水的沸点温度下模塑成形,也可以在较低的温度下被切割、钻孔或锯开,并且硬度极好,而且耐磨。 塑料用途的广泛,基本不用重复了。反正萧然在后世,一天也没离开过这东西。盆、瓶子等等,还有一堆塑料马桶和痰盂。各种用途的开发,是一项漫长而系统的工程,所以萧然总体还是比较满意的,拍了拍罗尔托的肩膀,以示鼓励。 接下来雨来又提出去厂房里瞧瞧,谁知罗尔托却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反对,执意带大家到药厂去参观。萧然马上意识到,肯定是厂子里出了问题,一把推开罗尔托,带着大家去了厂房。果然一进车间,里边狼藉一片,到处是烧焦的废弃塑料,墙壁也被熏黑了,看样子是刚刚着过一场火。工人们大都不在,只有几个人在手忙脚乱的收拾着。 萧然暴跳如雷,一把揪住罗尔托的衣领,吼道:“你个王八蛋做了什么?啊?到底怎么回事?妈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你居然敢瞒我,你他妈是不是活腻歪了?!” 罗尔托情知再也瞒不过去,哭丧着脸道:“我也不想的……不知道是哪道工序出了问题,昨天突然就冒出了毒气……后来又着了火,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操你妈!!!”萧然一拳将罗尔托砸的眼冒金星。 情的经过很快就弄清楚了,这次毒气跟火灾事故,基为的可能,萧然也就稍稍放了下心。由于可燃气体发生了轻微的爆炸,所以现场看上去有些狼藉,幸好引起的火灾并不大,很快就扑灭了,也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跟人员伤亡。 令萧然尤其不能忍受的,是罗尔托这家伙也不知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居然还敢隐瞒!萧然的脾气如何忍得住?要不是雨来、张之洞几个在旁边拼命的拉着,罗尔托估计早成了猪头了。 “工人怎么都不见了?妈的王八蛋,你给我说实话,真的没弄出人命么?”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然而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寸。就在罗尔托指天画地赌咒发誓的时候,工厂门口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就看一大群百姓农妇,总有百十余人,不顾门卫的阻拦,嚎啕着冲进厂区。一瞬间大伙都明白了,肯定是罗尔托又一次撒了谎!瞧这驾驶岂止是弄出了人命,怕还不是一两条人命的事情呢! 萧然怒不可遏,一脚把罗尔托踹翻在地。这时百姓们已经涌到了跟前,扑通通跪倒一片,大哭道:“老爷给我们做主!”有人抬来两副担架,上面躺着的人用白布蒙了头脸,显然已经死了。另有十来个汉子是被人搀来的,虽然还活着,却不停的咳嗽流泪。弯着腰喘成一团。 萧然飞快地检查了一下死者跟伤者,发现一个普遍的征状:这些人不同程度的出现了大面积的皮肤红肿,尤其是头脸跟手臂,局部还出现水疱和溃烂。伴有剧烈的咳嗽、呕吐,并且不停的流眼泪,视力急剧下降。 萧然心里就猛地一跳。这根本不是烧伤,而是典型的化学试剂中毒!又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果然昨天发生火灾的时候,还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在一个时辰左右,有少数几名工人出现了咳嗽、呕吐等异常反应。罗尔托顿时慌了,把工人们都解散回家,并且每人发给十两银子作为安抚。叮嘱大伙不准乱说。但是到了晚上,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中毒症状,最严重的两人不到半夜就死了。大伙又是悲愤又觉恐慌,这才联合起来,准备到工厂里讨个说法。 初步统计,出现中毒反应的共有三十二人。这些工人大都是雇佣的京郊一带地农民,当时手工业不景气,农闲的时候就到厂子里做工,本来是满心的欢喜,谁知却发生了这种事。面对大伙的哭诉跟责难。萧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倒不怕这些人到官府去上告,事实上以他的身份地位,告了也是白告。但是在当时的农村来说,这些男劳力就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他们倒下去了,整个家也就跟着完了! 罗尔托已经瘫成了一滩烂泥。萧然现在杀他的心都有了。可是当务之急,却是如何善后。罗尔托毕竟是药剂师出身,深知药理,萧然喝令他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治疗的方法,罗尔托却哭丧着脸道:“不可能地!他们中的毒,是……是Mustard Mustard∶。是臭名昭著的、号称“毒剂之王”的芥子气!!! 芥子气,学名叫做二二乙硫,或双乙基硫,是一种黄色油状液体。有大蒜气味或芥末气味。作为一种在战场上使用最多、最为普遍并且伤害最大的生化武器,尽管被深恶痛绝,但任何一个军事迷都不可能忽略它地存在!更别说历史上中华民族就曾经蒙受过这种毒剂带来的巨大伤害,萧然如何能够忘记?! 早在1822年,德斯普雷兹发现了芥∶866年,德国的迈尔首次人工合成纯净的芥子气。从这一刻起,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给整个世界带来了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首先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军在比利时的伊普尔地区对英法联军使用,并引起交战各方纷纷效仿。当时身为巴伐利亚步兵班长的希特勒作为参战士兵曾被英军地芥子气炮弹毒伤,眼睛暂时失明。据统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共有12000~∶到130,其中88。9%是因芥子气中毒! 而在抗日战争中,日本关东军曾在齐齐哈尔组建516化学部队,专门进行芥子气的实验、研制和生产。在抗战初期的淞沪战场、徐州战场上,丧心病狂的日本军队大规模使用了芥子气,造成中国军民死亡近万人! 这种曾给全世界带来恐怖跟死亡地毒剂之王,甚至一直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两伊战争期间,仍然被使用。令人惊讶的是这一次居然被罗尔托无意中给鼓捣出来! 足足有盏茶的时间,萧然才从无比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芥子气是一种烂性毒剂,一直到后世也没有可以治疗的特效药,更别说在清朝了。唯一急救的办法,就是用碱水消毒,用石灰水清洗。 这一次中毒的三十二人中,最严重的两人已经死亡,剩下的那三十人尽管还活着,但是化学毒剂的危害将是长期的,甚至有可能引起失明或癌变!发生了这样的事故,萧然也无奈的很。说来这也怨不得罗尔托,毕竟当时的生产条件在那里摆着,简陋的化工设备就不用说了,连生产的工序、流程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任谁来能保证绝对安全不出事故?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受害人以足够的补偿,来弥补心里地歉疚。两名死者每人抚恤白银一千两。剩下的三十人,每人赔偿六百两安家费。这一笔 赔偿金,足以令一个农民家庭从此翻身,因此得到了可并接受。 送走了那些工人和家属,偌大的厂区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萧然来来回回的踱了半晌,忽然扭头盯着罗尔托。脸上竟浮起了一阵诡异而狰狞地笑容。 罗尔托立刻像针扎了一样跳了起来,挥舞着双臂大叫道:“NO,NO!你想∶_urdL心吧!” 雨来绝顶聪明之人,立刻就明白了罗尔托这一次为什么竟一反常态,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居然胆大包天的想隐瞒。原来他是怕萧然让他制造毒气! 当初提纯海洛因,就令他极度的惶惑和不安。毕竟当了半辈子的医生兼药剂师。一向救死扶伤,现在却要生产这种害人的东西,他当然无法承受良心的谴责。倒霉地是这一回偏偏又弄出了个Mustard萧然是个什么样的家伙,罗尔托再清楚不过了,如此恐怖的杀人利器,如何能够轻易放过?因此这回豁上了性命,刻意隐瞒了事情真相。 萧然这人,天生的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一看罗尔托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禁嘻嘻一笑,道:“你知道我想让你制造芥子气?好极了。这样咱们也就不用遮遮掩掩的了。实话告诉你,我不单要让你制造芥子气,还要让你会同工部,一起研制芥子气炮弹、毒气弹,把这东西给我搬到战场上去!你不同意没关系,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征求你的同意。我需要的,只是你无条件的服从!反抗我,哼!你心里应该清楚会有什么下场!” 罗尔托脸色苍白,汗珠子劈里啪啦的直往下掉,却仍倔强的摇了摇头。萧然也不多言,命令门卫跟工人将他锁在一个小黑屋里,一关就是三天。这三天除了送一点清水,一口吃地也没有。饿的罗尔托头晕眼花。第四天上,萧然笑眯眯的出现了,慢声细语的问道:“怎么样萝卜头,想通了没有?” “……想通了。” “你肯为我制造芥子气?”这萝卜头态度的转变。倒有些出乎萧然的意料。 “是。芥子气制作很容易地,你准备一些新鲜的芥籽,然后把芥籽和水放到锅里熬,慢慢的就出来芥子气了……” “去你妈的!”萧然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翻,“说,到底做是不做?” “不……做!” “好,好!有骨气!”萧然回头一招手,道:“带进来!”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大叫一声:“夫君!”抱住罗尔托,放声大哭。这女子正是李三的女儿,罗尔托的老婆。萧然冷冷地道:“萝卜头,你最好想清楚。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答应,我敢保证,你这一辈子都别想见到你的孩子!” “啊?!你,你怀孕了?!”罗尔托大吃一惊,看到李氏悲戚的点了点头,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半晌才回过神,颤抖地指着萧然道:“你,你,无耻!!!……” “是,我是无耻。罗尔托先生,你觉得你的国家都是些高尚的人么?”萧然冷笑一声,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无法言喻的愤怒。 “从鸦片战争到现在,你知不知道你们的同胞对中国做了什么?中国有多少男人被屠杀,多少女人被凌辱,有多少家庭,被你们所谓高尚的国家害的妻离子散?!不错,我是个无耻的人,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血债就要用血来偿! “战争中使用毒气,这的确是一种没有人道的手段,我承认。可是今天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第一我决不会对我的同胞使用毒气,第二,我只会在中国的土地上使用。那么我就想问问你:如果有别的国家的军队跑到你们国家的土地上横行霸道,你会不会对他们讲人道? “你不给我制造芥子气,那没关系。你带的那个研究小组,现在也已经学到不少的化学知识了吧,没有你,我们一样可以制造出芥子气,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要告诉你的是:不管是哪个国家的洋鬼子,只要敢跑到中国的土地上撒野,我就一定要让他尝到作孽的下场!我会加倍奉还,无所不用其极,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我要让每一个敢践踏中华民族尊严的人,都受到应有的报复!你他妈给我记住,对于侵略者来说,无论怎样的惩罚,都是罪有应得!……” 一番话说的罗尔托默默无语。加上李氏在一旁不住哭诉祈求,半晌方长叹一声:“我,我做!……” 芥子气的合成工序,其实并不是很复杂。并且萧然能提供给他准确的化学分子式,所以很快就制取出了纯净的芥子气。现在的难题,是如何将这种毒剂有效的应用,这方面戴桐可是专家,萧然找来戴桐,让他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跟罗尔托全力攻克这一难题。 当然,所有的研究都是秘密进行的,包括实验场地,都进行了完全的隔离。同时严密封锁了消息,朝臣中除了奕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与之相伴随的,萧然又交给了罗尔托一个新的任务:研制防毒面具和防化服。防毒面具的工艺相对简单,主要是活性炭。防化服则需要特制的橡胶和特种帆布,现在的工艺水平达不到,所以用兽皮来代替。 芥子气是利矛,这些东西就是坚盾。矛和盾都在我手,放眼天下,谁与争锋?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17章 - 出征俄罗斯← 几天里,萧然几乎忙的脚不点地。除了安排生化武要督促铁路的修筑事宜。奕别发出了照会,对修筑铁路进行公开招标,并初步拟定了借款的方式跟数额。这令洋鬼子们很是惊喜:怎么无缘无故的天上就掉起了馅饼? 另外修建电报的事情也有了眉目。朝廷这边自然是顺利拿到了修筑权,福来洋行那边,经理艾顿总算是想尽办法打探清楚萧然的权势有多大,震惊之余,飞书英国本部。其实这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毕竟中国那么大的市场在那里摆着,任何一家洋行也不会轻易舍弃。权衡利弊,最后就只有乖乖就范这一条出路。 这几件大事忙的差不多了,萧然才总算歇了一口气。谁想这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正睡的香甜,盛左跟段兴年却慌慌张张的找来了。 盛左这人向来稳重,萧然一看他今天的脸色,心顿时一沉:有大事了! 果然,盛左说出了一番话,让萧然登时眼珠子就红了。 兰儿废后大计被粉碎之后,为了稳固局势,萧然特意将大兴山的部队留在了京城,驻扎在城东的天顺庙一带。大兴山上保留了一只小队,人数不多,但凭借先进的武器,以及选拔特种兵时淘汰下来的那些弟兄,想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但是就在前一天中午。一支来历不明地队伍却出人意料的避开了所有的明暗哨,悄声无息的潜入山寨,突然发动了猛攻!这支队伍总有二三百人,似乎对山寨的布防极为熟悉,一出手就端掉了两个威胁最大的火力点。并且使用地武器也是清一色的仿新式步枪,火力异常凶猛。山寨的弟兄们迅速组织反击。但一方面主力队伍不在,山寨空虚;一方面事情发生的极其突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兵工厂跟军需品厂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更让萧然暴跳如雷的,是工厂的工人们有很大一部分没能逃出来! 这些工人,基本都是弟兄们的家眷,是山寨实实在在地亲人!萧然目眦尽裂,一拳砸在墙上。怒吼道:“谁?究竟是什么人干的?” 盛左跟段兴年对视了一眼,说出一番话,萧然顿时彻底疯狂了。 原来这一仗打的虽然仓促,但到底是经过专业特种训练,留守小队几十号人,凭借精准的射击跟手雷,迅速展开了反击。令人奇怪的是那支偷袭的部队却似乎有意在拖延时间,占据了有利地形,只守不攻。留守小队长原是盛左手下的一名佐领,姓徐名世昌。颇有智谋,稍一琢磨,立刻警觉起来,留下两个班的战士掩护,亲自率队直奔藏宝石窟。然而终究是晚了半步,石窟那边安排的一个加强班的守卫竟然全部被悄无声息地杀掉了。一大敌人约有上百号,正在望外搬运宝藏! 这个藏宝石窟是程通跟段兴年精心挑选的,极为隐秘,除了山寨的弟兄,外人根本不可能发现。而担任守卫的弟兄,也都是段兴年千挑万选出来的好手,石窟里边又设有重重机关,怎么会被人轻易攻破?很显然。一定是山寨内部出了叛徒! 时间紧迫,来不及思考这些,徐世昌立刻组织弟兄们反击。这时距离近了才看清楚,这些来历不明的敌人。赫然竟是洋鬼子! 愤怒之下,弟兄们都如同杀红了眼地恶狼,几轮狙击过后,洋鬼子丢下了一地尸体,迅速逃窜。与此同时,进攻山寨吸引火力的那队洋鬼子也赶过来汇合,一路撤到山下河套,乘着早已等在那里的快船逃之夭夭了。 这一仗,是大兴山部队成立到现在头一回吃的大亏,人员伤亡上百,两座工厂遭到破坏,更为要命的是,石窟的宝藏被盗走了将近半数!有几个受了伤的洋鬼子被弟兄们抓住,其中有一个是个小头目,竟然会说几句中国话。经过严刑逼供,终于交待了他们的来历。 原来这伙人,却是俄国驻京领事馆地卫队;而出卖大兴山的叛徒,赫然竟是原三中队队长刘涛!这家伙那天在萧然大闹依翠楼时,趁乱逃走,不知怎么竟跟俄国人勾结起来,如果不是这家伙暗中捣鬼,凭大兴山弟兄们的身手,哪里会吃这样的大亏?! 萧然两眼血红,像一只受了伤地狮子,不住的撞来撞去。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次刘涛勾结俄国鬼子,趁主力部队下山、山寨空虚之机,偷袭大兴山,目标极其明确,就是为了大兴山那富可敌国的宝藏!整个行动显然经过精心策划,连逃跑路线都已定好,这些肯定都是刘涛的主意!这个王八蛋,熟悉山寨的布防、岗哨、包括战术,要不是山寨弟兄身手过硬 让人给一锅端了! 上回刘涛逃走,始终就是萧然的一块心病。但是这厮学成了一身的本领,根本就没有办法抓到他。想不到的是这厮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出卖了整个山寨,是可忍孰不可忍?! 敢杀我兄弟,抢我财宝!萧然盛怒之下,召集起在京的全班人马,亲自带队,径直包围了俄国领事馆。当时各国设在京城的领事馆,虽然不允许驻扎部队,但都配备了人数不少的卫队,清政府对此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俄国领事馆卫队人数最多,竟有四百余人,等萧然率人杀到的时候,发现只剩下了一百人不到。其余的那些人,显然是护送宝藏开溜了! 这个时候,那个俄国使臣伊格那替耶夫也还堂而皇之的留在领事馆里。听说被中国部队包围,异常恼怒,亲自提枪挎刀出来。见了萧然,也暗暗吃了一惊。萧然他是认得地,这厮自来奸猾,对大清国朝中之事自然要想法子刺探,对萧然也多少有些了解。不过清朝政府的暗弱,有目共睹。萧然又是一个被罢了官发还出宫的太监,就算再强硬,又能强硬到哪儿去? 这次偷袭大兴山,伊格那替耶夫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料想宝贝运走,照中国的说法,叫做捉贼要捉赃,既然拿不到什么把柄。再加上政府压力,也只能是不了了之。当下大摇大摆的走上前来,指着萧然的鼻子喝道:“这里是大俄罗斯帝国驻京使馆,我是奉沙皇之名,派遣来京地使臣。你们这些辫子猪,怎么敢公然持械包围使馆?难道你们觉得自己国家的实力,可以跟我们大俄罗斯帝国抗衡么?” 萧然头也不抬,脚下向前跨出一步,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杀我兄弟、抢我财宝的,是不是你?” 瞧见他这杀气腾腾的模样。一向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伊格那替耶夫这时却不知怎么头皮一乍,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强自冷笑着道:“你说的什么,我,我听不懂!” “杀我兄弟,抢我财宝的。是不是你?” 萧然再进一步,哗啦拉开手中枪栓。周围弟兄们齐齐端起步枪,一排黑洞洞地枪口,加上一个个狰狞如魔鬼般的表情,吓的留守的那几十号俄国鬼子慌忙退后,空自捏着枪杆,却没有一个人敢端起来。 “捉贼捉赃,没凭没据的。你这是诬赖,是……是要负责任的!” 伊格那替耶夫嘴上说着,脚下却又退了一步,冷汗淋漓。面无人色。萧然再进前一步,额角青筋根根突了起来:“我问你最后一遍:杀我兄弟、夺我财宝的,是不是你?” “说!”几百号兄弟齐声怒吼,声如奔雷。伊格那替耶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惊恐万状的道:“是……不,是那个中国人,刘涛……” 砰! 一声巨大的轰鸣,伊格那替耶夫的半个脑袋在枪口下像西瓜一样地炸开,红红白白的溅了一地。身后的那些俄国守卫连惊叫都忘了,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活像一排蹩脚的石像。 “一个不留!” 随着萧然的一声低吼,一阵急促地枪声响起,数十名俄国鬼子顷刻被打成了筛子。弟兄们怒吼着冲进使馆,乒乒乓乓的枪声不断响起。 “大人,不留下个活口审问宝藏的下落么?”盛左低声道。 “不必!这些狗娘养的显然做好了算计,宝贝一得手,就要偷运回国。天津港大沽口是英国人的地盘,到处都是英国人的军舰。俄、英两国素来不和,他们带着这么多的宝贝,一定不敢走海路。加上他们一贯轻视大清国的部队,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一路北上,把这批宝藏由陆路偷运出国境!” “那咱们怎么办?” “追!” “可是……已经快一天了,洋鬼子肯定是急行军,最少也要走出百里开外了……” “那也要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给我杀了这帮够娘养地!妈的谁敢动我,我就要让他有来无回!” 领事馆迅速清理干净。在一群嗜血恶魔的手下,无论男女老幼,一个活口都没能留下。直到这时奕的赶来了。一看满地地尸体,顿时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萧老弟,这……咳咳,这可怎生是好?” 奕膀,道:“你来的正好。立刻传令,封锁城门,北京城戒严十天,给我封锁消息!无论什么人,一概许进不许出!包括各国使馆的人,谁敢出城半步,立刻格杀!” “这,这……” “这什么?还没完呢!命令胜 谦的部队,秘密开往大沽口。十天之后,给英国使请他们在大沽口的军舰协助,防止俄国舰队从海上登陆。传令至旅顺一线所有港口、码头,加紧布防。一旦发现俄国军舰的影子,就给我狠狠揍他娘的!” “要、要、要跟俄国……开战?……” 奕还包括所谓的俄罗斯帝国!在此之前,俄国在边界问题上就一直频繁的制造事端,这一次又血屠了俄国人的领事馆,不开战已经是根本不可能的了。要么不打,要打就要打他个天翻地覆、你死我活。若是留下了老毛子一口气,迟早会更难受。 另外一点,在历史上这个时期,最大地潜在威胁,不是英国、美国什么的,而是一个俄国,一个日本。日本现在还没有开始明治维新,实力较弱。但老毛子自打明朝开始,就一直对中华版图虎视眈眈。妈了个巴子,现在开始,老子要旧账新帐一起清算! “你没听清楚么?”萧然一声断喝,吓得奕哼了一声,道:“我就是要开战,怎么着不行么?立刻派出流星,传令京城以北各路驻军,整备部队,听我调遣。包括盛京的纳彦辛夺。还有黑龙江将军奕山,明白么?” “啊?!……萧老弟,你要亲自率军出征?!”奕儿来,语无伦次的道:“这,这可万万使不得!你走了,京里头怎么办?我。我怎么办?要不这么着,我跟老弟同去……” “少罗嗦!”萧然又吼了一嗓子,但看看奕缓和了一下语气,道:“你在京里,好好的看家。皇后处理政务,也还离不开你。白粉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会安排专人按时给你送去。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就不会有任何事。去办吧!” “是,是!” 奕信,一面派人火速找来程通、景寿跟梅良甫。三人一听说萧然要亲自率队出征,都吵着要跟去。但是萧然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们来办。 给奕的部队都已经开调,让他的亲军随时注意奕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开杀戒。另外同然堂旗下的几个工厂,必须派兵守卫。工业革命刚刚起步,还经不得任何风浪。至于化工厂,更是重中之重。白粉就是在那里秘密生产出来的,一旦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梅良甫现在接了亲军侍卫统领之职,仍然肩负着守卫紫禁城的任务。萧然特意把他叫到一边,道:“大哥,打虎亲兄弟,但是这一次,我要留下你替我看家了。榆钱儿胡同,我的妻儿老小就全拜托给你了!” 梅良甫胸口一热,道:“兄弟,哥哥是粗人,不会说个什么。不过你放心,谁想动萧府里地一草一木,就先要取下我这颗项上人头!” 萧然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太后。我不在京里,皇宫那种地方,也就更危险了。一个皇后,一个丽妃,还有……冷宫里的那位,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们出了岔子!” 梅良甫郑重的点头答应了,萧然这才放心。辞别三人,盛左等也从马厂换了马匹回来。出了京城就要长途跋涉,自行车当然不成,看来还得靠这四个蹄子的。萧然派出一小队人马,回大兴山安排弹药辎重,尾随行进。同时派花和尚带领二中队,作为先头部队,搜索洋鬼子留下的踪迹,全速追击。搜索是特种部队必修的科目,尤其是二三百号人地大队人马,找出踪迹自然是小儿科。花和尚领命去了,萧然亲帅大队人马,随后进发。 就快出城的时候,后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是一个声音高喊:“相公,等等我!” 回头一看,追来的却是林清儿!一身宽大的作训服,满头青丝用红帕束在脑后,火红的头巾猎猎飘动,衬着乌黑的长发飞扬,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林清儿骑术精湛,很快就跑到跟前,一把扯住萧然地马缰绳,柳眉一竖,佯怒道:“为什么不带我?” “带你做什么?这山高路远的,兴许一直要打到老毛子那边去呢!你,你还是回去吧!” “不!雨婷姐她们几个特意交待了,要我看着你,别让你取个洋老婆回来!”“%#%……”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18章 - 追袭← 和尚率领先头部队,很快就发现了这队俄国鬼子的踪子逃走的方向,沿河套两岸向前搜索约十多里,便发现了明显的大队人马登岸的痕迹。这跟萧然的预计是吻合的,俄国鬼子果然没有选择南下天津走海路,而是决定走陆路潜逃出境。 展开地图琢磨了半天,萧然又觉得有些蹊跷。从这里至俄国,无非是西、北、东北三个方向。向西要走新疆伊犁,虽然当时俄国在中国西部的驻军不少,但路途艰难遥远,少说也要走个一年半载,基本可以排除;向北则可以穿过蒙古族地盘,直接出境,但是北部又多为沙漠戈壁,在没有足够的给养配备情况下,想走出去也是千难万难,可能性很小。最容易的一条路线,便是向东北方向穿插,取道盛京,从东北黑龙江出逃。当时的俄国,于三年前刚刚与中国签订了《>∶。了黑龙江北岸、乌苏里江东岸约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同时还取得了黑龙江、乌苏里江的航行权,以及通往太平洋的出海口。因此俄国在黑龙江地区,目前还驻扎着大批的军队,从这个方向逃走,无疑安全的多。 可是从这一队俄国鬼子留下的痕迹来看,似乎并不打算前往东北,而是要北上经赤城进入蒙古族范围。这让萧然或多或少有些纳闷。但现在时间紧迫,跟盛左几个计较一番。决定还是先追上去再说。 当即率领部队,一个昼夜地急行军,第二天黄昏,赶到了黄泥河。河边是一座小村庄,还没有进村,就听见远远的传来了几声枪响。探路的侦察兵回报,村子里发现了老毛子的踪迹。 其时太阳刚刚落山,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萧然命令花和尚在左,段兴年在右,自己跟盛左率领三中队,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摸进村子。老毛子看来也是刚刚进村,并且完全没有意识到追兵会这么快赶到。正在村子里大肆劫掠,追逐妇女,若是萧然等人再晚来个一时半会儿,村里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萧然朝天一枪,发出讯号,大兴山地弟兄们有如从天而降,一阵急如爆豆般的枪声骤然响起。在这些杀人专家的面前,俄国鬼子根本不堪一击,只一轮精准无比的射击之后,满村乱窜的鬼子兵就已基本卧倒。 侥幸没死的十来个俄国鬼子。情知大难临头,丢了刀枪乖乖投降。又对整个村庄进行了仔细的搜查,这时萧然才发现,这伙老毛子总数不过七八十人,而且根本没有车辆辎重,也就是说。这只不过是一支转移大家注意力的小股部队! 上当了!萧然恼怒非常,很显然,敌人估计到了萧然一定会率兵追赶,这才故布疑阵,用这一支小股部队故意留下线索,吸引追兵,而剩下地俄国鬼子,想必已经趁着这个机会押运财宝逃得更远了! 可是剩下的那些俄国鬼子。究竟会逃到哪个方向去呢?俘虏的十来个俄国兵都不会讲汉话,问也问不出什么,萧然命令全部杀掉。跟盛左等人商议了半晌,觉得最大的可能。老毛子还是要从盛京奔黑龙江方向出逃。 天色已晚,弟兄们经过连续的急行军,很是疲惫。萧然命令部队,就地休整。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大亮,队伍便即开拔,按照地图的指示,抄近路直接杀奔梅河。 从北京到盛京,梅河是必经之路,而且老毛子携带着大量宝藏,行进速度难免受影响。本以为能够在老毛子赶到之前到达梅河,然而没想到的是对方的行进速度比萧然预计的要快的多,等大兴山部队赶到梅河地时候,这些鬼子兵竟已突破梅河防线,转道赤峰方向去了。 当时驻守梅河的兵力不多,只有一个营。由于是绿营的建制,人员老弱,武器落后,甚至连鸟枪火铳都没有,战斗力可想而知。所以虽然早就接到了京城奕能眼睁睁的看着鬼子兵遁走。据统兵的那位都司报告,老毛子携带不少车辆,走地是赤峰方向。 盛左对此比较怀疑,认为仍然是洋鬼子耍的花招。前往黑龙江,自古以来都是假道盛京,因此建议队伍连夜向盛京方向追赶。萧然这时却忽然多了个心眼儿: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同样的招术洋鬼子已经用过一次,这一次,难道仍然是诱敌之计? 而另外一方面,盛京是纳彦辛夺的驻防区,八旗军的装备跟战斗力,跟绿营根本就是不可同日而语。往那个方向去,不是自寻死路么?沉思良久,萧然忽然道:“集合弟兄们,朝赤峰方向全速行进!” “啊?大人,如果是洋鬼子的疑兵之计,如之奈何?” “嘿嘿,你不要忘了,这股老毛子的队伍里,有我们大兴山的一个叛徒!” 事实证明,萧然这一次果然赌对了。赶到赤峰地时候,接到当地的战报,就在前一天上,一伙洋鬼子劫掠了大批船只,顺西辽河向下游方向逃窜。一看地图,萧然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伙老毛子要转道赤峰,原来是为了走水路! 赤峰到通辽方向,正是一带西辽河相连。这条河既长且直,倘若走水路的话,一路顺流而下,携带的辎重几乎不受影响。另外走船不比走陆路,部队基本不需要休整,按照正常地速度来估计,至多三四天就可以到达通辽。然后望北蹿入黑龙江,那可就是鱼入大海、放虎归山了! 事不宜迟,萧然火速召来当地的地方官员,下了死命令,限令连夜准备船只。违令者斩。大概是刀架脖子地关系,这一次那些地方官极有效率,第二天一早,百余只大船已然准备停当。萧然率领部队,沿西辽河全力追赶。 然而没想到的是天不遂人愿,行进到第二天的时候。正走到东明州地界,竟忽然下起了一场大雪。古诗云:胡天八月即飞雪,现在正值八月末,北方的气温骤然下降。只一个晚上,河面已经变作白茫茫一片,竟被冰雪封住了! 船只顿时失去了用武之地。无奈之下,队伍只能走旱路追击。这样一来,速度上难免受到影响。好在这支队伍都是铁打的筋骨。或许也是因为亲人被杀的仇恨,弟兄们都咬紧牙关,日以继夜地赶路,没有一句叫苦叫累的怨言。 赶到通辽,敌人已经先三天到达,休整了一天,马不停蹄的奔黑龙江方向去了。萧然率领队伍,沿着俄国鬼子留下的踪迹紧紧追赶,一直追到大安。这里也是一处重镇,比邻嫩江、松花江交汇。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到了这里,老毛子竟又一次失去了踪迹! 从当地军民那里搜集来的情报,鬼子兵并没有进城,而是在三天前趁夜袭击了设在城北郊外的马厂,抢夺了大量的马匹。然后就凭空消失了!萧然又是一阵纳闷:不知这帮该死地王八蛋,这一次又搞了什么鬼? 几天里 一直纷纷扬扬的下个不停。也许是当时的年代还没缘故,气候比萧然印象中的农历八九月要寒冷的多,最让他头疼的是,雪也远比后世要大的多。接连的几场大雪,掩盖住了敌人的一切踪迹,再想找出洋鬼子逃跑地方向。可就千难万难了! 水路不通,敌人接下来会从那个方向逃匿?反反复复的想了一个上午,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空自手里边攥着一支特种部队,却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萧然急的火上房。心情极度烦闷之下,推开门走入风雪之中。 凛冽的北风卷起层层雪雾,迎面吹过,让萧然的头脑一瞬间清醒了不少。正低头沉思,忽听头上咔嚓一声轻响,猛抬头,却看一段树枝连着一大团的积雪,被风吹折,径直向他砸了下来。刚想闪避,就觉后背一股力量涌到,不由自主地向前跨出一大步。 原来跟在他背后的,却是林清儿。这么一推,本来力量很柔和的,岂知萧然向前一迈,正踩在一截折断的枯枝上,脚下一滑,登时摔了个仰八叉。林清儿又是歉然是好笑,却不敢笑出声来,捂着嘴儿憋得俏脸通红。 萧然摔了这一交,坐起身来,只见脚下那截闯祸的枯枝已经擦着雪皮滑出去老远。这一幕让他脑中猛然灵光一闪,怔了片刻,突然跳了起来,大叫道:“我知道了!雪橇!洋鬼子抢走马匹,为的是造雪橇!” 现在的北方,已经是遍地积雪。这个时候骑马长途跋涉,尤其又携带大量的财宝辎重,显然是个愚蠢地主意。但是这突如其来的灵感,却让萧然登时醒悟。老毛子自来生活在北地,对雪橇自然已经习惯了,那么劫掠大量的马匹,会不会是要制作雪橇? 火急找来盛左、段兴年几个,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大伙也都觉得很有可能。现在是大雪封山,单靠马匹运送这些辎重,想逃出国境至少也要一两个月,并且在这么长地时间里,二百多号人的给养如何解决?但有了雪橇,则完全可以走河套,无论是望北的嫩江上游,还是往东的松花江,沿着冰冻的河面走下去,那就是一条天然的雪道,最快的话估计半个月就能越过国境,到达俄罗斯!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去城郊马厂查探的花和尚也回报,说在北山上发现有不少树木被砍伐。这就更加证实了萧然的推断! 很显然,老毛子这一次是算计到了骨头缝儿里,从赤峰夺船,一直到大安劫马,每一步都计算的精准无比!那么下一步,他们又打算望哪个方向逃窜呢?是北溯嫩江,还是东下松花江? 松花江流域,目前驻扎着黑龙江将军奕山的大队人马,看来俄国鬼子这一次,十有八九是要沿嫩江一路北上!萧然火急下令,命大安知县集合起百姓,用最快的速度造好一批雪橇,套上战马,率领队伍连夜沿嫩江江面向北追袭。 雪橇为四人一组,轮流驾乘,其余人可以休息。每辆雪橇都配备了四匹好马,两两换驾,这样一来,速度竟比平地奔驰要快出将近一倍!但是萧然坐在雪橇上,心里却多少有些忐忑。狡猾的老毛子到底是不是走的这一条路,他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无疑又是一场大赌,赌赢了,连本带利的就能捞回来;万一赌输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答案在第二天就揭晓了。奔驰出百余里后,在江面上发现了撞毁的雪橇,从木材的茬口上看,显然是新近打造的。这让大伙顿时信心百倍,扬鞭策马,座下的雪橇简直要擦着雪皮儿飞起来。 二百多架雪橇一起卷过,扬起漫天的雪雾,远远看去,便如一条风驰电掣的巨龙,轰隆隆碾过,蔚为壮观。 经过近十天的疾奔,这一天赶到了太平岭一带。刚好是个晴天,风停雪止,阳光普照,大雪覆盖的茫茫山野,反射出一片耀眼的亮白。从地图上看,这里距离中俄重新划定的边界线已经不远了。如果再追不上的话,一旦跟境外的老毛子兵汇合,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王八蛋溜之大吉。萧然越发焦躁起来,恰在这时,有兄弟大喊一声:“快看地上,有雪橇的痕迹!” 果然,河套上一溜清晰而杂乱的痕迹,长长的伸向远处。昨晚刚刚下过一场雪,也就是说,这痕迹一定今天刚刚留下来的!大伙精神立刻振奋起来,不少人脸上、手上都已害了冻疮,钻心的痛痒,这时也都顾不得了,只恨不能给那马插上翅膀,没命的望前疯跑。 赶出三四十里,跑在头一个的花和尚突然大叫了起来:“烟!快看,前边有烟!” 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十来道烟柱斜斜的指向天空。所有人心立刻狂跳了起来!这里荒山野岭的,应该不会是村落。那么,不是那些俄国鬼子,又会是谁? 萧然猛一打手势,二百来架雪橇几乎同时听了下来。战马不停的打着响鼻,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六百双被仇恨烧红的眼睛,齐刷刷的望着萧然。 “段兴年,带人前去侦查,发现老毛子,立刻抄他的后路!其余弟兄,检查装备。雪留下,徒步行进,准备战斗!” “是!”一阵低吼,如闷雷般滚过。 段兴年带着他的侦查中队,如飞去了。剩下的弟兄除了一个班留守看马,其余弟兄全部刺刀上枪,子弹上膛,那杀气腾腾的模样,活像一帮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 紧张而有序的行进,除了几百双大脚踩在雪地里发出簌簌的声响,天地间听不到半分声响,空气这时都仿佛凝固了。 近了,更近了! 迂回到侧面,飞快的爬上山梁。放眼看去,宽广平整的河面上正燃烧着十来堆篝火。一群浑然不知死活的家伙们,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或烤火,或烧水煮饭。有几个摘下了头上的棉帽子,露出那一头红不拉叽鹦鹉一样的头发,正是如假包换的“老毛子”。大概是觉得已经成功的躲过了追兵,这些家伙很是悠闲,有的家伙甚至还悠哉游哉的从怀里取出扁扁的锡壶,津津有味的喝着酒。 河面左侧,一溜听着近百辆雪橇,其中有半数满载着货物,上面还盖着厚厚的帆布。不用说,这便是大兴山的宝藏! 萧然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抬起头,对面山梁上,隐隐能看到有人影儿一闪而过。段兴年的队伍显然已经进入了战斗位置。 左右两侧,近百名狙击手正一动不动的趴在冰冷的积雪中。长长的狙击步枪枪管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死亡的气息,在这个距离上,没有人能够逃脱这些狙击手复仇的子弹! 萧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举起了手臂,喃喃说道:“那么,屠杀开始了!……”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19章 - 冤家路窄← 杀!!!” 砰!…… 巨大的狙击步枪轰鸣声震碎了旷野的寂静。复仇的子弹呼啸着飞出枪膛,撞碎了冰冷的空气,穿过曳出一道死亡的气息,笔直钻进了敌人的头颅! 没有惨叫,甚至来不及惊呼。突然而且精准无比的射击令俄国鬼子完全懵了,就在一愣神的功夫,一团团血雾爆散开来,在皑皑白雪中看来,仿佛盛开了无数妖艳的花朵。 这是复仇之花,是来自地狱的死亡之花!每一次惊心动魄的绽放,带走的是侵略者丑陋的灵魂! 砰!…… 又一轮枪声响过,洋鬼子就像镰刀扫过的麦禾一样,纷纷载到。凄厉的惨叫声这才响了起来,二百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不足百人连滚带爬的窜向雪橇,寻找掩护。 随着狙击步枪不断的喷射出怒火,一个又一个的俄国鬼子接二连三的倒下。在狙击手两面包抄之下,这些处在开阔地上的倒霉家伙完全变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鬼子的人数正在急剧下降,眼看战斗就要结束的时候,忽然,河谷中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 轰! 一团巨大的雪雾腾起,冰屑纷飞。就在大家稍一愣神的功夫,一条人影迅捷无比的跳上一辆满载着货物的雪橇,高高擎起手臂,高喊道:“开枪!所有宝贝一起完蛋!” 爆炸腾起的气浪。将这人戴着地棉帽子掀了下去。阳光下看的清清楚楚,一条辫子歪歪斜斜的缠在头上,赫然正是刘涛!而在他的手中,正高举着一颗黑黝黝的手雷!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狙击手停止了射击,萧然长身而起。大吼道:“刘涛,你个狗娘养地叛徒,杂碎!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当然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怎么着这话大人没听过?”刘涛放声狂笑,抽刀砍断了雪橇上的绳索,掀开在上面的帆布。大叫道:“弟兄们,你们可看清楚!所有的雪橇上我都装上了炸药!嘿嘿,有种的就开枪打死我,有这么多的稀世珍宝给我陪葬,死了也值了!” 萧然心猛的一沉!雪橇上果然牢牢的绑着一个炸药包,并且所有地雪都密密麻麻的排在一起,一旦引爆,这些无价珍宝将彻底灰飞湮灭! 这些炸药跟手雷,当然是刘涛在大兴山兵工厂顺手牵羊弄到的,看来他早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你妈!”花和尚一声怒吼。纵身就要跃下山梁,一旁的盛左连忙拉住。 俄国鬼子这时已经大半毙命,剩下的四五十个,此时都已吓破了胆,聚在刘涛周围,惊惶四顾。萧然强忍心中怒火。喝道:“王八蛋,你到底想怎样?” 刘涛冷笑道:“不怎么样!当初为了这些财宝,老子也拼了命,现在拿一份,也是天经地义!反正老子这条命早豁出去了,你叫手下放开一条路,财宝我留下一半。否则的话,一拍两散!” “做你妈的春秋大梦!” 现在这个距离。四百米不到,神枪手一枪干掉这个杂碎,应该不难。但是除非是一枪爆头,否则的话手雷的引线一旦拉开。后果不堪设想!想做到这一点,谁敢有十足地把握? 林清儿这时带了两名狙击手,从山梁的背面悄悄溜了下去,准备迂回接近。她的枪法萧然是绝对不会怀疑的。可惜的是对方处在冰封的江面上,周围是一片开阔地,想偷偷接近不被发现,机会实在渺茫。 现在萧然跟段兴年,分别扼守了河谷两边地山梁。从段兴年侦查中队的射击位置来看,更加靠近河面。如果刘涛想溜,势必要从他眼皮子地下经过,只要到了二百米内,狙击手一定有把握将他放倒。但是狡猾的刘涛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不断的喊话,要萧然撤走狙击手,否则引爆炸药。萧然当然知道他这是在恫吓,手雷一旦引爆,他第一个粉身碎骨,所以两下里一时僵持住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林清儿带人兜了半天,还是无奈的退了回来,冲萧然摇了摇头。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萧然心中暗暗着急,看看下面的刘涛,也越来越焦躁了。正在这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隆隆声响,带起一阵阵地回音。盛左脸色大变,失声道:“是马蹄声!有人来了!” 萧然眉毛一跳,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会是什么人?清军?老毛子的军队?听这声音低沉,震得脚下的大地都似在微微颤抖,可见来地人绝不会是少数!如果真的是老毛子来接应的部队,那可就糟了! 正惊疑间,忽看远处河道转弯处,猛的转过一大片黑云。掀起漫天的雪烟,夹杂着战马长嘶,还有此起彼伏的呼喝声,不时的朝天乒乒乓乓的放枪。这枪声短促而清脆,不是清军惯用的鸟枪或火铳,倒有些像后膛装遂发枪!而在这个地方,唯一可能拥有这种武器的,当然就是红毛鬼子了! 众人心都是猛的一沉。血屠俄国领事馆,萧然特意叫奕十天,就是为了打一个时间差,让俄国佬暂时无法收到消息。但是这次洋鬼子突然在这里出现,难道是对中国出兵了,还是刘涛这队人事先放出了消息,特意叫鬼子兵来这里汇合? 无论是哪种可能,形势都十分不妙!按大兴山特种部队的实力来说,搁在平时,即便是来了千军万马也未必惧他;但是现在辗转追袭几千里的财宝就在眼前,岂可功亏一篑?! 来不及想太多,萧然当机立断,命令盛左率领一个中队。迅速绕过山梁,插在刘涛那伙老毛子地前面, 敌。刚站住脚跟,这支队伍就冲到了近前,有的骑雪。穿着各异,长袍短祅,不一而足。盛左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什么军队,分明就是一大股土匪! 黑龙江北境,由于地势险要,山岭纵横,自古以来盛产土匪,当地土话叫做“胡子”或“绺子”。官军自来窝囊惯了。别说剿匪,看到土匪都恨不能掉头逃跑,因而养的这些土匪横行霸道,脾气十足。尤其是大股的土匪,欺负起官军就跟欺负三孙子似的。不过像这么大股地土匪,委实少见,更何况这些家伙手中操着的,竟然是清一色的后膛击发枪,这可是俄国佬的制式装备!盛左心里就是一动:难道这是俄国的土匪?! 这一回盛左却猜错了,这伙土匪根本不是老毛子。而是实打实的中国人。无巧不巧的是,他们正是原山海关驻防八旗军! 原来当日副都统熙拉布、诚勇公裕恒,犯下了谋逆重罪,无奈之下卷起山海关兵马,北上黑龙江,逃到呼玛。当起了土匪。这里原也有清朝官军驻扎,但都是绿营的建制,不允许装备火器,战斗力是可想而知地。因此倒让这股土匪渐渐的养成了性,从最初的打家劫舍,到后来竟敢公然袭击州府县城,官军根本无力清剿。 呼玛地处中俄边境,踩在国境线上。开始的时候。熙拉布跟裕恒是蹿到哪边打到哪边,无论是中国人还是俄国佬,逮谁抢谁。当时俄国的军力布防,重点也一直放在黑龙江下游。因此对这样一股势力也很是头疼。既然无力围剿,狡猾的俄国佬倒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支援熙拉布一大批新式武器装备,鼓励他扩充势力,骚扰中国领土。 熙拉布跟裕恒一合计,反正也是个谋逆,索性投靠了俄国佬也是一样。因此调转枪口,不断的向中国内地进犯,并靠着先进的武器装备,吞并大小绺子,由呼玛向西南,一直到太平岭一带,方圆数百里都划成了他们的势力范围。除了没有直接的建立伪政权,俨然就是一个国中国地架势! 由于这一股土匪势力强悍,当地驻军被迫南迁,百姓更是饱受摧残。而刘涛那一队俄国鬼子之所以到了这里就放松了警惕,也正是因为这里已经没有清朝的驻军,熙拉布这股势力,一向不动俄国人。至于这一次在此巧遇,倒不是土匪有意赶来与老毛子汇合,而是准备望南去劫掠新安县城,凑巧经过,被枪声给吸引了过来。 这倒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熙拉布跟裕恒估计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又遇见萧然。当然也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将是又一场噩梦的开始。 这次出动的土匪是由二当家诚勇公裕恒带队,人数还真不少,少说也有两千来人,黑压压的像一片云一样,迎面扑来,砰砰放枪,不住的大呼小叫,一幅杀气腾腾地样子。这厮们平日里欺负起官军就跟欺负三孙子似的,看到盛左带人拦住了去路,大为光火,呼喝连天的冲了过来。 盛左也不客气,率弟兄们一轮齐射,冲在前面的土匪人仰马翻,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土匪们哪里见过这么强悍的部队,齐齐的吃了一惊,一边胡乱放枪,一边慌忙后撤,老半天收住阵脚。 而在这个时候,刘涛跟那伙残余的洋鬼子显然也焦急起来,纷纷套起雪,打算冲过去跟那伙土匪汇合。萧然灵机一动,只要他们肯动,神枪手就有机会了!当即叫过林清儿,让她挑几个狙击好手,潜下山梁寻找有利地形,侍机干掉刘涛。 却看那伙土匪队伍里面,不一会赶出了几架雪橇,上面隐约支出一截炮管,拉到阵前,一字排开。一名土匪策马奔了出来,高声叫道:“你们是哪儿地部队?妈的敢到太平岭来撒野!活得不耐烦了么?咱们二当家的说了,是会的乖乖留下所有武器装备,或许还能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地话,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一边叫嚣,一边来来回回的在阵前兜着***。盛左看的心头火起,操起步枪略略一瞄。只一枪将那家伙打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滚了两下不动了。土匪们登时鼓噪起来,手忙脚乱的装填火炮,准备开炮。现在大伙可都是站在冰封的江面上,一旦对方使用的是开花炮弹,炸开冰层。那大伙可就得到水里去喂鱼了!盛左一声令下,狙击手一齐开火。砰砰一阵清脆的枪响过后,那些个土匪炮手全部送去见了阎王。 这边一开火,刘涛那边那些残余的老毛子可就呆不住了,叽里呱啦地乱叫着,驾起雪橇没命的往前冲,妄图突破盛左的封锁线,赶过去跟裕恒的土匪部队汇合。刘涛见势不妙。连忙大声叫嚷着阻拦,但老毛子已经急红了眼,哪里阻拦得住? 林清儿这时已经带着狙击手从侧面迂回到了江畔,趁着混乱,弯下腰箭一般的向前窜去,动作轻盈的向一只狸猫。距离飞快的接近,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猛的一个前滚卸去惯性,单膝跪地。双手稳稳地托起狙击步枪,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异常完美!长长的枪管映出一道令人目眩的寒光,准星一瞬间便死死的咬住了刘涛的脑袋。 也许是突然预感到了某种危险,刘涛猛的转过身,左手也在同一时间摸上了手雷引线。就在这一刹那。砰一声巨大的轰鸣,一颗狙击子弹呼啸着飞来,精准无比的从他的眉心钻了进去。巨大的冲击力将后半块头骨掀了起来,爆出一大蓬血雾。刘涛地表情就在那一瞬被永远定格成了难以形容的惊愕,身体却已经向后飞起,砰然落地,手中的那 骨碌碌滚出去老远。 “杀!!!” 埋伏在两侧山梁上的狙击手们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几乎在林清儿枪响的同时。所有地枪口都开始喷射出怒火。那侥幸逃过一时的数十名俄国鬼子就如同靶牌一样,纷纷栽倒。一分钟不到,整个战斗迅速解决。 盛左那边,仍然在有节奏的狙击着土匪。萧然跟段兴年迅速汇合。打扫了战场,正准备将那些满载着宝藏的雪橇运回后方,忽然后面传来轰、轰的几声闷响。萧然皱眉道:“不好,那些个土匪大概是抄了咱们的后路!”命令段兴年带上一队人马火速赶去。不多时,却见他带着弟兄,还有先前留下看守雪橇的那一个班的战士一起,赶着雪橇马匹气急败坏地回来了,破口大骂道:“狗娘养的龟孙子,放炮炸开了冰面,咱们的归路给断啦!” 原来那位诚勇公裕恒,倒也有些鬼点子。一面派人从正面进攻,一面派小股部队偷偷的绕过山谷,溜到了后面,把冰封地河面给炸开了。这样一来若想回头,就必须从山谷中绕行,但是地势不熟悉,只怕会遭到土匪的伏击。萧然怒道:“行啊这些王八蛋,老子无意收拾他们,他们居然还想一口把咱们特种大队给吃了!妈的是喝多了,还是吃错了药?好,既然他们找死,那就怪不得咱们了!” 重新集合起队伍,盛左的三中队不算,还有四百人。萧然跟段兴年各带一队,仍旧攀上两侧山梁埋伏起来,然后传令盛左,叫他佯败,吸引土匪钻进口袋。这边很快就布置停当了,但是盛左那边接到命令,却犯了难。队伍武器精良,步枪的射程比人家大炮还远(土匪使用的前膛装火炮,射程只有四百米左右),射击又是如此的精准,这个败怎么装?估计诈败的话,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也亏他足智多谋,琢磨了一时,命令弟兄们接连两轮急射,又发动了一次小规模佯攻,然后便让大家徐徐停火。裕恒喝令手下的土匪们几次抢夺两岸的制高点失利,正郁闷的不行,听到枪声渐渐稀了,思索一番,顿时醒悟:对方人数本身就少,经过连番的射击,这是没弹药了!一时欣喜若狂,尽卷兵马,铺天盖地的杀将过来。盛左稍微抵抗了一下,率领队伍沿河道退却。 单说这位诚勇公,果然勇猛,一看对方败走,顿时来了精神,纵马挺枪,亲自率队追来。正走间,猛听得一声大喝:“弟兄们,杀!!!”裕恒就是不由自主的一哆嗦:恩?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还没等缓过神儿来,就听两边山梁上急促的枪声响了起来。身边的土匪成片成片的栽倒下去,长长的河谷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声。 先前退走的盛左部队,此时也调转枪口杀了回来,三面包抄,杀的一众土匪人仰马翻。这些个土匪也是素来对清军欺负惯了,自打拉杆子到现在,几乎没吃过败仗,这时突然遭到痛击,完全乱了阵脚,连组织反击都顾不得了。裕恒见不是头,拨转马头便走。但两千余人的队伍,连人带马加雪橇,哪儿那么容易掉头?一时你撞我我撞你,乱哄哄的挤做一团。 看看差不多了,萧然一声号令,弟兄们如狼似虎冲下山来。先是一阵手雷丢过去,一连串的爆炸声中,土匪人仰马翻。命大不死的,早已是斗志全无,脚快的跑了,跑不动的,只好乖乖的缴械投降。裕恒此时仍不死心,好歹在人丛中觅了条缝儿,打马正待飞奔。不期一颗子弹飞来,正中大腿,痛得半片身子都麻了,一头倒撞下来,跌的头破血流,挣扎不得。 萧然命令弟兄们迅速打扫了战场。总计两千余人的土匪,伤亡大半,又有四百余人做了俘虏,只跑了三百人不到。萧然命人将缴获的武器弹药装点上车,自己叫过俘虏,审问他们的来历。裕恒作为二当家的,很快被手下给供了出来,两名弟兄押着他来见萧然。 裕恒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支战斗力超强的队伍是打哪儿钻出来的,正自纳闷,待走到萧然面前,只抬头看了一眼,顿时两眼一黑,嘴巴里全是苦水。心说得,老天爷还真不是一般的照顾我!好好的怎么就把这个丧门星给弄到这儿来了呢?人都说惹不起还躲得起,怎么着偏我这么倒霉,从行宫一路躲到呼玛,整整儿的跑了几千里路,都快跑出国境了楞是没躲过去!我他妈招谁惹谁了我…… 萧然见了他,也是一愣,接着就笑得岔了气,拍着他肩膀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诚勇公!你说咱爷俩还真有缘,隔着千山万水的还偏要望一块儿凑!缘分,缘分呐!”忽然脸色一板,道:“既然是熟人,咱们也就不必多费口舌了。说吧,你这次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还有,你手上的这批俄式装备是怎么回事?” 裕恒心头一阵酸楚,恨不能嚎啕大哭一场。心说也不知上辈子欠了你多少银子,这辈子阴魂不散的缠着我!倘使遇见别人,他还真未必交待的这么痛快,但偏偏遇上的是萧然这个冤家,只觉得万念俱灰,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我今儿就都跟你说了吧,只求你给我一刀痛快的,省的遭罪!这一次我奉的是俄国佬的命令,准备率队袭扰新安县城;与我一起的熙拉布,正在带兵攻打明店。我们的任务就是吸引左近一带驻防的清军,俄国佬已经集结了大批的兵力,准备趁机度过黑龙江,大举开战了!”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20章 - 纳彦紫晴← 国鬼子终于动手了! 尽管萧然在京城的时候,想到了要封锁消息,但是红毛鬼子毕竟在中国扎根已有年月,已经建立了自己的秘密情报网(包括周边电报网络)。消息传到俄国,立刻引起一片震惊。见惯了清政府一贯的懦弱无能,这一次却忽然挑起这么大的争端,连素来秉持的“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信条都不顾了,说话儿就给杀了个鸟毛不剩!不能啊,挺老实一国家啊,怎么着说疯就疯了呢? 初时犹始不信,好在电报便利,反复打探,终于确认无疑:清政府这回是真疯了!恼羞成怒之下,俄国佬几倾尽全国之兵,自西部新疆伊犁,中部蒙古部恰克图(当时外蒙还没有独立,仍作为清朝版图),东部黑龙江流域,并派遣大批军舰,从野猪河码头南渡朝鲜海峡,兵分四路,气势汹汹,向中国扑来。 这时中国江南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曾国藩坐镇安庆,调集湘军挺进江西,自景德镇至武夷山一线,切断了江西、浙江两省太平军的呼应。左宗棠的楚军,不负众望,终于收复杭州,将李秀成的部队围困在了金华地区。石达开率兵进入四川,由广安进取南充,转道巴中,虽然声势浩大,却终是孤掌难鸣。 到此为止,太平军已经被彻底分割开来,覆灭只在朝夕之间。由于新式枪炮的介入。整个战局地进程骤然加速,不出意外的话,半年之内即可肃清。 迫于江南形势,河南的几大股捻子走投无路,只好向西越过伏牛山,突入陕西境内。长久以来。为反抗清廷的暴政,陕、甘、宁、青广大地区一直活跃着许多支反清起义军。随着捻军西征,各路义军纷纷响应,于渭南、华州等地先后起事,围攻西安。但是由于民族矛盾,导致西安、大荔一带数十县汉、回民众相互仇杀,死亡达数十万人。各路义军又不能相容,时有敌对。使得陕甘一带,时局纷乱异常。 鉴于陕甘局势,清政府已无力派兵西顾,只好暂时放弃新疆,容后再图。且集中精锐部队,进兵中部恰克图一线。由僧王僧格林沁为帅,右都御使麟梅谷、河南八旗军副都统若阿纳颜为副,举山西、河南八旗军,北上迎敌。僧王麾下,统是满蒙铁骑。在平原旷野间,无人敢挡;更兼新操练的新式火器,战斗力之强悍,可想而知。至于老将若阿纳颜,更是足智多谋,骁勇善战。 比较有意思的一个却是右都御使麟梅谷。也就是麟魁。梅谷这两个字是麟魁地别号,他是满洲镶白旗人,科名甚早,道光六年的传胪,但官运不佳,时有挫折。早在道光二十三年就当过礼部尚书,因为黄河在中牟决口,督修河工出了乱子。革职召还,自三等侍卫再从头干起。到了咸丰十年,又当礼部尚书,又出乱子。只不过奏折上一句话失检,降调为刑部侍郎。英法联军内犯,被命为步军统领衙门的右翼总兵,充巡防大臣,主管京师西城的治安,约束部下,组织民防,而且下令家家闭户,准备干粮、堆积柴薪,如果英法联军逞暴,便放起一把火,与敌人同归于尽。 辛酉政变之后,由奕史、左副都御史就相当于监察院长官,右都御史、右副都御史则为总督、巡抚的加衔。麟魁深感重恩,自然誓死报效,与副都统若阿纳颜两个,一文一武,辅佐僧王奋起抗敌。 至于海上一路,当时的世界海军,仍然以英国为霸主。为了争夺东亚利益,英国与俄国素来有隙。因此面对俄国的大举进犯,奕国政府派出军舰协助,英国人为了巩固地位,捞取在中国地最大利益,欣然应允。而中国沿海各码头、要塞,此时也大都装备了制式一百四十五毫米大口径后膛装加农炮跟后膛榴弹炮,由于炮弹使用的无烟火药,最远射程甚至可达令人恐怖的六公里以上! 至此海上及中西两路,基本已成定势;而东北部黑龙江一带,却是时局最为诡谲多变的一处。为了抢占黑龙江下游通往太平洋的出海口,自《尼布楚条约》签订至今,历代沙皇政府可谓绞尽脑汁,煞费苦心。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更是成立了“黑龙江问题特别委员会”,加紧其侵略黑龙江的活动。 1849年至1853,俄国海军军官涅维尔斯科依带领武装人员,侵入黑龙江下游,建立侵略据点。随后,在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的指挥下,大批俄国侵略军闯入黑龙江,对中上游北岸和下游两岸实行军事占领。从这时起,俄国佬一直在黑龙江地区驻扎重兵,到了咸丰年间,驻军更是扩大了十一倍还挂零。这一次从裕恒交待的话中可以看出,这些红毛鬼子是想兵分两路,一路由黑龙江、乌苏里江侵入,向松花江腹地进犯;另一路却是要暗度陈仓,从黑河一线秘密向纵深挺进,妄图形成东西夹击之势,切断清军的后路! “妈了个巴子!***老毛子,居然来地这么快!”萧然一时有些气急败坏。这种全局性的战争,他自认是没这个本事的,所擅长的无非就是些劫粮道、抄后路、埋地雷这样的诡谲路数,说穿了也是那不入流的手段。打打局部战斗还成,至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什么地,那可就是两眼一抹黑,臭豆腐打地基,压根儿就不是这块料! 据裕恒的交待,俄国佬这次从黑河侵入的兵马,大概有五六万人之众。相比之下大兴山的部队再强悍,也只有六百人,平均一人干掉一百个红毛鬼子。萧然还没有这样地雄心壮志。怎么办?分兵诱敌,或是凭借先进的武器装备打一场阻击?萧然一时有些决断不下。说到这一点,倒是大队长盛左出了个点子:既然红毛鬼子想深入腹地,那我们就索性挥师松花江,会同奕山部,先集中兵力干掉松花江流域的来犯之敌;然后回师西进。把深入腹地的俄国佬再一举吃掉。 萧然大喜,拍着盛左地肩膀大言不惭的道:“跟我想地一样,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当即号令弟兄们,俘虏就地遣散,只留下一个裕恒。命段兴年亲自率领两个班的战士押运财宝回大兴山,剩下地弟兄,顺嫩江河道一路急行军赶回大安。 这个时候,盛京纳彦辛夺的部队也已经徐徐开到黑龙江。纳彦辛夺部本就是奕支八旗军的待遇也是不同,工部新近研发的火器装备,第一时间先装备了部队。清一色乌黑亮地新式步枪,高高扬起炮管的新式后膛装榴弹炮,以及短管曲射迫击 本上已经武装到了牙齿。 对比此时的俄国军队,虽然也有一部分仿制的新式步枪,但通用的装备仍然是后膛装击发枪,射程只有三百米;还有一部分使用的是老式前膛装滑膛枪。威力自然就不用说了。火炮则是以前膛装滑膛榴弹炮为主,也有一部分皮夏利炮改进型,虽然开始采用后膛装填,但是射程大都一公里不到。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俄国佬已经意识到了炮兵在战争中的地位,组建了正规的炮兵团。分为步兵炮团跟骑兵炮团两部分。骑兵炮团机动性极大,采用的十二磅重型榴弹炮,一旦让对方形成火力齐射,倒真是个麻烦事。 萧然率队赶到大安地时候,正巧纳彦辛夺第2批主力部队赶到。纳彦辛夺也在其中。纳彦辛夺这人,正黄旗出身,自来便是天子禁军的地位。他治军有度,骁勇善战。是奕手握重兵,所以脾气向来大的很,端的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而萧然凭着一个假太监的身份,居然在京城翻云覆雨,兴风作浪,今天又来当老子地钦差!想起这茬儿,纳彦辛夺就觉着憋一肚子气。 依照部队行军驻扎的惯例,纳彦辛夺的部队是在城外的。他其实早就收到消息,萧然率领一只花里胡哨的队伍来到了大安,就驻在行馆里。奕悉归萧然节制,虽然他已经罢了官发还出宫,却是个布衣钦差的身份,照规矩纳彦辛夺是要亲自来行馆拜见的。 其实在发来这封文书地同时,奕辛夺,萧然这人手段极高,教他一定尽心辅助,万不可自讨苦吃。不过关于萧然假太监的身份,毕竟关系着爱新觉罗氏的名誉,尽管纳彦辛夺是心腹,也还不便轻言。 奕但纳彦辛夺当了半世将军,心高气傲,哪里会去鸟一个阉人?因此也不去行馆拜见,只在大帐里头,等着萧然亲自登门,便要好好地羞辱他一番。 萧然对这位纳彦将军,倒也没想过要他俯首帖耳、言听计从什么的,毕竟自己不懂得排兵布阵,心说只要一个纳彦辛夺一个奕山,都尽心尽力的打红毛鬼子,精诚合作,也就成了。看看纳彦辛夺没有来拜见的意思,盛左、花和尚几个都气的骂娘,萧然却想得开,道:“用人之际,不可拘泥于这些小节。只要肯打洋鬼子,他来拜我,我去拜他,也都是一样。” 当下也不多带人马侍从,只带了林清儿跟花和尚两个,出城去八旗军大营见纳彦辛夺。一进辕门,那值守的兵士神态十分倨傲,冷哼了一声,从鼻子里勉强挤出一个字:“来!” 花和尚大怒,拔起拳头就要动粗。萧然却拉住他,笑道:“别冲动。有点脾气的兵才好打硬仗,我喜欢。” 到了中军大帐,那兵士又哼了一声:“等!”也不行礼,转身自顾自去了。花和尚气地七窍生烟。只碍着一个萧然,不敢发作。这一等便等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来了几个人。萧然三个一瞧,不禁都愣住了。原来来的几人虽然都穿着清兵的服饰,但领头的那一个却没有戴帽,故意露出满头青丝。竟然是个妙龄女子! 只见这女孩儿柳眉杏目,姿容清丽,尤其是肌肤异常白皙,脸蛋儿嫩的像是能捏出水来。萧然自来就这号德行,瞧见美女就是一呆。女孩儿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心中羞恼,没好气地道:“哪个是钦差?” 萧然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的道:“姑娘请了。区区在下便是。怎么,是纳彦将军派你来见我的么?” 女孩儿下巴一抬,轻蔑的道:“正是!我们纳彦部大营里头,自来便是这个规矩。什么人来了,有什么样的人招待。像钦差大人你这样的,就只好由我来接待了。” 这话却是摆明了笑话萧然是个阉人,谁听不出来?这下连林清儿都忍不住了,踏前一步,怒道:“你说什么?” 萧然却摆了摆手,哈哈大笑道:“好。好!纳彦部的规矩还真是可爱的很呢。什么人来什么人招待,咱家是个不男不女地人,当然就只有你来招待了!哈哈……” 一边大笑,一边还下意识的瞄了下那女孩儿的胸部,又低头瞧瞧自己。这女孩儿生的标致,但咪咪却似乎小了那么一号。尤其给宽大的清兵袍服一遮。看上去就显得更平了。女孩儿又羞又恼,一把握住腰畔刀柄,盯了萧然半晌才咬着牙道:“可笑,可笑!想不到朝廷居然派个阉人来做钦差,怎么我大清朝没有男人了么?” “是啊是啊!”萧然以拳击掌,喟然叹道:“想不到纳彦将军居然派个妞上战场,怎么着纳彦一门也没有男人了么?” 女孩身后那几个亲兵听了,哪里按捺得住?噌的竟把腰刀拽了出来。大喝道:“大胆!这是我家将军的女儿,尔敢无礼?” 原来这个妙龄女孩儿,正是纳彦辛夺的掌上明珠,名叫纳彦紫晴。这位紫晴小姐自幼习得一身武艺。弓马娴熟,跟随父亲东征西讨,端的是巾不让须眉。要说打仗,十个萧然绑在一块也不见得是她对手,但说到斗嘴,那恐怕就是自讨苦吃了。 想想对方的身份,纳彦紫晴好歹地忍住了乱刀把他剁掉的冲动,气忿忿的走到帅位前坐下,用她那颇为圆润秀气的下巴点了点萧然,气哼哼的道:“有什么要说的?跟我说吧,我爹没空见你!” 既然知道这是纳彦辛夺地千金,萧然倒也不好再过分羞辱。毕竟是大敌当前,团结重于一切。当下嘻嘻一笑,道:“无妨。纳彦将军没空,我就在这里等。我有的是时间,哈哈。” 这不软不硬的架势,活像块牛皮糖,纳彦紫晴也一时拿他没辙。寻思了半晌,冷笑道:“好,那你就在这等。我倒要瞧瞧,咱俩谁靠得过谁!” 帐篷里顿时安静下来。萧然摇头晃脑,左瞧右瞧,一副浑不在意的架势。花和尚却瞪着老大的一双牛眼,跟那几个清兵相面,那架势活像斗鸡。 太阳渐渐爬上了头顶,大伙的肚皮也渐渐的瘪了。花和尚人高马大,最当不得饿,猛的肚子咕噜一声,却似打了个闷雷。纳彦紫晴忍住笑,眼珠一转,吩咐亲兵道:“傻站着干嘛?你们若是饿了,尽管好酒好肉地找来吃啊!对了,把前儿广东那边儿捎过来的新鲜菠萝,也给我拿过来吧!” “得令!” 亲兵们眉开眼笑的去了。不一时,酒肉搬来,哥儿几个 坐,甩开腮帮子大吃二喝,气的花和尚眼珠子都快冒双钵大地拳头捏的嘎嘣直响。纳彦紫晴的面前摆了一盘菠萝,颜色嫩黄鲜艳,满室飘香,一边细细品尝,一边促狭的瞄着萧然,得意洋洋。 萧然这时也有些饿了,心说妈的跟我耍花枪!想玩大是不是?等我给你们讲个打赌的故事,你丫要是还能吃下去,我都跟了你姓!不过一瞧见纳彦紫晴吃的津津有味,忽然又改了主意,咳嗽一声,道:“和尚,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却说有这么两个人。结伴出去周游历险。有一天走到一个地方,遇到了一群未开化地野蛮人。这些野蛮人抓住了他们两个,就要杀掉吃肉。这两人就苦苦哀求说:给我们一次机会吧,只要放了我们,让我们干什么都成!” 大概是古代的故事极为匮乏,听萧然说的有趣。那几个亲兵都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等着听他下文。纳彦紫晴也疑惑的望着萧然,不知他要搞什么鬼。 只听萧然继续说道:“没想到这些野蛮人的头领,非常好说话,跟这两个人说:成,放了你们也行。不过我们这有个规矩,你们哪个能到野外采回来一百颗水果回来,我就饶了他;要是采不回来地话。就要杀掉! “这两人一琢磨,只好试一试了,于是便同意了,分头出去找水果。第1个人带回来一百颗野樱桃,那个首领又说了:你把这些樱桃一颗一颗的塞到屁股里,并且能忍住不笑,我就饶了你!” 林清儿一听,俏脸微微一红,还好素来跟萧然贫惯了,也还能忍得住。纳彦紫晴却登时羞得面红耳赤。呸了一声,道:“下流胚子!”气哼哼的扭过脸儿去,但心里又忍不住好奇想听下文。 萧然哈哈一笑,道:“这哥们为了活命,只好乖乖的听话,把那一百颗野樱桃一颗一颗的塞到自己屁股里。塞了五十颗。他没有笑,塞了九十颗了,还是没有笑。可是塞到第九十九颗的时候,他忽然倒在地上狂笑不止,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花和尚大奇,道:“为什么?”所有人也都好奇的瞧着萧然,心说这人为什么这么倒霉。纳彦紫晴微微侧头,竖起耳朵倾听。 萧然一本正经的道:“是啊。这首领也很惊讶,问他说:你还剩下一颗樱桃就可以免死,为什么还要笑出来?这人大笑着回答:哈哈,看。我那个朋友,哈哈……他带回来一百个菠萝……” 哄地一下,大帐里顿时笑开了锅。所有人都捂着肚子,笑得哎哟哎哟直喘。纳彦紫晴拼命的捂了嘴,却仍咯咯的笑个不住。可是…… “狗贼,你骂谁?你,你……我跟你拼了!” 噌的一下抽出腰刀,纳彦紫晴飞身跃过桌案,一声娇喝,雪亮的土尔扈特腰刀直上直下的奔萧然劈了下来。萧然却似浑然不觉,仰着脸笑嘻嘻的看着她,眼皮都没眨一下。 当! 一声金铁交鸣,火光迸射。纳彦紫晴纵身退回,手中腰刀斜指,刀锋兀自颤动不已,发出嗡嗡的声响。而萧然面前,林清儿猎刀斜横在肘,清丽的脸上骤然多了一丝寒意。 那几名亲兵,还有花和尚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得呆了,竟忘了去帮忙。纳彦紫晴一张俏脸涨地通红,浑身乱颤,猛的一跺脚,眼泪刷的就滚了出来。突然回手一刀,竟将檀木桌案砍成了两半,金黄色的菠萝洒了一地。 亲兵们这才回过味儿来,原来这个无耻的太监,居然拐弯抹角的再骂小姐!顿时七窍生烟,抽出腰刀就要拼命。花和尚笑地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抽出猎刀,一边却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住手!”纳彦紫晴娇叱一声,把亲兵喝退一旁,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萧然,颤声道:“好,你好!萧然,算你狠!下一次,别让我再遇见你!”又一跺脚,捂着嘴倒提了腰刀,头也不回的跑出帐去。 亲兵们连忙追了出去,却听纳彦紫晴在账外叫道:“蠢猪!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滚回去,给我接着吃!” 亲兵们无奈,只好垂头丧气的走回来。再看萧然几个的眼神,就都变得瓦蓝瓦蓝的。一名亲兵瞧见地上的菠萝,忍不住又是扑哧一声,却被另一名亲兵一嘴巴给抽了回去。 抓起酒肉,继续吃喝,萧然几个也仍就肚子饿。萧然灵机一动,道:“和尚,你有没有听说过天下第1千变万化回味无穷神仙汤?” “天下第一千变……什么汤?”花和尚挠了挠头,道:“和尚笨,念都念不来,哪能听过?” “你不知道,这也难怪。这个法子,原就是一个仙法,凡人哪里听说过!”萧然装模作样的长叹了一声,道:“说起这天下第1千变万化回味无穷神仙汤,委实是神仙滋味,荡气回肠!只要你尝过一次,就永生难忘!说起来那还是我小时候,游离五湖四海,走到一处沙漠,又渴又饿。眼看就要完蛋了,忽然天上一道白光,然后是五色祥云,一位白胡子神仙从天空中冉冉飘下……” “神仙?!大人,你,你见过神仙?!” 花和尚眼中顿时全是星星。那些亲兵更是傻了眼,甚至包括林清儿,也惊讶地望着萧然,眼神犹疑不定。萧然心里暗道:靠!古代真好,都***封建迷信,这样老子骗起人来就容易多啦! 当下信口开河,将那神仙吹的是天花乱坠。什么红光满面啦,鹤发童颜啦,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儿。瞄了眼大伙那目瞪口呆地样子,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才道:“当时我就快饿死了,那老神仙看我可怜,便给我做了一碗鲜汤。这汤说来简单,只是用一块天外仙铁放在清水中慢慢熬就成了。且不说这汤是如何如何的美味,人间少有;单说这碗鲜汤,便能令人脱胎换骨,延年益寿,容颜永驻。你们说,要不是因为我喝过那碗鲜汤,怎么能如此英俊、简直就是玉树临风、完美无瑕?如果不是因为鲜汤,这世上能有我这么漂亮的一塌糊涂的男人么?” “恩,恩!” 花和尚跟一众亲兵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其实说起这汤,我现在也经常做。你们瞧,这是什么?” 萧然伸手到颈中,死不要脸的把彦琳送给他的那块铁牌取了出来。 “呀!天外仙铁!……” 所有人眼睛骤然放大,简直要发出光来。那艳羡崇拜的神情,洋溢于表。林清儿捂着嘴憋的满脸通红,差点笑出声来。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21章 - 纳彦将军← 妃的这块铁牌乃祖传之物,本来就有些特别。尤其的弯弯曲曲的图案,此刻看来更如仙符神篆一般,这一拿出来,登时引起一阵啧啧惊叹。一名亲兵犹豫了半天,小声咕哝道:“其实就是一铁疙瘩么……”话一出口,立刻遭来一片鄙夷和不满的目光,吓的硬是把后半截儿话给咽了回去。 “铁疙瘩?哼!”萧然用四分之一眼角瞟了他一眼,不屑的道:“你这种凡夫俗子、肉眼凡胎,当然是看不出来的。此等仙铁,倘若识货之人见了,轻则失声尖叫,重则吐血身亡!恩,你们说,如果这不是仙铁,能把清水煮成仙汤么?” “不能,绝对不能。这么神奇的东西,当然是仙家宝贝!” “是啊!大人一看就是仙风道骨,如果不是喝了那天下第一千变万化……什么仙汤,哪能有这般风采?大人别跟这俗人一般见识。” “***蠢猪,真给我们纳彦部大营丢脸!” 众亲兵一时谀辞如潮,捎带脚将那名发表不同意见的亲兵好一番鄙视,说得那厮羞愧欲死。花和尚更是急得抓耳挠腮,道:“大人,快做汤吧?你瞧和尚这模样长的,好歹也替咱脱个胎换个骨,换一换模样……” “是啊是啊,大人快做汤,让咱们也都跟着沾沾仙气!” “滚!我家大人的仙汤,要喝也是我喝。有你们什么事?” “喛,兄弟别这么说!都是来打老毛子地,一家人,一家人!” 萧然“踌躇”了好半天,重重叹了口气,道:“唉!本来呢。仙法只度有缘人。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按说是不该给你们随随便便喝这种仙汤的。只是我今天如果不当着你们的面把这仙汤给煮出来,恐怕你们会觉得我吹牛,不服气。这样吧,我就勉为其难,在这里给大家演示演示!将锅来,将清水来!” 得了这句话,众人欣喜若狂。早有亲兵一道烟儿的取来了清水铁锅。尤其害怕这仙汤做的少了,硬是搬来了一口十人大锅。满注清水,就在帐前架起火堆烧了起来。萧然左手握拳,竖起中指,捏了个印诀,右手拎着银链,将那铁牌放在清水之中涮来涮去,一边还煞有架势的念念有词。林清儿靠他最近,隐约听道:“你们都是大傻瓜,我是天下大赢家……去你奶奶个熊!”实在忍不住。跌跌撞撞奔到大帐里,一头绝倒。 不一时,一锅水已经冒起了热气。萧然取著沾了沾,放在口中品尝,连连摇头,叹道:“美则美矣。只是……唉,可惜,可惜!” 众人一阵紧张,连忙道:“怎么?” “唉,想是我最近熬汤熬地勤了些,这块天外仙铁的味道变的淡了少许。虽然也能熬出天下第一的神仙滋味,却难免有那么一丢丢的遗憾!” “啊?那……那怎么办?” “恩,这个嘛。让我仔细想想……有了,如果在这里加入一点盐巴,我想这汤,就堪称完美了。” “盐巴?有。有!大人稍候,小的这就取去!” 不一会,锅里加入了盐巴。 “恩,果然!这天下第1千变万化回味无穷神仙汤,味道这就出来了!我猜这时要是趁机放入一些葱花姜末,那可更是锦上添花、旷古绝今了!” 于是,锅里又加入了葱花姜末,捎带着又丢了几瓣大蒜。 “太棒了!现在这汤的味道,居然比我从前喝的还要棒!妙哉此汤,如果这时再放入几片火腿什么地,简直就是极品无敌了!” 于是,锅里又被加入了一些火腿。 “绝了,简直绝了!现在这锅汤,我敢保证,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你们这些俗人真是有福啊,居然给你们喝到这么惊世骇俗的绝世神仙汤!对了,如果我们在锅里再加入一些牛羊肉,岂不是能吃到神仙肉了么?” 于是,锅里又加入了牛羊肉。 于是,又加入了萝卜青菜…… 于是,又加入了粉丝鱼丸…… …… 一锅荡气回肠的神仙汤,果然成功了!仅仅是一块铁牌,一锅清水,居然能做出如此味道鲜美、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神仙汤,所有人都激动的热泪盈眶。的确是仙铁,奇宝啊! 一时间,众人喝汤的喝汤,吃肉的吃肉,填了个沟满壑平。花和尚响亮的打着饱嗝,萧然则满意的叼着根牙签儿,一边剔牙,一边跟林清儿眉来眼去,就听背后响起一声冷笑:“钦差大人好本事啊!好一锅杂烩汤!” 猛回头,就看到一个铁塔般地汉子。一袭深蓝色的补服,头戴撒缨暖帽,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顶。北风吹过,扬起脑后的翎毛,却是满洲殊为尊贵的三眼花翎! 这人四方脸膛,浓眉虎目,阔口狮鼻,一部络腮胡子,更显出几分粗犷彪悍。凛凛一躯,身板几乎快赶上花和尚了,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倨傲霸气,却是无人能及。 “见过纳彦将军!”萧然这次却一反常态地恭敬起来,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 纳彦辛夺哼了一声,道:“萧钦差适才用那些无赖的手段骗吃骗喝,欺我营中无人,现在却又前倨后恭,何也?” “将军海涵!只因将军不肯赐见,萧然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这次红毛鬼大举进犯,我有重要军情要禀告将军,此事关系军国大计,万万耽搁不得!” “重要军情?军国大计?哈哈哈……” 纳彦辛夺忽然放声大笑,继 一敛。冷然道:“一个阉人,却谈什么军情啊国家∶这是在荒天下之大谬、滑天下之大稽么?” 花和尚一声虎吼,叉开两个巴掌就要上前开打。萧然却伸手拦住,若无其事的道:“将军说的对。咱家一个阉人,的确是不懂军国大政。查探到了一些红毛鬼的动向,自己不敢轻易定夺,所以才亲投大营来见。说来惭愧,萧然虽是顶了钦差地名号,终是阉宦出身,目光短浅,全无见识。不敢比纳彦将军,身经百战。纵横沙场,所以说到排兵布阵、运筹帷幄,还需仰仗纳彦将军。萧然不才,手下好歹几百条枪,只望能听命于将军麾下,甘为先锋走卒,唯以死报国尔!” “什么?!……” 萧然这一番话,也并没有慷慨激昂,却是掷地有声。纳彦辛夺完全没有料到他居然能说出这样地话,连指挥权都痛痛快快的交了出来。一时倒楞住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萧然半晌,微微点了点头,道:“好!既然萧钦差有这番美意,本将军亦不可辜负。请,我们大帐议事!” 重进大帐。纳彦辛夺一撩袍服,坐上帅位。那份不怒自威地气度,端的教人心折。萧然将俄国佬自黑河、松花江分两路进兵,妄图形成东西夹击之势、截断清军归路的诡计说了一遍,纳彦辛夺展开地图,沉吟良久,忽然抬头道:“红毛鬼这一次,看来是打算将我们一口吃掉。萧钦差。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萧然道:“既然将军动问,萧然姑且妄言。红毛鬼势大,与其分兵制之。不如集中兵力,先干掉其中一路。没有了前后呼应,深入我腹地的红毛鬼便成了孤军,到时回师西进,聚而歼之,亦非难事。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纳彦辛夺目光闪动,微微颌首道:“钦差此言,深合吾意。现在松花江一线,有奕山将军麾下的八旗军,还有绿营,加上我纳彦部,兵力可打八万之众。击溃东向来犯之敌,问题不大。既然如此,就请钦差率领你部下人马,助我一臂之力,明日一早开拔,去会一会那红毛鬼子!” “谨尊将令!告辞!” 萧然抱拳一礼,带着林清儿、花和尚转身离去。等三人出了营帐,纳彦辛夺缓缓站起身来,望着萧然远去地背影,若有所思。 “阿玛,就这么放他走了?”纳彦紫晴从帐后走出,手按刀柄,脸上仍然带着怒气。 “不放他走,又能怎样?他毕竟还是个钦差的身份!” “他,他羞辱我!不杀他,我出不来这口气!” “羞辱了又怎样?枉你跟我征讨多年,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纳彦辛夺皱了下眉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想不到这厮一个太监,还真是不简单啊,我险些就小看了他!” “小看他?他不是说,所有行动都听你调遣么?” “傻丫头,他这是伴猪吃虎,你看不出来么!” “啊!阿玛,你是说……” “不好说。不过,这人的野心只怕不小!奇怪,六爷这次怎么会如此重用他呢?难道六爷跟他……” “既然是这样,不如找个机会,干脆把他一刀杀了!反正他只有六百部下,还怕他们会翻天不成?” “胡说!现在大敌当前,第一要务,是如何消灭那些红毛鬼!所有事情,都等打完了仗再说。晴儿,明天开始,你率领右锋营,跟他一起行动。记住,他到哪里你到哪里,把他给我盯死了!这样一个人假使放他回到京城里,肯定会对六爷不利。既然如此,等扫平了红毛鬼……哼哼!” 冷笑一声,纳彦辛夺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骛。 同样的眼神,纳彦辛夺大营外,萧然回头望着那层层叠叠的营帐,微微冷笑着。 “相公,你是说,那个纳彦将军要对你不利?” “差不多吧。很正常,恨我的人多了去了。纳彦辛夺,也不多他一个。” “妈巴子的,还反了他个兔崽子了!大人,我今晚就带人去把他干掉……” “住嘴!大敌当前,有这份力气,你他妈去给我杀洋鬼子!” “那怎么办?就任由他这么……” “不管怎样,都等打完老毛子再说。我还真就不信,这个纳彦辛夺,能把我怎么着。不过话又说回来,旗人里头有这样一员猛将,迟早是个麻烦事。等这一仗打完……呵呵!” 第二日一早,纳彦部大营全体开拔,沿松花江一路向东迅速推进。萧然率大兴山六百弟兄,与纳彦紫晴一道,作为前锋部队。等过了哈勒费延(即今天的哈尔滨。“哈勒费延”,既满语中“扁”地意思,却是取意哈尔滨地形狭长,乃象形之意。),于路就能看到前线溃逃下来的小股部队,抓住一问,却是西林驻防绿营部队。 从逃兵口中得知,这一次来犯的俄国鬼子至少有六七万之众,而且被配了轻重炮团,从伯力、东清一带,突入中国境内。并顺松花江河道,向西快速推进,十天不到,便已攻克桦川,打到了站官屯(今佳木斯市)。奕山的八旗军及周边协防绿营部队倾力而出,却当不得洋鬼子来势凶猛,其中绥滨、西林两地驻防绿营,先后被打散。至于奕山的八旗军,自来就惧怕俄国佬的部队,听说绿营溃败,居然连个照面都没打,掉头奔浩良河方向去了。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22章 - 英雄还是禽兽← 萧然的建议下,纳彦辛夺部大量使用雪橇,沿松花江推进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五天之后,作为先头部队的右锋营已经赶到清河一带。这一带是山区,四面都是起伏的山峦,纵横交错,地势十分复杂。此时已是天晚,看看就要扎营,纳彦紫晴派出一个小队的人马,向前哨探。 基本上每次安营,纳彦紫晴都要将部下的营帐分成两部,将大兴山弟兄夹在中间。盛左忍无可忍,对萧然道:“欺人太甚!***一个黄毛丫头,居然不知死活,凭这两千来号人,也敢打咱们的主意?” 萧然笑道:“稍安毋躁!咱们这些弟兄,还怕他们这些人不成?她爱怎么折腾且由她,看能玩出什么花样儿来。再说了,多个美女这么贴身照顾着,我倒觉得挺幸福呢。” 话是这么说,手下的弟兄们可有受不了的,终日跟右锋营的清兵摩擦不断。这天因着扎营埋灶,又起了纠纷,却是三个大兴山的兄弟发飙,把十来个清兵打成了猪头。纳彦紫晴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当即带着侍卫,跑到萧然的大帐里兴师问罪。 “把你的人交出来!” “我的人?凭什么?” “少装蒜!你的人打了我的人!” “靠,当兵的天生就是要打人的么,不会打架的兵那还叫兵?十多个人连三个人都打不过。丢死人了。要搁我,早买块豆腐撞死算了。再说了,打是亲,骂是爱,这说明我地兵没拿你们当外人嘛。哈哈!” “你!……”纳彦紫晴火冒三丈,“你这是有意纵容了?姓萧的。你分明是故意制造摩擦,你可不要后悔!” “制造摩擦?不可能吧?”萧然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道,“紫晴小姐说说,我跟谁摩擦了?” 纳彦紫晴想也没想,冲口道:“跟我摩擦了!” “跟谁摩擦?” “跟我……你,你不要脸!” 纳彦紫晴忽然明白了什么,脸刷就红到了耳朵根。忍无可忍,一把扽出腰刀。随身侍卫也哗啦啦举起步枪,早躲在帐外的花和尚、马超等一大帮兄弟见了,呼啦一声涌了进来,拉开枪栓,将纳彦紫晴跟众侍卫一齐逼住。 “哼,说我跟你摩擦,又说我不要脸。我哪儿不要脸了?紫晴小姐,熟归熟,你要是再这么说。我一样告你诽谤!” “你,你……” “你什么你,老子还没说完呢。揍了你的兵,那也是活该,谁叫你把营帐扎得离我这么近?都恨不能直接扎到我的帐篷里来。怎么着,想看着我啊?何必费这么大地事。你倒不如直接卷了铺盖,搬到我帐篷里跟我一起睡得了,我倒也不嫌你难看。” “你……无耻淫贼!!!” “无耻?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没有牙齿的?不单有,还很白。另外你不要诬赖我,我是个太监,怎么淫你?” 纳彦紫晴气的浑身乱颤,几乎昏倒。也顾不得面前黑洞洞的枪口,抡起腰刀就要跟萧然玩命。当然。想动萧然,她首先还要过林清儿那一关。 正闹的不可开交,忽然远处传来轰轰一阵闷响,分明是火炮的声音。隐隐的似乎还能听见杂乱的枪响。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正自惊疑,盛左匆匆跑了进来,沉声道:“红毛鬼来了!这是红毛鬼地重磅榴弹炮!” 大伙立刻紧张起来,匆匆集合了队伍。就在这时,派出去的哨探小队也回来报告,说前面有一支牡丹江方向开来的清军,跟红毛鬼先头部队接上了火。 “牡丹江?那是谁的部队?”萧然奇道。 “是查合南的八旗军……淫贼!”纳彦紫晴忽然想起不能跟这个淫贼太监说话,狠狠的瞪了萧然一眼,转身出了营帐。 迅速集合了队伍,直扑交战地点。这一次战斗,却并不在松花江河道,而是在向南数公里开外的小黄山。原来这一伙红毛鬼前一天就已经开到,正在等待与后续的大部队汇合,不期遭到了查合南部的猛攻。 这一仗打的异常惨烈,查合南部共计六千余人,论人数是红毛鬼地整整两倍,可惜由于新式步枪的产量实在有限,现在装备的仍然是鸟枪跟弓箭。鸟枪的射程只有可怜的100,在红毛鬼300后膛击发枪跟磅榴弹重炮的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等萧然跟纳彦紫晴赶到地时候,长长的山坡上已经到处堆满了清兵的尸体。满山的积雪都已染红,被在混沌的暮色中泛着阴霾而冰冷的光。呼啸的北风夹着刺鼻的硝烟气息和浓浓地血腥味,在山谷澎湃涤荡,在那期间,一面千疮百孔的大清乌龙旗仍在猎猎飘扬。 跟那位胆小如鼠的黑龙江将军奕山形成了鲜明对比,查合南六千部众已经伤亡大半,竟无一人后退。骁骑参领查合南,此时已身中两枪,额角也被榴弹弹片开了一道数寸长的口子,鲜血渗透了污浊地绷带,顺着眉角不断的滴下,令他那一张剽悍的脸孔显得说不出的狰狞。 “弟兄们,这是他娘的最后一次冲锋!是爷们儿的就别怕死,还能爬的动的,跟老子去杀洋鬼子!” “杀!!!” 一片雪亮的刀光在山坡下挥舞着,潮水一般奔涌。查合南一马当先,不知是因为鲜血还是仇恨,他的两个眼睛已经尽成赤红。 轰!轰! 一连串的炮声响起,一团团腾起的雪雾中,成片成片的清兵倒了下去。“杀!!!”依然是惊涛般的怒吼,阵亡的同伴并没有让活着的清兵退缩。反而前赴后继,飞蛾扑火一样地向山头扑去。 轰!轰!…… 又是一串巨大的爆炸声,不 这一次烟雾却是在山上腾起,接着就传来一片叽里呱声。急如爆豆似的枪声中,无数红毛鬼跳出掩体,没命的望山下奔跑。 清兵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就响起一阵奔雷般地怒吼:“杀!!!”无数雪亮的长刀卷起一片死亡的气息,秋风扫落叶般向俄国鬼子当头卷去。一蓬蓬的血花飞洒向阴靈的天空,漫山遍野响起了凄厉的哀号。 短兵相接,战场完全成了清兵的天下。不到盏茶时分,敌人全部肃清。随着最后一个洋鬼子在面前惨叫着倒了下去,查合南也似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跌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赢了。我们赢了!……” 山坡上一片欢腾,清兵忘情地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宣泄着心中巨大的喜悦。这一仗,正是纳彦紫晴的右锋营及时赶到,从后路向俄国鬼子发起猛烈的进攻。由于是前锋部队,右锋营并没有配备火炮,但是大兴山部队的手雷却在此时显示了巨大威力。一个偷袭,打掉了鬼子的榴弹炮,两面夹击之下,俄国佬悉数做了鬼。一个活口也没能剩下。 查合南这才知道是纳彦部在关键时刻挽救了自己跟弟兄们,当即匆匆来见。纳彦紫晴对这位浑身是伤犹自浴血奋战的骁骑参领十分钦佩,当即叫营医替他包扎伤口。正在这时,却看萧然带着一帮弟兄快步赶来,脸色阴沉的怕人,眼神里竟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杀气。 “谁是查合南?” “我就是。这位是……” 萧然也没有顶戴。那一身肥大地花里胡哨的作训服令查合南一愣。纳彦紫晴连忙解释道:“这位是朝廷派来的钦差萧大人。” 查合南连忙起身,挣扎着跪倒:“卑职牡丹江驻防八旗军参领查合南,见过萧大人!” “免!”萧然一挥手臂,身后的花和尚等人抬着七八具尸体走上前,在查合南面前摆了一溜。“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是……”在场的人一时都愣住了,摆在地上的,赫然竟是赤身裸体地中国妇女的尸体!在这飞雪连天的季节。早已被冻的发青僵硬,许多处明显是枪弹贯穿的伤口,污浊的血迹已经干涸。 纳彦紫晴惊讶的道:“查合南,这些女人是……” “哦。是这样的。听说红毛鬼会妖法,我们经过那边几个村子地时候,特意把这些女人赶来,剥光她们的衣服,赶到战场上,这样可以破红毛鬼的妖法。”查合南不慌不忙的解释道,甚至还笑了笑,“很灵地,你瞧,今天我们不就把那些洋鬼子都给宰了么……” “**你妈!”萧然飞起一脚,将查合南踹的连翻了两三个跟头。一股无名业火窜上头顶,萧然抢过花和尚手中的步枪,抡起枪托没头没脑就是一通猛砸。查合南还真是一副铁打的筋骨,死死的咬着牙关,也不求饶。 “萧然,你干什么?再打就把他打死了!”纳彦紫晴终于回过神来,奋力把萧然拉开,“查合南这么做,也是为了打红毛鬼……” “打红毛鬼?!好,那你问问他,怎么不把他妈、他姐妹拉到这来?”萧然目眦尽裂,一手揪住纳彦紫晴的衣领,一手指着山腰,怒吼道:“你自己去看,那边躺着上千名跟你一样的中国女人!妈的上千人!她们胆战心惊的躲过了洋鬼子的蹂躏,现在却被自己家里的这群畜生给绑到战场上,活生生的成了炮灰!现在,她们是上千条厉鬼,她们死不瞑目!” “啊!这,这……” “滚开!”萧然一把推开纳彦紫晴,哗啦一声拉开枪栓,一步步的向查合南走去。查合南脸色死灰,却始终一言不发。 “萧然!你,你不能杀他!你看看查合南,为了打红毛鬼,从牡丹江一路奔袭,部队拼掉了大半,自己也受了重伤!你……看在他没有临阵脱逃、誓死杀敌效忠的份上,你饶了他这一次吧!” “大人开恩!”山坡上的清军都围了过来,包括纳彦紫晴地右锋营将士。也包括查合南的部下,扑通通跪倒一片,仿佛秋风吹过的麦浪。 “打红毛鬼,是为了什么?!”萧然霍然转身,死死盯着纳彦紫晴,一字一顿的道。苍茫暮色中。依然能看见他眼中的怒火。“我们这么多的将士,拼了性命去杀敌,为了什么?为了亲手把这些草芥一样地贱民送上战场,任由洋鬼子屠杀?如果大清的子民都死光了,谁给你们织布,谁给你们种田?你们***吃什么穿什么? “今天你们能在这里,拼着性命不要去杀洋鬼子,我萧然佩服你们。你们都是汉子,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可是一条汉子,一个爷们,连自己国家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反而把她们推到敌人的枪口下,这他妈叫什么?孬种!混蛋!禽兽不如! “今天跪在这里的,你们都是什么人?你们是兵,你们是军队,你们是老百姓的指望,你们是咱中国地血肉长城!你们的职责。就是保护老百姓,保护大清的子民!可是现在,看看你们自己都做了什么?! “谁没有姐妹,谁没有妻子母亲!妈的,女人可以破妖法,你们怎么不把自家的女人拉上战场?如果有一天。你们的家人也被别的部队驱赶到战场上送死,你们会不会原谅他?!……” 一番话,说的所有清兵默默无言。包括纳彦紫晴,也低下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萧然大吼一声:“盛左听令!” “在!” “命令所有兄弟,子弹上膛!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敢再替查合南求饶半句,一律格杀!” “是!” …… 萧 查合南面前,手中枪托重重望地下一顿。喝道:“说?” 查合南惨然一笑,摇摇头道:“没了。大人若能念卑职尚有报效朝廷之心,只望能恩准卑职自己了断。” “准!”萧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步枪丢到了他面前。 查合南抓起步枪。拄着枪杆艰难地站了起来。满身的血迹,破碎的战袍,散乱的辩发在北风中颤颤舞动。转了个***,目光从刚才还并肩战斗的那些清兵身上扫过,查合南艰难的舔了舔干裂地嘴唇。 “弟兄们,别学我。” 呯!巨大的轰鸣远远荡漾开去,在群山中激起阵阵回响。一个哭声响了起来,然后是两个,三个,所有…… 重新扎营,就地宿军。萧然心中烦闷,走出营帐。此时天上飘起了轻雪。营火熊熊,映出右手边一道山梁,在暗淡的夜色中留下一带漆黑的轮廓。 查合南的尸身,就被永远的安葬在了这里。山坡下面,还有阵亡的清军将士,以及那些冤死的妇女。 提了壶酒,萧然独自出了大营,走上山梁,来到查合南地坟前。一株挺拔的苍松,展开亭亭巨伞,遮盖了孤坟的寂寞。萧然在坟前伫立了一会,举起酒壶倒在坟头,然后席地而坐,默默的喝那剩下地半壶残酒。 “哼,惺惺作态!”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萧然头也没回,冷冷的道:“我现在心情不好,所以你最好滚远一点。” “你……”纳彦紫晴开口要骂,但是不知为什么却又忍住。半晌低声道:“你当我来看你的么?哼,鬼才稀罕。这里又不是你的地盘。” 萧然没有说话,仍旧默默喝酒。纳彦紫晴呆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沉默。 “咳、咳!” 仍是沉默。 “冷血!” 萧然仰头喝光壶中残酒,将酒壶远远掷开。然后站起身来,缓缓望山下走去。 纳彦紫晴再也忍不住,低声道:“猫哭耗子!” 萧然已经走出了几步,听了这话却突然听了下来,站了一会,返回身径直走到纳彦紫晴的面前。纳彦紫晴也不知怎么心就一慌,情不自禁的退了半步。 “不用怕,我只问你几句话而已。”萧然嘴角带出一抹讥诮,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英法联军从大沽口登陆,不识中国地理,为什么会一路打到通州,打到北京城下?” “……” “洋鬼子是远征军,没有后勤给养,为什么在中国土地横行多日,却衣食无缺?” “……” “不知道?那我告诉你:这些都是中国老百姓给的。不认识路,有中国百姓给带路;没有给养,可以从中国百姓手里购买。甚至在英法联军进攻广州之时,仍有众多中国小贩摇船前往联军军舰旁出售水果给舰上士兵;大沽口战役中,英法联军除了正规军外,还包括了从香港和广东征召的苦力运输队伍两千五百人。是中国人!你告诉我,这是为了什么?” “……” “你是当差的,为了打仗;那么百姓图个什么?就图个吃饱,穿暖,图个家人平安,不受别人欺负。但是你看看大清朝的军队,纵兵肆虐,烧杀劫掠,假公报私,残害百姓!官军和团勇所到之处,美恶皆收,瓮净洗,匪过如梳,兵过如!这样的官军,与土匪何异?与洋鬼子何异?百姓能爱戴么?能拥护么?这位女将军,请你给我一个可以不恨你们的理由! “谁都知道洋鬼子可恨,谁都知道汉奸可耻。可是至少在洋鬼子的铁蹄之下,他们生活的要比在官军的统治下安稳些!长久兵乱,生命朝不保夕,人心涣散,老百姓还哪有什么超然于自己生命之外的国家概念,哪里还顾及什么国家大义、民族气节!无数人已经失去了反抗侵略者的信心和勇气,已逐渐失掉了原先那种为国慷慨赴死之精神,这一切,都是你们这些当差的自己做下的孽!不要去埋怨那些汉奸,那些出卖了祖国利益的老百姓,事实上,正是官军无道,逼的百姓走投无路,才去给洋鬼子提供食物、引路、甚至是刺探军情、在敌占区为敌效劳;才去当汉奸,才去卖国! “兵是什么?民是什么?我告诉你,兵和民就是鱼于水,没有了百姓的支持,当兵的就狗屁不是;残害百姓,那更是自掘坟墓!纳彦紫晴,你不要觉着自己能带兵打仗,就自以为是,也不要以为有个牛逼的阿玛就有什么了不起!我告诉你,我知道的远比你多的多!曾经有一支军队,武器都跟烧火棍一样,硬是凭着老百姓的支持,打跑了所有的侵略者!你能相信么?你能理解么?不能的话,就少在我面前装蒜!我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 “你,你……”纳彦紫晴拳头捏的咯咯直响,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胸脯急剧起伏,憋了半晌,忽然哇一声大哭起来。 哭了?!靠!好歹也是个女将军啊!萧然不禁一呆。但随即就不再理她,冷笑着转过身去,高声道: “峰峦如聚, 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 意踟蹰, 伤心秦汉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一边吟诵,一边大踏步的走下山去。心里有一句话却没有说出来:对于天下汉人来说,满清也是一样的侵略者,跟洋鬼子什么区别?呸!去你妈的!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23章 - 大开杀戒← 彦紫晴挨了这一顿抢白,平日那些唧唧歪歪的废话还不少。不过仍然不肯放过萧然,整天像个橡皮膏药似的跟在他身边看着他,看他的眼神,也总带着一丝愤懑。 萧然这时却没空理她,现在局势越发紧张了,必须争分夺秒。最新得到的消息,奕山的部队刚刚到达浩良河,就遭到了一伙土匪的迎头痛击。这伙土匪使用的火器极其精良,一色的俄式装备,甚至有重磅榴弹炮。面对强敌,奕山果断的使出了看家本领:再度开溜。 黑龙江将军奕山,关于这厮的传闻萧然早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了。他也是正宗的爱新觉罗血统,亲王允题四世孙,可惜的是周身没有半分他老祖宗当年的那份英勇剽悍。 当年的第一次鸦片战争,道光帝罢黜了卖国贼琦善之后,改派时任伊犁将军的奕山,加封为靖逆将军,到广州主持军务。奕山这厮本就狗屁不是,但难得的是竟能从谏如流,信任参赞大臣杨芳,合计出一条“以邪制邪”的妙计,命令地方保甲遍搜民间马桶,还有妇女用的秽带,载于木筏之上,以“克邪”制胜来犯之敌。大概是搜集的马桶还不够多,秽带不够足,竟然妙计失效,导致英军长驱直入,一直打到广州城下。时人作诗曰:“粪桶尚言施妙计,秽声传遍粤城中”。 不单如此,奕山到达广州后。还大力排斥广东地抗战军民,污蔑这些人“粤民皆汉奸,粤兵皆贼党”。为了彰显奋勇杀敌之勇气、精忠报国之决心,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注意,是自己这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贸然发动了一次对英军的夜袭。什么火铳、鸟枪、神火炮。能用的都给他用上。战斗打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亮一瞧,原来这一晚上打的都是民船! 正是这次夜袭,造成了英军进一步攻打广州地口实。而战败之后那屈辱的议和条款,也正是这位“马桶将军”奕山,在未经朝廷同意的情况下擅自签订。知道这两件事,对奕山此人,萧然基本已经了然于胸了。所以听说奕山掉头又跑了。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然而可惜的是,奕山这次比较点背,他那红毛洋主子竟没能如他所愿,在三姓(今依兰)一带将他连带着三万八旗军牢牢围困。估计是洋主子觉得他招人喜欢,也未可知。 这样一来,形势就变得有些微妙了。奕山如果被吃掉,单靠一个纳彦辛夺,就不能在兵力上实现对敌人的有效包围,等到俄国佬两路大军衔接到位,那么局势就危险了。因此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先把这位马桶将军跟他的八旗军救出来。 纳彦辛夺的大部队也已随后开到。清河距离依兰很近,利用马拉雪,一天多地时间就已到达。先由纳彦紫晴的右锋营跟萧然的部队在红毛鬼包围圈的外围撕开了一道口子,顺利将奕山部救出。同时纳彦辛夺的主力部队快速穿插到敌人后方,等红毛鬼醒过神儿来,已经被东西合围。四万多俄国鬼子被围在了黑瞎子屯一带。 这批俄国鬼子,却是实实在在的主力部队,装备了先进的仿新式步枪跟后膛击发枪,并且配备了足足四个炮团,近三百门大炮。其中除了六磅、九磅、十二磅前膛滑膛榴弹炮,还有在当时比较先进的改进型皮夏利炮,后膛装填,虽然射程较短。但装填速度快,灵活激动,是很好的面杀伤性武器。如果形成炮火齐射,对清军将会造成很大伤亡。 颇为不利的一点。是黑瞎子屯前些年曾是个著名地土匪窝,这里位于山腰上,地势险要,一面是绝壁。并且为了对付官军的围剿,土匪还特意修筑了土墙、掩体跟炮楼。尤其讨厌的是在屯子周围的树林中搭建了不少半地下的窝棚,北方俗称地子,上面一落了雪,很难分辩,而俄国鬼子却可以躲在里面,用精度较高的仿新式步枪进行狙击。这样一来,无疑加大地攻击的难度跟风险。 萧然这一票大兴山的弟兄,个个都是攻坚的好手,想正面突破敌人的工事,并非没有可能。但是这样一来,难免会造成一定的伤亡。那可是整整四万装备优良的俄国鬼子啊!对于萧然来说,手下弟兄每一条命都比金子还珍贵,一个都丢不得的,哪里舍得让他们去干这种差事? 不过红毛鬼数量众多,也是一件好事,这样一来,粮食给养自然就成了问 |第二天下午,红毛鬼便挺不住了,开始派出小股部[突围,但都被打了回去。纳彦辛夺派出炮手,用新式后膛装榴弹炮进行多波次地猛烈炮击,萧然则派出了大批的狙击手,埋伏在山下,基本上红毛鬼一露头,就会立刻变成一具尸体。 这个时候,大兴山的弹药辎重也已运到,包括弹药、短管曲射炮、炸药包等等,以及大量的地雷。还设法从周边县城搞来了大批地白布,给弟兄们包括纳彦紫晴的右锋营都连夜赶制了白布斗篷。纳彦紫晴对此还不是很习惯,毕竟从冷兵器时代过度到热兵器时代,伪装的重要性也是一步步加强的。 第三天,红毛鬼看来是真的急了眼,冒着炮火开始了大规模反扑。纳彦辛夺跟萧然都意识到,机会来了!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出现了:马桶将军又一次逃跑了! 原来这一次围困黑瞎子屯,战官屯驻守的红毛鬼收到消息,极为震惊。这可是俄国驻黑龙江区域的主力部队,决容不得有什么闪失,当即发出两万救兵,火急赶来增援。奕山这厮仗打的不怎么地,鼻子却极为灵敏,得到了这一消息,二话不说,一道烟儿先自溜之大吉。 “匹夫敢尔!古语云:事不过三,可恨这奕山老贼,十天不到居然三次临阵脱逃!吾誓杀之!!吾誓杀之!!!” 纳彦辛夺暴跳如雷,折箭为誓,死活要找奕山死磕。但是当务之急,一是要堵住奕山部留下的口子,二是要阻击增援之敌,这却使众人犯了难。纳彦辛夺所部,共计四万余人,留下一万多人镇守辽东,此次东征,实际人数只有三万不到。凭借先进的武器,击溃敌人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两万多人若想将四万多敌人包围并全歼,又没有绿营的支持,这难度就可想而知了。更何况还有战官屯方向开来的两万援军,哪里还能分身去阻击敌人? 而萧然这个时候,还想到了那伙攻打浩良河的土匪。那当然就是原山海关副都统熙拉布的人马了,这帮家伙关于山地作战,一旦从背后咬伤一口,岂不是雪上加霜? 黑瞎子屯一仗,也是黑龙江中俄开战以来的第一场正面而且正式的交锋,毕竟前期绿营对红毛鬼子的作战,由于装备上的巨大差异,可以忽略不计。正因为如此,这一仗也就显得尤为重要,打得漂亮,就可以很大程度的打击俄国佬的嚣张气焰,也能打出我大清军队的气势!一旦任其突围,待养成了势,则可与背后那只潜入腹地的饿狼遥相呼应,对清军形成前后夹击! 所以,这一仗必须全歼来犯之敌,一个也不能放过! 怎么办?…… “让我试试吧。”就在大伙抓耳挠腮的时候,萧然平静的站起身,说了一句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话,“我带我的六百人,试试看能不能阻击住来增援的俄国鬼子。” 这句话便如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大帐里一干人等全部石化。老半天,纳彦辛夺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说什么?萧钦差,那、那可是两万多人!你没有跟本将军说笑话吧?” “军中无戏言,萧然愿立军令状!”萧然的脸色依然平静,但是眼神深处,似乎也闪过那么一丝犹豫。这一点细微的变化立刻被纳彦辛夺捕捉到了:啊,他是在赌!用这一场豪赌,来稳定军心!这个家伙…… “萧然,你疯了?!”纳彦紫晴也不知为什么,一下子跳了起来,“六百人阻击两万多人,你,你这是送死!逞什么英雄?!” “就算是吧,那也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强。”萧然仍旧是那种不咸不淡的语气。甚至在看着纳彦紫晴的时候,还故意的皱了下眉。 “好吧!既然萧钦差有这份决心,本将军就依你。不过……”纳彦辛夺走到萧然面前,忽然伸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能否全歼黑瞎子屯红毛鬼,还有这两万多大清将士的安危,可就全但系在你的肩上了。保重啊,萧老弟!” 纳彦辛夺素来不会夸人,这一句老弟,已经是最大的赞赏了。萧然笑了笑,抱拳一礼,头也不回的走出帐去。大帐之外,北风呼啸,雪片纷飞,很快就将他颀长挺拔的背影变得模糊了。 下,中军大帐。 “阿玛,你真的让他去送死?” “傻丫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稳住军心!你没看见刚才收到奕山部逃跑的消息,一众将佐的眼神里,分明有了动摇!可是给这个阉人一句话,立刻就变的同仇敌忾了。现在这种情形,除了这个法子,连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可是……毕竟是六百对两万,你真的觉得他……他能阻击住敌人的援军?” “笑话,我怎么可能把我这点家底全都押在这毛头小子的身上!增援之敌到这里,至多只需两天的时间。我们就趁着这两天的间隙,全力攻打黑瞎子屯。无论能否将敌人吃掉,两天之后,队伍撤退!” “……什么?!撤退?!那、那他呢?” “舍车而保帅吧!尽管我还不想他现在就死,不过……能不能保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阿玛!他现在是在为我们跟洋鬼子拼命,你,你怎么能……过河拆桥!!!” “住口!你在胡说什么?……晴儿,治军之道,无外‘杀伐决断’四字,一将功成万骨枯,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这个道理都不懂么?妇人之仁!” “可是阿玛……” “好了!我意已决,休在多言。整束部队,准备发起进攻!” “不!” “……???你说什么?!” “阿玛。我要带我地右锋营,去助他一臂之力!”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请将军将令!” “放肆!晴儿,你好大的胆子……” “请将军将令!!!” “放肆,放肆!来人……” “阿玛,这一次,我是一定要去。而且现在就去。如果你要阻止,除非现在就将女儿杀了!” “你,你这不肖……回来!晴儿!晴儿!……” …… 左翼,松花江河道。 一队人马正迅速向东行进。每个人都身披白袍,乘着雪橇,在纷飞的雪幕中穿行。除了马蹄纷飞和沉重的雪橇摩擦冰雪时发出的嗤嗤声响,没有一个人说话,仿佛一群来自异界的幽灵。人数虽然只有数百。但个个神情剽悍,肃杀之气,仿佛比这北方地严冬更加寒冷! “大人,你真的有把握阻住这两万多人的红毛鬼?” “没把握。” “#@#……大人,你有什么计划?” “正在想。” “#@#……” 盛左无语败走。林清儿看了看萧然,面沉似水,表情从未有过的凝重,心里便隐隐有些不安。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萧然,等一等!” 回过头。就看到一队骑兵策马狂奔而至。当先一员女将,身披软战,雪白的斗篷被风扯的笔直。手横一杆烂银梨花枪,素缨飞舞,雪亮的枪尖迸射出闪闪寒光。马鞍旁,一支乌油油地新式步枪随着马儿的颠簸。叩击着铜桥,发出咔咔的声响。 “萧然,你知不知道,这一去就是送死!” 纳彦紫晴纵马拦在萧然面前,猛扯缰绳,烈火战马人立而起,长嘶不绝。 “那又怎样?要不,紫晴小姐去替我打阻击?” “你少跟我阴阳怪气!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一去,可能就……就会孤立无援,陷入红毛鬼的重围?” “与你何干?紫晴小姐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你……无耻淫贼,我。我恨不能一枪杀了你!我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些兄弟,跟你一道去送死!” “哦,那你想怎么办呢?” “能回头么?” “你说呢?” “……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的右锋营两千多人,也能互为呼应……” “靠!省省吧。就凭你?就凭你这些垃圾兵?我看是你爹不放心,叫你来看着我的吧?妈的,老子这是去打仗,不想拖条尾巴。滚蛋!” “你怎敢羞辱我!萧、萧然,你欺人太、太甚!你别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 “好呀,来杀呀!不杀你就是小妈养滴!” “萧然!!!” 盛怒之下的纳彦紫晴,一声怒叱,猛然抡起手中那条烂银也似的长枪,枪尖颤动,在北风中发出呜咽地声响。 萧然侧目斜睨,嘿然冷笑。这一次林清儿、花和尚,还有所有弟兄都没有动,望向纳彦紫晴的眼神,就多了一种同情。而右锋营的两千将士,眼珠子都快喷出火来,恨不能将萧然撕成碎片。 纳彦紫晴胸脯急剧起伏,半晌,手中长枪重重刺下。一声巨响,冰屑纷飞,锋利的钢枪刺穿了 冰层,径直钻了进去。只露出一截枪杆,兀自嗡嗡紫晴的眼泪,也登时如开闸地洪水一般涌出。 “走!”带着哭腔的一声怒吼,纳彦紫晴拨转马头,卷起右锋营兵马,轰隆隆钻入雪幕之中。依然宿风凛冽,已然乱琼飞舞。空旷的河道上,又只剩下这一队幽灵。 “相公,纳彦小姐也是一番好意,你这么对她,是不是……” “对纳彦部来说,黑瞎子屯是一场硬仗,根本不容她分出这两千多兵马。我不这么对她,你说她肯回去么?” “可是……” “别理她,一个黄毛丫头而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咱们去做……恩?” “相公,你怎么了?相公?” “……啊?哦,没什么。出发!” 萧然的目光,正落在纳彦紫晴插在冰面上地那杆钢枪上。刺穿的那个孔洞。正有江水汩汩的涌出。 率队上路,经过一天一夜地急行军,第二天到达了浩良河一线。据萧然的估计,红毛鬼应该在中午十分才能到达,正好借助有利地形,在这里设下一个伏击陷阱。可是让他没料到的是。这伙敌人地推进速度竟比他预计地要快的多,还没等弟兄们完全进入阵地,就遭遇了敌人的先头部队。 战斗即刻打响。这一股增援之敌,看来是拼了老命,在滑膛榴弹炮的掩护下,开始了接连不断的疯狂进攻。半个时辰不到,阵地前方几百米以内的空地上,便横七竖八的爬满了红毛鬼地尸体。 大概是看出了这股阻击部队人数少的可怜。俄国鬼子甚至连命都不要了,除了河道正面,还从两侧江堤迂回,呈扇面发起了进攻。仇恨归仇恨,俄罗斯民族的凶悍顽强,确实是有目共睹的,而在这一刻,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有那么两回,甚至已经冲到了面前不足百米的距离。如果不是手雷在最后关头爆发了巨大威力,萧然等人的阵地。只怕已然被俄罗斯战车碾成了齑粉! 大兴山部队的强悍,在于极度精准的射击,以及新式武器的犀利。但是最让一支特种部队头疼地,就是这种正面作战,尤其是死不要命的野猪式冲锋。你想,六百条步枪就算枪枪都是弹无虚发。可是一旦面对两万多人的集团冲锋,单靠人堆也早堆死了。除非个个兄弟都能虎躯一震,王八之气丛生,或能吓退万众之敌? 大兴山的这些兄弟,是萧然手里最宝贵的一张王牌,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在这里跟敌人拼命! 这个时候萧然最希望的,就是能够派出小股部队,穿插纵深。搞掉红毛鬼地炮团,再从侧翼狙击袭扰,打乱敌人的进攻节奏。可惜面对敌人一波接一波的进攻,根本分不出人手。也是因为完全没有估计到这伙敌人会来的这么快。如果早做准备的话,兴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了!萧然大悔失策,看看敌人的又一轮猛攻开始,眉毛拧成了一团。 盛左仍然在率领弟兄们奋勇杀敌。这个粗犷而义气的汉子,此刻已经杀红了眼。长长的狙击步枪在这位昔日地用箭高手手中,仿佛焕发出了生命,每一次怒吼,就伴随着一个俄国鬼子轰然倒地。面对着源源不断涌来的红毛鬼,弟兄们越战越勇,一张张脸孔,狰狞的就如地狱钻出的恶魔。 可是,即使所有兄弟都化身成为恶魔,面对这密密麻麻如蚂蚁一般地俄国鬼子,又能坚持多久?…… 轰!一发榴弹炮在阵地前不远的冰面上爆炸,掀起的气浪夹杂着碎裂的冰块,没头没脑的砸了过来。林清儿一个滚翻将萧然扑到在地。饶是如此,萧然肩膀还是被一个冰块砸了一下,钻心的疼痛。 但是就在此时,脑子里却忽然有一个古怪的念头一闪而过!不知怎么,就猛然想起了纳彦紫晴插在冰面上的那杆钢枪。那汨汨涌出的水花,令他眼前骤然一亮! 如果…… 那么…… “撤!” 兴奋之下的萧然,激动的声音都变了。盛左不禁一愣,叫道:“大人,这些洋鬼子……” “不管他!立刻命令所有兄弟,交替掩护撤出战场,撤的越快越好!” 盛左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战场上执行命令才是最重要的。当即于花和尚分成两队,交替撤出。由于弟兄们都身披白袍,伪装的很好,等俄国佬拼了命终于冲上阵地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人也不见了,不由得吃了一惊。 前方数里开外,是一处转弯,马匹、雪橇和辎重就隐蔽在这里。六百弟兄跳上雪橇,迅速向三姓方向退却。人数少也就代表着极高的机动性,等俄国佬简单打扫了战场,继续推进 ,萧然的部队早已经开出了十数里之外。 到了中午,看看已经与红毛鬼拉开了距离,萧然命令部队停止前进。把所有的炸药包跟地雷都搬了下来,命令爆破手,迅速沿河道两侧一字埋下。长度约有一里。盛左猛然醒悟,一拍脑门叫道:“大人。你这是要……” “来地都是客,我们正该好好招待一番,聊尽地主之宜。这一次,咱们就好好的请他们洗一回澡!” 雪橇等辎重都转移到后方隐蔽好,然后命令盛左率领三中队,与爆破点拉开距离。在江面上一字排开,吸引敌人火力,其他弟兄全部隐蔽到河道两侧的堤岸上。炮手扬起黑洞洞的短管曲射炮,一张无形的巨网已经布下,只等俄国佬的到来。 果然不一会,红毛鬼排成迤逦地长队,在江面上现出了身影。由于早上遭到了迎头痛击,这一次俄国佬看起来学乖了不少。动作相当谨慎。两万人分成了四列纵队,队伍前后足有两公里以上。 眼看先头部队踏进了包围圈,盛左毫不犹豫的打响了第一枪。随着清脆的枪声,一个红毛鬼头目一头从雪橇上栽了下去。红毛鬼队伍一阵慌乱,但很快就反映过来,聚集了大队人马,准备进攻。 俄国佬的炮团,由于射程有限,只能最大限度的向前推进。这样一来,两万余人很快就挤到了长不过一里的河道上。一边命令榴弹炮火力压制。一边调集兵力,准备登上河岸,抄侧翼三面合围。 就在这时,岸边忽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的轰鸣,一颗接一颗的开花炮弹划过宽阔地江面,精准无比的掉在红毛鬼中间。一时间遍地开花。轰轰不绝的爆炸声中,只见人仰马翻,整个队伍顿时乱作一团。俄国佬连滚带爬的逃向河道两边,乱糟糟的脚步登时触发了地雷,跟着又引爆了预先埋下的炸药包。只听一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比先前的竟要高出数倍,整个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 河道两边,一溜的升腾起无数道漫天的雪雾。有如一排绚烂地焰火接连绽放。炸胶那强大的爆炸威力简直无以伦比,厚厚的冰层登时被切割开来,整个宽阔的江面被炸得支离破碎,但听一片人喊马嘶。红毛鬼、马匹、雪橇、大炮辎重,就跟下饺子一样劈里啪啦的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江水里。 在严冬地北方,尤其是大规模部队作战,一般都习惯于从河道进兵。一来是因为河道冰面平整,最适于使用马拉雪橇,快速机动;另一方面,河道地势开阔,不容易遭到伏击。 而更重要的一点,当时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正规炸药,包括炮弹,使用的都是以黑火药为主的榴弹。这种炮弹爆炸之后,能够形成均匀的弹片,是很好的水平杀伤武器,但是因为爆炸威力有限,除非是所有炮弹瞄准一个点齐射,否则还不足以炸开厚厚的冰层。要知道在松花江流域的严冬,江面冰层地厚度至少要达到一米以上、甚至是两米! 因此在当时来说,在冰面上行军远比在陆地上还要安全。可是俄国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眼前的这支人数少的可怜的阻击队伍,竟然会拥有威力如此巨大地炸药包! 冰河乍破,浪花翻滚。汹涌奔腾的江水,此刻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屠宰场。在这种温度的水下,超过半分钟,人的四肢就开始变得麻木、痉挛,越来越多的俄国鬼子变成了冰雕,沉入水底。 侥幸没有掉到水里去的,或是命大顺着冰面爬了上来的,这时就成了狙击手们绝好的靶子。再加上短管曲射迫击炮不断的发出轰鸣,红毛鬼像算子一样的倒了下去。 异常完美的阻击!整个战斗只用了十几分钟,便已然结束。两万余红毛鬼,不曾走脱一个。河道两边摆满了尸体,冰雪都已被染红。江面上依旧浪涛滚滚,破碎的冰块被水流推动撞击,发出轰轰的闷响。中间偶尔会有一只手臂,或是一只脚探了出来,无奈的伸向天空,似乎在向神灵虔诚的祈祷,抑或对曾经犯下的罪恶,在无声的忏悔…… 或者,这应该叫做死不瞑目。 所有弟兄都慢慢围拢到萧然的身边,看着眼前这触目惊心的画面,甚至忘记了为巨大的胜利而欢呼。这一刻的震撼,也将永远的在所有人的心中定格。 “这,就是胆敢侵犯中国的下场!”萧然缓缓举起手臂,猛的攥住拳头,“杀!!!” “杀!!!” 凛冽的寒风中,吼声如怒涛奔雷,在旷野中轰鸣不绝……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24章 - 远征(上)← 姓,黑瞎子屯。持续了两天的屠杀已经接近尾声。全散尽,四下里零星的响着枪声,那是清军在清理残余的红毛鬼。长长的山坡上,到处都是红毛鬼的尸体,一直延伸到半山腰的土墙工事,在那里堆成了一个巨大的金字塔。 纳彦辛夺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多少有些飘飘然。部队伤亡六千人不到,就已顺利全歼了四万余众的洋鬼子,自大清朝开国以来,这也是绝无仅有的大胜仗。黑瞎子屯一役,无疑会成为历史上最富传奇色彩的一笔,纳彦辛夺这个名字,也将随着这四万红毛鬼的覆灭,永远的刻在大清朝的里程碑上。 作为一员镇守边关的大将军,还有什么比青史留名更荣耀的事情? “晴儿,你看,这就是我纳彦氏的骄傲!不容易啊!自打先祖跟随太祖,东伐西讨,南征北战,经历了多少代人的努力,才换来今天纳彦氏的无上尊荣。而今天这一战,更将名动天下,相信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亦足以含笑矣!” 纳彦紫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眺望着远处,眼神中似乎有种异样的冷漠。 “晴儿,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还在……”纳彦辛夺微微的皱了下眉头,神色明显有些不悦。“晴儿,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永远的法则,谁也无法更改。用少数人的牺牲,换取大多数人地生存。这便是取舍之道,欲成大事者,必先明白这个道理。当然,那个阉人能有这样的勇气,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连我也很是佩服。可是你要知道。他毕竟不是我纳彦部大营的人。” 见纳彦紫晴仍然沉默不语,纳彦辛夺忽然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晴儿,你的三个哥哥,先后战死疆场,连个后人也没能留下。现在阿玛唯一的希望,也就是你了。等这一仗打完。阿玛一定替你选一个如意郎君,招赘到我们纳彦家……” “阿玛!”纳彦紫晴皱起了眉头。纳彦辛夺哈哈一笑,道:“好,好!不说了。只要你开开心心,阿玛这心里,才会觉得舒坦。” 一阵北风吹来,阴霾地天空又飘起了雪花。纳彦辛夺紧一紧战袍,大声道:“传令下去:各营将佐集合队伍,即刻撤退通河,转道牡丹江。晴儿。你率右锋营为前部……” “咦,要走了啊!看来萧然回来的正是时候,还能赶上送将军一程。”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纳彦辛夺父女两个几乎同时回头,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萧……钦差!!!” “萧然!!!” 纳彦紫晴的脸上,惊喜的神情洋溢于表。几乎忍不住拔脚便要冲过来,结结巴巴的道:“你,原来你还活着!那些红毛鬼……难道你……” 纳彦辛夺则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儿来,登时大怒道:“你敢临阵脱逃!萧钦差,别忘了你可是立过军令状!” “没错,我的确是立过军令状。不过请问纳彦将军,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临阵脱逃的?”萧然一声冷笑。颇为玩味的道:“纳彦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我要是真地临阵脱逃了,你以为你的兵马还可以从从容容的站在这里?” “啊!难道。难道那伙红毛鬼被你打退了?就……就凭你那六百号人?”要说六百号人能够阻击两万余人的红毛鬼,纳彦辛夺当然打死也不肯相信。 “差不多吧。”萧然淡淡的道,“击退跟全歼,效果也都差不多。反正我的任务只是阻击而已。” “你,你是说……”纳彦辛夺这时的大脑反应明显变得迟钝,足足有一炷香那么长的时间,才猛的跳了起来。极其突然的动作,差点令周围地人以为他中了风。“萧……老弟,你是说你那六百人,全、全歼了增援的两万红毛鬼子?” “差不多吧。准确的说,应该是两万四千红毛鬼,现在都跑到松花江里喂王八去了。恩,纳彦将军现在还要撤退么?萧然恭送大驾可也。” 纳彦辛夺一张四方大脸登时涨的血红。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又是惊讶又是怀疑,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黑瞎子屯这一仗,自己的两万多兵马生生的歼灭了四 鬼,便以为是旷世奇功,但是比较眼前这个只有十七生地跟个小白脸似的太监一比,简直有如儿戏! 尤其在看到萧然那六百弟兄一个不落全都回来了,纳彦辛夺只觉得所有胜利的喜悦,全部化做辛辣的讽刺。天啊,六百人,对两万!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关于这一仗的具体过程,萧然并没有讲的太详细,只说用地雷炸开了河道,请俄国佬洗了回澡。现在他还不想过早暴露大兴山特种部队真正的战斗力。 没有了后顾之忧,当然也就不必撤退了。接连两仗巨大地胜利,令清兵士气空前高涨。而这个时候,流星探马也送回了最新情报,那一路从黑河窜入边境的红毛鬼,已经沿嫩江一路南下,势如破竹,杀到了明城一线。既然失去了东向的策应,这队深入腹地的俄国佬,已然变成了孤军。纳彦辛夺立刻回师西进,同时命令就近地两只绿营部队,三面合围,将这伙红毛鬼子堵在了牧马河边。 这一场战斗乏善可陈。斗志激昂的清军仿佛成了变身后的恶魔,整个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在后膛榴弹炮、短管曲射炮的强大火力压制下,俄国佬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近五万人的部队,仅仅三天不到,便被杀了个精光。 消灭了东西两路主力,黑龙江境内的残余红毛鬼已经不足为惧。驻防吉林的八旗军,这时也转战到了牡丹江一线,准备与纳彦辛夺部一道,发起大规模的反攻。大概是觉着捡便宜的机会到了,马桶将军奕山这个时候率领他的三万多人马也折了回来,拉开一副保家卫国的架势,兴冲冲的来跟纳彦辛夺部会师。 奕山说到底,毕竟是爱新觉罗的子孙,纳彦辛夺对他虽然颇为不齿,也还有所忌惮。但是萧然却不惯这包子,毕竟是钦差的身份,掌握着对前方将帅的生杀大权。会师当天,设下了鸿门宴,趁奕山离开大营,横拖倒拽的绑了,一刀削去首级。同时请纳彦部配合,将奕山部大营围了起来。 主将被斩首,部下的清兵自然就乱了套,萧然一面以钦差的身份出面安抚,一面将奕山部所属人马分拨到纳彦部的各个大营。枪架脑门儿上,不由得你不从。这样一来,队伍顿时扩大了一倍。 短暂的休整之后,纳彦辛夺约会吉林八旗军,兵分两路,进取战官屯,以及乌苏里江流域。俄国鬼子两路大军尽数覆没,早已是心惊胆寒,虽然又派出了一支三万人的队伍来增援,但是惊弓之鸟,根本成不了气候。战官屯很快被收复,沿着当日红毛鬼进犯的路线,纳彦辛夺的大军又一路大张旗鼓的杀了回去,不出半个月,便已打到了三江口。 这里是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三江交汇之地,也是中俄边境的战略要地,为兵家之必争。俄国在此调集了大批的兵力,可惜这时正好是冬天,江面冰封,俄国佬的长项军舰失去了用武之地。纳彦辛夺部、吉林八旗军两支队伍,分别沿松花江、乌苏里江挺进,大纵深的穿插,将俄军分割开来,首位不能相顾。战斗持续了十余天,十万红毛鬼被打的落花流水,除了不足三万人跳出黑龙江逃回本土,其余人马悉数被歼灭。 这个时候,后方也传来了好消息。从中部进犯的俄国鬼子被僧王的铁骑大败于乌林,只一战歼敌人数竟达两万余人。俄国鬼子见势不妙,狼狈逃回了达尔罕。而海上的俄国军舰由于英国的强大威慑,始终不敢正面作战。唯一的一次登陆是在旅顺口,但是遭到了当地驻军的迎头痛击。新式加农炮跟榴弹炮强大的火力,将俄国佬的三艘军舰连带着数千官兵,永远的留在了中国海岸线上,剩余的军舰只好退回朝鲜海峡。 三路大军接连受挫,形势所迫,俄国方面不得已向中国求和,准备重新签订合约。但是这时的萧然正在兴头上,就算朝廷肯停战,他还不肯停呢。 打蛇不死反成仇,斩草就要除根,这是萧然的座右铭。对于他来说,一场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国求和的消息传到京师,朝野震动。多少年了,自的枪炮第一次洞开了中国国门一直到现在,哪一个条约不是割地赔款?哪一个条约不是丧权辱国?这些大臣的记忆之中,似乎已然习惯了中国苦苦哀求与人议和,现在竟破天荒的收到了俄国议和的请求,实在是难以置信! 跟以往一样,朝中很快就分成了两个派系,一派是以肃亲王华丰为首的主战派,一派是以大学士桂良为首的主和派。奕马,但派出了老丈人桂良,也就相当于表明了立场。 由于兰儿已被打入冷宫,再加上萧然对奕政务的大权,已经稳稳的落在了慈安太后,也就是钮祜禄眉的手上。自打萧然出征之后,眉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处理政务上。废寝忘食的背后,也正说明了内心的空虚和寂寞,而对于眉来说,或许,这也是忘记一个人唯一的方法。 这天接到俄国遣使求和的消息,眉的心里也是无比震惊。前次萧然血屠了俄国领事馆,她还在心里好生责怪他处事莽撞,但是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竟成了数十年屈辱历程的一个转机,昔日那强大的、不可一世的红毛鬼,竟然这样轻易的就给打败了!那个不断挑起争端、一次又一次的从大清朝的版图上掳走大把大把白银、大片大片疆土地强大国度。就这样失去了往日的威风,低下了那颗桀骜的头颅! 曾经的辛酸和苦难,遭受的压迫和屈辱,真的从此结束了?是神灵庇佑?是祖宗显灵?不管怎么说,今天,在洋夷铁蹄下忍辱偷生数十载地大清朝。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眉忽然就有了一种令她自己都觉得莫名惊讶的预感:也许,沉睡已久的东方巨龙,这一次真的要苏醒了! 兴奋之余,她也明白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事情。现在前线的形势一片大好,按理来说,正是挥戈北上、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但是在朝臣之中,恐怕大半都不会同意。原因很简单。自第一次鸦片战争以后,大清朝的国库一天比一天见空,到现在还欠着各式赔款没有还清,哪里还有力气去打红毛鬼? 而另一方面,国内地战事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结束。地方的几大主力军团,正在全力剿杀长毛,这个时候对别国骤然出兵,胜了还好,万一输了,则必然直接影响到国内的战局。洋夷侵略中国。为的无非是银子,大不了再施与几块边野的蛮荒之地;但是国内的长毛捻匪,为的却是要夺走大清的江山! 到底应该怎么做?攘外,还是安内?这个问题,也同样令眉无法决断。但是时间紧迫,在朝臣划分成两派、口诛笔伐之前。作为垂帘听政的掌权者,她必须拿出一个自己的主张来。 烛火不时爆出必必剥剥地轻响。眉坐在书案前,已经整整沉思了一夜,但脑子里却是越想越乱。一阵更鼓传来,抬起头,窗纸已经开始微微发白。 “太后,您还没歇息?我正巧熬了银耳莲子羹,来趁热用一点。补补身子。” 回过头,原来是丽妃彦琳,亲自送了碗莲子羹过来。眉跟她也不见外,摇头轻叹道:“你就别费这心思了。我现在是什么都吃不下去。唉,说话可就天亮了,今儿个上朝,肯定又是头疼的紧。” “太后惦记的,可是红毛鬼的那档子事?” “啊?”眉不禁微微一怔。现在在宫里头,她只有跟彦琳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无话不谈,除了批阅奏折跟上朝,基本上都由彦琳陪着她。但是彦琳素喜淡薄,对朝政之事从来都不过问,却不知今天怎么突然说出这话?一边想着,一边叹了口气,道:“可惜你对这国家大事一直不感兴趣,要不然,倒真能帮我拿个主意,也省的我一个人在这里犯愁不是。” 彦琳笑道:“国家大政岂是我一个妃子可以参论地,再说我也没这个头脑。不过是才听奴才们议论了几句,红毛鬼这些年来,也欺负的咱们够了。这一回打的他们落花流水,看他们今后还敢猖狂不?”顿了一顿,道:“说来这也是件好事,怎么太后仍然愁眉不展?” 眉苦笑 “有的时候,好事也就是难事。红毛鬼这一败,朝大臣们,肯定又要争论起来,有的说打,有的说不打。到底该乘胜追击,还是见好就收,唉,委实难以决断。可怜我这身边,也没人能出得上个主意。” “是啊,可惜这个时候,小三子又不在身边呢!” 眉身子轻轻一颤,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许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彦琳沉吟了一下,忽然低声道:“太后若是真想找人出出主意,我猜现在还真有这么一个人,或许能帮得上忙。” “你这可是在说笑了。这宫里头,还能有谁……啊,你是说她!” 叶赫那拉兰儿! 眉眼前猛然一亮。现在能够替她出主意地,也真的只有这位被打入冷宫的兰儿了。想不到平素不多言不多语的丽妃,竟能有这样地见地。当下跟彦琳一道,只带了贴身的太监宝禄,急急来到冷宫。 天色此时已经大亮了。同样是皇宫内院,同样是朱墙金瓦,但是冷宫总给人一种阴森而与世隔绝的感觉。一踏进这个冷清的院落,眉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忍。从前平起平坐的姐妹,今天却落到了这般田地,心高气傲的兰儿,该如何接受这样残酷的命运?……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兰儿的气色却非常只好,那张吹弹得破的脸庞一如往日的俏丽,并且还带着一种淡淡的笑容。举手投足间更透着一种泰然,甚至比从前在长春宫里还显得年轻了些许。眉又是惊讶,又是纳闷,以至于在兰儿给她见礼的时候,还在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你,你现在过得……可好?” “谢太后记挂着。这里一切都好,睡的也安稳,整个人都觉得精神了呢。太后,您稍坐,兰儿给您沏茶。” “不,不用,你也坐着吧。”眉这才回过神儿来,忙拉着兰儿的手让她坐下。兰儿却说什么也不肯,垂手一旁侍立。 眉按下了满心的不解,跟兰儿简单说了现在的情形,包括萧然率队出征,以及前方的战事。末了道:“此事关系着大清的江山社稷,我一时也难以决断。从前处理这些事情,你经验比我多,今天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能不能替我出个主意?” 说出这话,心里在想兰儿会不会推脱,那可就为难了。谁知兰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道:“太后以为,小三子这一次为什么亲自率队,大老远的跑到黑龙江去?” “这……”眉微微一怔,道:“依你之见呢?” “小三子之所以做这个钦差,率军北征,应该是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俄国几路大军接连兵败,必然要提出议和,我猜他防的就是朝中大臣会对议和一事有所异议。” “此话怎讲?” “太后你想,如果小三子想停战的话,当初根本就不必自己千里迢迢的赶到黑龙江去。凭着咱大清国的新式火器装备,加上辽东、吉林、黑龙江的驻防八旗军,击溃红毛鬼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现在小三子仍然留在黑龙江边境督战,那便是明摆着要出征俄国本土。如果朝中大臣有什么异议,他也会一样会率军打过国境去的,这就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啊,他这是……” “是。如果现在朝廷诏令议和,那他的部队也就成了孤军,这就相当于断了他的归路。太后,小三子这么做,是想告诉你,对红毛鬼的这一仗,无论如何不能停。” “我明白了!”眉豁然开朗。萧然这个家伙,居然不只不觉的将了自己一军。这个家伙!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犹豫的道:“可是俄国军力强大,远征到本土,胜负委实难料。另外现在大清国力微薄,这样一大笔军费的支出,也是一个难题。妹妹,你觉得咱们这一仗,能打得赢么?” 眉跟兰儿,从前并尊为两宫太后,以姐妹相称。现在这一句妹妹,不禁令兰儿微微一怔。过了一会,低声但是坚决的道:“一定打得赢。我猜萧然现在,应该已经做好了安排吧。”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25章 - 远征(下)← 然做事一向谨慎小心,如果不是做好了周密的打算,身贸贸然的跑到黑龙江去?所以兰儿的这一句话,让眉心中豁然开朗。苦苦思索一夜而不能解开的疑虑,一扫而空,纷乱的心绪也一下子踏实下来。 此时已经是早朝时间了,眉不敢耽搁,匆匆告辞。彦琳眉宇间却仍有一丝隐隐的焦虑,轻轻拉住兰儿的手,道:“姐姐,你说这一次小三子一个人跑那么远,真的不会有事么?” “怎么,你怕我会害他?”兰儿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当初在宫里的时候,比这更危险的事情他都能从容应对,还会输给红毛鬼不成?再说了,人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可是个坏到骨头缝儿里的家伙,就算想死,怕是阎王爷也不肯收他呢!” 这话说的两人都笑了起来。彦琳忽然又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姐姐,这阵子在冷宫里,真是委屈你了。你……真的不恨小三子么?” “恨?为什么?”兰儿沉默了一会儿,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子。这是一幢南北向的厢房,窗子朝东,刚好天边升起一团绚烂的朝霞,映在她那张如描似画的脸上,更显娇媚无限,不可方物。 “说起来,你大概不会相信。自打被打入冷宫,我这心里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吃的好,睡的也安稳,真地没觉着受了什么委屈。这一静下心来。倒让我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也知道了自己从前做的一些事情,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琳妹妹,这话其实我也不必瞒你。自打第一天踏进紫禁城开始,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算计。算计别人,也防着别人来算计自己。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其实真的很累,累极了。时常在梦里就会莫名惊醒,就那么坐着一直到天亮…… “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永远不会体会这其间地滋味。回头想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也不知道像现在这种平静如水的生活。竟是这样的悠闲自在;这种合上眼一觉到天亮的滋味,竟是这样的香甜…… “说来好笑,如果不是小三子这个假太监,我可能这辈子都要活在权力的阴影之下。现在一切都看开了,心里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轻松。说句大不敬地话:你瞧太后现在,终日操劳,年轻轻的一个女人,却变得如此憔悴!相形之下,你不觉得我现在要幸福的多么? “有时候经历一些变故,却可以让一个人解开心结。那便是最大的收获了。直到现在,我才算是品到了平淡二字的真味。从今往后,我哪里也不想去了,只想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便已足够……” 彦琳怔怔的望着晨曦中的叶赫那拉兰儿,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个曾一度飞扬跋扈的女人,如今却是如此的淡定从容,竟然会说出这样地一番话来!兰儿见她那呆呆的样子,不由笑道:“再说这阵子我也压根儿就没受什么委屈呢。多承妹妹你照顾着,见天换着花样的叫人给我送饭,要不是住进了冷宫,我哪有这好口福,能尝到你宫里出了名的精致饮呢?说来真是不知怎么感谢妹妹才好。” 彦琳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姐姐既然这么说,你可知道是谁托我照顾你么?” “不是你?”兰儿微微一怔,“那,是太后?” “不。是小三子。” “啊!是……是他!” 兰儿身子一晃,连忙扶住窗棂。平静未久的心,忽然就乱了。 …… 兰儿估计的没错,这一次萧然地确事先做了安排。夺回大兴山财宝之后,他派段兴年押运那批宝藏回京,同时也交给了他一个秘密任务:逼迫议政王奕 奕是命根子捏在人家手里,只好答允。心里却在合计:宣战又如何?反正内务府拿不出银子,我倒要看看你萧然这一仗准备怎么打! 这个问题,也同样困扰着眉。没有强大的财力做后盾,大军根本就迈不出步子去,那么所谓的宣战也就成了一纸空谈。怎么办?正急得火烧眉毛,雨来却忽然上了道密折,清报了一年来同然堂的盈余 是足足的一千万两! 眉早知道萧然这家伙是要藏私房钱的,但是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一藏竟藏了整整一千万!一时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该恼他,还是该感激他。 有了这一笔飞来横财,出兵也就不成问题了。当即命令僧王僧格林沁部,盛京将军纳彦辛夺部,两路大军同时发动。京师以北所有八旗军、绿营部队,几乎倾巢而出,分路增援。而大批的新式火器弹药、粮草辎重,也源源不断的运抵前线。 大清朝地举动,令一向作威作福惯了的俄国佬目瞪口呆,措手不及。原以为喊一嗓子议和,也都算是屈尊给面子了,那些辫子猪还不是巴不得的来摇尾巴?谁知道这帮家伙竟然真的疯了,没头没脑地就打过了国境线,一竿子打到自己家里来了! 震惊归震惊,可还是得硬着头皮迎战。这时的红毛鬼子都已经听说了大清火器的厉害,六百人就能包两万人的饺子,不免闻风丧胆。而大清朝的部队数十万雄狮,正是雄赳赳气昂昂,士气空前高涨。打仗其实就是这么回事,一旦打出了气势,打出了军威,拎个擀面杖都敢去杀敌,破菜刀也能变成小李飞刀。 北路的纳彦辛夺部,会同吉林八旗军,率先越过国境,沿黑龙江向东一路横扫,一个月不到,将海参崴、野猪河码头等比邻太平洋的海港全部收回,战火一直烧到了鞑靼海峡,截住了徘徊在朝鲜海峡的俄国军舰的归路。然后越过黑龙江,会同后续赶来的增援部队,向兴安岭方向挺进。红毛鬼这时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眼看着驻守黑龙江流域的精锐部队都给清军祸害没了,谁还敢抵抗?但凡长齐了两条腿的,早风紧扯乎了。 一路势如破竹,终于赶在同治元年春节,大清国的战旗,顺利的插到了马而布洛山巅。那条迎风猎猎飘扬的巨龙,同时也意味着三年前《珲条约》割让出去的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完整无缺的回归了祖国的怀抱!当然捎带脚多划回个十万八万平方公里土地的,清军也并没有过分计较。 就在纳彦辛夺在黑龙江流域纵横驰的时候,中路的僧王铁骑,也沿恰克图一路北上,越过冰封的贝加尔湖,转道西进,脚不点地的杀奔圣彼得堡方向去了。 僧王这人,谋略着实不怎么着,但一来颇有股子悍勇,二来手下两员大将,这一次竟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短短两个来月的时间,竟然杀到了西西伯利亚平原!咸丰十一年腊月二十八,也就是春节的前一天上,帕城一战,生生歼灭了俄中部主力部队四万余人,中部红毛鬼统帅奥斯塔什金,这一战也被搂草打兔子,逮了个正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被解往北京去了。 而这个时候的北京,正沉浸在农历新年的喜悦之中。多少年来,中国的年就没过的这么热闹过。接连不断的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就像压在所有人心中的一块巨石。而这一年,随着痛打红毛鬼,收复失地,还我山河,多年的积郁一扫而空。尤其是北京城,天子垂滨,君民同庆,朝野上下、京师内外,无论是当差的还是平头百姓,一派热闹欢腾。 唯独一个人闷闷不乐,这便是总理大臣奕总理衙门发出了正式照会,勒令大清国即刻对俄停战!而同时美、法等国的领事,也进行了非正式的拜会,希望清政府立即收兵,否则将不排除诉诸武力等手段。 法国与俄国交好,英国跟俄国交恶,但是在对待清政府的态度上,却达成了惊人的一致。原因再简单不过,中国的强大,同时也就以为对西方列强的威胁。要想保证在东亚的稳定利益,掠夺更多的资源跟财富,必须要遏制中国的发展。而这一次清政府大举兴兵,将强大的俄罗斯帝国打的落花流水,举世震惊。如果坐视不理、放任自流的话,中国的明天会怎样?这是一头已经睁开的惺忪睡眼的雄狮,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站起身来! 英国游弋在渤海湾的舰队,已经调转了炮口。怎么办?奕一遍的拍着脑门儿,愁眉不展。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26章 - 夜奔← 在国际形势风云突变的同时,远在亚欧大陆最东端的域,正准备大规模向俄罗斯腹地挺进的纳彦辛夺部大营,也发生了一个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变故:萧然部下的盛左,竟同着三个中队六百弟兄神秘失踪了!!! 这件事发生的极为突然,当天盛左接到命令,率领部队截击一路西逃的红毛鬼。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去便如石沉大海,音信皆无。开始大家还以为是迷了路,或是出了什么岔子,毕竟按照特种部队的生存能力跟战斗力来说,在东北部一带,似乎还没有任何一支力量能与之抗衡。但没想到的是接连七八天过去了,仍就是人影儿不见。 这可是钦差大人的嫡系啊!一时间哗声顿起,什么哗变啦,逃跑啦,投靠红毛鬼啦,种种小道消息纷纷出炉,在清军大营里迅速蔓延开来。纳彦辛夺深知萧然的手腕,原是根本不信的,但经不住以讹传讹,这消息越传越真,到后来竟说的都跟亲眼瞧见了一般,纳彦辛夺也坐不住了,累次到萧然帐中追问究竟。 萧然这时却是一幅追悔莫及的模样,大叹自己治军不严,管束无方,咬牙跺脚的发誓要亲手把这伙叛徒给抓回来。当即叫上纳彦紫晴,率右锋营两千将士,持刀仗剑的一路杀去。翻过连绵的马而布洛山脉,穿过石勒喀河谷,一直追到卢喀吉斯城才发现。数日前盛左带着部队从这里跳上了红毛鬼地火车,一路向西,眼见的是投靠俄国佬去了。 俄国的铁路,最早建于1837年,恰。<第一次钢铁产量高峰,铁路建设搞的也算是像模像样。为了侵占黑龙江流域的太平洋海港。也为了加速矿产资源地掠夺,俄国佬早在五十年代初就在东部地区修筑了铁路,最东端一直到达卢喀吉斯城。纳彦紫晴不知火车为何物,骤马挺枪就要去追赶,瞧着她信心百倍的架势,萧然哭笑不得。 这件事发生的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萧然这个布衣钦差,到现在身边只剩下了一个林清儿。一个马超,一个花和尚,简直快成了光杆司令了。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灰溜溜收兵。纳彦紫晴见他那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颇为不忍,当晚宿营,特意去他帐里准备好好劝劝他,岂止一进营帐才发现,这家伙正跟林清儿几个躲起来吃火锅呢。一脸的兴奋,哪有半点伤心的影子?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萧然,纳彦紫晴当时就无语了。像这么没心没肺地家伙,这辈子还真是头一回碰到。 自打当日阻击战一举成名,萧然的这支队伍已经成了大清军队的灵魂,现在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叛逃事件。一时流言四起,军心不稳,纳彦辛夺只好暂缓进兵计划。恰好京师方面又发来了谕旨,迫于英、美、法等国出面干涉,朝廷初步议定同意议和,命令前方所有部队,立刻停战。 由于一向奉行闭关锁国的政策,清政府对世界形势充耳不闻。对欧洲各国的地理关系、甚至是名字都会弄混。萧然对历史又不是特别熟悉,原在京城之时,只能凭着有限的记忆跟猜测,来判断当时的世界形势。这次打到俄国本土。由于俄国佬的电报业相对发达,信息流通快,倒着实打探出了不少极有价值的情报。 同治元年,正是历史上地公元1862,德国还没有实现完全统一,普鲁士尚在崛起中,奥地利也还没有退出德意志联邦。而美国则刚刚爆发的南北战争,内战打的不亦乐乎,所谓的对中国动用武力云云,也不过是威胁恐吓罢了。 但是英国和法国,这两火洋鬼子还真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英国舰队,当之无愧的海上霸主,自广州一直到天津港,都有皇家舰队在虎视眈眈地瞄着中国。再加上目前江南及中西部一带局势不稳,从整体实力来说,中国现在当然还无法跟这几大强国同时抗衡。 跟俄国佬的这一仗打到现在,看来不得不停了。萧然给眉和奕各修书一封,详细阐述了当前世界形势,让朝廷下令中路进攻俄国的僧格林沁部,缘路退守恰克图;黑龙江流域则按照《>∶。划 经收复的失地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丢掉的,命纳彦辛林八旗军,在此驻守。同时让朝廷出面,许以境内山东、河南一带的铁路修筑权及通商口岸,与英国修好,以便在与俄国签订停战协定方面,请英国人从中斡旋。 书函叫飞马流星送回京城,一边叫林清儿几个打点了行装,准备明日一早跟纳彦辛夺打过招呼,就动身回京。此时正是晚饭时间,忽听得传令兵来报,说是纳彦紫晴求见。 萧然不知她找自己何事,当下带着林清儿出了营帐。帐前架起的一堆营火正熊熊燃烧,旁边是纳彦紫晴,一身戎装,肋挎腰刀,寒风吹动着满头青丝飞扬,肩批战袍猎猎,端地是英姿飒爽。跳动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却见秀眉深锁,不知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萧然哈哈一笑,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紫晴小姐这是又想我想的紧了?用不用来个促膝长谈什么地,咱家倒也乐意奉陪呐。” 从当初大安初识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萧然这一直都是这副油嘴滑舌、吊儿郎当的欠揍架势。开头的时候纳彦紫晴总给他气的咬牙切齿,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但时间一久,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心说反正这家伙是个太监,属于痛快嘴那伙的,倒也犯不上跟他真个儿计较。 沉默了好一会儿,纳彦紫晴忽然抬起头来,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道:“萧然,我今天来找你,的确是有重要的话想要跟你说。但是……在这里却不方便,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萧然微微一怔,心说不知这丫头今儿是要唱哪出。不过相处的久了,也知道这丫头脾气坏心不坏,肯定不会害自己,于是叫林清儿自回大帐,跟着纳彦紫晴,一路望营后走来。 大营的后面,却是一座冰封的河谷,一侧是千仞峭壁。看看已经走出很远了,纳彦紫晴撮唇打了个呼哨,河谷边上的小树林里,快步奔出几条黑影,跑近了才借着雪光看清,原来是她的两名心腹侍从,牵着两匹高头大马。其中一匹神骏异常,摇头晃脑不停的打着响鼻,却正是纳彦紫晴的坐骑,那匹烈火战马。 萧然愕然道:“怎么,紫晴小姐这是要去哪儿?难道还要连夜赶路不成?” 纳彦紫晴霍然转身,紧紧盯着萧然,猛的一跺脚,低声道:“委屈你啦!”手臂闪电般的挥出,正中萧然脖项。萧然只觉得颈中一麻,跟着就失去了直觉,软软瘫倒。 过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中醒来,只觉身体在不停的剧烈颠簸着。背后正靠着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很是舒服受用,忍不住用力蹭了一蹭,不料身后猛响起一声惊叫,一股大力推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涌,胸口登时传来一阵剧痛。 这时才算清醒过来,睁眼一瞧,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此时正骑在马背上,胸骨硌到了铜制的鞍桥,疼痛难忍。旁边还跟着一匹空马,而身后坐着的一个人,正是纳彦紫晴。 那么刚才那一蹭,难不成是蹭到了…… “喂,醒了还不滚下去!到你自己马上坐着去!” 纳彦紫晴没好气的喝道。萧然笨手笨脚的下了马,一边嚷道:“靠!坐你前边很舒服么?胸骨差点叫你硌碎了!……咦,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里是哪儿?” “是哪儿你就甭操心了。好,我就送你到这里吧,顺着这条河道一直走下去,就可以回到大清朝了。”纳彦紫晴也滚鞍下马,把另一匹马的缰绳塞到萧然手中,又紧了紧马鞍上拴缚的包裹,催促道:“成了,赶紧走吧。我是瞒着阿妈出来的,再晚了,追兵估计就到了。” “追兵?什么追兵?靠,你这有是唱的哪一出啊!”萧然忿忿说道。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失声道:“啊,我知道了!你,你爹要杀我!妈了个巴子,老子可是朝廷的钦差!你爹他胆肥不想混了?!” 纳彦紫晴低头默然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道:“是,是我阿妈要杀你。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马上离开这里!” 彦辛夺想要算计他,这一点早在大安的时候,一向善的萧然就已经看出了苗头,只是这阵子见他一直规规矩矩的,对自己也还客气,竟一时大意了!可笑自己还打算明早跟他去辞行,妈的! 现在林清儿还留在大营里,自己走了,她岂不是有危险?来不及细想,萧然翻身上马,拨转马头,没命的踢那马腹,望回疾奔。纳彦紫晴没想到他竟然会掉头,伸手去抓他缰绳,却抓了个空。连忙也跳上马,飞也似追来。她座下的这匹烈火战马,却是纯种的大宛良驹,虽没有传说中的汗血宝马那般神奇,也端的是风驰电掣。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赶到萧然屁股后头,微微欠身,一把抓住萧然背心,竟生生的将他从马鞍上揪了下来。 萧然只觉腾云驾雾一般,身子已然悬空,再一定神,已经给纳彦紫晴夹在了肋下。登时火冒三丈,怒吼道:“臭丫头,放手!再不放手老子跟你玩命!” 纳彦紫晴不理他,一扽缰绳,座下马长嘶着停了下来。萧然骑乘的那一匹马却仍向前一道烟的疯跑,转过山脚,已然不见了。萧然手脚乱刨乱蹬,却挣不脱,一时情急,砰的一拳重重打在纳彦紫晴的下巴上。纳彦紫晴大怒,胳膊运劲一夹,萧然只听见自己骨骼咯咯作响,给她勒的喘不上气来,眼冒金星。大骇之中,竟突然想起一招救命绝学。一记抓奶龙爪手,准确无误地抓住纳了彦紫晴的胸部。 纳彦紫晴脑子明显有些短路,低头瞅瞅自己胸前的那只魔爪,再看看萧然,猛的一声惨厉尖叫,惊的枝头宿鸟乱飞。手臂猛甩。将萧然抛出足有丈把远,扑通摔在雪地上,骨头都快摔断了,半晌爬不起来。 纳彦紫晴可是个黄花姑娘,哪里受得了这般屈辱,气的浑身乱颤,跳下马折了根又粗又长地树枝,没头没脑的朝萧然抽了过去。可怜萧然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护住头颈,痛得滚来滚去。却拼命咬住嘴唇,抵死不肯吭声。 啪的一声,树枝折断。纳彦紫晴呆了一呆,忽然哇的一声大哭道:“你,你是禽兽!我好意救你,你为什么这般……这般轻薄我?!” 萧然挣扎着爬了起来,拍去身上的积雪,冷笑着道:“打完了?恩,我轻薄了你。你打了我一顿,恩怨相抵,各不相欠。往后老子要做什么,不用你管,你也少在这装好人,老子不稀罕!” “你给我站住!”看萧然扭身要走。纳彦紫晴顾不得哭,一个箭步拦在他面前,喝道:“你疯了么?回头就是死,你不要命了?!” “滚开!” “你!……不行,我今天偏不让你回去!” “靠,你他妈有病?我爱怎样便怎样,与你何干!让不让开?” “不让!” “靠!” 萧然大怒,抡起王八拳就冲了上去。可惜他哪里是纳彦紫晴的对手。迎面一脚被踢了个仰八叉。也不顾疼痛,一骨碌爬起来,又奔纳彦紫晴冲了过去。 接连被撂倒了七八回,萧然已经是鼻青脸肿。帽子都甩丢了,辫子也散了,却一次比一次更加凶悍。纳彦紫晴也来了气,三拳两脚将他放倒,一脚踏住,抽出他裤带,四马攒蹄捆了个结实。 萧然两眼喷火,叫骂连声,将纳彦氏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纳彦紫晴却一言不发,将他提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看样子是铁了心要亲自送他离开。这下萧然可真害怕了,大叫道:“喂,臭丫头,你他妈有完没完了!我的人还在你爹的大营里,再晚就来不及了!” “你地人?你要去救他们?”纳彦紫晴冷笑着道,“你糊弄鬼啊?手下六百人叛逃,你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倒来装关心属下,骗谁啊?” “我那是……”萧然一阵头疼,这丫头还真够难缠的!三言两语也没法解释,萧然顾不得许多,大声道:“我要去救我老婆!” “老婆?是那个……林姑娘?”纳彦紫晴愣了一下,忽然一巴掌狠狠扇到了萧然后脑勺上,怒道:“死太监,学人家讨老婆,真不知羞耻!” “%@&%#……” 萧然气的手脚冰凉,恨不能一口咬死她。正在这时 身后一阵沉闷的轰轰声响,纳彦紫晴回头一看,只见隐隐一派火光,低喝道:“不好,追兵来啦!” 萧然大喜,张口要叫,不料纳彦紫晴早有防备,随手撕下一幅袍布,塞到他嘴巴里。然后拍拍座下马的脖项,低声道:“飞龙,看你的啦!” 那匹叫做飞龙的烈火战马竟似听懂了人言,甩头打了个响鼻,一声轻嘶,撒开四蹄腾云驾雾一般的向前窜了出去。萧然脸孔朝下,只听的耳畔呼呼风响,心中叫苦不迭。 妈巴子的,老子英明一世,怎么今天竟栽在了一个黄毛丫头手上!萧然气地吐血,却又束手无策。飞龙马一路疾驰,随着颠簸,马鞍的鞍桥不断的撞击着肋骨,那痛彻心肺的感觉,几乎令他再次昏死过去。 正值隆冬,天寒地冻。大兴安岭一带,更是滴水成冰。萧然手脚被捆的结实,不能过血,不多时就觉得肌肤像是着起火来,又像是有许多钢针,一齐刺下,痛苦难当。再挨得一会,刺痛的感觉也没了,渐渐手脚开始麻木僵硬 昏天黑地地不知跑了多久,飞龙总算是渐渐的收住了脚步。纳彦紫晴跳下马来,扯开萧然嘴里的布团,道:“喂,你死没死?” “咯咯咯……” 萧然心里一直在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来咒骂她,可是张开嘴巴,却只能发出清脆的牙齿撞击声。纳彦紫晴道:“没死就好,要不这大半夜的可白折腾了。啊,这里好冷,我去生堆火。” 这里正好是一个山坳,山坡上生着许多松树。纳彦紫晴找来不少的干枯松枝,选了个背风的雪窝子架起来,取出火折子点燃。又从河岸边地灌木丛里拨开积雪,出不少的干草,铺在地上,将萧然丢到上面。 松枝富含油脂,沾火即着,不一会,便腾起了熊熊的火焰。萧然这时都快被冻透了,迎面一阵热浪吹来,肌肤就像给刀子一寸一寸的割开,疼痛难忍。这辈子也没遭过这么多罪,看着纳彦紫晴那洋洋得意地模样,萧然恨不能立刻叉叉她一顿才解气。 熬了半晌,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已经恢复了疼痛的知觉。纳彦紫晴道:“怎样,缓过来没有?” “咯咯,我……操你个……小贱人,咯咯……” “手脚要是知道疼了,待会得用雪搓一搓。要不生了冻疮,年年都要犯的。” “**……咯咯。” “看来我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去了,只好一直把你送到呼玛去。照飞龙的速度,再有个两三天应该就能到了吧……” “**……” 啪!纳彦紫晴忍无可忍,一巴掌将萧然扇的眼冒金星,怒道:“死太监!你有那功能么?我忍你半天,你还没完了你!来啊,让你来,你行么?” “咯咯咯……” 萧然气的直哆嗦,心说我这辈子要是不把你叉叉了,丫还真白穿越一回了!纳彦紫晴哼了一声,解开他手脚上的绳索,道:“别乱动。要是过血不顺畅,手脚废了可别怨我。” 萧然粗通医道,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当下不敢再挣扎,一边烤火,一边眼珠子瓦蓝的盯着她。纳彦紫晴忽然叹了口气,道:“唉,好心当成驴肝肺,像你这么不知好歹的人,也许我真不该救你!你的那两个手下,还有你……那个什么老婆,应该不会有危险,你就别惦记了。” “咯咯,为、为什么?” “切!还以为你聪明的什么似的,怎么笨的像猪?”纳彦紫晴不屑的撇了撇嘴,“我阿玛找不见你,怎么可能贸然把你的人杀了?顶多也是抓起来便了。等我回去,再想办法救他们三个出来。” “对啊!”萧然猛然醒悟。自己这可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时了。顿了一顿,望着纳彦紫晴道:“那……那你,为什么帮、帮我?” “我?”纳彦紫晴怔怔的望着火堆出了会神,忽然幽幽叹了口气,静夜中听来,说不出的伤感。跳动的火光映在她清丽的脸上,依稀能看见她的眼中,有泪光莹莹。 记得在清河小黄山一战,你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爷们,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反而把她们推到敌人的枪口下,这叫什么?这叫混蛋孬种,这叫禽兽不如!那么萧然,你知道我额娘是怎么死的么?”纳彦紫晴凄然一笑,低声缓缓的道:“我的额娘,就是被我阿玛亲手推到了敌人的枪口下。” 她的声音平静中却又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让萧然猛然一怔。纳彦辛夺,原来这个威风凛凛、曾立下赫赫战功的盛京将军,居然也会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 “阿玛年轻的时候,曾任赤峰驻防八旗军参领,素以骁勇善战而著称,打起仗来不要命。恩,按照你的说法,应该说是不要自己的命,也不要家人的命。阿玛有一个习惯,每次打仗的时候,为了激励士气,他总要把自己的妻儿押上战场,意思就是告诉手下将士,自己已经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战败,那么自己的家人……” “咯咯!”萧然的牙齿猛然敲击了几下。纳彦辛夺,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战争狂人!难怪他两个儿子全部都战死在疆场!萧然隐隐就猜出了纳彦紫晴后面要说的话。 “在我八岁那一年,适逢辽西朝阳绿营牛大忠部叛乱,阿玛率部下前去征剿。我额娘带着我,还有另外两房妾室,一同被送上了前线。出征的前一夜。我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幕。额娘在灯下久久地凝视着我,一遍一遍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此生莫要嫁将军…… “那一次,牛大忠部战斗力异常凶悍,竟然突破了我们的防线。我额娘,还有那两房妾室。均被乱箭射死。额娘她……身中十六箭,整整十六支箭,前胸后背都被射透了。额娘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我压在她身下,使得年仅八岁的我侥幸逃过了那一劫。她身上流出地鲜血,把我的整件衣衫都浸透了……” 纳彦紫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到后来,变成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啜泣。在静夜中听来,便如一根尘封已久的琴弦,噌然扣响。随着北风呜咽的吹过树梢,也吹落了满地的哀怨。 “紫晴小姐,你……” “那个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我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厌其烦地跟我讲述阿玛的种种丰功伟绩,告诉我阿玛是个舍己为国的大英雄。在我的印象中,他也始终是一个当之无愧的英雄。朝阳一役,阿玛荣升辽西兵马指挥使。赏三眼花翎,从此风光无限…… “阿玛告诉我,额娘的死,是为国捐躯,是我们纳彦家无上的光荣;杀害我额娘的凶手,就是那些敢于跟朝廷作对的叛军乱党。从那时起。我就把这些叛军乱党当成是最大的仇人,苦练本领,上阵杀敌……直到那天在小黄山上,听到你地那一番话,我忽然就明白了额娘为什么对我说出那样的话,也终于明白是什么托起了纳彦家族这至高无上的荣耀,是什么染红了那棵鲜艳的三眼花翎……” 纳彦紫晴抱膝坐在火堆前,怔怔的看着那跳动的火苗。两行清泪滑下。在火光中闪过最后一点晶莹,在冰雪上砰然炸碎。这个可以在千军万马中叱咤风云地巾帼将军,在这一瞬间却显得如此的孤单而无助。 “萧然,我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跟别的男人不同。虽然你只是……只是一个……公公,但是起码你不会用女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头上的顶戴功绩,来换取人前人后的荣耀尊崇。从这一点来说,我敬佩你。尽管你这人,嘴巴很……很……那种,但是我知道你心地是善良的。多一个像你这样的人,这世上地女人,也就多一分幸福。” “呃……”萧然一阵暴汗。纳彦紫晴的最后那一句话,想来是过于武断。如果像他这样的人多了,那这世上的女人……萧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试探着道:“那个,……紫晴小姐?” “恩?”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是太监,而是一个男人的话,你会……” “如果你是男人的话,就冲你刚刚轻薄了我,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听着纳彦紫晴冰冷的回答,萧然只觉得脖子上划过一道凉气。 一阵尴尬的沉默。半晌…… “咳咳,……萧然?” ?” “林姑娘……真的是你老婆?” “啊。” “可是,你一个太监……娶老婆做什么用?” “……” 看着纳彦紫晴那双求知欲很强的大眼睛,萧然彻底无语。于是,一段更加尴尬的沉默。 “不说拉到!起来,该上路了!”纳彦紫晴没好气的站了起来,还趁机“不小心”的踢了萧然一脚,“快一点!磨磨蹭蹭的,到底不像个男人!” “%@#……”萧然气的直翻白眼。妈的早知道会碰上这么个暴力女,说什么也要跟林清儿练一身上乘武功才行。 冻僵的手脚总算缓过来了,萧然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稍微有些灼痛感,倒也并无大碍。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可惜干粮包裹都在先前那匹马上,早跑没影儿了。按照纳彦紫晴的说法,要顺着河道一直向前跑大概一天的功夫,才能找到市集。而在这之前,看来只得勒紧裤腰带了。 纳彦紫晴牵来飞龙,萧然提了根树枝正要把那堆篝火熄灭掉。就在这一抬头的功夫,远处黑漆漆的树丛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闪了一下。萧然一时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但是随即心里就涌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重生后变的异常敏锐的、几次关键时刻救了他性命的预感,再一次令萧然浑身的神经瞬间绷紧!几乎是没有做任何思考,萧然猛得掉头纵身,径直朝纳彦紫晴扑了过来! “小心!!!” 扑哧!!! 纳彦紫晴措手不及,竟被萧然一下扑到在地。同时也听到了那个在战场上听到过无数次的熟悉的声音,那种利刃刺穿肌肉的粗沉而令人心悸的声响!接着,又听到萧然从喉咙里发出的一声极为痛苦的闷哼,纳彦紫晴只觉得手上忽然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溅上来,到底是纵横沙场的巾将军,她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埋伏! 危急关头,纳彦紫晴来不及看萧然伤势如何,搂住他腰飞快的滚向一旁。只听一阵嗤嗤不绝的声响,两人刚刚摔倒的那一块雪地上,纵横交错的插满了尺来长的箭杆。箭的样式独特,粗而短,尾端是长长的一截雉鸡翎,就连纳彦紫晴这样异常丰富的作战经验,居然也没有见过! 这时已经来不及响那么多了,纳彦紫晴脚下连蹬,踢起大片的积雪,将火堆熄灭。四周顿时黑了下来,只听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然后是一阵杂乱的脚步,雪地反射出的暗淡的光线中,数十个模糊的影子飞快的朝这边冲了过来。纳彦紫晴扯下战袍,将萧然绑在背上,翻身跳起,正要上马冲出去,又是一阵嗤嗤的箭雨,飞龙突然发出一声长嘶,估计是受了伤,四蹄乱踢乱踏,忽然掉头,咆哮着朝那箭雨射来的方向笔直冲了过去。 这匹烈火战马,惯经战阵,极为凶悍。有时在战场上难免着伤,非但不逃跑,反而发起性来,连踢带踹,在它那四个斗大的蹄子下丧命的敌兵,委实不在少数。这时发起狠来,朝着那一群黑影横冲直撞的狂奔过去,一阵呜哩哇啦的怪叫声响起,显然是着了这畜生的道儿。 纳彦紫晴不敢耽搁,撮唇一声呼哨。飞龙极通灵性,登时掉头奔了回来,纳彦紫晴一点马镫,飞身跃上马背。这时左右又有黑影冲到近前,只听一阵怪叫,夹杂着嗖嗖风响,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射了过来。飞龙不待纳彦紫晴发令,奋力一蹬,腾云驾雾般的竟跃出丈余!再看身后雪地上,横七竖八的插着数十根又粗又长的影子,赫然竟是投掷扎枪! 飞龙这奋力的一窜,甫一落地,脚下就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纳彦紫晴大吃一惊,本能的手向下一摸,正摸在马脖子上,触手是短短的一截箭杆,大半已没入飞龙体内,伤口正汨汨的涌着鲜血!纳彦紫晴心急如焚,拍着飞龙的脖子道:“好飞龙,乖飞龙!无论如何要冲出去!” 飞龙踉跄着兜了个***,突然迎风一声长嘶,翻开四蹄,沿着河谷旋风般的向前冲去。然而就在这时,前方暗淡的雪光中,又有数十个黑影迅速围了过来!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27章 - 冤家路窄← 嗖!又是一阵风声射到。纳彦紫晴一抖缰绳,飞龙身子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呼的竟从一排人来高的灌木丛上一掠而过!那些埋伏的黑影显然没有料到飞龙竟有这般本事,齐齐吃了一惊,哇哇怪叫着绕过树丛,随后追来。 灌木丛的后边,是一带山坡,长着稀稀落落的松树。这个季节正是遍地积雪,还好这里是迎风坡,雪还不算厚,仅没到膝盖。飞龙头几乎拱到了雪地里,鼻子里不断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艰难望坡上奔去。而那些伏兵,有的也牵出了马匹,可惜都不如飞龙那般高大神骏,一踩到深雪里就蒙了头,百般踢打也不肯走。 伏兵们又吹起那古怪的呦呦声,听起来应该是号角的声音。从武器、语言、还有这号角声来看,这些人显然不是亲兵,也不像是红毛鬼,那么这突如其来的伏兵,到底是些什么人?纳彦紫晴心中越发惊疑。低低的叫了萧然两声,但听到的只有模糊的回答,更像是痛苦的呻吟。纳彦紫晴心急如焚,不断的催促飞龙,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山梁上去。 飞龙这时的气喘声也越来越急促,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犹自拼命硬撑。这匹烈火战马随纳彦紫晴驰骋疆场多年,极通灵性。听了主人催促,越发的焦躁,不断发出阵阵咆哮,连踢带跳,没命的向山坡上奔逃。纳彦紫晴紧紧搂住它脖子。忍不住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爬上一处坡地,山势忽然放缓。飞龙也顿时来了精神,撒开四蹄,一阵风般地向前掠去。纳彦紫晴低伏着身子,偶尔有斜斜探出的树枝抽在脸上肩上。疼痛非常,但这时也都顾不得了。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远,估摸着再过个一时片刻,就能脱离危险,然而恰在这时,纳彦紫晴却猛然一声惊呼! 雪地是可以反光的,在黑夜中,隐约能看得到一片模糊的白色。可是就在前边一两丈外。这白色就像给一柄无形的大刀给齐齐斩断了一样,只剩下了漆黑空洞地一片! 断崖!纳彦紫晴脑中顿时闪过这两个恐怖的字眼儿。冷汗一瞬间湿透了衣衫,拼命的拉扯缰绳,飞龙的脖子几乎给扯的背了过去,前蹄骤然立起,连连嘶吼中,再也支持不住,轰然跌倒。但疾奔之中那巨大的惯性仍然推动着这两人一马,无情的像断崖滑去! 喀——轰隆!一连串的闷响,断崖边累积地雪层禁不住这巨大的冲力。终于坍塌。纳彦紫晴只觉得身子一轻,带着萧然打着滚儿的朝崖底摔去。依稀能听到飞龙绝望的哀鸣,但瞬间就被雪流的撞击声淹没了。 这片山崖正是背风,积雪如山,恰似扑了一层厚厚的棉被,摔到上边到也不觉十分疼痛。接近崖底。坡势渐渐变缓,一溜的滚出十数个跟头,总算止住了下坠之势。刚想吐口气出来,忽然头顶生风,一大片积雪砸将下来,就像一只巨大无比的巴掌,轰然将纳彦紫晴带着萧然拍入雪下! 纳彦紫晴鼻子嘴巴耳朵里灌满了积雪,气息也为之一窒。半晌才算缓过神来。一激灵翻身跳起,这才惊觉原来并没有被积雪埋住。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燃亮一瞧,暗叫一声:天幸!只见擦着头顶斜斜探出去一方巨石。将坍塌下来的积雪阻住。竟在这雪层的下边,形成了一个方圆不足丈余地洞穴。 顾不得想法子逃生,纳彦紫晴先将萧然从背上解下来。这时的萧然已经是牙关紧闭,昏迷不醒。翻过后背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只见左肩处透出短短的一截箭杆,血渍已经把他半边衣服都浸透了。 纳彦紫晴呆了一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在沙场拼过来的人,生离死别对于她来说早已看成了家常便饭。但是萧然挨的这一箭,却是拼了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她,这让从小习惯了刀枪冷漠、征伐杀戮地她,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又是难过又是感激,或许还有些许的温暖甜蜜,一齐化成了泪水。呆呆的举着火折子,竟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火苗微微一跳,纳彦紫晴从恍惚中猛然清醒。这箭伤虽重,位置却还不致命。治疗这种创伤,她自是再拿手不过。而且多年从军的习惯,随身带着上好的金疮药。当下将萧然棉袍解开,用刀子在伤口上划开寸许, 杆拔出,再敷上伤药,将自己贴身的小褂脱下来撕成口牢牢扎紧。 萧然在昏迷之中,仍能感觉到这钻心的痛楚,发出低低地呻吟。纳彦紫晴替他拭去额头的汗水,却觉触手冰冷一片。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人若活动开还好,加速血液循环,起码可以抵御一时的寒冷。但萧然这样昏迷了许久,一动不动,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冻成冰坨。纳彦紫晴刚放下地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办?在这个该死的冰窟窿里,还有什么法子能够取暖? 努力全部白费了?!纳彦紫晴颓然坐倒。火折子燃尽,四周又陷入了浓浓的黑暗。寂静中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跟心跳,一个是急促无比,另一个却渐渐的低了下去。 “罢了,罢了!……反正,反正他是个太监!萧然,我,我便当还了你吧!” 这带着哭腔的一句话,仿佛使出了纳彦紫晴全部的力气,泪水簌簌的跌落在冰冷的地上。犹豫了片刻,她摸索着解开衣衫,褪下肚兜,猛的将萧然搂在怀里,解开他的棉袍,将自己那带着处子体香的温润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 无法形容的羞涩,令纳彦紫晴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拼命的忍住眼泪,臻首深深的埋在萧然的头颈间。肌肤的摩擦,几乎令她呼吸也为之停止。然而…… “恩?这是……” 粉嫩的脖颈明显被什么粗的东西扎了一下。纳彦紫晴楞了半天,伸手在萧然的下巴上细细一摸,整个人顿时就完全傻掉。这,这不会是……胡茬??? 不愧是巾帼女将,纳彦紫晴反应惊人的迅速,猛的伸出手去,抓向萧然的要害。那如假包换的一团真真切切的抓到了手里,纳彦紫晴小心的捏了一捏,蓦然发出一声惨厉之极的尖叫,震得头顶积雪纷纷落下。 胳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推了出去,砰的一声,萧然重重的撞在石壁上,发出一声闷哼。纳彦紫晴的第一个反应是抄起刀子,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刀砍去,当的一声巨响,却是砍到了崖石上,火光迸射。这瞬间的光亮异常清晰的映出了萧然的那张脸,双眉拧成了一团,双眼紧闭,两颊不住抽动,分明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你,你……我,我……” 手中的钢刀当啷落地,纳彦紫晴哇的一声,泪如雨下。她当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大名鼎鼎的大内总管,朝廷派来的堂堂钦差,居然会是个假太监!更为要命的是,自己一个黄花姑娘,处子之身,竟然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跟这家伙有了肌肤之亲!!! 现在的纳彦紫晴,恨不能一头撞死在石壁上。 其实对于萧然,这个油嘴滑舌、无耻中又透着股子机灵的家伙,纳彦紫晴也并不反感,相反的倒觉着他那狡黠无赖的样子,竟还莫名的有些讨人喜欢。尤其是清河小黄山上,萧然对女人的态度,让她十分感动;而后一次阻击两万红毛鬼,萧然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凛然大义,更是让她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她的右锋营始终跟萧然在一起,相处的久了,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内心深处似乎对这个假太监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偶尔想起他不过是一个太监,甚至还会有种莫名的惆怅。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少女特有的羞涩和矜持,却令她一时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好好的一个太监,怎么一下就变成男人了呢?…… 浓浓的寒意涌来,纳彦紫晴这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慌忙捂住。但是心中却渐渐变的燥热无比。一时间害怕,慌乱,羞涩,懊恼……各种滋味纷至沓来,让她脑子乱糟糟的成了一团乱麻。 抑或,这其间还有那么一丝隐隐约约的期待?…… 洞穴内,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依旧是难以抵御的寒冷。萧然的喘息声,也越发微弱了下去。 “罢了!冤家!……” 一声幽幽的叹息,纳彦紫晴再一次解开衣衫,将萧然搂在了怀里。这一回,那具结实的身体传来的,却是一种异样的气息,令她浑身都禁不住轻轻的颤栗起来…… 迷中萧然稀里糊涂的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掉入了一涡中,汹涌的暗流不断的撕裂着他的身体,一会如地狱炼火般的灼热,一会又如九界玄冰般的刺骨寒冷。拼命的挣扎也无济于事,黑暗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将他一点一点的拖入无底的深渊…… 就在他精疲力竭的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一阵无法形容的温暖,像秋日里一缕明媚的阳光,温柔的洒在他身上,瞬间驱走了令人心悸的阴靈与寒冷。刹那之间,萧然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重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说不出的舒服惬意,远离尘世的一切喧嚣。耳畔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喃喃的向他倾诉着什么,偶尔还有轻轻的一吻,温柔而又有些羞怯的落在他的额头,温润柔软的唇,让他一时有些恍惚,也分不出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一阵干渴的感觉传来,嗓子里像是在冒烟。水,这时要是能有一口水喝就好了!就在他刚刚这么想的时候,两片柔软便轻轻堵住了他的嘴唇,一股清凉的甘泉缓缓流到嘴巴里,流进喉咙,仿佛一直沁入心脾…… 萧然很想睁开眼睛,但是又舍不得这如梦似醒的感觉,这温暖惬意的怀抱,身子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就这样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被一阵奇怪的嚓嚓声音惊醒。睁眼一瞧。四下里黑糊糊一片,只在左边似乎隐隐地透出那么一丝光亮。 “这是……咳咳!” 身子一动,萧然立刻剧烈的咳嗽起来。背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简直要把他生生撕成两半。 “你醒了?!”一个声音欣喜的叫道,接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飞快的靠了过来,伸手轻轻按在他胸口。“不要动。你背上地伤口刚包好,千万别抻裂了。” “伤?啊……”萧然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疼的就像要裂开一样,好一会才算想起了昏迷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背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的结结实实的,靠,这样还没有挂掉,看来老子还真TM不是普通的运气!“这是在哪里?恩,我这伤口…… 话还没说完。猛的想起一事,也顾不得后背疼痛,忙伸手在脖子上一摸,这才松了一口气:呼~!还好用来掩∶) “看你,怎么又乱动?快躺下!” 纳彦紫晴的声音,责备却中却又带着关切。萧然咳嗽了一声,喘息着道:“是紫晴小姐……救了我?咱们……这是在哪里?” “咱们掉到山崖下了,差点就给积雪活埋了呢!还好老天保佑,掉进了个雪窟窿里。” “那,要杀咱们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你别担心,被雪埋到了下面,看来也是件好事,估计那些人应该找不到这里吧。外边已经亮天了,我去把雪挖开。这个雪窟窿里既然还能透气,看来雪埋的还不算厚。你看。那边都见亮了呢,用不了多久,咱们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我,我来帮你……” 萧然挣扎着刚想欠起身子,纳彦紫晴连忙把他按住,嗔道:“怎么不听话?你身上有伤,乖乖的躺着别动。” 这轻声的一句话,让萧然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温馨。随即就是暗暗一怔:咦,这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温柔了?刚刚昏过去的时候,不会……不会是…… “紫晴……小姐?” “恩?” “刚才,我……那个。我睡着的时候,你……” “我在挖雪!”纳彦紫晴慌忙打断了话头,脸颊也登时发起烧来。一个不留神,脑袋撞到了雪壁上,积雪落了满身,险些就把辛辛苦苦挖出的一个小洞给弄塌了。 “呃,可是我怎么,怎么觉得,好像,似乎……” “睡你地觉去!你那样子很好看么?活像头猪,懒得理你!” “……” 萧然满心狐疑的住了嘴。侧过头瞧去,纳彦紫晴正猫着腰,飞快的用腰刀挖着积雪,发出嚓嚓的声响。不禁苦笑了一下,被埋在雪堆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上次是跟馨儿,结果趁机被那丫头给叉叉了。害得老子稀里糊涂的失了身。这一次跟纳彦紫晴……她真的没有趁机占我便宜? “萧然?” “恩?” “林姑娘她,真地是你……老婆?” “是啊!” 些奇怪,这个问题好像已经问过一次了吧? 这个肯定的回答,像是给纳彦紫晴心里压上了一块石头。她的两个哥哥都已战死,纳彦氏传宗接代的重任,自然也就落到了她的身上。招赘一个汉人为婿,单这一点父亲就未必能够答应,更何况萧然还是个有妇之夫? 可是如果不招他,肌肤之亲已成事实,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交给了他,以后可怎么办?纳彦紫晴心绪烦乱,忽然低低的道:“你们……已经拜堂了么?” “拜堂?”萧然不禁一愣,自打收了这一堆老婆,自己也是琐事不断,哪有这个时间?况且在他看来,这也不过是古人地一个形式而已,只要真心对老婆们好,比什么都强。“这个,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以后再说吧。” “真的?!” 这个意外的惊喜,让纳彦紫晴猛地直起腰,碰落了头顶一大片积雪,险些就给再次埋住,也都顾不得了。原本姑娘家难以启齿的心事,正要冲口而出,不料萧然又道:“拜不拜堂也是一样,跟我一天,那就是我一辈子的老婆。尽管萧然人品不咋地,但还不至于始乱终弃。” “啊……” 刚刚出现的一线希望就这样破灭了,纳彦紫晴身子一颤,颓然靠在雪壁上,眼泪就不争气的滚了出来。可是又不敢哭出声,好一会才强忍着道:“说的也是,恭喜你啦!” 距离隔的远,洞里光线又暗,萧然也看不见她什么表情。可是仍然感觉到气氛明显沉闷起来,连忙岔开话头道:“紫晴小姐,我跟你爹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干吗他铁了心的要杀我?” 话一出口,就想给自己个大嘴巴,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纳彦紫晴沉默了许久,幽幽叹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因功遭妒,你也不是第一个。” 一听这话,萧然禁不住心头火起。纳彦辛夺有心算计他,这一点他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跟俄国佬才刚刚停战,这厮就要下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忘了纳彦紫晴在场,拳头在地下重重一捶,怒声道:“老东西!等老子的六百弟兄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什么?!”纳彦紫晴惊讶不已,脱口道:“怎么你的那六百部下……还会回来?跟红毛鬼,咱们不是已经停战了么?” 萧然嘿嘿一笑,道:“跟俄国佬的这一仗,到现在还不算完呢。妈的这些红毛鬼,侵我疆土,杀我同胞,侮我姐妹,掠我财富,欺负了咱们中国多少年?就这么停战?哼哼,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喘息了一会儿,萧然接着说道:“紫晴小姐,你这人跟你爹不一样,于我又有救命之恩,这件事,我就只告诉你一个人。我那六百弟兄,是去执行一项秘密的任务。估摸着等我回到京城,他们也该顺利凯旋了!这一回,我要送给红毛鬼的是一份厚礼,一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大礼!嘿嘿,忏悔吧俄国佬,这一次,将是你们永远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黑暗之中,萧然的一双眼睛竟熠熠的发出光来,向隐藏在黑暗中等待着噬人的饿狼,令纳彦紫晴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任务?” “天机不可泄露!”萧然神秘一笑,“紫晴小姐就静候佳音吧!我想到了那个时候,这一场战争,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结束了!” 纳彦紫晴没有再追问,却幽幽叹了口气。默然半晌,低声道:“萧然,等到你的部下回来之后,你真的会……会对付我阿玛么?你们之间的仇恨,是不是真的就解不开了?” “我……” 萧然刚刚清醒过来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涨涨的像要裂开一样,忍不住哼哼唧唧的呻吟起来。这一回纳彦紫晴却一扫适才的温柔,冷冷喝道:“吵什么吵?忍着吧!” 靠!叉叉你个小贱人,翻脸不认人!萧然只得忍气吞声的住了嘴。可是就在这安静下来的一瞬间,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沙沙!头顶落下小片的积雪。纳彦紫晴几乎在一瞬间横过腰刀,纵身飞退,一手按住萧然,低声道:“有人!!!” 隆! 头顶的积雪忽然坍塌下来,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刺眼的光亮令萧然两个一时睁不开眼,等适应过来再看,只见一根丈余长的锋利的扎枪小心的探了进来。纳彦紫晴屏住了呼吸,她的步枪还挂在飞龙身上,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一柄腰刀,紧紧的握在手里。 萧然也紧张的要命,死死的盯着那根一点点探进来的扎枪。突然,在那扎枪后面探出了半个脑袋,萧然惊的几乎叫出声来。只见那脑袋遍生长毛,耳朵尖尖,有些像狼,又有些像鹿,顶门还生着长长的一对犄角!萧然哪认识这东西,一时目瞪口呆,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字:妖精!!! 纳彦紫晴此时却比萧然镇静的多,雪亮的刀尖微微扬起,一副人挡杀人佛当杀佛的架势。正在这时,那异常丑陋的脑袋忽然仰起,露出一张狰狞的人脸来,目射凶光,表情极为凶悍。 从这长长的扎枪来看,可以确定这家伙正是昨晚袭击的那些人无疑。势单力孤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擒住对方一人作为人质。纳彦紫晴闪电般的矮身蹿出,抓住扎枪向下猛拽,右手腰刀横过,只待那人一拽下来,便立刻将其制服。岂料那家伙反应极其敏捷,撇了扎枪向后跳开,接着就哇啦哇啦的大声喊叫起来。 这一叫不要紧,窟窿周围登时冒出一排脑袋。都顶着那古怪地兽头,有的手握扎枪,有的却是持着弩箭,锋利的箭尖在阳光下迸射出点点寒光,齐齐指向萧然两人。 那些人穿着十分古怪,头顶兽头。身穿厚厚的兽皮袍,颈下跟袖口翻出一圈鲜亮的皮毛,连腰间系着地腰带也是兽皮拧成的,整个跟前世电视上瞧见的爱斯基摩人差不多。萧然一颗心顿时拔凉拔凉的,心说完鸟,就算纳彦紫晴再能打,如何敌得过这么多人?看来今儿个小命是铁定要交待在这里了!祈祷老天爷,只要不是食人生番。一切还是好商量滴! 奇怪的是纳彦紫晴一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竟似松了一口气,大声道:“你们是哪个乌力楞的?叫你们的阿亚莫列根出来答话!” 这话一说出来,不单萧然愣住了,那些跃跃欲试地家伙们也齐齐收住了架势。互相看了一眼,一个家伙操着生硬的汉话道:“你们是什么人?” 纳彦紫晴一展深蓝色的补服,喝道:“废话!我们是大清朝的官军,你们看不出来么?还不快去!” 那人狐疑的看了看纳彦紫晴,又探头瞅了瞅角落里的萧然,扭头去了。剩下的十来个家伙仍然挺着手中的扎枪跟弩箭。凝神戒备。萧然心中奇怪,低声道:“紫晴小姐,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你跟他们认识?” 纳彦紫晴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不过看他们的打扮,应该是鄂伦春人。你放心。鄂伦春也属八旗制下,应该不会为难咱们才对。” 原来这兽头帽子、兽皮袍,以及扎枪、弩箭,正是鄂伦春族特有的标志。那个古怪地兽头,鄂伦春语叫做“密塔哈”,是用枹子头缝制,用以诱惑野兽的。鄂伦春族公认的精骑善射,异常剽悍。世世代代在大、小兴安岭的森林里以狩猎为生。纳彦紫晴方才所说的“乌力楞”,是鄂伦春语“子孙们”的意思,指地是一个父系氏族,而“阿亚莫列根”是射手、英雄的意思。通常也是对一个氏族族长的称呼。 在清朝初期,鄂伦春族曾同鄂温克、达斡尔等族一起,被满清政府以民族间的称谓用以为地区称名,进而统称其为“索伦部”。康熙年间,清王朝将鄂伦春族编入八旗,划归布特哈地区总管衙门管辖。纳彦紫晴常年在北方征战,对当地的各族各部多少有些了解,一看清对方的穿着,顿时就放了心,萧然自然是乐的眼花没缝,心说感情都是一个系统滴,那事情就好办了! 果然不一会,报话那人急匆匆跑了回来,示意同伙放人。那些汉子从上边垂下兽皮拧成的绳索,将纳彦紫晴跟萧然吊了上去。然而万万没有料到,脚刚一落地,那个传话地家伙哇啦一声怪叫,众汉子齐齐下手,将两人按翻在地。纳彦紫晴双拳难敌四手,况且根本没有防备,任她武功再高也是白费,萧然眼前一黑,心说操蛋!一个系统是不假,可惜人家一个是电信一个是联通,奶奶滴老子可倒了血霉了! 原来上边的鄂伦春汉子,足足有七八十人。早有人取过皮索,将二人捆了个结实。纳彦紫晴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叫道:“我乃大清朝将军,你们这些混蛋胆敢造反么?”那些人根本不理会,牵过一架简陋的雪,将二人丢在上面。后面还跟着一架雪橇,上面驮着的却是那匹战马飞龙,竟然命大没死,脖子上地创口包裹着兽皮,被绑在雪橇上动弹不得。想来是这些鄂伦春人爱惜它是匹好马,舍不得杀掉,要带回去驯乘。这时见主人被抓,不住的扭动着脖子,发出愤怒的咆哮。 一个个子矮小却异常彪悍的家伙走了过来,冷冷的打量了萧然两人一眼,挥了挥手臂,众汉子纷纷上马。一声呼哨,喝叱连声,群马撒开四蹄,沿山崖下的河道向前奔去。马蹄子踢起的雪烟夹着冰屑,打得萧然两个睁不开眼,溅的满头满脸一片白。 这一回倒也没有跑出太久,大概有一个多时辰,就在萧然两人冻的快坚持不住的时候,马队拐向左边,穿入一条狭长的山谷,走不多远,来到一处山脚。这座山比周围的明显大出许多,山脚是一带茂密的松林。马队刚收住脚。就听一个声音叫道:“什么人?” 那个个子矮小地精壮汉子看来是就是这伙乌力楞中领头的,滚鞍落马,高声道:“我是吉哈布,抓到两个清军的大官,来送给大当家的!”他的汉话说的很生硬,萧然费了好大地劲才听懂。心里就是一阵窝火:奶奶滴。只听说鄂伦春靠打猎生活滴,什么时候该人贩子了?感 把老子送土匪窝里去! 丛林里站岗的喽啰走了出来,穿着件翻毛的兽皮袍子,头戴狗皮帽子,手里操着一杆俄式后膛击发枪。这厮却是实打实的中国人,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看看萧然两人,顿时眼前一亮。笑道:“我说吉哈布,你***还真行,居然抓到个妞!我来瞧瞧长的水灵不水灵。”一边说一边抹去了纳彦紫晴脸上的积雪,顿时瞅直了眼,半天才叫道:“妈妈地,好一个漂亮妞儿!哈哈,这回咱兄弟有福啦!老吉,快跟我去见大当家的!” 纳彦紫晴脸色铁青,眼中几乎喷出火来。那喽啰淫笑着道:“小妞你莫发狠呐,待会有你快活的呐!”拉了吉哈布。飞快的奔山上去了。不多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几个人一同走了回来,还是那个吉哈布说道:“大当家的,这回的货色可不必以往,听那女人自己说。是个清军的什么将军呢。这样的话价钱也应该比往常高一些,两个人换八条枪,二十桶火药,你看如何?” 只听一个略略有些苍老的声音道:“不急不急,先看看货色再说。老吉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干,我亏不了你便是!” 萧然猛的一怔: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他本就记忆力超人,细细一想。猛然大吃一惊,慌忙把脸扭到身下。 那几人来到雪橇跟前,纳彦紫晴抬眼一看,只见领头那人。头戴一顶黑貂暖帽,颈中围着条白狐皮地围脖,一身锦绣棉袍,穿着十分华贵。额头宽阔,双目炯炯,颌下一部雪白的胡须,也并不像土匪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觉心中暗暗奇怪:这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明明是中国人,怎么跑到俄国佬的地盘上当起了土匪? 那白胡子老家伙瞧见纳彦紫晴,也是两眼放光,俯身捏住她下巴,赞道:“好,好!好一个标致的丫头,老吉,你这笔买卖干的不错啊,八条枪值了!旺财,回头带着老吉去拿枪!” 吉哈布连连称谢。纳彦紫晴怒不可遏,猛一口淬到那老家伙地脸上。老家伙大怒,反手一个嘴巴抽了过去,喝道:“妈的,丫头还够烈性的!老爷偏喜欢干你这样的妞儿,看你还能飞出我手心去!”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猛的抓在纳彦紫晴的胸前。纳彦紫晴拼命挣扎扭动,可惜如何逃得过对方魔爪。老家伙不免放声大笑,正自得意,忽然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从手腕传来,痛的整条胳膊都麻了,哇呀一声惨叫,比方才地笑声简直高出十倍,震得树枝上的积雪都簌簌的落了下来。 低头一瞧,却是被旁边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一口咬住了手腕,这一下感情是下了死口,连连甩手也挣不脱,痛地直哆嗦,眼泪都流出来了。旁边喽啰们忙抢上前,操枪托砸了过去,接连七八下才算松了口。老头捧起手腕一看,已经是鲜血淋漓,气的火冒三丈,抓过枪来就要扣动扳机。 这时的萧然,已经给砸的晕了过去。枪口在脑门上一顶,无力的仰在一边。脸上的冰雪给这么一番折腾也掉落了不少,露出那张苍白而英俊的脸孔,嘴角还带着几缕血迹。白胡子老头一眼瞧去,不禁大吃一惊,几乎当场跳了起来,脱口叫道:“萧然!原来是你!!!” 众人大为惊讶,连纳彦紫晴也觉无比诧异。吉哈布疑惑的道:“大当家的,怎么这人你认识?” “嘿嘿,认识。岂止是认识,我对他可是朝思暮想、望眼欲穿呐!嘿嘿,萧然呐萧然,真是冤家路窄!这一回我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你今天居然会落到我熙拉布的手上,天意,天意!哈哈哈……” 白胡子老头脸孔忽然变得无比狰狞,脑门儿上青筋根根突起,双目尽赤,状若癫狂。那一连串的狂笑声,远远传开,化成阵阵回声,在山谷中游荡。 原来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山海关副都统熙拉布!上一次在浩良河,他率领数千土匪,不费吹灰之力的吓跑了奕山的部队,然后驱兵东下,赶去战官屯跟红毛鬼汇合。孰料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纳彦辛夺部攻克了战官屯,数千土匪也差点给一锅端了去。见不是头,只得收拾了残部,一路北上重又逃回呼玛。 随着清军大批开赴东北战场,边境一带的红毛鬼很快就被肃清了。熙拉布看看呼玛也呆不下去,沿大兴安岭逃到了境外。至于这些鄂伦春人,虽然也被编入八旗,但历来不受朝廷重视,还是过着过去的游猎生活。熙拉布为了对付清军,联络了包括鄂伦春族、赫哲族在内的北方一些小部族,以新式火器作为条件,结成同盟,一致对付清军。这一次吉哈布擒住萧然跟纳彦紫晴,也正是为了换取枪支弹药。 在这个世界上,估计熙拉布最恨的一个人也就是萧然了。唯一的亲生儿子被他给折腾死了不说,还害得自己丢了副都统的官职,从一个堂堂的二品大员,竟沦落到了钻山沟当土匪!而自己那个千娇百媚的儿媳妇,金枝玉叶的八公主,想来也要被这假太监给霸占了。想起这一茬儿,熙拉布都恨不能嚼碎了萧然的骨头渣子!而今天这家伙居然自己送上门儿来了,真是***老天开眼!!! 巨大的兴奋,令熙拉布浑身都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看了看萧然,又看看纳彦紫晴,狞笑着一字一顿的道:“丫头,你是这假太监的老婆,对不对?这王八蛋还真是艳福不浅啊,居然能讨到你这么个标致的老婆!恩,好,好!” 纳彦紫晴颤声道:“畜生,你,你想怎样?” “怎样?嘿嘿,当然是好好的伺候伺候你啦!”熙拉布眼中射出淫邪的光,嘿嘿笑道,“这假太监欠我的,我就在你身上还回来,岂不是公平之极?哈哈……”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28章 - 剽悍的鄂伦春(上)← 山腰上,匪寨正厅。木柈子架起的火堆正熊熊燃烧,啪的声响。跳动的火光映出几百条乌油油的枪管,摇曳着死亡的气息;几百道雪亮的刀锋,反射着冰冷的杀机! 数百名穿着各异的土匪,表情阴骛。充满戾气的目光,分别落在中间五花大绑的一男一女身上。 男子被吊在房梁上,身子无力的在空中摇摆。此刻的他已经昏迷不醒,苍白的脸上被抽出了几道重重的血痕,从额角一直延伸到下颌,使那张原本年轻而英俊的脸孔变得狰狞可怖。身上的棉袍已经支离破碎,道道鞭痕不断的渗出鲜血,浸透了绽开的棉花,滴滴落下。 女子并没有被吊起,但双手已被拧到背后牢牢绑住,仰卧在地。清丽脱俗的俏脸此刻已变得扭曲,牙齿咬的咯吱吱直响。在她面前,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正露出得意而残忍的笑意。 “纳彦紫晴?妈的,纳彦氏有什么了不起,想拿你爹来压我?做梦!当初我走投无路,千辛万苦去找你老子,苦苦哀求。没想到这厮却翻脸不认人,落井下石,逼的我走投无路,只能落草为冦!嘿嘿,纳彦老儿,风水轮流转,想不到你这千娇百媚的女儿,居然也会落到我熙拉布的手上,真是他妈老天开眼!丫头,我不妨实话告诉你:这假太监的仇,你老子的恨,今天我就要一发在你身上找回来!” “畜生。禽兽!……” 纳彦紫晴愤怒地眼神有如锋利的刺刀,又如熊熊烈火,恨不能将眼前这个衣冠禽兽化为灰烬。熙拉布抬起她的下颌,淫笑着道:“你别急,好戏还没开始呢!待会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禽兽,恩。还有我手下的弟兄们,今天要轮流让你爽到天上去!” 大厅里顿时爆发出一阵低沉淫邪的笑声。纳彦紫晴一咬牙,双腿屈起,猛地向旁一滚,身体竟翻了过去,膝盖着地。紧跟着双腿奋力一蹬,身子炮弹般向前射出,砰一声将前面一名土匪撞了个跟头。而她也籍着这一撞之力。站住了身形。 所有人都没料到她这个时候仍能使出功夫,稍一愣神,立刻如狼似虎般扑了上来。纳彦紫晴双脚连环飞起,将最近的两名土匪踹翻,跟着就一扭头,猛地向一根巨大的木柱撞了过去。那柱子上钉着一根用来插火把的铁钎,长长探出的一截,眼看就要刺进她的胸膛。土匪们阻拦不及,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你死我就杀了他!” 一声大吼,令纳彦紫晴猛然顿住身形。回过头。就看熙拉布脸孔狰狞,操起一枝滑膛步枪,抵在萧然胸口。纳彦紫晴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你敢寻死,我就一枪把他打死!”熙拉布狞笑着一字一顿的道,“丫头,怎么着你要不顾自己相公死活了么?嘿嘿!” 纳彦紫晴花容惨变。犹如万箭攒心,那锋利的铁钎就抵在胸前,但是脚下晃了两晃,却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熙拉布一挥手臂,一名土匪拎起一桶凉水,劈头朝萧然浇了下去。萧然打了个激灵,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身子已经因巨大地痛楚而不住的颤栗,有些空洞的目光茫然四顾。最终落到熙拉布身上,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饿狼一般的凶狠。 “杀……杀了我!……” “妈的你说杀就杀,你当我是死的?老子还没玩够呢!来啊,你不是很会花言巧语、伶牙俐齿的么?求饶啊?怎么不求饶?”熙拉布纵声狂笑。状若癫狂。抓过一条皮鞭重重挥出,刷的一下将萧然脸颊带着脖颈抽出深深的一道印痕,鲜血登时渗出。萧然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抽搐,脸上每一条肌肉、每一根青筋都凸了起来,一双通红的眼睛却仍死死地盯着熙拉布,活像噬人的恶魔! “住手!”纳彦紫晴失声大叫。熙拉布狞笑不已,手中的皮鞭再一次高高举起。 啪!啪!…… 皮鞭一次又一次重重落下,伴着熙拉布跟土匪们的狞笑,纳彦紫晴撕心裂肺的叫骂,还有萧然低沉而短促的呻吟,在大厅里交混成一片令人心悸地恐怖声响。 “求不求饶?” “杀……了……我……” …… 接连几次昏迷过去,又几次被冷水泼醒。萧然牙关紧咬,眼睛里只剩下血红一片。头顶的乱发披散下来,状如厉鬼。纳彦紫晴已然喊哑了嗓子,不忍再看,紧紧闭了双眼,柔肠寸断。但是熙拉布显然还不想这么快结束他的残忍,回手一招,一个土匪从熊熊燃烧的火堆中抽出一柄腰刀,递到他手上。刀尖已经被烧成暗红,虚空一劈,带出一溜火星! “王八蛋假太监,你***倒还真能撑啊!嘿嘿,今天老子就让你这个假太监变成真太监,再将你剖心刓腹,千刀万剐!来啊,把他衣服给我扒了!” 土匪们如狼似虎的涌上前,将萧然衣裤撕扯开,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鲜血已经把半边身子染红了,失血过多的肌肤也就变得更加苍白瘆人。只有那一双血红地眼睛,依旧如饿狼般令人不寒而栗,死死的盯着熙拉布不放。饶是熙拉布又当官军又当土匪,活了一辈子竟没见过如此凌厉可怖的眼神,心里不知怎么就是一跳,恼羞成怒的吼道:“王八蛋,我看你能撑多久!老子今天亲手来伺候你!” “住手!!!”身后一声嘶叫,却是纳彦紫晴拼尽了全身地力气喊了出来,“你,你放过他,我……我什么都依你……” 话一出口,纳彦紫晴脸色惨白,屈辱的泪水汹涌而出 刑,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萧然张嘴要叫,但是后面一名土匪飞快的扼住了他的喉咙。 熙拉布看了看纳彦紫晴,又看了看萧然,忽然纵声狂笑道:“好,好啊!还真是郎情妾意。生死相许啊!美人儿,难得你有这分心思,我便成全了你!” 说罢大笑着将腰刀插在地上,一步一步朝纳彦紫晴走了过去。萧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急得五内俱焚,眼珠几乎要突出眼眶。 “你给我过来吧!”熙拉布猛的抓住纳彦紫晴的秀发,将她拉到了怀里。早虎视眈眈等在一旁地土匪顿时涌上,将她两脚也牢牢捆住。怕她会咬舌自尽。还扯下一团破布塞到了她嘴里。 熙拉布抓住她前襟用力一扯,一声裂帛,纳彦紫晴的棉袍被生生撕开,露出大红的肚兜,还有那一片莹白如玉的胸膛。纳彦紫晴双目紧闭,泪珠滚滚。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无数淫邪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她胸前的那一抹莹白,偌大的厅堂里,就只剩下这些灭绝人性地禽兽高涨的欲望。土匪们开始七嘴八舌的叫道:“大当家的,开始吧!这么漂亮的妞。弟兄们都忍不住了!” 熙拉布狂笑着道:“萧然,这滋味儿如何?你放心,还没有消受你这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我是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死掉的!莫说老熙我不够仗义,今天我要把你老婆服侍的舒舒服服、欲仙欲死!啊,对了。我年纪大了,怕是一回就不行了。不过没关系,还有这么多的弟兄呢!咱们轮流伺候你老婆!唉,只是不知她这么个千娇百媚地身子,能不能受得起这等消魂呢?哈哈哈……” 土匪们轰然大笑,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声怪叫。 “怎么样萧然,心疼么?”熙拉布摸了摸裆部,咂咂嘴道:“还真是上年纪了呢!当着弟兄们的面。怕还真做不来!不过美人儿别担心,一会咱们到后头单独乐去!怎么我也得成全了你不是!”一手抓着纳彦紫晴的秀发,摆手示意萧然身后的土匪放开手,狞笑着道:“求饶啊?你一求饶。我一心软,或许能给你老婆一条活路,让她当咱们全山寨的压寨夫人呢!” “紫……紫晴?……” 萧然忽然笑了,那凶狠如狼般地眼神也渐渐变得平静下来。就像春风吹过山野的那种轻柔,微笑着望着纳彦紫晴。大厅里不知为什么忽然安静了下来,纳彦紫晴抬起婆娑泪眼,正迎上他的目光,那眸子深处,一如阳光般煦暖,又湛蓝如深邃的天空,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我……爱你,……无论……今生……来世,我都会……娶你,做、做我的……妻子吧!……” 纳彦紫晴一怔,接着也淡淡的笑了。笑容里似有说不出的万种柔情,如百花在刹那间绽放…… 长久地寂静。 …… “去你妈的!你个王八蛋去死吧!来人,给我将这厮千刀万剐,挖出他的心来做醒酒汤!” 熙拉布突然疯了般挥舞着手臂,抓狂大叫。几个土匪操起腰刀就要下手,忽然一个矮小却异常剽悍的家伙拦住了众人,用僵硬地汉话道:“挖心我在行,让我来!” “好!吉哈布,这***就交给你!妈的老子完事之前,别让他断气!我现在就去办了他老婆!”熙拉布挥手叫道:“弟兄们,摆酒庆功,一会轮流开荤!” “好!” 一片怪叫声中,熙拉布抱起纳彦紫晴狂笑着向厅后面走去。萧然忽然心里闪过一阵难言的悲哀。到了这个份儿上,已经没必要害怕死亡了,只是突然觉得这样的死法有些不值。自己,也包括纳彦紫晴,就这样糟蹋在这个几乎不值一提的土匪手中,真的是不值。 重生在紫禁城,从那个籍籍无名的小太监一步步熬到今天,经历的种种艰险磨难,仿佛变成了一幕幕剪影在眼前接连闪过。还有那一堆娇滴滴的老婆,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眉现在在做什么?宁薇的身子可好些了?还有小竹跟小月,这两个可怜的丫头身上的伤疤,已经褪净了么?…… 所有的画面,最后又定格成了纳彦紫晴的那张泪光盈盈的俏脸。萧然听到自己的心里,有一声沉重的叹息。 “紫晴……” …… “嘿嘿,兄弟,我来送你一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吉哈布来到萧然面前,突然伸手抓住萧然颈中的那块彦琳送给他的铁牌,眼中闪过一丝极为古怪的神色,令萧然微微一怔。 吉哈布盯着萧然的眼睛半晌,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森森的牙齿。向后一招手,手下几名鄂伦春的汉子迅速围了过来。吉哈布避开土匪们的视线,低低的跟众人说了几句,几个人用一种掩饰不住惊讶的目光看了看萧然,微一点头,然后悄无声息的各自散开。 大厅里共计数百名土匪,都是熙拉布的残部,这时正闹哄哄的搬桌子添酒上菜,准备开怀畅饮。吉哈布取来一碗热酒,泼在萧然胸口,一边操着蹩脚的汉话不住的喃喃自语道:“这人跟畜生一样,这心口是有热血包裹着的。直接挖出来吃,味道可就不好了。须用冷水或热酒将这血泼散了,再来下刀,这样挖出来的心才又脆又好吃。”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29章 - 剽悍的鄂伦春(下)← 哈布的那些同伴,这时大部分都在外面,留在厅里的个。趁着土匪们忙活的当儿,凑在一起低低的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便若无其事的散开。两名汉子出正门去了外边,还有三人溜溜达达的来到到后门,那里通往后头卧房,门口有两名荷枪实弹的土匪把守。 看来这些鄂伦春汉子经常跟土匪交易,互相之间并不陌生。一名汉子笑着跟土匪守卫打了招呼,顺腰间解下一个袍子皮缝成的皮囊,从里边取出一截鹿角,还有几根鲜艳的野鸡翎,叽里呱啦的不知说着什么,看样子似乎要将这些东西送给那两个土匪。 趁着两名守卫被引开注意力的功夫,剩下的两名鄂伦春汉子迅速闪进了门后,只一晃便不见了。 大厅里的土匪们已经架起枪,刀入鞘,这时正忙着拼桌子端酒上菜,乱哄哄的也没人理会那边。不一会酒菜备好,顿时放开肚皮大吃二喝起来。酒是烧酒,菜是炖野猪肉、袍子肉,还有野鸡炖蘑菇。虽然简单,但土匪们却吃的满嘴流油,一边大碗喝酒,一边猜拳赌钱,呼呼喝喝的声音响成一片。 余下的几个鄂伦春汉子,这时端起酒碗挨桌的给土匪们敬酒。这些土匪似乎对他们颇有些瞧不上眼,神色很是轻蔑,再加上几两烧酒下肚,不免推推搡搡的,甚至大声呵骂,鄂伦春汉子顶多是憨憨一笑。并不在意。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个人恰好守住一堆枪,顾盼地眼神中,就似乎多了一丝隐隐的杀气! 萧然越发觉得奇怪,看看面前的吉哈布,正抓着只粗瓷酒碗在那里唠唠叨叨的磨刀。跟没事人一般。守着萧然的两名土匪叫道:“你***快一点,老子还急着喝酒呐!他妈地,杀个人也磨磨蹭蹭的!” 吉哈布咧嘴笑道:“急不得。你们没听大当家的说要喝醒酒汤么?这心要是挖的不好,做出汤来又腥又臭,怎么喝?再说大当家的说了,他完事之前,不能让这家伙断气。要么这样,反正这家伙也飞不了。我自己动手就成了,你们先喝着乐着去。” 两名土匪对视了一眼,笑道:“老哈,你他娘的这才像句人话。成,那就有劳你老兄了!”说着嘻嘻哈哈的跑去喝酒赌钱去了。 吉哈布左右飞快的扫了一眼,忽然凑在萧然耳边,低声道:“兄弟,能走么?” 萧然一怔,接着一颗心就砰砰狂跳起来。已经是遍体鳞伤地身体,此刻竟平添了那么一股子力气。朝吉哈布微微点了点头。 吉哈布道:“好!一会我砍断你绳索,你就望后门跑,去救你婆娘,我的族人自会接应你!” 正在这时,正门又走进一名鄂伦春汉子,手里拿着一只桦皮号角。冲吉哈布点头示意。吉哈布那张满布着胡茬的脸孔一瞬间变的狰狞起来,啪的摔碎酒碗,捏着手里那柄雪亮的短刀,用刀背在萧然胸口来回拖了几下,高声叫道:“一刀天,两刀地,三刀鬼门关里去!兄弟,我可要动手了。有怨有仇,不要找我!” 这一声喊,把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了来。土匪们登时鼓噪起来:“宰了他!碎碎割了他娘的假太监,再去玩他老婆!” “杀!!!” 吉哈布大叫一声。手中短刀猛然挥出,嚓的一声,将捆在萧然身上的绳索斩断。紧跟一个高蹦起,一刀砍断了吊人地绳索,叫道:“跑!!!” 萧然扑通落下,只觉的两腿一软,阵阵剧痛针扎一样刺来,踉跄着几乎扑倒。但是一想起纳彦紫晴,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登时爆发出来,甚至能听到浑身的骨骼在咯咯作响,狂吼一声,瞪着两个血红的眼珠子,出笼猛虎般的朝后门扑去。 整个厅里地土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住了,还没等他们缓过神儿来,守住枪堆的几名鄂伦春汉子几乎同时跳了起来,噌的抽出腰间狭长雪亮的弯刀,疯狂的左劈右砍,早将左近的十数名土匪砍翻在地。门口那汉子举起号角,呦呦的吹了起来。 这间大厅全是松木搭成,宽近百米,正面共有三扇大门。只听轰隆声响,三扇大门同时碎裂,一阵怒涛般地吼声伴着奔雷般的马蹄声,潮水一般奔腾涌入。无数雪亮的弯刀挥出一片令人目眩的刀光,径直冲入土匪群中! 从吉哈布砍断绳索,到外面伏兵纵马涌入,不过一眨眼地功夫。数百名土匪这才回过味儿来,一时惊恐万状,连滚带爬的跑去拿 <的几名土匪接连砍翻。说时迟那时快,数十匹烈马早已冲进人丛,有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横冲直撞。可怜土匪们挤成一团,根本来不及躲避,眼睁睁看着无数碗口大小的马蹄高高扬起又狠狠跺下,清脆的骨骼碎裂声,沉闷的肚肠破裂声,加上难以形容的凄厉惨号,一时间响彻了整个大厅。前一刻还是花天酒地的宴席,一转眼便已成了真真正正的人间地狱! 大厅搭建的十分宽阔,但是比较低矮,若是一般的骑手,估计早撞上了屋顶。然而这些鄂伦春汉子骑术精湛之极,身子几乎完全爬在马背上,随着马匹的纵跃,手中的弯刀不断挥出,招式难看之极,却偏偏十分有效,几乎每一道灿烂的刀光掠过,都会带起一截残肢断臂,或是血肉模糊的头颅。一蓬蓬血花飞溅开来,仿佛凭空下起了一场血雨。异常剽悍的鄂伦春战士,简直就是一队来自地底的幽灵军团,没有呼喝,没有喊叫,只有凶狠凌厉的目光和锋利的弯刀,疯狂的收割着土匪们的灵魂! 萧然这时无暇顾及身后,他的眼中就只剩下熙拉布那张狰狞的脸孔。就在他落地朝后门扑去的一刹那,守在门口的两名土匪惊叫着操起步枪,手指刚搭到扳机上,忽然脖子一凉,接着就惊恐无比的发现整个世界竟上下不断的翻滚起来,恍惚看到了两具没有头颅的尸体,割断的脖颈正汹涌喷射着鲜血。在尸体的背后,是方才还笑嘻嘻要送自己礼物的那个鄂伦春汉子,此刻仍是一脸亲切的笑容,只是手上却突然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 嚓!嚓!只一刀,干净利落的斩下了两颗头颅!那汉子大概不会说汉话,只朝萧然咧嘴一笑,调转刀柄递到他面前。萧然接刀在手,旋风一般冲过门去。 门后是一条长廊,一溜倒着七八名土匪的尸体。两名彪悍的鄂伦春汉子正在尸首上擦去弯刀的血迹。见到萧然,忙向右手边一指,那里正是一间卧房,房门紧闭。萧然浑身的热血瞬间沸腾,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狭长而亮如秋水的锋刃,映出他狰狞的脸孔,浑如爬出地狱的恶魔! …… 再说熙拉布,抱着纳彦紫晴来到后头卧房,欲行不轨。本来以为纳彦紫晴到了这个当口,一定是任其摆弄了。然而不知是不是方才萧然那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刚一解开她腿上的绳索,这丫头便飞起一脚,正中熙拉布裤裆。 这一脚端的是狠辣无比,熙拉布捂着裤裆上蹿下跳,连连撞墙,眼泪都出来了。不过终究是武将出身,也颇有一股子狠劲儿,死死忍住痛,发着狠的一顿拳脚,将纳彦紫晴几乎打的晕厥过去。 总算将她牢牢绑在床上,已经累出一身的臭汗。熙拉布咬牙切齿的将纳彦紫晴衣衫扯掉,正准备施暴,却又发现下面那东西软趴趴的没了力气!毕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又挨了那狠狠的一脚,哪里还站得起来? 眼看到手的美人儿却消受不得,熙拉布急得团团乱转,抓着下面的家伙拼命揉搓。正在此时,前厅突然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响,人喊马嘶,声如海啸。熙拉布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什么人敢打山寨的主意?***,简直是不要命了! 一时心头火气,提了裤子操起步枪,准备出去看个究竟。就在他拉开房门的一瞬间,忽然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直透顶门,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面前是一张狰狞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脸孔,通红的双眼射出噬人厉鬼一般凶狠的目光! “你,萧……” 声音戛然而止,一道无比耀眼的刀光劈空斩下!熙拉布一辈子也没看见过这么绚烂夺目的刀光,仿佛一道巨大的闪电,刺眼的光芒几乎吞噬这世上的一切! 然后,他就惊讶的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一串古怪之极的响声,然后,他就惊恐的看到了自己的另外半张脸孔! 两个半张的脸上,带着同样的无法形容的错愕。血像喷泉一样的飙射出来,连同着黑黑红红的内脏,哗啦啦落了一地。一分为二的身子,慢慢的枯萎下去。纵横半生的熙拉布,终于在这一刻完成了自己跟自己的永远的诀别。 一刀几乎用尽了萧然全身的力气。随着熙拉布分成上,萧然的身体也顿时被抽空了一般,软软的靠在了门框上。那两名鄂伦春汉子想过来扶他,萧然却吃力的推开了他们。 “让我……救我的……女人!……” 两名汉子也许听不懂他再说什么,但是看到他咬牙撑起手臂、艰难而又倔强的再一次站了起来,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敬佩。 踩过地上的血泊,踩过流的满地都是的内脏,萧然拖着风一吹就可能倒下去的残躯,摇摇晃晃的走进卧房。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上面有美丽的笑容绽放,有汹涌的泪水流淌。萧然忽然就咧开嘴笑了。 “紫晴……” 嚓!弯刀割断了绳索。萧然一口气竭,只觉天旋地转,轰然倒地。 …… 前厅,一场血腥的杀戮仍在继续。 失去了洋枪的土匪,在异常凶悍的鄂伦春战士眼中,就如一群掉进了陷阱的绵羊,无可避免的迎接这场一边倒的屠杀。数十匹战马连蹦带跳,连踢带踩,浑如洪荒巨兽,奔腾咆哮。只有一少部分土匪来得及抽出腰刀,更多的人没命的拥挤奔逃,哭爹喊娘,乱做一团。四五百人的土匪残部,此刻完全变成了一张人肉铺就的巨大的地毯。 鄂伦春战士世代啸聚山林,狩猎为生。骑术精湛且骁勇无匹。尤为可怖地是他们胯下的战马,到了冬天因为要在冰雪上行进,马蹄铁都是特制的防滑钉掌,铸有锋利的倒钉,这一蹄踩下去,何止开膛破肚。连铁板都恨不能踩出个窟窿! 在数百只这样的铁蹄践踏下,人类的躯体显得如此脆弱不堪。随着马蹄翻飞,残肢跟内脏不断地被高高卷起,甩的到处都是。一蓬蓬的血雨爆裂开来,喷溅在屋顶、房椽和木柱上,到处都挂满了黏糊糊的肉沫。 数十匹奔腾的烈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而这间阔百米的大厅也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屠宰场。厚重地马蹄发出死亡的呻吟,踏碎一个又一个苍白的灵魂。战士们疯狂的挥舞着雪亮的弯刀。锋利的刀锋掠过,土匪们像是秋天被收割的稻草,成片成片的倒下去。尖利凄惨的嚎叫,震彻屋宇,同时也宣布了他们的生命,已经在人间永久删除。 杀!!!…… 不到盏茶时分,八十余名鄂伦春战士完成了对数百人地一场血屠。整个大厅层层叠叠的布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骁勇凶悍的鄂伦春汉子,连人带马已经被血渍染成了赤红。房椽上不住的滴下血水,掉在地上几乎没踝的血泊中。滴答作响。 仍然没有人说话,大厅里一片寂静。偶尔有战马轻斯着摇动马首,顺着长长地鬃毛,抖落串串血珠。北风卷起碎雪,顺着破碎的大门灌入,掀起一阵令人作呕的腥气。巡不散,久久回荡…… 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萧然第一眼看到,便开始反胃。尽管经历过N多战场上那种惨。∶。天堂。他一辈子也没想象过的各种各样诡异的死法,在这里一览无余。直到这一刻萧然才算真正体会到,什么才做真正地恐怖血腥! 而面前那近百条血淋淋的鄂伦春汉子。更让他震惊不已。这是怎样的一个民族,这是怎样的一群人?想想自己地大兴山部队,尽管强悍绝伦,六百人就敢生生包掉两万的俄国鬼子。可那是因为占尽了天时地利,手中又有无人能敌的犀利火器!而眼前的这些家伙,仅仅是一骑马,一柄刀,就可以纵横无敌,硬是屠掉了比自己多出五倍还挂零、并且装备精良的一伙顽匪!这简直就是来自异世的非人类,天生的杀人机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如何能够相信? 如果这样的一群杀人机器组成一支军队,又该是怎样的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不单是萧然,连身旁久经沙场的纳彦紫晴也极为震惊,萧然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轻轻颤抖。这时纳彦紫晴所担心的,不仅仅是因为鄂伦春人的剽悍凶残,更因为这伙人来历不明,对自己先抓后救,不知究竟是敌是友? 萧然勉强咽下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滋味,抓住纳彦紫晴的胳膊捏了捏,示意她不要紧张,然后冲哈吉布道:“这位……头领,土匪都死光了么?” “放心吧!”哈吉布嘿嘿一笑,“散在大厅外面的土匪,还有山下放哨的,加起来不过几十号人,早已清理干净。要么不杀,杀就杀他个鸡犬不留,要不还算是鄂伦春人么?” 这家伙满脸的血污,偏偏笑容独特,两边嘴角很夸张的咧向两腮,龇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萧然给他笑的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也不跟他兜***,开门见山的问道:“哈头领,还没请教,你们为什么救我?” “这个么,”哈吉布收起了那招牌似的笑容,抬手抹去脸上的血迹,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刀交左手,右手抚胸,冲萧然单膝跪地,垂首道:“阿亚!” “阿亚!” 所有的鄂伦春汉子都滚鞍落马,纷纷跪倒。虽然血污掩盖了他们脸上的神色,但是声音却非常恭敬!萧然一时怔住了,连忙一瘸一拐的上前去扶哈吉布,嘴里道:“这如何使得,快快请起!” “阿亚!”哈吉布跟所有的汉子提高了声音,却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萧然让这些人给弄的满头雾水,正不知改如何是好,纳彦紫晴却一拽他衣袖,低声却掩饰不住惊讶地道:“他们……他们叫你……首领!!!” 首领?!萧然吓得猛一哆嗦。这么一伙恶魔样的家伙,居然叫我首领?!开什么玩笑!但是一看纳彦紫晴那无比惊诧的表情,再看眼前这些鄂伦春汉子的举动, 他不信。猛的脑子里灵光一闪,一把扯开衣襟,拽那面铁牌。道:“你们说地,是……这个?” “阿亚!!!” 包括哈吉布在内,所有人又是一声大吼,声音很是欢欣。萧然这才算松了一口气,试探着举起手中的铁牌,学着他们的样子道:“阿……阿亚!” “叽里呱啦……”汉子们顿时激动起来,举起手中的弯刀,不停的向空中挥舞。哈吉布跳起身。一把抓住萧然的手掌,拖过狭长的弯刀,在他右手拇指上一划,血珠登时滚出。萧然吓的面无人色,惊叫道:“你干嘛?!” 正要挣脱他手臂,吉哈布却抓着他拇指在自己额头用力一按。萧然登时醒悟,估计这是鄂伦春族拜见首领地某种仪式。不过这鄂伦春的“阿亚”也真是够倒霉的,怎么着收小弟还要放自己的血?要放也应该是给小弟放血啊,***,以后这规矩得想法子给他改过来! 吉哈布异常兴奋。抓着萧然的手指又望第二个人脑门上按。萧然心说你姥姥,七八十人我挨个按一遍,那得流多少CC血?连忙挣开,道:“哈……恩,老哈,我刚才血流的太多了。这个可以回头再说。我先问你,这个铁牌究竟是怎么回事?” “首领当真不知?”吉哈布微微有些惊讶的道,接着就说出了这神秘铁牌的来历。 原来这面铁牌的正面,刻着地那头张牙舞爪的飞熊,正是鄂伦春人顶礼膜拜的图腾!在数百年前,鄂伦春族还没有统一的民族概念,通常以父系家族为单位,分成大大小小的乌力楞。具有同一父系血统的乌力楞合在一起。就是一个氏族,鄂伦春语就叫做“穆昆”,即“兄弟们”或“同姓人”地意思。 由于鄂伦春是游猎民族,为了争夺更好的狩猎场地跟食物资源。各个穆昆之间难免互相攻击,日积月累,也就结成了氏族间的仇恨。直到后来,有一个强大的穆昆,头领叫做昆朋,这人不单勇猛善战,并且十分有头脑。意识到自己的种族再继续争斗下去,将越来越削弱,于是联系了另外两个氏族,将大小兴安岭一代的穆昆全部打败,实现了一个初步的统一。不久昆朋病死,鄂伦春族各穆昆就轮流的推选出一个首领,用来处理民族内政,平衡各穆昆之间地矛盾,鄂伦春人称其为“阿亚”,也就是大首领的意思。 这块刻有飞熊的铁牌,正是作为鄂伦春族大首领的标记。但是后来阴差阳错地落到了彦琳的手上,说来还有一段壮烈的历史。 十七世纪中叶起,沙俄军队就越过外兴安岭,侵入中国境内,烧杀抢掠,侵疆占土。当时的鄂伦春族联合鄂温克族、赫哲族等,奋起抵御外敌。但是由于敌我兵力对比悬殊,当时的鄂伦春族人口,总共只有六千余人,几场恶战之后,公元1866年,伦春族被红毛鬼围困在了呼玛一带。这一次红毛鬼也派出了重兵,眼看就要惨遭灭族,适逢朝廷大军赶到,统军将军正是副都统他他拉扎莱木拓,也就是彦琳的先祖。这一战极为惨烈,扎莱木拓亲自率军迎敌,大战四天四夜,结果三个儿子壮烈牺牲,从此长眠在了异乡的这片土地上。而扎莱木拓本人被开花弹片炸断了右腿,从此成了废人。 鄂伦春人因此获救,感念扎莱木拓的恩德,便将这块铁牌赠送给他,发誓子子孙孙愿为其效命。持此铁牌之人,便尊为鄂伦春大首领。这种事情倘若被朝廷知道,或是被人参上一本,可是要掉脑袋的!扎莱木拓本待不受,但看对方态度极为坚决,实在是不忍拂了这片好意,勉强收下。只是这事却万不敢对人言,只做祖传之物,一辈一辈传了下来。 萧然万万没有想到,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一块铁牌,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渊源!一时又是惊讶,又是激动,额滴神那!!!鄂伦春族的大首领!那么自己岂不是成了这个骁勇善战的民族的老大?! 一颗心登时砰砰狂跳起来,抓着哈吉布的手,紧张的声音都变了:“老哈,你的意思,是整个鄂伦春族,都、都要归我调遣?!” “是!”吉哈布又挂出那吃人的招牌笑容,毫不犹豫的道,“不单是我的乌力楞,也包括所有的穆昆。大首领,请您立刻跟我回我的乌力楞去,我马上派人,联络所有穆昆首领,来参拜大首领!” “我……哈哈,吼吼!……” 过度兴奋的萧然,险些再度昏厥,幸好纳彦紫晴见机得快,连忙扶住。 吉哈布的乌力楞,距离这里也不算远,只有两天不到的路程。鄂伦春人居住的房子,是类似印第安帐篷一样的东西,用松木或桦木做支架,盖上桦树皮,冬季用兽皮围盖,底部直径约七八米,高五六米,地中间生篝火,用来做饭、取暖和照明。这种帐篷样的住所,鄂伦春语叫做“斜仁柱”,地上铺上厚厚的干草和兽皮,住起来倒也暖和舒适。 萧然身上受的伤,除了身后的那一处箭创,其它都是皮外伤,敷上鄂伦春秘制的草药,很快就结了痂。吉哈布的族人给予了他最高的待遇,不单是顶礼膜拜,那吃的喝的用的,无一不关怀备至。什么枹子、野猪、野鸡、飞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山珍海味吃了个遍,一时竟乐不思蜀。有道是饱暖思淫欲,这天酒足饭饱,倒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记得看非洲还是美洲的一些部落,人家族长都是享有少女的初夜权的,却不知鄂伦春的大首领,是不是也享有这种权力?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自己都忍不住骂自己禽兽。不过心里激烈交战了N久,还是决定了解而已。了解一下应该不算过分吧?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30章 - 老丈人← 然还没去找哈吉布,哈吉布倒先找来了。原来是其听说大首领出现了,纷纷赶来参拜。 鄂伦春目前共有十一个穆昆,大大小小八十余个乌力楞,总人数大概有六千人左右。像哈吉布的这个乌力楞,男女老幼加在一起将近二百人,属于一个相当庞大的家族了。而吉哈布本人,既是乌力楞的头领,也是本族穆昆的首领。 由于是游猎民族,鄂伦春大小穆昆都散居在兴安岭、呼玛一带,并且经常迁徙。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将所有穆昆都一一通知到,三四天的时间里,一共来了八位首领。 跟萧然预想的大相径庭,这八位首领完全不像过去在一些电影里看到的一些部落族长那样老态龙钟并且神神叨叨的,相反都跟哈吉布差不多,正值壮年,孔武彪悍。这却是由于鄂伦春族天性骁勇善战,所选举的首领也必须是本族最勇敢强悍的一个。一般一位“阿亚莫列根”自我感觉不能够胜任了,就会召集族人,选举出下一任首领。这种原始但极为公正无私的民主,让来自后世那所谓的民主社会的萧然好一番唏嘘感慨。 然而有一件事情,令萧然极度郁闷。不知是打哪一辈传下来的缺德规矩,鄂伦春首领的继任仪式,必须放血,在每个人的额头按个血指印。偏赶上这八位首领又是分着来的,每来一人。哈吉布就抓着萧然地手指来一刀,最多一天里居然划了五刀!萧然看着伤痕累累的手指,欲哭无泪。想想这要是六千族人都来参拜……我靠! 那八位穆昆的首领,见到萧然也都是喜忧参半。大首领出现了,固然是一件大喜事,但是鄂伦春历来是崇尚勇武彪悍的。再瞧瞧咱们这位大首领,长的那叫一个俊俏,简直比女人还漂亮,哪像个爷们?私下里不免聚在一起,谈及此事,都觉惋惜。哈吉布听说之后,也没说别的,只把在土匪窝里萧然受刑地那一节原封不动的讲了一遍。大伙都觉惊讶。看不出这个文文弱弱的少年,居然还有一身的硬骨头!原有的诸多疑虑,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跟诸位首领见过面,萧然第一件事,先统计了一下鄂伦春现有的人口,主要是壮年男子。事实上萧然对大首领这个殊荣并不十分感兴趣,他最关心的,还是鄂伦春族那异常强悍的战斗力。试想要是能够组建这样地一支队伍拉到战场上去,那还不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八个穆昆再加上吉哈布的氏族。一共九个,粗略统计有一千多人,要是再加上另外的三个,组成一支两千人的骑兵应该没有问题。而实际上,这支队伍也一直在满清八旗的编制上,历史上的鄂伦春族。也的确为保卫疆土、抵抗外侮而流血牺牲,可惜由于其游猎民族固有的习性,清王朝对这支少数民族组成的“布特哈”八旗,一直没有足够的重视。 而萧然现在,正是需要一支这样强悍地队伍。八穆昆首领都到齐之后,萧然给大家开了简短的动员会,要求将壮年男子组成军队,然后随自己开赴京城。鄂伦春作为原始部族的习性。对于部族首领是绝对的遵从,听了萧然的决定,也并没有提出异议,但是包括吉哈布在内。大家欢喜鼓舞的劲头一下子就没了。 这一点萧然早已想到,作为游猎民族,大伙考虑地当然是族人的生计问题。老爷们都出去打仗了,老人、妇女跟孩子怎么办?萧然微微一笑,道:“现在各穆昆日常所需,除了野兽需要自己猎捕,其它的诸如弹药、粮食、火种、盐巴等等,都要靠达擀尔族人充任中转,跟汉人交换。有时交易的不及时,大家还要缺这少那的。现在既然我当了大首领,这种现象就绝不会再发生。咱们的族人统共不过六千人而已,从现在开始,我就让满清养着咱们!所有的生活必需品,什么油盐酱醋茶,还有粮食、布匹、丝绸,一律由朝廷供应,按月支取,你们意下如何?”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以往鄂伦春族需要这些生活必需品,都要用兽皮、鹿角等,通过达斡尔族与汉人交易,因为鄂伦春跟达斡尔语言基本相通。但是达幹尔族天生会做生意,简直跟犹太人有一拼,层层盘剥之后,换到鄂 人手里的基本剩不下什么。对此鄂伦春人很是气愤,何。 现在萧然地一句话,正好说到了首领们的心里。对于一个游猎民族来说,简直没有什么比物资更重要的了。因此短暂的寂静之后,“斜仁柱”里登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那兴高采烈地气氛,差点把棚顶掀了去。 意见达成一致,各穆昆首领立刻回本族调动兵力,约好六天之后,在呼玛会合。萧然特意留下了哈吉布,让他想办法派人去联络另外的三个穆昆。 这边一切安排好了,萧然便去找纳彦紫晴。这丫头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两天总是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本来吉哈布知道她是萧然的老婆,特意空出来一间“斜仁柱”,让他们俩住在一起。守着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准老婆,萧然当然是满脑子都是XXOO,机会,态度甚至比从前还要冷淡,这让萧然非常之不爽。 进了斜仁柱一看,纳彦紫晴并不在里边。抓过几个鄂伦春族人问了半天,可惜人家听不懂汉话,只是冲着他嘻嘻的傻笑。正郁闷中,忽然有一个半大孩子跑了过来,冲着萧然连蹦带跳的比划着,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萧然一句也没能听懂。那孩子急了,拉着萧然跑到马圈旁,用手指着里边,哇啦哇啦的大叫。萧然一头雾水,朝马圈看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飞龙不见了! 飞龙马上次受的伤还不足以致命,也是这畜生运气好,掉下山崖,给大雪托住,居然没有受伤。鄂伦春族自来爱马,经过精心调治,现在已无大碍。这时萧然一看飞龙不见了,立时醒悟:纳彦紫晴是要偷偷离开! 情急之下,抓着那孩子一通猛摇,叫道:“她去哪了?她去哪了?”那孩子倒也机灵,虽听不懂汉话,也猜出了意思,忙向右边河道一指。萧然一脚踹开马圈,牵出匹马来翻身跃上,两脚没命的踢那马腹。马儿负痛,一声长嘶,撒开四蹄望山下跑去。 只听耳畔呼呼风响,萧然一路冲下山去,顺着河道向前飞奔。偏赶上天上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将马蹄印都盖住了,河道上只剩一片银白。萧然心中越发焦急,只能沿着河道策马狂奔。这一跑便跑出一个多时辰去,加上萧然不谙骑术,只知道拼命的扯马缰绳,勒的那马直吐白沫,再也坚持不住,索性撂了四蹄,任萧然百般踢打,只原地转圈,再不肯挪动分毫。 萧然又气又急,跳下马背,就河道边折了树枝,劈头盖脸的抽去。打的那马连连倒退,嘶叫不已,只听咔嚓一声,树枝也给抽断了。萧然心里一酸,仰天长叹。 然而就在这时,却看右手山巅之上,隐隐约约的有一个红点。大雪之中,却又瞧不清楚。萧然张口叫道:“紫晴!紫晴!”但是北风呼啸,转眼便将声音吹散。 这一发现,令萧然欣喜若狂,马也顾不得了,随手把缰绳在灌木丛上一绕,拔脚向山上爬去。心中不住叨咕:老天保佑,千万是紫晴!越是心急,便越是出错,爬出去丈许,一脚打滑,又骨碌碌的滚了下来。 这道山梁,高可百丈。萧然手脚并用,玩命儿的朝山顶爬去。也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打了多少个滚儿,就在他精疲力竭的时候,总算是爬到了山顶。只觉得眼前金星飞舞,心窝子通通狂跳,仿佛一使劲就要蹦出来一样。 山顶生着稀稀落落的几株松树,风一吹,哗啦啦作响,扬起一片氤氲雪雾。萧然强忍着风箱一样的气喘,四下张望,忽听北风卷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叹息。 “飞龙,我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阿玛要我招赘,是为了纳彦氏一脉香火。他却是个有夫之妇,怎么可能入赘纳彦家呢?……而且他跟阿玛之间的仇恨,也许无法化解了……飞龙,你说为什么偏偏我是这样的薄命?……唉,林清儿,我,我好羡慕她啊……” “喂,傻子!”萧然扑通一声坐在积雪里,只觉得两条腿软软的再也站不起来了,“帮个忙吧,我想见一见你老子!” 媳妇难免见公婆,太监女婿也总是要见老丈人的。 纳彦紫晴只问了一句话:“萧然,你是不是真的要娶我?” 萧然只说了一个字:“是。” 这一日,凌晨,纳彦辛夺部大营。 大雪初霁,山川,河流,树木,银装素裹,望眼一派苍茫。东方,有朝阳喷薄而出,万道霞光洒下,便如点亮了尘世烽火,刹那间照亮天地。 站岗的清兵正在换值。一阵马蹄声遥遥传来,回过头去,就看到那绚烂的霞光中,一骑马缓缓走了出来。 “什么人,站住!……啊,小、小姐!……” 清兵们明显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快走几步,齐齐拦在马前,道:“将军有令:紫晴小姐不得入营,请先下马,弟兄们替你通报。” “下马?”纳彦紫晴忽然笑了,转头瞧了瞧坐在背后的萧然,“后不后悔?” “为什么后悔?”萧然也是一笑,接着就伸出手臂,紧紧的搂住了纳彦紫晴的腰肢。——那样子就跟一个温柔的女孩搂住心仪而强壮的男人一样。 “好,那咱们就开始了!” 纳彦紫晴一抖手中马鞭,接连的“啪、啪”两声,将拦在马前的两名清兵抽翻个跟头。不用她喝令,座下飞龙马早一声低嘶,前蹄撑起,如一只夜枭般掠过众人头顶。马蹄扬起一阵雪雾。迷乱了众人地视线。等清兵回过神来,飞龙已经旋风一般闯入大营去了。 纳言部大营,共分左锋营、右锋营、中军营、合后营跟护卫营,五座大营共近三万人,按九宫八卦排列。纳彦紫晴闯入营门,拨转马头。径直抢入右锋营。这一营两千多将士,是纳彦部最锐利的一直前锋部队,一直随纳彦紫晴冲锋陷阵,素来唯她马首是瞻。 营门口哨兵瞧见纳彦紫晴,惊喜万分,连连呼喝。紫晴将军回来了,这一消息登时在大营里传开。纳彦紫晴上次护送萧然离开,没有带她上阵的那杆梨花点钢长枪。这时一直插在营门正中,碗大的枪缨在晨风中摇摆飘荡。 纳彦紫晴飞马来到近前,单手一抄,将打枪稳稳抄在手中,呼的一轮,激起一片碎雪,迎风挑了个枪花,雪亮的枪尖斜斜指向天际。两千右锋营将士,听说紫晴将军归营,这时都飞抢出营帐。翻身上马。轰隆隆马蹄声如奔雷一般,盏茶不到,纳彦紫晴面前已经聚齐了黑压压一片。 纳彦紫晴举起大枪地时候,也就意味着一场战斗即将打响。两千将士都齐齐的望着他们的将军,整个大营鸦雀无声。 “今天这一仗,于战事无关。完全是我纳彦紫晴的家事。现在,我也不再是你们的骁骑将军,你们无论是谁,都可以把我抓起来,送到我阿玛的大帐里去!有想解我去请赏的,往前一步,纳彦紫晴绝无二话,束手就缚!” 两千将士鸦雀无声。谁都没有动。 “有没有?”纳彦紫晴再次提高了声音。 营盘寂静一片。 “好!纳彦紫晴在这里,先谢过众位将士!现在,走出这座营门的,就是我纳彦紫晴地兄弟!愿意跟着我的。举起你们的刀枪,走!!!” “吼!!!” 纳彦紫晴大枪一招,登时卷起一阵怒涛惊雷般的吼声,两千余铁骑排列的整齐队阵,瞬间如雪崩山倾,又如江河决口,化作一片乌云,着地卷来。万马奔腾,轰隆隆如奔雷一般,两千将士一同涌出! 两千老部下,跟随纳彦紫晴南征北战,东伐西讨,经历大小阵仗无数。对于这些刀头血的汉子来说,脑袋随时都别在裤腰带上!在血肉纷飞的战场上一路拼杀出的情谊,是过命的生死交情,纳彦紫晴是他们在战场上的灵魂,也同样就是生命地主宰! 萧然这个时候,只有无限崇拜的望着这位老婆的后脑勺。这一刻,纳彦紫晴才终于爆发出了一位巾帼女将的彪悍,令萧然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惧意。他现在只想由衷的感叹:这一刻,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不是一个人! 纳彦紫晴一马当先,率领两千铁骑折向左,一阵风般的绕过中军大营。这时地中军大营,虽然也开始乱哄哄的骚动起来,但明显没有右锋营那般训练有素,队伍还没有集结。 个间隙,纳彦紫晴率队径奔合后营杀来。 大军的粮草辎重,大都在合后营,当然纳彦紫晴并不是为了这个。合后营通常也是关押战俘的地方,林清儿、花和尚跟马超,这个时候应该就关在里面。 雷鸣般马蹄声响,两千铁骑冲到营门前。守门哨卫瞧见这杀气腾腾的大队人马,早吓得魂飞魄散,远远的擎着枪,谁也不敢靠前。一名包衣佐领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抱拳道:“不知纳言将军到此,可有公务?” “滚开!” “这……请将军理解卑职苦衷!营有营规……” 呼~~砰!纳彦紫晴手中长枪横扫,将那名佐领打的远远飞了出去。接着枪尖一挑,大喝道:“弟兄们,不许用家伙!但是如果有人敢阻拦,不管他是谁,给我杀!” “杀!!!”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地怒吼,将士们跃马扬刀冲入合后营。在这边境线上,都是自己国家的军队,纳彦紫晴当然不肯让弟兄们屠杀本部官兵,但是仅仅是刀枪的威猛,已足以令人心惊胆寒。 合后大营,共有七千余士兵,人数几乎是右锋营的三倍,但多是步兵。况且面对地是素以骁勇著称的右锋营,谁人不惧?而另外一点,今天带兵的可是右锋营的主帅纳彦紫晴,是纳彦将军的千金,谁又敢去触这个霉头?只怕自己两条腿跑的不够快,守在前边的,一哄都散了,后边的更是一头钻进营帐里,假装没听见。 林清儿三人,果然关押在合后营一座营帐里。十多名弟兄策马上前,手中腰刀挥出,砍断绳索,直接将帐篷掀了顶。萧然这才发现,林清儿几个虽然没有装进陷车,却一人枷了一道九斤柳木重枷,连手脚都给锁住了。一时火冒三丈,大叫道:“老婆,我来救你!”抬腿便要纵下马去。 纳彦紫晴头也不回的喝道:“你给我坐下!”纵马上前,手中大枪一抡一挑,喀嚓一声劈开了林清儿项上的柳木枷,枪尖锋利无比,顺势挑断了铁链。林清儿看了看纳彦紫晴,向萧然一跺脚道:“你回来做什么?” 不待萧然张口,纳彦紫晴冲林清儿一扬下巴,道:“喂,你能不能打?” 林清儿一声冷笑,脱去手脚上的铁镣,劈手将一名右锋营骑士揪下马来,夺了腰刀,翻身上马。花和尚跟马超这时也断开了镣铐,各自夺了马匹兵刃。林清儿道:“相公,冲出去么?” 纳彦紫晴一声长笑,叫道:“有胆子跟我杀到中军帐去!”调转马头,旋风一般杀出了合后大营。林清儿一带马缰,骤马紧紧跟在身后。 这时的中军大营,部队已经分前后左右四面集结完毕。不待众人闯入,哗啦啦如潮水一般冲了出来。当先一员武将,手横金背大刀拦住去路,大叫道:“骁骑将军,纳彦将军有令,着你即可进营去见!大家同袍为官,还望紫晴小姐不要为难本将!” 手中大刀一抡数千部下刀出鞘,箭上弦,如果面前站着的不是纳彦将军唯一的女儿,估计早就操起新式步枪了。纳彦紫晴一声冷笑,道:“札木合,你以为就凭你能拦得住我?” “紫晴小姐要是这么说,说不得,卑职只好一战了!” 札木合一声大喝,骤马舞刀,径奔纳彦紫晴杀来。萧然坐在她背后,抻出半截头去,见对方来得凶猛,不禁吓了跳,手臂死死搂住纳彦紫晴纤腰。纳彦紫晴不屑一笑,看看对方奔到近前,手中大枪向外一崩,当一声巨响,震得札木合金背大刀猛的向后扬起,险些脱手飞出。纳彦紫晴趁机调转枪杆,呼的一抡,重重砸在札木合胸前,竟将他砸的腾空而起,扑通一声远远跌落在地。 “杀!!!” 纳彦紫晴大枪一招,两千余将士拍山倒海一般卷杀过去。林清儿更是跃马扬刀,跟纳彦紫晴一左一右,并驾冲入敌阵。因着纳彦紫晴的关系,对方并不敢真个放箭,弓箭兵见不是头,掉头便跑。纳彦紫晴跟林清儿一刀一枪,舞的风车一般,一齐冲入敌阵。这两员女将何其骁勇,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万人的纳彦部大营,一片混乱。远远望去,就像平∶风,又如同一个被搅动起来的巨大的泥潭。纳彦紫晴加上林清儿,两员女将刀枪并举,所向披靡,冲到哪里,两千铁骑就卷杀到哪里。 很快突破了步兵防线,纳彦紫晴纵起飞龙马,一马当先杀入辕门。四面的清兵仍源源不断的涌来,但是失去了步枪跟弓箭的优势,根本无法抵挡住骑兵的凶悍冲击。转眼之间,已经一路杀透中军大营,径直来到大帐。这里驻扎的却是护卫营,一色的骁骑将校,职责便是护卫中军帐。眼看这一票人马排山倒海般卷杀过来,也顾不得纳彦辛夺不许开枪的命令,哗啦啦拉开枪栓。 一名骁骑参领纵马出阵,挺一杆大刀,直指纳彦紫晴喝道:“这里是中军大帐!本将护卫将军,职责所在,紫晴小姐如果再近前一步,就别怪弟兄们无情!” 纳彦紫晴还没等说话,只听砰一声枪响,那骁骑参领已经翻着跟头栽落马下。原来是林清儿提枪在手,一枪便送他见了阎王。毕竟是同部弟兄,谁都没有料到真的有人敢开枪,一时都愣住了。林清儿喝道:“到了这个份儿上,手下留情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动手!” 纳彦紫晴情知已无退路,银牙一咬,横担点钢枪,操起步枪叫道:“弟兄们,给我杀!” 轰~~!一阵整齐划一地枪声。加在一起,响彻整个大营。卫营将士怎么也料不到对方说开枪真个就敢开枪,一时措手不及,前面一排齐刷刷倒了下去。但是护卫营战斗力的确不是普通士兵可比,很快便从慌乱震惊中缓过来,开枪还击。顿时枪声大作。这么近的距离上,根本没有什么战术可言,你一枪,我一枪,完全是在拼命。 纳言部官兵虽然装备新式步枪也有一段时日,但毕竟没有进行过足够的训练,枪法水平有限。相比之下,林清儿、马超跟花和尚三个。简直就是指哪打哪,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三杆乌步枪冷静的在人丛中寻找着目标,专打指挥官,弹无虚发。 随着一个又一个将佐倒下,失去了指挥,护卫营渐渐就乱了起来。纳彦紫晴趁机挥兵掩杀,只一个冲锋,打的护卫营抱头鼠窜,千余人乱做一团,自相践踏。死伤无数。脚快地早拔腿开溜,脚慢的见抵挡不住,索性抛了刀枪,跪地投降。 经过这一番枪战,右锋营此时也折了十之二三,但主将身先士卒。却是越战越勇。挥舞着腰刀步枪,将中军大帐团团围住。纳彦辛夺显然也没料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今天居然会跟自己玩命,看看大势已去,始悔失策。贴身侍卫们保着他正要穿过帐后逃跑,但刚一露头,便被一阵乱枪打了回去。 林清儿率花和尚跟马超,一掠马头,便要望大帐里闯。纳彦紫晴手中梨花点钢枪呼的一抡。横在三人面前,大声道:“今日之事,是我纳彦紫晴的家事,不想有外人来插手。你们三个让开!” 林清儿柳眉一竖。嗖的擎起腰刀。萧然连忙道:“一家人不要内讧,清儿别乱来,这事让我跟紫晴处理。”花和尚跟马超对纳彦紫晴素来没什么好感,都巴望着林清儿能跟她打上一架。听了这话,不禁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纳彦紫晴滚鞍落马,一手拉着萧然,一手提着步枪,大步走入营帐。大帐里只剩纳彦辛夺跟两个偏将,还有十来个贴身侍卫,正端着枪战战兢兢的瞄着门口。纳彦辛夺见了女儿,不免眼中喷火,指着她鼻子嘶声咆哮道:“反了,反了!你这个不孝女,我辛辛苦苦养育你一十八载,现在,你居然跟你阿玛作对!你,你可知世上还有人伦二字,你眼里还有你这个爹么?!” 纳彦紫晴大声道:“父母养育之恩,重于泰山,晴儿不敢稍忘!阿玛若觉得女儿不孝,一枪杀了我,晴儿也是罪有应得!” 说罢双膝跪地,将步枪拉开枪栓,搁在地上。纳彦辛夺不禁一呆,道:“你究竟想怎样?” “女儿跟萧然现在就在这里,要么杀了我们,要么,把女儿嫁给他!” “什、你说什么?!” 纳彦辛夺一口气噎到嗓子眼儿,气的浑身乱颤。萧然异常麻利地磕了个响头,亲亲热热的叫道:“岳丈大人在上,小婿给您磕头了。”纳彦辛夺气的险些当场昏过去,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来,大叫道:“晴儿,你疯了?他,这家伙是个太监!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纳彦紫晴俏脸一红,看了眼萧然,垂首道:“晴儿心意已决, 玛成全。不管怎样,晴儿已经生是他的人,死……鬼!” 纳彦辛夺听出这话隐有深意,不觉一怔,挥手令周围侍从跟那两员偏将都退出帐外,急急道:“晴儿,这,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两个哥哥先后战死,如今我纳彦家就只剩下你这一个女儿。阿玛还指望着你能替纳彦家延续香火,传宗接代,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偏偏看上了这个太监?!你,你可让阿玛怎么跟列祖列宗交待?!” 声音颤抖,估计要不是碍着一个萧然,早已老泪纵横了。纳彦紫晴心中也觉不忍,低声道:“阿玛,他……是个假太监!” “啊?!” 这句话好似晴天霹雳,纳彦辛夺一时目瞪口呆。尽管他是奕腹嫡系,但是萧然的特殊身份,毕竟关系着朝廷的体面尊严,哪里敢告诉他?楞了半晌儿,纳彦辛夺忽然跳了起来,一步跨到萧然面前,揪住他衣领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对晴儿究竟做了什么?” “说话归说话,请不要动手动脚。”萧然拨开了纳彦辛夺手臂,不紧不慢的道:“我尊敬你,是因为你是紫晴的父亲,也就是我萧然地岳父泰山,那么你也应该拿我当女婿来对待才成,对不对?至于我跟晴儿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想这就不必废话了吧?” 纳彦辛夺脸色惨变。跟萧然接触前前后后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他当然知道萧然的性格手段,默然半晌,忽然仰头大笑,道:“好,好!我纳彦氏家门不幸,生的好女儿,选的好女婿!萧然,你果然好手段!罢,罢!今天我让你离开,但是你记着,我纳彦辛夺绝不会放过你!晴儿,你要随他去,我不拦你。不过从此以后,你不准再姓纳彦,我纳彦家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纳彦紫晴肩膀一颤,一串泪珠簌簌滑落。尽管在这之前她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是仍然忍不住心头一酸。父亲地脾气秉性她十分了解,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宜,默默磕了三个头,转身拉起萧然,便要离开。 “等一等。”萧然忽然拍了拍纳彦紫晴的肩膀,微笑着道:“要走也不急于一时,我有几句话想跟纳彦将军聊聊,说完再走也不迟。” “你?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纳彦辛夺冷冷的道。 “不,这几句话,请将军一定要听仔细,我只说一遍。”萧然望着这位岳父,一字一顿的道,“第一句:我对紫晴,真心实意,萧然发誓此生绝不会辜负于她!” “哼!” “第二句:紫晴还要姓纳彦,不单是她,以后如果生了儿子,也要姓纳彦!” “你……” 纳彦辛夺一愣。刚才女儿说的明明白白,她跟萧然是嫁娶而非招赘,这便相当于断了纳彦氏的香火。萧然这一句话,不禁令纳彦辛夺一阵惊喜,尽管他不是满人血统,但毕竟也算是给纳彦氏留了后,这简直是天大的人情了!连纳彦紫晴也迟疑地望着萧然,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第三句:紫晴告诉我,你想除掉我,是怕我是个汉人,迟早会对六王爷不利。那么今天我不妨直接告诉你,奕人,并且对我死心塌地!” “什么?!……” 纳彦辛夺顿时给雷劈了一般,木然当场,久久缓不过神来。萧然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纳彦将军,你我之间,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之所以对我不放心,是担心我对奕军南征北战,戎马一生,无非是为了搏个光耀门楣,青史留名。那么我不妨跟你说句实话,我能带给你的东西,远比奕算什么,富贵算什么,在这大清朝堂上,只有你想不到的,还没有我给不了你的!我猜想纳彦将军该不会是只甘心做一个从一品的盛京将军吧?” “你,你要我……怎样?” “你错了。不是我要你怎样,而是你帮我,我帮你。你麾下数万装备精良的八旗军,加上我手中的权力,你认为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够跟你我抗衡么?哦,当然,这话还要有个前提:如果我们是一家人,其他自然都不是问题,您说对不对?”萧然微微一笑,道:“却不知现在,我应该称呼您纳彦将军,还是岳父大人?” “这个……恩,贤婿请坐,我看有些事情,还须从长计议!”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31章 - 惊天密计← 婿之间很快达成了共识。对萧然来说,这是一个意;获,纳彦辛夺手中握有重兵,在东北地区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有他在,某种程度上说,甚至可以掌控京师以北、包括盛京至黑龙江一线的整个时局。 两人从早至晚,谈兴未尽,又秉烛夜话,直至第二日黎明时分。萧然匆匆睡了一觉,便即带了林清儿跟纳彦紫晴,跟纳彦辛夺告辞。纳彦父女的这一场闹剧,到现在总算是收了场,毕竟萧然的做法也替纳彦辛夺挽回了些许颜面。 右锋营目前还剩下一千八百余将士,这些弟兄跟随纳彦紫晴征战多年,尤其是经过这回一通折腾,自然也不可能留在大营里了。纳彦辛夺索性做了陪嫁,以护送钦差大人返京卫队的名义,交给了纳彦紫晴。 临告别时,纳彦辛夺顺着河谷一直送出十余里去。父女俩相依为命十多年,一朝分别,难免心中不舍。纳彦辛夺直到这时也弄不大明白,明明是教女儿盯着那假太监去的,怎么糊里糊涂的反倒给他骗去了呢?就算是姻缘天定,造化弄人,这假太监下手未免也忒快忒狠了些…… 辞别纳彦辛夺,萧然率一众人马直奔呼玛而来。除了吉哈布之外,其余鄂伦春八穆昆首领都已率族人赶到。两路大军汇合一处,人数已有三千多人,乘坐马拉雪橇,顺嫩江迤逦南下。 抵达大安之时。正驻扎在行馆中,恰好遇到朝廷派来地流星飞报,原来在英、法等国斡旋之下,中俄已经开始议和了。俄国沙皇派出的议和使团,乘船由大沽口登岸,抵达北京。这一次和议仍由大学士桂良、周培祖主持。这也是清廷数十年来第一次以胜利者的身份登场,消息传开,全城欢腾。 萧然听到这里,心里忽然就打了个问号。按说主持此次议和,可是十分露脸、扬眉吐气的一件事,奕爵,也是正管。怎么倒把这样的好差事拱手送人了呢? 稍一琢磨,便即恍然大悟。此次和议虽然中国是战胜方,但却面临着来自英法列强地压迫干预。有这些兔崽子在,中国就别想从议和中捞到太大的好处!奕却是个一石二鸟之计:一方面通过这位老丈人,完全可以暗中操纵和议;另一方面,既不得罪洋鬼子,又不会落下任何骂名。就算和议结果令清廷丢了脸面,搭进去的也只是老丈人而已。自己大可凭着手中的权力把他再捞出来。 这个老油条!看来跟俄国佬的这一次谈判,他早已经做好了妥协的打算。黑龙江下游浴血奋战收复的失地,保不齐便要又一次的拱手让人。 “怎么办?”纳彦紫晴很是着急。如果议和条约签订,再想更改可就千难万难了,但是以现在部队地行进速度,至少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回到京城。赶到那里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萧然嘿嘿一声冷笑,不紧不慢的道:“慌什么,我还有最后的一张底牌没有亮出来。这一纸条约,他们爱怎么签便怎么签,这就叫先胖不算胖,后胖才压倒炕。老婆,你就等着瞧好吧!” 纳彦紫晴给他弄的一头雾水,还待追问。林清儿在一旁笑道:“妹妹尽管放心就是了。咱们相公做事一向谨慎,没有把握的事情绝不会乱打包票的。等回京之后,你自然明白。” 纳彦紫晴顿时撅起了嘴,道:“好啊。你们两个串通好了,单指瞒着我一个。死太监,你偏心眼儿,感情我是你后老婆么?” 她因为统率大军,现在仍然是一身戎装,但那娇嗔万状模样,自有百媚横生,令萧然忍不住一阵YY:艳福啊!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制~么!按捺不住,一把将纳彦紫晴搂在怀里,咽着口水道:“好,今晚你就从了你相公,从此以后,保证不偏不向。” 纳彦紫晴到底是个黄花闺女,早羞的满面通红,不知如何是好。前一阵子天天赶路,也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时歇在行馆,正是天赐良机,萧然如何肯放过?林清儿素知萧然的癣好,预感事情不妙,想拔脚开溜,早被萧然抢先一步拽到了怀里。 两位美女左拥右抱,萧然周身热血沸腾,猴急 解带。纳彦紫晴一心想着先拜堂再洞房的,但架不语软磨硬泡,一个现身说法温言相劝,最后也只得半推半就,好歹让这个假太监遂了心思。 一番车轮大战,云雨之后的萧然越发神清气爽。他倒也不食言,将自己计划和盘托出。这一说却不要紧,纳彦紫晴惊的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 惊世骇俗?旷古绝今?那么,萧然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呢?…… 与此同时,京城。中俄议和在即,朝廷上下,甚至包括布衣百姓,人心振奋。这是一次非比寻常的议和,不单是击败侵略、收复失地那么简单,同时也标致着泱泱中华长久以来蒙受地屈辱在这一刻得到洗刷,在洋鬼子的面前,中国人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抬起头来,扬眉吐气。原来一向穷凶极恶、盛气凌人的红毛鬼,也并不是不可战胜! 然而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列强铁蹄之下,根本不会容许弱者翻身的机会;前方将士浴血奋战换来的所谓胜利,也不过是令泱泱中华,再一次蒙受了历史的玩弄和屈辱! 大清同治元年二月十三日,中俄议和正式开始。由于俄国领事馆已造破坏拆除,此次议和在第三方代表英国领事馆举行。俄使态度异常蛮横,指责清政府血屠大使馆,故意挑起争端,出兵侵占黑龙江流域,属于侵略行径。提出地条件中,除撤出黑龙江驻军,还要归还侵占的大片土地、港口,国境线仍以《>∶。n费,总计白银五百五十万两,同时还包括蒙古至满洲地区的铁路修筑权。 条件提出,遭到了大学士周培祖的断然拒绝。英法领事出面调解未果,首轮谈判失败。 当天夜里,消息传出,京师震动。群情激愤地数万百姓连夜包围了英国使馆,发生了小范围冲突。步军统领衙门跟亲军卫队相继出动,驱散百姓。 十四日,慈安太后紧急召见军机处及各部尚书,商讨对策。群臣分成两派,或战或和,各执一词,唇枪舌战。慈安太后在朝堂之上第一次大发雷霆,杖责了宝鋆、文祥两位军机大臣。 十五日,第二次谈判失败,和议陷入僵局。寿阳相国祁隽藻联络门生故吏,午门上书。同文馆、天文馆、算学馆三馆学员,以及京师各色学馆中秀才举子,亦联名上书《陈中俄和议泣血请愿折》。 十七日夜,天津大沽口突然传来消息,英法联合舰队驶入港口,并炮击了门中、左丘山两处炮台。左丘山炮台守将汪伯贞临战脱逃,致使炮台失陷,英法联军先遣队约四千人于左丘山登陆。门中炮台虽奋起抵抗,但由于仓促迎战,加上相邻炮台失守,孤立无援,不久亦被攻陷。 十八日,慈安再次召开军机内阁会议,并责令议政王奕责,重新拟议议和章程。同日丑时前后,京城百姓再一次冲击英国、法国领事馆,但遭到清军镇压。 二十二日,江南大营发来奏章,以曾国藩为首,官文、左宗棠、李鸿章、李续宜等各省共七位督抚,联名奏陈,停止议和。其中左宗棠愤陈血书,请愿率兵北上勤王,增援大沽。 二月二十四日,第三次谈判开始。以英方代表为首,给清政府下达了最后通牒,提出最终调解议案。清政府赔偿军费三百万两,抚恤金一百万两,以黑龙江下游至野猪河码头为线,中俄双方重新修订边界。原驻扎在马而布洛山脉的清军即刻撤回,东北地区铁路,由俄、法两国共同修筑。中部恰克图,仍为通商城市,侵入西部新疆地区的俄军撤回本国境内。责成清政府,重新修缮俄驻中国领事馆。 二十四日寅时初刻,大学士桂良为代表,在双方和议上签字,加盖印玺。 二十四日夜,俄使团连夜退出北京城。慈安太后盛怒之下,将桂良罢官革职,剥去黄马褂,打入宗人府。议政王奕俸三年,仍留军机大臣任上。 二十五日,京城百姓尽穿缡素,有如国丧。街头巷尾,哭声一片。 为战胜国的中国,不单要陪出数百万两白银,还要拱地区的铁路修筑权,这一次中俄议和,就这样画上了一个耻辱的句号。 京师百姓前所未有的愤怒了,到处都是诘难和声讨,一时清议如朝。奕严。偌大的北京城登时笼罩了一层异常沉闷压抑的肃杀之气,跟数日前的欢腾喜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朱墙金瓦却又戒备森严的紫禁城,更是一派死气沉沉。眉急得满嘴燎泡,到冷宫找兰儿彻夜商议,但是条约已签,和议已成定局,兰儿也是束手无策。这样的结果无疑给眉的心头压了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一日三月初一,正逢朔日祭典。四更天,天还没亮,文武百官齐聚午门外。礼部尚书周炆翊,带同太常寺、钦天监等各司监主事,至奏请小皇帝、太后上殿。小太监层层报入乾清门,已升任殿前执事太监总管的安德海接住,一路小跑的进钟粹宫来传话。到得寝宫外,便一撩马蹄袖,跪地高唱:“恭请太后、皇上主持祭典……” 一句话还没唱完,就觉背心嘭的挨了老大一脚丫子,扑通跌了个嘴啃泥。一个声音低喝道:“没死没活的叫什么?”回头一瞧,正是宝禄。安德海连忙爬起来,垂手立在一旁。诺诺地不敢吭声。屋子里传来一声轻叹:“小宝子,伺候起驾吧。” 宝禄应了一声,进到屋内侍驾,只见眉怔怔的坐在梳妆台旁。她又是一夜未眠,脸色苍白,神情疲惫不堪。目光中说不出的木讷空洞。宝禄瞧见她这般模样,也忍不住心里一阵酸楚,轻声道:“主子,您……” “我没事。皇上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吧?这就去吧。”眉摇了摇头,一手扶着妆台站了起来。谁知刚一起身,便向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宝禄大吃一惊,慌忙扶住。没口子的叫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外头登时响起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不一会,张文亮也抱着小皇帝进来了,载淳一见皇额娘这般样子,挣开张文亮,跑上前抱住眉,嚎啕大哭。眉气喘的厉害,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摸着载淳地头,想安慰他两句。岂止刚一开口,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新任太医院院史吴敏德飞跑赶来。给眉一搭脉,顿时吓了一跳。很长一段时间,眉一直操持国政,身子久耗成亏,尚自苦苦支撑。再经这一次议和变故,急怒攻心。便如久蚀大堤,一日崩塌,脉象散乱不堪,年纪轻轻的,竟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震惊之下,吴敏德却不敢当着眉的面禀明病情,只拣不疼不痒的话敷衍了几句。一头火急退出寝宫,开方子煎药记档去了。眉看他神色掩饰不住的慌张。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就心头一凉,恍然醒悟。 这一劫,终于还是到了啊!…… 若无其事的让张文亮将小皇帝抱了出去。眉又命宝禄去传见奕,让他服侍小皇帝来举行朔日祭典。众人都退了出去,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红烛必剥作响,不断地爆出一团一团红色的蜡泪。 轻轻叹了口气,眉只觉得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淘空了,软软的靠在锦榻上,手脚都传来一阵异样的冰冷。一种说不出的悲哀,令她心头一悸,急急的从枕下取出一只不倒翁,摊在手中。 不倒翁调皮的晃着脑袋,笑嘻嘻的眉眼中透着几分狡黠。眉伸出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不倒翁,泪水就不知不觉的模糊了双眼。 “也许这一切,也都该随之解脱了吧!” ……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接着便响起了急促地脚步声,咚咚的望这边奔来。眉连忙的拭去脸上的泪痕,刚将不倒翁藏进袖子里,就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道:“臣奕安!” “议政王免礼,进来说话。” 眉心里暗暗有些奇怪,照规矩大臣进见,都要由宝禄先传话的,这奕今天怎么这般心急?心念未了,奕地闯了进来,紧走两步扑通跪倒,道:“太后,大喜,大喜!” 眉一眼瞧去,顿时吃了一惊,掩着嘴险些叫出声儿来。烛光下照得明明白白,只见这位堂堂的议政王,红顶大帽子几乎背到了脑袋后头,平日英气勃勃的一张脸孔,这时竟吹气似的肿起来半边,嘴巴也歪了,眼眶 一片乌青。两只眼睛一大一小,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眉讶然道:“你,你这是……” “啊?那个,臣……臣适才摔了一跤,不碍事,不碍事!”奕忙举起袖子遮住半边脸孔,支支吾吾的道。眉皱眉道:“一个堂堂的王爷,弄得这般狼狈,成何体统!还说什么大喜……恩?”说到这里不由一愣,脱口道:“萧然!是不是萧然回来了?!” 除了萧然,只怕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人能让奕样,而又敢怒不敢言的了。 “奴才萧然,给母后皇太后请安!” 熟悉地声音传入耳鼓,正急急要翻身下床的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失去了知觉,软软倒了下去…… 蓝天,白云,清风,绿草。远山如黛,天地如画。 昏迷中的眉,竟像是做了一个安然祥和的美梦,慵懒而又惬意地感觉,像情人的臂弯,温柔拥人入怀。一个声音在耳畔轻轻呼唤,睁开眼,就看到那张梦中无数次浮现出来的熟悉的脸庞。 “小……小三子,你,我……” 巨大的幸福像潮水一般涌来,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颤颤的伸出手去,还没有触到他的脸颊,一连串的泪水便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滚滚涌出。萧然握住她的手掌,俯下身温柔吻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是我。我回来了。” 眉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撑起身子,一把搂住萧然的脖颈,像孩子一样哇的大哭起来。久久积郁在心底的委屈,全部化成了泪水,将萧然肩膀打湿了一大片。萧然轻轻的抚摸着她缎子般柔滑的秀发,他知道,在这一刻他不单回到了皇宫,同时也回到了眉的心里。 抑或,他们彼此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分开过。 良久,眉终于止住了哭泣,忽然一惊,扭头向四下瞧去。原来此时天已经大亮了,还好屋子里并没有别人,又有些不放心的道:“六爷他们呢?” 萧然扶她重新躺下,掖好被角,一边道:“你就别操心了。祭典有六爷去操持,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乖乖的养好身子才要紧。恩,我让他来陪着你,好不好?”促狭的一笑,却是摸出了那个不倒翁,放在她枕边。 眉苍白的脸上顿时浮起一阵红晕,淬道:“才不稀罕!这个没良心的,就知道自己躲的远远的,丢下我一个人受苦。这个臭奴才,不要也罢!” “喂,你可是一朝的太后,怎么还公然耍赖皮啊?”萧然又好气又好笑,在她挺翘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道:“当初还不是你把我推出宫去的?我可是伤心的要死,你理都不理,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我那是……”眉脸更红了,捏起拳头在他身上一通乱敲,娇嗔不依的道:“我不管!就是你坏,就是你欺负人!你……咳咳!” 身子一用力,登时连声咳嗽起来。萧然连忙捉住她手臂,道:“不要动,身子要紧!你可要尽快的好起来,这大清的江山,可还靠你撑着呢!” 听了这话,眉猛然想起自己的病势,心中便如针扎了一般,怔怔的又落下泪来。只觉得心里有千言万语要对他倾诉,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萧然笑道:“怎么,还在为议和的事情上火么?” 提起这一茬儿,眉更加难过,轻声叹道:“都怪我,让咱大清国丢了颜面。你辛辛苦苦打出来这一场胜仗,我,我却……小三子,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萧然摇头笑道:“怎么说这种话?弱国无外交,国家强大不起来,自然就要受人家欺负摆布,又怎么能怪你呢?而且,这盘棋现在还没下完呢。对于咱们来说,好戏才刚刚开始!” “什么?” 眉一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疑惑的望着他。萧然神秘一笑,道:“你先好好的歇着,养足了精神,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对了,你还没有瞧见过真正的洋鬼子吧?恩,毛是红的,眼珠子是蓝的,鼻子支棱那么高,跟狮子狗一样可好玩了!睡吧,等你一觉睡醒,我带你瞧瞧这新鲜玩意去。” “洋鬼子?!你,你把他弄到宫里头来了么?” 眉越发惊讶,拽着萧然死活不肯撒手,偏要追问个究竟。萧然缠不过她,沉吟了一下,道:“好吧,我告诉你,你也有个心理准备,省的到时吓着了。我要带你见的这个人,是俄国佬的皇帝,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名字叫做尼古拉耶维奇!” 你,你说谁?俄国……沙、沙皇,他在你手里?!… 极度虚弱的眉,差一点就再次晕了过去。 萧然并没有开玩笑,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这一次的的确确落在了他的手上。而绑架沙皇的人,正是大兴山特种部队的六百号弟兄! 一切还要从当初盛左率队叛逃说起。与俄国佬的这一仗,萧然早已算计的清清楚楚,就算大清能够打得赢,到头来也要沦为英法等列强手上的玩偶。中国是列强当时在东亚的最大一个贸易市场,同时也蕴含着丰富的资源。为了能在中国掠夺到更多财富,保证最大的利益,最好的一种方式,就是制约中国的发展壮大,保持东亚地区势力的相对稳定。在历史上英法等国一边对中国发动鸦片战争,一边又帮助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无非就是这个原因。 跟中国相比较,六年前(公元1856)克里米亚战争刚刚结束,这一场多国参与的、持续了长达三年多、同时也是世界史上第一次现代化战争,最终以俄国退出克里米亚半岛、放弃所有占领区以及黑海驻军权,而宣告终结。俄国的势力已经大大削弱,还不足以于英法等列强抗衡。 但是中国新近的崛起,尤其是现代军事的萌芽,新式火器的研发和应用,包括工业的萌芽,对西方列强造成了巨大的震动。此次中俄大战。也戏剧性地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除去西部新疆地区清政府无暇兼顾,中路跟东路都将俄国佬打的落花流水、满地找牙。这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果,令列强在震惊之余,也不得不重新修订对华政策,根本目的只有两个字:遏制! 萧然看的明明白白。这些洋鬼子是绝对不可能任由中国无限制发展地,更不可能让中国在亚洲独大。所以尽管能在军事上不费吹灰之力的赢得俄国,在政治上却是必败无疑。 中国的工业革命,才刚刚开始萌芽,再加上多年的丧权辱国,就目前国力来说,还不足以跟列强正面抗衡。那一纸屈辱的议和,也是势在必然。这当然不是萧然想要的最终结果。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呢? 对于萧然这种剑走偏锋、卑鄙下流、就只会背后捅刀子玩阴招的人来说,最为直接有效的一个办法,就是直接派出大兴山特种部队,深入敌后,秘密潜入圣彼得堡,绑架沙皇! 其实这个计划早在出征黑龙江之时,就已经在他脑子里渐渐成型了。反复斟酌、跟盛左商议了不下数十次,越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首先,从武器装备来说,俄国佬绝大部分使用地是滑膛枪。不具备精确射击的能力,跟本无法抵挡这支拥有顶级装备、战斗力惊人的特种部队;其次,在交通方面,俄国境内的铁路,又为特种部队的快速打击提供了有力保障! 最为重要的一点,在当时世界军事领域。还没有真正的特种部队作战理念,尤其是这种远距离快速突袭的概念。因此不会有任何一个国家想到要防御这样一支诡异凶悍的队伍。而对于特种部队来说,刺杀、绑架、渗透、搜索、破坏、营救等等,也正是他们的看家本领。所谓出奇才能制胜,这样地一支队伍别说是区区一个沙皇,潜入任何一个国家、绑架刺杀任何一个首脑,也是探囊取物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这个大胆到近乎于疯狂的的想法。真可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连萧然自己也激动不已。经过周密的计划,盛左一行于除夕之夜悄然出发,绑架了一些俄国人作为向导。一路急行军赶到卢喀吉斯城,从那里劫持了火车,径直杀奔俄国后方。 俄国的铁路当时还没有全国联网,分成了东部、中部跟西部三大区域。盛左率领部队抵达布拉茨克,然后经过四个昼夜的行进,绕过坎斯克城,沿中部铁路又到达了西西伯利亚平原。就这样一路辗转,不出月余,竟横穿亚欧大陆,秘密潜入了圣彼得堡! 俄国当时已经铺设了电报网络,信息传递迅速,按照正常来说,这样一支部队地秘密潜入已经足以引起首脑们的警觉。但是时有凑巧,恰好赶上了俄国历史上著名的农奴制改革,到处都是斗争和骚动,一片混乱。 亚历山大二世的农奴制改革,是从前一年三月开始。在这一次改革中,尼古拉耶维奇既想彻底的废除农奴制度,又不敢得罪封建贵族,因而推行了一场自上而下的、极不彻底的变革。尤其是他为了维护封建贵族的利益,提出了让农奴以赎买地方式来获得土地。因为农民赎买份地的赎金,比当时的地价还高,农民取得的份地,按当时地市价,总值约6。∶。不下20亿卢布!后来列宁曾对这次改革评价说,“当农民获的时候,已经被剥夺的一干二净”。 改革带来的混乱破坏了以前的那种安定感,俄国本土的农民反抗斗争更加激烈了,1860年农民骚动126次,而改革之年1861年竟猛增至次!也就是说,全年平均每一天里,至少要爆发一次骚动! 在这样的局势下,大兴山部队六百余人的目标,实在比一股盗匪大不到哪里去。因此部队只是零星的遭遇了一些地方武装的抵抗,一直到潜入圣彼得堡,俄国的王公大臣们竟没有一丝一毫的警觉,比之当年的窝阔台大军西征,简直不知要顺利多少倍。 盛左命人抓来当地的向导。在夜色地掩护下悄然进城,畅通无阻的包围了俄罗斯皇宫,也就是著名的冬宫。夜半时分,战斗打响,夜战对于特种部队来说,相当于家常便饭。但是俄国皇宫卫队登时 头,统共不到两千来号人,给弟兄们杀的人仰马翻,盛左一马当先,率人径直杀入沙皇寝宫。可怜这位亚历山大二世,做梦也没有想到竟会有这样一支凶神恶煞的队伍从天而降,惊得目瞪口呆,救命都忘了喊了。早有弟兄将他一把揪下地来。横拖到拽的就给掳了去! 前后战斗还不到两刻钟,人质顺利到手,队伍迅速撤退。一直到出了冬宫,驻扎在城郊地皇城护卫队还没有赶到,盛左索性纵兵劫掠,到处放起火来。这座奠基于1703年、至今已经一百五十九年历史的世界化名称,就这样糊里糊涂的遭到一场涂炭。弟兄们按班组为单位,分头行动,沿着冬宫一路横扫,凡是高大富丽的宫殿楼宇。先是一通屠杀,再就地放起一把火来,一时之间,满城火光冲天,鸡飞狗跳,哭声震野。 在出兵之前。萧然就已经给弟兄们下了两条命令:第一,计划成功与否,保命是第一要务,无论如何也不能拼光了老本儿;第二,人能杀多少杀多少,王公大臣能绑多少绑多少,但是财宝跟女人一个都不准抢,否则的话。势必影响部队的机动性。尤其是那些俄罗斯女人,妩媚妖娆是世界闻名的,生怕这些弟兄管不住裤腰带,可就误了大事!因此对这一点。萧然更是下了死令,只可杀不许碰,谁敢沾一根指头,就地枪决! 军令如山,弟兄们谁敢违抗?一个个只瞪了两个通红的眼珠子,见屋就烧,逢人就杀,连狗都恨不得砍两刀。接连多少年地积怨,从东到西屠杀我无数同胞的怨恨,今天就要讨还一笔血债! 一路杀出城去,简单清点了一下俘虏,包括沙皇跟他老婆在内,人数竟有百余人之多!这么多人带在队伍上可是个不小的累赘,盛左将这些俘虏中,拣衣履华贵的留下三十来个,其余一概杀掉!一阵清脆的枪响,近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剩下的那三十来名俘虏,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时,京郊的皇城护卫队大队人马也已经追到。盛左留下一个小队的战士断后,其余弟兄带上俘虏,迅速撤到圣彼得堡以的埃尔什米尔镇。这里连接着西部铁路,早有一个班的战士劫持了一辆火车,做好撤退准备。 担任阻击任务地小队,利用狙击步枪跟手雷的优势,冷静的打着阻击。黑暗中俄国佬不辨敌情,看到对方强大的火力误以为碰到了主力部队,什么步枪滑膛枪、榴弹炮皮夏利炮,轻重武器一起开火。四十多名战士见成功吸引了敌人火力,趁着夜色迅速撤出战场,全速赶到埃尔什米尔镇,与大部队汇合。 利用这个时间,盛左已经命人将携带的炸药包全部埋下,随着一声汽笛,火车缓缓驶出月台,身后的车站爆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地巨响,化为一片火海。 遭逢惊变,俄国佬直到第二天才算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火急电报各路守备军,沿途阻击这一辆火车。但是盛左早已料到敌人的东向,赶到日落城的时候便弃了火车,一头钻入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对于早已习惯了野外行军作战、精通伪装潜伏的特种部队来说,这一进山,便如同鱼入大海。俄国出动了进三万部队,用了前后半个多月的时间,将克努尔山脉几乎扫了个来回,才终于万分沮丧的发现,敌人完全失去了踪迹。 这个时候的盛左已经率领部队,潜入西西伯利亚平原,乘坐火车,一路抵达恰克图。至此这一场惊心动魄地跨国绑架,圆满成功,六百余兄弟只在零星的战斗中伤亡了不到二十人,其余胜利凯旋。就这样,倒霉的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尼古拉耶维奇,带着手下三十余个大臣或王公贵胄,稀里糊涂的成了大清朝地俘虏,被抓到了北京城。 眉听完了萧然这一番叙述,惊的目瞪口呆,嘴巴里足足能塞下个苹果。且不说腐朽无能的大清朝,便是历史上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朝代,这也是闻所未闻的。昔年宋人的靖康之耻,那也是金国大举兴兵,谁听说过六百人的部队就直接跑到人家都城去,把皇帝老儿给掳了来?一时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该高兴还是该崩溃。 不过由此可以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萧然这个家伙,显然已经完全、彻底、严重的疯了! 就在小心肝儿支持不住又要晕倒的时候,还好太医院的专家们赶来会诊了,又是喝药又是针灸的好一番折腾,总算清醒过来。眉嘴巴这时尚不能完全合拢,望着萧然结结巴巴的道:“那、那个什么亚力山大什么的皇帝,你给抓了过来,岂不是又要挑起争端?英国跟法兰西那些洋鬼子一旦干涉,很可能就会动用武力。这可如何是好!闹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收场么?要不……要不咱们悄悄的把他杀了吧?” “杀了?”萧然哑然失笑,看着她瞪着两只美丽的大眼睛,一脸担心的神色,忍不住伸臂将她揽在怀里,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下,道:“放心,我早已经做好了打算,这个洋鬼子皇帝,我费尽心机,辗转几千里才把他弄到这来,那能杀他那么便宜了他!咱们要么不玩,既然玩了,就不妨玩他个大的!” “咱们……究竟要怎样?” “议和。上一轮的谈判,咱们不是吃了亏了么?哼,他俄国佬吃了我的什么,拿了我的什么,都要给我吐出来!这一回,我看谁还跑来干涉!” 萧然忽然变得目光炯炯,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折本,刷的展开,头前四个大字,清清楚楚的写着:中俄密约!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32章 - 军事同盟← 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半天,眉才敢确定自己的眼睛并白纸黑字上写的明明白白,的确是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亲笔签订的《中俄密约》! 刚刚看了开头两条,眉就坐不住了。第一条是关于领土归属跟边界划定,完全推翻了《>∶。订。整个黑龙江中下游,包括比邻太平洋的一线海港,一直延伸至外兴安岭,全部划归中国所有。中部基本保持不变,但驻扎在恰克图一线的俄守备军必须后撤五十公里。西部则推翻了两年前《中俄北京条约》中俄方强行划定的西段边界走向,夺回西北地区的大片领土,一直推进到巴尔喀什湖。 第二条,是关于战争赔偿。之前的俄国使团提出的赔偿白银四百万两,以及东北地区铁路修筑权,当然要全部作废。一向精打细算的萧然从道光二十九年俄国海军军官涅维尔斯科依带领武装人员侵入黑龙江下游开始算起,前后总计一十三年,共四场大规模战争,合在一处一并清算了个总账,列出了一大堆的清单,要求俄国方面赔偿中国军费、抚恤费,还有战后经济建设费,战争后遗症抚慰金,精神损失费,等等等等,不胜枚举。单这这一笔赔偿,便足足达到白银两千三百万两,并且这还是打了八折抹了零的! 当然,按照俄国目前地经济实力来看。根本没有能力偿还这笔数额巨大的赔偿金。于是萧然很不情愿的同意了尼古拉耶维奇,允许用俄东部丰富的矿产资源来抵债。 眉看看条约,再看看萧然,一时哭笑不得,摇头叹道:“小三子,这件事情你想的太简单了!现在俄国的那个皇帝。叫亚什么地落在你手上,为了保命,当然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是你总不可能把他囚在大清国一辈子吧?等回头他归了国,这纸合约肯定要作废,什么土地啊银子的,你朝谁要去?会不会再引发一场更大的战争暂且不论,单是这合约,根本就没有执行的可能。还不是空欢喜一场么!” 萧然摸着她的秀发,赞许的点头道:“不错啊,我的太后姐姐能说出这样的话,倒真应了那句话,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过你先别着急,接着往下看。” 眉看着他满不在乎地神情,欲言又止。展开合约再往下看去,慢慢的脸色就变得惊讶起来。待合约通览一变,更是震惊无比。啪的合上折本,失口道:“小三子,你、你要跟红毛鬼联盟?!” “正是!” 萧然郑重点了下头,道:“俄国幅员辽阔,单单从军事上去占领,目前来看是根本不现实的。就算是通过武力来征服对方。换来的也只是表面上的和平,根本问题依然得不到解决。与其如此,倒不如跟俄国佬结成军事同盟,联起手来对付更大的敌人。俄国地理环境特殊,横跨了整个亚欧大陆。从某种意义上说,与俄国的军事同盟,也可以帮我们把触角延伸到欧洲,完成一个空前的势力扩张!” “扩张?小三子。你还要打仗?!” 眉心顿时砰砰跳了起来,紧紧抓住萧然的手,一脸地紧张。萧然沉默了一会,用一种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外夷内患。多少年来,中国饱受战火荼毒。从前我们一直是闭关锁国,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求自保,别的国家不侵略咱们,咱就烧高香了。但事实正好相反,越是封闭越落后、懦弱逃避,也就越发的遭受别人的侵略和欺凌。两次鸦片战争,英、法、美、俄,不断的蚕食我们地土地,杀戮我们的人民,掠夺我们的财富!再这样下去,中国就只有被动挨打,在列强的铁蹄下芶且偷安,芶延残喘,任人宰割甚至是蚕食瓜分、亡国灭种!” 顿了一顿,萧然又道:“我听过这样的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在这个世界上,谁强大,谁的拳头硬,谁就有发言权。与其人为刀我为鱼肉,不如先下手为强,打得那些洋鬼子一个个瞧见咱们影儿也怕,到那个时候,看谁还敢来欺负咱们?” “这,这,可是……” 眉处理政务的这一段时间,的确是增长了不少地见识,萧然说的这一番话,她也并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一个让人欺负惯了的国家,突 天要去跟别国开战,这个疯狂地想法,到底让她心神了好一会,才一脸担忧的道:“可是俄国人素来奸猾的很,他们怎么肯心甘情愿的受咱们摆布呢?” 萧然看她一脸的担忧,神秘一笑道:“姐姐是不是以为,我这一次绑架了俄国沙皇,就只是想逼迫他签署合约而已?” “啊?”眉一怔,道:“不是这个目的,还有什么?” 萧然道:“如果仅仅是为了绑架沙皇,我大可以不必命令部队大开杀戒,并且掳来这么多的王公大臣。这一次大闹圣彼得堡,我就是要让沙皇明白一件事情:他跟他的那一帮子大臣,性命都牢牢捏在我的手心里。胆敢有什么异动,我随时随地可以要他们的脑袋!” 说出这话的时候,萧然眼睛里射出一种异常凌厉的目光,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眉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红毛鬼的都城杀那么多人,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显得有些残忍的做法所产生的威慑力,的确令任何一个国家首脑都胆战心惊。 在外交层面,核心的威慑力在很多时候甚至比战争还要有效的多。萧然最郁闷的事情就是不会制造原子弹,否则一个国家丢上一颗,不愁天下不太平。但是手中的这支特种部队,却恰恰起到了这样一个作用。这种做法有些类似后世的斩首行动,或者是恐怖主义,但是所造成的影响,却无疑更加震撼! 微微一笑,萧然又道:“想要征服一个国家首脑,让他彻底听任你的摆布,除了武力的威慑,还需要一点,就是利益!缔结军事同盟国,对现在的俄国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首先,解决了东亚的战事危机,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俄国可以进入相对稳定的发展中。其次,我可以提供给俄国强大的军事力量,这也正是他们现在最为迫切想要解决的一个问题。” “哦?” “是这样,国际上的事情,姐姐可能知道的还不那么详细。”萧然沉吟了一下,道:“这次出征俄国,我搜集到了许多信息。九年前,在欧洲克里米亚半岛上,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包括英国跟法国在内,有很多的国家都卷入其中。这一仗一直打了三年多,最终以俄国的失败而告终。现在这位沙皇的老爹,也就是前一任沙皇尼古拉,就是因为这件事导致精神崩溃服毒自杀。从前强大的俄国,也因此失去了在欧洲的地位。 “而去年三月,亚历山大二世决议推行农奴制改革,但是却造成了更大规模的农民骚动,在一些地方甚至威胁到了当地政权的稳定。俄国如果想摆脱这个动荡不安的现状,重塑欧洲霸主地位,就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军事力量来保驾护航,这一点,也正是大清国能提供给他的。毕竟俄国的政治经济中心都分布在欧洲,黑龙江流域则人眼稀少,尽管我们收回了大片土地,衡量全局,结盟对它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如果刚才说的威慑,可以比喻成一根大棒的话,那么我们对它提供军事援助,就好比是胡萝卜。这两样加在一起,不怕他不乖乖就范。”说到这里,萧然嘿嘿一笑,道:“姐姐方才看的那一纸《中俄密约》,还只是一个草案,具体签订方面,我已经派人以沙皇本人的名义给俄国本土送了信去,命令前次来议和的使团秘密返回,重新签署合约。另外我再给你透露个内部消息:这个合约草案,是经过沙皇本人同意的,觉不像签卖身契的那种胁迫。” “原来如此!”眉沉吟了半天,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小三子,怎么事情一到了你的手里,什么都变得容易起来了。还好有你,要不然,现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说,我是不是太笨了?” 萧然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道:“你是够笨的。我又聪明又能干,对你又这么好,当初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撵出宫去?你说,你这不是笨是什么?” “我,我……”眉俏脸一阵晕红,粉颈低垂,臻首埋在他肩窝里,好半天才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道:“那……谁让你是个……是个假太监!” 了半天的话,眉体力明显有些支持不住了,额角布汗珠。萧然舍不得想让她睡会,她却不肯,抓着萧然的手不松开。萧然打趣道:“你现在已经知道我是个假太监了,为什么又抓着我不放?” 眉羞得耳根子都红了,柳眉一竖,捏起拳头捶了过去,但是落到他胸前,又无力的松开了。明亮清澈的目光也黯淡了下去,一颗豆大的泪珠滴落枕畔。 萧然一怔,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萧然,有你陪在身边,真好。” “我不是说过么?我会一直都陪着你,永远也不会离开。” “恩,我知道。”眉忽然笑着松开了手,柔声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是不是?去忙吧,我没事。” “恩,没事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萧然替她掖好了被子,在她冰凉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转身出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眉的眼中忽然有大颗大颗的泪水滑落。 挑帘出了门萧然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宝禄这时正守在廊下,忙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小三子,主子现在怎样了?” 萧然微微皱眉道:“睡了。不过我看她样子有些奇怪,宝子,太后的病是谁来瞧的?怎么说?” “是新任太医院院史吴敏德吴大人啊,他说主子只是忧劳过度。气血失和,静养一阵子便无大碍。”宝禄微微有些诧异,道:“怎么,这病有什么不对?” 萧然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道:“上次我离宫的时候,太后就有病了。到现在也有半年了吧。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都是吴院史给她瞧的病?” “是啊,梁重恩被砍了以后,这太医院里边,也就属吴敏德的医术也算是最高明的了,当然由他来诊治。难道你……” “不,不,我只是随便一问。这样。我现在就去找吴敏德,问问这病到底如何。”萧然拍了拍宝禄的肩膀,道:“宝子,现在时局很是微妙,太后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任何地岔子。我现在还有很多要紧的事情要办,太后这边,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替我照看好了。” “放心吧!”宝禄郑重的点了点头。 简单交待了几句,萧然离了钟粹宫,正要望太医院去。忽然背后一个声音道:“小坏蛋。回来也不见我,真是个没良心的!” 回头一看,却是丽妃彦琳,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嗔似怨,俏脸盈盈,更有举手投足间的万种风情。妩媚无限。萧然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抱起彦琳转了个***,欢喜叫道:“好姐姐,可想起你啦!” 彦琳吓的脸儿都白了,慌忙挣脱萧然怀抱,道:“喂,你疯了?!给人瞧见!” 萧然吐了下舌头,左右一瞧。万幸没人,连忙拉起彦琳,躲到一丛太湖岩后面,将她推倒在山石上。便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狂吻。彦琳也热切地回应着他,一时之间,岩石后面传出一阵古怪之极而又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许久,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萧然两腮都蹭上了胭脂,看上去活像个花脸,彦琳捂着嘴忍不住的笑,抽出绢子细心替他擦拭。 “你……今天晚上,到我宫里来么?” 彦琳两颊晕红,媚眼如丝,但凡是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怦然心动。“想我了吧?”萧然坏坏一笑,一只手很不老实的探到她衣衫里面,捉住丰盈挺翘的玉兔,一边揉捏着道:“今晚恐怕不行啊!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办,等我忙完了这阵子,第一个就去找你,好不好?” “呸!”彦琳红着脸淬道,“你那一帮子美人老婆,肯放你出来么?小滑头,就只会说嘴!” “姐姐吃醋了?”萧然哈哈大笑,道:“要么这样,你干脆搬到我那宅子里去得了。我们天天晚上都能一起……恩恩?” 彦琳气的捶了他一拳,道:“混没个正形!你明知道我去不了,只会在这里说嘴。好啦,我也知道你有要紧事要办,别在我这瞎耽误功夫了。只要能看到你一眼,我也就知足了。” 萧然心理一阵感动,也不说什么,只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歉然道:“还真是有事,耽搁不得。那,我去了?” “等等!”彦琳迟疑了一下,道 ……其实也一直很记挂你,你不想……去看看她么? 萧然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沉默了半晌,淡淡一笑道:“现在还是不去了吧!” “小三子,你是不是对她……成见太深了?她好坏暂且不说,但是在她心里,起码对你……” “算了,以后再说吧。”萧然摆摆手打断了彦琳,大事当前,他也实在没那么多心思了。 彦琳也不好再说什么,径自去了钟粹宫瞧眉。萧然一个人望太医院这边走来,刚拐过云霄楼,却看神武门那边急急走过来一个人,穿着太监的服色,大帽子压的低低地,到他面前微行一礼,道:“萧公公安好。” 萧然一听这声音,不由笑骂道:“你这家伙,没事又溜到宫里来做什么?” 那人抬起帽檐,露出一个光秃秃的下巴,连着半张脸,原来却是段兴年。左右瞧瞧无人,段兴年道:“是盛左让我来找你的,他那边好像出了点状况。” “哦?出什么事了么?”萧然不由一愣。 “也没什么大事。是这样的,今天早上,他抓回的那些俄国俘虏中,有两个人磨断了绳索想要逃跑,但是没跑出多远就给弟兄们抓了回来。盛左挺生气的,把那两人亲自问了一遍,这一问才知道,其中有一个俘虏,原来不是俄国佬!” “不是俄国地?”萧然奇道,“这些人都是在圣彼得堡抓住的,不是俄国人,又会是什么来头?” “那人是普鲁士派驻俄国的使臣,叫……嘿嘿,老哥这记性不是很好。”段兴年挠了会头,道:“好像叫什么必死啊、卖啊什么的。” “必死……俾斯麦?!我的天……” 这个名字,险些令萧然一个高跳了起来。我娘乖乖,不会有这样好的运气吧?德国历史上著名的铁血宰相,竟然落到了我的手上?萧然一时都为自己地人品彻底感动了。如果这时身边有个彩票投注站什么的,他一定会狠狠心买他两注三注! 其实对于奥托•;冯•;俾斯麦,萧然了解的并不多,只在中学教科书上记得一点点。正是这位普鲁士首相兼外交大臣,最终统一了德意志联邦,使德国从此迅速发展壮大起来。至于他为什么会跑到圣彼得堡去,萧然却一无所知。 当即太医院也顾不得去了,急急带了段兴年,出了神武门,骑自行车一路飞奔,来到城东天顺庙一带。盛左跟大兴山的弟兄们在此驻扎,而纳彦紫晴地右锋营跟那一票鄂伦春兄弟,毕竟队伍人数太多,京城里是住不下的,现在暂时驻扎在城郊。 见了盛左,一问才知道,抓到的这个人,正是俾斯麦无疑!原来在克里米亚战争之后,普鲁士与俄国修好,俾斯麦则作为德意志联邦代表,被派遣到俄国圣彼得堡,担任驻俄大使。那晚大兴山部队在圣彼得堡烧杀劫掠,无巧不巧的就把这位倒霉蛋掳了过来,竟一路辗转,阴差阳错的来到了北京。对于萧然来说,这简直就是楼草打兔子,天上掉下个肉包子一样的美事! 历史上的俾斯麦,素以政治立场强硬、手段狠辣而著称。选普鲁士首相,1866年挥军击败当时十∶∶。地利退出了德意志联邦。1870年,又调转枪口,击败了世界一流军事国法国,并最终统一了德意志联邦。这是个强硬并且好战的家伙,正是由于他的存在,彻底打破了欧洲军事格局! 想要插手欧洲形势,萧然最希望的就是能够跟德国结盟。一旦有了这个强悍的国家来制约英法,对中国来说,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正踌躇不知该怎么去联络,俾斯麦竟自己送上了门来,难怪萧然会欣喜若狂! 目前的普鲁士,尚在发展之中,俾斯麦也还没有上台。这个时候想跟他签订秘密军事同盟,当然再简单不过。第一点,就是提供军事跟经济援助,帮助他尽快夺取首相的宝座;第二点,就是在他上台之后,为普鲁士提供强大的军事支持,帮助他统一德意志。只要提出这两点,嘿嘿,就算咱不跟他结盟,他也一定是哭着喊着的来抱咱的大腿! 萧然兴奋之下,重重一拍盛左肩膀,叫道:“快,带我去见俾斯麦!” 到俾斯麦的时候,这个四十多岁的小老头已经给折磨披头散发,胡子给拔秃了一半,看上去像给狗啃了一样。浑身的血迹,看来是挨了不少鞭子折磨,但神情却依然凶悍,瞪着一对小眼睛,眼神凶的怕人。 “你就是俾斯麦?”萧然本想让人把他放下来的,但是一看他那眼神,不禁微微一皱眉头。 “中国人,卑鄙!”俾斯麦两腮的肌肉一阵抽搐,用一种野兽样的声音低低咆哮道:“只会使用这些下流的手段,是男人的话,来堂堂正正的跟我决斗!” 他说的是俄语,一旁充作翻译的是个俄国佬,本来就吓得提心吊胆的,听了这话,哪敢翻译?尴尬的望着萧然,不知如何是好。萧然也猜出这话不对味,冲那翻译道:“没事。他怎么说的,你尽管原话翻译便是。” “是……他说,是男人的话,就跟他……决、决斗……” “男人?哈哈哈!”萧然大笑不已。从来都只在电影里看到那些中世纪欧洲的所谓贵族风尚,头一次亲眼见识,强忍着才没笑爬下。怎么这个时候的欧洲,出产的都是些傻帽么? 不过既然问题都上升到性别高度了,倒也不好拒绝。萧然背着手踱着步子,慢条斯理的道:“怎么着俾斯麦大人,被我们稀里糊涂的抓来了,觉得不服气是么?决斗,好啊。我这里男人多地是。来啊,哪位兄弟来会一会这位俾斯麦大人!” “吼!” 身后顿时响起一片怒吼声。盛左以下弟兄瞧见他那七不服八不忿的架势,早都看不下去了,巴不得萧然一声令下,就要动手。萧然挥手命人将俾斯麦放开,指着身后这些弟兄道:“要说决斗。我是不成的,我是太监,本来就不是男人。但是我有这么多的弟兄,随便你来挑。用枪用剑用拳头,全都依你。只要你能赢个一招半式,我当场就放了,并且护送你安全回国,如何?” “真的?”俾斯麦嘿嘿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冰冷。对于决斗他一向非常自信,在大学期间,他脾气火爆、桀骜不驯,曾与同学作过27次决斗且仅受伤一次。对于眼前地这些黄皮肤、身材弱小的中国人来说,他自信自己一定可以从精神上摧垮他们! “枪!”俾斯麦毫不犹豫的挑选了这个自己最拿手的家伙。清朝火器落后,这在欧洲各国是公开的秘密,所以对于这些中国人来说,他非常自信可以一个回合就撂倒对方。这种极度的自信,令他一时昏了头,伸手指向盛左:“我选他!” “你……确定?”盛左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他这种神箭手进阶的神枪手而言。没有什么比这种事情更让人觉得滑稽地了吧? “唉!……”周围响起一片惋惜的叹息声…… 园中,两人背向而立,各走出二十步。然后,段兴年尖着嗓子一声令下。 “开始!” 砰! 一声枪响,余音回荡。两个人中谁也没有倒下,盛左微笑着扛起手中的步枪。俾斯麦却在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手掌里空空如也,虎口已经震裂。呆呆的望着那不断泌出的鲜血,俾斯麦脑中一片空白。枪响的一瞬间,他手中的那柄手铳就已经脱手而出,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这是枪么?!这是怎样的枪法?!…… 习惯了滑膛枪那撞大运似地射击的俾斯麦,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种人力所能实现的精度射击,以至于在萧然接连叫了他N遍之后,依然显得有些懵懵懂懂。萧然摇了摇头。道:“俾斯麦大人应该不会让我这么失望吧?要不,你再选选别的?” “这枪我用不惯!我要用剑,我选……他!” 俾斯麦的手,精准无误的指向了一个人。应该说。在这些如狼似虎地家伙里面,只有一个人显得比较另类。起码,他没有胡子。 段兴年! “唉!”萧然无奈的叹了口气。在他身后,响起一阵惋惜、羡慕而又夹杂着幸灾乐祸的声音。段兴年热泪盈眶,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俾斯麦的肩膀连连摇晃,用他那特有的半男不女的声音叫道:“多谢,多谢!” 斯麦顿时开始后悔。因为他发现,这个男不男女不是力大无穷,那一双手掌,更如铁钳一般捏的他分毫动弹不得。 这场决斗乏善可陈。只一个回合,俾斯麦就被撂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萧然尽量掩饰住自己幸灾乐祸地笑容:“还要继续么?” “我不服!” 俾斯麦的性格的确倔强,在这个时候只从牙缝儿里挤出了这样三个字。萧然脸色一沉,冷笑着道:“俾斯麦大人,刚刚只不过是一场玩笑,我想现在也该谈谈正题了。服与不服的随便你,不过我只想问一句:如果我现在一刀把你杀了,你还有机会当选普鲁士首相么?还有机会实现你毕生地梦想么?” “首相?!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俾斯麦惊讶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看萧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来自地狱的幽灵。 历史上的俾斯麦,在当选德意志首相之前,一直是一个顽固的保王分子,正是因为这种极端保王思想,他才被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四世所赏识,并从此平步青云。一直到他当选首相之后,才暴露出了政治野心,也就是说在这之前,还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了解他心中所想。为了当选首相,他已经精心策划了N年之久,这件事也一直做的极为隐秘,实在搞不清楚眼前这个俊得像朵花似的毛头小子是如何知道的?至于自己毕生的梦想,更是一直深埋在心底,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你,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 “统一德意志,难道不是你的目标?” 慢声细语的一句话,令俾斯麦如遭雷噬。“你,你究竟是谁?!” 萧然玩味一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完成你心中的梦想!怎样俾斯麦大人,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么?” …… 与俾斯麦之间的协议,顺利达成。萧然同意支援他丰厚的财力,以在大选中获得绝对的优势。而新式火器的支援,对于俾斯麦来说,更是梦寐以求。 中德谅解备忘录,就这样初步达成。走出关押的小院,萧然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盛左,去同然堂取白粉。记得,俄国沙皇,俾斯麦,还有那一帮子大臣,每一个人都要用到。我要你保证,出了北京城,这些人都要给我变成不折不扣的瘾君子!” “放心吧!” 与俄国、德国缔结军事同盟的事情,到此便算尘埃落定。俾斯麦首先被悄悄遣送回国,在强大财力的支持下,俾斯麦于公元18626月出任普鲁士首相,从此施行所谓的铁血统治,积极扩充军队,并与次年三月开始了对丹麦的战争,德意志统一大业,终于提前迈出了第一步。 俄皇亚历山大二世则继续留在京城,数天后,前次谈判的俄国使团又折了回来,两国开始了秘密政治会晤。中方代表团此次以奕大臣,根据萧然跟沙皇初步达成的协议,双方很快签订了《中俄密约》,这一轮议和完全是秘密进行,英法等国毫不知情。 上一次突袭俄国圣彼得堡事件,在国际上已经是沸沸扬扬。俄国沙皇在重兵防护下,就在自己的都城被劫失踪,实在是匪夷所思。一时间欧洲各国的皇宫卫队,至少增加了一倍以上的兵力。到处人心惶惶,一片风声鹤唳。 三月十二日,沙皇率使团由陆路秘密回国。一个月之后,亚历山大二世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并宣布俄国进入军事管制。半年之后,俄国各地方农民骚动基本肃清,俄国在边界贸易上,也开始逐步尝试着摆脱英法两国的阴影。在军事方面,也越来越不满足英法两国的控制,开始逐步将势力向巴尔干半岛扩张。 到此为止,中国在欧洲地区两个最强有力的秘密军事盟友,就这样树立起来了。德国跟俄国对英法两国的制约,从此改变了欧洲一贯的军事格局。这一次萧然终于如愿以偿,完成了世界军事史上的一次洗牌。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33章 - 会击长空← 俄、普两国的军事同盟协定,都是秘密进行的,包括进京,也避开了天津港,转道旅顺。因此国际方面也没有流传出任何消息,包括英法,一切都风平浪静。至于圣彼得堡几乎一夜之间被焚毁,俄沙皇也遭人掳走,这种事情毕竟有失国体,俄国方面自然是千方百计的封锁消息,掩盖真相。可惜这么大的动静瞒是不可能瞒得住的,一时传出了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纷纷出炉,在欧洲几乎引起了一场大地震。直到亚历山大二世秘密回国并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之后,失态才渐渐平息下去。 据各国军事专家按照当时的武器跟部队作战模式来分析,完全排除了这是一场国家行为的政治绑架,一致认定这是俄国内部的一场大规模骚乱。当然这是后话,暂且按下。 只说当日萧然跟俾斯麦初步达成协议,剩下的具体事宜,大致交由奕办理。刚出了小院,却看马超气喘吁吁的找来了,见了萧然劈头便道:“要生了,大人,方夫人要生了!” “雨婷?”萧然先是一愣,继而大喜。事实上他也是刚刚回京,便忙这忙那,还没来得及回府看一眼。掐指算来,到现在刚好是怀胎十月,可不是要临产了么! 当下什么都顾不得了,跳上自行车,跟马超一路如飞回到榆钱儿胡同。纳彦紫晴这时已经先一步由林清儿领回来了。也算是新媳妇进门,少不得先拜过婆婆及一众姐妹。萧于氏跟雪瑶等见她娇滴滴地模样,初时还道是萧然又勾搭的哪家小姐,听林清儿一说,才知是将门之女,沙场巾帼。却又如此标致水灵,出落的一朵花似的,不禁都啧啧称奇。萧于氏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众媳妇虽有腹诽,却也不好说什么。待到听林清儿说起纳彦紫晴拼着性命救出萧然,甚至险些跟父亲反目,众人这才释怀,亲近之余。感激之情亦是油然而生。 萧然这一次离家也将近半年了,老婆儿子自然是惦记的很,这一见面,只觉得有说不完地话,道不尽的思念。小萧邦这时也有半岁了,生的虎头虎脑,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难得的是眉眼极像萧然,怎么看怎么具有少年色狼的潜质。 这时雨婷刚好临产,尽管已经不是初为人父,但仍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毕竟雨婷是他第一个老婆。温柔体贴且善解人意,对她的情分也隐隐比别地老婆要多了些许。说来也真是个巧,雨婷这一胎,正好生了个千金,一龙一凤,儿女双全。萧然美的屁颠屁颠的,当即取了名字,大名就叫萧双,乳名唤作巧巧。 添丁进口,一家人自然是欢欢喜喜,攒花一样抱着小巧巧看来看去。雨婷产后体弱,萧然正陪在她榻边说话,忽然小月一头闯了进来。哭丧着脸儿道:“主人快瞧瞧去吧,馨儿姐姐跟……跟紫晴姐姐打起来啦!” “恩?!”萧然先是一愣,继而大怒。既然进了一家门,团结是必须滴。怎么能允许这种后院起火的事情发生呢?当即让小月带着去了后花园,这一看险些气了个倒仰儿,只见纳彦紫晴正将宁馨放翻在地,反拧了手臂,怒道:“服不服?” “不服,不服!你个狐狸精,勾引人家相公,臭不要脸!” 宁馨自小养尊处优,除了萧然,谁敢给她这样的气受?一时大骂不绝。纳彦紫晴气的提起拳头要打,萧然大吼道:“住手!” 这一声吓了两人一跳,抬头见是萧然,纳彦紫晴只好松手放宁馨起来。宁馨不敢再骂,却憋不住心里的委屈,哇的大哭起来。 两个老婆为啥掐了起来,萧然根本不用想,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宁馨天生是个惹是生非的脾气,一准是吃了这个新老婆的醋;纳彦紫晴又是那天不怕地不怕地性格,上来了脾气别说是公主,天王老子都敢揍。只是萧然有些闹不明白,宁馨虽然古灵精怪,却也不是那善妒的悍妇,平日里跟姐妹们处的十分融洽,怎么今天偏偏跟紫晴过不去了呢? 处理这种家务事,萧然奉行一个宗旨:不论对错,各打五十大板。当然真个打板子是舍不得的,狠狠的一顿斥责,罚回房间面壁思过去。萧老太太跟雪瑶等这时也听到消息赶来了,虽然没再说什么,但心里都觉有失体统。紫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好歹忍着眼泪没掉下来,一转身径自去了。 萧然回到雨婷那儿,仍然气忿忿地。雨婷简单问了事情经过,也是哭笑不得的道:“相公,这件事肯定是馨儿的不是了。 儿虽是小孩儿心性,以前也从没做过这么出阁的事情么了?不管怎样,你还是去瞧瞧紫晴姑娘吧。她于你有恩且不说,毕竟人家是刚刚进门,这一来倒像是咱们有意欺负冷落了她。” 给她这一说,萧然一时不免有些后悔。这件事处理的可是太草率了,紫晴刚刚进门就受了这样的委屈,今后却让她的脸儿往哪搁?若是心中存了芥蒂,那就因小失大了。当下听了雨婷的建议,急忙跑去找紫晴。 才到窗下,就听见里边一个声音劝道:“妹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馨儿那丫头,自来就是这个性格,风一阵雨一阵地,但心地却是单纯善良的很。相公这么做也不是针对你,只是希望咱们姐妹能够团结一心罢了。” 又一个声音叹道:“姐姐别说了,这件事其实都怪我。大概是自小在军营里头惯了,我这脾气一时半会儿的也改不过来。毕竟馨儿妹妹还小,我做姐姐的也该让着她才对。说来相公罚我个面壁,也还算替我留了颜面呢!” 萧然听了,心事先去了一半。到底是巾帼女将地胸襟,岂是寻常女孩子比得的?看来自己倒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当即笑嘻嘻推门进屋,里边正是林清儿在劝紫晴。萧然冲着纳彦紫晴便鞠了一躬,道:“想不到娘子这般大度,只要你心里能原谅馨儿就好。是我处理不公,这厢给娘子赔罪啦!”接着又鞠一躬,道:“馨儿那小蹄子少不更事,我替她再给你配个不是。等晚上我要你俩一起侍寝好不好?咱俩好好收拾她,给你出气!” 紫晴扑哧一笑,红着脸道:“不识羞,谁稀罕陪你!相公,方才是我的不是,我现在跟你去找馨儿妹妹赔罪去,好不好?” 萧然笑道:“你能有这份心思便已难得,不过馨儿这丫头爱钻牛角尖,估摸着这会正在气头上,你去了反倒不美。这个死丫头,一天到晚的给我调皮捣蛋,奶奶滴,我先去修理修理她去!” 说着转身往外走。紫晴慌忙道:“相公不可,千万别……”林清儿拉着她手笑道:“让他去吧。馨儿这丫头现在越来越调皮了,还真得相公才能收拾得了她。哈哈,这叫一物降一物!” 却说萧然气势汹汹来到宁馨房间,本以为她现在正连哭带闹的使性子呢,谁想里边却传出扑扑的古怪动静来。轻手轻脚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宁馨这会儿竟真的在面壁,提笔在粉壁上写了萧然二字,画了个圆圈,一手提了绣鞋,一边打一边喃喃的道:“死太监,臭太监,打你个没良心的!” 身旁站了三个女孩儿,却是雪瑶、小竹,还有个萧莹。萧莹是听说雨婷临产才急急敢来的,不想正碰上这档子事,她跟宁馨关系最好,当然先跑来劝她。三人本就捂着嘴憋不住的乐,一看萧然来了,顿时笑成一团。 萧然大怒,抓住宁馨按到在椅子上,照着那挺翘的屁股就是一通狠拍。萧莹一把推开他道:“喂,你还有完没完?你把馨儿姐姐气的还不够么?” 萧然一怔,道:“我气她什么了?”再看宁馨,也不像从前那般哭闹,只是默默低了头,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两个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头一次看到她这幅模样,萧然心中又爱又怜,又觉奇怪,轻轻搂住她肩膀,道:“馨儿,你……你怎么了?” 雪瑶跟萧莹跟小竹使了个眼色,道:“咱们走吧,让相公单独陪她会。”小绣抿嘴一笑,道:“主人可别再欺负她啊!” 萧莹接口道:“他敢!哼,再欺负馨儿姐姐,我叫他好看!” 三个丫头出门去了,萧然将宁馨揽在怀里,一手托起她秀气的下颌,柔声道:“馨儿,你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有谁敢欺负你,还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 宁馨看着萧然,眼泪更是一串串的落了下来,哽咽着道:“小三子,你出去才半年,就……就娶了新老婆,那,我姐姐怎么办?你,你是不是不要她了?” “宁薇?”萧然不由一愣,跟着脸色一变,道:“你姐姐在哪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告诉我,快告诉我!” “我姐姐……我姐姐她前几天爬到假山上去,结果摔断了腿。回春堂的李景畴来给瞧过,他说,他说姐姐她腿还能接上,只是她这病,恐怕……捱、捱不过今年了!……”“什么?!……” 薇公主正躺在帐子里熟睡。虽然是在梦中,依然焕窒息的美,那如描似画的五官,仿佛不带半点人间烟火。只是那微微颦起的双眉和翕动的睫毛,像是梦中受到了莫名的惊吓;略略有些清瘦的脸颊,爬上一抹病态的嫣红。 “薇儿!……” 萧然心头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孩儿,右小腿跟左臂都打上了夹板,还好她爬上的那座假山不算太高,并且很幸运的没有摔到头,否则只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但即便如此,李景畴还是为她下了最后判决。 邪樂入脑,心火交革,内络不傔,五脏崩亏……拖下去也只是延缓一时,此病无救。 无救,真的无救了么? 萧然只觉的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又回到了那座记忆中的梅园。大雪初霁,万道阳光洒落,皑皑白雪中,一个清丽绝伦的人儿,身披大红的斗篷,举手投足间的清雅淡漠,有如天上仙子谪凡…… 画面固执的定格在萧然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一种无以名状的念头在他心头疯长,是的,这个仙子一般的人儿,就是被自己一步一步逼到了绝路上去! “真的……没有希望了么?” 萧然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宁馨说出了这样几个字。但是结果他早已预料得到,李景畴作为京师医圣,他地诊断基本等同于终审判决。 “不。也许,我还应该为她做一点什么!”萧然轻轻擦了下眼角,拉着宁馨走出房间。半晌才稍稍稳定了下情绪,有些奇怪的道:“薇儿为什么会爬到假山上去?府里没有人在照看她么?” “一直是我在照顾她的,这件事全怪我!”宁馨一边说着,一边就忍不住又低声啜泣起来。道:“姐姐说……她、她想能像鸟儿那样,飞到天上去,结果,结果……” “飞?啊……” 农历三月的北京,瑞雪初融。阳光煦暖的照在身上,抬起头,一只早春的燕子轻快地掠过头顶,叽喳鸣叫着笔直飞入那一片深远的湛蓝。天际。有几偻云悠然飘荡。 好吧,或许这是薇儿唯一、也是最后的梦想。萧然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凝望着远处海一般蔚蓝的天际,他听到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薇儿,我要让你飞起来! 同然堂,工厂,朝廷议和,包括右锋营跟鄂伦春八穆昆的重新建制,萧然把这些事情都交给其他人去办理。然后找来了罗尔托、戴桐跟李三,还有工厂中主管研发的一些技术好手。在萧府里单独划开了一个院落,开始了飞行器的研制工作。 其实萧然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标准地甩手掌柜,从前的任何发明研究,都是只肯动嘴不肯动手。但是这一次,他把全部的时间跟精力都投入到了研究中去。甚至忘记了白天黑夜。困了,就爬在工作台上稍睡片刻;渴了饿了,茶水都由下人送来。这个不大并且显得有些杂乱的院落,除了打下手的工人,就只剩下萧然几个,几乎是与世隔绝。 因为,萧然不知道宁薇的身体状况还能不能等下去。 近代飞行器,如果简单的从动力来划分。大体分为三种:自动力飞行器,诸如飞机、火箭等,可以自身提供飞行所需的动力;气流动力飞行器,比如滑翔机跟降落伞;还有一种。是以空气浮力为动力,这种便是航空气球。从设计难度上说,航空气球技术简单,制造相对容易且能够持续飞行,所以萧然毫不犹豫选择了这一种。 刚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家一说,大伙惊讶的目瞪口呆。能够自由自在地遨游于天际,与飞鸟争空,与白云作伴,那是何等的美妙惬意!古往今来,也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做过飞行梦,但是结果不是摔断了胳膊腿儿,就是望天兴叹,一筹莫展。 萧东家向来不乏奇思妙想,这个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但是现在竟要把人弄到天上去,这不是痴人说梦么?戴桐忍了半天终究没能忍住,伸手去摸萧然的脑门,当时便挨了萧然一记炮拳。 众人不敢再说什么,但那摇头咂嘴的神情,分明是打死也不肯相信。罗尔托这个时候尤其惊讶,两眼发光的盯着萧然,失声道:“卖糕地!Mr萧,你,你真的相信气球能带人飞到天上去?卖糕的!当初我来到大清国,跟许多人说起过这个话题,但是他们不但不信,还很不友好的鄙视我!卖糕的,这个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在 来的?卖糕的!……” 罗尔托抽风似地哆嗦个不停,气的站在他旁边的老丈人李三劈手就是一巴掌:“作死么?丢人的东西!你都知道些什么,还不赶紧地说出来!” 萧然忍不住一阵激动,作为军事迷的他只知道在人类历史上首次将航空气球应用到战争中是美国的南北战争,恰好就是现在,但具体怎样制作,需要解决哪些技术问题,他毕竟不是行家。想不到这个萝卜头居然见多识广,这样一来,事情也许就简单的多了! 罗尔托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巴不得将他知道的都抖落出来,当即跟大家滔滔不绝的讲起。原来这家伙不单是知道,并且有幸亲身乘坐过气球。 人类历史上的第一只热气球,却是诞生在上个世纪后期,由法国的蒙哥尔费兄弟完成了这一创举,并于同年载人升空,这也是人类历史上首次升空航行。 同年,法国科学家夏尔与助手罗伯特研制出了世界上第一只载人氢气球,并于某天下午乘坐该气球,在斯图勒瑞斯广场升空,进行了2∶0米)。 从性能上说,氢气球的要明显优于热气球,相同体积的氢气所产生的浮力,要比摄氏0变化的影响,也不需要燃料,持续飞行时间常,性能相对稳定。经过罗尔托一番详细的介绍,萧然决定研制氢气球。 罗尔托这一次无疑立了大功,连老丈人李三都觉得沾了光,兴奋的一个劲拍着他的肩膀,着实为招了这么个见识多的洋女婿而高兴。但是刚有了构想,离真正把氢气球鼓捣出来还差着十万八千里。首先要做的第一步,便是氢气的制取。 而在这方面,作为西医药剂师出身的罗尔托,无疑就成了专家。早期制取氢气的方法,是用铁粉或粉与稀硫酸反应。硫酸在药厂里有的是,铁就更不必说了,现在要做的,只需要设计出大规模制取氢气所需要的反应池,以及收集氢气的容器。 对于中世纪的氢气球,萧然是略有耳闻的,其最大的缺憾就是只能依靠气流推动,也就是说飘行的方向跟距离,完全取决于风力的大小跟风向。也正是由于这一点,早期的航空气球频频发生事故,球坠人亡屡见不鲜,倒霉的甚至给风吹到那个无人荒野、沙漠甚至海上,那也是常有的事。萧然可不想这样随随便便的给风吹着玩,天知道会不会飘到爪哇国去? 因此他打算按照后世的理念,在氢气球上设计出一个舵来,以控制航向;同时还需要有一种推进器,以便随时调节和修正航行轨迹。舵是比较容易的,在船型吊篮上设计出一个可以75度角调整的帆于推进器,则使用大功率电池带动的发电机,靠螺旋桨的转动,产生一定的推力。 电池是仿造当初在肃顺府里抄回来的铜电池,由于没有专业的测量仪器,很难估算出这种电池到底能提供多大的电量。不过如果仅仅是修正飞行姿态跟航向,两套电池串联起来,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吊篮的制作,以及帆板、电池跟发电机、螺旋桨的安装,这些事情需要交给戴桐跟李三共同完成。现在还剩下关键的一步,就是氢气球本身的制作。 萧然物理学的不是很好,具体要多大的氢气球能够承载多大重量,他根本就算不出来,只能按照他的估计还有罗尔托的印象,来估算出一个大致的尺寸,形状则采用倒梨形设计。有了尺寸跟形状,还需要具体的制作。但是为了确保能够长时间安全稳定的飞行,采用何种布料必须仔细斟酌,即要质地坚韧、透气性差,又不能太过于厚重,裁剪跟缝制也要相当的专业。几个大男人在这方面一窍不通,于是萧然决定跟老婆们求助。 召开后宫紧急会议。老婆们叽叽喳喳聚齐了,萧然把问题一一摆出。众位老婆正冥思苦想雪瑶忽然咯咯娇笑个不停,道:“萧公公,这方面你才是专家啊,怎么倒来问我们?” “专家?我算哪门子专家啊?”萧然楞了半晌,猛的一拍脑门:“对啊!奶奶滴我自己倒忘了,原来我还兼着宫里尚衣监的总管,对口单位啊!” 初咸丰为了让萧然捞点油水,特意赏了个尚衣监总管用他管事,只按月抽头拿红包。回銮之后这个差事仍挂在他头上,这回正好得了个方便。 萧然命令尚衣监停下所有的活计,加班加点进行气囊的制作。毕竟是专业团队,从选料到裁剪缝制,前后只用了七天的时间,一个轻便结实的气囊便制作完成。同时根据萧然的设计,还捎带着缝制出了降落伞,以及升空必备的安全带、安全吊绳、飞行背包等一应配套物品。 戴桐跟李三这时已经将吊篮做好,电动螺旋桨跟舵板等都已安装完毕。两套铜对大电池是专门设计的,功率极为强劲,用来驱动螺旋桨,产生的推力操控气球绰绰有余。唯一的不足是设备较为笨重,加上发电机,占据了整个吊篮重量的一半以上。 罗尔托那边,已经将反应池造好,充入稀硫酸,加入适量的铁粉,气非常容易的制取出来。罗尔托开动脑筋,设计出一个回形收集管道,很好的滤除了杂质,这样收集的氢气相对比较纯净,也就更利于长时间飞行。 气囊被迅速的充起,摇摇晃晃的指向天空,仿佛要挣脱捆在身上的绳索,飞入遥远的云端里去。看到这一幕,萧然倒还挺得住,李三等一班工匠则早已经兴奋的抓狂了。我的妈呀,感情这东西真个是要往天上飞呐!那坐在上边地人。岂不是成了齐天大圣、观世音菩萨,岂不是要成仙了道、举霞飞升了么?这般耸人听闻的事情,这辈子听也没听说过! 戴桐这个时候,却怔怔的瞧着氢气球发傻。萧然连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浑然不觉,不禁有些奇怪。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猛一拍他肩膀。戴桐吓得差点跳起来,回头看是萧然,怒道:“净知道拿我寻开心,一个绝世的好点子差点被你给吓没了!” 萧然奇道:“好点子?靠,你能有什么好点子?该不会是想着成仙了道、去见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吧?” 戴桐眼中忽然闪出一丝兴奋的火花,道:“公子,我是在想。既然这气球可以飞来飞去,要是咱们能乘坐它飞到敌人的脑瓜顶上去,然后把咱那宝贝疙瘩地雷,随随便便地望下一丢……恩恩?” “啊,你说的……航空炸弹!!!” 戴桐的一句话,让萧然猛然清醒。说实话,他之所以要制造氢气球,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完成宁薇公主的一个愿望,希望能带着她飞上蓝天。但是戴桐所言,却令他豁然开朗。在这样一个时期。如果能将气球应用在军事上,那么无论是作战还是侦查,它都将发挥出难以估量的作用! “对,就是航空炸弹!好你个老家伙,真有鬼点子!”萧然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拳捶地戴桐龇牙咧嘴。试想在十九世纪战争中。如果能实现由天空对地面的垂直打击,那将是怎样的纵横捭阖、无往不利;普天之下,还有那一支军队能够与之抗衡?! )||以实现对地目标打击,还可以用来高空侦查、预警,以及运输跟空降。这种带有助推装置的氢气球加上降落伞,几乎可以将他的特种部队空投到战场的任何一个地方! 狂喜之下,萧然立刻派人飞马找来程通。这厮是标准的炮弹专家。对于各种炮弹的性能、理论再熟悉不过。三人在一起碰了个头,说起氢气球的应用,程通又是震惊,又是欣喜。当即跟戴桐两个连夜开始了航空炸弹地研发工作。 航空炸弹的原理其实非常简单。只一个晚上,基本的雏形便已设计出来了。经过装填、试暴,这种重达数十斤的铁家伙爆炸力十分惊人,相当于十门以上榴弹炮齐射的威力,足以把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瞬间夷为平地! 而罗尔托研制的芥子毒气,最近也小有成效。萧然计划让罗尔托也参加进来,将毒气结合应用,制造出芥子气炸弹。毕竟在这个时期,还没有所谓地《日内瓦公约》跟《海牙公约》,生化武器可以随意使用,为所欲为。 在新式武器研发同时,萧然又找来了盛左跟段兴年,命令他二人从即日起开始率领部队进行一些特殊的体能训 如拿大顶、跳绳、攀高、飞轮等,以满足空降作战的 最后的一个问题,就是氢气球的批量生产了。萧然把尚衣监从皇宫里单独划分出来,在京郊成立了一个制造局,专门负责气囊的生产工作。同时令李三大批招募工匠,负责制作吊篮。罗尔托的化工厂则抽调一批技术骨干,用来制作反应池,制取氢气。 各项工作在有条不紊的开展,先前制作地那一只氢气球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升空。 这一日黄昏,风和日丽,正是起飞的好天气。绚烂的晚霞横铺过天边,萧然带着宁薇踏进吊篮,开始了第一次天空之旅。随着缆绳解开,巨大的浮力托动气球腾空而起,扶摇飞上天空。 宁薇腿上地伤还没有完全好,加上旧疾发作,这时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靠在萧然的怀里。但是第一次飞上天空的兴奋喜悦,令她精神一振,整个人都似焕发出了一份神采。 夕阳洒下余晖万丈,照耀的山河大地仿佛都镀上了一层金色。树石楼宇在身下渐渐变得渺小,萧然开动电机,螺旋桨便轻快的转动起来,缓缓推动着氢气球,径向霞光中飞去。有淡淡的浮云,仿佛从身边掠过,一切浑如仙境。 往日像个孩子一样的宁薇,这时忽然安静了下来,竟不觉得害怕,只静静的依靠在萧然的胸前,满头的青丝在晚霞中映出淡淡的金黄。那清丽脱俗的脸庞,看上去恍如仙子。 随着氢气球不断升高,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两个人的存在,远离了尘世间一切喧嚣。萧然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在她脸颊轻轻一吻。 “晚霞好美……小东子,你会不会一直都这样陪着我?” 宁薇伸出手臂搂住萧然的腰,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喃喃低语。长长的睫毛闪动着,目光中分明是一种无尽的留恋。萧然心中一痛,情不自禁的搂紧了她。 “当然。薇儿,如果你愿意,我会永远这样陪在你身边。陪你到天涯海角,陪你看日升月落。薇儿,我爱你……” 晚风吹过,萧然忽然看到宁薇的腮边,有一颗晶莹的泪滴滑落。 夕阳渐渐落下,氢气球漂浮了小半个时辰,缓缓降落到了京城西南甬县地界。天空忽然飞来个庞然大物,附近的百姓几乎倾巢而出,纷纷赶来围观。幸好萧然早安排了段兴年带着弟兄们在那边接应,否则的话,不是被当成神仙供起来,就要被当成妖怪打死。 现在的宁薇体质极为虚弱,经历了这一次飞行,显然累得紧了,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夜。看着她憔悴不堪的模样,萧然心中越发难受。 第2天返回京城,刚进萧府,罗尔托跟李三便急急忙忙的找到萧然,神情极为怪异。萧然奇道:“怎么了?是不是氢气球的制造出现了什么问题?” “不,氢气球的制造一切顺利。可是今天早上的时候,我跟岳父大人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罗尔托咳嗽了一声,道:“是这样的,我想尝试着能不能加快制取速度,早上的时候便特意做了两个试验,用粉和铝粉分别代替铁粉。其中用粗粉效果很好,反应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如果我们要大批制造氢气球的话,这个方法应该可行。” “是么?那这是件好事啊,你们自己安排去办就成了。恩,萝卜头知道动脑筋,很不错,值得表扬!”萧然赞许的点了点头。 罗尔托嘿嘿一笑,道:“谢谢萧先生夸奖。不过我要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本来我有一些试验用的铁粉,因为保管不善生了锈,今早在做试验的时候,我的助手不小心把铝粉跟这些生锈的铁粉混合了,结果不知怎么竟被点燃了,产生的热量极为惊人,居然把我那铁制的操作台都给烧穿了。这种现象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萧先生你见多识广,可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铝粉,铁锈……啊,你说的,是不是铝热剂!”萧然用力拍了下罗尔托的肩膀,叫道:“没错,一定是这么回事!好小子,你行啊,这回又给我淘到宝啦!”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34章 - 温柔的强奸← 实准确的说,这应该算是一次事故。那位助手在试心碰到了操作架,结果把铝粉跟一些试验药品弄倒了,偏巧撒到了生了锈的铁末上,很不幸的是那些药品中既有强氧化剂酸,又有硝磺粉跟红(红磷是1845年奥地利化学家施~]的燃点在200,是非常安全的,但是一旦跟酸这种强氧化剂混合以后,燃点就会变得极低,轻微的搅拌或摩擦就会发生爆炸,放出大量的热。 热量又引燃了硝磺粉跟酸混合物,发生了持续燃烧。在这种持续的高热下,铝粉终于被引燃了。 铝粉具有强还原性,在足够的温度下会与氧化铁发生氧化还原反应,置换出熔融物状态的单质铁,同时释放出惊人的热能,甚至可以达到1500摄氏度以上的高温! 这种瞬间的超高能量释放,就叫做铝热反应,而铝粉跟氧化铁的混合物,就叫做铝热剂。铝热剂的燃烧不需空气助燃,在水下也可以作业,因此应用十分广泛,比如焊接,铸造,建筑,水利,等等方面。 但是萧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军事。事实上他首先想到的一个词汇,便是铝热剂燃烧穿甲弹! 这是一种特种弹药,瞬间产生的高温足以破坏任何强大的装甲,在年以后著名的海湾战争中。美国大兵就曾经用这种穿甲弹带给伊拉克装甲部队一场挥之不去地噩梦。如果有这种东西在手,英法那横行无忌的铁甲舰,还敢跑到中国的海面上来耀武扬威么?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要是搁在以往,萧然保准第一个高兴的跳起来,但是今天却根本提不起这个心思。宁薇地病情,像是在他心里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作为对付铁甲舰的神兵利器。铝热燃烧弹是一定要做的,这件事萧然大致的整理了一下思路,安排罗尔托跟程通去办。 目前中国还没有开采铝土矿的先例,大家当然也不知道在国内是否有铝土矿的分布。但是仅仅是制造铝热燃烧弹,需要的铝还不算多,通过工部跟内务府应该可以从国外采购回来。 交待完这些事情,接下来,萧然大部分地时间都是陪着宁薇。宁薇的病情时好时坏。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昏沉沉的睡着,偶尔清醒,不知为什么只对萧然格外的依恋,一眼瞧不到都不行,就像个撒娇的孩子。 这一日傍晚,宁薇再一次陷入昏迷,并且吐了几大口血。火急请来李景畴,一番诊治,这位自负一生悬壶、妙手回春医人无数的京师医圣也是连连摇头。看看宁薇沉沉睡下,萧然拉着李景畴来到书房。当头便是一揖拜倒,道:“老先生,公主命在旦夕,现在唯一能救她的人就是您了!萧然别无他求,只要能救活公主一命,无论什么条件萧然都答应你!” 李景畴慌忙上前将萧然扶起。道:“公子快别这么说。治病救人,乃医家之本分,但凡有一线希望,老朽绝不敢推脱。唉,可惜公主这病,实在是……” 萧然神情一片黯然,往日那英俊挺拔的身姿也随即萎顿下去,变得毫无生气。似乎在努力的牵动着嘴角。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神情像极了一只蹩脚地玩偶。在李景畴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那种自信满满、气宇轩昂的样子,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不知怎么心里便是一酸。 “那个,萧公子?”李景畴试探着叫了萧然几遍,看他一直木然没有反应,伸手轻轻推了推他手臂。没想到萧然身子猛然一震,吓的李景畴险些一跤跌倒。 “啊,李老先生。”看清是李景畴,萧然歉然的咧了咧嘴角,道:“老先生有事?” “这个,若想保住公主一命,法子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啊?!” 李景畴话音未落,萧然已经象头饿狼似的扑了上去,抓住他地肩膀一阵摇晃。可怜的老李头给他摇的直翻白眼,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挂掉。萧然这才发觉自己失态,连忙扶老头坐下,亲自捧来茶水替他顺气。李景畴连咳嗽带气喘,半天才算平静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公子好气力!若不是老朽身子结实些,只怕早给你摇散架啦!” 满脸愧色,搓手道:“休怪休怪!实在是晚辈一时情老!那个,你适才说公主的病,真的有法子救她么?” 李景畴以手拈须,沉吟片刻,道:“这办法我也只是年轻时听先父提过那么一嘴,到底是不是行得通,老朽也实在是拿不准……” 老头说话永远是慢条斯理的,萧然却已经急得火上房,忍不住道:“你倒是快说啊!死马当成活马医,有法子好歹要试一试啊!” 李景畴踌躇了半晌,一拍大腿道:“好吧!这个法子固然凶险,但是别无良策,说不得,也只好试一试了!不过公子,老朽事先必须跟你交待清楚:倘或这个法子救得公主性命,那便是天大的造化;如果不成,那么公主非但不能活命,反而会……当场身亡!” “啊!”萧然肩膀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这才明白李景畴为什么知道这个方法,却迟迟不肯用出来。“你……有多大把握?” “一成,”李景畴皱了下眉头,又加上两个字:“不到!” “……” 书房里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八音钟地钟摆在不停的滴答作响,每一下都像是重重的敲在萧然的心头。沉默了许久,萧然才用一种异常艰涩地声音道:“老先生所说,究竟……是什么方法?” “公子决定了?”听到萧然这么说,李景畴也就明白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见萧然缓缓点了下头,老头咳嗽一声,道:“好吧。既然如此,老朽便勉力一试。我说的这个方法,叫做金针渡劫。” “金针渡劫?”萧然一愣,他本粗通医道,但是这个法子却从未听说过。 李景畴颌首道:“金针渡劫,乃当年医圣张仲景所创,乃用三十六根金针,分刺人身三十六处穴道,书云:灌顶,拔喉,隔气,以驱邪祟,养心气,利五脉,逆生死。如果运用得当,端的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但是由于这三十六处穴道,分属奇经八脉,多是人身大穴、死穴,除非万不得已,医者决不敢轻用。久而久之,这金针渡劫之法,竟尔失传。” 顿了一顿,李景畴又道:“李氏先祖,曾与医圣姻亲,因此这个法子传过几代,包括先父,也只是听说而已,从未试过。我观公主病症,乃是先天不足,后天亦调理不当,再加上怨气郁积于胸,导致五脉崩遂,势成不治。此病若用金针渡劫,刚好对症。只怕……” 萧然眉毛一抖,道:“只怕什么?” “只怕这金针灌顶之后,公主就算命大不死,智力跟记忆也会永远停留于此。” “你是说,一旦用了这个法子,公主就会永远像现在这样,再也……再也记不起从前的事情了?” “是。” 萧然颓然坐倒在椅上,许久没有说话。一个人如果失去了记忆,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如果公子觉得不妥,那老朽……” “不。按你说的做吧。”萧然摇了摇头,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 李景畴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而萧然则寸步不离的陪在宁薇身边,连睡觉也只是爬在他床边打个盹。大多数的时间,他都守在宁薇的床边,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她,心就像被一只大手揪来揪去,有一种说不出的疼。 第二天傍晚,宁薇却忽然来了精神,身体也像是一下子好了许多,居然能自己站起来了。大概是睡的太久了,一个劲的吵着要到出去玩,看着她倾国倾城却又孩子般天真烂漫的模样,萧然不忍拂了她的兴致,带她出了萧府。 边走边逛,不知不觉来到红门子胡同。此时华灯初上,这个京城的红灯区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宁薇身体虚弱,又不肯坐轿,挽着萧然的胳膊,几乎是半靠在他身上。偏偏兴致极高,脑袋跟拨浪鼓一样的四下张望。忽然往右一指,欢欣叫道:“小东子,那里好热闹啊,咱们去那里玩吧?” “凤来楼?”萧然看了一眼,异常尴尬的道:“那里不能去。” “为什么?”“那里不是女孩子去的地方。” 不,我要去,我就要去嘛!” 宁薇拉着萧然的胳膊用力摇晃着,一个天仙般的女孩儿,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惹的大街上行人纷纷驻足观看,瞧两人那亲热架势,不禁大叹世风日下,伤风败俗。萧然纵使脸皮厚些,也架不住N多人指指点点,拉起宁薇要走。宁薇登时哭闹起来,死活要去。 萧然一阵头疼,有心不去,看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尤其是想起她即将金针灌顶,实在是不忍拂了她的兴致。无奈之下,也只好带她进了凤来楼,心说反正这丫头什么都不懂,转一圈瞧瞧热闹,再出来便了。花和尚跟马超也是哭笑不得,逛窑子见得多了,但是带着这么个美女来逛的,还真是头一回瞧见。 这凤来楼在红门子胡同,也算是鼎鼎有名的了。梅三的那倚翠搂被萧然一把火烧了之后,凤来楼的生意越发红火起来,鬼奴老鸨正忙着迎来送往,招呼着各路财神,一看到迎面进来这一对金童玉女,无双佳人,一时都怔住了,饶是那老鸨儿见多识广,也不知如何去招呼。总不成说:“大爷您美女自备,是直接开房还是找人3P?” 楼下大厅,正聚着N多MM,一个个莺声软语,花枝招展,媚态憨颜,煞是好看。但宁薇公主一出现,顿觉群芳失色,尤其是一身雪白的衣裙,纤尘不染,真如九天仙女下凡尘一般。满屋子地红红翠翠,这时倒像成了陪衬一般,任你是花容月貌,也登时失却了颜色。 偏偏宁薇那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上,又透出几分好奇,瞪着一双大眼睛。丝毫不知避讳,在那些姑娘、嫖客的脸上扫来扫去。凤来楼的姑娘们也算的是标致了,但大抵是些庸脂俗粉,如何比得上宁薇那倾城倾国之貌?目光到处,不免自惭形秽,有人艳羡,有人嫉妒。那些个嫖客莫不是两眼发直,惊为天人。若非都是混迹***场的老手,保不齐便要失声尖叫、吐血身亡什么地,也未可知。 大厅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在这一片目光呈交叉火力的扫射下,萧然无比尴尬,大悔不已,便要拉着宁薇遁走。但老鸨儿毕竟见过世面,首先反应过来,盈盈走上前去,道:“哟。好俊的公子,好美的姑娘!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却不知两位今儿个来,是想下棋听曲儿,还是喝酒品茶呢?” “呃?那个……” 老鸨儿这话,说的可就有点子逐客的味道了。本来么。人家是开窑子的,你领一闭月羞花的姑娘来,把嫖客们一个个弄地神魂颠倒的,谁知道丫是不是故意捣乱砸场子来了?萧然正琢磨着该说点什么,宁薇早欢声叫了起来:“听曲儿好玩,我要听曲儿!” 老鸨儿眉头微微一颦,但马上就恢复了神色,咯咯娇笑道:“难得姑娘有这雅兴。却不知姑娘这曲儿是想怎么个听法,要不要找几个姑娘陪呀?” “好啊好啊!” 宁薇一听还有人陪,乐不可支。萧然一阵头疼,深怕她一时管不住嘴巴再说出什么令人浮想联翩的话来。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金子,交到老鸨儿手上,道:“本公子只是来随便逛逛,别无他意。倘有不便之处,还望多多担待。” 老鸨儿金子到手,轻轻一掂,少说也有四五两重。当时黄金兑换白银,是一比十三的比例,我娘乖乖,也就是说这位公子一出手就是五六十两白银呐! 青楼之中,不乏有一掷千金的浪荡公子、商贾富绅,但这种冤大头毕竟不是天天能遇见。按照正常的身价,凤来楼的头牌春风一度也不过是一百两白银轻松搞定,寻常的姑娘,几两到几十两不等。听到萧然说闲逛,随手就是五六十两,少时听曲儿,打赏却不知要多少?丫这出手也忒阔气了些吧? 老鸨儿自然是见钱眼开,收了这金子,笑的眼花没缝,一迭声的道:“好说好说,公子您恁地客气!既然姑娘想听曲儿,奴家这便安排个肃静雅间儿,找最好地姑娘来!二位且请随我来吧。”说罢头前引路,要带二人去楼上雅间儿。萧然唯有苦笑,心说反正丢人也就这一回,硬着头皮扶着宁薇,跟老鸨儿上楼。厅里的这些嫖客直到这时方才回过神儿来,哄的一声便似炸了庙,对着萧然二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些自认为有几分风度的家伙,忍不住搔首 频抛媚眼儿,巴望着能得美人儿垂青。 宁薇只觉好玩,来着不惧,瞧着那些人发春的样子,忍不住回头一笑,百媚横生。那些个浪荡公子见了,登时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显然已进入抓狂状态,一个个神魂颠倒,不能自已。老鸨儿心说得,眼见地魂儿都给这丫头勾了去,再笑个三两回,我这买卖也甭开了!吓得脑门儿见汗,急急引了萧然二人上楼。 恰在此时,只听一个声音道:“萧公子留步!”萧然吓的一激灵,情知是被人给认出来了。靠,这可是带着公主来逛窑子,倘给人识破了身份,保不齐便要闹出什么是非来! 回头一瞧,却是一个铁塔般的壮汉,一部乱蓬蓬的络腮胡子,端的是威武彪悍。萧然登时放下心来,原来这人不是别人,却是御前一等带刀侍卫,他的把兄弟梅良甫。 梅良甫今儿也是找乐子来的,无巧不巧的在这里撞见。他当然认得宁薇,这时掩饰不住地一脸惊讶,将萧然拉到一边,低声道:“我说兄弟,今儿你这玩笑可开大啦!公主是何等身份,倘给眼尖的人见了,奈何?” 萧然道:“大哥,今儿这里没有相熟的人吧?”见梅良甫摇了摇头,这才叹了口气,颓然道:“一言难尽啊!公主现在病的厉害,保不齐明天会不会……唉!只是能乐得一时便是一时,由着她地性子吧!” “公主不成了么?”梅良甫一惊,竟脱口低呼出来,所幸身边无人听到。萧然大致将宁薇的病势说了一遍,梅良甫听了,也只有默然无语。 两人正自唏嘘感慨,忽然听得楼上传来一声尖叫。萧然猛回头,却看宁薇已经不见了,脑门登时便见了汗,叫声不好,撒腿往楼上奔来。梅良甫,还有花和尚跟马超,也都是大惊失色,飞步抢上楼去。 上了胡梯,便是一条走廊,其中一间门前围满了人,有凤来楼的姑娘,还有看热闹的嫖客。萧然顾不得许多,一头抢上前去,左拨右推,分开人群便望里挤。身后的嫖客早大声叫骂起来,有的伸手便打,花和尚一步上前,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叉出,劈手揪起两个人衣领,竟给扔的倒飞了出去,正撞在花架子上,连架子带花盆,摔了个稀巴烂。那些看热闹的见了这瘟神样的家伙,吓的屁滚尿流,一哄都散了。 萧然闯进房间一瞧,顿时无语。本来还以为是宁薇被谁给调戏非礼了,这时才看明白,原来是房间里一个嫖客跟一个姑娘正在办事,给宁薇闯了进来。倒霉的一对男女衣服还来不及穿,抓着帐子遮挡,但凤来楼为了追求情调,用的幔帐都是轻纱制成,几近透明,二人身上那点物件简直是一览无余。 宁薇瞧着赤身露体的两人,只觉新奇不已,大眼睛眨也不眨。当时民风,嫖妓正常,可毕竟没有达到任人参观的地步,那姑娘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嫖客却是两眼发光,傻愣愣的盯着宁薇,连遮掩都忘了。 萧然满脸通红,也顾不得许多,上前拦腰将宁薇抱起,一阵风般的朝楼下奔去。老鸨儿登时叫起撞天屈来,又不敢去拉扯萧然,顿足捶胸。好在有个梅良甫,赶紧去掏腰包料理后事。 出了凤来楼,雇了乘轿子急急忙忙回到萧府,萧然这才算松了口气。看看宁薇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只有苦笑不已。萧然怕她玩的久了身子会乏,草草吃了晚饭,便让她睡下。但宁薇今天偏又兴致极好,说什么也不肯睡,并且拽着萧然不让他走。一直到了鼓打初更,萧然实在熬不住了,靠在椅子上想要打个盹儿,宁薇忽然伸出手臂从后面搂住他脖子,凑在他耳朵边低声道:“小东子,今天瞧见的那两个人,他们是在做什么?衣服也不穿,真好玩。” 宁薇这时只穿着一件湖绸的半袖小褂,露出一双嫩藕样的手臂,擦在萧然脸上,弄的他腾的一股火从心底窜起。加上一张粉嫩的小嘴儿在耳边吐气如兰,带着处女幽香的气息阵阵吹在脸上,一直痒到了心里。 “好玩什么!你,你快去睡觉去!我走了!” 萧然生怕自己把持不住,甩开宁薇手臂,急急朝门口走去。 薇急道:“小东子不准走,我让你陪!”顾不得身子去拉,脚下踉跄着便要摔倒。萧然连忙回身去扶,张开两臂,恰好被宁薇扑在怀里,软玉温香搂了个紧。 精致如画吹弹得破的一张俏脸,相聚不过寸许,嫣红的小嘴中呼出的热气痒痒的吹在萧然脖颈中。更有那两团绵软抵在胸前,一阵异样的气息传来,令萧然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从前的宁薇,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神情,就好像一尊雕塑完美的冰雕,虽然晶莹剔透,却令人不敢亲近。而现在的她虽然性情像个孩子,但那美艳不可方物的容貌,娇嗔万状的模样,便如坚冰解冻,积雪消融,一颦一笑端的是颠倒众生,令人销魂。 对于萧然这种准字号色狼,对于美女天生缺乏抗体。试想当初宁薇那般厌恶他的时候,他都打算着千方百计的把她弄到手,现在朝思暮想的人而已经温玉在怀,浑身的热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给点燃了一样,几乎就要一个把持不住,把这天仙般的一位公主就地正法。 但是萧然还是坚决推开了她。倒不是因为他忽然间变得有多么高尚了,只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宁薇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可能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萧然是个不大习惯欠别人的人。 “那什么,你、你早点睡,乖……” 结结巴巴地说了这一句。萧然转身想要开溜。宁薇体弱追不上他,嘴巴一扁,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薇儿不要睡,小东子,求你别走……” 这雨打梨花的模样,就算萧然是铁石心肠。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叹了口气,将宁薇抱到床上,道:“我不走,在这里陪着你,但是你要乖乖的睡觉,好不好?” “不好!”宁薇显然不肯放过他,突然欠起身子,两只柔若无骨的手臂蛇一样的缠住了他脖颈。“我要你陪我玩!” 粉嫩的肌肤摩擦着身体,萧然明显觉出自己地防线在一点一点的崩溃,拼命咽了下唾沫,道:“玩……玩什么?” 宁薇眼珠一转,道:“小东子,我问你:今天我闯进那间屋子,瞧见里面的两个人,他们为什么都光着身子?你说,他们在做什么?” “……”萧然一阵尴尬,咳嗽了半天。道:“这个是妖精打架,小孩子不可以看……” “他们是妖精么?”宁薇眼睛瞪的老大,“真奇怪,那个女妖精应该是被欺负的吧,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一个劲的嗯啊嗯啊的。但是搂着那个男妖精,又不肯放手。” “……”萧然一阵头痛,道:“那个……妖精嘛,是这样子滴,都比较变态。” “什么是变态?” “这个……” “小东子,我们也来玩妖精打架吧,好不好?” “……” 萧然这个时候就觉得有一柄大刀将自己直上直下地劈成了两半,一半忍不住就要饿虎扑食的冲上去。一半又在拼命的将他往回拉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还剩下多少的理智,只能红着两个眼珠子,机械的挣脱宁薇的手臂:“那个,不能玩……你。你!” 没等他说完,宁薇忽然解开了自己的那件湖绸小褂,左右一分,大红的肚兜便露了出来,衬的胸前一抹香肌,莹白如雪。对比她的身段,肚兜明显小了一圈,胸前凸起地两座山峰,颤巍巍的划出两段夸张的弧线。 “你,你,我,我……” 萧然已经忍不住要崩溃了,宁薇却嘻嘻一笑,道:“真好玩!你怎么不脱光?我来帮你!” 一双春葱般的玉手极为灵巧,还没等萧然反应过来,胸前的扣子就已经被解开了。尽管现在是早春的天气,但屋子里烧地暖洋洋的,萧然外面只穿了件对襟小褂,这一解开,便露出里面的肌肤。宁薇伸出纤纤嫩指在他胸膛摩挲着,两眼放光的道:“小东子,你这里好结实啊!” 手指滑过肌肤,萧然忍不住开始战栗。这样的情景,已经多少次在梦中出现,这时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让他一时意乱情迷,想要挣扎,偏偏身子跟石化了一般,半点动弹不得。半晌,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令他陡然一惊,刚想逃时,宁薇敏捷的搂住了他地脖子。 “小东子,我要你抱!” 丰腴的双峰紧紧贴到了胸前,萧然连忙伸手去推,正抓在那一对饱满的乳房上 ∶住,粉嫩地脸颊摩擦着他的脖颈,那鲜嫩小嘴里呼出的气息,明显带出了些许温度。 “薇、薇儿……” 萧然本就不是什么好鸟,手掌一触到两团绵软,便再也无法挪开,所有的愧疚不安霎时间全部抛诸脑后,只觉得喉咙阵阵发紧,手掌也不由自主的开始轻轻揉捏起来。宁薇身子又是一阵颤栗,随着萧然的动作,酥胸上下起伏,竟似在迎合一般,呼吸也越发急促起来。 宁薇的记忆虽然只是个孩子,但身体却已经发育成熟了。加上没有正常人的那种矜持,竟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动情,这一阵揉捏,已经让她脸颊泛红,娇喘连连。萧然再也按捺不住,猛然将她掀翻在床上,一把扯掉了那件显得有些捉襟见肘的肚兜。两个白皙圆润的乳房一下子跳来出来,萧然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也在这一瞬间全然崩溃。 宁薇的胸部,没有妹妹宁馨那么夸张,但是形状却十分的完美,圆圆的耸立在胸前,顶端两颗嫣红的蓓蕾调皮的翘起,让人忍不住想把她含在嘴里。萧然浑身的热血都冲上了头顶,两眼放光,粗的手掌摩擦着两颗鲜嫩的樱桃,宁薇两眼似闭还睁,情不自禁的哼了出来。 “小东子,我,我好痒!你……恩……” 初尝云雨的宁薇,在萧然老道的手法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如何抵挡得住。一排细碎的贝齿轻咬樱唇,如嗔似怨的眼神,简直能将人当场融化掉。萧然看着身下这个千娇百媚的人儿,小腹便似着起一团烈火,动作突然粗暴起来,疯狂的扯开她腰间的系带,将那条拢纱的长裙,连同里边的亵裤一同拽了下来。 宁薇这个时候,也似突然惊觉到了什么,眼神里明显多了些慌乱,扭动着身体想要逃开他的魔爪。而此时的萧然,正是兽血沸腾,下边那兄弟涨得像要随时爆裂开来,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顾宁薇的挣扎,分开她两条修长的玉腿,猛然扑了上去。 “小东子,你……我不玩了,放开我!” 宁薇越发的慌了,使劲儿的推拒着眼前这条已经红了眼的色狼。但是别说她身子虚弱,就是一个正常女孩儿,这时也十有八九是抵不过已经亢奋到疯狂状态的萧然的。萧然死死按住她手臂,用膝盖将她两条腿撑开,中间那神秘的桃源,终于暴露在眼前。经过先前对胸部的一番开垦,宁薇的身体已经明显有了反应,可爱的花园已经变的濡湿,甚至能看到卷曲的体毛在烛光下闪出诱人的光泽。 萧然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呻吟,顾不得宁薇的苦苦哀求,奋力挺了下去。有了润滑,这一下便毫不费力的进入身体,一层薄薄的阻碍也瞬间被撕裂。 “啊——!” 宁薇痛呼失声,眼泪登时滚了出来,拼命的摇头。但这呼号在萧然听来,却越发的勾起他的兽欲,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身上,开始忘我的冲撞起来。 “痛!好痛!呜呜,小东子,你欺负人!……”宁薇终于抽出了自己的拳头,使劲捶打着萧然的肩膀,但身子却被压的不能动弹分毫。萧然毫不理会,继续一下一下的冲击着。渐渐的,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宁薇的身体里涌起,那啜泣的声音,也变成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呻吟,原本捶打着萧然的手臂,不知何时停止了,反而箍住他的脖颈,两条修长的玉腿也不知不觉的张开了,迎接着萧然野蛮的冲撞。 一下,一下…… 在这越来越凶悍的进攻下,宁薇终于忍不住,开始发出诱人的“嗯”、“啊”的声音。这声音也令萧然越发的亢奋和狂乱,像是有某种东西在身体里渐渐凝集,就像汹涌的海潮一般,不断的把他推向一个顶点。终于在一声低沉的吼声中,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感喷薄而出。而在同时,宁薇也用力箍紧了他的身体,美丽的脸孔开始扭曲,身体也在这一刻剧烈的痉挛…… 高潮退去,萧然脑中仍然是一片空白。静静的伏在宁薇那柔软的身体上,享受着从巅峰滑落下来的那种极度的销魂。然而就在这时,宁薇的一句话却令他骤然清醒!“小三子!……你,你是小三子!”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35章 - 爱到无路可退← 【TXT下载JAR下载UMD下载RAR下载】 一样的沉默,只有偶尔想起一两声异常短促而粗重的起。萧然跟宁薇就那样直直的对视着,两个人的眼神都是无比的震惊。 许久…… “出去!” “恩……什么?” “你、你先……出去!” “啊,哦哦!” 萧然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停留在宁薇的身体里,一时羞愧欲死,慌忙退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强烈的缘故,下边的小兄弟居然再一次雄起,抽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忍不住发出轻轻的“啊”的一声。 “那个,我,那个……” 直到这个时候萧然才明白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脑袋就像给谁重重的敲了一棒子,眼前一片黑。如果这时候面前有条地缝儿,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跟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相比,宁薇这时倒显得冷静了不少,脸上的红潮也渐渐褪去。只是身子还在不停的颤抖,眼睛死死的盯着萧然,那目光异样的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把衣服给我。” “啊,是!” 萧然忙不迭拾起掉在地上的衣裙,讨好的上前想帮她穿上,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不小心触到了她胸前丰盈的一团。宁薇奋力一推,但是用劲过猛,险些一头撞在床角,接着就用力的咳嗽起来。只觉喉咙一阵甜腥涌动。一口血便吐了出来,染地淡蓝色的床单,绽开了片片紫红。 萧然大惊失色,想去扶她,宁薇却用力撑起了身子,冷冷道:“走开!” “我……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叫郎中……” “不用。你去那边穿好衣服,等我一下。” 宁薇的语气缓和了少许,指了指窗口的那把椅子。萧然这才想起自己也没穿衣服,连忙抓起裤子小褂,胡乱的套到身上。再看宁薇,有条不紊的拢起如云秀发,系好肚兜,动作极为轻柔。烛光倾泻在她浑圆地肩头。泛着细腻的光泽,那诱人的身姿美的如描似画,萧然不觉又看的痴了。 “看够了么?看够了就转过去。” 宁薇的声音极为平静,平静的让萧然心里不知怎么就是一阵发毛。但是又不敢违拗她的话,乖乖地转过身去。脑子却飞快的转个不停:她要我等她,不知是想干吗?该不会是……我靠! 一种不详的感觉蓦然在心底升腾起来,萧然猛的回过头去,顿时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直灌顶门!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只黑洞洞的枪口。——一把转轮式六连发手铙!!! 这支枪,是戴桐特地为他打造的。先前给他的那一把在跟宁馨遇到山贼的那一次已经弄丢了,前一阵子在黑龙江又遭了险,因此又找戴桐做了一支,带在身边防身。现在是早春的天气,由于屋子里烧地暖。因此萧然把外衣脱了,连着枪搭在床边衣架上。这时被宁薇握在手里,眼见是要下死手了,萧然吓得大叫一声,两手抱头,猛的蹲了下去。 几乎同时,砰一声枪响,震耳欲聋。一颗子弹几乎是擦着萧然的头皮呼啸而过。将桌子上的汝窑花瓶打得粉碎。由于这子弹使用的是无烟火药,后坐力很大,宁薇到底是体虚无力,握不住枪柄。手铳脱手而飞。 萧然毕竟经历过N多的战斗,心理素质还不算赖,很快便缓过神来,向前一扑,死死将宁薇搂在怀里。 “放手。” 宁薇娇嫩地右手户口已经被震裂,泌出丝丝鲜血,但声音却依然平静。萧然拼命的摇头,废话,傻子才松手。 “小三子,要么你一枪杀了我,要么,请你放手。”宁薇淡淡的道,目光像一束冰箭,一直刺进萧然的肌肤,那寒冷的感觉,几乎深入骨髓,“你是不是希望我嚼舌自尽,死在你怀里?” “薇儿,你……” 短暂的沉默,萧然的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去,变得苍白如纸。嘴角忽然牵动了一下,用一种异常艰涩的声音道:“好吧。我的罪过不可饶恕,我也没想过要求你原谅。死在你的手里,是我罪有应得。” 缓缓松开手臂,萧然忽然微微笑了,笑容说不出地凄凉。漆黑的两道剑眉下,深邃的眸子变得迷离,抑或,那是一种带着茫然的悲哀和绝望。 宁薇的心不知为什么就是一跳,那眼神竟像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轻轻碰触了一下。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就被无法遏制的愤怒取代了,宁薇俯身拾起手铳,再一 起来。 薇儿,欠你的,我还给你!一声轻叹,萧然缓缓闭上了眼睛…… 呼~~乒! 一个黑影飞了过来,正砸在宁薇的手臂上,却是只雕花锦凳。宁薇的身子如何经得起这一下,手铳登时被砸飞,带的身子转了半圈,砰然摔倒。 原来恰在此时,众老婆听见枪响,已经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林清儿冲在最前面,一脚踹开房门,正瞧见宁薇朝着萧然举起枪。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抄起只锦凳便飞了出去。宁薇虽然只砸中了手臂,但这一下摔的可是不轻,以她的身子如何承受的住?登时口吐鲜血,随即昏迷过去。 “相公!” “姐姐!” 老婆们接二连三的闯了进来,瞧见这情形,不禁失声惊呼。萧然一把抓住林清儿肩膀,连连摇晃,怒吼道:“为什么打她?你为什么打她?!” 林清儿心里一急,眼泪登时便滚了出来。紫晴奋力推开萧然,道:“清儿姐姐是为了救你,你看不见么!” 雨婷这时也跟了进来,急道:“说这些干什么?还不快救公主!” “薇儿,薇儿!”萧然猛然惊醒,扑上前去推开宁馨,将宁薇紧紧抱在怀里,两眼血红,嘶声叫道:“快去找李景畴!” …… 夜,寂静一片。 单调的更鼓传来,已经是四更天了。房间里烛火不时噼啪炸响,爆出团团蜡泪。 一屋子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呼吸都屏住了,甚至能听到一片沉重的心跳声。老婆们的目光落在萧然的脸上,萧然的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卧房的门。 吱~~! 卧房的门拉开了,颤巍巍的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萧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怎样了?老先生,公主她怎样了?” “嘿嘿,老朽……幸不辱命,嘿嘿!……” 李景畴干笑了几声,忽然脚下一软,扶着门框缓缓瘫倒。众人这才看清,老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上挂了一层亮晶晶的汗珠子,胡子打成了绺,身上的袍子更是湿透,眼见得能拧出水来。 萧然这时已经顾不得他了,一步竟从他身上跨了过去。林清儿也略通医道,扶起可怜的老李头,一搭脉便知是体力消耗过度,连忙安排人扶他下去休息。 卧榻上,宁薇已经安然入睡。尽管脸色依然苍白,但呼吸却已经平稳了。精致的脸庞在烛光下,焕发出难以描摹的美。众人久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宁馨更是喜极而泣,拉着她的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薇儿!”萧然长长吐出一口气,身子像是忽然被掏空了一般,一丝力气也没了。小月搬来椅子扶他坐下,雨婷低声道:“相公,你先去歇息吧,我们来陪着公主,好么?” “不。”萧然坚决的摇了摇头,“你们都走吧,让我单独跟薇儿待一会。” “你……” 雨婷欲言又止,半晌方低低的叹了口气。 …… 清晨,一缕阳光洒在窗纸上,柔和的照亮了房间。宁薇缓缓睁开眼,只觉得身子懒洋洋的竟是从未有过的舒服。恍然间仿佛置身于一个另外的世界,没有喧嚣,没有纷扰,徜徉于蓝天白云之间,无比惬意。 但是很快这惬意便被打断了。她看到了萧然。 此时的萧然,正靠在椅子上甜甜的睡着了。晨曦照在他的脸上,浓浓的眉毛,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足以令任何一个少女心动。但是看在宁薇的眼中,却如同吃了个没头苍蝇,说不出的憎恶。 翻身而起,意外的发现在他旁边的桌子上,竟然放着那支手铳。宁薇心顿时砰砰乱跳,轻手轻脚下了地,鞋子也不敢穿,走到桌边悄悄拿起枪。 枪的下面,压着一幅画,画上是一片火红的梅花。宁薇稍稍一怔,随即认出正是她在闻香阁赏雪时所做的那一幅,只是给人细心的装裱过了。空白的地方题了几行字,写的歪歪扭扭,缺胳膊少退的,本以为是题的诗句,细看却又不是。 辨认了一会,宁薇终于看懂了这句话: 以为是一段注定开始的爱情,原来却没有结局。但是当我想要逃离的时候,才发现我已无路可退。因为,我爱你。不知为什么,宁薇握枪的手臂便是轻轻一颤。 梦中的萧然,表情安然。一晚没挂胡子,下巴上隐泛青的颜色,加上有些苍白的脸,看上去带着些许的憔悴。抿着的嘴角调皮的向上微微翘起,英俊的模样也因为这淡淡的笑容而变得柔和,像个大孩子,让宁薇的心没来由的涌起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是怜爱么?某种从来不曾触碰的情感,忽然变成了无法释怀?…… 什么都不是!宁薇为自己的这个念头有些恼怒,猛的抬起手中的枪。这用力一握,忽然又是一怔,因为她发现这原本坚硬的檀木枪柄,已经被缠上了厚厚的一层棉布。 棉布缠的很密,握在手里很软。她昨天虎口被震裂的伤口,也被谁细心的包扎过了。宁薇这才明白,这把枪是萧然故意留给她的,枪柄缠上棉布,原来是怕震裂了她手上的伤口。 心仿佛给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宁薇鼻子一酸,眼泪登时滚了下来。握枪的手臂也无力的垂了下去。从前的事情定格成一个又一个的画面,接连从眼前闪过。闻香阁赏雪,正月灯谜会,被掳出行宫……萧然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每一件都让她恨的咬牙切齿,但是细想一想,哪一件又不是为了能跟她在一起? 甚至失忆的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一点一点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他的体贴关切,精心呵护,像照顾孩子一样的照顾甚至是放纵自己。由始至终都是一样。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他对我确实是一片真心?…… “薇儿,恩,我地薇儿……” 萧然模模糊糊的发出一串呓语,仍然沉浸在酣然睡梦中。是因为看破了生死离别。才睡的如此安详么?看着他香甜而又略带着几分顽皮的睡相,宁薇的视线模糊一片。 忽然想起瑞林,自己对他忠贞不渝,然而他却在最后关头,把自己作为筹码拱手送人!相比之下,萧然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行事也阴险卑鄙,但对自己却始终一心一意。甚至是不惜生命! 女人这一生,还有什么比遇到一个对自己矢志不渝、赤诚相待的男人更值得欣慰?难道这真地是上天的安排,冥冥中早已注定? 如果不是昨晚……昨晚!他,简直就是个畜生,禽兽!想到昨晚发生的那一幕,宁薇刚刚动摇的心头陡然升起一团无法遏制的怒火,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又一次举起了手铳。冰冷的枪口,正对着萧然的胸膛。 萧然被她发出地声音惊醒了,睁眼看到宁薇。先是一阵异样的惊喜,但接着就看到了她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激动的神色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没有慌张,甚至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意。 “等一等。”萧然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宁薇的左手,像是再说一件完全跟自己不相关的事情。“这支枪力量有点大,最好两只手握着。握的位置再望上一点,要不然开枪的时候容易震到伤口。恩,这样就对了。”长舒了一口气,萧然淡淡的道:“好了,开始吧。” “你,你……”拼命克制住地眼泪这时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宁薇的手不停的颤抖。扳机却无论如何也扣不下去。半晌,猛一跺脚,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畜生!你,你为什么那样……那样对我?!” “我不知道。”萧然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也很想能为自己找到一个借口,但是我真的找不到。我犯下了不可饶恕地罪过,宁薇公主,我知道我已经深深的伤害了你,其实我很想能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可是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弥补我的过错。或许死在你的手上,是对我最好的惩罚。开枪吧。” “我真的……真的会杀了你!你不怕死?” “死?”萧然眼中掠过一抹无法言喻的悲哀,沉默了许久,凄然一笑。 “世界上最远地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能深埋心底……” 萧然说地很慢,声音也很低,但是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宁薇的心头。她忽然发现,自己所有的防线已在一瞬间被彻底击溃。因为这一刻,她已经泪流满面。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不,请让我说完这最后一次。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相依,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别说了!萧然,求求你别说了!我,我……” 咕咚一声,宁薇手中那支六连发手铳,再也拿捏不住,掉落在地。这个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公主,忽然哇的一声,像个孩子似的号啕大哭起来。萧然走上前,伸手轻轻捧起她的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一字一句的道:“薇儿,没有了你,我生不如死,因为我无法抵挡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要么你一枪打死我,要么,我要你今生今世都跟我在一起。我会用我一生的爱,来弥补我对你的亏欠。薇儿,我、爱、你……” “萧然!……” 宁薇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是不是久病体虚的关系,只觉得天旋地转,软软的扑到了萧然的怀里。靠着他宽厚结实的胸膛,心中的万千委屈,全部化作泪水,汹涌而出。萧然轻轻抬起她圆润而秀气的下巴,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渐渐的这吻就变得火热起来,吻过额头,吻过她长长的睫毛,凝脂般的鼻子,落到那两片冰凉而柔软的唇上。 “呜……恩……” 宁薇稍稍挣扎了一下,迷茫慌乱中,又有着说不出的甜蜜和渴望。萧然舔动着她香甜而鲜嫩的嘴唇,缓缓将舌头探入,在她一排整齐细碎的贝齿上轻轻滑动。 这是宁薇的初吻,难以形容的滋味,渐渐让她变的意乱情迷。俏脸晕红,双眼紧闭,贝齿轻启,纵然着萧然温柔的侵入,柔软滑腻的香舌与萧然一碰,宁薇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阵颤栗,几乎便要瘫倒。 萧然轻轻的与她纠缠着,那显得有些生涩稚嫩的迎合和回应,让他越发迷醉,忍不住将手摸到了她的胸前…… “哎呀,别挤!” 隐隐约约的一声低呼,让两人都是一愣。宁薇慌忙挣脱了萧然的怀抱,好一会才定下神来,悄悄走到门前,突然拔掉门闩。只听“哎哟”、“咕咚”,门外竟撞进一个人来,团花绣的小祅,满头秀发结成许多小辫子,衬着一张娃娃脸说不出的娇憨,不是宁馨还会是谁? 门外,数条人影儿作鸟兽散,一哄都不见了。宁馨叫道:“姐姐们救我!”爬起来掉头便跑,却被宁薇一把扭住了耳朵,怒道:“你在做什么?” “啊?嘿嘿,那个,我,我刚巧路过……” “路过?我让你不老实!”宁薇手臂重重一扭,痛得宁馨大叫救命,道:“小三子,还不来救我!” 萧然笑容可掬的道:“报应啊报应,原来你也有今天。薇儿,顶数馨儿不老实,专爱听墙根,快治治她这坏毛病。” 宁馨大怒,指着萧然道:“死太监,你敢过河拆桥,落井下石!姐姐,这死太监骗你,他给你的枪里根本没有子弹……” “?????????” “!!!!!!!!!!!” 萧然吓得脸儿都白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宁馨的嘴巴。宁馨是口没遮拦惯了,但并不傻,话一出口便后悔不迭,哪里还敢再出半声? 宁薇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萧然道:“好,萧然,你、你好!”重重一跺脚,掩面向门外奔去。 辛苦苦三十年,岂可一夜回到解放前?萧然也不知哪气,一个虎扑蹿出足足两米开外,将宁薇死死抱住。 “放手!” “不放!” “放不放?” “死也不放!” 咦?萧然心里忽然一动,这个对白好熟悉,貌似曾在哪里听过…… “你……”宁薇再也忍不住,珠泪簌簌而下,嘶声道:“骗子,你还理我做什么?你千方百计的骗我,不过是……不过是想得到我罢了。现在,你已经如愿了,干什么还拖着我不放?” “得到你?薇儿,你真的是这样看我?” “难道我说错了么?” “……是。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萧然仰天长长叹了口气,搂着宁薇的手臂缓缓松开,“好吧。如果你要走,我想我也留不住你。不过在你离开之前,我还是想对你说:没错,我是欺骗了你,但是我不是为了得到你的人,而是为了得到你的心。尽管我的手段不够光明正大,但是为了你,我愿意做那个偷心的贼。” “无耻!” “是,我承认我是很无耻。并且,我可以很坦白的说,尽管我很爱很爱你,但是我不会为你丢掉自己的性命。” “你,你果然说了真话,骗子!” “薇儿,如果你觉得我这样说伤了你的心,对不起。我只想告诉你。我愿意为你去做任何事,但是唯独不能为你去死。因为在爱你地同时,我也是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如果我死了,我的娘亲指望谁?我的老婆们依靠谁?还有我尚在襁褓中的一双儿女。他们怎么办?” “……” “我想我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但是我毕竟是一个男人,我要努力的撑起一个家。起码现在我还不能倒下,因为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丢下我地亲人不管,我做不到。薇儿,我不敢在枪里面放子弹,是因为万一你真的扣动了扳机,我娘就没有了儿子。我老婆们就没有了丈夫,我的儿子跟女儿,从此就没有了父亲!” “你……” “薇儿,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是我是一个男人。我的肩上担着责任这两个字,无论是对我的家人,还是对你。我萧然这一辈子什么都干,唯一不会做的一件事,就是丢下我的亲人不顾!” 宁薇默然无语。她知道萧然的确没有说谎,当初雪瑶被瑞林抓走。他甚至不惜冒杀头地风险,把自己这个贵为金枝玉叶的公主绑架出宫去救他老婆,虽然这种疯子一般的强盗行径曾一度让她恨的咬牙切齿,但却不能不承认,这份勇气翻遍了天底下也找不出几个。 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了责任,还剩下什么?宁薇暗暗叹了口气。萧然说的没错。早上刚刚醒来的时候,的确是一心只想着杀了他,如果不是看到了那幅画,如果不是后来听到他说出的那一番感人至深的话语,自己又怎么会不扣动扳机?正所谓一念之差,如果能从头再来一遍、而那枪膛里又有子弹的话,也许萧然现在就已经变成了死人。 可是,就这样又一次被他说服了么?明明是自己被他骗了。怎么说着说着反倒变成他比我还有理了呢?想起这茬儿宁薇就觉得老大地不甘心,想留又觉得委屈,想走又觉得不忍。 宁馨虽是小孩儿心性,人却鬼机灵。见宁薇犹豫不决的样子,忙走过来,作出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拉住她手臂道:“姐姐,小三子说的可都是他的真心话呢!你看他平时是油嘴滑舌了一点,但是心里对老婆们却是实心实意的好。像他这样重情重义地男人,世上又有几个?” 宁薇心里一动,不禁又想起瑞林。尤其是最后一次见面,他说的那一番话,委实令她伤心欲绝。像瑞林那样一贯的谦谦君子,都可以将自己的老婆拱手送人,这世上的男人还有谁可以相信? 萧然也许不是一个好人,但却是一个绝对负得起责任的男人,一个值得相信和托付的男人。 “姐姐,小三子对你的情意,难道你真地看不出来么?从他第一次见到你,一直到现在,前前后后发生了这么多的波折,他始终都没有变过。姐姐,看在小三子对你一片痴情的份儿上,你就原谅了他吧!”宁馨摇动宁薇的手臂,撒娇地道:“好姐姐,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好容易碰到个好的,怎么能错过呢?咱姐妹把他分了吧。” 宁薇又好气又好笑,淬道:“你这丫头,多大了还说这疯话,哪有妹妹劝自己亲姐姐共……共……什么的。” “共侍一夫有什么不好?馨儿是舍不得姐姐么!这样馨儿就能天天跟姐姐在一起,不好么?再说……”宁馨眼珠一转,掩嘴笑道:“昨晚姐姐不是已经跟他……格格!” “你,你还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宁薇大羞,伸手去揪她耳朵,宁馨娇笑着逃到萧然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做了个鬼脸儿,道:“姐姐,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你就从了吧!”宁薇越发的面红耳赤,急急跑过来抓她,不知怎么脚下给绊了一下,径直向萧然怀里跌去。 萧然一把揽住她纤腰,笑道:“没关系,饭要是没做熟,我不介意再做一次。”瞧见他那火辣辣的眼神,宁薇心如鹿撞,扭身挣扎,但为时已晚,萧然的嘴巴已经极其霸道的落到了她的唇上。 这一吻,却不像刚才那般浅尝辄止,而是来势汹汹,纵横捭阖。宁馨握着 拳头在他肩头没命的敲打,但在萧然刚猛凌厉的攻势就败下阵来,脑子里空白一片,晕晕地也不知是在地上,还是飘在天上。只觉得那霸道的热吻像是一团烈火,而自己就要被融化在里面。 良久,极尽缠绵的一吻总算分开。大概是吻的太久透不过气来。房间里响起三个粗重的喘息声。 三个?……“馨儿,你,你……”宁薇气的险些昏倒。如此羞于见人地事情,宁馨这丫头非但不知回避,反而眼珠子瞪的老大,眨也不眨的盯着瞧呢。萧然也一阵头疼,尽管他无数次YY着跟这对无敌姊妹花来个双飞什么的,但现在却还没到火候。宁薇自来脸皮儿薄。又初经人事,万一给宁馨这女流氓给吓跑了,那可划不来。 眼珠子刚一瞪,宁馨乖觉,扭身便跑,丢下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忙吧忙吧,今儿就饶了你们。反正姐姐的……格格,馨儿早看过啦!” “小蹄子!!!” 宁薇拔脚便追,却被萧然猛的拦腰抱起,向床榻走去。宁薇嘤咛一声。又羞又怕,紧紧搂住萧然脖颈,将头深埋在他胸前,娇羞无限。 轻轻褪去衣衫,那一具完美无瑕的胴体展现在眼前。大概是因为自幼多病,加上宁薇很少去户外走动。她地皮肤异常的白皙,真如玉雪凝脂一般。让萧然没有想到的是,宁薇的身体竟比一般的女孩子敏感的多,甚至是有些夸张,无论触碰哪里,都会引起一阵轻轻的颤栗。 而当他的吻从莹白圆润的胸部一路向下,掠过平坦的腹地地时候,便发现那丛稀疏的森林中。有甘泉潺潺,已然泛滥成灾。一个敏感的女孩子,总能轻而易举的激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更何况是朝思暮想的人儿?萧然地身体腾的一下燃烧起来。猛的压了上去。 “薇儿,我要你……” “……恩!” 流苏幔帐落下,一连串销魂的呻吟响起…… 梅开二度,更加的酣畅淋漓。良久,这一场大战才算是落下帷幕。此时的宁薇越显楚楚动人,像只猫一样的伏在萧然胸膛上,依然是俏脸晕红,仿佛雨后海棠,说不出的娇艳。萧然忍不住捧起她地脸庞,细细亲吻。 “你……还没亲够么?” “亲不够。能娶到这么个沉鱼落雁天仙般的老婆,我一辈子都亲不够!” “骗人!你呀,就只这一张巧嘴。真不知我前世欠了你什么,到头来,都要还给你这个冤家!相公,薇儿也不求你别的,只求你从今往后,莫要再骗我就好。” “当然当然。” 萧然鸡啄米似的点头。 “唉!” 宁薇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萧然一怔,道:“怎么了?” “昨晚……没什么!”宁薇欲言又止,脸却变得更红了。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萧然坏坏一笑,忽然从衣服里拣出一幅白绢,展开道:“你是不是说这个?” 白绢之上,有落红斑斑。宁薇眼中一阵惊喜,随即娇嗔不依地道:“好啊,原来你早有预谋!” 萧然大呼冤枉,告诉她这副白绢却是从她昨晚穿的小褂上裁剪下来的。忽然灵机一动,道:“薇儿,你等我一下!” 说罢一跃下地,取出墨宝,饱蘸狼毫,挥起如椽大笔,刷刷几笔一挥而就。宁薇奇道:“你做什么?” “老婆,你看!”萧然再次展开白绢,赫然却见一枝傲雪绽放的寒梅,跃然画上。斑斑落红,变成了一朵朵盛开的梅花,分外鲜艳。萧然添上的那几笔虬结枝干,笔法也未见得怎么高明,但大开大阖之间,却又格外的带出一种气势。 “相公!……”宁薇羞不自胜,却又欢喜无限。萧然笑道:“既然是画,需得取个名字,我看就叫一剪梅,好么?” 禁不住心潮澎湃,萧然漫声唱道: “真情像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 万丈阳光照亮你我。 真情像梅花开过, 冷冷冰雪不能掩没, 就在最冷枝头绽放, 看见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长留心间……” …… “相公,这首曲子,是你……特意为我做的么?”宁薇激动不已,眼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惭愧惭愧!一时感慨!”萧然大言不惭的道,一张老脸早已皮糙肉厚。 然而就在这时,窗外却忽然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姐姐别听他骗人,这首歌他唱过好多次了已经!” “恩?”萧然一怔,继而大怒:“馨儿,你个死丫头又敢听窗根儿,我跟你没完!” “怎么样,你咬我啊!”银铃般的笑声很快远去了。 “恩,这回你怎么解释?” “这个……” “你不是答应再不骗我的么?” “那个……” “骗子!叫你骗我,叫你骗我!” 老大枕头砸将过来,萧然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看来只有……” “啊!你……放开!骗子,你……呜……恩……恩……”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36章 - 石达开← 一番颠鸾倒凤,直到午时才算作罢。接连几度巫山的是有些吃不消了,只觉得两脚发软。萧然此时却神清气爽,精神头十足,拉着宁薇去跟众老婆们见礼。 宁薇虽在萧府住了已有时日,但一来那时失忆,二来现在算是初为人妇,所以照着规矩,要先拜过婆婆,见过众姐妹。 雨婷早已料到,请出萧老太太跟一众姐妹,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了。虽说有了宁馨这个金枝玉叶的儿媳妇在先,但萧老太太仍觉得心里老大的不踏实,琢磨着同时娶了两个公主做老婆,哪朝哪代好像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自己不过是一介民妇,何德何能能当得起两位公主的婆婆?要不说这小王八蛋,娶了馨儿做了驸马也就算了,偏要把她姐姐也捞了来,做个双料驸马!万一惹出什么是非来,却不是天大的祸端? 这么一想,越发的坐立不安。雨婷冰雪聪明,已然猜到她心里所想,低声安慰道:“婆婆放心,相公做事一向有分寸。公主两姐妹都很平易近人,并且以相公今时的身份地位,咱们又不张扬,断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正说着,宁薇恰巧进门。萧老太太眼睛瞎了看不到,但耳力极好,听宁馨叫了声“姐姐”,心里便是一慌,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宁薇也是个乖觉的女孩儿,连忙上前扶住,跟着就盈盈拜倒。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薇儿见过婆婆!” “公主快起,这可使不得!” 老太太越发慌了,手足无措。萧然在一旁笑道:“新媳妇见公婆,理当如此。老娘,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啊!” 雨婷几个也都笑道:“是啊婆婆,这个礼是一定要见的。您老人家当受。” 此时的宁薇也一改从前那冷若冰霜的脾气,娇靥如花,纤腰盈盈又是一拜,脆生生的叫道:“婆婆!” “哎,好,好!” 萧老太太心情激荡,忍不住老泪流出眼眶,颤抖着将宁薇扶起。伸手想去摸摸宁薇地模样,但伸出一半又缩了回来,终是不敢。宁薇娇羞一笑,捧住老太太的手贴在脸颊上。 眼盲之人,听觉触觉极灵,老太太萧于氏触手一模,忍不住又是一阵激动。馨儿生的就够漂亮的了,想不到这金枝玉叶的姐姐,竟更是美的一塌糊涂,说她赛过天上仙子。丝毫不为过。心中一时感慨丛生:也不知道自己那小王八蛋是托了哪辈子的阴德庇佑,找的这一帮子老婆,竟是一个赛一个地漂亮! 跟老太太见完了礼,就轮到雨婷等姐妹。雨婷虽然嘴上劝婆婆不必见外,但轮到自己,多少心里也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自己是个宫女出身。而人家却是正儿巴经的金枝玉叶,身份的巨大差距在这里摆着。因此不等宁薇见礼,先是叉手道了个万福,道:“雨婷见过八公主!” 她在老婆们中间,颇得人心,雪瑶等姐妹们素来唯她马首是瞻。看她带头,也都齐齐拜了下去。宁薇却想着自己是后来的,按理也只能做个小。指望着众姐妹心中不要见嫌便是福分了。因此这样的大礼,如何肯受?慌忙扶起雨婷,但雪瑶几个来不及扶,已然拜了下去。 宁薇心中一急。竟双膝跪倒。雨婷忙伸手去扶,宁薇哪里肯起,道:“姐姐们可折煞薇儿了!什么劳什子的公主,那是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既然随了相公,薇儿便甘愿为妾,姐姐们若不见嫌,便是薇儿的福分,如何敢在姐姐们面前摆谱?” 雨婷见扶她不起,心中大急,赶忙也跪了下去。这下倒好,除了萧然跟宁馨,一帮子老婆脸冲着脸,跪了一地。萧然又好气又好笑,大喝道:“够了!都给我站起来!明明已经是一家人了,弄这些个繁文缛节有屁用?赶紧的,谁再敢跪一下,当心我老大板子打屁股!” 这么一说,众老婆们都红了脸,相扶着站起身来。但宁薇还是给每一位姐妹都道了福,算是见过礼。雨婷拉着宁薇地手臂道:“薇儿,既然相公发了话,我也不敢跟你再客气。你可别因为自己是后跟的相公,便跟谁都叫姐姐,相公定下的规矩,咱们这一家子不分大小,只论姐妹。照年纪来算,现在是我痴长几岁,然后是清儿,紫晴,然后便是你。馨儿是不用说的,雪瑶、小绣、小月她们,可都是你的妹妹呢!” ∶ 众老婆都含笑称是,于是重新论了姐妹。宁薇禁不住美目瞟了萧然一眼,心说这个小三子,倒真难为了他,难怪这一大帮子老婆管理的和和美美。难道这假太监地心,真的是分成了好几半,对每个老婆都那么体贴入微么? 见过了礼,雨婷吩咐备了席,一大家子终于能团团圆圆的在一起把酒言欢。小萧邦跟萧双两个也抱了出来凑热闹,萧然伸开两臂一边一个,面前是一排溜儿如花似玉的老婆,心中那个舒畅劲儿,简直跟嗑了药一样,一不小心就能H 小萧双实在太小,只是贪睡,胖嘟嘟的小脸儿上还拖着一线口水,憨态可掬。萧然怕吵醒了她,赶紧让乳娘抱了下去。 小萧邦现在已经半岁多了,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已经会咿咿呀呀的叫了,生的虎头虎脑,瞪着乌溜溜的两个大眼睛左瞧右瞧,说不出地可爱。这小家伙也不知今儿个怎么那么开心,格格的笑个不停。说实话,自从小萧邦出生,萧然便率军北征,这一走便是大半年,回京之后又赶上事情不断,几乎没有好好的陪过老婆孩子。看着儿子那可爱之极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在他下颌轻轻逗弄,忽觉手上一抹水汽,奇道:“咦,这天气不算热啊,儿子怎么出汗了?” 雪瑶凑过来一瞧,笑道:“哪里是出汗,你摸地不是那颗珠子么?” “珠子?”萧然微微一愣,看看儿子胸前,果然佩了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通体莹蓝。这才想起,原来是儿子出生的时候从李景畴那儿A来的那一颗,好像是叫什么“玉龙珠”,当时自己还觉得这名挺顺耳的,跟七龙珠差不多少。 细看这颗珠子,外形圆润,触手冰凉,表面略显黯淡,却是蒙上了薄薄一层水汽。萧然奇怪的道:“这颗珠子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水?” 雪瑶摇摇头道:“这个我也说不好。不过有一点,每次要变天的时候,这颗珠子颜色就会变深,无论冬夏雨雪,都是如此。我看这一次玉龙珠颜色变的这么深,而且上面还聚了这么多水汽,估摸着应该要来一场大雨。” 这话倒叫萧然想起,当初李景畴也确实说过,这玉龙珠能够感应水汽,颜色会相应变化等等。心中不免半信半疑,信步走到窗前,推窗望天上瞧去,但见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萧然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现在正是开春的天气,怎么可能有大雨呢?” 林清儿在一旁抿嘴儿笑道:“相公总说你会什么快速记忆法,记忆超群,怎么倒忘了去年春天的那一场大雨?” 萧然猛然想起,去年在承德荀敬叛乱,劫走雪瑶,自己率弟兄们前去营救,也正是开春的天气,却遇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害得自己差点功败垂成。天气这东西,确实有很多无法预计的因素,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弄出点花样儿来。照这么看,难道竟真的是大雨将至? 果然如此的话,这颗玉龙珠可真是颗奇珍异宝,难怪当初老李头那般舍不得,得了好多名家字画都觉得亏。感情有了这个东西,咱在这年代也有天气预报啦! 要知道如果是行军打仗,能够准确的预报天气,那该有多么重要!想到这里萧然笑嘻嘻的抱过萧邦,拿起玉龙珠道:“好儿子,乖儿子,这颗珠子给爹爹好不好?” “喔,喔!” 小财迷像是发现了萧然的意图,忙不迭的抓过玉龙珠,死活不肯撒手。“我靠!”萧然大怒。这小家伙居然财迷到了这个地步,奶奶滴,不会是葛朗台穿越来滴吧? 众老婆忍俊不禁,笑成了一团。宁薇从腰间解下一颗淡青色的硕大珍珠,却是颗咸丰御赐的夜明珠,逗了小萧邦半天,总算把那玉龙珠给骗了下来。正在这时,忽然下人来报,说奕 萧然知道他这一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敢耽搁,忙叫人把他带到书房。奕可真的抓住了!” 萧然给他闹的一头雾水,奇道:“抓住谁了把你刺激成这样?”“嘿嘿!正是老弟你的大仇人——石达开!” 怪奕到这个消息,虽然吃了一惊,但细细一想,倒也并不觉得如何意外。 随着兵工厂生产出来的枪械源源不断的运抵前线,江南战事早已成为定局,进入了最后的收官阶段。再加上江南安庆军械所的创办,新式火器投入到战场上,清军的战斗力简直是突飞猛进。去年九月,左宗棠部攻克杭州,李秀成战死,整个浙江的太平军残部群龙无首,不过月余已被剿杀一空。洪秀全被围天京,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曾国藩督师湘军溯长江西进,深入湖南,将湖南残余的两股较大长毛势力剿杀后,掉头扑入四川。四川的石达开,神出鬼没,频频攻城略地,是曾国藩心头之大患,每欲清剿而不得,这一次倾尽水陆三军,下达了死命令,务必将石达开部包围于乌江江畔,并将其一口吃掉。 其时石达开已经同先期进入四川的曾广依部会合,兵力达十六万众,挥军西进,分三路至州会师。但是曾国藩早已料知动向,于乌江沿线重兵布防,同时令清军水师于江面游弋,阻击太平军渡江。 前有阻击,后有追兵,不得已,石达开率部进取巴县,进攻纂江,欲借以攻重庆再渡长江。但因内应暴露,敌军有备,受挫后即停止攻城,渡赤水,进入川南。 清军四面围堵。并切断了川南一带地交通运输。一月间,大军粮草已然接济不上,无奈之下,石达开只好进军合江,击溃湘军刘岳昭部,决定绕道。至金沙江寻找渡江机会。二月,进入贵州,转道云南镇雄入川,进驻横江。 此时的太平军,给养匮乏,加上连年战事,再这青黄不接的季节,当地百姓的米缸里都已经是颗粒不剩。没有了补给。太平军基本上是在饿着肚子边打边跑,如何敌得过装备精良、给养充足的清军?等到横江的时候,十六万大军已是跑地跑,散的散,剩下不足十万人的兵力。 曾国藩一面驱兵追剿,一面令川等地驻防清军堵截,二月十七日,终于在横江遭遇。一场激战,异常惨烈。清军纠集大军十二万,对太平军呈三面发起猛烈进攻。当时的太平军也有自己的火炮。可惜全部都是前膛装滑膛炮,其中绝大部分还是使用的实心炮弹。在装备了后膛榴弹炮、短管曲射迫击炮的清军面前,无疑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加上麾下彦廷忠率部万余人叛变,太平军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前后十天不到,三场大战。太平军人数由十万直降为不足三万。其中最为惨烈地一仗,太平军主力被分割开来,两万余人挤在卧牛镇狭小的弹丸之地,被清军数百门打炮一阵齐射,竟然没有一人生还。 石达开率领残部浴血奋战,终于杀开一条血路,突然北漕山。然而不幸是前方又被四川骆秉章率部拦住去路,接连数次突围失利。最终被围困在寡妇坟一带。至此,清军已经形成四面包夹之势,太平军孤立无援,内无粮草。连树叶都吃光了,只能吃树皮、草根。石达开自知已无生路,为了保全这两万余部众的性命,同意向清军投降。 据萧然所知,历史上的石达开也是为了保全三军,才向清军投降,自投洗马姑敌营,最终为骆秉章所杀。而这一次是曾国藩亲自督师,一方面奕佩石达开骁勇,因而不曾将其杀害,派出大队人马,押送石达开进京。不幸的是石达开的妻妾以及儿子石定忠,全部被杀害。 石达开兵败,整个江南便去了头号大敌,剩下不过是区区一个天京,已经不足为虑。而四眼狗陈玉成及几路捻军,欲从河南窜入陕西,恰好被从恰克图回防的僧格林沁部迎面接着。许是在对俄国红毛鬼的战斗中打出了威风打出了自信,僧王这一次异常剽悍,将西进的长毛捻匪尽数击溃。陈玉成本人被一炮连盔透顶的打着,竟然连个全尸也没能留下。 遁入淮地地太平军残余,这时完全成了李鸿章手上的一笔笔功绩。先前沪上士绅为了自保,曾招募了西方雇佣军,成立了中外会防局,这些洋鬼子见惯了清廷的懦弱,见到李鸿章的淮军,颇为不屑。但李鸿章牢记恩师曾国藩的教诲,“以练兵 性命根本,吏治洋务皆置后图”,认识到清军虽然火到底是用惯了冷兵器,在火器使用上很不得法,因此本着“虚心忍辱,学得洋人一二秘法”的想法,不惜屈尊亲自聘请洋鬼子来当教练,操练三军,大大提高了战斗力。淮军到沪未久,便“尽改(湘军)旧制,更仿夷军”,同时李鸿章还采用一系列招降纳叛,兼收并蓄地措施,扩充实力,不到半年内,淮军就迅速扩军至50个营头,约2人。 有了这样的一支部队,肃清淮地长毛残余,已成探囊取物。等到淮地太平军被剿杀,标识着江南战事,已经基本肃清。至于天京没打,那是留着这一份头功谁来拿的问题。左宗棠跟李鸿章两人,同曾国藩都是师生情谊,当然不敢居功,只待曾国藩大军从川南赶回。 且不说江南曾国藩部如何收复天京,单说石达开被俘,由曾国藩派出麾下“安字营”李同安部,共计四千余人,浩浩荡荡解往京城。之所以派出这么多的队伍,一来是为了夸功,二来是为了立威,三来却是提防着太平军残部,回来营救石达开。毕竟老石同志的那些个部下忒为生猛,并且与他生死相随,不能不防。 奕体差不多。其实平心而论,对于太平军,萧然原来还抱着些许幻想,但是随着时间渐渐推移,渐渐的就清楚这个所谓的天朝,其实早已走入了一个覆灭地定式。或者说,从当时的天京惨案,石达开率军出走,整个太平天国,就已经陷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洪秀全的生与死,萧然可管不了那么多,但是石达开却不同,一来这是他心目中地偶像级人物,一个当之无愧的英雄;二来他也是林清儿的舅舅,俗话说的好,娘舅亲,娘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着也不能眼看着这位英雄娘舅就这样慷慨赴义不是? 当下萧然仔细询问了那押解部队的情况,据流星飞报,押解石达开的队伍为了避开西部捻匪,取道山西,现在已经过了太原,正从鹿泉一线往北京进发。萧然拍了拍奕的白粉,作为奖励。奕石达开不会真的是萧然的什么世仇,这次来通风报信,也只是有意做个人情。至于萧然对他是杀是留,跟自己关系也不大,只随他去便了。因此接了白粉,美的屁颠屁颠的,连连称谢,告辞去了。 送走奕“你舅舅找到了,现在落在清兵的手里,正在押解京城的途中。” 说罢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林清儿闻言先是呆住了,半晌才“啊”了一声,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丫头在世上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心里的感觉可想而知。萧然拉住她手,道:“清儿,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如何将舅舅他救出来。” 纳彦紫晴与林清儿最好,第一个拍案而起,道:“还想什么?我的右锋营现在就在城外,咱们这就率军杀将去,把舅舅劫走。那些个怂包清兵,还能挡得住我的右锋营不成?” 林清儿感激的看了一眼纳彦紫晴,然后又转头望着萧然,目露焦急神色。毕竟这样的大事,还得萧然来拿主意。萧然此刻却沉吟不语,在地上走来走去。宁馨最是性急,忍不住道:“死太监,你倒是说句话啊!” 萧然沉吟了一下,道:“救是一定要救的,只是现在咱们要考虑怎么个救法。舅舅他犯的可是造反、谋逆、十恶不赦的重罪,而且闹到天下尽知,在朝堂上保他基本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至于像紫晴说的,咱们半路将舅舅劫走,可行性也不大。你想,咱们一旦动用大队人马,朝廷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我现在混得牛逼一些,但这样子公然劫囚,给朝臣们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后果?” 众人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这其中的轻重,一时默默无言。林清儿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泣声道:“相公,照你这么说,难道……难道舅舅他已无生路了么?” 当然不会。有我在,舅舅他肯定能救出来的。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救。”萧然沉吟了一下,道:“出动大部队去硬抢,肯定是不合适的,如果大兴山的弟兄们去,也容易引起事端。毕竟弟兄们用的武器比较特别,真的动手,难保不被人发现真实身份;但是不用这些新式火器,区区六百人,不单要对付四千多清兵,听奕调州守备军都指挥使孟谦率军前去接应,两军倘若汇合,兵力近万人。并且……” 说到这里,萧然抬头看了下宁薇姐妹跟纳彦紫晴,有句话想说却又咽了回去。其实凭手上的兵力,纳彦紫晴的两千右锋营,鄂伦春的八穆昆,再加上大兴山弟兄们,把这些清兵全歼掉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这些兵士,并不是满人八旗军,而是汉人的绿营。 “那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不管么?”纳彦紫晴先急了,萧然摇摇头,道:“救是一定要救的,但是要看怎么个救法。”来来回回的踱了几步,忽然道:“雪瑶说这两天会有大雨,是不是?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可能就会容易一些了。” 林清儿闻言,神情一喜,众老婆也都齐齐望着萧然。宁馨顿足道:“死太监,卖什么关子,你倒是快说啊!” 萧然拈着手中的玉龙珠,道:“先前我最担心地问题。是州孟谦的部队赶在咱们的前面与李同安的‘安字营’汇合,兵力上万,如果不使用那些新式火器的话,就算咱们劫囚得手,也很难全身而退。但是如果这玉龙珠预报的是真地,一场大雨。势必阻住两向行军,咱们就趁着这个时机,派大兴山弟兄们赶到孟谦的前边去,先下手为强!” 众老婆不懂军事,只是见他说的肯定,连连点头。纳彦紫晴犹豫了一下,道:“兵贵神速,这话是好的。只是如果遭遇大雨,咱们的部队不是也一样没有办法行进?况且大兴山弟兄只有六百余人,对付安字营的四千人,你有多大把握?” 萧然还没回答,林清儿抢先道:“妹妹放心,咱们那六百弟兄,专门练过全天候越野作战,行军肯定没有问题。并且就算是不用火器,单凭刀子,弟兄们也都是杀人的行家。对付这区区一个营的清军,我有十成地把握!” “好,那咱们说干就干!” 萧然命人给城东天顺庙段兴年等人送去消息约在城外汇合,自己换了身行头,带着林清儿跟纳彦紫晴两个老婆,乘马车出了萧府。一路出城。弟兄们的动作显然比他快的多了,等他赶到的时候,都已经集合完毕。除了狙击手带枪以防不测,其他的弟兄们都是腰刀加匕首,带足了干粮,队伍当即开拔。 这支队伍的行进速度是毋庸置疑的,连续一个昼夜的急行军,到第二天午时已经奔出二百余里。绕过州,抵达易县。在这里进行了一下短暂的休整,派人打探了一下,回报说州孟谦部果然已于两天前开拔。看看天色。依然晴朗如故,好一派艳阳天。再看玉龙珠,颜色却更深了,表面水汽也愈重。萧然心中纳闷,妈的如果这玉龙珠不灵,那这玩笑可就开大了,回头非剥了李景畴地皮不可。 他却不知道,在自己身后二百里的京城,此时已经是淫雨霏霏了。只是他们赶出的这一段路途,雨还一时未到。萧然越发着急,队伍休息一个半时辰不到,便催促启程。 从这里再往前,就已经有清军布置的哨卡了,萧然命弟兄们以中队为单位,抄小路分头行进。由于人数少目标小,弟兄们又惯于穿山越岭,在没有惊动清军的情况下,第二天拂晓队伍已经顺利赶到了满城。 此时天空中已经渐渐的变了颜色,灰蒙蒙地像是遮上了一层雾气。看来这一场雨,真个是要下起来了。萧然等人异常兴奋,派人再去打探,原来孟谦的部队在昨天中午刚刚路过这里,加上晚上要宿营,估摸着现在两军距离撑死也就一百多里。只要下上一场大雨,一天之内就可以赶到他们的前面去。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天边涌起了大团大团的乌云,隐隐有阵阵春雷滚过。不一时,雨星飘落,弟兄们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蓑衣斗笠,脚蹬薄底油靴,轻便防水防滑,狙击手也将狙击步枪跟子弹裹上了厚厚的油纸。再过片刻,一道闷雷 天上便似开了道口子,大雨瓢泼而至,千条万线织成幕,望眼一片唯余茫茫。林间枝头,发出轰轰的雨声。地上不一会便积了一层水,豆大地雨点不断砸下,溅起无数水花。 趁着这个时机,萧然率领弟兄们在雨中艰难的行进着。初春的雨水冰凉刺骨,偶尔滴落脖子里,令人忍不住打个哆嗦,但是此时也都顾不得了。一场大雨直下了将近三个时辰方才渐渐变小。而这宝贵的三个时辰中,弟兄们竟赶出足足六十多里路去,最终在黄昏前,终于追上了孟谦地队伍。 此时雨虽然停了,但是道路依然泥泞,孟谦的部队一时半会的还不能上路。大兴山的弟兄们经过将近三天两夜的急行军,此时也已经疲惫不堪,但是谁心里都明白,这个时候万万耽搁不得。找了个偏僻的村庄简单休整一番,队伍继续开拔,这次走了两天不到,竟已然遭遇了李同安的安字营! 原来李同安生怕此番押运石达开节外生枝,一路上顾不得兵士疲惫,竟全速前进,希望能够尽快同接应部队汇合,此时竟已然抵达行唐。若非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阻了一阻,此时早已跟孟谦合兵一处了。萧然暗叫一声:好险,再晚个一天半天的,后果可真就难以预料了! 行唐一带没有驻防清军,只有一些地方团练,都是招募的乡勇,一群乌合之众。李同安不敢久待,一心往前赶路,不想道路泥泞难行,竟错过了村镇,这一晚只要在野外就地扎营。萧然命人将情况摸清之后,同盛左、段兴年,还有两位老婆,详细的制定了劫营计划。 是夜四更,星垂四野,万籁俱寂。弟兄们饱饱睡了一觉,已经养足了精神。除了萧然带领狙击手留在外围以防止突发意外,其余四百余弟兄分成三队,盛左跟段兴年各带一队,林清儿跟纳彦紫晴合带一队,全是黑衣短打,黑巾蒙面,提刀在手,分三个方向悄悄摸向敌营。 段兴年派出的侦查班,早已摸清了明暗哨的位置,趁着夜色悄声无息的干掉了外围岗哨。大营中燃烧着一堆堆的营火,但是由于刚下过雨不久,树枝受潮,此时着的半死不活的。正是夜静更深,营中的巡逻哨这时也都无精打采、哈欠连天的,对于大兴山这些杀人专家来说,干掉他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段兴年抓住一个哨兵的头目,问清了关押石达开的方位,率领弟兄们悄然摸了过去。 石达开就关押在主帅营帐的后面,老大一个囚车锁着,披头散发。周围除了站岗的军校,还有不下七八队巡逻哨。这些哨兵可比刚才那些敬业多了,操着新式步枪走来走去。守在囚车旁边的几名军校更是两眼瞪的铜铃一般,生怕人犯出了什么岔子,那自己的小命儿可就要玩完。 正凝神戒备,一名哨兵忽然低低的咦了一声,咕哝道:“奇怪!” 另外几人吓了一跳,忙道:“奇怪什么?” 那哨兵迟疑的道:“你们觉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刚才一共七队巡逻哨,怎么现在就剩下两队了?” “啊!”众人都吓了一跳,这才发现确实人一下子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其中的一对巡逻哨正转过一座营帐,数道目光不仅死死的盯着瞧,却看那一小队六个兵,转到营帐背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众人顿时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面面相觑。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黑暗中已经迅捷无比的闪出十数条黑影,鬼魅一般直扑过来。军校大骇,张口欲叫,然而随着一片寒光闪过,所有人都瘫倒在地,手捂喉咙发出嘶嘶的低响,却再也叫不出半声。 一刀裂喉,干净利落! 几乎是同时,最后的那一对巡逻哨也被清理掉。一人抽出腰刀,咔嚓砍开囚车,放出石达开。石达开直到此时才看清,周围影影绰绰的竟有数百人众,清一色的黑衣蒙面,刀锋闪闪,仿佛一群来自地狱的幽灵,饶是自己征战多年,也从未见过这样一支奇怪的队伍。不禁讶然道:“你们是什么人?” 砰!正在此时,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在旷野上回荡不已。偌大的营盘立刻开了锅,乱成一团。 “糟糕,被发现了!”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37章 - 风生水起← 促的鼓声响起,片刻之间,四面八方涌来成群结队的忽明忽暗的火光望去,只能瞧见营帐间万头攒动,到处都是清兵的影子。 此时的石达开,虽然囚车被砍开,但是身上却还拴着一条胳膊粗细的铁链,一端被铁钎牢牢钉入地下。眼见陷入重围,石达开料知已无生路,大声道:“感谢诸位援手相救,奈何天不佑我!各位何苦为我一人而遭拖累,枉送性命。趁清妖立足未稳,赶紧杀出去,别管我!” 领头的几名黑衣人,此时竟丝毫没有慌乱,像是早已料到会被发现一样。互相点了下头,数百人迅速分成三队,一队紧紧围在石达开周围,一队向左右跟后面阻住扑来的清兵,剩下的一队竟齐刷刷扬起腰刀,朝前面主帅营帐直扑过去。石达开那是千军万马之中一路杀出来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各种战法了然于胸,唯独还就没瞧见这么死磕不要命的,一时目瞪口呆,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身材极为魁伟的家伙大踏步走上前来,看看地上铁链,扬起腰刀呼的一刀直上直下砍了过去。只听当一声巨响,火光迸射,铁链没有砍断,刀却已然断成了两截,可想而知这一刀的力量实在是大的出奇,连久经沙场的石达开见了,也是心头一凛。 那汉子见砍不断铁链,心中焦躁,一把摸去头上巾帻。露出光秃秃一个硕大无朋地脑袋,探手挽住那铁钎,扎马蹲裆,双臂开力,一声虎吼,竟将那深深钉入地下的铁钎生生给拔了起来! 铁链一时拆解不开。那汉子将末端直接缠在石达开腰间,道:“怎么样石将军,还能不能走?” 石达开点了点头,刚往前迈出一步,便踉跄着几乎摔倒,显然曾遭受过酷刑。那汉子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伸出长臂猿一样的手臂,将石达开拦腰夹在肋下。石达开身材不算高大,却也十分剽悍。但此时被那壮汉夹住,就像个半大孩子一般。 与此同时,往前的那一队黑衣人,已经分左右杀入营帐。营帐里的亲随侍卫听见枪声,也都操起刀枪,慌里慌张地跑出来,恰巧迎面撞上,只见一片刀光,十数名清名齐齐载到,全部是一刀致命。连一声惨叫居然都没有发出来。 周围涌上的清兵,也被黑衣人阻住。由于光线太暗,又过于混乱,清兵们无法瞄准,只能乒乒乓乓的胡乱放枪,还有不少挺着刀枪冲了过来。但见黑衣人长刀舞动如飞。一个个有如下山猛虎,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只一眨眼的功夫,竟把冲在前边的清兵砍翻一片。中间的清兵料不到对方如此勇猛,大吃一惊,慌忙后退,后边又源源不断涌上,自相践踏。乱成了一团。 等清兵好容易稳住阵脚,正准备重新发动进攻的时候,只听一声霹雳般大喝:“李同安在此!谁敢踏前一步,老子先砍了你们将军的脑袋来祭刀!” 几根火把燃起。火光下照地明明白白,安字营主帅李同安,连着三四名副将,此时竟被拴成一串,雪亮的腰刀架在脖子上,一个个披头散发、垂头丧气的。主帅落到了敌人手中,众清兵哪还敢轻举妄动,偌大的营盘顿时安静了下来。 领头的一名黑衣人左手火把凑在李同安面前一晃,跳跃的火光映得他脸色惨白。黑衣人笑道:“李将军,别怪我没跟你说明白,咱们今儿个只救人,不想大开杀戒。想留住你脖子上这个吃饭的家伙,就乖乖让条路给咱们走。” 这个李同安,原是曾国藩的胞弟曾国麾下的一员猛将,安字营在湘军中也算是数的上号地。李同安本人,也颇有九帅那一股子悍勇之气,虽败而不屈,冷笑一声,道:“李某一时大意,中了你们这些蟊贼的算计。要杀便杀,想走?哼哼,那是做梦!” 黑衣人顺手拖过刀背,啪的一下重重拍在他脸颊上,打的那半边脸吹气一样肿了起来,口吐鲜血。只听黑衣人骂道:“日他娘,现在是你跟我耍横发狠的时候么?你还没这资格!” 将手一招,几名同伴如狼似虎般扑上,一人嘴里塞上一团破布,捆扎起来抗在肩上。黑衣人也不再废话,高高举起火把,环视周遭清兵。面巾裹住大半张脸孔,露出的 眼睛,凶巴巴地令人不敢逼视。清兵群微微起了一人长笑一声,大声道:“弟兄们,走!”竟不顾身边刀枪如林,径直朝清兵走了过去。 当时的清军绿营,都是按照主将的名字,划分成各字营,主将要是挂了,整个大营也就算是散伙了。大伙当兵无非是为了拿几个粮饷,要是主帅被杀,这饷银朝谁要去?因此见了李同安被擒,清兵们都投鼠忌器,却又不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溜之大吉,正犹豫着该不该让路。黑衣人见了,头也不回的道:“老段,下刀子!” 一名汉子尖着嗓子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随手抓起一名俘虏,却是个副将,就火光中按翻在地,抽出腰刀如风般劈出三刀,竟将那人生生砍成了四截!清兵们冲锋陷阵,杀人这种事情见的多了,可是顶多也就是一刀完事,谁见过下手这么狠的?那胆小地忍不住腿肚子开始发软。偏那汉子竟似不过瘾,抓起地上的头颅,复又一刀,剁为两半! 红红白白的流了一地,看得清兵们脚底板嗖嗖的往上钻凉气。先前那黑衣人喝道:“只要咱们出了大营,便放过你们将军;再不让路,李同安就是这个下场!” 哗地一下,清兵潮水般分成两半。黑衣人带领数百同伴,大摇大摆的走出营盘。出了营门,正好赶上另一对人带着马队前来接应,数百人翻身上马,丢下李同安等几名俘虏,策马扬鞭飞奔而去。等到李同安被部将救起,指挥队伍倾巢来追,黑灯瞎火的敌人早已去的远了。 单说萧然,接应盛左之后,马不停蹄的一连奔出去一个多时辰。看看天色已经放亮,后边早已将追兵甩没了影儿,这才命令队伍稍事休整。却听林清儿惨叫一声:“舅舅!”接着便大哭不绝,萧然上前一看,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此时的石达开已然昏迷不醒,拴在他身上的铁链,一端竟铸有倒钩,深深嵌入肩胛,勾住了琵琶骨!这位老石同志端的是一条硬汉,居然硬撑着跑了一路,哼都没哼一声,在场这些汉子见了,无不耸然动容。 萧然用他那有限的医术,试了试石达开脉象,虽然微弱却不致死。当即按照原定计划,留下盛左率领大部队跟清兵兜***,引开敌人注意力,自己跟两位老婆,率马超的一个小队,带着石达开走水路赶奔清洲,从那里绕道回京。 石达开这次受伤委实不轻。被俘时就受了酷刑,现在又被穿了琵琶骨,加上一路疾奔,若非身子骨够硬,换个人早完了。坐上船之后,昏迷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方才醒来。睁眼看时,正躺在一叶小舟里,身边一个女孩,伏在膝上睡着了,柔柔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孔。再摸摸身上,铁链跟铁钩都已取下,伤口也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虽然仍有阵阵疼痛,但却明显恢复了不少力气。 琢磨了好半天,才算想起昨晚发生的那一幕。那一队救走自己的人,人数虽然不多,战斗力却着实凶悍,出入数千人的大营,竟如入无人之境。想来想去也猜不出这些人的身份,心中纳闷,忍不住轻轻咳嗽起来。 身子一动,那睡着的女孩儿立刻醒来,大叫一声:“舅舅!”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石达开跟林清儿分别已有数年,再说林广轩的死讯早已传开,一直以为林家已遭灭门,此时见到林清儿,一时竟愣住了,半天才叫道:“清儿,真的是你!!!” 亲人重逢,这一份激动的心情自然不消多说,而林清儿双亲已亡,石达开同样是儿子妻妾均遭毒手,在这世上就只有这一个娘舅、一个外甥女血脉相连了,一时百感交集,抱头痛哭。良久方收住眼泪,道:“清儿,昨晚是你救了我么?那支队伍,究竟是官是匪,是敌是友?” 林清儿还未开口,就听仓外一个声音笑道:“非官非匪,非敌非友。这支队伍,实打实的是咱自己的队伍!” “哦?这位是……” 石达开转头瞧去,只见一个年少英俊的公子弯腰走了进来,深鞠一躬,道:“小婿见过娘舅大人!” 哦,清儿,这是你的……” “舅舅,他叫萧然,是清儿的……夫君!” 石达开闻言,先是将萧然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遍,只见这位萧公子风流年少,相貌英俊,先自有几分欢喜,抚掌笑道:“好,好!想不到我这位贤婿,竟是一表人才,清儿,你眼光果然不错!”招手示意萧然坐到近前,道:“贤婿,你府上何处,令尊何人?怎么昨晚的那支队伍,是你自家山寨的弟兄么?” 萧然微微一笑,原来石达开见了昨日弟兄们的骁勇剽悍,竟把自己当成了土匪。沉吟了一下,道:“实不相瞒,这支队伍原本是清廷的部队,有满有汉,但是现在已经投靠了小婿。等这次回到京城,我准备奏明朝廷,将他们划到京师守备军的编制下。” “什么?!”石达开先是一惊,继而勃然大怒,指着萧然喝道:“原来,你竟是清廷鹰犬!” 萧然含笑不语,林清儿先急了,拉住石达开衣袖道:“舅舅,他不是那样的!他跟那些清妖,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哪不一样?”石达开满面怒容,抬手将一拂甩开林清儿,道:“好,那你告诉我,他究竟是做什么的?是否在朝中做官?还有,他手下那些军士,究竟是不是清妖的军队?” “他,他……” 这句话问的林清儿张口结舌。萧然现在不单是在朝中当了官。还是个堂堂地大内总管,连文武百官都要拍他马屁,总不能瞪着眼睛撒谎吧?石达开见她那吞吞吐吐的模样,越发恼怒,道:“好啊,原来你也投靠了清妖!清儿。难道你忘了你爹娘是怎么死的了?你,你个不忠不孝的孽子!” 林清儿听了这话,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萧然一皱眉头,心说他妈滴我老婆我自己都舍不得她哭,你个做舅舅的,怎么如此蛮不讲理?冷笑一声,道:“清儿地爹娘,那也是娘舅大人的亲姐姐、姐夫。却不知这学海深仇,娘舅大人可曾报得?” “如何不报?”石达开傲然一笑,道:“我石达开纵横江南七省,斩杀清妖无数,那就是给普天之下的汉人报仇雪恨!” “哦,厉害厉害!却不知娘舅大人这清妖杀的如何?杀害林清儿爹娘的,是曾国藩曾剃头,怎么着到现在我看他仍然活的好好的?倒是娘舅大人你呐,怎么折腾了十来年,现在反落到了清妖的手里?” “你。你!!!”石达开怒发冲冠。有道是骂人不揭短,这位女婿也忒狠了些,出口就要伤人,禁不住目眦尽裂,喝道:“竖子,安敢取笑于我!” 若是他现在能够动弹。估计早上去跟萧然真人PK了。偏萧然不买账,笑嘻嘻道:“娘舅大人说自己杀清妖,是为天下汉人报仇雪恨。那么小婿再请教:两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屠戮我中国同胞,凌辱我姐妹,其恨殊甚满清!却不知娘舅大人您,征战一生,到头来杀了几个洋鬼子啊?” “你。你……”这一次却轮到石达开张口结舌了。鸦片战争,英法联军入侵,太平军纠缠于江南战事,根本无力讨伐洋夷。这一节连石达开自己也引为憾事。现在被萧然揭起疮疤,不禁涨地满脸通红。 萧然冷笑一声,忽然沉下脸去,道:“娘舅大人,你跟清廷斗了这么多年,一心要杀尽清妖,光复汉人天下。可惜啊,就算有一天你太平军能够铲除清妖,我泱泱中华,怕是早已被洋鬼子列强蚕食瓜分了!小婿倒想请教娘舅大人:真到那时,却如之奈何?” “你……反了!反了!清儿,这就是你给林家招的好女婿!”石达开气的咳嗽连声,半天才缓过气,道:“无知鼠辈,焉敢取笑于我!洋夷内犯,你又杀了多少?” “嘿嘿,小婿不才,也不过十万八万而已。”萧然傲然一笑,缓缓道:“去年冬,黑龙江俄国红毛鬼内犯,浩良河一战,我这六百弟兄全歼了两万红毛鬼。啊,对了,还有当初英法联军内犯,碾子山一场大战,全歼英法联军三千余人。嘿嘿,娘舅大人,不知小婿说的这些,可还入得方家法眼?” “啊,你是……你是那个太监监军!” 黑龙江中俄 由于消息闭塞,还没有传到石达开耳朵里。但是碾可是赫赫有名,大清国第一场大胜仗,谁人不知?石达开又惊又喜,道:“哦,原来你就是……不对不对,你既然是太监,如何能娶清儿做老婆?” 林清儿粉面含羞,低声道:“舅舅!他……他是个假太监!” “……” 石达开一时目瞪口呆。萧然微微一笑,将自己身世跟石达开复述一遍。石达开默然半晌,道:“委实不知贤婿竟有如此离奇之身世。然目下你在皇城之中,也算地位卓然了,却不知以后作何打算?难道贤婿真的就甘心让满清统治咱们汉人一辈子?” 萧然摇头笑道:“满清一定是要推翻的,倒不仅仅是因为满汉仇恨,更重要的,是清廷的懦弱,不足以守卫我泱泱中华。娘舅大人,我说一句话您可别生气:在萧然看来,满人也好,汉人也罢,起码都是中国人。而眼下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满人,而是那些洋夷列强,对我中华虎视眈眈。在这样一个时候,满汉之争也就变成了窝里斗,自家兄弟斗得两败俱伤,便宜的是谁啊?舅舅,前一年上你在南方跟清军打地如火如荼,可能不知道,就在那个时候,俄国佬出兵,从东路、中路、西路三路侵犯我中华,西路一直打到伊犁城下,东路更是占据了我黑龙江大片领土,险些就要打到盛京!更有那英法炮船,在天津港虎视眈眈,逼迫我中国割地赔款,开放通商口岸,拱手让出铁路修主权,***还要跟洋鬼子贷款!比之满清,孰重孰轻?满清夺我中华江山,我们还可以再抢回来,如果给这些洋鬼子瓜分霸占了去,可能就永无翻身之日啦!” 石达开长叹一声,道:“贤婿所言,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是还有句话,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满清之腐朽残暴,世人尽知,若不尽早将其推翻,天下汉人哪有好日子过?” 萧然笑了笑,忽然道:“舅舅,你可曾听过一个词,叫做曲线救国?” “曲线救国?”石达开茫然摇首。萧然当即解释了一番,然后道:“现在内忧外患,若想挽救这个局面,我们更不能跟清妖硬拼。不论死的是满人还是汉人,我们都要多付出一份代价。我适才说了,清政府推翻是一定要推翻的,只是不是现在。我要做的,第一步是打跑洋鬼子,让这些王八蛋再也不敢轻视欺负咱们中国!至于清廷,哼哼,我倒想看看他有多大地本事,能逃出我的手心去!” 石达开微一点头,道:“贤婿,你现在手上有多少兵力?” 萧然道:“将近五千。” “五千?原来你手上有这么多人!”石达开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昨晚那支队伍,数百人就可以从从容容的在四千人的大营趟个来回,那么这五千人,该是何等的攻无不克? 萧然点点头,道:“这些兵士,有满有汉,还有一半是鄂伦春人。但是小婿现在的身份毕竟敏感,手上积蓄这样的一支力量,只怕会闹出什么是非来,反为不美。因此,这一次回到京城,我打算将这支队伍从新编制到京师八旗大营。如果舅舅不弃,小婿希望这支队伍能够由你来掌管带。” “我?”石达开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萧然地心意。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让娘舅来领导这样一支队伍,那才万无一失。而萧然不知道的,却是石达开在想:倘或有一天萧然取了江山做了皇帝,我岂不就成了国舅? “放心吧,贤婿。你尽管放手去干,娘舅为你保驾护航!” 翁婿两人,就这样达成了共识。萧然忍不住心中窃笑:有了石达开为我保驾护航,再加上手下的这一票兄弟,满清?洋鬼子?嘿嘿,看来咱们真的要斗一场啦! 小舟轻快,一路顺流而下。到得清洲,萧然命人换乘马车,取道还京,并请来李景畴精心调治。而这个时候,李同安跟州孟谦地部队,正苦苦追剿大兴山部队。盛左早已率领兄弟,甩开追兵,跳出包围,赶回京城。 到京师,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手上所有弟兄重建编制。现在一直还没有个合适的名分,而自己一个大内总管,前呼后拥的弄这么多兄弟,貌似也不大合适。 从前碍着一个咸丰,弟兄们只能窝在山沟里头藏着,现在上有眉下有奕说,当然意识到了这个假太监终于是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了,可惜命根子牢牢捏在人家手上,纵有万千不肯,也只有打掉门牙往肚子咽。 但是京师驻防部队原先的建制,也不能够随意更改,这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恐慌。萧然决定将火器营扩充,分成左右两大营,右营仍由六额附景寿统领,左大营由盛左来挂名。盛左当年曾随虎枪营叛乱,当时是个从四品的包衣参领,这一次连升三级,做了正三品的火器营翼长。 尽管萧然有心让石达开来统帅全军,但他毕竟是十恶不赦的重罪,一辈子都不可能平反的,只能让他躲在幕后操纵。而改编之初,也不必让他露面,一来掩人耳目,二来他重伤未愈,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养才能够复原。 不过为了欢迎这位英雄的娘舅,萧然特地安排了一次演习。 石达开本人十六岁出将,征战多年,统帅千军万马,自然是见多识广。但是头一次看到火器营。还是无比震惊。短管曲射迫击炮,后膛加农炮,炸药包地雷,香瓜手雷,长程狙击步枪……林林总总地新式火器,都令他瞠目结舌。跟这一比。在江南的那些个清军,简直就是小儿科了。攻城略地的重装备不算,单是一公里范围的炮火齐射,数百米射程的精度射击,普天之下,有哪一支军队能够抵挡得住? 饶是他纵横一生,此时也忍不住心惊胆寒,扼腕感叹。倘使当初转战江南的时候。撞见这样地一支部队,就算有十万精兵,只怕也早成齑粉!想想自己戎马一生,自认文韬武略,天下无对,但是今日见了这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如此犀利的火器,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时间竟有些心灰意冷。萧然最拿手的就是察言观色。实际上让这位英雄娘舅挫挫锐气,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看目的已经达到,便开解他道:“舅舅,这支队伍,从某种程度上说就是咱自己家的,也是咱手上最关键的筹码。不过再厉害地兵刃。总须善用之人,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过一阵子等舅舅身子大好,便由你来统帅这支部队。以舅舅的智谋韬略,何愁大事不成?” 石达默然良久,叹了口气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林家能得你这般佳婿,姐姐、姐夫也足以含笑九泉了!贤婿放心,但凡舅舅有一分力在,就绝不会只使出半分。” 萧然心说: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部队安置妥当。萧然心便放了一半。而这个时候石达开被劫走的消息也已传到京城,朝野震惊。奕脚,但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帮着遮掩了事。 萧然现在比较关心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同然堂的生意,毕竟经济是他的生命线。大半年地时间过去了,现在同然堂生意更是风生水起。首先是自行车厂,规模已经扩大了三倍,自行车日产量已经达到了近一百五十辆。而通过在各地的加盟商,以及当地政府的扶持,生产出来的自行车源源不断的销往各地。 另外一方面,炼钢厂的启动,又为工业生产提供了有力地原料保障。机械制造分厂,也在李三的领导下成产出各种大型机械,包括各种先进机床,还有仿制的水力交流发电机、电动机等动力设备。而这些设备的介入,又为其它工厂的生产工作提供了充足的动力。 缝机厂那边,纺纱机跟织布机都在以惊人的速度生产着。但是跟各地趋之若骛的加盟商相比,显然还是供不应求。就近地山东、河南等省,已经陆续建起了纺织厂,中国历史上第一批机制布生产出来,跟西洋进口的机制布相比,同等尺码跟质量的布匹,价格却便宜了将近三分之一!这样一来,国产机制布大大冲击了洋布市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洋布地价格一路暴跌,不少进口洋布的商行几乎赔的血本无归。 本土机制布的走俏,一方面带动了 织业的迅猛发展,江南各省士绅纷纷要求加盟,形势随着各地纺织厂雨后春笋一般的建立起来,进口洋布的市场份额一降再降,半年时间过去,已经萎缩到了不足原来的一半。像福来洋行、沙河洋行等几家名气比较大的洋行,已经停止了进口机制布的生意。曾经一度牛叉的不行的怡和洋行,在上海码头的仓库里,洋布堆积如山,却只能在那里硬抗。眼看梅雨将至,用来保管的银子简直是翻着跟头的往上涨。否则的话布匹一旦发霉,可真的是要赔他个老逼朝天,哭都找不到北。 当时英美两国对中国的商业倾销,所有物资中以布匹倾销量最大,几乎占到了八九成。而本土纺织业的兴起,对洋鬼子的冲击有多么巨大,自然就不难想象。英法等列强一时措手不及,但同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开始由政府方面向清政府施压。但是贸易争端,解决起来毕竟不是一朝一夕的,萧然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时间差。至于以后……嘿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纺织业的大力发展,同时也带动了棉花种植业跟服装加工业。棉花这种植物,在中国栽培历史悠久,大约开始于公元前800,中国也是世界上最早种植棉花的国家之一,但是种植的棉花种类一般都是亚洲棉,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粗绒棉,产量较低,纺出的棉布成色也较差。一直到清朝,陆地棉也就是细绒棉才引入中国,而纺织业的发展也大大刺激了陆地棉的种植推广。按照萧然的思路,雨来让纺织厂跟当地农民签订了棉花种植收购协议,这种新奇的做法对当时的农民来说,相当于端了个铁饭碗,一时棉花种植突飞猛进,仅河南、山东等省份,同治元年的棉花种植面积就比前一年几乎扩大了三倍。棉花产量的提高,同时也意味着洋鬼子们下一步即将倒霉的,无疑就是棉纱市场。 而对于服装加工业,缝机厂也开始大展拳脚。如此廉价的布匹,无疑刺激了服装产业,手摇缝机这种新兴事物一时大受欢迎。中国妇女,自古就把女工看的尤为重要,在那个封建年代,你要是不会女工你都不好意思出门。但是没有亲手缝制衣物的人,决难想象其中的枯燥乏味,而缝机的面世,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那细密整齐的针脚,倘使用手工来缝制,先别说时间要浪费多少,能否达到这个质量还两说呢。一时间百姓们奔走相告,稍微有些条件的家庭,便是勒紧裤腰带从牙缝儿里省出钱来,也要置办一架缝机。 衣食住行,毕竟是头等大事,萧然也没想过要在缝机销售上赚多少银子。所以相对来说,价格比较低廉,保证不亏本就成了。 对各工厂进行了简单的视察,最后萧然来到了化工厂。萝卜头这厮做了中国女婿,这时俨然一副中国人的派头,辫子也留起来了,这让萧然颇有些不爽。不过这厮在工作上倒是绝对的尽心尽力,把个塑料厂弄的有声有色。一些简单而实用的塑料用品,比如桌子,凳子,脸盆,甚至是痰盂,既廉价又美观,并且结实耐用,投放到市场上,当即引起一阵轰动。简单的做个比较,一个塑料盆的成本大约合三十个铜钱,而一个箍木盆的成本,最少在五十铜字,还不能保证不漏水。至于铜盆,那是有钱人家才用得起的,寻常人家哪敢奢望? 药厂方面,保健品的生产还在继续。由于加工工艺的改进,专业化生产线已经成型,所以现在的保健品产量已经大体跟的上市场销售了。外阜的保健品销售,毕竟是个圈银子的绝佳途径,萧然这种猜谜当然不会放弃。 至于按摩棒的生产,现在已经基本停掉。随着传销范围的扩大,拐进来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毕竟这东西挺不人道的,后期处理起来,也是麻烦事一件。反正赚钱的路子多的是,已经初步完成了原始积累的萧然,基本可以将其忽略。而关于传销方面发生的一些纠葛,统统交给梅良甫的弟弟梅三来顶缸,弄得梅三现在是焦头烂额,但这个萧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现在他最关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那杀人的利器——芥子气!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38章 - 斩尽杀绝← 称毒剂之王的芥子气,在神经性毒剂出现之前,是生之无愧的霸主。仅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交战各国共生产芥子一万三千五百吨,其中一万两千吨用于实战。而因芥子气造成的伤亡人数,竟然高达一百余万! 芥子气具有易生产、易贮存、可直接由皮肤对人体造成伤害等特点,为世界战争史带来了挥之不去的阴霾。但是萧然却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只记得这样一句话:当一个国家的主权遭到列强铁蹄肆意践踏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的仁慈和人道可言! 罗尔托的化工厂,现在已经基本由张之洞接手,而罗尔托这半年来的主要精力就一直在芥子气的研发上面,并抽调工厂里的技术骨干,专门成立了一个研究小组。经过半年多的奋战,目前芥子气的生产、贮存,以及芥子气炮弹、地雷的研发,都已经取得了不小的突破。 同时,防毒面具跟防化服也已经设计出来了。由于当时国内的橡胶产业还不发达,防毒面具采用特制塑料为面罩部分,滤毒剂采用的是活性炭。防化服由手工纺织的土帆布制成,上下连体,表面涂上了一层均匀的胶棉,隔水隔气,是很好的橡胶代替品。用这种方法,还制作出了防化靴跟防化手套。 萧然对罗尔托的表现相当满意,唯一遗憾的就是研制出来的毒气弹。没有一个合适地试验机会。毕竟在畜类身上的实验效果,不能等同于战场上的实战效果。这家伙的杀伤力到底如何,还有待进一步证实。 研发生化武器,到底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萧然跟罗尔托商议了一下,在偏僻的大兴山上设立了一个专门地生产、实验基地。并派出两个小队的弟兄严密把守。大兴山原先的兵工厂跟军需品厂,陆续搬到了京郊,连同家属都已安置妥当。加上化工厂,自行车厂、缝机厂等等,各厂区彼此相邻,北京东郊俨然成了一个高新技术开发区。 原先负责药厂的张之洞,在生产和管理方面表现出色,萧然也不食言。一面申报朝廷,给他加了工部员外郎的顶子,还有翰林院侍讲的出身,同时正式提拔他做了同然堂公司的副总经理,主抓各工厂的生产。与之相比,罗尔托、李三等人都属于技术性人才,在生产管理及人事方面,照张之洞可就差得远了。而张之洞本人投身同然堂不过短短半年,竟受到如此重用,自然是感激涕零。誓死也要报答萧然地这份知遇之恩。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萧然也总算是歇了口气。这一日傍晚,萧然正抱着小萧邦在后花园里遛弯儿,忽然奕奕的神情,心里就咯噔一下子,领他到书房。屏退下人,道:“这么急着找我,发生了何事?” “这个,萧老弟,我说出来,你可千万别着急……” “废什么话,有什么话直说!” “是,是!”奕城逞凶,这一回,他们……屠掉了一个村子,男女老少四百余口。无一幸免!现在整个晋城的老百姓都愤怒了,把这伙洋鬼子围在了五里坡,晋城的驻防绿营王东成部也跟洋鬼子干起来了,事态是越闹越大!现在……现在英使额尔金,亲自跑到总理衙门,来逼着咱们交人呢!” “什么?!”萧然勃然大怒,一巴掌拍的桌上茶盏乱跳,“妈了巴子的,屠杀我大清子民,还他娘的管咱们要人,实在是欺人太甚!看来这帮王八羔子是活到头了!” 奕你不是说,现在还没到跟洋鬼子动手的时候么?在咱大清地地盘上,别说杀掉那伙英国鬼子,就算砍了额尔金那厮的狗头,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可是这样一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啊!依我看,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这几句话,倒真是说中了萧然的心思。现在工业才刚刚起步,正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而两个军事盟友俄国跟普鲁士,力量也还不够强大,不足以影响整个国际局势,这个时候贸然开战,无疑是过于冒险 |得下这口气? 萧然拼命压住满腔怒火,来来回回的走个不听。奕心,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英国鬼子这一次出兵山西,是为了修筑铁路。上次就铁路事宜,奕长江沿岸的铁路修筑权交给了对方。英国人没料到清政府答应的如此痛快,欣喜若狂,当即签订协议,同时派出大批专家,来到中国进行考察勘测。 之所以夺取这一段铁路的修筑权,英国人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将势力由海港延伸到内地。这段铁路按照规划,北起山西长治,南至湖北汉口,共分为六段来修筑。而贯穿黄河长江这两条中国最大的内河,也为洋鬼子开埠内河通商口岸、加速财富掠夺提供了便利。 由于此次修筑铁路,派出了英国本土的大批专家,英国人以保护地名义,派出了近两千人的部队,其中在山西境内的英国鬼子有五百多人。在晋城一带勘测时,部队驻扎在五里坡,几名英军士兵侮辱了当地妇女,激怒了村民,被当场打死。英军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岂肯吃此大亏,指挥官威尔斯竟丧尽天良的率领部下趁夜闯入村庄,将手无寸铁地四百余村民,男女老幼尽数杀害! 英国鬼子的暴行,终于激起了当地军民的愤怒。附近村镇百姓几乎倾巢而出,将这伙洋鬼子围在了五里坡,连当地驻防绿营将领王东成,也率领三千余将士加入了围攻队伍。看着满山遍野涌来的复仇大军,人数何止上万,那五百多洋鬼子就算火器犀利,这次也吓的魂不附体,龟缩在村子里不敢露头。 其实这个消息奕如何敢报告?要是萧然也肯息事宁人,那他就不是萧然了! 本指望着将这事悄悄压下去算了,没想到的是事态越闹越大,现在英使额尔金跑到总理衙门来要人,看看遮掩不住,这才跟萧然求助。萧然皱眉沉吟良久,道:“那个英使额尔金,就只想要回他的五百士兵,对不对?好,咱们不妨答应他。这样,你现在去安排一下,让我跟那个额尔金见个面。” “这……”奕事,萧然不过是一个大内总管,这身份实在是不妥。萧然看出他的难处,嘿嘿一笑,道:“不妨事。你就说这件事已经奏明太后,太后也十分惦记英国士兵的安危,特派我为全权钦差,处理此事便了。” 对于奕此连声道:“那感情好,那感情好!老弟,你肯出面可是帮了我大忙啦!” 要说鬼子六办事,也极有效率,当晚便安排了这次非正式会晤。领着萧然来到英国使馆,在偏厅与额尔金见了面。额尔金极为傲慢,又见萧然年纪轻轻的还是个太监,上下打量了半天,道:“你就是全权钦差?” 萧然用英语流利的回答道:“是。很荣幸见到阁下,请允许我转达我朝太后对阁下的敬意。这一次发生的事情,原本就是个误会,太后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大,因此特派我来处理,希望能够平息事态,尽早将被困的贵国军队解救出来。” 听他一口地道流利的英语,额尔金不禁一愣,这么年轻个小太监,居然有如此口才,倒真是难得的很。而另一方面,他原本精心准备了N多的威胁、恐吓的台词,诸如什么诉诸武力啦,即刻开战啦,但萧然一开口就表明了立场,是来帮忙解救英国士兵的,连屠杀那四百村民的事情都只字不提,倒一时让他忘了该说什么好。 从头到脚重新打量了一遍萧然,额尔金那西葫芦一样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或许还有那么一些轻蔑。冷笑着道:“好,萧钦差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这次贵国朝廷的确是有诚意和平解决。却不知这件事,萧钦差打算如何处理?” 然皱了下眉头,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道:“这…不知道该怎么跟领事大人说。” “不妨,只管照直说便是。”额尔金很是高兴,既然清政府已经将英国士兵屠戮中国村庄这件事定性为一场误会,那么这件事看来就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是这样的,”萧然按照西方的礼节很绅士的行了个礼,道:“以我个人的看法,这种事拖的越久,对贵国那五百士兵的生命来说,也就越没有保障。所以我想今晚就连夜动身,亲自赶到晋城去,务必想办法将贵国士兵解救出来。不过中国有句话,叫做众怒难犯,毕竟这一次有不少的老百姓都被鼓动起来了,朝廷总不可能把晋城所有百姓都杀光吧?另外这些老百姓一闹,说不准消息便要一路传到河南、湖北去,倘使那里的百姓再闹起来,与贵国军队为难,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所以依我之见,眼下最好的办法莫如息事宁人,倘若再把贵国的军队留在中国,难保什么时候不会再惹起别的祸端来。照我看,不如暂时把境内贵国的军队撤出中国去。这样一来,百姓的气也消了,贵国的士兵也得救了,岂不两全齐美?却不知领事大人,您意下如何?” “撤兵?”额尔金一张老脸登时沉了下来。应该说萧然的话也不无道理,但同意撤回部队,无形中就相当于向清政府作出了某种程度地妥协。有损大英帝国的荣誉,当然不能同意。冷笑一声,额尔金道:“你的意思,是堂堂的大清朝廷,也无力阻止这些百姓闹事?哼哼,难道非要等到我们大英帝国的坚船利炮打到头上来。你们这些中国人才肯乖乖的听话么?”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奕瞟着萧然,生怕这小祖宗一个不留神扽出个刀啊枪啊什么地,那可就捅出大娄子了!毕竟这英国领事馆可不比俄国佬,说屠就给屠了,祖宗啊,冷静。千万冷静! 还好这一次萧然并没有做出什么别的举动,脸色平静如常,近前一步,欠身道:“领事大人,大清朝的大门,永远对贵国敞开着。贵国军队不远万里来到中国,那也是帮助我朝平定时局,欢迎还来不及呢。不过贵国在中国修筑的铁路,北起山西长治,南至湖北汉口。总长近千公里,横跨两大内河,在大清的版图上,也只有贵国才拥有这样的权利。这件事现在已经引的法、美各国强烈不满,相信领事大人也知道,不少国家的领事已经不止一次地找到总理衙门。希望能够插手长汉铁路,分一杯羹。这个时候正是一个敏感时期,倘使再闹出别的什么事端来,那么影响的,恐怕就是大英帝国的利益了!” “这……” 萧然的这一番话,令额尔金耸然动容。大英帝国的面子丢不得,但利益更丢不得。倘使这边兴起刀兵,那头各国都跑来插手长汉铁路。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萧然见他犹豫不决,再近前一步,低声道:“中国有句话,叫做事贵从权。贵国军队撤出去。那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大可以等这场风波平息之后,再另行择派部队不迟。领事大人,您看呢?” 额尔金大喜,想不到这位太监钦差竟是如此体贴,一时大为受用,连声道:“好,好!难得你能提出这么好的建议,看来慈安太后这次选你来做全权钦差,果然是找对了人!” 萧然心说这话当然了,恶人自有恶人磨么,碰到我你丫就等着倒霉吧。奕这小祖宗还真转了性,难道是老天开眼? 离开领事馆,萧然先叫人找来盛左跟罗尔托,详细交待了一番,命他们分头回去准备。然后带上林清儿、纳彦紫晴,还有段兴年的一中队,连夜奔晋城方向赶去。奕防八旗军开赴五里坡,控制事态发展,一边令长汉沿线清军,护送英国军队向河南开封府方向集结,准备取道山东,转抵天津大沽口,乘军舰撤出。 萧然一行快马加鞭,不出旬日已赶到五里坡。其时山西八旗军已然赶到,驱散百姓,并将围困洋鬼子的绿营部队缴械,参将王 重枷示众,准备即日解往京城议罪。 那五百英国鬼子,侥幸逃过一劫,气焰复又嚣张起来,野蛮凶横,连八旗将士也不放在眼里,非打即骂,大肆掠夺钱帛。各营兵士自将佐以下,皆怨声载道。好在萧然来的及时,否则地话保不齐又要生事。萧然出示了额尔金亲笔文告,带上那五百洋鬼子,转奔开封而来。 此时已是四月中旬,待到开封,汇合了大队英国鬼子,从山东转道天津,已经是五月初了。洋鬼子军舰早已泊在大沽口,等待接应,额尔金终是不放心,特意赶到了天津来,等着亲眼看自己队伍上船。英国舰队是当之无愧的海上霸主,只要是登上军舰,那这两千士兵才算真正脱离险境。 临上船之前,萧然特意准备了一顿丰盛的筵席,为这两千洋鬼子搞了个盛大的欢送仪式。当晚卯时三刻,洋鬼子们酒足饭饱,登上军舰,在迷蒙的夜色中遥遥驶出海港。额尔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少不得对萧然连声称赞,返回北京去了。 但额尔金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军舰出港地同时,东南三十里外的大安集,也有数个巨大的圆球,趁着夜色腾空而起,迅速向东飘去。 五月的海滨之夜,风平浪静。一弯弦月从天边升起,淡淡的月光静静的洒在海面上,倒映着粼粼的波光。马达发出低沉而均匀的声响,带动螺旋桨,推动氢气球轻快前进。吊篮里,盛左带领弟兄们,脸上地神情紧张而兴奋。 一个月来,他们在不断的秘密练习氢气球的操控飞行,现在都已经不是第一次升空。真正让他们感到紧张的,是身边那一个个圆乎乎地铁家伙。这里面除了三分之一的高爆航空炸弹,其余全部是清一色的芥子气毒气弹。今天,是他们第一次用这柄来自地狱的恐怖之剑,去斩杀仇敌的头颅! 大约一个时辰的飞行之后,海面上四个光点终于出现在视野里。那是英国洋鬼子的军舰。盛左打了个呼哨,所有弟兄们立刻穿起防化服,戴上防毒面具。关键的时刻终于来到了,盛左的气球率先摆舵,加大马力,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朝着英舰飞去。后边的九只气球紧随其后。 夜,依然安静。四艘英舰分开浪花,悠然自得的在海面前行,完全没有预料到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事实上,当时的英舰在海上称霸多年,自打公元1588年英国一举击败西班[)成为当之无愧的海上堡垒,正是靠着强大的舰队,征服了世界上一块又一块土地,成为日不落帝国。对于英国人来说,睡在本国的军舰里,远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安全得多。 这四艘战舰,一艘是伯兰汉号战列舰,舰载火炮七十四门,排水量1746吨,载436人,装有三层武装甲板,是一艘三桅大帆船;两艘巡航舰,排水量在1000吨左右,只有一层武/。速战舰,其中布朗底号舰载四十四门火炮,康威号舰载二十八门火炮;另一艘是拉哈曼尼号,是一艘改装过的铁甲运输船。 这几艘臭名昭彰的战舰,在鸦片战争期间,曾一度给中国同胞带来挥之不去的噩梦。其中的伯兰汉号、布朗底号,从最初的广州登陆,一直到天津大沽口炮台,都能找到它们罪恶的影子。凭借着强大的火力,它们一次又一次的叩开了中国的国门,而现在,更是耀武扬威、毫无顾忌的在中国近海上横行霸道! 然而今天,它们的末日就要降临了!…… 当时世界上虽然已经造出了蒸汽机船,但是由于在风浪大的海面上航行不够稳定,并且蒸汽机和煤仓占据的空间过大,尤其是巨大的轮浆,不但占空间,目标也较大,很容易被打坏。所以当时海上战舰的动力,仍然是以风帆跟人力为主。 由于没有马达的声音,夜晚显得异常安静。水手们正沐浴着海风,在甲板上饮酒作乐。忽然,一阵嗡嗡的低沉的马达轰鸣声从天空中传来。“咦,那个是……” 空中传来的声音,向一大群蜜蜂在急速的震动翅膀,夜里听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嗡~,~…… 水手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反而齐齐涌到甲板上,好奇的抬头张望。瞭望手敏捷的爬到桅杆上,凝目细看,但是声音传来的方向背向月光,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片黑影,像云彩一样轻快的飘过黯淡的天底。 “嗨,也许是鸟群!” 无限小说网www.555x.org全集小说下载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http://www.555x.org 最好看的全集小说等你阅读! [百度一下:无限小说网] 本书下载官网www.555x.org 瞭望手向下面挥了挥手,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喊道。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个猜测有些荒谬,因为那一团一团巨大的“鸟群”,飞到头顶便开始悬停了。 “恩?奇怪……” 瞭望手还在喃喃自语,下面的水手已经等不及,乒乒乓乓的朝天上放起枪来。但是200-300射程的前膛装滑膛枪对这奇怪的鸟群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现在轮到我了!” 在英舰头上不足四百米高空的位置,盛左兴奋的抱起一颗重达七八十斤的毒气弹,瞄向那艘最大的战舰——伯兰汉号战列舰。 这枚毒气弹呈橄榄形,前端为弹药部,后端是毒剂室,尾部装有翼片,用来修正飞行角度。漆黑的铸铁弹壳在月色中反射着淡淡的乌光,像是准备着随时发出死亡的召唤。 从吊篮探出头去,可以清晰的看到燃着牛油火笼地甲板上。密密麻麻像蚂蚁一样的洋鬼子水手们。这些人还在胡乱的放着枪,一闪一闪的火光,像秋天的萤火虫,在进行一生中最后的舞蹈。盛左喃喃地骂了句:“不知死活的东西,到阎王爷那里报道去吧!” 呼~~! 巨大的毒气弹脱离吊篮,笔直的落了下去。尾翼快速划破空气。发出一种怪异刺耳的呼啸声。伯兰汉号甲板上的水手们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动作,好奇的向夜空中张望。 砰!轰隆——! 炸弹笔直砸在船尾,随着一声震耳欲聋地巨响,整个舰身猛烈的颤动了一下。爆炸腾起的火光仿佛一团巨大的焰火,刹那间照亮了海面。破碎的木片和洋鬼子一同冲天飞起,翻腾着跌入海中。 突如其来的爆炸,把所有的英国鬼子都炸蒙了,随着一大片撕心裂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伯兰汉号甲板上便似滚开的粥锅,登时乱作一团。原本寻欢作乐的洋鬼子水手,这时已是哭爹喊娘,疯狂老鼠般地四下乱窜。却没有人留意到,这次爆炸燃起的硝烟中,竟有一股子浓浓的大蒜气味,迅速飘散开来。 这一声爆炸,就是战斗打响的信号。一时间所有的氢气球都开始迅速锁定自己的目标,接二连三地将炸弹丢了下去。对于盛左等人来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刻苦训练。在三百多米的高度上垂直击中目标,简直是易如反掌。 今夜天气也格外帮忙,海面上只有微风习习,氢气球很容易就能保证在悬停状态。舵手不断的修正着悬停位置,投弹手拼命的丢下毒气弹、航空炸弹,一团接一团绚烂的焰火在海面上绽放开来。从夜空中看下去,如此璀璨壮观。 这批氢气球,是罗尔托按照萧然设计的那一只为雏形,重新设计的,体积更大,载重量也就更多,经测试平均载重两千四百余斤。但是为了满足长距离飞行地需要,吊篮中除了安装电动机跟螺旋桨之外。还要安装两组铜大电池,每组电池的重量将近一百七十斤。也就是说,电池加上电动机、螺旋桨等动力系统,已经占据了总载重量的四分之一。 每个氢气球的人员配置。舵手一名,投弹手三名,为了不增加过多负荷,已经尽量选取身轻体健地弟兄,但四个人加在一起总重也五六百斤。这样一来,一只气球的实际载弹量最多不超过一千二百斤。毒气弹加上航空炸弹,共十七枚,十只氢气球加在一起,就是足足的一百七十枚! 一百七十枚、总重上万吨的炸弹,足以在瞬间摧毁这世界上任何强大的敌人。往日耀武扬威的海上堡垒,此刻却只能默默接受着这一场从天而降的强奸。一轮疾风骤雨般的投掷,所有炸弹飞快的丢了下去。负荷骤减,氢气球再次腾空而起,扶摇飞上数百米的高空,四艘熊熊燃烧的军舰也渐渐变成了四个亮 命令舵手调转方向,胜利返航。 而此时的英国军舰,随着桅杆一根根接连倒下,完全停了下来,无助的趴在海面上。腾起的烈焰冲向天空,远远看去,就像在海面上点燃的四堆巨大的篝火。伯兰汉号作为最大的一艘战列舰,毫无意外的遭到了最多的炮火,包括盛左在内的三只氢气球,轮番轰炸,早已体无完肤。三层武装甲板尽数被炸穿,船尾几乎完全炸烂。船舱内大火熊熊,船底也破了N个。=。 最倒霉的是布朗底号,竟被一颗航空炸弹引爆了弹药库,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过,这艘曾在鸦片战争中对中国犯下累累罪行的三桅快速巡航舰,已然被拦腰炸成了两截。 夜风中充满了刺鼻的大蒜气味,毒气弹释放出去的毒剂之王芥子气,随着爆炸产生的气浪迅速汽化并扩散开去,浓浓的覆盖了整个海域。燃烧的军舰上,洋鬼子下饺子一样拼命的跳入海中,拼命划水,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海面上一片浪花翻涌,而那些刚刚登上运输舰的洋鬼子陆军,有些是不会水的,跳入海中的直接便沉了底去见龙王,留在船上的,除了大呼小叫,就只能虔诚的祈祷,等待着变成一餐丰盛的烤全猪。 然而屠杀并没有结束。就在盛左率队返航几分钟不到,又一片气球黑压压的飞临上空,第二波攻击开始! 其实这是一波完全没有必要的攻击,在高爆航空炸弹跟芥子气毒气弹的双重轰炸下,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名副其实的死亡海域,绝不会有任何人能够逃出生天。但是萧然还是接连派出了第二波次、第三波次的气球,对手下的弟兄们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实弹演习,那四艘英国鬼子向来引以为傲的军舰,就是绝好的靶船!这些倒霉的英国鬼子很荣幸的成为这场演习中的人肉尖兵,只能无奈的在死去活来中苦苦煎熬,很有些先奸后杀、再奸再杀的意味。 呼~~!呼呼~~! 又是一轮炸弹倾泻下去,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沉没的军舰再一次绽放出绚丽的焰火。 第二波攻击结束的时候,海面上那四团大火已经开始熄灭。除了吨位较大的伯兰汉号还在芶延残喘,其它三艘军舰都已沉入海底。等到第三波气球飞来的时候,海面上就只剩下这么一个目标。率队的程通紧赶慢赶赶上个尾巴,又担心动力不足不能载炸弹返航,恼羞成怒,命令十只气球轮番向伯兰汉号发动轰炸。早已不堪重负的英舰如何承受的起上万斤弹药的倾泻,隆隆巨响中,整个战舰支离破碎,连个全尸也没能剩下。这艘曾带来无数血腥杀戮、犯下滔天罪行的战列舰,终于在中国海域结束了罪恶的航程。 海面上到处都是破碎的帆板跟残骸,还有漂浮的士兵的尸体。各船水手加上此次登船的两千士兵,洋鬼子总数达三千多人,在两轮疯狂轰炸中,直接被炸死的将近三分之一。 应该说,这三分之一的洋鬼子是幸运的,因为他们躲过了更为恐怖的一场灾难。剩下的那些跳入海中的水手们,还在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运气好的捞到一块木板,在海面漂浮着。全然不知道,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已经揭开了封印的禁忌,正张开了血盆大口,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们的灵魂! 芥子气作为毒剂之王,可直接对人体细胞造成损伤。气态芥子气潜伏期为三个时辰左右,皮肤出现红斑,然后开始出现众多小水疱,最后融合成大水疱,充血并迅速溃,并发感染。 而眼睛对于芥子气最为敏感,半个多时辰之后就会肿胀、流泪、羞明,渐渐导致角漠溃穿孔,玻璃体、水晶体流出,眼球萎缩而完全失明…… 这一夜,惨厉的叫声响彻整个夜空,余久未歇。数千洋鬼子,就在这样痛苦的折磨中相继死去。月光依旧冷清,照映着波光粼粼的大海。随着最后一朵浪花最终消逝在海面上,三千多洋鬼子,无一生还。这里变成了一片死亡之海。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39章 - 月长圆← 百米高空上,萧然、石达开、林清儿跟纳彦紫晴几个吊篮里望着这一片沸腾的海面。三千多英国鬼子连同四艘不可一世的英国军舰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人间蒸发了,作为海上霸主的英国人一定很诧异吧?不知道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额尔金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舅舅,你觉得咱们这一仗打的如何?” “惭愧,惭愧!当初舅舅在强渡乌江之时,迫于清妖水师在江面阻击,不得已才进取巴县,转道川南。在于清廷数番交战中,曾剃头的水师屡屡坏我用兵大计,实在是心腹大患。可惜,可惜!如果那个时候有贤婿在,有氢气球跟航空炸弹这种利器,何愁清妖水师不灭、大事不举?” 石达开一声长叹,语气中就有了种意兴阑珊的味道。看着身边这个年轻俊俏的跟个大姑娘一样的外甥女婿,忽然就感觉到自己已经老了,那个属于他的征伐天下的年代,也已经一去不复返。 萧然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他知道,石达开那曾经的天朝梦想,已经在这片绚烂的烟火中彻底覆灭。 那么,从此开创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时代吧!…… 回到大安集,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薄薄的晨曦中,气球缓缓降落,虽然是一夜没睡,但萧然气色却好的很。率队赶到天津,还没等入城,却在城门口遇到了京城派来地飞马流星。送来太后眉的懿旨,传萧然火急赴京! 萧然便是一愣,英国佬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还有什么事这么十万火急的?展开懿旨看了看,上边什么也没说,只说即刻还京。笔迹却不是眉亲笔,末尾的同道堂印玺,又盖的歪歪扭扭地,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留下罗尔托整理辎重随后缓行,萧然带着二位夫人,还有石达开、盛左跟大兴山弟兄们,一路飞奔驰往京城。昼夜赶路,第三天上午到得东门。只见城门口守兵竟足足比平时多了三四倍。一队一队荷枪实弹,正在对过往行人严加盘查。萧然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京里头又出了什么岔子吧!正要叮嘱弟兄们小心提防,却看一个红顶子官急匆匆迎了上来,仔细一瞧,竟是御前大臣、六额附景寿! 原来这城门卫队,却是景寿抽调的火器营右营的人马。萧然先是松了口气,有他在的话,不管时局如何总还能控制得住。但随即又有些紧张,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闹的这么大,连火器营都出动了? 翻身下马。冲景寿一揖,还没等他说话,景寿上前一把拉住他手臂,道:“兄弟,你咋才回来!我在这足足等了你一天了!快,快跟我走。晚了就来不及啦!” 萧然看他神色慌张,正想开口询问,却被他拉着跌跌撞撞的跑到城门口,推过两辆自行车,道:“快,跟我回宫!”说罢跳上车子便蹬。萧然只好也随后跟上,一边道:“大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把你急成这个样子,好歹让兄弟心里也有个底啊!” 景寿一边玩命猛蹬,一边道:“兄弟,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着急……” “靠!快说!” “太后她,恐怕是……撑不住了!” “太后?”萧然大脑一时竟没有反映过来,随口问了一句:“哪位太后?” “当然是母后皇太后,慈安……” 咣当!萧然车把一歪,重重摔在了地上,巨大的惯性令他身子顺着石板道擦出去老远。景寿慌忙跳下自行车,将他扶起,却看袍子被齐腰撕开老大条口子,手掌跟下巴更是鲜血淋漓。 景寿撩开衣袍,从里面衬褂撕下布条,手忙脚乱地替萧然包扎。萧然却一把推开景寿,扶起自行车,前轮早已经扭成了麻花。景寿看他脸色青的怕人,忙道:“兄弟,你别急……”萧然理也不理,蹬上景寿的那辆自行车,没命的朝皇宫骑来。景寿在后头大叫:“老弟,等等我!”却已经顾不得他了。 风驰电掣般的来到神武门,丢下自行车,一道烟冲了进去。动作太快,守门侍卫竟没看清是谁,大喝着架起枪,却听一个粗犷声音喝道:“都***滚开!”接着一个人影飞奔过来,一把 然,道:“太后在寝宫,快随我来!” 定睛一看,这人身高马大,一部络腮胡须,正是御前侍卫统领梅良甫。萧然经过这一路疾奔,只觉得眼前金星飞舞,太阳穴突突乱跳,抓着梅良甫胳膊,张着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梅良甫道:“我知道,你要问太后,是不是?” 萧然拼命点头,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梅良甫咬咬牙,道:“再快些,或许能赶上见最后一面!” 萧然先是一呆,猛的推开梅良甫,撒腿望前跑,不提防脚下一软,竟从台阶上骨碌碌的滚了下去。梅良甫飞步抢上前,抓起萧然负在背上,拽开大步,一道烟的朝钟粹宫奔去。 钟粹宫门前,除了一队荷枪实弹地侍卫,还有陈胜文领着一帮敬事房的太监在听差,一个个都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陈胜文眼尖,老远就看到梅良甫背着个人奔来,一猜便是萧然,连忙朝侍卫、太监们低喝道:“快让路,快让路!” 梅良甫径直奔到门前,却不敢再望里闯,将萧然放下。恰好安德海从里面出来,忙跟陈胜文一边一个扶住,萧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推开二人,撒开双腿奔进宫门。 穿过回廊,只见嫔、婉嫔、荣贵人等一帮妃嫔都远远的站在廊下。张文亮抱着小皇帝载淳,一手牵着大公主,正焦急地望门口张望,看到萧然,不禁轻轻的“啊”了一声,连连冲门口努嘴。载淳立刻乍开两只手,哭叫道:“要小三子抱!要小三子抱!” 萧然这时哪里顾得上他,也来不及跟众妃嫔请安,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口冲去,不料门里正走出一个人来,咕咚撞了个满怀。 萧然被撞的一屁股坐倒在地,里面那人连忙将他扶起,道:“小三子,你,你……”萧然一看,正是宝禄,两个眼睛哭的通红,忙一把拉住,道:“快,快扶我进去!” 宝禄一低头,低声哽咽着道:“小三子,摘缨子吧!” “你,你说什么?!不、不可能的……” 哇的一声,侯在廊下的妃嫔们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萧然如遭雷击,脑子里一片空白。摘掉帽子上的红缨,就表示有国丧,难道眉已经……“不会地,你骗我。哈哈,你一定是骗我!”萧然推开宝禄,跌跌撞撞的抢进门去,扑到卧房,只见榻前跪着两个人,一个是丽妃彦琳,一个却是被打入冷宫的兰儿,正相扶着呜咽落泪。 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只见锦榻上躺一个人,身铺锦被,脸上盖着一块紫色罗帕。如云般地秀发从枕边倾泻下来,像是在安静的熟睡。霎时间萧然只觉得天旋地转,咕咚一声撞到了门板上。 兰儿跟彦琳闻声回过头来,看到萧然软软瘫倒,也来不及擦眼泪,连忙过来扶起。萧然看看彦琳,又看看兰儿,笑道:“骗我,你们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姐姐说好要等我回来的,怎么会丢下我就走了呢?哈哈,你们都骗我。” 彦琳心头一阵刺痛,忍不住哇的哭出声来。兰儿强忍泪水,泣声道:“萧然,太后,太后她……已经殡天了!” 萧然茫然摇头,反反复复的叨咕着:“不会的。怎么会呢?哈哈,骗人,一定是骗人的!”忽然手舞足蹈,放声大笑。兰儿看他两眼发直,脸上笑容也是痴痴呆呆,心中大骇,狠狠心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喝道:“萧然!姐姐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 萧然给她这一吓,不禁呆了一呆,接着眼泪就慢慢流了下来,喃喃道:“死了?死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双手在怀里乱摸,语无伦次的道:“不,这不是真的。姐姐怎么会死?你们等等,我,我有药,灵丹妙药,可以起死回生!真的!药呢?我的药呢?啊,在这里!” 从怀中摸出那个羊脂玉的药瓶,手腕一抖,掉落在地摔做粉碎。里面滚出一个赤红色龙眼大小的药丸,一股香辛之气登时飘散出来。萧然抓起药丸,道:“救的活的,一定救的活的!”挣开彦琳跟兰儿,一头扑到榻前。 去罗帕,露出一张清丽而略显消瘦的脸庞。凝白如。|肤,虽然未施脂粉,却依然精致如画,难掩国色天香的姿容。淡淡的眉毛弯如新月,一双美目微微张开一线,细密柔长的睫毛,却遮不住里面漆黑的眸子,似乎想努力的最后看一眼这个留恋的世界。 抑或,是在最后的弥留之中,期待着某个人能够出现在她的视线…… 晶莹的泪滴一颗颗滴落在她吹弹得破的俏脸上,萧然的心里仿佛给刀子一寸寸的割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手掌依然能感觉到她的体温,然而就只差这么一步,真的要天人永隔了么? 从咸丰寝宫初见,一直到坤宁宫,承德行宫,回銮……往日的种种缠绵,这时都化成了一幅幅剪影,在泪眼中依稀闪过。那张温柔美丽的脸庞,或颦或笑,或妩媚或娇憨,一一浮现,却又转眼消逝…… “姐姐,你睁开眼看看,我是小三子啊!看我一眼,就一眼,好么?姐姐,我,我来了……” 呢喃的话语,眉却再也听不到了,掌中的温度也一点一点的变冷。也许,这真的是永久的诀别? 不,你不会死!你不能死!萧然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捏开眉的嘴巴,小心翼翼的将药丸送入她口中。但是此刻的眉已经无法吞咽了,萧然扶起她的身子,抬起下颌,用力敲打着她地后背。 “吞下去。吞下去!你给我吞下去!……” 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忍卒听。彦琳跟兰儿想要劝阻,但一开口已是泣不成声。然而就在这时…… 咕噜! 一声奇怪的声响,虽然很轻,但是跟房间里的气氛明显有些不一致。萧然猛的停下了手,然后是兰儿。彦琳,三个人的目光刷地落在了眉的身上。 “药丸……?” 萧然捏开彦琳的嘴巴,里面空空如也。呆了一呆,他又不放心的凑上嘴巴,把舌头探了进去,细心的翻动了一遍,只有淡淡的甘香之气,但是药丸竟真的不见了! “吞、吞下去了?!” 三个人无比震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活像三个蹩脚的木偶,都不会动了。还是兰儿第一个反应过来,叫道:“太医!吴院史!……咦,吴院史人呢?”看看吴敏德并不在房中,顾不得再去叫人,连忙冲上来扶住眉,攥拳头在她背上拼命地敲打。萧然也啊的吐出一口气来,急忙示意兰儿停手。伸手摸在眉脖颈动脉上,屏住了呼吸。 窗外仍然是惊天动地的哭声,屋子里三个人,却已经充耳不闻了。萧然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三根手指上。 颤动!指尖突然传来一下极轻微的感觉,就像一根极其细微的丝线,轻轻的抖动了一下。萧然的心也跟着猛的一跳。但是他不能判断出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回手在衣袖上擦去汗水,重新搭住动脉。耳朵贴在眉地左胸口,死死憋住气。 砰! 一声若有若无的心跳响起,萧然明显感觉到指尖同时又传来了那丝轻微的颤动!心跳骤停?!假死?!萧然猛的跳了起来:“快找回春堂李景畴!!!” “哦,回春堂!”彦琳陡然惊醒,回头就跑,慌乱中没来得及辨明方向。咚的一声撞到了门板上。亏得宝禄耳朵尖,听到萧然的喊声闯了进来,彦琳连忙命他火急去回春堂找大夫。宝禄楞了足有十几秒钟,猛地哇呀一声大叫。针扎屁股一样蹦起来就跑。 萧然这时已无暇他顾,有限的医学常识告诉他,心跳骤停后循环停止,呼吸也就停止。由于脑细胞对缺血、缺氧最为敏感,一般超过几分钟就可能发生不可逆的损害,超过10分钟,则可能发生脑死是他并不知道眉到底心跳停止了多长时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马上进行人工呼吸、心前区叩击和胸外按压急救! 唰!一把撕开眉的衣襟,同时嘴巴冲着眉檀口凑了过去…… 啪!兰儿抬手就是一巴掌,怒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轻薄!!!” “##%……” 萧然来不及解释那么多,猛吸一口气,飞快的朝眉口中度去。彦琳看出了一点门道,忙拉住兰儿道:“小三子很 怪的点子,你让他试试!” 呼吸,叩击,按压;呼吸,叩击,按压…… 呼~~! 眉喉头一阵颤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萧然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李景畴快马加鞭的赶到了。绝顶巧妙的金针刺喉之法,加上九转还阳丹神奇的药力,眉呼吸很快就平稳顺畅了。萧然、兰儿、彦琳三个喜极而泣,搂成一团又是哭又是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景畴收了金针,细细替眉诊了一回脉,尽管一时半会儿地还不能醒转,但是性命已无大碍。 问了宝禄,才知道原来眉已经停止了呼吸跟脉搏,楞是让萧然在鬼门关里把她给拉了回来。李景畴顿时对萧然佩服的五体投地,要知道当时的医学界还根本没有心跳骤停的概念,那个太医院院史吴敏德,也正是因为眉脉象消失,才判断太后殡天的。 ……对了,吴敏德!萧然猛的跳了起来,喝道:“这个狗娘养的在哪里?!” 里里外外的找了一圈儿,也不见吴敏德的人影儿。还是一个守门侍卫壮着胆子道:“刚才乱哄哄的时候,我看见他连药箱子也没背,奔神武门那边去了……” “靠!”萧然抬手就是一巴掌,怒道:“废物,为什么不拦住他?” 那侍卫委屈的道:“他是太医院院史,有出入内院的权利,怎么拦啊!” “去死,敢顶嘴!”没等萧然发火,宝禄先是一顿无影脚踢了过去。火速叫来梅良甫,萧然道:“大哥,你去安排,给我封锁北京城,搜捕吴敏德!***王八羔子,就是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揪出来!” 却说吴敏德这厮,也是合该倒霉。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太医实在不是什么好营生。没事还则罢了,一旦有事,那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封建王朝、尤其是那些当权的家伙,几乎个顶个都是讳疾忌医,哪朝哪代没有几个冤死的太医?远了不说,单说咸丰九年的时候,那时咸丰痨病缠身,一日吐了口血,一名太医失口说了句“圣躬违和,切忌纵欲”,就这一句话,竟害得三名太医一起被砍了头。 一般来说,太医们之间彼此都有个默契,凡是主子病了,只拣好听的说,哪怕明天就要嗝屁,今儿个也只能哄他“圣体大安”,小Kiss,洒水。而吴敏德这厮,恰好是兰儿夺权那一回梁重恩被砍了头,才超擢提拔上来的。偏又赶上眉病倒,作为主治医师,当然更是不敢如实汇报病情。就这么着一压再压,到最后眉内外交困、积劳成疾,已成不治。 看看没法收场,吴敏德倒也机灵,估摸着自己要倒大霉,趁乱脚底抹油先溜了。出了宫门,妻小也顾不上,径奔出城。但城门早已封锁,情急出不去,掉头想寻个地方藏身的时候,满城都已经贴上了画影图形。早有那做公的眼尖,横拖到拽的拿了,送进宫来。 想起这王八蛋险些就酿成了大祸,萧然狠的牙根儿痒痒,也不跟他废话,抽出六连发手铳,一枪轰掉了他的天灵盖。可怜吴敏德只做了半年多的院史,顶子还没戴热乎,便已化作南柯一梦。 兰儿从冷宫出来,原来是眉的主意。眉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只挂记着朝政无人操持,唯一的一个人选,也就是叶赫那拉兰儿了。一则兰儿最近心思转变了许多,完全不似从前那般争强好胜;二来萧然羽翼日渐丰满,有他暗中掌控,也不必担心兰儿会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有兰儿暂时接替政事,萧然跟彦琳就寸步不离的守在眉身边。眉这次也着实是病得不轻,纵有九转还阳丹的灵效,也一直睡了三天三夜,方才悠悠醒转。彦琳欢喜叫道:“太好了,姐姐总算醒啦!” 睡得太久,眉才一睁眼,被强光刺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瞧见面前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儿,吃力的道:“是……是谁?” “等等!”彦琳刚要说话,萧然连忙抬手止住了她,深吸一口气,冲眉小心翼翼的道:“老实交代,你到底是眉,还是打哪儿穿越来的?” 你说什么?……什么是……穿越?”眉脑子一时没怔了一会儿,忽然浑身一震,道:“萧然,你是……你是小三子!”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眉手臂一撑,身子竟坐了起来,一头扑到萧然怀里,哇的大哭不已。软玉温香的身子重又回到怀中,萧然心里的一块千钧巨石才算是落了地,一遍遍抚摸着她的秀发,颤声道:“姐姐,眉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声音哽咽,竟再也说不下去。 彦琳抿嘴偷笑,悄然起身到门口把风去了。眉紧紧搂着萧然,生怕一松手他就会飞了似的。良久才止住哭泣,道:“小三子,真的是你吗?我这不是再做梦吧?想不到我还能看到你最后一眼!小三子,我……这是不是回光返照?” 萧然怕她久病初愈,体力会支持不住,轻轻扶她躺下,凑在她耳畔道:“是我。眉儿,你身子已经大好啦!傻瓜,说了我要陪你一辈子,想丢下我一个人,哪那么容易!” 眉鼻子一酸,心里却觉得说不出的甜蜜。但是总归对自己的病症不放心,半信半疑的道:“真的么?怎么肚子里像有一团火在烧,好热好难受。” “那就对了。”萧然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道:“回春堂的老李头说,九转还阳丹应该就是这个药性。” 九转还阳丹,顾名思义。服者体内真阳九转,功能起死回生。眉虽然仍有不适,但是明显能感觉到身体里已经恢复了不少气力,当即明白萧然这次决不是在敷衍她。从鬼门关死里逃生,那种心情真地是无法言喻的,眉抓住萧然手臂。颤声道:“小三子,是你救了我?我真的……真的没事了?” 自打咸丰死后,很长时间里,眉一度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恨不能速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对生命的渴望如此强烈。看到她眼中流露出来地欣喜和希冀,萧然知道。这一刻,她真正的重生了! 九转还阳丹的药力果然无比神奇。中午的时候,眉连连嚷饿,连用了三碗鸡汁粳米粥。到了晚上,便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只觉从前病态全无,神清气爽,更胜往常。 兴致正好,便缠着萧然带她在园中散步,直到初更天。仍然是睡意全无。此时正是五月中旬,百花初开,晚风中吹来淡淡的芬芳,沁人心脾。天上一轮明月,又大又园,亮白如水。 夜晚的深宫一片静寂。眉挽着萧然手臂,头靠在他肩上,凝视着头上那一轮皎皎明月,轻声道:“小三子,你还记恨我么?” “恨你?为什么?” 一声轻叹,随风吹散。眉道:“去岁中秋,我逐你出宫。原以为两厢分离,便可断了心中一点思绪。可是……这一次的劫难。或许真的是老天对我地惩罚吧。萧然,对不起,我……我那天我伤了你的心,原谅我好么?从今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真的什么都听我的?”萧然坏坏一笑,道:“说话可要算数哦,那我们今晚……” “去,浑没个正形儿!”眉俏脸一红,慌忙扭过脸去,幽幽道:“但愿长圆如此夜,人情未必看承别。把从前,离恨总成欢,归时说……小三子,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永远厮守在一起,好么?” “那,你不怕我是个假太监了?”萧然打趣道。眉大羞,使劲捶了他一拳,娇嗔道:“死太监,坏死了!” 耳鬓厮磨,眉一张小嘴吐气如兰,暖暖的吹在萧然颈中。萧然忍不住心里一动,轻轻抬起她圆润秀气的下颌。银白的月光静静照在她的脸上,清丽绝伦。两颊腾起两朵红云,美丽中带出无限温柔,妩媚中平添一抹娇羞,当真是美的难以描摹。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樱唇上蜻蜓点水般地一吻。眉浑身一颤,却没有躲闪,反而紧闭了双眼,微微踮起了脚尖,似乎在鼓励他应该更勇敢一点。 萧然看的一阵心跳加速,搂她入怀,嘴唇重重的印在她的唇上。眉的嘴唇冰凉而柔软,透出玫瑰花般的甜香,微微颤抖着不知是要推拒还是迎合。在萧然用舌头叩开两排贝齿、探入她口中地时候,眉发出了模模糊糊的“恩”的一声,接着身子便似要融化了一样,软软瘫在他怀里,任由他纵横捭阖,野蛮冲撞…… 咚,梆…… 远处传来更鼓的轻响。眉慌忙挣脱萧然的怀抱,很不客气的将他的手从自己怀里拿开。“啊~~!”萧∶吧,到了关键地方又掐了!你,你成心是怎么地!” 眉吓了一跳,忙掩住他嘴巴,淬道:“轻点!坏东西,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待会给巡夜地撞见了,怎么办?” “那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吧?”萧然苦着脸道。 “活该,谁让你动了坏心思呢!再说……”眉掩着嘴娇笑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心眼儿最坏,肯定死不了。忍着吧!” “靠!”萧然抓起她的手在下身一摸,道:“你看,都憋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忍?” 眉手掌跟他那东西一触,登时吓了一跳。她虽早经人事,但也只经历了咸丰一个男人,便以为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跟他是一样的。咸丰这厮自来身子羸弱,再加上夜夜欢娱,早给淘地虚了。大小与否且不说,每次都是半软不软的,哪有萧然这般坚如钢、硬如铁? 眉心里一慌,连忙缩了手臂,道:“你地……怎么那么……那么大?天呐。该不会是……我、我去给你传太医!” “%#@#……” 萧然深深无语。这种“病”,太医如何治得好?情急也顾不得了,一把搂住眉,道:“好姐姐,我带你去个地方。” 拉着眉出了园子,偷偷奔坤宁宫方向溜来。他早熟悉宫里太监、侍卫巡夜的规律。因此这一路溜过来,无人发觉。 坤宁宫自打眉搬出去后,便一直空着,只有几个洒扫的太监宫女,估摸这个时候早已见周公去了。萧然拉着眉来到侧角门,眉不禁低低的啊了一声,隐隐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只觉心通通的狂跳个不停,又是害怕。又是害羞,想要逃走,脚下却软软的不听使唤。 萧然嘿嘿一笑,顺着墙边柳树攀了上去,翻过墙头,轻轻落在院内。然后从靴筒里摸出一柄钥匙,捅开了门锁。眉咬着嘴唇,道:“好啊,你这是早有预谋!” 饶是萧然脸皮够厚,给她说中心事。也忍不住有些脸热,忙道:“嘘,别给别人发现了,快进来!” 伸手去拉眉衣袖,眉只稍微挣扎了一下,也就由他。轻车熟路。两人很快摸到了后花园,穿过花丛来到那间小屋。眉到底第一次,紧张地不行,道:“这里会不会有人来?” 萧然道 个王八蛋敢来,我就诛他九族!” 打开房门,两个人做贼一样溜了进去。这小屋虽然空闲已久,但萧然特意交待了宝禄时常来打扫,所以十分干净。一应摆设、被褥跟从前一样。回手掩上房门,萧然一把将眉抱起,道:“好姐姐,今天晚上这里就只属于我们两个人啦!” 眉嘤咛一声。紧紧搂住萧然脖颈,也不知是那九转还阳丹的药力还是什么,只觉得身子好似着了火一样,燥热难耐。任由萧然的吻雨点般的落在脸上、唇上,也不再推拒,反而热切的回应着他。 萧然将她平放在榻上,一边亲吻着,一边去解她衣裳绊带。眉微微欠起身子,顺从的让他褪去衣衫。银白的月光透过窗纸映入房中,隐约可见那一具玉体横陈,圆润的肩头,挺翘地酥胸,纤细的腰肢,修长的玉腿……一切是那么完美,简直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在朦胧的月光中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萧然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最后一件小衣褪下,眉的身子在轻轻的颤栗,丰盈的胸脯也随着晃动不已,萧然低下头去,在已经挺起的蓓蕾上用力一吻。眉低低地“啊”了一声,羞得拽过被子盖住头脸。 细细品尝着胸前的两点,萧然的手掌也不闲着,在她凝脂一样温软滑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滑过柔软的腰际,平坦的小腹,渐渐滑向神秘地森林地带。触手一摸,只觉濡湿一片。 最敏感的地方受到刺激,眉身子开始不安的扭动起来,呼吸也更加急促,偶尔发出一两声低低的呻吟。萧然腹中像是着起一团烈火,再也按捺不住,抬起她的翘臀,用力的挺了进去。 “恩~~!” 眉身子猛的一颤,忍不住哼了出来,但随即就紧咬着嘴唇,努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发出声。 萧然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揭去她脸上地被子,凑在她耳边,道:“眉儿,今晚只属于我们两个人,不要压抑自己,懂么?” 眉睁开眼睛,瞄了他一眼又飞快的闭上。 “那,想叫的话就叫出来,好不好?” “不……不好!” “不叫?嘿嘿,那我可……” 萧然忽然飞快的动作起来。连续猛烈地抽插,杀的眉丢盔卸甲,身体的强烈反应令她再也压抑不住,两只手臂紧紧箍住萧然的身体,发出一连串蚀骨消魂的声音。 她毕竟是堂堂的国母,从前无论做任何事情,总要顾忌着自己的身份,生怕一不小心失了淑仪,那可就丢了皇家的脸面。因此跟咸丰的夫妻生活,更像是交功课,一板一眼,好像两个木头人一样,纵有愉悦,也是要深埋在心里。而今天被自己心爱的男人这一通狂轰滥炸,禁锢了多年的情欲喷薄而出,再也无法抑制。只觉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欢娱,想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潮,在体内不停的奔涌冲撞,将她推向一个从未到达过的顶点。 萧然的攻势越发的凶猛,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一样,杀得她避无可避,只能拼命的去迎合。阵阵巨大的快感几乎令她窒息,突然,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引爆了一样,眉浑身剧烈的痉挛起来,张大了嘴巴,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许久,终于从欢娱的顶点缓缓落下。整个身体都酥软的烂泥一样,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胸脯急剧起伏着。然而萧然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凑在她耳边坏笑道:“姐姐,我们继续?” “啊?”眉这才惊觉他的那东西仍然留在身体里,而且依然坚挺。“你,不会是还没有……” “是啊!” “……” “怎么办?” “……” “看来只好再麻烦姐姐一次啦!” “!!!!!!!” 眉情急想逃,但萧然敏捷的捉住了她的纤腰。轻轻动作起来。这一次他的动作很温柔,而且不断变换着花样,很快就让眉的身体再一次有了反应。于是媚入骨髓的呻吟声不可避免的再一次响起…… 这一晚萧然的战斗力竟是异常的强悍,一直将眉两度抛上天堂,才总算是到达了释放的临界点,慌忙退了出来。毕竟眉的身份不同,万一现在怀孕了可就完蛋了。再说萧然也不会敬事房的那些太监们一按屁股就把东西弄出来的手法,只能选择这种比较低级也比较憋屈的方式。 可是就在这时,眉忽然捉住了他的手臂,轻声道:“别动,躺下。” “啊?!” 萧然一怔,却看眉从衣服里翻出一条丝帕,一边扶他躺下,一边用丝帕将他那东西轻轻擦拭。萧然连忙抓住她的手:“姐姐,你……” “不许动,闭上眼睛。” 眉温柔一笑,拢了下腮边乱发,缓缓将头低了下去。 一团温暖的湿润包围,萧然只觉一种难以形容的巨大快感涌来。眉的动作显然很生疏,但是牙齿轻轻的触碰,却让萧然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刺激。很快,这种刺激便超过了顶峰,喷涌而出。萧然忘乎所以的用力挺起腰,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一会,萧然才从这激情的余韵中清醒过来,忍不住道:“啊!好舒服。姐姐,你……恩?” 忽然发现眉正在一旁不住的咳嗽。萧然猛一缩脖子,靠,不会是刚刚我的动作太用力,结果…… “你,你!”眉忿忿的瞪着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萧然情知闯祸了,尴尬的挠着头,嘿嘿笑道:“啊,那个,那东西也不坏,都是精华啊。恩,据说可以美容养颜……” “我让你美容!我让你养颜!你这个坏东西!” 眉操起老大枕头乒乒乓乓一通乱砸,尤不解气,一把扭住萧然的耳朵,道:“死太监,我,我对你好,你却欺负我!说,该怎么罚你?” “大不了,再陪姐姐亲热一次!” “还来?你……” “嘿嘿。那个,最近补的大发了,战斗力咣咣滴。不信你摸摸看!” “啊!你这里怎么又……不要,饶了我吧!好弟弟,……啊……恩……” …… 纵情欢娱,直到鼓响四更方才结束。激情过后的两人都没了力气,懒懒的拥在一起,低低的说着情话。可是就在萧然迷迷糊糊准备去见周公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三声清脆的敲门声。 “啊,有人!”眉一下子清醒过来,吓的花容失色,手足无措。萧然却重重的叹了口气,抬头吼道:“小宝子,你他娘的就会大半夜的折腾人,有瘾是吧?” “小三子!”门外果然是宝禄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有些焦急,“快穿衣服,总理衙门出事了!”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40章 - 肯定是日本人干的!← 总理衙门出事?” 萧然一愣,随手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顾不得套上靴子,趿拉着跑过去开门。眉又羞又急,压低声道:“别让他进来!”一头钻到被子里去了。 萧然拉开门闩,还没等说话,宝禄已经异常敏捷的闪了进来,朝着床榻笑嘻嘻的一头磕下去,道:“太后吉祥。”眉在被子里听了,差点昏过去。 萧然生怕他在说出别的话来,忙捂住他嘴巴,探头门外瞧了瞧,见并没有旁人,这才松了口气。抬腿一脚踢了过去,道:“小王八羔子,少说两句话你能死啊!” 宝禄挣开他手臂,道:“小三子,你怎么一听敲门就知道是我啊?” 萧然没好气的道:“除了你个***,还有谁这么大半夜的催命能找这里来的?废话少说,快说总理衙门出了什么事?” 宝禄朝床榻看了看,眉仍将被子捂的严严实实的不肯露头,便道:“才六王爷派人来请旨来着,说是英使额尔金,带了一帮子人去了总理衙门,气势汹汹的,扬言要把总理衙门一把火烧了。六王爷又不敢跟那洋鬼子动粗,遮拦不住,正急得火上房呢。六爷的人现在乾清门外侯着呢,小三子,你好歹拿个主意呀!” 一听这话,萧然马上就猜到,肯定是前些天干掉那四艘英舰三千多洋鬼子的事发了。看看眉。仍没有发话地意思,知道她是害羞不敢露头,冲宝禄道:“这样,你先回话过去,告诉六爷,就说我马上就到。有什么事。先让他往我身上推。” 宝禄点点头去了,萧然连忙掩上门。眉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急的都快哭了,道:“死小三子,都是你个坏东西!这回全让小宝子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 萧然笑道:“知道怕什么,他又不是外人。放心吧。小宝子嘴巴严的很,决不会出去乱说的。” 眉也知道萧然跟宝禄关系不一般,但是心里仍觉得别扭。与其说害怕,倒不如说害臊。缓了下神,道:“总理衙门那边到底怎么回事,英国佬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又来闹事,你怎么也不问问清楚?” 萧然道:“不用问,这事是我闹出来的。前些天从天津港撤走地那些英国鬼子,被我偷偷的给干掉了……” “啊?!……” 眉这时正坐在床边,听了萧然的话。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那几千个英国鬼子,你,你竟然都给杀了?!” 萧然嘿嘿一笑,道:“不错,都杀了。这帮狗娘养的在我们的土地上杀人放火,横行霸道。想走?哪儿那么容易!不过你别担心,这件事我办的稳妥,额尔金那个王八蛋应该抓不住我的把柄,拿我没辙。再说我那边也已经做好了打算,额尔金不来找我,我还打算着去找他呢!我这就去瞧瞧他能给老子玩出什么花样来。” 一边说着,一边穿了衣服,套上靴子。眉知道萧然地脾气。劝也没用,叹了口气,下榻替他系好衣带,又道:“你叫梅良甫带人跟你一块去吧?有个照应。我也能放心。” 萧然把她揽在怀里,道:“你就别操心了,我肯定不会有事。这一次英国佬来闹事,也是一次机会,等我回来,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 眉奇道:“什么好消息?” 萧然在她挺翘的鼻尖上刮了一下,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走吧,我先送你回钟粹宫去。” 两人穿戴整齐,仍旧从侧门溜了出来,送眉回到宫里,萧然自己来到神武门,只找个了侍卫陪着,骑着自行车溜溜达达的来到了总理衙门。叫那个侍卫,也并不是指着他保护自己,只不过怕迷路罢了。 此时已近五更,天也渐渐的亮了。来到大门前,只见一堆清兵正在那低声嘀咕着什么。一个清兵忿忿的道:“操他个鸟蛋,这洋鬼子忒也嚣张,全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也不知大人们都是怎么想的,咱们这么多人又不是吃干饭的,怕他鸟?” 另一名清兵笑道:“赫老六,你他娘活得不耐烦了?这话倘传到别人耳朵里,轻了打你个半死,重了抄你全家!” 那赫老六非但 反提高了嗓门道:“那又怎样?许那洋鬼子欺负到咱许咱说句话了?” 又一名清兵撇撇嘴,道:“老六你省省吧。洋鬼子会妖法,刀枪不入,咱哪里是对手……” 话音未落,赫老六先一脚踢了过去,怒道:“放屁!去年跟老毛子看站,咱打的他们落花流水;前年碾子山大捷,宫里萧公公带人一夜之间干掉了几千个洋鬼子,你瞎么?放你娘的狗屁!” 那清兵也动了怒,挥拳便打。其余清兵连忙拉开,道:“莫打架莫打架,都自己弟兄。咱们只管办差,操那份闲心干嘛!……啊,萧公公!” 萧然来过几次总理衙门,守门清兵也都认得他,连忙单膝跪地请了安。萧然笑着摆了摆手,道:“都免了,哥几个忙去。”又拍了拍赫老六地肩膀,道:“你叫赫老六?” 赫老六倒是个直性汉子,听他夸自己,一张脸涨的通红,讷讷的说不出话来。萧然冲他点头一笑,转身走进大门。 还没走进正厅,老远就听见里边一个人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咆哮道:“与你们无关?说的倒轻松!我大英帝国的将士,为什么才一出天津港便音信全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总理大臣阁下,这事你别想推卸责任!那里可是你们大清国地海面,而我们大英帝国的四艘军舰,三千多名士兵,就那样平白无故的失了踪!这件事,你们要负全责!” 顿了一顿,那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度,道:“不妨告诉你,帝国的大批军舰此刻已经出动,从广州一直到大沽,全部在我帝国的火炮控制之下!这决不是威胁,总理大臣阁下,今天你们若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们将保留随时开战的权利!” 里面又传出一个声音,但是却低了很多,唯唯诺诺的听不大清楚,估计是奕顺着门口望里一瞧,嗬,这哪里还是大清国的衙门,竟一个清兵也没有,倒是三四十个英国鬼子,荷枪实弹的围在四周。中间桌案前,额尔金正在拍桌子吹胡瞪眼,奕脸。曹跟文祥两个,远远的坐在角落里,也是一脸地紧张。看来六个军机大臣,除了一个告病的沈兆霖,剩下的全齐了。 萧然轻咳一声,迈步跨进门槛,朝额尔金抱拳一揖,道:“领事大人安好!”这一声顿时把满屋子人的视线都聚拢了过来,奕然,一张脸先是一紧又是一松,眼泪差点没下来。额尔金却噌的一下跳了起来,大叫道:“好啊你,居然还敢送上门来!士兵们,给我抓住他!” 洋鬼子们哗啦操起枪,就要涌上前来。萧然把手一伸,喝道:“慢着!抓我不要紧啊,我既然能送上门,就不会跑。不过领事大人,抓人总要先定个罪,敢问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值得您这么兴师动众的?” 额尔金挥手止住士兵,冷笑道:“好,萧钦差,既然你这么说,我且问你:那日在大沽口,是你送我帝国士兵登上军舰,为什么一出港口,连人带军舰都失踪了?你到底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今天你若不把人交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失踪了?!”萧然眼睛瞪得老大,万分惊讶的道,“怎么可能?那天出港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风浪,怎么可能失踪?我说领事大人,你不会是吃饱了没事干,跑这跟我开涮吧?” 额尔金虽会汉语,但对市井俚语却不大懂,不禁一愣,道:“什么叫开涮?”接着又怒道:“我从昨天中午得到消息,到现在一口饭也没有吃,怎么会饱?哎,怎么说到吃饭上去了!我是在问你,我的兵呢?我的军舰呢?”一边喊叫着,一边拍着桌子。两个眼珠子瓦蓝的瞪着萧然,恨不能一口水吞了他。 “你问我,我问谁?”萧然一声冷笑,道:“哦,原来领事大人因为我那天送士兵们上船,所以怀疑我跟士兵失踪有关,对么?既然是这样,那在下倒要请教一二了!” 然冷笑一声,踏前一步道:“第一,那天在大沽口送船的,不是我萧然一个人吧?除了我,记得还有领事大人您自己。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送士兵上船,就一定跟失踪有关,那么我倒想请教:照这个逻辑,我可不可以认为是领事大人说谎,明明自己把士兵跟军舰藏了起来,却跑来这里反咬一口、恶人先告状?” “你……” 额尔金大怒,刚要说话,萧然却不容他有开口的机会,又踏前一步,道:“第二,那天在港口你也瞧见了,整个海港只有你们大英帝国的军舰,没有我大清国一条船,甚至是只桨片帆。斗胆再跟领事大人请教:就算我真的有心要算计贵国的士兵跟军舰,又拿什么来跟他们抗衡?难不成一口仙气把他们吹上了天?” “这……” “第三,”萧然再次踏前一步,几乎贴到了额尔金的鼻子,“你也知道,大英帝国的军舰是无敌于天下的,号称海上堡垒。而我大清水师的战斗力如何,想必你也心理有数。那么我还想请教领事大人:那日在大沽,你我都亲眼目送贵国军舰出港,以英舰的速度,我清朝水师如何能追得上?就算是追上了,又如何能将其一举歼灭?” 萧然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说的额尔金哑口无言。奕立刻壮了胆气,腰杆也挺得直了。精神抖擞。奕英帝国号称海上霸主,我清朝区区水师,何以匹敌?先前我就跟你说过,我水师大小船只悉数在册,绝无调动。领事大人。您一口咬定是我大清朝所为,分明是主观臆断嘛!” 文祥、宝鋆等也都道:“就是。既然英舰这么厉害,咱们哪里敢惹。” “捉贼要捉赃,总不成红口白牙诬赖好人吧?” “没影儿地事,这不冤枉人么!” 额尔金给七嘴八舌这一通抢白,恼羞成怒,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咆哮道:“狡辩。纯属狡辩!你们以为凭你这三言两语就可以推卸责任么?我大英帝国岂是好唬弄的……” “唬弄?哈哈哈!”萧然放声大笑,道:“领事大人,是非公道,自有定论,您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只是要提醒大人,莫要亲者痛、仇者快,放跑了真正的元凶,追悔莫及啊!” 额尔金心里咯噔一下:分明是话里有话啊!眼珠一转,道:“萧先生,难道你知道其中内情?” 萧然摇摇头。一副深沉的神态说道:“实话实说,我不知道。贵国军舰跟士兵失踪这件事,我也是刚听你说起而已。不过我总觉得这里边有蹊跷!” 废话,这么大的事情,傻子也知道里边有蹊跷。但是这话听在额尔金地耳朵里,却非常之受用。再看萧然的眼神,也就缓和了几分。只听萧然继续道:“现在是五月天气,又没有台风,海面上风平浪静的,那么多人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要说触礁或出了事故而导致舰船沉没么……” 说到这里,故意拉了个长声,桂良抚掌道:“想来必是如此!”额尔金怒道:“胡扯!怎么可能!” 萧然道:“我看也不像。从大沽出港的航线,贵国军舰也不知走了多少回。况且贵国的军舰,那是何等的坚固,水手又都经验丰富,怎么可能四条船一起发生这种低级事故?” 奕脖子,把他后面的话倒出来。额尔金却听得大合心意,急道:“萧先生所言极是。那么以阁下的意思,这件事并非天灾,就一定是人为地了?” 事实上萧然说的这几点,以额尔金的精明,自然是早就猜到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一口咬定是大清国水师干的,无非是暗度陈仓,一边假意送英军撤走,半路又来下死手吃掉了这队英兵,这才会不顾自己堂堂一国领事的身份,跑到总理衙门来大闹特闹。 萧然眉头一皱,沉吟着道:“话虽如此,可是大英帝国船坚炮利,纵横寰宇,试问又有哪个国家敢这般不知死活,跑到老虎嘴上来拔毛?” 日!连文祥、桂良在内,所有人都想冲萧然做个鄙视的手势。说来说去又TM绕回去了,感 奕是说……” “海盗?!” 这两个字却是额尔金自己喊出来的。经过刚才萧然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他的脑子似乎一下变得灵光了不少,判断力也随之大幅提升,一下子冒出了这个从未想过的念头。 自16世纪起,中国沿海地区海盗逐渐猖獗,一直到18纪,葡萄牙、西班牙、荷兰和英国等西方殖民者不断 扩张,侵略骚扰中国沿海省份,剽窃行旅,劫掠商船火,无恶不作,甚至把海边年轻女子劫走,掳掠中国人运往印度和欧洲充当奴隶。 除了这些西方殖民者之外,自元朝末期开始,日本室幕府已名存实亡,无力控制全国政局,诸侯各自为政,尤其是南方封建主,将掠夺中国大陆视为利。日本沿海大名(如大内、细川)见有利可图,便加以支持,于是形成有组织地侵略行经。一部分日本武人、浪人、海盗商人和破产农民就这样被组织起来,不断侵扰中国、朝鲜沿海地区,他们不单是劫掠商船,甚至攻入内地,烧杀抢掠,劫掠人口,焚毁城池。 及至嘉靖倭乱时,在《虔台倭纂》中记载:明嘉靖三十三年三月。贼深入内地,杀掠甚惨,数百里内,人皆窜亡,困苦极矣。四月,掠袁花镇。焚劫甚惨。五月,攻韩浦不下,杀男女千人泄愤,荡民产数万家。六月,贼退石条街,抢劫放火,烧毁数百里房屋。 《倭变事略》中记:嘉靖三十四年正月初三,贼袭击夹石口镇。放火三日,死者无数。后攻崇德,将当地地丝绵工场抢劫一空。五月犯长安镇,平民死伤者堵塞了路途,繁华乐土一夜之间化做荒野。犯湖州街市,大肆毁坏掠夺,杀人无算,城边流血数十里…… 正是由于倭寇横行,再加上葡萄牙等海盗团伙入侵,明朝才宣布中断一切贸易。施行禁海令,断绝了许多自唐朝以来盛极一时的海上对外贸易。而这一纸禁海令的颁布,又给历史上的中国带来了无法挽回的灾难! 一直到明朝晚期,也就是日本地战国时代,大名丰臣秀吉发布了《八幡船禁止令》(即海盗行为禁令。日本室时代到江戸时代,倭寇以“八幡大菩萨”作为旗帜。因此八幡船也作为倭寇海盗船地代名词),倭寇的活动才开始有所减少。但是在巨大利益的驱动下,仍有不少倭寇集结起来,盘踞岛屿,整备战舰,扩充势力,不断兴风作浪,为祸海上。 历国海盗之中。以日本倭寇和葡萄牙海盗最为臭名昭著(说明一下:早期的倭寇称谓是泛指一切海上势力,也包括葡萄牙等海盗,后来逐渐演变成对日本的专称。而日本原名倭奴国,又倭又奴。真是再恰当不过了。毛驴注)。海盗的侵略暴行,也激起了中国爱国军民的愤怒,不少中国人也组织起来,抗击异族势力。最为著名地有郑芝龙、郑成功父子,还有施和、林凤、郑一嫂等,都是中国历史上出了名地海盗首领。这些中国海盗大多数是为了抗击倭寇跟外国侵略,包括郑成功、郑一嫂等,都先后为朝廷招安。 其中郑成功收复台湾自然不必说了,更有赫赫有名的一代侠女、红旗帮帮主郑一嫂,屡败清朝水师,重创葡澳舰队,痛击英国军舰,无论是清政府还是西方侵略者,莫不对她闻风丧胆。后来为清廷招安之后,还曾在♂ 第一次鸦片战争中,为林则徐抗击英军出谋划策,堪称传奇人物。萧然还曾经看过一部港台电视剧,专门记叙郑一嫂的,当时还向往不已,倘或穿越到郑一嫂那个年代,一定要瞻仰一下这位女中豪杰,究竟是怎样地一种风采?♀ 话题扯远了,单说这中国海盗中,仍有一些没有被招安的势力,也是当时海上的一大安全隐患。跟愚昧腐朽的清政府治下水师相比,海盗们终日奔波海上,眼界开阔,因此无论是日本、葡萄牙还是中国,哪一股海盗势力都十分注重学习和引进先进的科学技术。海盗的船上永远都装备着最新式的大炮,加上长年累月地奔袭作战,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这一点,就连海上霸主英国也是不敢小觑。但是海盗们是不是真的猖獗到敢于跟英国军舰公然叫板、玩命死磕的地步,额尔金仍是半信半疑。 眨巴着眼睛琢磨了半天,额尔金道:“那么阁下认为,袭击我大英帝国军舰的,应该是哪一股势力呢?” 萧然神色颇为踌躇,道:“这个么,在下没有亲眼所见,不敢妄猜。不过么……”顿了一顿,忽然道:“据我所知,目前中国沿海最为猖獗的海盗势力,一为葡萄牙,一为日本倭寇,还有就是中国海盗。” 奕此时也不敢插言。额尔金沉吟半晌,道:“那么以你所见,这三伙势力中,谁会有这么大地胆子?” 萧然察言观色,见此时的额尔金已经在微微点头,便知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他。但这个时候正应该吊一吊他胃口,一股脑的把底交了出去,反倒惹人怀疑。当下脸上笑容一敛,抬手一揖,道:“在下见识浅薄,只是妄一言。究竟内 如何,实在是不敢乱猜。不过么……” 桂良、文祥等人正听的入神,脖子伸的老长,给他这一大喘气,险些闪到了大脖筋。额尔金急不可耐。道:“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萧然故意停顿了一下,道:“据我所知,这些海盗们大抵是有自己地势力范围的,不知是也不是?” 一边说着,一边四下扫了一眼。军机大臣曹毓瑛一直在后头侧耳聆听。跟萧然目光相对,两眼微眯,进前一步道:“确实如此!” 其他人立刻连连附和,等着要听下文。萧然却轻咳一声,不再说话。 关于中国沿海势力地划分,作为海上强国的领事,额尔金自然也是心中有数。给萧然这么一点,脑子登时飞速旋转:葡萄牙海盗。占据的是马六甲海峡,顶多也就是辐射到广东一带;中国海盗,占据的是台湾周围地岛屿,似乎没有可能流窜到天津港来;而这一次英舰失踪,却是在大沽附近!作为半个中国通的额尔金也知道,中国的大沽炮台,正是在明朝嘉靖年间为了抵御倭寇而筑建。那么,难道说…… “我知道了!”额尔金猛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的道:“我敢断言,这肯定是日本人干的!” 萧然惊讶的道:“领事大人何出此言?可不要冤枉了好人!” “冤枉?哼!”额尔金抑制不住胸中的愤怒。咆哮道:“除了他们,再不会有任何人敢打我大英帝国的主意!葡萄牙本就是我大英帝国地附庸国,谅他们不敢于我大英舰队为敌;而中国海盗,顶多也就是在广东、福建一带,那里也是商埠贸易最发达的地方,怎么可能舍近求远跑到天津港来!不用说。一定是这些该死的日本人!卑鄙倭奴,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萧然击掌叹道:“着啊!不愧是大英帝国的领事,这一份真知灼见,果然无人能及!恩,不错,肯定是小日本干的!”说着转过脸瞅着奕,道:“六王爷,你认为呢?” 奕道:“正是!领事大人才思敏捷,一猜而中的。不是小日本。又会是谁来?” 不待额尔金发话,萧然率先发作,怒发冲冠,一拍书案,喝道:“***日本鬼子,连我大清友邦、大英帝国也敢惹!更可恨的是这些家伙居然栽赃陷害,想诬赖到我大清国地头上!若不是领事大人机智超凡,识破了奸贼诡计,换了旁的任何人,却不让中英生隙、亲者反目?他娘了叉叉的,用我们中国话说,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一番添油加醋,额尔金气的浑身乱颤,道:“好,好!日本人竟然阴险毒辣到这种地步,那句中国话怎么说来着?啊,这叫太岁头上动土!哼,我堂堂大英帝国,又岂任由别人玩弄的?我就要让他们看看,胆敢犯我大英帝国,会有怎样的下场!” “应该,应该!正合如此!” 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道。额尔金突然握住萧然手臂,道:“Mr萧,今日之事,原本是一场误会,希望你不要介意。想不到你为人如此诚恳,请允许我代表至高无上的女皇宣布,萧先生,你永远是我大英帝国的朋友!” 萧然激动的道:“当然,当然!不单是我,大清国亿万民众,永远都是贵国最真诚的朋友!一句话,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 额尔金一愣,道:“这个,水……火啊的,又是什么意思?” 萧然道:“意思就是说,我等甘愿听从大英帝国调遣。这一次日本人阴谋诡计,还想栽赃陷害,实在是令人发指,一定要讨回这个公道!”顿了一顿,又道:“却不知领事大人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处理?当然是出兵!只有在强大的炮火面前,一切事情才有可能解决!日本海盗流窜海上,估计也很难找到他们。不过日本政府纵容倭乱,难辞其咎!哼哼,日本人,这是你自寻死路!” “对!对付日本人,就该这么干!”萧然用力一握额尔金手掌,道:“领事大人,大清朝素来将贵国当作是最尊贵的朋友,今日之事,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只要您一句话,出征日本本土,我大清国将不遗余力,趟平这狗日地岛国!” “啊?这个……”额尔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珠子咕噜噜转个不停,脑袋摇得的跟拨浪鼓一样,道:“你是说,你们大清朝也要去攻打日本?不不不,萧先生!这是我大英帝国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41章 - 秘征倭奴国← 然对历史不大感冒,但唯独对日本明治维新前后的一刻。一方面是因为明治维新标志着日本全面开海、是日本近代贸易的开端,在前世进修贸易学的时候萧然刚好研究过这一课题;而另一方面,大概就是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历史仇恨,才令他对这个咫尺相隔的邻居异常的“关心”。事实上从上一次搞定俄罗斯之后,萧然的下一个目标,就毫无意外的落在了倭奴国的头上,并为此专门搜集了大量的情报。 近代历史上,给中国带来最深重灾难的两个国家,一个是沙俄,另一个就是日本。而日本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尤其令人发指! 在19世纪中期,日本处于最后一个幕府——德川幕府时一样推行着闭关锁国的海禁政策,禁止外国传教士、商人与平民进入日本,只允许荷兰和大清国的商人在唯一对外开放的港口长崎活动交易。但随着1852年,美国海军准将马休•;佩里率领舰队进国家逐步叩开了日本的国门,公元1854,~签订了亲善条约,准许驻港贸易,资本主义开始萌芽。阶级的迅速分化导致倒幕派势力形成并迅速壮大,最终在1867,明治天皇,幕府势力瓦解。 1868年,明治天皇地新政府颁布了始推行著名的明治维新,并迅速使日本从幕藩领主统治的封建国家转变为带封建性的资本主义国家,并利用强盛的国力,逐步废除与西方列强签订的不平等条约,收回国家主权,摆脱了沦为殖民地地危机。 但是在国家逐渐富强起来的同时。明治维新推行的新政,也同时将日本推上了一条疯狂对外扩张、进行军事侵略的军国主义道路,使其成为亚洲称霸一时的强大帝国,并为世界上诸多国家,带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而中国作为日本的近邻,更是饱受战火荼毒,甚至险些被亡国灭种! 萧然清楚的认识到,在这样一个泯灭人性地国家。唯一想要阻止它的手段,就是从根本上去遏制其发展,并最终将其彻底摧垮!有这样一个兽性十足的邻居在枕侧酣睡,中国就决不会有一天舒心的日子过! 现在正是公元1862年,也就是大清|幕府正在最后的存亡中苦苦挣扎。根据收集到的情报,此时的日本天皇是孝明天皇,明治天皇还没有上台。国内的幕府势力跟倒幕势力正展开激烈斗争,乱做一团。英美的列强势力又步步紧逼。内忧外患,时局纷乱异常,这也正是浑水摸鱼的绝佳时机! 这么千载难逢地机会,萧然当然不肯放过。这一次干掉英国鬼子,并栽赃嫁祸给倭奴国,也是他处心积虑算计好的。挑起英日争端,趁机派出自己的势力,染指日本。这个做法的确是有些卑鄙下流,但是对倭奴国,就要无所不用其极!萧然还依稀急得,历史上英国炮轰萨摩藩挑起“萨英战争”的时候,大概是在文久三年,也就是明年。反正都是要打。自己只不过帮忙提前了一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早死早超生么! 萧然地如意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但是额尔金毕竟是一国领事,奸诈非常。在萧然提出出兵援助的时候,立刻一口回绝。他需要的是东亚势力的平衡,也包括对日本利益的专享,这个敏感的时候,当然不肯让中国来分一杯羹。 萧然察言观色,知道额尔金已起提防之心,眼珠一转,慷慨笑道:“我大清国水师的战斗力,领事大人是清楚地,如果当真随贵国舰队出征,只怕反成了拖累。但是中英世代友好,作为大英帝国在远东最忠诚的朋友,我大清也不能坐视不管。这样,待我奏请皇上、太后,为贵国军舰开放港口,开辟航线,并保障贵国士兵的粮食补给,总之一句话:坚决无条件支持!” 额尔金大喜过望,道:“总管阁下,您的确是大英帝国最尊贵地朋友!我国也愿意为贵国的铁路建设和贸易,提供最有力的支持和帮助。至于倭奴国,胆敢侵犯我大英帝国的舰队,公然挑衅,这次我一定要让他 沉重的代价!” 奕子的心重新放回到了肚子里。双方握手言欢,额尔金自回英国领事馆草拟书函,整备对日开战不提。 送走额尔金,奕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道:“萧老弟,日本虽弹丸之国,但美、英、俄、荷多国窥视,咱大清百废待举,窃以为正该隔岸观火,明哲保身,以静观其变,是为稳妥上策。而此次英国若当真大举开战,以其船坚炮利,必然手到擒来。到时英舰占据日港,而日本又与大清近在咫尺,恐有池鱼之祸啊!” 萧然一听就明白了,奕想趁机染指日本的意图,这分明是在规劝自己,不要引火烧身。这么说来那四艘英国军舰被干掉,他也必定猜到了是自己做的手脚,真不愧是鬼子六,果然老谋深算。实际上,以奕调动部队,要是真的也被蒙过去,那他这鬼子六的绰号也就白叫了。 哈哈一笑,萧然道:“六爷说的是极,中日咫尺邻邦,它若遭祸,难保中国不受连累。既然如此,那就先下手为强,趁着小日本外夷内乱,咱们也去捞他一笔,如何?” “啊?萧老弟,你真的要对日本国用兵?”奕又不敢太过深劝,只能斟酌着道:“英法列强蛮横无礼,大清一旦出兵,这些洋鬼子必然要来干预。再说以咱大清目前的国力,倘若大举兴兵,越洋而战,这个,恐怕……” 萧然脸色猛然一沉,吓的奕子里。萧然深吸了一口气,道:“古语说的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日本鬼子狼子野心,倘姑息纵容,必成心腹大患!这件事我心意已决,你就不必再多言了。至于出兵,哼哼,区区一个小日本,还用得着兴师动众么?” “是是!”奕无怨近日无仇啊,人家虽然奉行海禁,却还特意为中国辟了长崎海港,敕许贸易往来。如果不算海盗倭寇,应该说相处的还算是个比较合格的睦邻,起码比虎视眈眈的沙俄强出百倍!却不知这日本人哪里得罪了萧然这瘟神,唉,看来倭奴这回是要倒大霉啦! 萧然拍了拍奕要好生办差,我绝不会委屈亏待了你就是。”一提到白粉这两个字,明显感觉到奕王,现在却只有低声下气的份儿,萧然心里也颇多感慨。起身告辞,离开的时候忽又想起一事,道:“衙门口当值的那些侍卫,有个叫赫老六的,人很不错,回头吩咐一声,给他找个侍卫长什么的干干。” 奕到钟粹宫一瞧,眉这时还没有歇寝,正焦急的走来走去,兰儿在一旁正不住的安慰她。 一见萧然,眉连忙道:“事情办的怎样?洋鬼子可走了么?” 这时厅里还有旁的太监宫女,萧然忙照规矩,分别给眉和兰儿请了安。兰儿却装作不经意的侧过一步,让开一旁。 眉命其他人退下,兰儿也朝眉微福一礼,道:“太后身子已然康复,大政之事,兰儿不敢僭越,只好斗胆请太后收回,祈仍回冷宫居住,盼太后恩准。” 眉忙拉起她道:“妹妹,适才咱们不是商量过了么?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淳儿的亲生额娘,现在皇上年幼,正需咱姊妹扶持。有你在,遇到个大事小情的我也有个商量的人呐!何必非要回到冷宫去呢?” 一边说着,一边频频朝萧然使眼色,意思叫他来劝一劝。萧然咳嗽一声,抬头望天,装看不见。 兰儿瞧在眼里,只觉鼻子一酸,眼圈儿登时便红了,低声道:“太后还是让我回去吧。我在那里……比较清静,习惯了。” 眉见兰儿说的坚决,知道劝也无用,叹了口气。兰起身低了头匆匆去了。眉忍不住气道:“小三子,才我冲你使眼色,你没瞧见么?” “瞧见了啊,那又怎样?谁知道她这是不是苦肉计,扮猪吃虎。她这人是个怎样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现在朝中大事,有你跟六爷两个商量着,不是处理的都很妥当么?也没有必要非指着她。” “你……唉!” 眉不禁叹了口气。萧然对兰儿的态度向来如此,眉知道他一直心怀成见,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摇了摇头,道:“先不说这事吧。总理衙门那边,英国鬼子到底怎样了?” 萧然嘻嘻一笑,道:“本大总管亲自出马,还有什么摆不平的?”当下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说到用氢气球加航空炸弹干掉了三千多英国鬼子、四艘英舰的时候,眉听的目瞪口呆,老半天才透出一口气来,抚胸道:“我的妈呀,小三子,你的胆子也忒大了吧?!” “这算什么!那***英国鬼子,屠杀咱们大清国整整一个村子的老百姓,那是活生生的四百多条人命啊!要是真放他们这样走了,老天爷都不会饶了我!” 萧然喝了口茶,将栽赃嫁祸给日本人的事情也原原本本的说了。然后又说出自己的计划,准备秘密出征日本本土。眉地神色登时紧张起来,道:“打倭奴国?为什么啊,倭国跟咱大清的关系,向来还算平和,再说现在大清时局刚刚平稳,正该利农兴商。岂可再陷入无休止的战乱之中?贸然发动,恐遭英法诸国诘难,倘若再生出别的变故,后患无穷啊!” 出征日本,本来萧然是当作一个好消息告诉眉的,不料却遭到她的质疑。但细细一想,地确在日本明治维新以前,跟中国的关系还算可以。除去明朝的嘉靖倭乱属非政府行为。中日两国之间,基本没有什么大的冲突,这就难怪眉会持反对意见。 沉吟了半晌,萧然缓缓说道:“咱们中国自来是礼仪之邦,讲究睦邻友好,谦和礼让,不会去主动的野蛮侵略和扩张。可是现在,为什么仍然有列强的铁蹄践踏在我们的国土上?我们遭受的战祸,有没有因为我们地仁慈而减少?英国人,法国人。美国人,这么多的西方列强,我们中国侵略过哪一个?但是到头来,这些国家不照样仗着船坚炮利,一次次的炸开我们的国门,杀我同胞。侮我姐妹,掠我财富,毁我家园! “两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烧杀抢掠还嫌不够,一直打到北京城下,逼的皇室仓惶北狩;直到现在,黑色的鸦片仍在毒害着大清子民,而换到洋鬼子口袋里的。却是白花花的银子,也连同着我大清国的尊严!所谓的礼仪教化,在侵略者地面前显得何其苍白!这些万恶的侵略者,他们在中国犯下的罪恶。一件件一桩桩,还嫌不够么? “眉儿,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国家都像我们一样,遵从礼仪,仁义道德。当暴利和财富烧红了侵略者们贪婪的双眼,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掠夺和杀戮。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人无打虎意,虎有伤人心,人不犯狗,但谁能保证狗不咬人? “我向往着和平,但是自古以来,所谓的和平都只建立在铁血征伐地基础之上。没有强大的国力,强悍的军队,强硬的政权,没有残酷的战争和流血牺牲,哪儿来的和平? “为了避免遭受无谓的劫难,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未雨绸缪。无论是对俄国佬,还是对日本倭奴,只有在让他们永远地臣服于你的脚下,才能够换来真正的和平。一旦让他们强大起来,那咱大清的黎民百姓,亿万子民,可真地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了!” 萧然的这一番话,声音虽低沉,却说的眉悚然动容。鸦片战争洋夷内犯,这一切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这都是血与火的教训!但是要说为了防患未然,就要悍然对日本动用武力,又总觉心中不忍,默然良久,眉道:“小三子,我虽理政,却终归是女流之辈。你执意要征伐倭奴国的话,我也不知该如何劝阻。不过兵祸一起,终归是要生灵涂炭,要不成,能不能效法上回咱们跟沙俄和普鲁士国那样,跟 缔结军事同盟,既避免了战争,又可以牵制他们,岂美?” 萧然暗暗叹了口气,眉终归是太过善良,对谁都心怀仁念,倘或换上兰儿,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许,这就是她们两个女人最大的区别吧! “不同的国家和民族,就要不同的对待。日本,这是一个禽兽民族,豺狼本性,只要逮着机会,就会疯狂咬人,丧心病狂。对付这样的民族,除了用武力将其彻底征服,根本就找不到第二条出路。” “这……”眉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萧然对倭奴国会有如此深切的仇恨。萧然看出了她的心思,略一沉吟,道:“眉儿,我在你身边的日子也算不断了吧,你看我每一次做出的判断,可有出错?” 眉笑道:“当然没有。小三子英明神武,运筹帷幄,怎么会出错?” “那就是了!对这个***倭奴国,我敢断言,如果任其逍遥下去,不出几十年,一定会成为我大清朝的心腹大患,真到了那个时候,再想遏制可就太迟了!”顿了一顿,萧然又道:“这一次出征日本本土,为了避免引起英法等国的干涉,不可能大张旗鼓,人数顶多也就是千余人。至于倭奴会有多少人倒霉,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眉见萧然心意已决,轻轻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他肩上。但随即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的抬起头,失声道:“千余人?萧然,你……你又要带你的人亲征?!” 萧然郑重的点了下头,道:“是。” 眉登时就慌了,抓着萧然衣袖,道:“为什么?上次你去打红毛鬼,是因为我逐你出宫,你知不知道你走的这大半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自责,担心的要死!现在才刚刚安稳下来,你就又要离开我,而且是远渡重洋,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活下去?你,你……”眼圈儿一红,眼泪登时流了下来。 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萧然心里便是一软,连忙伸手替她擦眼泪。眉却使劲儿摔开他的手臂,气道:“骗子!你不是说要永远陪着我,再也不分开的么?都是骗人的鬼话!” 左劝右劝,眉却哭的越发凶了。萧然摇头叹道:“唉,没办法了。看来只有……” “放开我,骗子!……啊,你做什么?不要,这大白天的……” 眉拼命的捶打着萧然的肩膀,但是随着那一双罪恶的手掌跟滚烫的嘴唇不断的游移,攻城略地,渐渐的她的身子就软了下去…… 流苏帐里,喘息声许久才平静下来。眉伏在萧然胸口,轻轻拨弄着他乌油油的辨稍。萧然却沉默不语。 “喂,干嘛不说话?” “我……”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出征的事情?” “……” 沉默了半晌,眉忽然幽幽叹了口气。 “小三子,其实,我也只是担心你罢了。远征日本,这一路漂洋过海,你让我如何放心得下?你跟倭奴究竟有怎样的仇恨,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就算要出征,大清国有这么多将领,你手上的那支队伍,又骁勇善战,派别人去不成么?” “我任何事情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能。眉儿,我想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梦想,活在这个年代,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够率领我的部下,踏上日本的土地,让那个禽兽民族臣服在我的脚下,只能夹着尾巴对我们顶礼膜拜!不要问我为什么会对倭奴如此仇恨,也许是我骨子里天生就流淌着这样的血!而现在的时局,对我来说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眉儿,希望你能成全!” 又是一阵沉默。 “你……真的非去不可?” “毕生心愿!” “那,你要保证一定不能出什么事,否则的话,看我饶不饶你!” “恩,我答应你!我一定把小三子完好无损的给你带回来,好么?” “小三子,你……唉!” 眉温柔的将头枕在他胸前,不再说话。萧然的脾气她当然清楚,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劝也没用。 密征倭,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很多方面还需划。 首先是在人数方面,队伍不可能太大,否则的话很容易就会为列强察觉。而英法等国一旦联合起来,强横干涉的话,事情就会棘手的很。所以萧然这一次仍然准备动用大兴山的弟兄,而远征登陆作战,还要考虑留有一定数量的后援,作为预备队。 这一队人马也不能太多,最好是在五百人以内。在旧火器加冷兵器的时代,通常这个人数的队伍便于奔袭作战,也方便隐蔽和逃跑,能够更大限度的提高战场生存率。开始的时候萧然考虑想从纳彦紫晴的右锋营中选拔,但仔细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从鄂伦春的八穆昆中选拔骁勇善战的战士。因为此次远征日本本土,很可能要面对复杂的地理环境跟野外生存等方面的问题,鄂伦春弟兄是啸聚山林的游猎民族,野外生存和作战能力比普通人要强悍的多。 而这个时候,吉哈布也率领其他两个穆昆的三百多名战士开赴道北京城,依然编入火器营左营的编制中。这次鄂伦春部队的选拔,就由盛左跟吉哈布两人来办。 另一方面,就是远洋船队、航行路线、以及登陆地点的选择。这却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萧然手下兄弟众多,但个顶个的旱鸭子,只会陆上本领,不晓水上功夫,所以只能抽调大清水师。但是自鸦片战争失利之后。清军水师给洋鬼子地军舰打怕了,大半都龟缩在江南内河,顶多是欺负欺负太平军。沿海海港倒也有少量军舰,但是清一色的在港里趴窝,连门都不敢出,估计连近海航线都早忘光了。更不要提在不被洋鬼子军舰发觉的情况下,秘密远洋开奔日本。要知道在海上不必陆地,航线一旦出了什么岔子,那么所有人都将踏上一条不归路。别说登陆地点,能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个落脚的地儿就算不错了! 当然这个时候,要是能有一名经验丰富的向导,问题或许还可以解决。可是要到哪里去找这么一个人呢? 事情陷入僵局,一连几天也没有想出解决办法。萧然十分烦闷。这一日盛左来跟他商议鄂伦春战士选拔事宜,中间萧然随口提起此事,盛左不由哈哈大笑道:“巧了,真个是巧了!却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咱队伍上就有这样的人!” 当即推举出一个人来,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大兴山留守、率队狙击叛徒刘涛跟俄国鬼子地那名小队长徐世昌。此人原就是海盗出身,在大海盗首领陈大牙手下,纵横朝鲜、日本一带海上。后来陈大牙为清廷招安。编入清朝水师,属直隶总督谭廷襄麾下,驻守大沽炮台。 咸丰七年,即公元1858年5,英法军舰炮轰大沽炮台,总督谭廷襄望风逃跑。致使大沽炮台失陷。陈大牙率兵奋起抗敌,不幸中炮牺牲,麾下兵士被打散,徐世昌随难民一起溃逃至京师。 徐世昌见惯清廷水师懦弱无能,心灰意冷,流浪在京。为了糊口,被迫以为八旗兵替雇谋生,这才辗转来到虎枪营盛左麾下。盛左爱才。有意结交与他,打通关系帮他顶了个包衣的出身,又一力提拔为委署护军校尉。后来盛左率队投靠大兴山,又举荐他担任了三中队第二小队小队长一职。现率队在大兴山留守,看守宝藏。 萧然听了,恨不能抱起盛左照他那胡子拉碴的脸上狠狠的亲一大口。当即叫人飞马去大兴山,将徐世昌找来。徐世昌一听说要远征倭奴本土,这下总算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兴奋非常,取出一张破旧的帆布海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倭海秘略! 地图绘制的极为详细,从西起黄海,东至倭奴,北自野猪河马头,南抵琉球,囊括了整个朝鲜、日本海面。一些重要的岛屿还分别做了标准。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一份详尽的海图无异于军事瑰宝,就连大清朝也没有如此完备地海图,想不到竟然在海盗的手中!萧然立马知道:这回算是遇见真人了! 有了详细海图加上这位职业海盗做向导,最关键的问题便迎刃而解。由于萧然希望秘密登陆,根据徐世昌提出的建议,船队避开大沽航线,从旅顺港秘密出航,穿过朝鲜海峡,经隐岐岛,转奔若狭湾登陆。这里距京都最近,如果登陆成功,按照特种部队的突袭速度,至多一个昼夜的时间就能杀到京都,直捣天皇的老巢! 萧然找到奕密调集了十六艘炮舰,其中“居船”七艘,“赶船”五艘,“鸟船”四艘,还有两艘作为给养运输的双桅小型商船。另外旅顺港八旗水师治下,也有重型战舰十余艘 归萧然调遣。 这些个战舰加在一起,已经将近三十艘了。在萧然的印象中,三十艘重型炮舰,组建个特混舰队跟英法那些洋鬼子真刀真枪的干上一仗都差不多了,自己不过是想运兵而已,通俗点说就是偷渡,又不是打海战,哪里用得着如此浩大地远洋舰队?本想一口回绝,徐世昌却拉着他衣袖,低声道:“这些船只未必能够,还是等到旅顺港看看再说吧。” 靠!萧然心说你倒不贪,这么多船还嫌不够,你丫想打世界大战啊?但是想想人家毕竟是专家,再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先看看总没什么坏处。 等到了旅顺口一看,萧然当时就无语了。原来奕炮舰,最长的不过30多米,双桅挂横帆,主桅高不到20。炮舰。吃水仅200吨,定员110人,船上大炮十门 这些战船,如果仅从外型来看,倒也有几分威武,跟萧然后世电影里见到地古代战舰也都差不多。可惜的是却整整儿的缩小了N号! 啊!啊!啊~~~! 萧然无比郁闷,大叫三声仍觉得无法排解,真想找两个水师提督什么地来剁他个十刀八刀的才解气。妈了个巴子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地大清水师?! 现在他终于想通了一件事:为什么历史上,在鸦片战争时期,清朝全国水师的外海战船总计900艘,却仍挡不住几十艘外国军舰。上回在大沽海面击沉的那四艘英国军舰中,仅三桅大帆船伯兰汉号战列舰。排水量便达到1746吨,载436人,装有三层武装甲板,舰载火炮七十四门!剩下两艘巡航舰,属于小型的三桅快速战舰,排水量竟然也在吨左右,舰载火炮最少的也有二十八门!从体积上来说,人家最小型地战舰都比咱所谓的“重型炮舰”大上足足三四倍,这仗还他娘的怎么打?! 在萧然地印象中,其实中国地海军力量在明朝曾经兴盛一时。著名的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简直是开创了中国的大航海时代!更有的朝鲜海战,明朝海军出动500战舰,开赴朝鲜露梁,一举击沉日本战船450!这是什么样的实力? 他还依稀记得,在1858年的那次海~包括一号福船在内的巨舰。仅先锋邓子龙的标营亲军所乘坐大型福船就有三艘!这种真正的重型炮船,“树三桅,主桅4,船长20丈,舱五层,船面设楼高如城,可容300”,并配备红夷炮8。40门,简直跟英国战列舰有得一拼! 而郑和下西洋时所乘坐地宝船,更是中国航海史上的神话。据说这种宝船,最大者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中者长三十七丈,阔一十五丈。按照后世学者推算,其满载排水量竟达上万吨! 可惜的是这只是推测,真实数据已不可考,因为在明朝中期,一些SB的所谓“忠心耿耿”的儒家信徒们,已经将航海有关了。但是不论如何,这至少证明了中国古代造船业跟航海业的发达,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把个泱泱大国地水师,弄成现在这样的蚂蚱船吧? 根据明朝《武备志》记载,作为明朝水军战船的福船,由大到小一共分为六个型号:最大的是一号福船,吃水二丈(6。6米);二\吃水最少一丈(3。3米)。此外还有三号哨船,四号冬船(又名海沧船),五号名鸟船,六号快船等等。然而到了满清,海军力量对比明朝,无疑是大幅的退步。在郑成功收复台湾的那个年代,依稀还可见大型三桅福船的踪影,但到了两次鸦片战争期间,整个清廷的水师就只剩下这些可怜巴巴地蚂蚱船了。倘或以这样的所谓“重型炮船”、外海战舰来对抗西方列强的海军,简直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你数量再多,也成了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而现在,萧然就要指挥这样一支垃圾的不能再垃圾、并且据奕誓旦旦地宣称是“大清水师中最优秀的海军力量”组成的舰队,去漂洋过海,远征日本本土!萧然只能抬首望苍天,默默无语两眼泪。徐世昌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道:“怎么样,我说未必能够吧?就这些个船只,也未必都能经得住海上的风浪,想远洋航行的话,照我看至少要淘汰掉一半!” “还要淘汰一半?!”萧然一时死的心都有了,拽着徐世昌只想大哭一场。 徐世昌的话,也绝不是危言耸听。因为怕打击到萧然,他已经是拣最委婉的话来说了。臂如眼前这些战船中的鸟船,本来就是内河战舰,无论是造船工艺、船 ,还是木材榫接,都不足以承受海面上的狂风恶浪。居然会用鸟船来充作外海战舰,这一点连徐世昌自己也想不明白。为啥?糊弄自己?滥竽充数? 不管怎么说,奕旗水师中的所谓十二艘外海战舰。其中也有三艘鸟船不能使用。这样一来,剩下的战船一共就只有二十一艘了。 对于大清水师,他向来是嗤之以鼻,如果从装备上来说,甚至连海盗都不如。但是这一次出海,还真就得指着这些蚂蚱船了。所有弟兄的性命可都捏在他的手上,决不能掉以轻心。徐世昌逐一登上船去,船头船尾舱上舱底,每一寸船板都仔细检查敲打过,包括桅杆都亲自爬了上去,连船帆也一寸一寸地详细检查一遍。出海可不比别的,有时候一条蛀虫都可能葬送掉整条船,因此半点也马虎不得。 徐世昌是海盗出身。他的父亲、祖父,望上数几辈子,也都是根正苗红的海盗行当。所以徐世昌打小就在甲板上混,一直混了二十多年,经验有多丰富自然就不用说了。 这么一检查,二十一艘战舰又淘汰掉十艘,真正能够行驶到海面上去的,只有十一艘,外加那两艘小型商船。一千一百人的队伍,再加上枪支弹药给养。还有罗尔托携带的四只氢气球以及制取氢气的化学原料跟设备,显得十分吃紧。萧然提议要么减少一两百人,但是徐世昌却提出了自己地看法:拆掉大炮。 徐世昌选择的这条航线,自信能够避开洋鬼子的舰队,唯一担心的就是遭遇海盗。但事实上以目前的这些个战舰,就算装载再多的大炮。遇到海盗也是白给。因为当时的海盗一般都是大型三桅炮船跟快船,排水量大都在千吨以上,火炮装备又都是最新式的,在他们面前己方的战船实在是不堪一击。想靠火力硬碰硬的干掉对手,根本是不可能地。 所以这个时候战船上安装大炮,基本就成了鸡肋,摆设而已,增加无谓的载重量。还不如全部拆除。 萧然听了他的解释,也知道说的是实情,但是一想自己的船队本来就够丢人的了,再把个大炮拆了。简直就是裸奔出海,心里总有些别扭。跟盛左、段兴年等人也计较了半天,最后问徐世昌道:“如果大炮都拆了,遇到海盗咱们怎么办?” 徐世昌异常干脆地道:“祈祷!” “……” 既然自己不懂行,萧然还是比较能从谏如流的,于是拆掉了船上的所有大炮。 而这个时候,大兴山部队跟挑选出来的五百鄂伦春战士也都赶到了旅顺口。鄂伦春族弟兄,仍然由吉哈布带队,大兴山部队则照旧是原班人马,在火器营右营景寿帐下充作教头的程通也已归队。同时还有两位夫人,林清儿跟纳彦紫晴,也都整束行装,随队出征。 只有马超跟瘦猴两人带着一个班,萧然单独把他们分了出来,交给他们一项秘密任务:给俄国沙皇尼古拉耶维奇,还有普鲁士首相俾斯麦送白粉。 俄国包括沙皇跟皇后,还有一帮子王公大臣,加上一个俾斯麦,都被萧然变成了隐君子。纯净的二乙~射,掌握好剂量放在饮食中,一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成瘾。萧然并不打算像控制奕制也基本是不可能的。但是有白粉作为一个筹码,至少可以给他们的心理上造成一定的震慑。 在送白粉地同时,萧然也分别给沙皇和俾斯麦致去两封书函,大意是告诉他们,第一批武器已经准备好,即日便可交付两国。有了这批新式武器的介入,欧洲的政局估计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嚣张了几个世纪的英法帝国,大概也快头疼了吧? 五月二十六日,武器弹药跟粮草辎重都以运抵,所有舰船都以整备完毕。上午巳时,徐世昌指挥水手进行近海试航,同时派出小型巡逻舰,进行近海侦查,未发现任何异常。 五月二十七日,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中午,京城方面传来消息,英国军舰在淮集结,其中战列舰一艘,三桅巡航舰六艘,外加轻巡舰及二桅纵帆船、运兵船、运输补给船等共计十九艘战舰,在定海补充给养之后,已于三天出港,前向日本方向进发。 五月二十八日晨,部队登上战舰。辰时三刻,一声炮响,大清舰队在猎猎晨风中扬帆出港,迎着朝阳升起的方向,开始了开国史上第一次远洋征伐。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42章 - 海上遇险← 了旅顺口,一路风平浪静。由于是五月天气,正处海洋性气候还不明显,因此船队航行十分顺利。徐世昌果然不愧是出色的海盗,选择的路线由旅顺出港,折向长山岛,然后突然转向,直接朝朝鲜海峡进发。这条航线基本没有商船经过,因此也很少有海盗出没,十分安全。 等到绕过济州海峡,前面就是对马岛了。对马岛的东面,便是著名的对马海峡,哪里连接着日本下关,这个时候英国军舰正在哪里狂轰滥炸,横行无忌。徐世昌选择的是从对马岛西侧海峡穿过去,直接进入日本海洋面。 这一段航线,应该也是最危险的一段。一方面要提防着被英法等国战舰发现,另一方面这里岛屿众多,多有海盗盘踞。这支史上最强的大清裸奔蚂蚱舰队,无论是遇到任何一个对手,都只有葬身鱼腹的份儿。 说来也是运气,英日那边一开打,各国舰队的注意力此时都转入了日本下关。而靠近朝鲜一边,原本正是海盗猖獗的一片海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边开战的威慑关系,竟也都突然变得消停起来了。 徐世昌选择的时机也恰到好处,进了六月里,气候转暖,海面上刚好吹起暖暖的西南季风,蚂蚱舰队顺风而行,毫不费力的绕过了对马岛。看看到达日本洋面,大家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来。徐世昌始终是站在船头,睡觉地时候从未超过一个时辰,顶多是望哪儿随便一靠打个盹儿,马上就醒。就算是铁人也架不住这么熬,一出对马岛,便立刻支持不住了。萧然见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便强迫他去睡觉。徐世昌尤不放心,还死撑着要逞强,萧然一怒之下,叫段兴年跟花和尚两个人给他绑了手脚丢到床上去。要说这哥们儿也真是困的紧了,才一挨枕头,立刻便打起了呼噜。 这时候手下的弟兄们也都活泛起来了,这些个旱鸭子刚上船的那几天,晕船晕倒了一大片。一个个吐的晕头转向,眼冒金星,难受地不行。看样子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折腾,已经缓过来了。 说起晕船,萧然自然是身经百战,对车船飞机一概免疫;林清儿生在江南水乡,时常乘船,勉强还挺得住;只苦了一个纳彦紫晴,打小到大哪里遭过这份儿罪,一直吐到两眼发直。整个人都快傻掉了。 渐渐适应之后,旱鸭子们又都开始兴奋起来了。对于长年生在在陆地上的人来说,头一次穿行在蔚蓝的、辽阔无边的大海上,那种心灵的震撼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甚至是哪怕海面上飘来一片海藻,也能让这些家伙乡巴佬进城似的两眼放光。更不用说海风拂面,浪花拍击着船舷。海鸥轻快地掠过船头,飞上蓝天,一切都是如此的美丽而神奇。 午后闲来无事,萧然叫人找来鱼竿,领着两个老婆跑到船尾去钓鱼。夏季的日本海,正是盛产著名的太平洋蓝鳍金枪鱼的季节,钓起来毫不费力。林清儿素性沉静,只在一旁微笑。纳彦紫晴却兴奋的手舞足蹈,叽叽喳喳的说笑个不停。萧然给她吵的晕头转向,忍无可忍的把她按在船舷上,照着粉嫩的屁股就是一通乱拍。 正在这时。忽听得甲板上有人在嬉笑,过去一看,却是花和尚正在试穿一件稀奇古怪地衣服,黑色紧身,跟后世的体操服似的。偏他块头太大,怎么也套不进去,好容易套上肩膀,却把那衣服给撑裂了。 林清儿跟纳彦紫晴两个瞧他穿的奇怪,都捂着嘴憋不住的笑,萧然却是突然一楞:这分明就是水靠——古代的潜水服啊! 当下叫过花和尚,道:“这东西是哪里找来地?” 花和尚道:“这是在旅顺口的时候,徐世昌特地叫人做的,说是叫什么水靠。” 萧然奇道:“哦?我怎么不知道?” 盛左闻言笑着走了过来,道:“大人,是这样的:在旅顺口的时候,徐世昌让我挑出一些水性好的弟兄,每天晚上带着他们练习潜水,还特意找人为他们做了这身衣服。老徐管他们叫水鬼,说是万一遇上海盗,或许能用得上。我也不懂这水上水下的勾当,听他说的有 就答应了。你那阵子正忙着装备跟给养地事情,我了。” “水鬼!行啊这老徐,果然有一套!我没想到的事情,他居然不动声色的就给办了!”萧然兴奋不已,看来徐世昌这个家伙,半辈子的海盗真不白当啊! 花和尚穿不上水靠,很是郁闷,把扯破地水靠望甲板上一丢,赌气道:“这玩意有毛用?穿都穿不上,还不如光屁股下水。”众人都齐声哄笑起来,花和尚分辨道:“本来么!你看这一路上,那见到个海盗的影子了?老徐那一张嘴说的悬乎,我看他娘的多半是在蒙人……” 话音未落,就听得桅杆上瞭望的水手大叫一声:“不好!有船来啦!” 只这一声喊,船上登时想起一片“妈呀”的叫声。这些却不是手下的弟兄,而是这些船上原来的水手们。由于船上拆掉了大炮,徐世昌索性将船伪装成了商船,叫水手们也都换上了百姓的衣服。要说这帮家伙也算是清军水师,但是早已给洋鬼子军舰跟海盗吓破了胆,一听有船,吓的手足俱软,差点尿了裤子。 盛左抬手给了花和尚一拳,气急败坏的道:“**你个乌鸦嘴!”噌的抽出猎刀,飞奔到船头,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哪个够娘养的再敢大呼小叫,别怪老子认刀不认人!” 这一声吼,宛如平地起个霹雳,那些清军水手立刻住了嘴,但身子还是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此时早有人飞也似叫起徐世昌,火急赶到甲板上,纳彦紫晴性急,正要叫住他询问,萧然却拽住她道:“别打扰他,一切都听老徐安排!” 形势紧急,徐世昌也来不及跟萧然见礼,径直跑到主桅下,扬起头冲那瞭望手喊道:“几条船?什么旗号?” 那瞭望手张望了一会,道:“四艘,没有旗号,不过船很大,好像……咦,好像是双桅船!” 徐世昌心就是咯噔一下子,敢于出没这片海域的大船,十有八九便是海盗船!至于落帆跟不打旗号,那是为了装扮成商船来迷惑别人。徐世昌大喝道:“发暗号,告诉所有船只,放慢航速保持队形;船上的弟兄们都给我藏好!所有水鬼,穿好水靠听命!” 一名水手连忙抽出红黄两面小旗,跑到船尾,冲着后面的船拼命摇摆起来。花和尚等一帮弟兄簇拥着萧然跟两位夫人下到船舱里去了,甲板上只留着那三十余名水鬼跟盛左。徐世昌把上面的瞭望手喝了下来,自己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手搭凉棚一看,暗叫:坏了!果然是海盗! 只见左舷方向,四艘帆船正笔直朝这边驶来。这的确是四艘大船,目测估计,至少排水量也要在一千吨以上!这样的体积,至少也应该是三桅帆船,但这些家伙却狡猾的落下了一桅。徐世昌回头大叫道:“水鬼准备好家伙去后弦,听我命令,准备下水!” 盛左仍留在甲板上,连忙换了件布衫子披了,仰着头道:“老徐,怎么办?”徐世昌却一言不发,稀疏的两撇八字眉此刻拧成了一团,死死盯着海面。 近了,更近了!那四艘帆船看看驶到不足一海里的地方,猛的扯起了第三面帆,突然加速。随着布帆升起,同时打出了一面大旗,迎风猎猎。在这个距离上看的清清楚楚,正是臭名昭著的“八幡大菩萨”旗! 徐世昌忍不住咬牙咒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的,果然是倭贼!” 盛左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心便猛的一沉。自认从戎半辈子,也算是一身是胆了,可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过!忍不住回头看看,身后的十几条蚂蚱船,在宽阔的海面上显得如此单薄,可怜巴巴的。尽管后弦有徐世昌训练的一帮水鬼,但是凭着这几十号人能怎么办?凿船?娘的,人家那可是大炮,不等你把人家船凿漏,人早把你给炸沉了! 而最要命的,徐世昌总共也只操练了这些水鬼五六天而已。这么短的时间能训练出什么惊人的战术?盛左情不自禁的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轰!轰! 接连三声炮响,就看驶在最前面的那三条船上分别腾起三团浓浓的白烟。接着,左舷前不足百米的地方掀起三条水柱,浪花飞溅,巨大的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 “镇定!谁敢乱动我就杀了谁!”徐世昌仍然伏在桅杆上,低声向下喝道。盛左听了这话,刚刚插还刀鞘的猎刀又噌的拔了出来,船上的水手见了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都吓得一哆嗦。 海风吹得那桅杆晃来晃去,徐世昌的整个身子就像焊在了上面一样,纹丝不动。所有水手们都屏息静气,抬头眼巴巴的望着他,只待他说出一声“撤”,便要玩命跑路。现在正是西南风向,船小又比较轻快,十多条船要是一齐逃跑,那些海盗船也未必个个都能追上并击沉。而至于谁能顺利逃跑、谁留下来垫背,那就要看老天爷比较照顾谁了! “落帆!下锚!” 徐世昌伸出手臂,果断的向下一摆。水手们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甲板上。落帆就意味着是要投降,而落在海盗的手里,无非就是两条路:一是被砍头,当场杀死;另一个就是被充作奴隶贩卖掉,生不如死! 由于职业的特殊性,海盗们养成了一个非常恐怖的职业习惯:嗜杀!他们从来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抓住俘虏,胁迫到自己的船上去做水手。要知道在海上航行要承担着巨大地风险,因此,他们绝不会轻易的收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是一个充满了血腥、杀戮与冒险的职业,通常只有两种人可以加入:海盗的后代子承父业,或是十恶不赦的流亡罪犯。 关于海盗地事情水手们听的多了,而徐世昌这个家伙。一看就是老水手了,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怎么能将这唯一的生还机会就这样白白的断送掉了呢?水手们立刻骚动了起来,盛左见势不妙,劈手抓过一名水手带入怀里,横过猎刀自左向右嚓的就是一刀。鲜血喷泉一样喷溅出来,再看那水手,喉咙整个被切断了。连哼都哼不出来,兀自手脚抽搐,在那里挣命。 盛左撒开手,一脚将尸体踢到海里去,瞪着一双凶巴巴的眼珠子,低喝道:“谁还想试试?”目光到处,所有人都牙齿打战,看看那柄尺把长寒光闪闪的猎刀,还在不断的望下滴着血珠,哪里还敢放个屁出来? 投降地话。就过一会死;反抗的话,一定是现在就死。水手们无奈之下,只好按照徐世昌的吩咐,落帆下锚。后面的所有船上,见主船落了帆,不一会也都跟着落下。隐隐听到几声扑通的落水声。估计也是有水手不肯听话,被弟兄们给干掉了。 所有帆降下之后,海盗船也落了半帆,驶到三四百米的地方停了锚,并且打了个横,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从射孔里探了出来,齐齐的指向蚂蚱船队。 这个距离已经完全看清楚了,对方的四艘船中。有两条是大型的三桅战列舰,目测吃水量至少在1700吨以。炮火齐射,少说也有五六十门!另一艘应该是千吨左右地三桅快速战舰。双层武装甲板,火炮应该在三十门左右。剩下的一艘却是运输船,应该是海盗们准备用来装载劫掠到的财物用的。 徐世昌紧紧握住桅杆,指甲简直要嵌进木头里。现在己方的裸奔舰队、一千多号弟兄,可是完全处于对方的炮火覆盖下,如果海盗们此时开炮,这十三条船连反抗地机会都没有,顷刻间就会葬身海底!一颗汗珠蜿蜒爬过他的额头,顺着眉骨一直滴入眼睛里,他用力眨了下眼睛,却不敢伸出手去擦拭一下。 静!令人窒息的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的神经都像绷起来的发条,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下一下的拧紧。 忽然,中间那艘战列舰地后面晃出了一个黑点。再仔细看,原来是一条板。徐世昌只觉的浑身的肌肉都是一松,险些失手从桅杆上掉了下去。 派舢板过来,无疑是要对话,这说明对方起码不会立即开炮。第一次危险解除。 徐世昌手脚并用从桅杆上滑了下来。躲在后弦的水鬼们都已经等地心焦了,一名兄弟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低声道:“徐队长,下水么?” “回去!!!”徐世昌吓的面无人色,拼命的摆手。海盗们装备精良,这个时候一定是在用千里镜窥探这边船上的动静,一旦给他们发现水鬼,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立即开炮,这里顷刻间就会化为一片火海! 幸好敌人暂时没什么动静,应该是没有发现。徐世昌拭了下额头的冷汗。这个时候他也很想弄个千 对面船上看看,可惜大清水师穷的叮当烂响,堂堂的八旗军,居然连个千里镜都找不出来!呸!徐世昌忍不住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处,停了下来。一个身材矮小的家伙站了起来,高声朝这边叽里咕噜的喊出一大串,却是不同国家的语言,其中有一句生硬的中国话:“你们的哪国人?” 徐世昌走到船头,双手举过头挥动着道:“别开炮,我们是中国商人!船上有货物,只要你们肯放我们一条生路,所有货物都拱手奉送!” “商人?”那人将船队扫视了一遍。这家伙长着个冬瓜脑袋,偏又在顶门正中挽了个髻,看上去就让人油然而生狠狠踹一脚的冲动。只听这冬瓜头道:“商人的,炮孔地怎么回事?” 船队的船只虽然撤掉了大炮伪装成商船。但是其中的六艘双桅居船都安装了武装甲板,凿有射孔,这个却是没办法伪装的。不过徐世昌早已想好了对策,大声道:“这些船早先曾被官军征用过,现在船上根本没有武器。好汉要是不信,到船上看看就知道了!” 他这一句话。吓的周围水手魂飞魄散。但是那个冬瓜头倭贼听了,倒也没再说什么。原来旧时清朝水师经常滥竽充数,为了虚报开支冒领营饷,经常把商船甚至是渔船凿几个窟窿充作炮船,并美其名曰“征用”,经常混这一片的海盗对清朝水师地这种做法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那矮子俯下身子,大概是跟同伴商量了一下,然后又直起腰。道:“你的,开过来。带着你们的船,三条三条的来,明白?反抗,或逃跑的后果,知道?” “明白明白!知道知道!” “快快的!” 小舢板掉了个头,居然没有到船上侦查一下就回去了,显然对这伙连大炮都没有并且小的可怜的蚂蚱舰队不屑一顾。一般海盗劫船,有个习惯,都是一条船一条船地洗劫。而其余炮船在一旁监视,防止发生意外。但是这伙倭贼显然没有这份儿耐心,事实上这么可怜的一支船队,也根本不值得他们有任何的担心和设防。要知道排水量1700吨的战列对200的双桅小船,那是什么样的概念?就是人家甚至都不用开炮,只轻轻一撞。你就只有散架的份儿! 也正是因为这种过分悬殊的差距,竟让倭贼连基本的防范意识都没有了!徐世昌长长吁了口气。第二次危险解除! 旁边的盛左,这个时候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徐世昌坚持要将船上地大炮卸掉。如果这个时候被敌人发现哪怕是一门大炮的影子,怎么可能如此大意?扮猪吃虎,就干脆扮的彻底一点! 徐世昌没有立即发暗号,眼睛冷冷的扫过船上的水手,压低声道:“落到海盗手里,会是怎样的下场。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不管你们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好,但是现在,就是你们活命地唯一机会!你们可以害怕。可以吓的尿裤子,但是一定要听我的安排。否则的话,咱们谁也不会活着离开这里!明白么?” “明……明白……”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也由不得他们不听了。不少水手也想拿出视死如归、背水一战的勇气来,但是一开口,却仍然能听见清晰的牙齿打战声。 船舱里的萧然跟弟兄们,都清楚的听到了方才地那一段对话。萧然现在的心已经完全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不怕赌博,事实上每到生死关头的时候,他都敢于豁出一切去赌。但是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把自己全部的筹码都押在了别人地身上!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最后翻牌的一刻,寄托在徐世昌如何率领这支史上超牛的裸奔蚂蚱舰队,去对抗那装备精良的海上巨无霸! 林清儿跟纳彦紫晴,当然也意识到了形势的紧迫,一左一右紧紧抓着萧然的手臂,脸色紧张的发白。 “娘的拼了……”花和尚按捺不住,噌的站了起来,没等站稳就觉得肋下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不由得闷哼一声。刚要发作,扭头却瞧见林清儿粉面含霜的瞪着他,当时就没了脾气,讪讪的坐了回去。 甲板上,徐世昌命人发出讯号,叫身后的两条船跟上,拉猫起半帆,转舵缓缓向倭贼的三艘海盗船驶去。后弦的三十来个水鬼,大气也不敢出。从塔楼的缝隙看过去,刚好能瞧见徐世昌瘦削却笔直的背影。 倭贼的战船,迎面就像一座山一样缓缓推进,几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就在大伙不知道还能不能挺下去的时候,忽然,徐世昌微微抬起了左手 “准备!”一声轻呼,一大捆棕油绳索被丢入海里。水鬼们迅速抓起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夹在腋下,却是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油纸包裹。然后就挺起腰,拼命的吸气, “下水!” 随着徐世昌手臂放下,水鬼们敏捷的跃出后弦,接二连三地钻入水底。发出一连串的轻响。溅起的水花很快就被帆船的尾浪覆盖了,真的像三十多条来自地狱的鬼魅,一下子就失去了踪迹。 而这个时候,三艘帆船已经驶到了倭贼地海盗船旁边。小舢板也停下,仍然是那个矮子冬瓜头大声道:“你的,这边的干活!你的。那边的干活!巴嘎,快快的,辫子猪!” 三艘大船上,无数倭贼已经在船舷上摩拳擦掌,挥舞着长刀火枪,急不可耐的样子。长长的走帮舷梯跟跳板都已经竖了起来,显然只要帆船一靠近船舷就会搭上,然后就是倭贼们一窝蜂似地涌过来。 “好汉。有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打个商量?”徐世昌明显开始故意的拖延时间。 “恩?商量什么?”冬瓜头似乎也很奇怪,马上就要开抢了还要商量,这种事估计他也是头一回碰见。 “我的船上,漂亮女人的有!要是好汉的同伙都上了船,岂不是要给糟蹋了?” “花姑娘?!”舢板上五六个人一起站了起来,矮子叫道:“真的?你的不要骗我,否则,死啦死啦的有!” “当然,我怎么敢骗你呢?要是不信,你到船上来看看!” “好!上船!” 六支船桨拼命的划动。小板擦着水皮几乎要飞起来,眨眼的功夫驶到船舷,收势不及,咚地一声撞在船帮上。冬瓜头一个踉跄险些跌入水里,却已经顾不得了,抓住上边垂下来的绳子。奋力向上爬去。 就在他搭上船舷的一刹那,忽然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隆! 巨响声中,只见中间的那艘战列舰突然向上一浮,接着又猛的向下一沉!一股难以置信地巨大浪花从船底涌起,荡起巨大的浪头,连距离那艘战舰足有数十米的小帆船,也是猛烈的摇晃了一下,几乎翻过去。 那个冬瓜头倭贼手劲还真大的可以。一手抓着绳索,一手扣着舷板,这样剧烈的晃动竟然也没掉到海里去。不过他此时明显已经惊的呆住了,因为他看到那艘巨大的、无比坚固地战列舰。竟然难以置信的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异常刺耳的传了过来。 “这……” 轰隆!轰隆!…… 一声接一声地巨响,像惊雷一样接连在耳边炸响。另一艘战列舰,还有三桅快船,运输船,就像一只只古怪的蛤蟆,不断抖动着向上一跳一跳的。而方圆数百米的海面就像一锅沸腾了的开水,掀起此起彼伏的巨浪。 巨大的水花冲天而起,盛开在这蔚蓝的海面上,无比壮观。在这滔天巨浪中,四艘海盗船就像小孩子手中的玩具,一次次的被抛起,又一次次的重重跌下。较小的三桅快船首先碎裂,生生的断成了两截。 又是一声巨响,运输船整个炸成了碎片。纷飞的碎屑中还夹杂着一些倭贼,不断的凌空翻滚着,正试图完成高难403B入炸成了两截的战列舰,前端已经一头扎入海底,后端仍努力的在海面挣扎着,而另一艘战列舰则显得帅气的多,直接肚皮朝天翻了过去,开始仰泳。 沸腾的海面仿佛一头睡梦中被惊醒的野兽,掀起一道又一道巨浪。大清国的这些小帆船,有如狂风中的落叶,疯狂的颠簸着,许久才渐渐平复下来。再看眼前的这一片海面上,一艘半漂浮的战船残骸,还有支离破碎的木片,以及无数漂浮着的尸体。更有那些一时未死的倭贼,拼了老命在海上扑腾着,拍起一朵朵水花,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无力。 “这,这是……” 冬瓜头仍然在展示着他异常顽强的生命力,连下边的小舢板都翻了,他居然还没有掉下去。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表情很傻很天真。 “想知道这是咋回事?我告诉你!” 盛左轻舒猿臂,一把住他顶门的那一撮发髻,硬生生的把他给提了起来,“看好了,这就是倭奴的下场。记得下辈子不要当日本人!” 喀嚓! 一道刀光掠过,矮个倭贼的身体笔直跌入海里,盛左手上只剩下那个冬瓜头,两眼睁的大大的,似乎在好奇的问:这是为什么呢?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43章 - 登陆第一战← 声有节奏的响起,在这片海域的上空回荡。大兴山在船舷,聚精会神的瞄准并射击着。每一颗子弹飞出去,就会带起一声凄厉而短促的惨叫,然后就看在海面上拼命挣扎的倭贼咕噜噜冒着泡的沉了下去,然后是大团大团红色的血水翻涌上来。 一边倒的屠杀,让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靶场。 先前潜下水去的水鬼们这时也都回到了船上。不足百米的近距离爆炸,炸胶产生强大的冲击波,尽管是在水里也不能够完全抵消。有七八名弟兄都被震的晕死过去,幸好有在入水的时候身上缚了绳索,否则这个时候估计早已经见阎王去了。 大半弟兄的口鼻内都津津流出血渍,显然是被震伤了腹脏。萧然跟林清儿两个都略通医道,把脉诊治,伤势也不算严重,并且弟兄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体质极为强壮,好生调养几日,当无大碍。 徐世昌走到萧然面前,躬身一礼,歉然道:“属下安排不当,让大人跟两位夫人受惊了!” 萧然知道他这是为把自己留在主船上涉身险地而感到不安。这才明白当初上船的时候,徐世昌为什么委婉的想请萧然到另一艘船上去,看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然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萧然拍拍他的肩膀,道:“老徐大哥,咱们自己弟兄就不要说这样的话。即便不在一条船上。咱们也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要死大伙一起死。更何况你今天这一仗打地这么牛叉,几十个水鬼就干掉了倭贼的战列舰,我猜世界海战史上,除了你绝不会找出第二个人来。嘿嘿。要不是有你这个职业海盗,咱们一千多弟兄今儿个可真就要到海底去喂鱼了!” 徐世昌赧然笑道:“惭愧惭愧,可当不得大人如此盛赞。都是这炸药包的功劳,威力无匹,属下岂敢居功?也是这些倭贼活到头了,竟给了咱下手的机会,说起刚才那节骨眼儿上,我这手心儿里也攥着一把汗。简直吓得要死!” 正说着,忽然后脑勺啪的挨了一巴掌,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却是纳彦紫晴,杏眼圆睁,怒道:“刚才倭贼要商船的时候,你在瞎说八道些什么?” 徐世昌一愣,接着就想起为了跟那个冬瓜头倭贼拖延时间,说起什么女人啊、糟蹋啦什么地疯话,这才醒悟。船上倒真是有两位美女,人家可是大人的家眷啊! 要知道在古代可不比后世,但凡女子都对自己的名节看的极重,甚至宁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保个贞洁清白。徐世昌登时大悔,暗骂自己口无遮拦。这可闯了大祸了!玷污了两位夫人的名节,倘或大人一怒之下给一枪崩了,岂不冤死? 当即扑通跪倒,连声道:“属下该死!属下一时糊涂,请大人、夫人责罚!” 萧然看看纳彦紫晴,满脸气忿,旁边的林清儿也是眉头轻皱,显然也觉徐世昌这话说的十分不妥。再看徐世昌。吓得脸色都变了。不由得哈哈大笑,亲手扶起徐世昌,道:“这有什么?事有轻重缓急,连脑袋都掖在裤腰带上的时候。保命就是第一原则,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换上是我,只怕比徐大哥说地要难听的多了!”纳彦紫晴还要说话,萧然把眼睛一瞪,道:“好啦,这件事到此为止,今后谁也不许再提!” 林清儿见萧然发话,只好拉着纳彦紫晴回船舱去了。徐世昌感激莫名,道:“大人宽宏大量,世昌无以为报,唯誓死效命,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萧然执手笑道:“徐大哥这话就言重了!自家兄弟,应该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对。” 徐世昌这人,海盗出身,性情中颇有那么几分狂傲,除了陈大牙跟盛左,这辈子也没有诚心服过几个人。虽然后来到了大兴山上,也只是因为追随盛左,跟萧然基本没有打过太多的交道。这时见了萧然的胸襟跟气度,待人接物又是一团和气,没有半分架子,不禁又是感动,又是钦佩。他却不知萧然是打后世穿越来的,价值观不同,对于古时的封建礼教完全不放在心上,怎么可能为了一句无谓的话而生那闲气、反误了一员大将? 此时船上枪声也渐渐稀落下来,海面上 倭贼已经寥寥无几,徐世昌忽然心中一动,抬手喝令火。萧然奇道:“这是为何?”徐世昌笑笑不答,脱去长衫,只穿了一见对襟搭膊,脱了鞋子扎紧裤脚,走到船舷边,一个猛子扎入海中。 这家伙自小在船上长大,水性极好,游起来并不像别人一样轮动胳膊水花翻滚,而是只露出半个脑袋,身子蜿蜒如蛇一般静悄悄的贴着水面疾行,甚至连水花都没有,速度却是快得令人咋舌。弟兄们看了,登时连天价喝起彩来。 徐世昌游到两个正拼命扑腾的倭贼身边,伸开双臂,将那两人左右夹在肋下,一路踩水游了回来。他中等偏瘦地身材,但是托着两人却轻飘飘的毫不费力。盛左等人忙垂下绳子将他们吊了上来,徐世昌一抹脸上水珠,冲萧然笑道:“大人,现成的便宜就在眼前,有道是不义之财,天命取之啊!” “啊,原来如此!”萧然登时醒悟。但凡海盗,多盘踞海上荒岛,成年累月的到处劫掠,估摸着那海盗窝里已经不知积攒了多少财宝。当下大喜,道:“可不是么,反正是不义之财,不拿白不拿。不过……”沉吟了一下,又道:“我猜那海盗窝里,一定是重兵布防。你看咱们这些个旱鸭子,能打的过么?” 徐世昌道:“这片海面我还算熟悉,大股的海盗只有两三支,我基本认得。咱们碰上地这一股,估计规模不会太大,我看他们留在窝里的船只兵力,应该不会很多,等回头问问这两个俘虏就清楚了。” 又有发财的机会了,萧然兴奋的两眼发光。不过现在主要的事情还是出征日本,海盗的事情大可等返航的时候搂草打兔子。盛左将那两个倭贼挑了手筋脚筋,丢入船舱看押起来。剩下的在海面上挣扎地幸存者,全部乱枪打死。 大概是血水太多的缘故,海水的眼色都有些便暗了,海面上到处都是漂浮的尸体跟破碎地船板。萧然不无惋惜的道:“只可惜了倭贼的那三条大船,要是能落在咱们手里就好了!” 这就是典型的贪心不足蛇吞象。徐世昌只有苦笑,心说平日里总听弟兄们私下里议论,说咱大人是典型的财迷,看见什么就想抢什么,看来这话是一点没说错啊!当下道:“大人不知,走海有个规矩,就算夺了别人的船,大都也是要炸沉的。” 萧然奇道:“这却为何?” 徐世昌道:“的卢虽是名驹,终有防主之虞,这船就好比马一样,性子驯不过来,多半也会防主的。要是马还罢了,大不了跌一跤;要是船的话,那可就要赔上人命了!” 这一番话,大抵有些迷信的色彩,不过萧然听在耳中,心里却是一动:马、船如此,军队不也是同样的道理么?曾国藩上回给朝廷上了折子,拟呈购置洋人铁甲舰,准备组建新式水师,自己是一心想支持他的。但是现在想来,既然是朝廷花银子,为什么不把这支力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而要让别人去支配? 徐世昌见萧然半晌不说话,一阵紧张,呐呐的道:“大人,属下可有说错什么话么?” 萧然回过神来,心说组建水师之事,可也不必忙于一时,待征倭成功之后再计划不迟。忙道:“不,不,你说的很好。徐大哥,今天跟倭贼的这一仗,你算是立了首功一件。说实话,我真没有想到咱们这群旱鸭子中,竟然会有你这样的水上悍将!”顿了一顿,道:“徐大哥,你看咱们大概还有多久能够登陆?” 徐世昌对这一带海域了然于胸,也不用看海图,自信的道:“三天!最多三天,我有把握赶到若狭湾。” 海上残敌清理已毕,重新拉帆起锚,向隐岐岛进发。此时天气已然转暖,烈日炎炎,萧然敞开衣襟,伫立船头,吹了凉爽的海风,甚是惬意。徐世昌忽然道:“咦,大人胸前佩的这颗珠子真是好看,我还真是很少看到这种蓝色的珠子呐。” “啊!”萧然猛吃一惊,低头看去,只见胸前佩戴的那颗玉龙珠,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深蓝色! 头看看,依然是晴空万里。和风轻拂,远处海面平一块深蓝色的瑰玉。 萧然一边四下远眺,一边对徐世昌道:“徐大哥,你自小生活在海上,想来经验丰富。依你看,这天气像是有暴风雨的样子么?” “暴风雨?”徐世昌一愣,也跟着抬头看了半天,才道:“现在还看不出有雨的样子,不过这也说不好。俗话说,六月的天,小孩的脸,更何况海上天气本就多变。大人怎么这么问?难道这颗珠子……” 萧然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它可以预测晴雨。颜色变蓝,就意味着有大雨将至!” 徐世昌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十余艘小的可怜的木壳帆船,如果遇到大风浪,会有怎样的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大人,这珠子……会不会出错?” “我也很希望,可惜,一次也没有!” “那它预测的时间,一般是提前几天?” “不一定,大约一天到两天。” “世上竟有这种神奇的宝贝!”徐世昌掩饰不住的惊讶,展开海图,指给萧然看:“咱们现在经过的这一带海域,周围数百里内没有岛屿,一旦遭遇暴风雨,避无可避,就只有死路一条。这里是小居山岛,是距离咱们最近的岛屿,大概也有两天的路程。如果这珠子预测地是真的。那么咱们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在风暴来临之前,赶到那里!可是……” 徐世昌神态略显迟疑,因为此时前往若狭湾,其实也只需要三天的时间,而转道小居山岛。却正与若狭湾背道而驰,两下算起来至少要耽搁七八天的航程。单纯是耽搁时间倒还在其次,关键的是过了这几天,日本海就要进入七月地雷雨季,再航行起来,危险可就大的多了! 这颗珠子究竟有没有萧然说的那么神奇,徐世昌有些将信将疑。但是事关重大,也不敢胡乱拿主意。还是请萧然定夺。两人计较一番,决定还是保险起见,命令船队立即掉头,直奔小居山岛。 小居山岛方圆只有数里不到,而且背离航道,在那个卫星还没有上天的年代,就连大多数的海盗都不知道,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当年海盗首领陈大牙纵横这片海域的时候,曾把这里作为一个秘密据点,因此徐世昌轻车熟路。 满帆行进。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天空中渐渐堆起了卷积云,也就是老百姓俗称的“鱼鳞云”,由许多细小云块排列成行,好像一排排的鱼鳞,又似微风吹过水面荡起地细小波纹。很是美丽。徐世昌脸色登时就变了,对萧然道:“果然要变天!谚语说,鱼鳞天,不雨也风癫。大人你看,这鱼鳞云越积越厚,也越来越低,看来不出今晚,真的要有暴风雨!” 说到这里。只觉得额头冷汗涔涔,忍不住用衣袖擦拭,一边道:“多亏大人英明决断!倘或按照原定路线走下去的话,现在就算发现变天。也是来不及转航了!好险,好险!” 果然到了傍晚时分,云层渐厚渐黑,远远一线压过来,海面上变作苍茫一片。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动帆布呼啦啦作响,原本平静的海面也渐渐开始浪头涌动。船上的那些大清水手,大抵没有见过这等场面,难免心惊肉跳。 偏徐世昌又命令挂起满帆,近二十米高的帆桅,竟给风吹的像弓一样弯起,仿佛稍一用力就要折断一样。水手们更是吓的面无人色,估计要不是盛左、花和尚等一帮兄弟提着猎刀在一旁逼着,都忍不住打算跳海了。 十三条帆船几乎是打着水皮儿向前飞驰,单薄的船体承受不住满帆的风力,摇摇晃晃地像是随时都要翻倒一样。刚刚从晕船状态缓过来没两天的弟兄这时又开始哇哇狂吐,纳彦紫晴更是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把着秽桶恨不能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林清儿紧紧扶着她,一边替她摩挲背心一边宽慰道:“妹妹别怕,风浪一会就过去。你试着像我这样深吸气,吸,吸……哇!”自己也忍不住呕吐起来。 到底是干不惯这水上的营生,就连萧然这时也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说不出的难受,还要强忍着去照顾着两位娇妻。难怪人常说,宁上山,莫下海,在这风口浪尖上混饭吃,当真不是谁都能干得来的!就盼着能赶紧到达小居山 是现在能一脚踏上陆地,估计他连扎根荒岛、在上头心都有了。 痛苦地时间总是漫长的,这才仅仅是个开头。等到了夜半,天空竟沥沥的飘起了细雨,风也越来越猛。天空中彤云密布,整个海面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船桅上高高挑起引航用的海兽油灯,在风雨中忽明忽暗。偶尔天边隐隐有闪电亮起的一瞬,才能瞧见海面上已然波涛汹涌,十三条双桅帆船就好似狂风中的落叶,上下颠簸。好在徐世昌有先见之明,命十三条船用海缆彼此连起,否则乌漆抹黑的不冲散了才怪。 如此恶劣的天气,就连徐世昌也无法判断出准确地航向,完全是凭着印象去闯去。至于能否抵达小居山岛,三分靠本事,另外七分,却要看运气了。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风忽然变的更大了,掠过海面呼啸卷来,掀起层层巨浪,一个压着一个扑来,仿佛要生生将这支蚂蚱舰队吞掉一样。尽管已经落了半帆,有两艘居船的桅杆还是被狂风给吹断了。一千多号人,心全都悬到了嗓子眼儿,正在彷徨无计,陡然看到远处海面上,在浪头起伏之间,隐隐闪出一个黑点。徐世昌一个高蹦了起来,激动地声音都变得嘶哑了,大叫道:“小居山岛,那里是小居山岛!有活路啦!” 要说他们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这一个晚上的风虽然吹的紧,但风向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因而在这漆黑一团的海上,居然没有迷失方向,简直是奇迹!众人登时欢声雷动,调整风帆,一路乘风破浪,在小居山岛登陆。 刚一上岸,就听得一连串的炸雷从头上滚过,阴沉沉的天顶被巨大的闪电纵横切割,像是随时都会裂开一样。紧跟着大雨哗的一下瓢泼而至,豆大的雨点砸的肌肤生疼。 狂风大作,整个海面一下子就咆哮起来,掀起滔天巨浪,气势何止排山倒海!幸好陈大牙在占据小居山岛的时候,修筑了之字形内港和防浪堤,否则的话,就算是把船停靠在海边,一个小山样的巨浪掀过来,也早已拍成粉身碎骨! 包括萧然在内,都是亲眼见到如此高的巨浪,不禁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不是玉龙珠这神奇的宝贝,大伙此时焉有命在?! 这支纵横无敌的特种部队,第一次被深深的震撼了。原来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类竟是如此的渺小,脆弱到不堪一击! 小居山岛上,还有旧日修砌的一片房屋,依山傍势,全以巨石筑成,虽经数十年风雨而不坏。众人顶风冒雨一齐动手,停好船,在货仓上遮盖了雨布,然后各自狼狈的钻到房子里去避雨。只听得屋外雷声大作,狂风呼啸,也不知是吹折的树枝还是被狂风卷起的礁石,咚咚的不断敲打在石壁上,令这些从未经历过海上风暴的旱鸭子们相顾骇然。 徐世昌看着萧然、盛左等人震惊的样子,苦笑着道:“这场风暴还算是小的,要是再望南去,到了琉球一带,才算是正儿八经的风暴,一个浪掀过来,估计整个岛都能拍进去。咱们现在只不过擦了个边儿而已。” 萧然知道他说的确是实情。日本海维度较高,真正的台风一般只出现在低纬度地区。但就算是擦边儿,也足以要人命了! 岛上的房屋共有十数间,作为曾经的海盗落脚点,里边锅灶俱全,并且有干的柴草。据徐世昌估计,这场风暴最少也要三两天才能结束,于是弟兄们忙着生活做饭,一边脱下湿透的衣服烘烤。萧然呆的这间屋子,挤了数十号兄弟,但林清儿跟纳彦紫晴两位夫人在,谁敢脱衣服?一个个抱着膀子冻得哆哆嗦嗦的。 林清儿跟纳彦紫晴也是浑身湿漉漉的,颇觉尴尬。徐世昌告诉萧然,后头山窝里还有一处房屋,算是原来陈大牙的府邸,换衣服可以到那里去。萧然大喜,也不带其他人,领着两位老婆冒雨跑到后头。山窝里果然有一处房屋,甚是隐蔽,纳彦紫晴是个急性子,欢呼一声,一头便闯了进去。 就在她跨进门槛的一瞬间,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黑暗中竟蓦然闪出一道雪亮耀眼的刀光,直奔她颈中劈下! 一声巨响,火光迸射。 间不容发的一瞬间,一条人影迅捷无比的闪了过去,一刀格开那道劈下的刀光,伸手抄住纳彦紫晴的腰,纵身后跃。但屋子里偷袭的那个人,显然也不是庸手,见一击不中,横刀就是一扫。可惜这个时候纳彦紫晴也反应过来,虽来不及拔刀,却猛吸一口气,硬生生将胸腹收回来数寸。 刀锋几乎是擦着衣服掠过,将飞扬在胸前的青丝割断了一绺,转眼被风吹散。 出手救了纳彦紫晴的,正是林清儿。拖着紫晴纵出三四步,手腕一翻,横刀在胸,但一柄纯钢打造的猎刀,竟给砍开了一个豁口!萧然大叫道:“有贼!有刺客!”可是风声雨声正急,早将人声盖了过去。 纳彦紫晴大怒,噌的一声抽出腰刀。她用不惯大兴山部队特制的猎刀,是以一直随身佩戴着自己的腰刀,一挽刀花正要冲上去,林清儿却拽住她衣袖,低声道:“保护相公,走!” 纳彦紫晴顿时醒悟,既然敌人有埋伏,很可能还会有其他人手,这可不是逞能报仇的时候!伸手穿过萧然腋下,将他架在肩膀上,转身便跑。但是刚迈出脚去,便即生生顿住。只见面前雨幕中,不知何时竟多出四个人来,黑衣黑裤,头戴竹笠,低低的压着看不到脸。弓腰塌步,双手握刀,狭长微弯的刀锋颤颤横在面前。亮如秋水! 妈地,日本倭贼!萧然一看清这些人手中标准的日本武士刀,不由得抽了口冷气!小居山岛不是已成了荒岛么?怎么这上边还住着倭贼?难道是日本海盗?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嗖!嗖!屋子里又接连蹿出三条人影,一样的黑衣竹笠,手挽长刀。这七人配合极为默契,散成一圈。将萧然三个紧紧围在中间。林清儿心便是一沉。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通过刚才简单的交手她已经发现,这伙人手上功夫当真不弱。一对一的话,她跟紫晴两个应该还可以应付,但面对这么多的好手,绝难抵挡! 跟她对面地那名武士,应该就是刚才出手偷袭的。接连斩出势在必得的两刀。却都被对方躲了过去,显然令他十分懊恼,哇啦一声怪叫,踏前一步,手中狭长的刀锋划出一个圆弧,猛然劈下!刀锋在雨幕中激起一连串的水珠,如碎玉飞溅! 砰! 一声枪响,子弹呼啸着飞出枪膛,穿过纷乱的雨丝,笔直射入那名武士的胸膛。巨大的惯性带着他踉跄着向后翻倒。面对强敌,萧然不敢有丝毫地犹豫,拔出随身的六连发手铳,一枪便轰了出去。尽管他枪法一般,可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他也自信绝对能做到弹无虚发。 剩下的六名武士一愣。紧跟着发出一阵怪叫,非但不退不避,却轮起长刀一起冲了上来。萧然飞快的掉过枪口瞄准下一个人,扣动扳机。 咔哒! 一个令人绝望的声音响起,萧然顿时眼前一黑。——纸包弹!一定是纸包弹浸了水!这时他才想起,下这么大的雨,手铳自然要浸水,纸包弹才会在这关键时刻失效。这可是要命的时刻啊!萧然连连扣扳机。转轮不停的转动着,两三下之后,砰,又是一颗子弹发射出来。打到了冲在前面的家伙。然而剩下地那四颗子弹,却已彻底失效了。 剩下的五名武士已然攻到,哇哇怒吼声中,长刀挽出雪亮的寒光,疯狂的朝三人劈下。没了手枪的威力,萧然就只能干瞪眼,看那一片雪亮的刀光就只有眼晕地份儿。林清儿跟纳彦紫晴背向而立,将他加在中间,一柄猎刀一柄腰刀舞动如风,拼命的抵挡。然而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尤其是对方五名高手,一时间险象环生。 十数合上,纳彦紫晴一声闷哼,右腿被一刀扫中,立足不稳,踉跄跪倒。不等她起身,两刀刀光已经一左一右狂劈而下! 萧然来不及细想,一头扑到纳彦紫晴的身上。然而纳彦紫晴像是猜到了一样,拼起最后的力气,一个翻身反将他压到了身下。这画面像极了电影《中南海保镖》中,结尾那个互相挡子弹的经典镜头。也许挡子弹是戏剧化了的,而此刻面对着的飞斩而下的刀光,却是如 。萧然甚至看到纳彦紫晴地眼中,闪过从容的一笑,的心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刺痛。 紫晴…… 砰!砰! 间不容发地一瞬,熟悉的狙击步枪的声音骤然响起,两颗巨大的狙击子弹呼啸着贯穿了两名武士的头颅。竹笠掀掉,血花爆出,甚至可以听到沉闷的头骨碎裂的声音,然后就看那两名武士的身体翻滚着飞了出去。 救兵到了! 两声枪响,总算是惊动了盛左等弟兄,飞快赶到,恰好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萧然跟纳彦紫晴的命。林清儿聪明之极,听到枪响,虚晃一刀向后扑倒。又是一串枪声响起,剩下的那三名武士,接连栽倒。 弟兄们快步围了上来,先救起萧然三人。段兴年迅速带人四面搜索,看周围是否还留有残敌,剩下的弟兄将屋子团团围住。花和尚怒吼一声:“***海盗,老子送你们去见阎王!”蒲扇般的大手同时抓起两颗手雷,就要拉弦丢到屋子里去。萧然忙一把抓住,道:“等等,他们不是海盗!” 盛左奇道:“为什么?” 徐世昌沉声道:“海盗不会只用刀!” 众人恍然大悟,但又觉得奇怪。盛左冲屋子里喊道:“里面的人滚出来,饶你们不死,否则别怪老子一个炸药包活埋了你们!” 连喊了几遍,里面却一点声音也没有。盛左道:“咦?难道没人了?” 程通在一旁道:“别是听不懂汉话!” 花和尚叫道:“妈了个巴子的,进去把***揪出来不就完了,老子不信他们是三头六臂!弟兄们抄家伙,跟我上!” 从刚才的交手来看,萧然估计这伙人的确是没有火器,而且人手也不会很多,以弟兄们的身手,硬闯也应该不会吃亏,当下道:“小心门口有埋伏!还有,留活口!” 花和尚抽出猎刀,带着数十名弟兄一窝蜂的闯了进去。才一进门,果然响起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但是不一会就结束了战斗。萧然跟盛左进去一看,地上被撂倒了十来个黑衣人,穿着跟先前那些都是一样,只是斗笠被掀掉了,露出个西葫芦头型,顶门抓髻,额前剃秃了一半,标准的倭奴打扮。 这间屋子还有一个套间,门口站着一个老头子,穿的却是条纹布三角袖的和式夹衣,下面是和袴,跟萧然印象里传统的日本和服差不多,也是一样的西葫芦头,此时正靠着门框,双手握着柄武士刀,簌簌发抖,叽里呱啦的不停叫唤着什么。花和尚飞起一脚,将老家伙一直踹到门里,扑通跌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萧然微微有些奇怪,怎么一共就这些人么?不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跑到这荒岛上来做什么?一边纳闷一边走到里面那间屋子,仍然是一座石室,却看墙角里蒙着件布袍子,下面明显是个人蜷成一团,正不住抖动。 萧然皱了下眉头,朝着墙角一团走去。爬在地上的老头登时叽里呱啦的乱叫起来,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花和尚一脚踏住。萧然一把掀开布袍,不禁一怔,那布袍的下边,露出一张惊慌失措却又美丽之极的脸! 是个女人!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少女,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头发也没有梳成日本已婚女人的那种传统发式,只用一串珠子松松的拢起。年纪虽不大,但生的却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弯弯的眉毛,眼睛大的出奇,配上小巧而挺直的鼻子,红润的小嘴儿,真是秀色可餐。尽管脸上满是惊恐,却掩不住国色天香。 此时这少女正瞪着一双大眼睛,惊恐万状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像只小刺猬一样的拼命往墙角里缩。萧然看她衣着,是日本传统的和服,但面料却是锦缎裁成,上面还有精美的刺绣,一看便知十分华贵。萧然更加奇怪,单看这女孩儿的衣着配饰,显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女,怎么竟跑到了这荒岛上?莫非是被那些黑衣人劫掠来的?可是那些黑衣人,看上去又不像是普通的盗贼,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头?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44章 - 神秘少女← 想又觉得不像。一方面从那些黑衣武士跟林清儿、<手可以看出,身手绝对可以称得上一流,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绑票勒索的无名之辈;另一方面,看他们统一的衣着打扮,也绝对不会是普通的盗贼或浪人,倒像是王公贵冑府纂养的幕兵卫队。而刚刚这些家伙的所作所为,也不像是劫持了这少女的样子,倒更像是在保护她。 在古代的日本,武士就相当于职业军人,属于统治阶级,是当时日本社会的支配力量,类似于西方的封建领主和骑士。在幕府时代,并不是有钱就够资格纂养武士,除非是王公大臣、藩主大名,以及地方的一些领主。照此推断,这个女孩应该不是普通商贾富绅的女儿,起码她的家族,应该具备一定的政治背景! 根据萧然搜集到的一些关于日本的信息显示,日本幕府有规定,不同等级跟身份的人拥有的卫兵数量是固定的,不允许随便增加。就连几年前兴起著名的安政大狱的近江彦根藩主、幕府大老井伊直弼,在樱田门被刺杀的时候身边卫队也不过六十余人。而这样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少女,身边竟有二十余名武士来保护,未免有些夸张。 难道是…… 不会,不会!萧然马上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因为这跟他印象中的那段历史并不重合。 徐世昌由于当海盗地时候在这一片混得久了。多少懂得一点倭国语言,可惜是个半吊子,憋半天才能憋出一句话,并且人家说得稍微快一点他就听不懂了。子里拔大个,萧然让他去审问那些黑衣人的身份,但是徐世昌只出去看了一眼。便郁闷的回来报告,十来个黑衣武士,居然全部中毒死了! 萧然仔细检查了一边,发现这帮家伙脸色青灰,再捏开嘴巴,里边流出的竟是深紫色的血渍。很显然,这些人是事先在牙齿里藏了毒药,一旦落败。便立即咬破药丸自尽。 一个人身边有一两个死士并不可怕,但是如果一下子拥有二十多名死士,那么这人该是怎样的身份? 萧然更加震惊了,连忙让人放起那个老头,怕他服毒,还特地捏开嘴巴灌了不少水漱口。可惜地是老头虽然没在嘴里藏毒,年纪却大了,并且他是不会武功的,哪里禁得起花和尚的那一脚重踹?口鼻中不断的涌出血沫来,还没等审问。就已然挂掉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冒雨在外面搜索的段兴年也回来了,还带回了四具尸体。另外在小岛背面的礁石滩上,发现有撞碎的船板残骸,估计就是这伙人留下的。由此看来,他们应该并不知道小岛地前面筑有内港。对小居山岛根本不熟悉。十有八九是在海上迷失了方向,无意中漂流到这里登陆。 四具尸体中,有一个是年轻女子,身着粗布和服,看样子应该是女仆,可惜被砍了头;两名黑衣武士,都是身负重伤,结果伤口感染而死。剩下的一名。却是穿着浅绿色的宽袖罗袍,头戴软纱巾,腰束玉锦带,看样子倒像是个做官的。这人死法跟其他人却有不同。腹部被横着切开,内脏都流空了,显然是切腹自尽的。 看这些人死亡的时间,除了两个黑衣武士比较长,大概有三四天左右,女仆跟官员的时间都很短,至多不超过一两天。 大伙对倭奴国的官服、品秩什么的也弄不大清楚,分辨不出这个切腹的家伙到底是不是当官地、官职有多大,一切都只能靠猜测。盛左等人有的说这官员是少女的父亲,有的说是哥哥,萧然命人把尸首抬到少女面前,让徐世昌问她认不认识。 少女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拼命的摇头,也不知是徐世昌没说清楚还是她真不认识。萧然在一旁冷眼观察,见她虽然哭了,却多半是被吓的,眼神里只有惊恐,却没有痛失亲人地那种悲伤,估计是她父兄的可能性不大。 一个又一个的疑团升起,萧然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少女的身世不一般,并且他隐隐有种直觉,在她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然而那女孩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无论问什么都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儿的哭。萧然渐渐焦躁起来,冷笑道:“跟我这儿装哑巴?想让你开口,我有的是办法。你最好不要逼我。” 徐世昌吭哧了半天,将这话翻译过来说给少女听。少女身子微微一颤,却仍不肯说话。粉嫩地脸颊上泪水涟涟,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萧然本来是最怕女孩子哭的,但是对日本女人可就不一样了,越看这模样越觉心烦,陡然喝道:“说不说?” 少女吓的一哆嗦,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萧然,随即又飞快的把头低了下去。萧然大怒,一把揪住她的秀发,将她从墙角拖了出来。女孩儿痛极,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萧然道:“原来不是哑巴,真是天生的贱种!”一把将女孩儿掼到地上,道:“老段,鞭子伺候。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她说为止!” 段兴年这家伙当太监当的多少有些心理变态,折磨人是他最大的快乐所在。嘿嘿一笑,让手下拿来一个布包裹打开,里面是鞭子、刀子、剪子、锥子、钩子,审讯刑具样样俱全,简直就是个移动的刑讯室! 那少女见段兴年狞笑着把刑具一样一样的摆在地上,花容惨变,手脚并用的想要爬回墙角去,却被徐世昌一脚踏住。萧然道:“后悔了?现在说还来得及。” 少女似乎犹豫了一下,但一看到萧然的目光,就连连摇头。萧然怒道:“这是你自找地!动手!” “等等!”一旁的林清儿跟纳彦紫 看不下去。几乎同时站了出来,道:“相公,你在是个女孩子,你,你怎么能这般对她?” 两位老婆满脸惊讶的望着萧然,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实在是想不通,素日对女孩子一向温柔体贴的相公,怎么今天竟变得如此残忍?这也难怪,在此之前中日关系还算是平稳,那时的人们对日本人,自然也不会有萧然这样深切的仇恨。 萧然把脸一沉,道:“我这么做,自然有我地道理。你们懂什么?看不下去,就给我出去!” 往常萧然办大事的时候,老婆们向来不会干预,这大概也是古时女人的一种美德吧。见萧然真的动了气,林清儿尽管心里十分不情愿,还是拉住了纳彦紫晴,示意她暂且忍耐。 段兴年拿起鞭子一甩,啪的抽在地上,尘土飞扬。再看青石地面上,鞭痕宛然。随即狞笑道:“小妞。这可是你自讨苦吃,怪不得哥哥我手黑了!”一步一步向少女走近。 少女刚刚还在拼命的挣扎,此时瞧见段兴年,吓的整个身子都瘫软了。萧然蹲下身,挑起她的下巴,道:“还不说?这可是你最后地机会了!” 那少女不停的颤抖着。泪珠滚滚,忽然一低头,狠狠吵萧然手上咬去。亏得萧然反应快,猛的缩回了手臂,只听少女两排牙齿相扣,铿然有声。萧然气急败坏,一巴掌扇了过去,接着起身大叫道:“老段。下手有点准,别给我弄死了。妈的贱×日本女人,回头给兄弟们开荤!” 众弟兄一听,顿时兴奋的鼓噪起来。虽然萧然平时并不阻止大家去嫖妓逛窑子。但是外国妞毕竟是不多见,尤其是这么嫩的出水的一个日本女孩儿,不兴奋才怪。 少女就算是听不懂中国话,但一看周围这些汉子淫邪的目光,也不可能不明白,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挣脱了徐世昌,猛扑到萧然脚下,抱住他腿连连摇晃,目中尽是哀求之色。 萧然一脚将她踢了个跟头,鄙夷的道:“贱女人,刚刚不是很凶地么?饶你才怪!” 这时别说是纳彦紫晴,就连林清儿也按捺不住了,冲上前一把推开萧然,将少女搂在怀里,大喝道:“够了!一帮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知不知羞?”抬手一指段兴年道:“你敢过来?” 段兴年最怕的就是这位林教头,见她发飙,登时就木了半边。纳彦紫晴也冲上来护着那女孩,萧然怒道:“你们两个做什么?造反是怎么着?” 林清儿道:“相公,平日里不论你做任何决定,我们姐妹从无二话,对不对?但是今天这女孩儿,一个人流落荒岛,已经够可怜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人说杀人不过头点地,清儿知道你憎恨倭奴国人,如果你觉得你的仇恨在她身上真的能够找回来,那么大不了你把她一刀杀了,为什么还要如此作践人?这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作所为么?” 瞧见夫人跟大人闹起来了,众弟兄面面相觑,作声不得。程通最有眼色,连忙吼了一嗓子:“看什么看?没见过啊?都滚蛋都滚蛋!”弟兄们这才回过味儿来,一哄都溜出门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萧然,两位老婆,大眼瞪小眼,那个日本少女总算遇到了救星,躲在纳彦紫晴怀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地。 林清儿平素性情内向,但关键时刻说出来,却极有分量。萧然猜出她是因为自己当年痛失父母,孤苦一人四处漂泊,此时见这女孩儿身世相仿,遂起了同病相怜之意。但是想想又觉得憋气,心说日,小日本祸害中国老百姓的时候,不是比我更灭绝人性?但是那些事现在毕竟还没有发生,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道:“我做事自有我的主张,不用你管!” 林清儿那圆润秀气的下巴一扬,道:“这件事,我还偏管定了。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她一根手指。如果你嫌我多事,叫弟兄备船,我带这女孩儿回北京去。” 纳彦紫晴道:“我也跟清儿姐姐回去。留你自己在这儿,看谁来伺候你。” 萧然知道这两位老婆性子一个比一个倔强,尤其是林清儿,说得出便做得到。再转念一想,把这女孩儿留在她们身边也好,时间长了,不怕套不出她身上的秘密。 眼珠一转,道:“好啊,你们要留下她也成。不过我想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她?总不会真跟着咱们回北京去吧?” 两位老婆闻言,喜形于色。林清儿道:“反正咱们要去日本,顺便帮她寻找她的家人。” “要是找不到呢?” “那,再帮她另谋出路吧。那里毕竟是她的国家,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萧然沉吟了一会,将林清儿拉到一旁,压低声道:“清儿,我知道你做事一向谨慎,但是有句话我还是要先嘱咐你:这女孩身世不简单,保不齐会不会跟咱们有什么牵连。” 林清儿暗暗吃了一惊,道:“相公,你难道查出了什么?” 萧然摇摇头道:“还只是我地感觉。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总没有错。所以在咱们办成大事之前,你们俩把她给我看好了,千万不要放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哼,别说我饶不了你们!另外,咱们得想个法子,尽早把她的身世给套出来。” 林清儿一点头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萧然扭头看看那少女,还在不停的抹着眼泪。那雨打梨花的模样,倒真是惹人怜爱。 和尚带着弟兄来清理了地上的尸体,然后冒雨从船上李,打了地铺。因为有那个日本少女在,林清儿跟纳彦紫晴当然不肯与萧然同床,但是萧然死活赖在这里不肯走。没办法,两位老婆带着女孩儿睡里间,让萧然自己住在外头。 生了火堆,将湿衣服也都换了下来。折腾了这么一阵子,大伙都觉得肚子饿了,刚好花和尚又送来了墩饼、肉脯跟水袋。由于此次出航乘员较多,需要携带大量的淡水,加上船只本身就较少,所以能不带的东西尽量不带,连船上的锅灶都给撤掉了。至于粮食,就只能以墩饼跟肉脯为主。 这东西接连吃了半个来月,就别提有多腻歪了,尤其是对于萧然这种比较挑嘴的人来说,更是难以忍受。现在只要一看见圆乎乎的东西,立马就有呕吐的欲望。但是不吃又不成,只能伸脖瞪眼的望肚子里咽。 最郁闷的事情,是饮食单一而缺乏营养。尽管萧然主张在墩饼中添加了蔬菜汁,但仍有不少弟兄患上了便秘,搞得出恭就跟打战一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借着火堆,萧然慢慢的烘烤着墩饼。尽管干巴巴的难以下咽,但是那股子香喷喷的味道却飘了出来。正抱着腿缩在墙角里的少女,情不自禁的咽了几下口水。萧然知道她也一定饿了,将烤好的墩饼掰开一块,丢到她身上。 少女正低着着头。突然一块墩饼落在腿上,不禁吓了一跳,连忙捧在手里,并且有意无意地皱了下眉头。这个表情令萧然极度不爽,就那样冷冷的盯着她。少女正犹豫着想将墩饼放下,一抬头正迎上萧然凶巴巴的目光。吓得连忙把手缩了回来,一张小脸紧张的发白。 “怎么着,想绝食?”萧然喝道,“让你吃你就吃,别惹我发火。” 少女虽听不懂中国话,但看到萧然指了指墩饼,又指了指自己嘴巴,当然猜得出他的意思。连忙捧起病咬了一大口。萧然呸了一声。道:“贱骨头!” 继续烤饼烤肉,不经意的一扭头,却发现少女正偷偷将口里地饼吐了出来,飞快的丢到墙角里。萧然勃然大怒,几步跨到少女面前,指着吐掉的墩饼喝道:“老子不远万里从中国带来的墩饼,是他妈给你糟蹋的么?给我捡起来吃了!” 少女慌忙将墩饼拣起,但是那上边满是尘垢,如何下咽?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林清儿赶紧过来拉开萧然,白了他一眼。道:“好好儿的又欺负她做什么?”那少女一看到林清儿,就跟看到救星一样,不觉哭出了声,张大嘴巴叫她看。原来这女孩儿大概是有些上火,牙都肿了,哪里还嚼得动硬邦邦的墩饼? 林清儿道:“妹子甭理他。我来给你按摩下穴道。”说着拉着女孩去了里间。纳彦紫晴朝萧然吐了下舌头,也跟了进去。 萧然本以为这少女是锦衣玉食惯了,所以不肯吃饼,这时倒暗暗有些歉意。吃了几口肉脯,一样是干巴巴的,随手丢回干粮袋里。 忽然灵机一动,把屋角灶台地小锅给搬了下来,这估计是陈大牙一家子专门吃小灶用的。就雨水洗刷干净。又盛了些清水,架火烧开,将肉脯切巴切巴丢进去。煮的烂了,再把墩饼掰成小块。这样子竟熬出了一锅疙瘩汤出来。 干粮袋里有现成的食盐,添里一点尝一尝,味道还真是不错。萧然用干草垫着锅耳端到里间,少女一看就明白了,朝萧然投来感激的一瞥。纳彦紫晴笑道:“咦,想不到相公心挺细的嘛!”萧然哼了一声,道:“我只是不想她饿死罢了。” 怕有人在旁边看着那女孩不好意思吃,萧然带着两位老婆继续回外间,烤饼烤肉。过了一会儿,只见那女孩怯生生的走了出来,把小锅放在地上,锅里面已经空空如也,连汤都舔干净了,估计也当真是饿的紧了。由于没有汤匙,女孩儿蹭的一脸汤汁,跟小花猫似的。 放下小锅刚想走,萧然冷冷道:“站住!不知道该自己刷锅么?等谁伺候你呢?”少女又是一阵紧张,不知如何是好。纳彦紫晴道:“别总摆出那副吃人架势好不好?为个刷锅,至于地么!” 说着走过去拎起锅,就着房檐上流下的 起来。少女这才明白过来,忙跑上前抢过锅,用力萧然哼了一声,林清儿却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这样,在小居山岛上待了两天,风雨才渐渐的小了,徐世昌带着兄弟们修好折断的桅杆。到了第三天早上,天色已然放晴,队伍重新登船,开始向若狭湾进发。少女也渐渐适应了跟林清儿和纳彦紫晴地相处,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只是一瞧见萧然,还是有些不由自主的哆嗦。 令萧然有些不解的是,听说要回日本,女孩的眼中却没有预期的兴奋,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安。而上船第二天发生的一件事情,却令他更加吃惊。 因为船上空间有限,只能两位老婆带着少女一起睡,萧然到弟兄们那里挤去。这天晚上,也是闲来无事,萧然故意逗两个老婆,给她们讲鬼故事。无意中说起晚上睡觉的时候鞋子不能乱放,一是不能正对着门,二是方向不能朝着床,否则会让鬼怪什么地以为是要请他上床,就会半夜爬到床上去。 说这话的时候,那少女也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萧然也没在意。可是事有凑巧,第二天刚好萧然起的早,心血来潮地去叫老婆们到甲板上看日出。日本女孩这时正躺在床上,萧然无意间就发现她穿的那一双木屐整整齐齐的摆着,鞋尖正是朝外!萧然心里便是一动:难道这个女孩儿,竟能听懂我说的话?! 带着这个疑虑,萧然便琢磨着如何找机会来试探她一下。这天中午吃过饭后,大伙都在甲板上侃大山。程通说起了看相,什么生命线、姻缘线的,神奇无比。花和尚听他说的悬乎,不知怎么就动了春心,哭着喊着让程通给他看姻缘线,算算什么时候能找到个婆娘。 萧然灵机一动,笑道:“看手相卜姻缘,这个我拿手啊,我来给你看。” 盛左等人都道:“对啊,大人能掐会算,别找程通那半吊子,和尚快去求大人去!” 花和尚一听,乐不可支的跑到萧然面前,先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然后摊开一张蒲扇般的大手。萧然装模作样的看了一回,一本正经的道:“和尚,你这姻缘线上,前半生命犯天煞孤星,指定是讨不到老婆啦!” 花和尚先是一阵难过,但转念一想,又欢喜非常,道:“大人,你是说我后半生……” “恩!”萧然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后半生你就习惯了!” 大伙哄然大笑,好几个兄弟都岔了气。萧然侧头瞧去,只见那少女站在林清儿身后,俏脸涨的通红,正扶着船舷低低的咳嗽,分明是在竭力掩饰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这个发现,果然证实了萧然的猜测。***,居然跟我装聋作哑玩手段!哼…… 当日傍晚,天边燃起一片红霞,映的海面波光粼粼,分外瑰丽。萧然一直暗中盯着少女,却看她独自走到船尾,手扶船舷,呆呆的望着晚霞出神。夕阳的余晖披在她单薄的身上,晚风吹动着满头青丝飞扬,格外美丽。 萧然轻轻咳嗽一声,少女登时回过神,转身看见萧然,连忙低下头去,想走却又不敢。萧然道:“怎么,马上就要回到自己国家了,你不开心么?” 少女看了萧然一眼,垂首不语。萧然哈哈一笑,道:“我倒忘了,你听不懂中国话。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教你说。” 少女抬起头,困惑的看着他,只见萧然笑眯眯的表情很是亲切,语气也难得的温柔起来,缓慢而清晰的道:“你听好:日本是世界上最无耻的民族,日本人都是禽兽。日本男人都是畜生、杂种,女人都是婊子、贱货。” 少女还是没有说话,但是脸一下就涨红了,眼睛里也闪出一丝愤怒的目光。萧然却像是根本没有留意,继续道:“来,跟我说一遍。对了,还有你们那个***天皇,更是猪狗不如,野狗配出来的都比他强……” “你胡说!” 少女竟突然说出这一句有些生硬却是不折不扣的中国话,但是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口,啊了一声,忙不迭的捂住嘴巴。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45章 - 屠杀← 日本古代,非常崇尚中华文化,王公贵族多以会说中比如日本宫廷,就有专人来教授皇室子女汉话。萧然一把揪住少女的衣襟,把她按到在船舷上,冷笑着道:“跟我捉迷藏?你还太嫩了点!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流落到小居山岛上?敢有半句假话,老子把你丢到海里去喂鱼!” 日式传统和服,领口开的一般都比较低,这是由于日本男人对女性的优美脖颈有一种特殊的偏好。少女穿着的就是这样一件和服,给萧然一抓,衣领便滑了下来,露出一抹香肩,连着胸口一大片莹白的肌肤,连雪白的抹胸勾勒出来的两团颤巍巍的形状都能瞧见。少女却已经吓的顾不得这些了,紧紧攀着船舷,失声尖叫。 “住手!” 眼看萧然就要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时候,林清儿跟纳彦紫晴赶到了。纳彦紫晴推开萧然救起女孩儿,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气道:“你忘了自己答应过我跟清儿姐姐么?又欺负她做什么?” 萧然喝道:“你知道什么?男人做事,女人不要插嘴!你们两个给我滚回去!” 林清儿道:“萧然,这阵子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姐妹也算是忍的够了。现在我跟你说清楚,这个女孩,我已经认了她做妹妹,你要是再敢碰她一根手指,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萧然大怒道:“你说什么?你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林清儿下巴一样。挑衅似地道:“怎样?想必你也知道,我林清儿说的出就做的到。你若不信,尽管试试!”说罢冲纳彦紫晴一摆头,道:“带我妹妹回船舱去!” 少女感激的看了林清儿一眼,跟着纳彦紫晴回船舱去了。萧然自然是大声叫骂,直待两人背影消失。忽然微微一笑,低声道:“清儿,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林清儿一点头,道:“一切还真是如相公所料。放心吧!” 合伙演了出戏之后,少女对林清儿稍稍放下了戒心,也渐渐开始跟林清儿、紫晴两人说话,真的与她俩姐妹相称。从她口中得知。她叫幸子,今年只有十六岁,但是问起籍贯跟身世,立刻就沉默了。有一回林清儿问地紧了,女孩儿竟然扑到她怀里哇哇大哭。这样一来萧然到放心了不少,起码能看出她对自己不会有太大威胁。至于身世,这种事情急不得,便嘱咐林清儿将她看住,时间长了自然会从她嘴里把话套出来。 船队继续向若狭湾航行,又过了两天。已经绕过隐岐岛,前边若狭湾已经近在咫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老天爷再次开起了玩笑,风向忽然转变到东南风。这样一来,船队就无法靠岸,连隐岐岛也不能登陆。只能打侧帆向北部漂移,选择在富山弯一带登陆。 跟徐世昌预料的一样,这时的日本海已经正式进入雷雨季。就在船队驶入富山湾海域的时候,风暴再一次降临了。由于风向摇摆不定,连靠岸都已经非常困难。偏巧又赶上这是一片巨大的礁石海滩,参差巨石如犬牙狰狞,巨大的浪头一次次的拍击过去,发出轰轰的巨响。溅起冲天地水花。 风越来越猛,雨越来越大,此时的海面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再拖下去的话就只有葬身海底的份儿。徐世昌命令船队挂起半帆。冒险强行登岸。仗着经验丰富,前后搏斗了足有半个多时辰,十三条船居然有惊无险,在这礁石林立的海滩上成功登陆,不能不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卸下武器辎重,队伍在就近的树林中宿营一夜。当天夜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守船的水手们连滚带爬的跑回来报告,浪头太大,船怕是要保不住了。萧然连忙率弟兄们前去冒雨抢险,但是此时海浪已经足有丈余高,面对汹涌砸下的一个又一个浪头,所有人都只能束手无策。 第二天早上再看,一共十三条船,只在岸边礁石上找到三艘船地残骸,其余全部被海水冲走,踪影不见。萧然跟徐世昌几个面面相觑,只有苦笑。好在队伍已经成功登陆,这些船只也算是完成了它们的使命了。 雨这时也小了下来,大概是因为去年承德那场大雨的教训,萧然现在的防雨意识极强,武器跟粮草都没有受到损失。派出侦察兵搜索,在东边十余里外发现了 村。看样子这里极为封闭,连像样的路都没有。萧到,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村子里男女老少百十口子都抓了起来,然后在这里进行了短暂的休整。那些带来地水手们就留在这里,又留给他们一些武器,让他们暂时占据这个渔村,当一阵子强盗。这些家伙太过怂包,一旦行动起来,难免拖后腿。 水手们倒是挺高兴,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手里又有家伙,可以抢钱抢粮抢日本女人,乐得逍遥自在。而这样偏僻的渔村,也不用担心有日本官军来围剿。 这次船队登陆的位置,属于久贺藩治下,根据当地渔民的交待,最近一段时间这一带正乱得紧,先是藩镇内部爆发了一次规模较大的农民骚乱,接着比邻的仓清藩、南甲藩两个藩镇的大名,也出兵来插了一腿,几股势力搅得一团糟。 当时的日本,正是内忧外患。由于德川幕府地苛政,国内穷的叮当乱响,同时还要面对西方列强的武装侵略。国内势力渐渐分化成两大派系,一派是支持幕府势力的保守派,另一派则希望推翻幕府,奉还大政给天皇,提出尊王攘夷派,简称尊攘派。 仓清藩跟南甲藩两个藩镇,都属于尊攘派,但是久贺藩藩主久保正佑,却是保守派势力。两派素来水火不容,正好这一次借着久贺藩内部爆发骚乱为由出兵,明里是镇压骚乱,暗里却是要将原来地大名久保正佑赶下台去,扶植起尊攘派的势力。 萧然此次征倭,早已做好了算计,以他手上这支千余人的队伍,彻底击垮日本,征服倭奴,貌似还不大现实;而大举进兵征缴,无论是海上军力、国力、还是国际形势,也都不允许。那就只有扶植德川幕府,限制天皇的权力跟尊攘势力的发展。只要幕府势力当权,明治维新就将被无限期推延。随着中国的不断强大,处于封建制度下的日本,早晚是中国嘴边的一块肥肉,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另外一方面,西方列强臂如英、法、美等国在日本的侵略发展,也必须想办法遏制下去。毕竟日本的地理位置与中国隔海相望,萧然可不希望列强们在这里扎根并发展下去,在日后中国跟洋鬼子海上挥戈、一决雌雄的时候,成为列强的补给站跟后方基地。 而在这两派纷争不休、时局异常混乱的形势下,想来浑水摸鱼、逼迫德川幕府签订协议,捞取大笔的好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萧然本来只是想到久贺藩劫掠一些马匹车辆跟粮食物质作为补给,现在正好赶上久贺藩战乱,那就先拿这里开刀。渔村与久贺藩路程还不算太远,但是由于这里比较闭塞,连条像样的道路都没有,只能穿山越岭。好在大兴山部队跟鄂伦春兄弟越野行军都是强项,第二天傍晚就已赶到久贺藩。这个时候暴动的农民已经占据了大半个藩镇,正跟久保正佑的军队玩命死磕,仓清藩跟南甲藩的军队驻扎在藩镇东南二十里外,正在观望。 农民也是倭奴农民,用不着可怜。萧然一声令下,盛左率领大兴山部队,吉哈布率领鄂伦春弟兄,一千来号人有如下山抢粮的土匪一般,一窝蜂的抢进镇去,见人就杀,逢人就砍。暴动的农民们本来就不比职业军队,这下子腹背受敌,登时乱了阵脚,被杀的哭爹喊娘,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跑不快的丢了棍棒刀叉,跪地求饶,但弟兄们得了萧然将令,一通血屠过去,寸草不留。 这个时候久保正佑这厮,已经率部退到光栖寺里,正指挥部下拼命抵抗。这里已经是最后一道防线,并且外面还有仓清藩跟南甲藩这两只趁火打劫的部队,显然大势已去。随着最后一道石墙被暴动农民轰然推倒,长叹一声,拔出腰畔的肋差(日本武士随身携带用来切腹自尽的短刀),咬着牙花子就要切腹。忽听得外头枪声大作,接着是一阵鬼哭狼嚎,急急出门去看。光栖寺正好是高地,居高临下看的清清楚楚,一伙穿着花里胡哨短布袍子的家伙,手里捧着不知名的火器,还有样式奇特的狭长弯刀,正在那里砍瓜切菜一般的疯狂屠杀,所过之处有如秋风扫落叶。 镇内暴动的农民,总数将近万余人,经过弟兄们的一杀,一会的功夫便锐减到了六七千,跟被捅了窝的蜜蜂一样,四散奔逃,乱哄哄的蹿出镇子去。萧然领着两位老婆,还有花和尚的一支小队,正在镇西一处高坡观望。幸子这时就站在林清儿身旁,手紧紧抓着她手臂,指甲几乎陷进肉里。眼神中除了惊恐害怕,似乎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令萧然心里不觉一动。 而这个时候,正在远处观望的仓清藩、南甲藩两支部队也得到了消息,大吃一惊,心说打好的如意算盘怎么一下子落空了?心中难免不甘,分两路向前推进,想来一探究竟。 藩镇里的暴动分子已经基本肃清,萧然率人大摇大摆昂然走入。街道两旁,横七竖八的到处堆满了尸体,偏鄂伦春的汉子非常之有个性,只要弯刀出手,不是砍头就是砍掉胳膊腿儿,总之得带走些什么。这个很不友善的习惯为镇子上平添了许多残缺不全的尸体,断颈的人头、手臂、腿脚什么的随处可见。 有的兄弟直接在镇中点了几把火,缭绕的烟雾下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空气中飘起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吸入萧然胸中,非但不觉得厌恶,反而有一股难以遏制的力量仿佛一下子被点燃了。两个时空的画面在这一刻不断的在他脑中交替、重叠,记忆里那曾经在中国发生地一幕幕残忍的场面。终于在异国的土地上被成功复制,此时的萧然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安,反而有一种血债血偿的复仇地强烈快感! 也许人类真的是生来就有残忍嗜杀的一面,亿万年的进化能够让人类从茹毛饮血中爬起,去俯瞰大地,仰望苍穹。却依然没有改变原始的杀戮与掠夺的本能。而当复仇的火焰一旦被点燃,萧然的身体里,就只剩下邪恶地血液在奔腾汹涌! 身后三位花容月貌的美女,跟这罪恶的画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纳彦紫晴跟林清儿都已是久经沙场,司空见惯,但幸子却忍受不住腹中翻江倒海,吐了足有七八回,仍在不断的干呕。她显然第一次见到如此恐怖血腥的一幕。要不是林清儿两个架着,只怕早已瘫倒在地上。 久保正佑这时收拾了残部,急急前来迎接。见到萧然等人,还有一个身着和服的日本少女,难免惊疑,手里死死攥着武士刀,警惕的问道:“你们是哪里的队伍,到我们久贺藩来做什么?” 徐世昌到底日本话不大熟练,便由幸子强忍着心中恐惧,战战兢兢的在一旁充当翻译。萧然看看久保正佑那厮。身边部下只剩下二三百号人,不少还是带伤挂彩地,却还在这里死充硬汉,不禁眉头微皱,轻咳一声。段兴年在一旁怒道:“怎么着,救了你们一命。也不谢过我家大人,还敢如此出言不逊?” 久保正佑身为藩主,也稍微懂一点汉话,加上幸子在旁翻译,脸色登时由白转红,又由红变白。看看周围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兵士,不得已双膝跪倒,两手将武士刀捧过头顶。萧然这才嘿嘿一笑。上前扶起他道:“不必如此,我们是大清国的部队,在海上遇上了风暴,不得已才在贵国登岸。看到你们久贺藩发生骚乱。中日咫尺之邦,不能坐视不理,这才出手相助。” 久保正佑听了这话,悬在嗓子眼儿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连连称谢不已。萧然客气几句,明知故问的道:“对了,外面还有两个藩镇的部队,为什么不来协助藩主清剿暴民呢?” 这句话正戳在久保正佑痛处,不禁怒发冲冠,忿声道:“仓清藩、南甲藩两个藩镇,实在是太卑鄙了!我藩这一次民众骚乱,就是他们在暗中捣鬼,为地是要逼迫我久保家下台!久贺藩本来就人口稀少,总数不足六万,这次民变前前后后死了将近万余,简直奇耻大辱!” 正在这时,负责在藩镇外警戒的弟兄来报告,仓清藩跟南甲藩的部队已经开到镇外不足十里了。久保正佑更是目眦尽裂,扑通跪在萧然面前,道:“这些家伙实在是欺人太甚,不但要逼我下台,还要赶尽杀绝!大清国的将军,您的部下勇猛无敌,恳请您能借兵给我,只要能助我打败那两个藩镇,任何条件我都 应!” 萧然要的就是这一句话,当即笑道:“我们中国有句话: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两个藩镇如此歹毒,岂能坐视!” 当即命令调兵遣将,出镇迎敌。仓清藩是个大藩,人多地广,这次出动的兵力也将近四千人。加上南甲藩的两千多人,总数足有六千以上。仗着人多,两个藩镇地部队越发气势汹汹,无所顾忌。 这种大规模地面推进,对炮兵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靶子。程通这回轮到开荤,兴奋不已,早带人架好了短管曲射炮。看看进入射程,一声令下,三十余尊火炮齐刷刷喷出怒火。霎时间,漫山遍野就像是开了花一样,威力无比的开花弹,落到哪里哪里就有敌人成片成片的倒下去。 当时地日本军队,使用的武器甚至连鸦片战争前的中国军队还不如。江户时期日本最先进的大炮是一种叫做“千人杀”的大面积杀伤性弹,射程较远,威力还算不错,只是比较笨重且装填速度慢。但这种大炮一般只在南方比较发达的藩镇比如萨摩藩、长洲藩才有,中部藩镇仍然是使用前膛装火炮,而且多是实心弹。 至于火枪,则是仿葡萄牙火绳枪,叫做“种子岛铳”,大口径,前膛装填,射程一百米到三百米,有效射程只有可怜的五十米。另外队伍中还保留有弓箭兵的编制,使用的是重藤弓和弓胎弓两种,在具备远程精确射击能力的新式火器面前,这种冷兵器基本可以忽略不记。 这样的一场战斗,实在是乏善可陈。六千多日本兵完全成了移动的靶子,甚至无法进入己方火器的有效射程,就已经被迎面飞来的子弹跟开花弹打的屁滚尿流。这个时期的日本军队,很难将他们与当年侵华战争中臭名昭著的关东军联系起来,在强横的火力面前,就只有鬼哭狼嚎、满地找牙的份儿。 那两个藩镇的部队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迎头痛击给打懵了,连“千人杀”火炮都还没来得及放,等到缓过神儿开始仓惶撤退的时候,六千多人只剩下一半不到了。吉哈布已经利用这个间隙,率领部族兄弟迂回到了侧翼,趁着敌人逃跑突然发动攻击,雪亮的弯刀加上锋利的弩箭,又将数以百计的倭奴送入地狱。 久保正佑率领着他的残部,刀已出鞘,枪已上膛,却连上场秀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萧然的部队兴高采烈的在那里屠杀。直到敌人完全撤走,仍然半天回不过神儿来,无比震惊。这一次正面作战,他才算是真正领略到了眼前这只部队无比凶悍的战斗力,这样的军队简直就是一群被撕开禁忌的变身后的恶魔,天底下还有什么样的队伍能与之抗衡?! 看着萧然笑容可掬的站在面前,久保正佑不由自主的两腿一软就又一次的跪了下去。这是一个天生犯贱的民族,向来欺软怕硬,只要你够狠够硬够强横,它甚至不惜跪在你面前做狗,摇尾乞怜。就像当年米国两颗原子弹丢下去,结果它非但不记仇,反而成了人家忠实的走狗。这一点现在在久保正佑的身上倒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既然他这么喜欢跪,萧然也不去扶他。刚刚打的这一仗,他是故意放倭奴一条生路,当下道:“打蛇不死反成仇,斩草就要除根。现在这两个藩虽然已经撤走,但只要我们一离开,他们必然要对久贺藩疯狂报复。久保君,你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这个,”久保正佑迟疑了一下,讨好的道:“将军阁下跟您的部队,英勇无敌,这件事还是您来决定。但是如果阁下肯出兵跟我征讨仓清藩跟南甲藩,我藩感激不尽!” 他的汉话到底懂的不多,这句话是用日语说的。幸子脸色刷的变白了,用力咬着嘴唇,半晌才用中国话对萧然道:“大名说,既然事态已经平息了,他不想再挑起争端。日本三百藩,都属天皇治下,还是要以和为贵……” 话还未说完,一旁的徐世昌已然怒目圆睁,指着幸子鼻子吼道:“你这娘们儿胡说什么?!当真欺负我听不懂么?!” 保正佑虽然中国话懂的不多,但是也大概能听出幸子头,看了看她又看看萧然,有点弄不明白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徐世昌将久保正佑的话重新跟萧然复述了一遍,尽管说的颠三倒四,大致的意思倒是说出来了,无非一个字:打! 萧然一言不发,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幸子。幸子见谎话被拆穿,吓得面无人色,抓住林清儿的手臂,瑟瑟发抖。沉默了好一会儿,萧然才冷哼了一声,冲久保正佑道:“现在事态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不打也是不成的了。帮忙可以,但是我们毕竟是大清国的部队,为了避免误会,也避免给你们久贺藩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请藩主为我的部队提供你们的服装,对外宣称,就说是你们久贺藩自己的军队。” 当时日本尊王攘夷的呼声正高涨,久保正佑心理也有些打怵,怕惹来众怒。因此萧然的建议对他来说求之不得,满口答应。除了服装,萧然又要了一些粮食给养跟运送辎重的车辆马匹。 久贺藩农民骚乱,藩镇居民大半都事先跑到附近山中藏匿起来了,久保正佑带人去召集居民回来,整备物资。萧然走到幸子面前,道:“你家是仓清藩,还是南甲藩?” 幸子慌忙摇头。萧然陡然提高了声音,喝道:“那你为什么说谎?”幸子给他吓得猛一哆嗦,低了头不敢出声。萧然道:“你要搞清楚两件事:第一。我们是来帮助你们日本国地,如果像现在这样任由各藩镇争斗下去,那你们离亡国真的就不远了,非常时期动用非常的手段,也是迫不得已;第二,无论是谁。都不要骗我。这是第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幸子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萧然不再理会,命令部队集合,商讨作战计划。 物资很快准备完毕,久保正佑又招募了一支队伍,共计千余人,随同萧然一起出发。他的意思是先攻打南甲藩。因为南甲藩势力稍弱一些,萧然没有同意。枪打出头鸟,既然仓清藩比较强大,那就先拿它来开刀。 部队现在都换上了日本人的装束,打出久贺藩地旗号,一路大张旗鼓,很是招摇。三日之后,赶到仓清藩。仓清藩是个大藩,单是主城人口就有近五万之众,藩镇四面筑有城墙。大名早已收到消息。调集了几乎领地内所有的军队,总数近万人,准备跟久贺藩一决雌雄。而南甲藩显然是上一仗被打怕了,只派出一支两千人不到的队伍,说是支援,却只远远观望。 兵临城下。扎住大营。萧然先让久保正佑修书一封给仓清藩大名,告诉他要么开城投降,亲率部队出城缴械;要么攻陷藩镇后屠城,措辞十分强硬。久保正佑写这封信的时候,也是提心吊胆,心说让大名亲自率队出城缴械,这不明摆着逼人开战,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么?尽管大清国的部队战斗力异常强悍。可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以两千对一万,谁敢有十足的把握? 硬着头皮写好书信,送入城中。结果不一会士兵来报告。说送信那人已经被砍了头,悬在城头。并且城上用弓箭射下一封书信,说明日一早,决一死战。 成功激怒对手,萧然地目的已然达到。当晚,调集程通的爆破小队,在南面开阔地上埋下大量地雷,并准备好炸药包等攻城武器。 果然第二天一早,仓清藩集结了大部队,气势汹汹的杀出城来。久保正佑带着他的一千来号人在前边诱敌,乒乒乓乓的放了一通乱枪,便即向南撤退。敌人哪里知道世上竟然有地雷这种东西,仗着人多拼命卷杀过来。只听得一连串的轰轰巨响,地雷在敌群中炸开了花,一时间弹片横飞,人仰马翻。 盛左这时正率领弟兄们在左侧高地,不等敌人醒过神儿来,曲射炮、长短步枪一起开火,鬼子兵就像镰刀挥过的麦禾般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近万人的队伍被打得落花流水,溃散奔逃,刚撤到右侧树林边,只听一声号角,吉哈布率领鄂伦春部众呼哨着卷杀出来,一排排弩箭雨点般落下,雪亮地弯刀纵横飞舞,杀得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久保正佑的部队,原还是胆战心惊的,这时却已信心百倍,操起刀枪棍棒加入战团。几下里一冲,仓清藩的部队竟被打成了几截,首尾不能相顾,哪里还顾得还手?只有三四千人连滚带爬的逃回城去,其余的杀地杀散的散,那些窜入山林中逃命的残兵,弟兄们也不去追赶。 程通指挥炮手,火力一路延伸,开花弹一直打到城下。五六千人没命的望城里涌去,自相践踏,死伤 |转枪口,开始攻城。仓清藩也在城炮,打的是轰轰山响,但都是些实心炮弹,顶多掉地上砸个大坑,想打死人却是千难万难。 在狙击手的掩护下,爆破手带上炸药包,直扑城下。城墙上虽然也有火铙兵跟弓箭兵,但是只要一露头,立刻被呼啸而来的狙击子弹在脑袋上开个洞,几轮狙击下来,箭垛后面的鬼子兵头都不敢抬。 仓清藩所谓地城墙,以砖石垒成,高不过丈,远没有中国古代的城墙宏伟坚固。接连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尘土飞扬中,城墙被炸开了数个缺口,大兴山部队,鄂伦春部众,再加上久保正佑的队伍,分兵几路,有如开了闸地洪水一般杀入城中。 接下来的战斗,没有丝毫悬念。有句话叫做兵败如山倒,尽管仓清藩还有几千的守军,但这时已全无斗志,有少数不怕死的挥舞着家伙冲上来,迎接他们的却是威力巨大的香瓜手雷,还有黑洞洞的枪口和雪亮的弯刀。短暂的抵抗之后,残余的三千多人,连同仓清藩大名在内,全都乖乖的缴械投降。 盛左命令弟兄四下守住城门,俘虏则被押到镇东头的一块开阔地上。久保正佑这个时候激动万分,多少年了,弱小的久贺藩一直被别的藩镇欺负,头一次像现在这样扬眉吐气。跟着萧然一路趾高气昂的来到俘虏面前,命人将仓清藩大名押上前来,道:“久贺藩与仓清藩,本来是相安无事,互不侵犯,但是你却暗中派人,在我的领地唆使农民暴乱,真是卑鄙!这一仗是给你个教训,以后再敢侵犯我久贺藩的话……” 话还没有说完,花和尚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仓清藩大名劈头按倒,噌的抽出猎刀,只一刀便割了首级。动作太快,久保正佑还没回过神儿来,就看花和尚已经提着颗血淋淋的脑袋站了起来,登时惊的目瞪口呆,道:“你,你们……” “久保君,到了这个时候,还由得你心慈手软么?”萧然冷笑着道,“难道你忘了,在你给仓清藩写的战书上,都写了些什么?” “写了什么?……啊!你,你要屠城?!” 久保正佑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日本江户时期,全国共有近三百藩镇,互相之间虽然摩擦不断,但都属幕府治下,顶多也就是打打局部战斗,绝对没有赶尽杀绝这种疯狂的举动。一旦幕府出兵,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一时吓的两脚发软,扑通跪到萧然面前,操着生硬的中国话哀号道:“将军的开恩,屠城的不要!真的屠了城,久贺藩就完蛋了!……” 花和尚一脚把他踢了个跟头,骂道:“呸,孬种!”久保正佑翻身爬起,磕头如捣蒜。 萧然冷冷的道:“说了屠城,就要杀他个一干二净。怎么,久保君看我像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么?”朝身后的吉哈布一摆手,道:“杀!” “杀!!!” 奔雷般的怒吼声中,骁勇剽悍的鄂伦春汉子齐刷刷扬起狭长的弯刀,冲入手无寸铁的俘虏群里。一排排雪亮的刀光闪过,一阵阵凄厉的惨号响起,一颗颗头颅带着血花飞向天空…… “完了,完了!……” 久保正佑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地残缺不全的尸首,目光涣散。他身后是那一千余久贺藩军队,无不相顾骇然,但是面对周围黑洞洞的枪口跟杀气腾腾的脸庞,只有噤若寒蝉的份儿。一共三千多个俘虏,对于五百鄂伦春汉子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顷刻间已斩杀完毕,齐齐站到萧然面前,脸上,身上,还有手中的弯刀,不住的望下滴着血珠。 盛左率领大兴山的数百弟兄,也都静静的望着萧然。朝阳升起,金色的阳光照在萧然的脸上,却显得格外的冰冷而狰狞。 “给你们三天的时间,钱财,女人,这座城市里的一切都属于你们!给我杀光,烧光,抢光,三天之后,我要在这里看到一座空城!” 血腥的屠杀,开始从士兵转向平民…… “久保君,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这一次屠城,打的是你久贺藩的旗号。”萧然走到久保正佑的面前,淡淡的道。 “你,你想要我……怎样?”久保正佑面如土色。 萧然微笑道:“怎样?我不是说过,我们是你的朋友么?久保阁下,现在你已经别无选择,唯一的出路,就是跟我们合作。只要你肯合作,我向你保证,用不了多久,我会让你们久贺藩变成日本第一强藩!”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46章 - 德川将军← 保正佑直到此时才算是明白了萧然的做法何其阴险。的名义屠掉整整一个藩镇,这一做法无疑是彻底断了他的后路!其他藩镇,无论是保守派还是尊攘派,包括幕府和天皇,都绝不会容忍这种丧心病狂的行径,而久贺藩也就在这一场血雨腥风的大屠杀中,被萧然彻底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握刀的手在不住颤抖。事实上久保正佑也不缺乏剖腹的勇气,但是作为一个藩镇的大名,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任由自己的领土被夷为平地,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看着多少代祖先辛辛苦苦打下的一片家业,就这样断送在自己的手中! 跟萧然合作?这个阴险的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久保正佑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一手实在是太毒了,实际上,他已经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你要我……怎样做?”久保正佑舔了舔嘴唇,艰涩的道。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要帮助久贺藩,成为日本的第一强藩。”萧然笑容亲切而又真诚,亲手将久保正佑扶起,握着他的手道:“别那么紧张嘛!放心,只要有我们在,不单你久贺藩没事,我还要让你久保正佑阁下,成为日本的大英雄,开创属于你自己的丰功伟业!” 顿了一顿,萧然缓缓说道:“现在你们日本,外有洋夷进犯,内部又纷争不断,照这样下去。离亡国灭种可就为时不远了。久保君,难道你不想拯救你地国家和人民于水火、挽救你的民族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么?” “这……”久保正佑谨慎的看了萧然一眼,心说你能有那好心? 萧然看出他的怀疑,笑道:“你放心,我要你做的,其实也正是你想做地。据我所知。现在日本各藩镇,大抵分成两派,一派是支持幕府当权的保守派,一派是主张推翻幕府政权的倒幕派。而久保君你,于水户德川家世代姻亲,自然是站在幕府一边的。尽管幕府首席老中安藤信正提出公武合体,甚至不惜借天皇的妹妹和宫公主,玩了一出和宫下嫁。以期改组幕藩体制,促使强藩联合,但结果却遭致倒幕派的强烈反对,下门外遇刺,倒险些丢了性命。久保君,作为久贺藩藩主,又是幕府一派的你,对这些不会不知道吧?” 当年幕府大老井伊直弼遇刺之后,安腾信正任首席老中。为了解决幕府和各藩之间的矛盾,改组幕藩体制。推出了公武合体论,并迫使孝明天皇地妹妹和宫公主下嫁将军德川家茂,妄图借天皇的权威来恢复幕府的权力地位,但这一举动却遭致两派势力的最终激化。安腾本人在坂下门外遇刺,差点掉脑袋,最终被迫辞去了老中一职。这一事件也直接表明。尊攘派跟幕府势力之间的矛盾,已然不可调和。 久保正佑一愣,没想到萧然对日本的形势、自己的底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当然不会知道萧然除了自己记忆中的历史之外,还专门搜集了关于日本时局的情报。犹豫了一下,道:“嗨!” 萧然道:“倒幕派提出地口号,是尊王攘夷,但幕府一旦倒台,作为保守派的你们该是怎样的下场。我想你一定比我更清楚。起码来说,久贺藩就算存在,大名也注定不会再是你久保家的了吧?” 江户时期的日本藩镇,都有几大家族的势力同时存在。而大名要靠各家族选举,包括宫廷也有权力委任。所以一旦尊攘势力当权,久保家被赶下台实在必然。 所以久保正佑立刻就明白了萧然地意思,脱口道:“将军是说,要帮助幕府,铲除倒幕势力?” 萧然用力一拍他肩膀,道:“聪明人办事,果然不用废话。尽管你血屠了仓清藩,幕府跟天皇都会怪罪,但是只要你能够帮助幕府,铲除异己,重振德川家权威,还怕保不住你久贺藩么?” 久保正佑眼前一亮,但随即又迟疑着道:“这事说来容易,做来却难。全国各藩镇中,倒幕派以南方的萨摩藩、长洲藩最为强大,而中部藩镇相对落后,像是仓清藩跟南甲藩,实在是不能相提并论。就算将军肯助我,只怕也……”摇头叹了口气。 萧然冷笑着道:“久保君,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用我们中国话来说,你唯一的出路就只有背水一战,明白么?” 久保正佑一凛,连忙道:“嗨,嗨!那么南甲藩,又该如何处置?” “下战书!如果他们不投降,下场就跟仓清藩一样!”萧然斩钉截铁的道,“久保君,从现在开始,你要让日本所有的藩镇都明白这样一件事:只要是我们想攻打的藩镇,下场就只有两个,要么无条件投降,要么就是屠城,永远的从日本的版图上消失!” “嗨!”久保正佑显然还不能习惯这种血腥地手段,看着萧然冷峻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三天之后,仓清藩主城果然变成了一座空城。弟兄们又放起一场大火,数日方熄,偌大的城镇彻底化为一片焦土。 一面集合部队开赴南甲藩,一面派人下去战书。南甲藩派到仓清藩来增援的那支部队,亲眼目睹了久贺藩军队地凶悍,一枪一箭都没敢放就逃跑了,大名接到战书,差点吓昏过去。他的藩镇本身实力就弱小,加上仓清藩的例子血淋淋的摆在眼前,哪里还有勇气反抗?只好乖乖缴械投降。萧然信守诺言,命大名写下誓死效忠幕府的自白书,并赔偿钱款了事。 兵不血刃又拿下一个藩镇,接连两场大胜仗,久保正佑信心大增,招募了一支数千人的部队,打出“护幕讨逆”的旗号,浩浩荡荡杀奔江户。历史上的江户城,也就是后来的日本首都东京,以盛产著名的东京热等著名影视作品而蜚声世界。在当时则是幕府所在地,是全国的政治中心。但是首府却并不在这里,而是在京都,一直到明治维新之后,才迁都到此。 这一年正是文久二年,江户城的德川家面临着空前的危机。两年前樱田门事件,大老井伊直弼被刺客暗杀;今年年初的坂下门事件,首席老中安藤信正又险些遇刺身亡。而这次刺客,都是聚在水户藩的尊攘派激进分子所为。江户城跟比邻的水户藩,也进入了一个异常尴尬的局面。 水户藩在江户城东北,跟纪伊藩、尾张藩三个藩镇同属江户幕府第一代将军德川家康指定的德川御三家之一,属于德川家宗亲。根据德川家康的遗命,水户藩的历代藩主都担任天下副将军,必须辅佐幕府将军。同时规定,幕府将军的继承人选不能从水户藩中挑选,据说这是由于水户藩正位于东北方“鬼门”方位,容易招来邪樂所致。 水户藩跟幕府的矛盾,还是从上一任藩主德川齐昭跟幕府大老井伊直弼挑起的。当年美国舰队率先开赴江户弯,以武力威胁日本解除海禁,井伊直弼以天皇的名义跟美国签订了日本历史上第一份不平等条约,与主战派的德川齐昭发生了尖锐矛盾。而另一件事,则是德川将军的继嗣问题,井伊直弼推举纪洲家的德川庆福(后更名德川家茂,即现任幕府将军),而德川齐昭推举的则是自己的儿子、后过继到一桥家的养子德川庆喜。而这两个问题所造成的矛盾不可调和,井伊直弼最终掀起了著名的安政大狱,将尊攘派跟一桥派公卿志士杀的杀、革的革,包括德川齐昭在内,牵连到的竟多达一百多人! 这次大狱,导致幕府的政治道德降低和人材的缺乏,由于反幕派的尊攘活动也激进,也是成为幕府灭亡的原因之一。德川庆喜本人也被处以禁闭,一直到井伊直弼被刺杀之后,担任了将军后见职,基本相当于清政府的摄政王。因此水户藩虽然仍作为幕府势力,与江户将军府之间的关系却变的异常微妙。 按照萧然原计划,是打算直奔京都,不管怎样先把那个没上台的未来明治天皇干掉。但是现在漂流到了富山湾登陆,正好取道江户,去会一会这个德川将军。毕竟在日本历史上,江户幕府时代天皇实际上是不残余任何政治决策的,所有大政都牢牢把握在幕府手中。 经过仓清藩一战,久贺藩的名声很快就传遍了中部藩镇。所有的尊攘势力莫不闻风丧胆,稍有不慎,那可就是血腥屠城啊!小一些的藩镇,灵活机动,连藩主大名带百姓,脚底抹油直接开溜;大一些的藩镇反倒跑不及,大都乖乖的缴械投降。只有两个不知死活的藩镇,硬着头皮抵抗,结果全部落了个城毁人亡的下场。 保守派的势力,见久贺藩打出护幕讨逆的旗号,纷纷加入,等到江户的时候,队伍已经迅速扩大到了七万余人。 部队向江户城开拔,林清儿跟纳彦紫晴负责照顾幸子。这个女孩子身世绝不简单,萧然有些担心她会逃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林清儿却告诉萧然,幸子似乎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表面上还做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但在无人的时候就会久久的发呆,有几次甚至看到她在偷偷的落泪。 萧然心中奇怪,但是也猜不出是什么原因。这边战事正紧,也就将这件事放下了。 中国历七月十五,正是日本阴历七月十六。原来日本所用的历法,是在中国唐朝的宣明历基础上制定的贞享历,与中国历稍有出入,逢月则要晚一天。这一天部队正行进到上田藩,大名藤井江次郎率部投降。萧然命部队在藩镇外驻扎,同久保正佑前去商议缔约事宜。进镇一看,只见处处张灯结彩,花团锦簇,还道是这位江次郎特意为了欢迎自己,大加赞赏。 久保正佑连忙讨好的解释道,原来这是日本的一个传统节日,叫做祗园节,是八坂神社的祭礼,已经有八百多年的历史了,每逢七月十六日夜晚,家家户户在屋檐下挂上神灯,装饰鲜花,以祈求平安,驱逐瘟疫。另外还有用矛装饰的彩车,点起各色***,演奏祇园乐曲,很是热闹。一般这祗园节只在京都一带流行,中部各藩很少能看到。但上田藩地大名藤井家原是皇室外支,所以将这京都的节日搬了过来。 上田藩地方不大却土地肥沃,交通便利,相对比较富裕。萧然十分顺利的从藤井江次郎那里狠狠敲诈了一笔,心情舒畅。回到大营,想起最近一直忙着行军打仗。难得小鬼子也过节,正好带着老婆去凑凑热闹散散心。吃过晚饭,便带着林清儿跟纳彦紫晴进了藩镇。幸子现在跟林清儿寸步不离,自然也一同前往。 晚上的***果然漂亮,映得整个镇子五光十色,璀璨瑰丽。置身于灯丛花海,颇令人倘恍迷离,流连忘返。纳彦紫晴兴奋的拉着萧然东瞧西问。林清儿却是跟幸子一道,在后头缓步而行。 一路上幸子都低着头,默然不语。林清儿看她神色黯然,不由得心中一动,牵着她手道:“妹妹,你瞧这些灯笼,扎的真漂亮。我倒想起小时候,在我家乡,每逢初一十五,河上常有灯会。家人时常带我去看,其乐融融,真让人怀念。唉,说起来一别家乡很多年了,也不知今时今日,河中是否还有***?” 幸子闻言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林清儿,又立即低下头去。但只这一下,林清儿已然瞧见她眼中泪光盈盈,柔声道:“怎么,莫不是妹妹想家了?” 幸子先是摇摇头,但过了一会儿,又轻轻地点了下头。林清儿道:“睹物思人,原也难免。妹妹若是有什么苦楚。不妨跟我说说如何?”等了一会儿,见她并不说话,又道:“算了,既然妹妹不愿说。我便不问。要我说,咱俩也别再逛了,看着这些***,倒叫人伤心。不如我陪你去郊外走走如何?” 这一次幸子倒没有犹豫,感激的看了林清儿一眼,恩了一声。林清儿跟萧然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幸子出了藩镇。镇南面,是一望无际的稻田,七月里正是水稻抽穗的季节,阵阵晚风吹过,能听到茁壮的稻禾发出水浪一般的哗哗轻响。正逢十五,一轮皎皎明月高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朗朗月光亮白如银。 两人牵着手走在窄窄的田埂上,周围是晚风轻籁地静寂。林清儿忽然停住脚步,仰望头上圆月,若有所思。幸子不禁也停了下来,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林清儿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中国的一首诗,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 幸子低低的啊了一声,眼泪登时滚了出来。开始还是低声啜泣,后来竟忍不住一头扑在林清儿怀里,哇的大哭不已。 林清儿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是想家了。你的家在京都,是么?萧然答应过不会伤害你,你放心便是。如果你想回家,我这便送你回去,好么?” 幸子大哭道:“不,不!我……我不想回去!他们……他们都想杀我,回去我就死啦!” 林清儿奇道:“谁想杀你?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叫和宫幸子!……” “啊!你就是和宫公主!” 林清儿惊讶不已。关于公武合体、和宫下嫁的事情,她曾经听萧然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儿,居然鼎鼎大名的和宫公主! 萧然本身对和宫下嫁的这段历史,也并不十分熟悉,只是在印象中觉得似乎她早应该嫁给了德川将军才对。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一直没往公主的身上去想,只认为这个少女是哪位藩主大名或是公卿贵族地女儿,怎样也想不到原来她居然就是和宫! 日本皇室,认为自己是神而不是人,所以没有姓氏,一直以宫号加名字来称呼。幸子是她的名,和宫即使宫号,因此林清儿能够断定绝不会是重名。那么这个堂堂的金枝玉叶,为什么竟会流落到荒岛之上,又有什么人如此大胆,要对皇室的人下手呢? 好一会,和宫幸子才终于止住了哭泣,在林清儿一番温言劝慰之下,道出了其中原委。 原来在日本,皇室是不可以于平民通婚的,否则就要脱离皇族,成为平民。嘉永四年,只有六岁的和宫便与同属皇族地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定下婚约,但是随着后来幕府统治危机的日益加深,首席老中安藤信正为了借天皇的权威来恢复幕府统治地位,逼迫天皇解除妹妹的婚约,转而下嫁第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降嫁诏令是在万延元年、也就是两年前发布的,原定的出嫁日期,是在今年二月,和宫幸子满十六周岁之后举行。 这是一场典型的政治婚姻,并且一旦成婚,就意味着自己脱离了家族,要远嫁江户,所谓的高高在上地公主,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政治的傀儡玩偶。幸子每每想起,不禁顾影自怜,黯然垂泪。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到此结束。和宫下嫁,为的是改组幕藩制度,促进公武合体(公是指天皇、朝廷,武是指幕府和强藩),但是却遭到了尊攘派势力(即后来的维新派)地激烈反对。安藤信正本人,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导致坂下门遇刺,差点掉了脑袋。 当时的日本时局,政治暗杀十分猖獗。从幕府大老井伊直弼的樱田门遇刺,到首席老中安藤信正,相隔竟然不到两年,这可都是把持一国政务的国家元首啊,你想当时的日本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而不幸的是,类似的政治暗杀,也同样落到了和宫幸子的身上。 为了阻止和宫下嫁,瓦解公武合体,激进派的一些浪士刺客早已暗中行动。和宫毕竟身在宫中,难以下手,便潜伏在京都到江户的路上,伺机动手。 按照计划,和宫幸子应该在前一年十二月由京都动身,前往江户,并于今年二月完婚。但是在这个时候,凑巧又发生一件意外,俄国人军舰驶入江户湾,妄图登陆进犯。说起来这一批俄国佬,却是大清朝上一会征讨俄国,包括野猪河码头等比邻太平洋的港口,切断了俄国海军的归路。这支残敌进退无门,无奈之下竟选择了南下入侵日本。 战事一起,大婚之事便拖延了下来。要说这俄国佬的部队,打不过萧然,欺负欺负日本倭奴还是可以的,仗着船坚炮利,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打到了江户湾。逼迫日本重新修改了《日俄亲善条约》,开放港口,赔偿军费,欺软怕硬居然也能发上一笔横财。直到萧然与俄国沙皇签订了《中俄密约》,准许俄国舰队假道回国,俄国军舰才算是从日本撤走。 和宫幸子这边,开始动身前往江户。幕府早知这一次和宫下嫁,会有人从中作梗,派出了大批武士随行护驾。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途中遭到了激进派的伏击,死伤大半。幸存的武士保护幸子且战且走,一路奔命逃到丘泽港,准备走水路秘密前往江户。然而不知怎么竟走露了风声,在海上再一次遭到了伏击。在武士拼死护卫下,幸子的那条小船侥幸逃脱,竟误打误撞的漂流到了小居山岛。 听了这一番叙述,林清儿心里不禁对这可怜的女孩儿多了几分同情,不住劝慰。一直到月上中天,两人才走回大营。安顿了幸子睡下,林清儿便来找萧然,此时他正在帐中与久保正佑议事。屏退旁人,将来龙去脉跟萧然说了一遍,萧然也是十分惊讶,沉吟了一会儿,笑道:“好啊好啊,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咱们手上又多了一个筹码!我才收到情报,幕府以屠城为借口,拒不承认护幕旗号,并征集各藩军队共二十万,前来围剿。率队亲征的,正是幸子的未来老公,德川家茂!” 从两年前樱田门事变,大老井伊直弼遇刺身亡,幕府国内危机的空前严重,因此在政策上选择了对尊攘派势力一定程度上的妥协,希望能在幕府、朝廷、尊攘三方势力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在这公武合体正紧锣密鼓的时刻,和宫遇刺,难免给本就微妙的时局蒙上了一层阴影;而久贺藩的突然介入,更是彻底打破了这种平衡。因此,幕府当然不可能接受所谓护幕讨逆的主张。 这一次幕府召集了包括水浒藩、磐城平藩、福岛藩等七个藩镇的兵力,再加上江户城幕府军,共计二十万,由将军德川家茂率队亲征。这支军队是幕府的王牌部队,堪称一国之精锐。而萧然那七万部队,说白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听说幕府二十万大军前来征剿,已经有一大半卷好了铺盖卷,准备随时开溜了。 不过萧然担心的倒不是这些。他现在更关心的,一个是弹药的问题,此次远征没有任何的后勤补给,不允许他在幕府军的身上浪费大量的弹药。那可是二十万军队,一人一颗子弹他也耗不起。毕竟他的最终目标,不是幕府,而是尊攘派维新势力的南方强藩。 另一个问题,就是与幕府之间的谈判。幕府当然不会轻易接受一个强大势力的存在,因此手中必须握有足够的筹码。而和宫幸子,无疑就是一张不错的底牌。 萧然正跟林清儿商议。忽然帐外传来一阵喧哗。林清儿飞步抢出,发现是哨兵逮住了一名细作,仔细一瞧,竟然是幸子,被五花大绑,满面泪痕。原来她正躲在帐篷后偷听。被哨兵抓了个正着。 押入营帐,萧然挥手叫卫兵退下,上下看了一眼幸子,道:“好大地胆子啊,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儿。以为你是公主,我就不敢动你了么?说,刚才你听到了什么?” 幸子低头不住啜泣,好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要把我送给德川将军?” 萧然冷笑道:“哟。看不出你倒听聪明的么。怎么着,要见到你男人,这是等不及了?” 幸子突然抬起头,急急道:“不,他不是我男人,我也不想嫁给他。你,你还是把我送回京都去吧,可以么?” “京都?”萧然脸一沉,道:“你当我这是什么?镖局?这里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提要求!” “可是,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回到日本。就送我回家……” “靠!”萧然一撇嘴,道:“此一时彼一时,这句话没听过?现在知道你是公主,还想让我送你回家?做梦!” 幸子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林清儿总觉得有些歉意,解开她身上的绳索,道:“妹妹不是说。如果回到京都,担心有人会害你么?反正婚约已定,无法更改,送你去江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幸子脸色惨白,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泪水簌簌而下。萧然倒不禁想起了宁馨,这丫头原来被咸丰许配给了德徽。也是一样的身不由己。也许这就是封建王朝公主的命运吧!心中不免多了一丝同情,叹了口气,道:“食言也怪不得我,要怪只怪你生在帝王家。” 幸子闻言。忍不住哇地哭出声来。这丫头的反应让萧然有些疑惑,虽说她幼时曾跟那个什么有栖川宫的亲王订了婚约,可也未见得就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吧?怎么瞧她这模样,到跟要望火坑里跳似的。 第二天,林清儿忽然告诉他一个颇为意外的答案:据幸子说,纪洲德川家,也就第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的那个家族,被人下了神秘的诅咒,所有人都是短命! 萧然惊讶不已,要说前世他是不信什么鬼神地,但是自打地狱里走了一遭,也不由得他不信。难怪幸子不肯嫁给德川家茂,这事如果是真的,那么嫁过去明摆着就是守寡,委实生不如死。 自打知道了这件事,萧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午夜凶铃》那部BT电影,就觉得头皮阵阵发麻,连着几天夜里睡觉必须时刻搂着老婆。妈的,不会真的这么邪门吧? 本来还想找两个法师什么的开个坛做个法什么的,但是已经没时间了。毕竟幕府大军已然逼近,先忙正事要紧。 谈判归谈判,与幕府的这一战,总还是要打的。枪杆子里出政权,只有你的拳头硬,才有说话地权力。这一次萧然决定擒贼擒王,只要把 军弄到自己手里,一切就好办的多了。 三日之后,幕府军队的先头部队三万余人,兴冲冲杀到。但是还没等扎下大营,程通的爆破小队就用地雷加上炸药包,很好的给他们上了一课。一场阻击,毙敌近万,吓得鬼子兵再也不敢轻敌冒进。又过了两天,幕府大军赶到,由德川家茂亲自坐镇中军,兵分两路,成左右夹击之势向久贺藩部气势汹汹的扑来。 久保正佑到底没见过这样地场面,吓的都快精神分裂了,而新近加入的那些队伍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有两个藩镇甚至趁黑天偷偷溜走了。只有萧然气定神闲,跟没事人一样。并且还偷偷找了几个日本艺妓,跑到久保正佑的帐子里头,背着老婆去欣赏浅川舞。久保正佑郁闷的欲死欲活,拿着柄肋差不停的擦啊擦啊的,心说回头幕府军打过来,我一定先把你捅死,然后再自己切腹。 日本的浅川舞极为淫荡,演地是年轻女子过河的情形,做出各种淫靡的动作。随着河水越来越深,艺妓的衣裳越撩越高,而里边都是真空地,什么都瞧得见。这是日本的国粹,要是不看简直是白来一回,萧然当然不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花和尚跟徐世昌两个站在萧然身后,看得脸红脖子粗,瞪着两个眼珠子气喘如牛。 眼看河水就要没肚皮了,正是高潮的时候,帐外忽然闪近一个人来,冲萧然抱拳道:“大人,好了!” 久保正佑认得这人正是盛左,此时一身黑布短袍,神情剽悍,不由奇道:“什么好了?幕府军撤兵了么?” 萧然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道:“撤兵是一定的,不过在撤兵之前,我先要替你引见一个人。”顿了一顿,忽然低声道:“对了久保君,在见这个人之前,我要先跟你打听一件事:纪洲德川家,据说被下了神秘的诅咒,一家子都不长命,是不是真的?” 久保正佑点点头,道:“的确有这种谣传,真假很难说。不过纪洲德川家没有长命的这却是真的,他们家族无论男女,都很难活过三十岁。” 萧然一听,赶紧站起身把面前的小几望后拉了拉,心说可别是有什么传染病。冲盛左一摆手,道:“带上来!” 盛左挑开帐帷,段兴年大踏步走了进来,手里提个五花大绑的家伙,扑通丢在地上。却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穿着白绫布睡袍,嘴里塞了团破布,神色惊恐万状。久保正佑吓得一个高就蹦了起来,哆嗦着指着那少年,半晌才发出一声杀猪样的惊叫:“德川将军!” 地上被绑来的这个少年,正是十四代幕府将军德川家茂。生于弘化三年,说来今年也只有十六岁。在幕府时代,将军虽然作为最高权力的代言人,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一傀儡,真正的实权还是掌握在那帮大老、老中们的手中。而德川家茂资质平庸,不堪大任,这也是有目共睹的。 一个十来岁的毛头孩子,见了这场面,早已吓的魂不附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久保正佑更是彻底蒙了,他哪里想得到萧然在面临二十万大军围剿,不单浑然不惧,居然还不动声色的把个幕府将军给绑了来,简直跟天方夜谭一样!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刮子,才确定不是在做梦,磕磕绊绊的上前解开德川家茂身上绳索,然后伏地便拜。 德川家茂这时也认出了久保正佑,惊魂未定的道:“藩主深夜将本将军绑到这里,可是要杀我?” 久保正佑惶声道:“不敢,不敢!臣下万死也不敢冒犯将军!完全是误会,求将军恕罪!” 德川家茂看他浑身发抖,好像跟自己的受惊吓程度差不多,言语又恭顺,立刻放心了不少。那将军的派头也拿了出来,起身怒道:“你可知罪?” 话音未落,就觉后背上砰的挨了一脚,整个身子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只听一声怒吼:“妈了个巴子的,先问清楚谁把你抓来的再说话!” 萧然也不说话,只是远远的看着德川家茂。灯光下看的清楚,只见他生的也算眉清目秀,只是脸色苍白,形容消瘦。比较可怖的是两个眼睛有些充血,嘴唇发出一种紫黑色,让这张脸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47章 - 亲善密约← 然轻轻吁了口气,悬起来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德虽然有些恐怖,但是粗通医道的萧然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一种病态,而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诅咒。 肤色苍白,眼底充血,口唇发,说话时有气无力的样子,神情委顿,再加上习惯性抽搐的眼睑,这是典型的脚气病的征兆。这种病是一种俗称,并非平常所说的脚气,现代医学上准确的叫法是维生素B症,可以诱发多发性神经炎,周围神经末梢发炎并退化,并伴有下肢水肿、四肢麻木、肌肉萎缩等症状,最终导致心力衰竭而死亡。 这种疾病在现在来看,只要补充适量的维生素B1,解并治愈,但是在当时的年代,中国、日本及东南亚一代曾为流行区,每年约造成几十万人死亡。萧然并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德川家茂,还有妻子和宫幸子,最终都是死于脚气性心脏病。 维生素B1缺乏症,很大程度上在于饮食等生活习惯的不合理,导致维生素摄入量不足。饮食习惯这种东西看似轻微,但是一旦养成,就很难更改,并且造成的危害,应该不会只是一两个人,而是整个家族!难怪纪洲德川家都是短命鬼,感情这一家子饮食结构严重不合理,不死才怪! 德川家茂的死活,萧然并不十分关心。这厮不过是一个傀儡将军。资质平庸,根本不当大任,挂了更好。当即笑道:“怎么着,小将军这八成是还没睡醒?用不用咱们替你清醒下?” 德川家茂这时才发现,原来帐子里还坐着个中国人,看年纪似乎跟自己相仿。但神情却透着一股不相称地世故,笑起来竟也像是咄咄逼人,看得他心里一阵阵发毛。徐世昌将萧然的话翻译了一遍,德川家茂的脸色就更白了,指着萧然道:“久贺藩主,这、这个人是谁?” 久保正佑很是尴尬,不知该如何解释。萧然站起身走到德川家茂面前,微微一笑。然后一字一顿的道:“中国,萧然。” 简单却掷地有声的回答,营帐里一阵寂静。德川家茂不停的翕动着他那颜色诡异地嘴唇,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原来久贺藩……是你在捣鬼!你想……把我怎样?” 萧然纵声大笑,道:“把你怎样?将军阁下,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实话实说,我对你根本没有兴趣。你唯一可以吸引我的,就只有头上这个将军的光环了。” 德川家茂下意识的摸了下脑袋,像是生怕真的被人将头衔摘了去。随即怒气上涌,想说出两句狠话来。看看久保正佑在一旁低着头,明摆着没有帮自己的意思,只好又咽了回去。好一会才道:“你想让我撤兵?根本不可能!你怂恿久贺藩犯上作乱,连屠数座藩镇,幕府是……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萧然大笑不已,道:“幕府?幕府都快黄铺了。用得着你放过放不过?”笑声忽止,眯起双眼盯着德川家茂,道:“立刻修书回江户,叫德川庆喜来跟我谈判。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看不到人,叫他等着收你地尸吧!” 德川家茂虽然是挂名的将军,但幕府中掌控实权的却是副将军德川庆喜,最终决策还需要他来定夺。德川家茂尽管吓的要死。还是硬撑着道:“不、不可能!我是德川家的武士,宁死也绝不会写这封信,你们休想威胁我……” 萧然冷笑道:“不,你一定会写的。因为我的手上不单有你。还有和宫幸子!” “啊!……”德川家茂目瞪口呆。他本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早听说和宫幸子是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倾慕已久。这次送亲途中被劫,一度郁闷的吃不下喝不下。这会听说未来老婆居然也落到了对方手上,气得浑身乱颤,指着萧然道:“原来是你干地!你快将她放了,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萧然笑容一敛,道:“将军阁下,请你搞清楚: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谈条件,你也没有这个资本。再敢多说一句废话,嘿嘿,公主她……” “别,别!我、我写!” …… 和宫幸子是公武合体大计的关键一环,德川庆喜当然无论如何也不能不顾。第四天,代表幕府最高决策的 喜跟萧然,终于坐到了谈判桌上。直到此时德川庆来久贺藩这次作乱,却是中国人搞的鬼,尤其是听说中国军队不过千余人,更是无比震惊。同时又十分纳闷儿:咫尺之邦的大清国,近年来明明也给西方列强蹂~躏的体无完肤,什么时 出于对萧然地戒备,包括先前血屠藩镇的举动,这些矛盾令谈判最初的时候气氛一度紧张。不过在萧然抛出“铲除尊攘势力”、“促成公武合体”、“抵制列强入侵”这三个条件之后,一切问题就都变得简单多了。 事实上德川庆喜最初担心的,是久贺藩的强大会威胁到幕府的统治地位,在知道萧然的真实身份之后,反倒松了口气。尽管这种外族势力干涉本国内政,颇有政治侵略的嫌疑,但是却不会争夺幕府地统治权。并且那三个条件的巨大诱惑力,足以令德川庆喜放下对萧然的一切成见,包括先前血屠藩镇的举动,也都不足以相提并论。 对他来说,如何能够维护幕府地绝对统治地位,才是根本问题。 德川庆喜比德川家茂大十岁,处事果决,并且本身也十分赞成西学,一向主张学习外国的先进技术跟制度。因此对萧然的一些治国理政包括外交观点,都十分赞同。目前幕府内忧外患,危机相当严重,萧然的突然出现,对于他来说是一次绝佳的转机。而另一方面,从萧然这支部队异常强悍的战斗力上,他也意识到了跟清政府签订协议的必要性。一千人就可以横扫本州岛,如果大清国举兵征剿,那还会有日本的活路么? 铁拳之下,日本人最擅长的事情就只有俯首帖耳,德川庆喜再一次印证了萧然的判断。 在铲除异己、公武合体跟攘夷三个方面,很快达成了共识,萧然以大清国对日全权钦差的身份,与德川庆喜签署了《日中亲善密约》草案,具体内容包括中方协助幕府军,征讨尊攘派中实力最强的长洲藩、萨摩藩,并出售新式火器给日本,整备海防,抵制西方列强入侵。 作为回报,萧然要求日本除长崎之外,增设下关、福冈、松江、株洲等四处通商口岸,对中国实行最惠国待遇,五年期免除中国商船一切捐税,允许中国军舰临时征用港口,并提供淡水跟食物补给。同时就棉纱、棉布及机床机械等商品贸易方面,也达成了一系列利销政策。 当然作为提供协助的中国军队,日方是要支付一定的军费。萧然是个比较腼腆的人,也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马马虎虎的要了白银六百万两,这个价格让德川庆喜还不至于立刻剖腹,应该比较公道。 密约顺利签订,但这只是草案。尽管政务决策权在幕府手中,但按照规矩仍然要跟朝廷奏请。德川庆喜跟萧然商议,率领部队再加上幕府军一同前往京都,所谓兵贵神速,在奏请天皇的同时,正式征讨长洲藩、萨摩藩,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拿下这两大强藩,公武合体便势在必得。 这一提议正中萧然下怀。京都他是一定要去的,明治天皇是个隐患,为了确保幕府统治,遏制维新势力,必须趁他还没上台之前,先将其干掉才行。 久保正佑由于萧然的提点,也混了个幕府理事来当当,征讨尊攘派,正是义不容辞,率领部下兴冲冲前往。德川家茂此时要回江户,便来与萧然商议,请求赐还和宫公主。萧然看着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心说挺好一女孩儿,到你们家估计就完了。一想起幸子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知怎么就心一软,道:“不行,我要先送她回京都。” 德川家茂急道:“为什么?反正她都是要跟我成婚的!上回她从京都来江户的路上,险些被暗杀,怎么能再回京都去呢?” 萧然深吸了口气,道:“不为什么。我曾经答应过要送她回家,就一定要做到。言而有信,这是我的原则。” 德川家茂急得抓耳挠腮,求助的看着一旁的德川庆喜。庆喜对萧然的态度也稍稍有些意外,微微皱了下眉头,却没再说什么。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48章 - 忍之暗杀← 川家茂无奈,期期艾艾的去了。萧然准备告辞回营,十分热情的邀请他共进晚宴,说是庆祝密约达成,萧然倒也不好过分推辞。 酒宴就设在上田藩,除了德川庆喜,还有久保正佑跟上田藩大名藤井江次郎作陪。几名艺妓盛装高髻,捧着琵琶古筝,还有三弦跟笙一类的乐器,大抵都是从中国传过去的,在一旁弹奏着舒缓的曲调,弄得还真是有那么几分情调。 这一次德川庆喜也没有过多的谈及政事,只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大清国南方形式,以及新式火器的一些问题。 萧然酒量实在不怎么样,喝了三五杯,便称醉不再喝了。不过日式的料理倒很精致,墨鱼寿司,金枪鱼山葵卷,香煎鱼排,再加上鲜美的味噌汤,勾的萧然食指大动,甩开腮帮子一通猛吃。 看看酒至半酣,德川庆喜拍了拍手,旁边的艺妓连忙跪直了身子,曲调也随之高昂起来。角门滑开,里面走出数名身着和服的艺妓,梳着高高的古典盘头,脸孔都涂地煞白煞白的,衬得通红的嘴巴像是刚吃了死孩子,让人不禁疑心那上面还在往下淌血。 久保正佑跟藤井江次郎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跪直了身子,伸手在面前小几上打着拍子。几个女孩儿也不见外,微一鞠躬,便跳起了浅川舞。萧然好一阵郁闷,他对这日本地传统造型缺乏欣赏力。看着就觉得恶心。才躲在帐子里偷偷看浅川,还特地让那些艺妓把脸上的妆都擦了去,要不然真分不清是人还是鬼。 作为日本的国粹,看来德川庆喜也是精心挑选过的,这几名女孩子身段倒是不错,衣袂掀起。露出白嫩修长的一双大腿,渐渐的一直撩到腰间,下体一览无余,茸毛都清晰可见。但是再一瞧上边地脸孔,萧然就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时德川庆喜又轻拍两下手,一共六名女孩子,便很有默契的各自走向目标。久保跟藤井都只分了一个,剩下的四名。两个人服侍德川庆喜,两个服侍萧然。 音乐还在噌噌淙淙的响着,两名女孩子随着节奏摇摇摆摆走到萧然身边,其中一个跪在萧然脚边,捧着他脚就望脸上贴。另一个更是大胆,直接把和服的衣襟拉开,露出两个饱满的咪咪,在萧然的后脖颈蹭啊蹭啊的。萧然连忙把她俩推开,道:“别急别急,你们两个先去把脸上地妆卸了再说。” 其实萧然本就不是啥好鸟。有便宜不占压根儿就不是他性格,只是这两个女孩子化的妆让他怎么看怎么觉着别扭,要办事也等卸了妆不迟。但是那两个女孩子反应却极为夸张,通的跪在了地上,身子抖的不行。萧然奇道:“让你们卸妆去,这是干吗?” 音乐立刻停了。德川庆喜脸也沉了下去。冲那两个女孩子招手道:“过来。” 两个女孩头也不敢抬,勉强撑起身子,磕磕绊绊的跪行过去,看那样子显然是害怕极了。萧然心说靠,该不会是德川以为我看不上这俩妞,要怪罪她们吧?靠,哥们也没说要拒绝啊! 刚要跟德川庆喜解释,就看他拍了拍一个女孩儿的屁股。示意她转过身来,然后一手撩起和服裙摆,另一手抓起筷子,一下就捅进了女孩的下体!动作极快。萧然竟来不及阻拦,女孩儿啊的一声惨叫,瘫在地上不住抽搐。 萧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道:“你他妈疯了你?!”尽管早就知道日本人变态,尽管这女孩也是日本人,但是这令人发指的一幕就在眼皮子地下发生,但凡不是禽兽,如何看得下去? 德川庆喜面不改色,笑道:“这些女孩儿都是特意为萧将军准备地,而且都是处女。可是她们却没有办法令萧将军感受到快乐,要她们何用?” 一边说着,一边命另一名女孩儿也把屁股翘过来。那女孩吓的身子都软了,萧然几步抢了过去,一把夺过德川庆喜手中的筷子,狠狠掷在地上,喝道:“够了!对个女孩子用得着下这样的狠手么?妈的,老子肯赏脸来吃这顿饭,不是来看畜生表演的!” 德川庆喜脸色登时变了。久保正佑跟藤井江次郎两个连忙上前劝萧然消气,一面叫女孩儿们都退下。德川庆喜眯缝着眼睛瞧着萧然,忽然又展颜一笑,道:“萧将军何必为了这些下人生这么大地气?” 萧然 一声,道:“怎么惩治这些人,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过不要当着我的面做这些,中国人跟你们爱好不同,见不得恶心!” 德川庆喜站起身来,先朝萧然鞠了一躬,然后握着他的手道:“抱歉!这事是我做的草率了。不过萧将军,咱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对么?” “恩?你什么意思?”萧然心里一动,这话分明是另有所指,当即瞪起了眼珠子。 德川庆喜连忙笑道:“没什么,一时有感而发,多言了,萧将军不要介意。日中之间,亲善第一。”亲自扶萧然坐下,吩咐重新奏乐开筵,另招艺妓伴舞。 给这么一闹腾,萧然哪里还有兴致,勉强应付了一会儿,便即起身告辞。德川庆喜几个还在连连道歉,一直送出藩镇去才罢。萧然带着花和尚跟徐世昌几个望营盘走来,花和尚见萧然脸色不对,道:“大人,这些倭贼可是胆敢对您有什么不敬么?” 萧然摇了摇头,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德川庆喜方才明明就是话里有话,估计是见萧然执意要送幸子回京都去,怕会惹出不必要地事端,影响公武合体的大计。应该说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这是一场政治婚姻,幸子的身上担负了太多地东西,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其实对于幸子,萧然也只是因为她跟宁薇、宁馨姐妹身份相若,而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并没有真正的将她的死活放在心上。看来这件事自己办的的确是有欠考虑了,当下暗暗拿定了主意,明日一早,还是先送幸子回江户去。 回到营帐的时候,林清儿跟纳彦紫晴,还有和宫幸子三个人都在。幸子素来惧怕萧然,但是急于知道萧然会不会把自己交给德川家茂,这时也只有壮起胆子来了。看她一张小脸儿紧张的发白,显然对自己的命运充满了担忧。 萧然故意不提这一茬,只跟林清儿和紫晴两个说话,告诉她们准备回启程前往京都。幸子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急得都快哭了,鼓起勇气用最小的声音讷讷的道:“萧……萧将军,那我……” “你?”萧然斜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要下嫁的么?当然是让你到江户去,明早动身。” 幸子一呆,眼泪刷的涌了出来,半晌才强笑着朝林清儿跟纳彦紫晴鞠了一躬,道:“谢谢两位姐姐照顾幸子这么久。幸子不知该如何报答,如有机会,愿替姐姐斋戒祈福。”又转身冲萧然鞠了一躬,道:“谢……谢将军救命之恩!” 萧然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幸子生怕自己哭出声来,以手掩面,转身快步走出营帐去了。 林清儿跟纳彦紫晴都觉心中不忍,道:“小三子,她……” 萧然一摆手道:“幸子的事,你们就不要多言了。毕竟她身份特殊,牵扯到很多政治因素。我就算有心帮她,也是无从入手。” 两位老婆也都明白这事关系重大,各自叹了口气,不再劝言。 夜色已深,两位老婆都回帐歇息了。因为这是行军打仗,每每需要连夜升帐议事,萧然也不便与老婆们同寝,因此除了偶尔解决下生理需要,就让她两个跟幸子一起,在后面的小帐里头住。萧然一时睡不着,挑灯看白天签订的密约草案,逐字推敲,看是否有什么疏漏之处。 不知不觉困意袭来,竟伏在桌案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隐约听到一阵低低的啜泣。开始还以为是做梦,越听越觉得清晰,睁眼一瞧,只见面前跪着一名和服少女,正哭的雨打梨花,双肩不住抽动,看上去楚楚可怜,正是和宫幸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萧然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知道幸子的真实身份后,萧然知道她一不会构成威胁,二不会自己跑掉,因此对她也放松了监管,竟给她三更半夜的偷偷溜了进来。 幸子哭的更厉害了,半晌才抽噎着道:“求将军放我一条生路,我,我愿意……服侍将军……” 纤手望两边一分,宽大的和服滑了下来,露出修长的脖项和浑圆的肩头。灯光下瞧得清楚,只见一大片细腻莹白的肌肤,分外诱人。 出去。” “啊?” 和宫幸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对于男人的杀伤力。因此在听到萧然这突然的一声,不禁楞了一下。透过婆娑的泪眼,她看到了萧然脸上的鄙夷跟憎恶。 “我叫你出去!”萧然一字一顿的道,“我从不跟下贱的人做交易!滚!” “你,你……” 幸子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直愣愣的盯着他足有半分钟,一张苍白的脸颊就像给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似的,涨得通红,忽然一跺脚,猛的扑到萧然身上,搂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唇上没命的亲吻。 萧然也给她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动作搞得神经有些短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抓住她的肩膀使劲儿望外一推,幸子啊了一声,正撞在桌案角上,连着桌案哗啦翻到在地。 “这就是你们天照大神的后裔?这就是你们日本国高高在上的公主?和宫幸子,你现在就像一个站街的妓女,脱了和服,剩下的就只有恶心!呸!” 萧然怒不可遏,胸膛不住的起伏着。事实上就算是真的有妓女站到他面前,他也未必会发火,兴许还会笑纳,但是和宫幸子做出这样的举动,却让他爆发出了连自己也觉得意外的愤怒。隐隐约约的就有一些情愫,纠缠在他的胸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抑或在他地印象中。一个清纯如许的女孩子竟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举动,本身就是对美丽的一种亵渎。 不管怎么说,和宫幸子也是贵为一国公主,今晚能不顾一切的来找萧然,也实在是逼得急了。古时日本宫廷规矩极严,作为公主的幸子从小到大都是循规蹈矩。从来没做过任何出格地事情,此时却遭到萧然这一通喝斥。一时羞愤难当,掩面大哭,忽然一头奔桌角撞了过去。 萧然大吃一惊,也亏他反应迅速,一步跨到幸子面前,这一头结结实实的撞在小腹上,力量十足。痛得萧然呲牙咧嘴,连连吸气。幸子大哭道:“你又救我做什么?我,我下作,我恶心,你还是让我死了,就干净了!呜呜……” 珠泪涟涟,雨打梨花。萧然心登时一软。眼前这个柔弱的少女,上天给了她沉鱼落雁的容貌,却没能给她一个自由自在的身份。情不自禁的又想起宁薇和宁馨,从出生开始。命运就完全不由自己左右。所谓的金枝玉叶,更多的时候却是一个傀儡,一个政治地牺牲品…… 忽然想起一句话,叫做蝼蚁尚且偷生,而幸子作为公主的身份,却连抗争的权利都被彻底剥夺了。作为一个柔弱少女。唯一可以拯救自己生命的,就是出卖身体,当她把自己的贞操与尊严放在道德的天平上去交易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可怜与可悲? 萧然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不是我不想放你,但是就算你走出我的营盘,你觉得真地有可能活下去么?尊攘派,保守派。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你。上天给你安排了一个公主的身份,这就注定了许多事情都无法选择。” 幸子听了,越觉悲从中来,哭的稀里哗啦。萧然皱了下眉。其实纪洲德川家,并非是被下了诅咒,之所以不长命,不过是因为饮食及生活习惯不合理,导致维生素B1缺乏症而已。只要适当调整饮食结构,这种病可以不治自愈,但是萧然却并不想救德川家茂。原因很简单,这厮是个典型的废物,不当大任。让他来做幕府的将军,保不齐哪天就会让维新派势力抬头。如果他真地挂了,倒是件好事,将军的头衔自然要落到德川庆喜的头上,以此人的老练沉稳,再加上自己的帮助,势必能重振幕府。 只是这样一来,无辜的幸子就要跟着倒霉了。萧然沉吟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道:“幸子,纪洲德川家,是不是真的被下了诅咒,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教给你一个办法:从嫁过去开始,每天都要吃一顿驱邪斋,只可以吃白菜、芹菜。恩,瘦肉也可以,不避荤腥。用这个法子,应该可以破解一切诅咒。不过你要记住,这驱邪斋只可以你一个人吃,告诉了其他人,就不灵了。照我说的话做,应该可以保你性命无虞。” 白菜、芹菜跟瘦肉中,都含有大量地维生素B1,入,就不会得脚气病。幸子很是惊讶,道:“你……你说的,是真的?我听说纪洲德川家也曾请过高明的法师,都破除不了 “靠!”萧然鄙夷地一竖中指,“你们日本从衣食住行到天文历法,有几样东西不是从我们中国传过来的?说到你们日本的玄术,中国的周易八卦、奇门遁甲才是老祖宗!什么狗屁法师,不过是些旁门左道,你觉得他们会比我高明?” “可是……”幸子擦了擦泪眼,抽泣了半天才道:“你……为什么救我?” “我是……靠,你哪儿那么多废话!明天一早就回江户去,别在我这儿碍眼!” 萧然不耐烦的吼道。幸子对他自来就畏惧,给他这么一吼,纵有疑虑也不敢再问。站起身向萧然深深鞠了个躬,转身走出帐外。 “是啊,一个日本女人,我救你干什么呢?……精神病呗!”萧然摇头自嘲的笑了笑。也不叫卫兵,自己把桌案扶起摆好。无意中瞥见地上一物,拾起来看,却是个锦绣香袋,制作精美,一猜就是和宫幸子方才掉落的。 香袋上绣着一只小白兔,毛茸茸的身子,红红的眼镜,抿着三瓣嘴儿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撒娇。萧然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这丫头……绣得可比馨儿好多啦!” 估摸着幸子还没走远,便走出营帐,想将这香袋还给她。这时已是七月下旬,半轮残月高挂夜空,月光清冷却凉白如银。营帐前面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卫兵,正一丝不芶的站岗。幸子才走出十来步,微微低了头,恬静的月光洒在她身上,背影窈窕婀娜。 “幸子,等一下。……咦?” 萧然叫住幸子,正要走上前的一瞬间,忽然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这种感觉很是奇怪,从后脊背升起,顺着脖颈一路蹿上顶门,竟让他有一种头皮发乍的感觉! 怎么了呢?萧然自己也有些纳闷儿。重生到现在,出生入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的萧然早不像前世那般唯唯诺诺,胆量也算是可以了,怎么无端的竟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重生之后,萧然没有像别人那般好运气,得到各种各样的异能,唯一的收获就是那敏感的甚至有些古怪的直觉,只是这一刹那的感觉,却令他整个人的神经都在瞬间绷紧! 幸子这时也停了下来,转身有些疑惑的望着他。这疑惑里或许还带着一丝慌乱,天知道萧然是不是正为刚才拒绝了自己而后悔! 但是…… 啊,那两个卫兵!!!萧然猛然醒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尽管此时已是深夜,但是主帅出帐,卫兵怎么能不行礼?! 霍然转身,两个卫兵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月光照在他们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冰冷。 “有刺客!……幸子!!!” 萧然猛然回身,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朝幸子扑去。这一声大叫让幸子呆了一呆,看到萧然那如狼似虎般扑过来的身影,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而此时萧然却看的异常清楚。如水的月光下,一条灰蒙蒙的、不仔细看甚至都瞧不清楚的人影儿居然像是凭空跳出来的一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幸子的背后,手臂高高扬起,一柄狭长却雪亮的太刀,刚好朝这个方向反射出冰冷的光,斜斜指向深蓝色的夜空。 呼~~! 雪亮的刀光骤然劈下!萧然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幸子的长发被武士刀带出劲风卷起,在夜色中飘然飞舞。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萧然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摸出了腰间的六连发手铙,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以他的枪法来说,这一枪绝对的十成十的运气,子弹擦着幸子的肩膀呼啸掠过,将那条淡淡的灰影打的倒飞了出去。而那道刀光,也在即将切上幸子脖颈的一霎那突然消失。包括那条飞出去的灰影,就像是一面镜子被打碎了一样,就那样凭空不见了! 而就在萧然蹿出去的同时,在他的身后,也有一道刀光飞快的掠过。萧然扑向幸子的动作大概是太凑巧了,或者刺客根本没有料想到他会突然动作,这一刀竟没能得手。冰冷的刀尖顺着萧然的右肩膀一直划到左肋,轻微的裂帛声在静夜中听来,如此清晰。 一切来的太快,萧然还没能来得及感到疼痛。但是这擦身掠过的死亡气息,却让他的心瞬间缩紧了!刺客想暗杀的,不仅仅是和宫幸子,还有我! 在眉睫的杀机已经不允许萧然想那么多,唯一能做的全身所有的力气,头也不回的朝前飞奔。幸子这个时候显然也瞧见了那一道刀光,吓得失声尖叫,在寂静的大营里听来,清晰无比。 拖延!只要能够拖延一点点时间,等弟兄们出来,就有救了!萧然头也不敢回,甩枪朝背后连续扣动扳机,将剩下的五发子弹一连气的射了出去。 身后的那名刺客,一定是没有见过这种连发的火器,一刀不中,纵身又是一刀斩下,飞起的身形却恰恰迎上了射来的子弹,倒像是自己撞到枪口上去的一样。闷哼一声,跌落在地,打了几个滚儿便隐入黑暗之中。 “有刺客!保护大人!” 寂静的营盘瞬间沸腾起来,大兴山的弟兄们到底训练有素,第一时间冲出了营帐。林清儿跟纳彦紫晴猎刀在手,一马当先冲了过来。月色中只见萧然身后那座大帐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二女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想要扑上去将萧然推开,却已然来不及了。 “小心!!!” 两位老婆的齐声惊叫,竟盖过了弟兄们潮水般的呐喊。萧然此时已经冲到幸子的面前,听到叫声,条件反射的飞身将幸子扑倒。幸子这时已经基本吓傻了,任由萧然抱着她连滚了几个滚儿。只听笃笃声响,在他们方才站过地地方。已然钉上了数枚卐字手里剑! 砰! 一声巨大的狙击步枪轰鸣,就看帐篷阴影处,一条淡灰色的人影竟被子弹巨大的惯性带的向后飞了起来,扑通摔落。紧跟着又是乒乒乓乓一通枪响,直接将那人打成了蜂窝,滚了几滚便不动了。 那一枪狙击。正是盛左所放。他率领的这支特种部队,偷营刺杀是强项,谁想今日竟然着了别人地道儿,气得须发尽竖,怒吼道:“封锁大营!一个都不许给我放走!妈的哪儿来的王八羔子,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我要让这群***后悔生出来!” 弟兄们齐齐吼了一嗓子,四下封锁了大营。花和尚带着几十名弟兄。迅速围成一个圆圈儿,护住萧然跟幸子。林清儿跟纳彦紫晴已经冲到萧然身边,急得眼泪差点出来,扶起萧然道:“相公,怎样?有没有事?” “没事!***!”萧然悻悻的吐了口唾沫,心中犹有余悸。这些家伙倒真有点本事,连守夜的卫兵都给杀了。要不是偏偏凑巧给幸子闹了那么一番,自己十有八九是要见阎王去了。想到这里,扭头冲幸子道:“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幸子吓的不住颤抖,像只受惊地小鹿。蜷在萧然的臂弯里,惊恐的摇了摇头。 忽然又是两声枪响,接着一条人影从一座营帐后蹿了出来,大概是慌不择路,正冲到营间空地上,被弟兄们团团围住。这回瞧的清楚。只见这人一身灰衣,头脸蒙住,只露着两个眼镜,手中分持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犹想垂死挣扎。萧然一看便认出,这正是标准日本忍者的装束! 忍者这个特殊的职业,在日本历史上很早就有了。最早被称为“斥候”、“乱波”,到江户时代。才正式演变为“忍者”这个称谓。忍者的主要工作,就是破坏、暗杀、搜集情报等等,从这一点来说,倒跟大兴山特种部队有相似之处。 可惜的是他们今天撞见的正是一群更加专业化的刺杀专家。那名忍者长短双刀接连挥出。都被弟兄们挡了出去。要不是大家想着要捉活地,这家伙身上早已不知添了多少个窟窿了。 纳彦紫晴怒不可遏,抽出腰刀喝道:“让我来!”飞步抢入圈中,双手握住刀柄,腰刀自下卷起一片耀眼的寒光。那忍者听声音是个女子,有心欺她力弱,舞动太刀径直格去。他可不知道纳彦紫晴自小在军中,是个冲锋陷阵的角儿,马上惯使一杆浑铁大枪,臂力端的惊人。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那柄太刀竟脱手而出,直飞上天。忍者震的半片身子都麻了,不禁一呆。纳彦紫晴趁势一刀斜削,嚓地一刀将他握着肋差的左手臂齐肘斩断。忍者惨叫一声,倒地翻滚。纳彦紫晴忽然想起这些日本家伙惯会在口里藏毒,近 ,拖过刀背在他脑袋上重重一拍,忍者登时晕了过去 格飞的那柄太刀,这时才翻滚着落了下来,铮的插在地上,不住颤动。纳彦紫晴的这几招,一气呵成,绝无拖泥带水。 弟兄们仍在搜寻漏网之鱼,但是月亮地毕竟不比白天,忍者的隐藏功夫又极高,可谓是他们的看家本领。忍者的服装,并不仅仅是人们印象中地黑色,比如在有月光的夜晚,通常会换上更利于藏匿的灰色或深蓝色忍者装,很容易与黯淡的夜色混为一体,纵然点起了火把,一时也难以发现。林清儿忽然灵机一动,低声对花和尚道:“你地铝热穿甲手雷在不在?” 罗尔托研制的铝热穿甲弹,已经取得了一定进展,制成小批的铝热手雷跟铝热航空炸弹,这次出征弟兄们也随身携带了一些。花和尚解下一颗手雷,道:“做什么用?” 林清儿也不答话,接过手雷拉开引线,丢在空地上。扑哧一声,铝热弹立刻燃烧起来,放射出炫目的白光。萧然猛然醒悟:还是林清儿聪明,自己这个半吊子军事专家倒望了,在后世铝热剂也是因为强光和持续燃烧的特性,在军事上作为燃烧弹来使用的! 弟兄们有的带着铝热手雷,纷纷效仿,一时间到处都是耀眼的白光,照得整个营盘如同白昼。这一来忍者根本无处遁形,只听接连呼喝声响,漏网的忍者无一例外的被砍翻在地。 偷袭的忍者一共有八人,除了被盛左狙击枪打死的那个,剩下七人包括萧然瞎猫碰死耗子打伤的两个,全都做了俘虏。有两名忍者见机的快,服毒自尽了,另外五个都被打晕。段兴年怕他们再服毒,兴冲冲的找出跟铁钎,准备把他们的牙齿都敲下来。 直到此时萧然才算是松了口气。尽管经历过多次危险,但今天无疑是最凶险的一回。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刀,刀尖擦着脊背滑过,那感觉真让人永生难忘。这么一想倒觉得背上的伤口火烧样的疼了起来,顺手摸去。 “咦,我的手怎么……”萧然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左手臂竟然整条都木了,不听使唤。甚至连左半边脸颊的肌肉,也在一抖一抖的抽搐。 “啊!你,你受伤了!”幸子失声尖叫。林清儿脸色大变,扳过萧然后背一瞧,赫然发现在他左肩插着一枚黑色的卐字手里剑,在铝热剂强光的照耀下,锋刃闪着蓝汪汪的光芒! 而伤口渗出的血渍,竟然是一种诡异的紫色! 有毒!!! 林清儿的心猛然就是一沉,嗤的拔出那枚手里剑。几乎是同时,萧然两腿一软,像是一具抽去了丝线的木偶,软软的倒了下去…… 手里剑果然是涂有剧毒。事实上忍者所使用的手里剑,并不像中国传统的飞刀等暗器,因为形状的关系,射入目标深度不够,所以忍者通常会在锋刃涂上剧毒。 萧然很快陷入昏迷,同时发起了高烧。林清儿跟紫晴心急如焚,一面命人火急前往上田藩,去找最好的郎中,一面命段兴年立刻审问俘虏,逼出解药。 段兴年的刑讯逼供可谓一绝,在他手上就算死人也会开口说话。很快忍者便已招供,他们是长洲藩大名毛利敬亲的手下,一直潜伏在离江户城不远的水户藩。上一回刺杀和宫幸子,也是长洲藩的人马。 这次夜闯大营,目标一是和宫幸子,一个就是萧然。萧然等人扎营,守备固然是不够严密,有些轻敌,而这些忍者也是一样。别看他们只有区区八个人,可都是千挑万选,其中就有两年前震惊全日本的樱田门事件中,刺杀大老井伊直弼的杀手之一,叫做柳生东臣二。照忍者们看来,这次任务简直是手到擒来,没想到竟全部落网! 虽然忍者招供的顺利,但是他们的身上却没有手里剑的解药。上田藩的郎中也找回来十多个,但是在检查了萧然的伤口之后,全都束手无策! 而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趁着大营里一时混乱,和宫幸子居然偷偷溜了出去,人已经不见了!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49章 - 和宫幸子← 子逃走,无非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这种事原也没的。但是这一次,萧然是为了保护她才身中剧毒,她非但没有只言片语的感激,反而趁乱溜走,这让所有人都极为愤慨。纳彦紫晴守着萧然,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此时听了这个消息,头发都一根根竖了起来,抽出腰刀大叫道:“无情无义,要不是为了救她,相公怎么能……我去杀了她!” 林清儿刚要劝阻,但是一瞧见萧然面色苍白,两眼紧闭,那气息奄奄的模样,令她心头一阵绞痛,不知不觉的便迁怒到了幸子的身上。纳彦紫晴见她没有出声,挥手擦了把眼泪,叫声:“走!”带着花和尚跟十来个弟兄,抢出帐外。 和宫幸子到底是个女孩儿,估计还跑不出太远,对弟兄们来说,追踪正是强项。花和尚等弟兄跟着纳彦紫晴旋风般冲出大营,此时天色已经破晓,淡淡的晨雾在营帐间缓缓飘荡。正要分头去追,忽然一个兄弟叫道:“咦,那里有人!” 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薄薄雾气之中,依稀有一条人影儿倒在地上。纳彦紫晴飞步上前,一看,却是一名日本女孩儿,穿着锦绣和服,身形婀娜。蜷伏在地下,一动不动。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纳彦紫晴怒道:“正是你这贱人!我要你偿命!” 腰刀嗖的扬起,匹练般斩下。几乎是与此同时。纳彦紫晴忽然发现一件奇怪地事情,幸子倒下的方向,不是背离大营,而是端端正正的朝向营门。双臂摆出奇怪的姿势,身后的地上,拖出长长的一溜痕迹。 怎么……她是想回到大营?! 腰刀已经斩到头顶。收势不及。纳彦紫晴扭腰错步,吐气开声,硬生生将这一刀拐了个方向,夺地一声,大半刀身竟没入地下!连忙翻过幸子的身子,拂去脸上乱发,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她脸色苍白泛青,嘴唇已经成了紫黑色。明显也中了剧毒!纳彦紫晴心中奇怪,难道她也中了手里剑?粗略在她周身看了下,却并没瞧见任何伤口。 这一番翻动,倒令幸子清醒了过来,睁眼瞧见纳彦紫晴,目露喜色,一把抓住她衣袖,呻吟着道:“快,快!阴阳菊……萧然……解毒……”说完这几个字,便又晕了过去。 “什么阴阳菊?”纳彦紫晴一怔。这时才发现幸子右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掰开手指,掌心里是一朵小小的菊花,颜色嫩黄,只是给她攥的太紧了,几乎捏碎。 难道这菊花。可以解相公身上的剧毒?纳彦紫晴又惊又喜,用力摇晃着幸子,她却始终不见醒转。萧然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这个时候唯一的机会,就只有冒险一试。纳彦紫晴抱起和宫幸子,飞也似奔回大营,找来从上田藩请来地郎中们。将那朵菊花给他们过目。 郎中们一共有十来个,见了那菊花都认出这叫并蒂菊,纷纷摇头,表示不能入药。有两位年老郎中却十分惊讶。道:“并蒂菊也叫阴阳菊!采药的人在哪里?” 纳彦紫晴指了指和宫幸子,那两个老头看了看她脸庞,又诊了脉息,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叽里咕噜的不停说着什么。由于他们说的极快,徐世昌这个半吊子翻译也听不大懂,纳彦紫晴急了,怒道:“啰嗦什么?快说这花到底能不能解毒!” “能,能!”两位老头吓得够呛,连忙拿了那枚菊花,商量了好一会儿才配出个药方。又亲自生火煎药,熬出一碗浓浓的汤汁,替萧然灌了下去。纳彦紫晴,林清儿,还有盛左等一干兄弟都眼巴巴的瞧着,心中的焦急,当真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但是令人惊讶的事情出现了,这汤药居然立竿见影,就看萧然那苍白的脸颊,渐渐地竟有了血色,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似乎已经不那么痛苦了。林清儿搭了搭他的脉搏,平稳有力,一时惊喜焦急,眼泪汹涌而出,拉着两位老头就要拜倒相谢。两位老头慌忙摇手,道:“不要谢我们,要谢也要谢那位采药的姑娘。她是用自己的命来换了将军一命啊!” 大伙都觉奇怪,动问究竟,两个老郎中这才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出了原委。原来这并蒂菊,又叫做阴阳菊,取自日本地一段传 说很久以前,北冥水神跟南离火神,原是相爱的一对了终身。但是有一年妖王大罗刹化身万兽之躯,日噬千人,为祸世间。为了拯救苍生,这对恋人分别修炼了法术,虽然杀掉了妖王,却因为水火不能相容,所以永远不能够在一起。两人化身成神,而肉身就化成了并蒂菊,虽然同根,却只能咫尺相望。 这并蒂菊最为奇怪的地方,就是并蒂的两朵花,一朵能够解世间百毒,另一朵剧毒无比,服之立死,连并蒂菊本身也解不了。并且两朵花大小、色泽、气味都是一模一样,不亲口尝试,绝无法分辨哪朵是有毒的、哪朵是解毒的。由于这种奇怪的特性,这花便得了个有些恐怖的名字——阴阳菊,而郎中们也不愿冒险采来入药,久而久之,这花地药性反倒被淡忘了,变成了观赏花卉。 并蒂菊只产于本州岛中北部,后作为观赏花卉流传到了京都,所以和宫幸子能够认出这花,并不稀奇,难得是她竟也知晓这花的药性。而甘愿牺牲自己去亲口尝试,导致身中剧毒,这却是…… 大帐里想起一片低低的叹息声。纳彦紫晴心里一急,眼泪便落了下来。 “扶我……去看看她。” 床榻上,萧然吃力的撑起了身子。 …… 幸子仍在昏迷。尽管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却依然难掩清丽地姿容。萧然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忽然间有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像是野草一样的在心底疯长。眼前这个沉睡的女孩,第一次发现她竟然如此的美丽,又是如此的柔弱。每一次总是小心翼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惊惶不安的样子,就像一只逃到悬崖边缘的无助的小鹿,天真的企盼着大灰狼的救赎,而自己却冷酷到无情的一次有一次把她推向了深渊…… 这感觉就像一根极细的钢针,缓缓刺进他的心头。 晨光照进帐篷,照在幸子的嘴唇上,闪动着紫色的光。手指轻轻抚过,冰凉而柔软。 咦,这是…… 幸子嘴唇微微张开的一瞬间,萧然发现她的两排牙齿并不是紧闭的,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轻轻捏开她嘴巴,取出一瞧,竟是一块铜钱大小的玉石,漆黑如墨。 “两位老人家,这玉石怎么是这般颜色?”萧然将玉石递给那两位郎中看。 两个老头也很是纳闷儿,对视了半天,一个老头忽然叫了起来,“是了!……阴阳菊有毒的那一朵,服之立死对不对?” “啊!”另一个老头也失声叫道:“这小姑娘明明是已经中了毒,怎么……难道是这玉石……” 两个老头没有猜错,这一次,真的是这枚小小的玉石救了幸子的命。原来这块玉石叫做玉,能避百毒,是当年老天皇赐给幸子的,一直戴在身边。这次为了救萧然,幸子竟冒着生命危险,含着霏玉去尝阴阳菊,虽然仍然中的毒,但毒性却已被这霏玉吸收了大半! 两位郎中连忙调配了解毒的方子,替幸子服下。这一次幸子却没能像萧然那样立刻醒来,而是足足的躺了一整天,直到夜半才悠悠醒转。睁开眼就看到萧然坐在她面前,这一刹那恍如隔世。 “你没事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幸子这才惊觉萧然正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不禁俏脸一红,微微侧过脸道:“我,我没事。谢谢你又救了我……” “不,这次是你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现在早完蛋了。”萧然摇了摇头,柔声道:“我真的没有想到,这次你会不顾自己的性命来救我。而我从前对你……幸子,对不起!” 幸子嗫嚅着道:“不敢。幸子的命,本来就是将军救的,这一次也是你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的语气中,明显还保留着敬畏。萧然叹了口气,道:“幸子,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你。我甚至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才好。” “真的么?”幸子神情一振,竟撑着坐起了身子,抓住萧然的手臂,急急的道:“那你不要送我到江户城去,好不好?” ……” “……” 幸子的一句话,让两个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幸子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松开。萧然看到她忽然深深的垂下头去,散落的秀发间,一串晶莹倏然跌落。 “你别在意,我是开玩笑的!”幸子很夸张的笑了两声,好一会才低声道:“明天一早,我去江户城。” 萧然只觉得一句话冲到了嘴边,但是却始终没能说出来。最后只能低声说了句“保重”,便转身走出营帐。身后响起了极轻的啜泣声,那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凄凉,就像秋日里孤独的风吹过山谷,那种略带着一点呜咽的声响。 第二天早上,德川庆喜听说萧然遇刺,来探视病情,并带来一乘锦竹小轿,准备接和宫幸子回江户去。林清儿跟纳彦紫晴都在,急得冲萧然直摇手,越发令萧然狠不下心来。 这么一踌躇,德川庆喜显然看出了什么不对劲,表情似笑非笑的望着萧然。正在这时,幸子却走入帐中,冲德川庆喜道:“我跟你走。” 萧然急道:“幸子,你……” 德川庆喜颇有眼色,不待他说完,抢在幸子面前深施一礼,道:“微臣接驾来迟,乞公主恕罪。营外我已安排了得力人手,这就送公主前往江户。”又转身朝萧然一礼,道:“多谢萧将军一路护送公主。救驾之谊,幕府上下永志不忘。待到京都。必奏明天皇,给将军大大地封赏,权表谢意!” 几句话说的萧然哑口无言,怔了半晌,艰涩的道:“德川将军太客气了。”又冲幸子道:“和宫公主,我跟你说过的话。不要忘记。……多保重!” 幸子一言不发,转头匆匆走出帐外。德川庆喜没想到这么容易便迎回公主,大喜过望,也来不及跟萧然道别,带着手下前呼后拥的出了大营。至此放长出一口气,和宫下嫁,德川幕府与皇室就结成了姻亲。有了天皇的威望,公武合体自然不在话下。 正要请公主上轿。忽然背后传来冷冷地一声:“且慢!”德川庆喜连忙回头,只见营门口伫立一人,长身玉立,气宇轩昂,正是萧然。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手中操着一色的新式步枪,那架势分明是一言不和便要大打出手! 德川庆喜一呆,道:“萧将军,这是何意?” 萧然冷冷的道:“没什么。德川将军尽管回营,但是她。要留下!” 手臂抬起,不偏不倚指向和宫幸子。幸子也是怔了片刻,忽然欢呼一声,一道烟儿奔向萧然。身旁的卫兵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伸手抓了个空,正要拔脚去追。就看萧然身后的那些家伙已经哗啦啦架起了步枪。 德川庆喜大怒,但是面对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又不敢发作,只能盯着萧然道:“萧将军,你这么做,让我很难向幕府跟天皇交待。公武合体,大局为重,我想将军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想不通吧?” 和宫幸子低呼一声,躲到萧然的背后,抓着他地衣袖连连摇晃。萧然回头一瞧,只见她微扬着小脸。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大大的一双眼睛尽是祈求的神色。萧然捉住她手掌轻轻一握,冲德川庆喜笑道:“你这么说,我也很为难。有心将这位姑娘交给阁下,奈何她根本不是公主。真正的公主已经遇刺,这位姑娘乃是我找来冒名顶替的。本想交给阁下使其与德川家茂将军成婚,以促成公武合体,可是现在突然醒悟,这么做岂不是欺骗了将军、欺骗了天皇陛下?所以,这个女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带走。” 德川庆喜气的七窍生烟,他早见过公主样貌,可以确定眼前的女孩儿正是和宫幸子无疑。听萧然在那儿胡诌八扯,忍不住怒道:“胡说!公主我会不认得么?萧然,你怎么能信口开河……” “你不信?”萧然嘿嘿一笑,慢条斯理的道:“我劝将军,还是信了的好!” 话音刚落,身后地盛左抬手就是一枪,只听扑的一声,一只高高飞过的乌鸦被连毛带骨打做粉碎,散落一片片羽毛在天空盘旋落下。德川庆喜及一众手下不禁相顾骇然,对于仍使用精确度极差的滑膛枪的日本人来说,几曾见过这等出神入化的枪法? 楞了半天,德川庆喜道:“这个, 所言,我看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只是德川将军婚期刺,岂不给了尊攘派以口实?误了公武合体大计,如何是好?” 萧然脸色一沉,一字一顿地道:“公武合体,势在必行。谁敢不服,我就打到他服为止!” 其实德川庆喜真正关心的并不是公主下嫁,之所以这么紧张,只是希望能共促成公武合体。而萧然的这句话,也相当于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沉吟半晌,道:“好。有贵国政府鼎立支持,大事可成。幕府那边,有我去解释,萧将军这边,也请阁下不要食言。” 深鞠一躬,便带着手下匆匆去了。萧然不禁点了点头,这位德川庆喜,倒是真有那么几分光棍,比起德川家茂,无疑要强上百倍。 和宫幸子整个人缩在萧然背后,这时仍不敢探出头来。萧然笑道:“都走了,你还抓我那么紧做什么?” 幸子战战兢兢探头瞧了一瞧,见德川一众只剩下了个背影,欢喜的一下竟跳了起来,抱住萧然脖颈,在他腮边重重一吻。盛左等人一时都愣住了,纳彦紫晴叫道:“看什么看?眼馋的自己进城找女人去!” 大伙哄的一下都散了,连林清儿跟纳彦紫晴也捂着嘴跑回营中。幸子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慌忙低了头,手足无措。萧然看着她那怯生生的样子,禁不住心中好笑,故意板着脸道:“幸子,我问你,你确定要留在我地大营么?” 幸子抬头飞快的瞄了他一眼,见他面沉似水,情不自禁的就打了个哆嗦,嗫嚅着道:“愿……愿意……” “你不怕我?”萧然斜着眼珠子,嘿嘿冷笑。 幸子小嘴儿一扁,忍不住就要哭了,抽噎着道:“我,我……”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我见犹怜,尤其一双眼睛,眼泪汪汪地,萧然忙伸手替她擦拭,道:“我开玩笑的!幸子乖,我不是答应你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么?” 幸子大眼睛眨巴两下,忽然搂住萧然脖子,在他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格格娇笑着掉头便跑。萧然这才知道被这丫头骗了,拔脚便追。 两人一个逃一个追,进了大营,幸子一头钻回歇寝的营帐。萧然穷追不舍,也钻了进来,幸子这才发现林清儿跟纳彦紫晴两个都不在,登时慌了,两手捂胸,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要干吗?” 萧然嘿嘿笑道:“那天在我的营帐里,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么?现在我可是做到了,你不是想赖账吧?” 幸子顿时想起,那晚自己曾说过,只要萧然肯相救,自己情愿侍奉他。但那时是迫不得已,现在再看萧然那两眼冒光的样子,只觉得一颗心通通直跳,分辨道:“那……那个不算!”转身想逃,可惜两条腿软绵绵的竟使不上一分力气。 萧然饿狼一般的扑上前,将幸子那娇小的身子一把抱了起来,道:“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想赖账也是不成的。嘿嘿,今天我可要连本带利的讨账啦!” 幸子浑身不停的颤抖,低低的恩了一声,双手搂住萧然的脖颈,头深埋在他胸前。萧然看着她不胜娇羞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将她横放在榻上,急急的便去解她的衣衫。 和服从肩头滑落,露出莹白如玉的一片肌肤。幸子年龄还小,胸部发育的还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在抹胸的衬托下,盈盈只堪一握,更有一种别样的销魂。 幸子已经彻底放弃了反抗,任萧然将抹胸剥下。骄傲的胸膛上,两颗诱人的鲜红蓓蕾嫣然绽放。萧然的手掌轻轻揉搓着,幸子禁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而萧然也看到她的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滚下。 “幸子,你……不愿意?” 萧然一怔,正想将手从她胸脯拿开,但是幸子却一下按住了。“我……愿意!萧然,你……不要丢下我……” “不,我从不会丢下自己的女人。”萧然一字一顿的道,“幸子,我要你跟我一起回中国。” “呵……” 幸子的身躯仿佛融化了一样,抓住萧然的手臂也无力的放开了。萧然轻轻分开她的双腿,翻身压了上去……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50章 - 横扫← 个来月的时间里,萧然率领大兴山部队,会同德川庆军,横扫了江户至京都的大小藩镇,在本州岛上掀起一阵血色风暴,幕藩战争在他的催化下提前爆发了。 久贺藩与幕府的结盟,尤其是公然打出了护幕讨逆的旗号,给尊攘派造成了巨大的恐慌。中南各藩镇迅速作出了反应,集结七万余众,妄图阻止幕府军。但是仍以旧火器结合弓箭作为主要战斗力的藩镇部队,如何能跟有特种部队跟新式火器支持的幕府军相比?鸟羽、大屋接连两战,七万藩镇部队伤亡殆尽,只余下不足万余狼狈退到长洲藩方向去了。 这两仗的胜利,标识着中部尊攘势力的彻底瓦解。一路途径的大小藩镇,凡是有抵抗企图的一律血屠,而那些原本保持观望的中立藩镇,也分别对那些藩主做出了“隐居”、“谨慎”等处罚。高压的政策、铁血的手段,给本州岛上空笼罩了一层肃杀的气氛,“尊王攘夷”这四个字几乎一夜之间便已销声匿迹。只有那些保守势力弹冠相庆,一边忙不迭的派出部队,来打打秋风,趁机分一杯羹。 八月十三,幕府军抵达京都。数年前的安政大狱余悸未消,这一次幕府军又来势汹汹,吓得京都的维新派有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包括朝中的一些大臣在内,有不少人选择了逃往西南强藩避难。但更多人已经开始暗中谋划退路,准备投效幕府了。 在京都外休整一夜,德川庆喜代表幕府致书孝明天皇,陈明讨逆主张。十四日午时,与萧然两人各带百余亲随,入朝晋见天皇。江户时期地日本天皇不干涉政务。孝明这厮原也不过是走过场的角儿,更何况兵临城下,吓得两脚发软。 先是接见了德川庆喜,对他提出的护幕讨逆,没敢做出任何反对,关于征讨西南强藩的决议,也同意即日下诏。随后德川庆喜又陈上那一纸密约草案,直到此时孝明天皇才知道。难怪这一次幕府如此强硬,原来是大清国秘密派出了部队,在暗中捣鬼! 其实在古代历史上,倭奴国对中国历来敬畏有加,虽然十六世纪曾有倭奴横行祸乱,但在日本政府而言,中国始终是一个强大的邻邦。直到两次鸦片战争,以英法为首的西方列强洞开了中国国门,昔日风光无限地老大哥轰然倒下,令日本惊讶之余。也开始对西方文明逐渐有了新的认识和理解,同时对清政府也产生了一度的怀疑甚至是轻视。而萧然跟他麾下一千余将士,这一次由北至南横扫了大半个本州岛,令孝明天皇无比震惊。 而德川庆喜心中更是清楚,前一年的中俄大战,凶悍异常的俄罗斯战车在大清铁骑面前彻底灭火。几年前穷凶极恶的逼迫日本政府签订《日俄亲善条约》的红毛鬼,这一次竟被杀的屁滚尿流,只有抱头鼠窜地份儿。只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竟一直被清军打到了马尔布洛山脉,重夺兴安岭直至黑龙江下游的数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以及亚洲东端太平洋沿岸的所有码头!而与北海道紧邻的库页岛,似乎俄国人已陆续撤兵,估计不错的话。应该是中俄已经达成了秘密军事协定,拱手将库页岛纳还给了中国!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如果清政府愿意的话,从库页岛进兵日本,一天不到的功夫就可以直接打到北海道!!! 更不用说这次讨逆。德川庆喜才真正见识了清朝军队那异常强悍、几乎是神级的战斗力。地雷、手雷、曲射炮,再加上新式步枪那指哪打哪的无序列精度射击,就连英、法等国也没有如此先进地武器!鸟羽、大屋两场恶战,面对近两倍之敌,如果不是萧然那支恶魔附体般的部队,幕府军早被人一口吃掉了! 巨大的威胁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而现在的德川庆喜,更寄托于清政府对维新势力的清剿,以保证幕府地绝对权威。至于英法列强,有了清政府的武器支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迫于清政府跟幕府的双重压力,孝明天皇不得不在《日中亲善条约》上用颤抖的手盖上了天照大神的印玺。 随后,在明宫秘密召见了萧然。这完全是出于礼节上的做法,天皇不掌 萧然基本无视。不过皇宫的饮食撰饮倒很是精致,美女的扮相,也远比普通艺妓更位吓人。 萧然没敢让幸子进宫,实际上幸子本身也不敢来。对于日本来说,和宫公主这四个字,已经成为了一段历史。关于公主地“死讯”,倒是由德川庆喜代为奏陈天皇的。 德川庆喜显然比萧然更在意公武合体的大计,尽管可以以武力来征伐尊攘强藩,但公主下嫁若是被搅了局,难免会生出诸多猜忌。既然幸子被萧然横刀夺走,为了弥补,无奈之下的德川庆喜只好再向天皇奏明,希望以十七岁地七公主静宫取消原婚约,来代替幸子下嫁德川家茂。 孝明天皇气的手直发抖,但却无可奈何。幕府大军浩浩荡荡扎在城外,再加上清朝军队的介入,只能打落门牙望肚子里咽。萧然这时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倒不是因为破坏了七公主的婚约,而是觉得毕竟是抢了人家德川家茂的老婆,却不知这位静宫公主,是不是跟幸子一样的国色天香? 私下跟德川庆喜提出,想瞻仰一下静宫公主的淑容。德川庆喜吓得脸都青了,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心说万一你再瞧眼睛里拔不出来了,岂不操蛋? 这个时候,日本跟英国在下关的战事也已经结束。德川庆喜跟萧然的想法基本一致,暂时还不必与列强操刀太急,所以这一次依然选择了和解。由法国人充任第三方,在对中国海域损失的英舰赔偿抚恤之后,又重新修订了《日英亲善条约》的部分内容。关于这一次护幕讨逆的举动,列强显然也听到了风声,当时英国跟美国支持维新势力,而法国是倾向于幕府一方的,因此三个国家还在你来我往的不断扯皮。 而幕府军这次速度又快的惊人,只半个多月就从江户打到京都,令各国公使始料未及。而萧然跟德川庆喜现在迫切需要的,就是争取一切时间,在其他国家还没有作出反应之前,迅速挥师西进,攻克尊攘派的最后两座、也是实力最强的两座堡垒——萨摩藩,长洲藩! 第2天一早,部队便即开拔,迅速向长洲藩方向推进。但是谁也没有留意到,段兴年带着一个小队的几十号人,忽然从队伍里消失了。 比起中部地区,这里要发达不少,但是幕府军的强横实力以及动辄屠城的血腥杀伐,早已令西南各藩吓破了胆,再加上不断聚集的讨逆势力,队伍已经扩大到十余万,一路势如破竹,无人能挡也无人敢挡。除了一些零星战斗,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九月初,大军抵达长洲藩。 在尊攘派势力中,长洲藩实力最为强大。历史上幕府两次征讨长洲藩,最后却以失败告终,第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本人,也是着急上火的一时想不开,结果病死在了出征路上,并最终导致幕府形势急转直下。 按照惯例,萧然自然是拿最强的来开刀。十余万大军将长洲藩主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是第一天攻城,却遇到了很大阻力。长洲藩装备的除了种子岛铳,还有从英国购入的燧石击发枪,火炮则有重型霰弹炮“千人杀”,以及当时比较先进的前膛装重磅榴弹炮,射程可达两公里以外,是威力强大的面杀伤性武器,尤其对付集团冲锋,杀伤力很大。 长洲藩从上到下,也知道在幕府军铁蹄之下已无生理,唯一的机会,就只有做垂死挣扎,因此反抗的异常猛烈。德川庆喜派出一些藩镇部队作为攻城的头阵,结果经过一整天的激战,伤亡万余人。与此同时,萨摩藩跟紧邻的两个藩镇,也分别派出了部队增援,长洲藩守军士气大振。 然而这些可怜的家伙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半夜,四只巨大的圆球在东侧山谷腾空而起,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飞临藩镇上空。随着一枚高爆航空炸弹在城头轰然炸响,氢气球上就跟下饺子一样不断的丢下各式炸弹、毒气弹、铝热燃烧弹。厚实的城墙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无助的颤抖着,铝热剂猛烈的燃烧,发出炫目的白光,将城头照的如同白昼。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51章 - 掠夺← 轮又一轮精准的投弹,给这座近十万人口的藩镇带来而降的噩梦。高爆炸弹盛开出一团又一团巨大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正逢东南季风,刺鼻的芥子气迅速蔓延开来,顷刻间便笼罩了整个藩镇。 东面数里之外的山头,德川庆喜看着不断冒出火光的长洲藩,一脸的惊愕。萧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天,这里就将变作一座死城。德川将军,你要记住,铁的政权,要用铁的手腕来维护。胆敢反抗我们的人,这就是下场!” 德川庆喜一时没能回过神儿来。萧然眯缝着两个眼睛,沉声道:“怎么,过了今晚,难道阁下对幕府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还有什么怀疑么?” “啊,不,不!有萧将军跟大清政府在,德川幕府必能重振雄威!”德川庆喜忙不迭说道。他从萧然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个可怕的讯号:如果是幕府得罪的大清国,那么……一股凉气灌入脖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第二天清晨,浓浓的芥子气终于散去,偌大的长洲藩主城只剩下一片恐怖的气息。包括大名毛利敬亲在内,军队,平民,在无孔不入的毒气面前无一幸免。相比之下,死于爆炸或深度中毒的人还算是幸运的,那些侥幸没死的人,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漫长的痛苦。 毛利敬亲此时已经双目失明。痛不欲生,当即被打入囚车,解送京都。另外三路赶来增援地小鬼子,分别来自于三个藩镇,除了萨摩藩,还有实力较弱的土佐和肥前。萨摩藩距离较远。这个时候还没有跨过九州岛,但土佐、肥前两藩已经得到了情报,听说偌大的长洲藩一夜之间化作死城,这两个藩镇的做法相当之干脆,前进方向不变,战旗直接改白旗,浩浩荡荡的前来投降。 至此整个日本,维新派势力的最后一个根据地。就只剩下萨摩藩了。幕府军没有丝毫停留,立刻挥师南下,踏上九州岛,直扑萨摩藩主城鹿儿岛城。萨摩藩派出增援地部队恰好在珍尾遭遇到了幕府军布下的口袋,一场漂亮的歼灭战,两万精锐竟然无一生还! 三天后,在幕府抵达鹿儿岛城下。萨摩藩大名岛津忠义切腹自尽,各镇藩士自缚于城北十里外,奉上岛津首级。至此,整个日本的尊攘势力冰消瓦解。 由于大名的切腹和藩士的投降。萧然跟德川庆喜决定网开一面,萨摩藩总算是逃过被屠城的厄运。而萧然在简单视察了这座九州岛南端的著名强藩之后,才发现于中部各藩镇相比,萨摩藩实在强大地太多了,简直令人震惊。 经藩士介绍,早在十年前。第十一代藩主岛津齐彬就已经开始了近代改革,以鹿儿岛地区为中心,建设了日本第一个近代西式工厂群,其中包括西式造船业、火车的研究、炼钢的熔矿炉、玻璃以及西洋制盐术,甚至还包括用于制造大炮的反射炉、以及小型火铳、照相技术的研究、电报机的装备、农作物的品种改良等等,不胜枚举! 最令萧然刮目相看的,是针对西洋军舰的强大战斗力,萨摩藩改良了船只建造技术。造出了包括三桅重型战列舰、快速战舰甚至是蒸汽船在内的多种西式军舰,短短十余年地时间,现在的萨摩藩俨然拥有了一支自己的小型海军! 震惊之余,萧然也觉得欣喜不已。这支舰队是什么?就是送到嘴边的肥肉嘛!当即将在港的三艘战列舰、七艘巡航舰。以及两艘蒸汽运输船、四艘大型商船、中型运输船若干,一并征用,准备打包带回中国去。并花了整整八天的时间,将萨摩藩地诸如火车轮机、反射炉、电报机等等先进设备,能搬的搬,不能搬的拆散了搬,就跟土匪进村似的,大肆掠夺。包括一应工匠及研究人员在内,愿意去的给付工钱,不愿意去的直接帮走,拖家带口的竟一共弄了两千多号人,全部赶到船上去了。 德川庆喜本身也崇尚西学,单是设备被掠走也就算了,但是这些工匠的流失,令他心里像是割肉一样地难受,甚至能感觉到在哗哗的望外淌血。只可惜人为刀我为鱼肉,根本容不得你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除去对大清国军队强悍战斗力的畏惧,还有对中国政府政治上地依赖,另外还有一点,他惊奇的发现,自已经离不开萧然口袋里的一种叫做“忘忧散”的神奇的东西——白粉! 川庆喜自己曾尝试过鸦片,但是因为用量不大,很果烟瘾。他是知道这种东西有害无益的,可面对萧然的盛情款待,实在推脱不过,只好象征性的吸上一点白粉。每次他都很小心的控制着用量,心说这东西再怎么牛叉,总不会比鸦片烟膏子还厉害吧?没想到的是一来二去,自己竟离不开它了,短了一会儿不吸,就如同万蚁食身,鼻涕眼泪哗哗的流,那叫一个难受! 海洛因这类毒品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一旦吸食成瘾,便是钢筋铁骨也被打熬得棱角尽消,斗志全无。德川庆喜是个聪明人,当然也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着了道儿,只有俯首帖耳的份儿。 掠夺进行的相当顺利,萧然的心情也相当舒畅。按照计划,幕府军凯旋京都,向天皇报捷,然后回师江户,萧然没必要凑这个热闹,决定从萨摩藩直接返航中国。船只水手都是现成的,至于留在富山湾的那些大清水手,跟久保正佑交待了一下,将登陆占据的那座渔村割给他们建立一个中国村,由得他们逍遥快活。反正那帮家伙也是乐不思蜀,就相当于免费留日了,同时还能在某些方面促进中日交流,倒也不错。 德川庆喜坚持要亲自送船队启航,萧然知道这家伙是心里头对自己不放心,嘴上却不说破。到了第七天,京都方面突然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天皇次子睦仁亲王,也就是当朝的太子失踪了! 孝明天皇一共生育了四个女儿和两个儿子,但是只有后宫的皇妃中山庆子生的次子睦仁亲王活过了两岁,其余全部夭折。硕果仅存的睦仁亲王自然做了皇太子,也就是历史上的明治天皇。而太子无缘无故的失踪,不单是皇宫、朝廷,连幕府也无比震惊!不用说,能做出如此极端做法的,就只有维新派残存的那些浪士! 德川庆喜来不及“恭送”萧然一行,匆匆交待过,便率幕府军离开。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萧然一脸真诚的祝福他一路顺风的时候,袖子里却藏着那颗如假包换的太子印鉴! 劫走太子的真正元凶,当然就是萧然。在京都留下段兴年跟他的小队,也正是为了执行这个绝密任务。对于段兴年这些特种兵来说,大内皇宫如履平地,在萧然跟幕府军开拔五天之后,顺利的绑架了小明治,出了皇宫,寻个背静处乱刀细细剁碎,洒进由良川里喂鱼了。这小王八蛋维新之后,就开始四处侵略,从朝鲜半岛一直到中国东北,战火烧的遍地。萧然摸着袖子里的印玺暗暗冷笑:这回你再牛叉啊?再打个甲午战争我瞧瞧?再签个马关条约我看看?王八蛋,有种你丫也穿越,记得来找爷爷报仇! 太子失踪,孝明天皇就算是彻底绝了后了。在日本江户时期以前,是允许有女天皇继位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八位女天皇,直到明治维新修改了皇室典范,才取消了女天皇这条。可惜的是孝明这厮不争气,生的四个丫头也都是短命鬼,看来这下天皇的血统就要危险了。不过转念一想,孝明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一岁,努努力多幸几个妃子,应该还有机会。实在不成的话,就只有在皇室亲支中选拔了。 想到这里萧然不由得又YY起来:要是幸子留在皇宫里,会不会女天皇?哈哈,那老子岂不是成了倭奴的天父啦! 至此,出征日本的所有预期目标都已顺利达到。从此以后的倭奴国,就只有老老实实的当牛做马,一两个世纪是甭指望翻身了。九月二十一日,黄道大吉。大小战船、运输船二十余艘,满载货物人员,以及当初从仓清藩一路向南搜刮来的金银财宝,扬起风帆,驶出海港。 凉爽的东南季风吹动着大清龙旗,迎着晨风猎猎飘荡。萧然伫立船头,回首望着这支浩浩荡荡的船队,比起从旅顺口出征的那支蚂蚱舰队,何止壮大那么简单?战列舰,巡航舰,蒸汽船,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大清历史上第一次拥有自己的现代化舰队。而船上的那些先进设备跟工匠,无疑也将为中国打造出一个全新的神话! 晨雾散去,阳光照耀着海面,反射着粼粼波光。蔚蓝色的大海直连天际,那里将是一个诞生希望与梦想的天堂……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52章 - 水师大计← 月的季节,正是秋高气爽。扬帆海上,望眼一片海畅快之极。 和宫幸子带着林清儿和纳彦紫晴在船尾兴致勃勃的钓鱼。这时正是金枪鱼在一年中最后的繁殖期,捕钓起来也还算容易。出人意料的是幸子的钓鱼技术竟然高明之极,一条条又肥又大的蓝鳍金枪鱼好像着了魔似的,排着队的来咬她的鱼钩,不一会功夫便钓了有七八条之多。林清儿跟纳彦紫晴两个嫉妒不已,这回总算是能大饱口福了。 上一次出征,萧然也钓到不少金枪鱼,可惜为了减少船上的负重,把锅灶什么的都拆了去。又没有合适的佐料,生鱼片也吃不了,钓到了也只能放生,权当消遣了。这次船上各式锅灶完备,幸子还特地从日本带了山葵等各色的海鲜佐料,随钓随烹,怎一个鲜字了得!更不消说泛舟海上,临泼垂钓,单这一份意境,堪称绝妙。 蓝鳍金枪鱼肉质细嫩多汁,幸子的手艺又极高明,换着花样儿做出各色精美菜式。除了山葵佐酱的生鱼片,还有香煎鱼排,什香鱼脯等等。最绝的一道,是将金枪鱼肉细细捣成肉泥,填在饭团中,外面以黄瓜皮包裹,淋上酱汁,佐一茎山葵梗,其味鲜中带辣,香而微咸,甘辛之气如醍醐灌顶,令人大呼过瘾。 幸子浅尝一口,忍不住乡情暗生。扶舷回望,九州岛早已消失在茫茫海面上。轻轻叹了口气。平添一丝伤感。却听身后一个温柔声音道:“妹妹,是不是想家了?” 幸子忙回过身,见是林清儿,摇了摇头,又微微点了点头,道:“说不想家是假地。毕竟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可是现在跟萧……跟相公在一起,还有两位姐姐作伴,幸子觉得很幸福。” 林清儿拉住她手,微笑道:“你能这么想,我真替相公感到高兴。别看相公从前对你凶巴巴的,但是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他很疼老婆的。” 幸子臻首低垂,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轻声而坚定的道:“我知道。幸子自幼生长皇宫之中,六岁赐婚,后来易嫁德川家。虽是皇女的身份,其实不过是权政筹码,任人摆布,从没有人真心待我。上一次在上田藩,相公能舍身救我,我便发誓要永生相报。能跟相公在一起,是我几生几世才修来的福分,愿与两位姐姐一道。尽心侍奉相公!” 林清儿忍住笑,眨眨眼睛,道:“服侍好相公是咱们地本分,自不消说的。不过姐妹么……” 幸子一怔,继而神情一黯,道:“姐姐这么说。是不愿认幸子这个妹妹么?” 林清儿格格笑道:“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早我就说过,你是我妹妹,你瞧我可是那反悔的人?我要跟你说的是,姐妹可不只是我跟紫晴哦!” “啊?原来……原来相公他还有……?” “这个么,我得好好帮你算算。”林清儿扳着指头一本正经的道,“除了我跟紫晴妹妹,还有雨婷姐姐。雪瑶妹妹,宁薇妹妹,宁馨妹妹,小竹妹妹。小月妹妹……” “……” 萧然这个时候,正跟徐世昌两人站在船头。听着水花拍打着船舷发出轻快的声响,心情振奋。 现在船队的航向,正朝着济州岛以西方向前进。上回出征时遭遇地一伙海盗,徐世昌抓来了两个舌头,问清了那伙海盗栖身的岛屿,原来是济州岛西面的大公岛。据那两个俘虏交代,上次干掉的两艘战列舰、一艘三桅巡航舰,是这伙海盗的主力战舰,现在岛上应该剩余不足两千号人,仅十余艘小型战舰。 这伙倭寇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正好顺路将其干掉,也算是替天行道了。萧然一听又有发财的机会,兴奋异常,当即命令舰队朝大公岛方向进发。这时正跟徐世昌商议攻敌计划。 徐世昌人体格较瘦,大概是自幼在海上讨生活,肌肤晒得黝黑,其貌不扬的,属于丢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由于以前部队始终是陆战,徐世昌各方面能力一般,还是盛左一力保荐他当了个小队长,萧然对他也并没有太深的印象。但是这次出征,对他可真是刮目相看,熟悉海战,有勇有谋,凭着火炮都没有的双桅船,硬生生地干掉了敌人三艘数千吨级的主力战舰, 是锦帆贼附体,海上甘兴霸!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暗拿定主意,回京之后,立刻让他来操办起自己的新式舰队。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单凭徐世昌一人之力,似乎有些孤掌难鸣。须知组建一支水师,在朝廷来说可是件大事,萧然再牛逼,也不能置清议与不顾,大搞一言堂。这里难免要任用原来旧式水师那帮人,也难免会有新的摩擦和派系之争。自己事情又多,总不成天天跑去水师督训,可是像老徐这样熟悉海战又值得放心托付地人实在是不好找,看来这个千钧重担,就只能先让他一个人挑着了。 徐世昌见萧然沉吟不语,迟疑道:“大人,你看我方才所说的攻敌计划,可有不妥?” 萧然笑着摆了摆手,道:“不,海战你是行家,当然是全凭你做主。一句话,你说怎么打,咱就怎么打!” 萧然向来是个懂得放权的人,自己不熟悉的事物,从来不乱插杠子。但是对亲身经历过清廷水师黑暗腐朽的徐世昌来说,这却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莫大信任。因此听了他这简单的一句话,心中激动不已,单膝跪地,抱拳道:“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大人知遇之恩,世昌无以为报,唯拼死效命!” 萧然哈哈大笑,伸手将他扶起,道:“死个毛?老天让咱弟兄聚在一起,那是为了让咱们干出一番事业,谋下一世富贵,岂可轻言一个死字?徐大哥,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人,以后就崩说这样的话。” 这一番话,说地徐世昌胸口阵阵发热,嘴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萧然拍了拍他肩膀,正色道:“徐大哥,说句心里话,从前虽然弟兄们在一处,我却不知你老兄有这般翻江倒海的本领,在队伍里做个小队长,实在是委屈了你。等打完了倭寇,咱们就要凯旋回朝了。此次出征,你当立第1份头功,回京之后,我一定上奏朝廷,重新委你以重任……” 话还没说完,徐世昌“啊”了一声,抓住萧然手臂,急道:“大人,属下可是做错了什么?您……您不肯收留我了么?我徐世昌曾经发过誓,誓死追随大人,绝无二心!倘或犯了什么过错,任凭大人处置,就算割了我脑袋也绝无怨言,可是为啥要赶我走?!” “靠,你胡说什么呐你!”萧然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道:“谁说要赶你走?我是说,你的特长就是海战,放在咱们队伍上,简直就是浪费人才。回师之后,我想奏明朝廷,组建一支水师,由你来……” “不去,不去!我老徐哪儿也不去!”徐世昌大声道,“不瞒大人,当年世昌在大沽水师混饭吃,那是为了追随陈大首领,否则地话,就凭清廷的那些狗屁官儿,哪个在我徐世昌眼里?清廷官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对自己的兵卒百姓是百般欺凌,面对洋鬼子烧杀抢掠,就全他娘的成了缩头乌龟!给满清鞑子当奴才,没的辱没了我徐家祖宗!” 话一出口,突然觉得不对,慌忙跪倒在地,连声道:“大人,我口不择言,不是说你,我是说满清的那些奴才……啊呸呸!是说那些当官的!……啊,我,我……”越描越黑,急得擎起手臂,就要抽自己一顿大嘴巴。 萧然一把攥住他手腕,直直盯着他看了半天,瞅得徐世昌心里阵阵发毛,肠子都悔青了。萧然忽然放声大笑道:“好,好!徐大哥,兄弟果然没有看错你!不瞒你说,我要跟朝廷保荐你,为的就是这一点。实话告诉你,我不但要保奏你做官,还要做大官!什么镇标啊游击什么的,想都不要想。我要让你做旅顺口水师提督,辖制整个辽东湾的水师舰队!我要让你把这支水师,打造成海上霸主,打造成中国的无敌舰队!” “啊?!”徐世昌苦着脸瞧着萧然,呐呐的道:“大人,你还是一枪打死我算了。反正我老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啥也不替满清卖命!” 萧然霍然抬头,凝视着一望无际的辽阔海面,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道:“不,不是满清,是中国!” 这几十年来,中国经历的风风雨雨,徐大哥见的比我清王朝走到今天,已经烂到了芯儿里,灭亡只在早晚。正因为如此,我们更不能让这支力量落到清廷的手上!”萧然扶起徐世昌,沉声道:“徐大哥,海军的意义多么重要,我不说你也清楚。此事关系重大,只有你去我才放心,现在明白了么?” 徐世昌恍然大悟,一时激动不已,道:“原来如此!放心,只要是为大人效命,属下一定全力以赴,绝不敢辜负大人的信任!不过……”皱了下眉头,道:“军营之中,免不了有各方派系勾心斗角,争权夺势。就算我做了水师提督,只怕也孤掌难鸣。大人可否再选派几位得力人手,助我一臂之力?” 萧然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想!可是你看咱队伍上,哪有合适的人选?” 其实不单是大兴山部队,就连整个大清国,真正懂得海战的也寥寥无几。两人商议了半天,决定先把程通调过去,一方面可以研制舰载火炮,另一方面,程通心思缜密,跟徐世昌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一连几天,萧然跟徐世昌,还有程通,凑在一起详细探讨新式水师筹备的具体细节。这一日,舰队已经越过了济州岛,再往前就是大公岛了。这大公岛,传说是某位天神在此濯足垫的石头,方圆不过十数里,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上面盘踞地这伙海盗,穷凶极恶,四处抢掠,臭名远扬。 未时前后,大公岛已然在望。徐世昌命令舰队编好队形,全速前进。准备炮轰倭寇。照他的估计,凭借舰队强大的火力,不消半个时辰就能解决战斗,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即将进入预定海域时,船上的瞭望手却失声惊叫起来,原来在左前方不足数海里的海面上,竟然意外地发现了另一支船队! 徐世昌连忙亲自爬到桅杆上去看。用从小鬼子那A来的千里镜。可以清晰的看到海面上排成V字型的一支船队,总数竟有十多艘。徐世昌凭借多年经验,一眼就判断出,那些竟然是清一色的大型三桅战舰!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徐世昌滑下桅杆,将情况跟萧然说了一遍,萧然惊讶道:“那两个俘虏不是说,大公岛上的海盗已经只剩下些小型双桅船了么?怎么会有三桅战舰?” 徐世昌也觉得莫名其妙。上回遭遇那伙海盗,一共干掉了两艘战列舰、一艘巡航舰,照一般来说,这应该算是一伙大型海盗的主力战舰了。要知道两次鸦片战争期间,英国一共派遣到中国的战列舰,也不过两艘而已!那么这些三桅船,又是哪里冒出来地? 上回抓的那两个舌头,在审明了岛上情况之后,早被处决了。徐世昌不仅有些后悔自己的轻率。单纯从实力上来说,自己这边三艘两千吨级以上的战列舰、七艘一千六百吨级以上巡航舰,应该不会输给对方,但是一旦开战,自己难免会有所损失。要知道现在船上装的,除了大兴山的弟兄,就是新式设备跟日本工匠,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怎么办?徐世昌果断命令船队下锚。排好阵型,等待对方的反应;同时派出两艘巡航舰跟两艘小型双桅炮舰,围绕大公岛巡弋,防止岛上的倭寇驾船逃跑。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停锚之后,派出三艘体型较小的快速战舰,远远地迂回观望。过了不一会儿,又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齐下锚,派出一条小舢板,朝舰队划了过来。 狙击手们都在船舷边凝神戒备,水鬼们也换好了紧身水靠,随时待命。板摇至近前,一名身材干瘦的汉子冲船上喊话道:“你们是哪国的舰队?为什么打出大清国的龙旗?” 这人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话,有些闽浙口音。徐世昌跟萧然对视了一眼,都觉奇怪,徐世昌喝道:“我们就是大清国地舰队,不打龙旗打什么?” 那干瘦汉子先是一愣,道:“咦,你是中国人?”继而冷笑道:“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我们。大清国哪儿来的三桅战列舰?你们该不会是倭奴的走狗吧?想打马虎眼,可没那么容易!” 徐世昌听了,不禁心中一动,脱口道:“啊,你们是中国海盗!你们首领是谁?” 那人警惕的看了徐世昌一眼,道:“先说你们,到底是哪儿来的!否则的话,别怪咱们不客气!” 盛左听他语气 心中不爽,看看舢板上一个人戴了只尖顶斗笠,眉头道:“戴斗笠那个汉子,小心了!”略一瞄准,砰的就是一枪,将斗笠掀到海里去了。板上一共七八个人,何曾见过如此精准的枪法,震惊之下,发一声喊,一起钻入水里。徐世昌撮唇打了个呼哨,涌身跃入海中,身后那些水鬼劈里啪啦就跟下饺子似地跟着跳了下去。 要说舢板这几个人,水性也都不弱,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一会儿的功夫便被制服,一一绑到了大船上。徐世昌逮着的正是那个干瘦汉子,倒真有几分胆气,道:“无耻小人,两国交兵还步不斩来使呐,这算什么?有种就把老子一刀砍了,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 萧然施施然走上前,笑道:“先别急,请哥几个上船,就是想让你瞧瞧咱们究竟是不是大清国的舰队。这回看清楚了吧?” 古时地中日服饰差异较大,样貌打扮也有不同,一眼就能认得出来。那汉子惊讶道:“你们……你们真的是中国船队?那这些日本水手,又是怎么回事?” 萧然见他们是中国海盗,也就不再隐瞒,告诉他此乃大清征倭舰队,正回师途中。那汉子惊讶的半晌合不拢嘴,这才说出来历,原来是舟山一带的海盗飞鱼帮,因为大公岛上的倭贼屡屡抢劫商船,这次大举前来,正是要跟倭贼决一死战。 徐世昌听了飞鱼帮三个字,大笑道:“哈哈,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那汉子,你们帮主赖老三,可在船上?” 那人讶然抱拳道:“你认得我们帮主?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徐世昌道:“姓徐名世昌,早年追随陈大牙,与三爷曾有数面之缘。” 那人啊的一拍脑门,翻身便拜,道:“原是徐爷大驾!徐爷当年可是陈大首领麾下大将,多曾听帮主说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万乞恕罪!” 原来这陈大牙纵横海上的时候,与飞鱼帮有些交情,徐世昌作为陈大牙麾下大将,颇为赖老三赏识。直到陈大牙为清廷招安,才断了联系,不想却在这里撞见。 徐世昌当即命人置酒,款待这一众兄弟。私下里跟萧然商议,既然两路赶到了一处,不如合力共同攻打大公岛,掠来的财宝,按出力多寡来分配。萧然欣然同意,于是徐世昌将主张跟那个绰号叫泥鳅的干瘦汉子说了一遍。 其实这种做法,是海盗们历来的规矩,泥鳅等人都觉得公道,但是还需禀明帮主赖老三。喝了一回酒,便驾着舢板回去报告。过了小半个时辰,来传话说赖老三已然应允,约定明日辰时,炮响为号,从东西两面夹攻大公岛。 此时已是薄暮时分,两边各派出炮舰,往来巡弋,将大公岛围得铁桶一般。岛上倭奴看出这形势不妙,组织了几艘船,想要趁夜色逃跑,可惜都是双桅小船,火力跟速度差的太多,给巡航舰一轮火炮便轰了回去。 徐世昌这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停的在船头走来走去。萧然道:“徐大哥,可是对飞鱼帮那些人,觉得不放心么?” 徐世昌连忙道:“不,不是。所谓盗亦有道,海上有海上的规矩。再说赖老三这个人,我多少了解一些,此人性情耿直,当年跟陈大首领相交不错。后来陈大首领为朝廷招安,赖老三还专程来劝过一回,说清廷无道,官场黑暗,只怕是难得善终,不如做海盗自在快活。想不到这话,竟真的被他言中了。” 萧然道:“哦,这么说,赖老三这人,也还算条磊落汉子。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些什么?” 徐世昌沉吟了一会儿,道:“不瞒大人,这飞鱼帮赖老三,在海上也算是一号人物。当年舟山一战,大败荷兰红毛,直到现在,连英法战舰都惧他三分。我是在想,咱们组建新式水师,不是正缺一个这样的人手么?如果赖老三能为咱们招安,何愁大事不成!” 萧然皱眉道:“好是好,可是你方才说,这人不愿为官,就算咱有心招安,不知他肯是不肯?” 徐世昌摇了摇头,若有所思。正在这时,忽然泥鳅又摇了舢板来,说故人相见,赖老三想邀请徐世昌登船小酌。徐世昌嘿嘿一笑,低声对萧然道:“机会来啦!” 然道:“怎么说?” 徐世昌道:“我跟赖老三虽然有旧,但现在毕竟身属官军,难得他肯邀我喝酒。想劝他接受招安,这可是个好机会。” 萧然连忙道:“你要去?不成不成!就算你们过去有交情,但现在毕竟一个是兵,一个是贼,谁敢保证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防人之心不可无,徐大哥,绝对不能去!就算谈招安,等打完了大公岛,在岛上自然会跟他见面,再议也不迟。” 徐世昌笑了笑,道:“我知道。不过大人,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去。赖老三之所以现在找我,应该不会是出于交情,而是对咱们有戒心。你想啊,咱们一下子就开过来三艘战列舰,他赖老三对咱们能没有顾虑么?说是请我喝酒,无非是想探探咱们的底细。如果我现在不去,肯定会令他生疑。一旦他心里存了疙瘩,再想招安可就千难万难了!” 徐世昌说的的确有到了,但是萧然沉吟了一会,仍然坚持道:“那也不行!徐大哥,咱这二十多条船,还有未来的新式水师,可就指望着你呐,如果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能够招安飞鱼帮,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冒这么大的风险,那可就不值当了!” 徐世昌这人,性格孤傲倔强,心说虽然大人说的有道理,但是这机会难得,怎么好轻易错过?赖老三这人虽然海盗出身,为人也算仗义磊落。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下三滥的事情。退一步说,就算他赖老三真地想对我不利,凭自己的机智加上一身好水性,在船上也甭想有人困得住我。但是这话可不能跟大人直说,眼珠一转,道:“大人,我虽然跟赖老三交情不多,但对他这人却十分了解。赖老三大名赖定忠。虽然是海盗出身。但为人正直豪爽。嫉恶如仇,从不劫掠中国商船,专好跟洋鬼子作对。招安成与不成且不论,他肯定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您放心,属下若非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敢打这保票。” 萧然听他说的十分有把握的样子,一时倒犹豫起来。徐世昌见他有松口的意思。连忙趁热打铁,不住劝说。萧然思虑半晌,道:“好吧。既然徐大哥说的这么肯定,姑且一试。不过你自己千万要当心,一旦有什么不测,马上发信号召集弟兄。还有,保命要紧,记住了么?” 徐世昌大喜。满口答应。萧然从弟兄那取来一枚旗花火箭。亲手替徐世昌藏在裤筒里,才算放心。徐世昌坐着舢板,一路划到飞鱼帮船上去了。 这回他猜地果然不错。赖定忠地确是想试探一下这边地底细。毕竟是海盗跟官兵联手,哪敢轻易相信对方?特意备好了丰盛酒宴,亲自在甲板上迎接。见徐世昌欣然赴约,心里的顾虑先去了一半,寒暄之后,相邀入席。 推杯换盏,少不得重叙旧谊。酒过三巡,徐世昌也不用赖定忠动问,便将这次秘密征倭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说起用氢气球干掉英国四艘军舰,其中还包括一艘两千吨级战列舰,听得赖定忠目瞪口呆,待说到一千多人的队伍横扫日本,夺取二十多艘舰船,这赖老三更是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疑虑尽去,二人开怀畅饮。徐世昌又说起大兴山部队,从碾子山大劫一直到北征俄罗斯,打得洋鬼子落花流水,赖定忠听的是热血沸腾。其实赖定忠这人,也是一身傲骨,自来对清军瞧不上眼,所以才不肯接受朝廷的招安。这次虽然宴请徐世昌,但总觉得他投靠了清廷,心中不免有几分轻视。直到听了这一番话,对徐世昌才刮目相看,敬佩之情洋溢于表。 徐世昌察言观色,见他心意回转,趁机将招安的意思说了一遍。说到清廷虽然腐朽,但海上却有洋夷逞凶,血性男儿,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赖定忠默然不语。如果是之前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出这样地话,早丢到海里喂鱼去了,可是听说这支大清部队骁勇善战,横扫洋夷,不免起了崇敬之心,沉吟良久,道:“招安不是不行,只要能打洋鬼子,我飞鱼帮两千多弟兄举双手赞成!只是我心中还有一点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世昌道:“三爷可是有什么要求么?但说无妨。” 赖定忠嘿嘿一笑,道:“咱们虽然干的是掳掠的勾当,可也不是那见利忘义的小人。要求么还谈不上,只 样,你们那位萧大人,就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世昌这话你可别介意,清廷的那些个狗屁官儿,哥哥我听的见地多了去了,见着洋鬼子,跑地比他妈兔子还快。我就不信这位萧大人,真有这般本事,难不成是岳武穆再世,戚继光重生?” 徐世昌傲然道:“我徐世昌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刚才说的这些,若有半句掺假,天打雷劈!若非兄弟敬重三爷是条汉子,换了旁人,我还懒得说呐!” 赖定忠打了个哈哈,举杯道:“世昌兄弟别生气嘛!我也是看清廷的那些窝囊废看多了,才有此一问。” 徐世昌道:“那招安一事,三爷做何打算?” 赖定忠一仰脖干了杯中酒,然后慢慢地擦着嘴巴,半晌没有说话。灯光之下,只见他眯缝成两条线的眼中,似有精光隐隐闪过。徐世昌心里一动,不禁下意识的将手摸向腰间,却见赖定忠忽然纵声大笑,道:“好!既然萧大人如此英雄,我飞鱼帮情愿追随左右,一句话:接受招安!” 说罢斟满一杯,冲徐世昌道:“世昌兄弟,来日你我便是同袍,权且干了这杯!” 徐世昌大喜,双手奉杯,一饮而尽。哪知杯子还没撂下,赖定忠啪的一拍桌子,喝道:“左右安在?” 话音未落,舱后齐齐涌出二三十人,如狼似虎般将徐世昌按翻在地。徐世昌双目尽赤,怒吼道:“赖老三,你敢使诈!” 赖定忠冷笑道:“兄弟,对不住了。想招安我飞鱼帮,成啊,只是不知你那位萧大人,受得起受不起?” 徐世昌怒道:“你究竟想怎样?” 赖定忠道:“没什么,不过是邀这位萧大人过来一叙。如果他真是位大英雄,我飞鱼帮立即接受招安,誓死效命。如果是个怂包,嘿嘿……” 徐世昌气急,空有旗花火箭,但早被捆了个结实,哪里放的出来?忍不住破口大骂。赖定忠也不理他,仍叫泥鳅划了舢板,前去邀请萧然。 再说萧然在船上等了许久,不见徐世昌回来,不免暗暗着急,正准备派水鬼乘上小船,趁夜色过去查探,却见泥鳅又来了,说赖定忠已经答应接受招安,特意来请萧然过去商议。萧然也是一时得意忘形,哪里想得到其中的变故,大喜之下便要登船。盛左、段兴年等人都不放心,想一同前去,但小舢板上除了水手就只余一个空位。萧然心说既然徐世昌说的那么把握,又没发讯号,看来不会有问题,带的人多了,反倒叫人疑心。当下不顾盛左等人劝阻,乘船而去。 满心欢喜的上了船,只听一声大喝:“动手!”数十条大汉扑上前来,五花大绑,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一时肠子都悔青了,心说完鸟!可叹我萧然自认聪明绝顶,怎么今天竟TM弱智到这种地步!老徐啊老徐,看来今天你是要玩死我啊! 被人七手八脚推进船舱,徐世昌并不在里面,当中端坐一人,四十多岁年纪,身材微胖,四方的脸膛,三角眼鹰钩鼻,脸上一丝丝的都是横肉,看了就让人怵三分,想必就是赖老三了。还好萧然久经生死考验,尽管心里怕的要死,表面上也还挺得住。 他深知海盗们的习性,落到他们手上,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拉怂包的话兴许死的更快,还不如咬牙撑上一撑。 旁边有人喝道:“跪下!”萧然冷哼一声,道:“凭什么?我萧然什么人都跪,就是不跪孬种!” “放屁,你说谁是孬种?”早有人大吼起来。 萧然冷笑道:“怎么不是么?是好汉咱们刀枪上见,使这种卑鄙伎俩,真让人笑掉大牙。若不是看在你们是中国人,而且是来打倭贼的,你以为我会上这个当?操,只怪我跟老徐都太高估你们了!” 海盗们又要叫骂,赖定忠抬手止住,缓缓站起身,走到萧然面前,道:“不错,看不出你长的白白嫩嫩的像个兔爷,倒还真有几分骨气。可惜今天你是落到我赖老三的手上,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狗屁官儿,活命是别指望了。倘使现在给我跪下磕十个八个响头,说不准我还能发发慈悲,让你死的痛快点,怎样?”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53章 - 收服飞鱼帮← 快跪!快跪!”海盗们七嘴八舌的嚷道。萧然不禁么意思?这些家伙并不急着杀我,倒像是很想看我服软?忽然想起徐世昌的话来,如果赖定忠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一个人,难道真的会对准盟友下手么?再说自己可是刚刚征倭回来,就凭这一点,赖老三也该高看一眼才对吧?难道是……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的在脑子里闪过,萧然很快拿定了主意。淡淡一笑,道:“听徐世昌说,飞鱼帮赖三爷光明磊落,一方豪杰,今日一见,才知盛名之下,其实难覆啊!” 赖定忠皱了下眉,道:“这话怎么讲?” 萧然道:“想不到飞鱼帮杀个人都这么不爽利,婆婆妈妈的,也配做男人?没的倒让人耻笑!” 赖定忠脸色顿时变了,盯着萧然半晌,呲牙一笑,道:“好啊,有骨气的人我见得多了,可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怕死的。你想死?好啊,我成全你,怎么着也不能让你把我赖老三瞧扁了不是!来呀,给我押到船头,砍了他脑袋来祭海!” 萧然一听,只觉得嘴里咕嘟咕嘟直冒酸水。心说得,这回可他妈装大了,老子不但怕死,还怕得不行!但是话都说满了,一时也收不回来,哭的心都有了,任由海盗们拉拉扯扯的押上船头。 徐世昌这时被捆的跟个粽子似的,就塞在后舱里,嘴巴被赌得严实。但耳朵却听的清楚。开头听萧然没有装孬种,还挺高兴,再听到赖老三喝令砍头,登时呆住了。毕竟这赖定忠是个杀人不眨眼地海盗头子,会不会因为一句话动了怒,真个把大人砍了头,谁敢打保票? 急得火烧火燎,偏偏半点帮不上忙。只能暗暗祈祷。将满天神佛都求了个遍。 单说萧然被押到船头。就船舷被一跤放翻,旁边一个魁伟大汉嗖的擎出一柄旧式水军惯用的板刀来,刀背平直,比普通的腰刀略宽而厚重,三尺长的刀身在***映照下反射出一片寒光。 赖定忠也跟了出来,慢悠悠走到萧然身边,道:“怎么样啊萧大人?真的就那么想死?现在改变主意的话。也还来得及。” 萧然两眼一闭,一言不发。赖定忠暗暗一怔:怎么这大清朝的官儿,竟真有这等不怕死地好汉?他可不知道,萧然这时正以亿万兆地速度高速算计,琢磨着应该怎么求饶,哪里有空搭理他。 赖定忠嘿嘿一声冷笑,道:“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了!动手!” 板刀高高扬起。呼地一声斩了下来。卷起一阵劲风! “等等!” 萧然一声大吼,赖定忠闪电般伸出手臂,在拿刀汉子的手臂上一架。硬生生把刀势顿住。 “哈哈哈!我还当是真个不怕死,原来是他娘装的!跟我这儿充硬汉,嘿嘿,我赖老三见的多了!” 赖定忠仰天大笑,轻蔑之意尽现。萧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别误会。想杀我不难,但不是现在。赖老三,在你的对面,有战列舰三艘,巡航舰七艘,还有一应大小炮船,以及刚刚荡平日本的精锐之师。杀了我,你以为他们能放过你?就凭你这十来艘三桅快速战舰,能挡得住么?” 赖定忠大笑道:“你唬我?你当我赖老三是吓大地么?我说萧大人,你不会就这么点尽量吧?照你的意思,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向你磕头赔罪求饶?” 船上众海盗登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萧然仍旧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道:“你错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应该先把我绑为人质,这样我的部下才不敢轻举妄动。待出了这一片海域,随便你杀,萧然引颈就戮。” 这句话声音不高,但是却仿佛穿透了笑声,无比清晰的送入所有人耳中。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呆住了,直勾勾盯着萧然,鸦雀无声。 半晌,赖定忠忽然笑道:“什么意思?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还要装仁慈救我们啊?奶奶个熊,想拖延时间,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啊?”周围附和着响起几声干巴巴的笑声,听起了却像是在喝倒彩一样。 萧然当然是在拖延时间,以特种部队的营救本领,只要眼下能对付活下去,应该就有机会。嘴上却冷笑着道:“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不想看着中国人在洋鬼子面前自相残杀!” “你说什么?”赖定忠又是一呆。 “我想我说地应该很清楚了。”萧然直视赖定忠,目光如炬,沉声 赖老三,今天我跟徐世昌到你船上来,希望能招安你不是为了别的,就因为你们过去曾经打过洋鬼子!中国号称泱泱天朝,从古至今,不乏英雄豪杰之辈,但是面对洋夷入侵,两次鸦片战争,却一败涂地。区区几万洋鬼子,竟能横扫华夏百万之师,为什么?就因为我们心不齐!官军,长毛,捻匪,绺子,海盗……也包括你,赖老三,所有人都各自为战,你争我夺,都是同胞手足,却要刀兵相见,拼个你死我活,纵有再多兵马,安得不败?” “我……”赖定忠张口结舌,情不自禁的倒退了两步。 顿了一顿,萧然又道:“现在,倭贼就在我们面前地这座岛上。外贼未克,自家人却同室操戈动起手来,真是讽刺!说我想救你们也好,说我拖延时间也罢,我萧然没有那种心胸,让你们杀了还不让手下报仇。不过就算要打要杀,也不应该是在这里,在那伙倭贼的眼皮子地下!我萧然丢不起那人,更丢不起祖宗的脸面!言尽于此,要不要砍头,你赖老三看着办!” 赖定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憋了半晌,忽然哇呀一声大吼,好似半天里打了个霹雳,震得众人耳膜嗡嗡直响。只见他踏前一步,劈手夺过板刀,呼的一刀便斩了下来。萧然两眼一闭,暗道:完了,早知道这厮不抗激,不如用第二套方案鸟…… 嗤!只一声轻响,萧然身上的绳索断成数截。赖定忠抛了板刀,扶起萧然,然后扑通跪倒,咚的就是一个响头,震的甲板都像跟着在颤。周围的海盗怔了一怔,也扑通通跪倒一地。 萧然连忙去扶赖定忠,道:“三爷这是何意?” 赖定忠不肯起身,自顾磕了三个响头,才抱拳道:“啥也别说了!我赖老三枉活四十三载,今日才知自己真是白活一回,惭愧之至!适才老三有眼无珠,冒犯大人,罪不可恕!不过还望大人能饶过老三一命,好让我跟着您去打洋鬼子!我赖老三指天为誓:从今晚起,飞鱼帮两千弟兄,接受招安,唯大人马首是瞻,但凭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不待萧然说话,翻身跳起,冲船上众喽啰吼道:“都他娘听见没有?从今以后,大人就是咱飞鱼帮的大当家,谁敢不听号令,老子现在就剁了他!” 喽啰们齐声道:“全听大人吩咐!” 萧然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忍不住偷偷擦了把冷汗,叫声侥幸。 皆大欢喜,赖定忠命人重排筵席,将其他船上的头目也都找了来,一起陪酒。徐世昌这时才被放出来,见着赖定忠,迎面就是一拳砸倒。萧然连忙劝解,赖定忠却笑道:“该打,该打!谁叫老三的眼珠子长到了屁股上呐!”众皆大笑,一场误会顿时烟消云散。 萧然命人将盛左、段兴年几个也找了过来,聚在一处,开怀畅饮。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三更,才各自回船,约好第二天大公岛再把酒言欢。匆匆补了一觉,第二日辰时,萧然舰队在东,飞鱼帮在西,一声炮响,两边同时向大公岛上的日本海盗发动猛攻。 这伙倭贼自打被徐世昌一役干掉大半精锐,剩下的无论是兵卒还是舰船都已微不足道,哪里抵得住两支装备精良的舰队联手进攻?一通猛烈的炮击过后,岸边的炮台彻底哑火。倭贼打出白旗,萧然趁机命令部队登岸,缴械之后,俘虏全部杀光。要知道这些倭贼抓住俘虏也从不留活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理所当然。 因为这是一伙大型海盗,多年劫掠,岛上的宝藏真不是一般的多。粮食、武器及各色物资不算,单是真金白银就足有五十余万两。另外还有古玩珍宝,不计其数。 队伍在岛上会师,索性放了三天大假,尽情喝酒享乐。岛上有不少被劫掠来此的女子,中国人准备装船送回国去,外国女人一律充做慰安妇,容貌姣好的留下,歪瓜裂枣的就丢在岛上,由她们自生自灭。 三日之后,物资白银装船,两支船队合为一处,向旅顺港进发。至此船队已扩大到重型战列舰四艘,巡航舰十五艘,三桅快船十余艘,蒸汽船两艘。这支舰队的实力,对于大清朝来说可谓是空前强大。萧然扶舷远望碧海蓝天,胸中热血沸腾。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54章 - 利剑← 队浩浩荡荡凯旋归来,却发生了一件令人异常尴尬的等驶进旅顺港,港内大小官员包括兵卒,还当是洋鬼子打过来了,吓的急急忙忙收拾了金银细软,撒丫子开溜,四千余人的旅顺水师跑了九成半,除了老弱病残,整个就只剩下一座空港。赖定忠气道:“大人,你看么,都说我信不着这帮狗娘养的,咱们还特地挂了龙旗,他们难道连站个脚瞧瞧清楚的胆量都没有么?这样的怂包,也配叫个兵?” 萧然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拍拍徐世昌的肩膀道:“正琢磨着改怎么把旅顺口水师提督给这踢下去,这厮倒挺有眼色,看徐大哥凯旋归来,先自让出位子来了!” 众人大笑,泊船登岸。那些设备跟日本工匠都弄上了岸,正好借原来的水师大营安顿了,由赖定忠的飞鱼帮来看管。考虑到这批工匠设备的重要性,加上飞鱼帮弟兄的陆战能力跟火器装备较差,萧然命令段兴年跟程通率领一中队留下,担任保卫工作。吉哈布跟鄂伦春的弟兄也留在这里,这样一来,旅顺港的安全就已万无一失。 盛左对萧然的决定很是奇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紧张,颇有些小题大做了。事实上程通等人也是这样认为,但是在萧然作出另一个决定之后,众人就恍然大悟。 萧然让罗尔托也留了下来,并命人快马回京,将一应实验设备。还有铁匠李三跟大兴山工厂的原班人马也搬了过来,同时给工部修书一封,员外郎戴桐安排好手头地新式火器生产工作,然后带着他的研发小组赶来。 这一系列做法,已经足以说明,萧然是准备在旅顺成立一个秘密的集生产、研发、实验于一体的秘密军事基地!原有的新式火器研发技术,再加上这些日本工匠跟设备,这样的技术实力可以说是世界顶尖级的了。大家都觉得欢欣鼓舞。但是还有些搞不懂的是。作为一个重要地军事基地。为什么不设在内陆,而放在了沿海港口? 徐世昌心里一动,问萧然道:“大人,你是不是对海战有了什么好点子?” 萧然看大家都有些不解,微微一笑,道:“不错,是有个好点子。”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铺在桌子上,道:“这个东西,是我这几天琢磨出来地,简单画了个图样。大家来看看,如果用这个东西来进行海战,会不会有效果?” 大伙凑上去一看,只见纸上画地是一个长长的圆柱状物体,头部呈半圆形。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尾端加装了鱼鳍一样的尾翼。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半天,都觉得一头雾水。徐世昌道:“后面有舵板,应该是在水里使用的。不过样子奇怪的很。怎么是圆形的?难道是新式战船?不对啊,也没有射击孔,也没有桅杆啊!” 程通精通各种火器,最先看出了门道,道:“大人,属下妄猜:这个东西,是不是水底龙王炮?” 他所说地水底龙王炮,指的就是古代的水雷。萧然赞许的一竖拇指,道:“不愧是咱们的火器专家啊!这东西跟水雷差不多,但不同的是可以快速自行在水中航行,用以攻击对方舰船。我给这东西取了个名字,叫做鱼雷,怎样?” “鱼雷?”众人都觉得新鲜,就连熟谙海战的徐世昌也很是惊奇,挠了挠头,道:“水雷我知道,早先的荷兰红毛跟俄国佬都使用过,清军也有,但是威力不大。不过像大人说地这种可以在水中自行快速航行地鱼雷,属下听都没听说过。无帆无浆,怎么航行?” 难怪他不知道,作为海战的一种重要武器,鱼雷最早是在两年之后、也就是公元1864年,由奥匈帝国的。=。 这种鱼雷的前身,是诞生于十九世纪初期的“撑杆雷”,顾名思义,是用一根长长的木杆固定在小船的船头,前端绑上炸药。作战时驾小船冲往敌舰,触发炸药,以达到攻击效果。1864年,奥匈帝国的一舰长在撑杆雷上安装了压缩空气的活塞式发动机,带动螺旋桨推进雷体在水中航进,来攻击敌舰,这便是历史上最早的鱼雷雏形。 但是由于空气压缩发动机效率低下,导致这种鱼雷航速低,航程短、操控性差,因此这项发明并没有引起军 们的关注。直到1866年,英国工程师罗伯特•;怀一发明进行了改进,用液压阀操纵鱼雷尾部的水平舵板,以控制鱼雷的艇行深度,这才正式将这种攻击武器命名为鱼雷(因为外形像鱼的缘故)。 1887年,俄国军舰向土耳其一艘两#。将其击沉,这是海战史上第一次用鱼雷击沉舰船。随后,各国开始纷纷效仿,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鱼雷已经演变成了海军最具威胁的攻击武器之一。鱼雷命中率高,装药量大,破坏力惊人,一枚鱼雷命中便足以让一艘数千吨级的军舰沉没,堪称海上利剑。而萧然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柄利剑在中国的海面上提前半个世纪出鞘! 之所以选择鱼雷,倒不是萧然一时心血来潮。要知道重型战舰的建造,绝非一两年之功,便是拥有了顶级的技术力量,至少也要三年五载,并且还不包括水师的操练。这么长的时间,就算萧然有耐心等下去,英法等列强也不可能坐视中国一步步强大起来的。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先下手为强! 就目前的海军力量来看,中国一共拥有战列舰四艘,巡航舰十五艘,大半还是从日本人手里A来的。单是用来对付英国舰队就有些吃紧,更何况还有法国、美国等各大强国,为了保护其在远东地区的利益,一旦发生战事,哪个国家都不会作壁上观,必然要来插手。到了那个时候,中国舰队面对的将是数倍于己的强敌! 军舰数量不足,那就只好从武器上来弥补了。萧然的意图十分明确:一面研发鱼雷,一面组织工匠对大清水师现有的舰艇进行改装,争取在大战到来之前,把大清水师武装到牙齿。 有了他的思路,水雷的研发并不困难,程通、戴桐、李三,设计出雷体应该比较容易。最大的问题是鱼雷的动力系统,中国目前还没有空气压缩发动机,更不用提热力发动机了。唯一可行的,就是采用后世比较普遍的电动力鱼雷,即采用电池驱动电动机,带动螺旋桨来作为动力。这就要让罗尔托来进行铜原电池的改进,以及高速电动机的研制。 后世的电动力鱼雷,采用的是铅酸电池或银电池,航速可40以上,并且由于没有热力鱼雷那样的气体排出,攻击过程中不会产生航行轨迹,隐蔽性极好。但是以目前的技术力量来说,还无法造出这么先进的电池,采用铜电池,动力方面无疑会稍打折扣。不过理论上来说,两组铜大电池,至少可以突破20节的航速。这在当时还是采用帆浆动力的军舰来说,足以形成致命一击! 而在鱼雷之外,水雷的研发也是必要的。这东西早在几百年的就已经由中国人率先发明,具有隐蔽性好、造价低廉等特点,用来封锁航道是绝佳的武器。另外舰载火炮的改进也被提到日程上来,这是由于海战对火炮的要求有别于陆战,远程射击一般精度极低,并且弹丸的规格较小,威力不高。为了弥补这一缺陷,包括英舰在内普遍的做法是将长炮改为短炮,增加炮弹规格,牺牲射程而扩大威力,一般海战的距离都是四百码以内的近战。 对于拥有了高爆炸药的中国来说,火炮的威力将是何等的惊人,可想而之。 作为一个军事基地,单单靠营房显然是不够的。这个问题就交给段兴年来办,组织人力建造厂房。日本工匠跟设备区分开,与造船跟军事方面有关的留在旅顺,替他的运回北京城,交给张之洞来进行新式工厂的筹建。 逃跑的水师提督,叫廖忠义,名字取的不错,可以这人跟忠义简直是一点打不上边。萧然交待段兴年几个,估计廖忠义那些人见洋鬼子没来,还会返回来,到时以钦差之命将其抓捕,解往京师议罪。至于那些溃逃的清军,只要回来的一律充成苦力,正好弥补了基地建设的人力不足。 至此,一个新式的海军基地就将在旅顺港破土动工了。安排已毕,萧然带着盛左、徐世昌、赖定忠三人,以及二、三两个中队和日本工匠们凯旋回京。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55章 - 封疆大吏← 月初七,北京城下起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鹅毛扬扬漫天飞洒,铺就银装素裹。空旷的紫禁城,巍巍金銮殿,掩映在一片苍茫之中。 养心殿外,两列御前带刀侍卫肃然站立。头上肩上都披着厚厚的积雪,看上去像是两排雪人一样。 远处忽然飞奔来一名太监,手捧黄绫匣子,跑至台阶下,来不及抖落身上的积雪,跪地奏道:“启奏皇上、太后,内奏事处有呈:江南大营曾国藩六百里加急!” 同样的声音接连响起,一路传到养心殿。不一会儿,里面传出一声:“进!”接着一名太监匆匆走了出来,却是安德海,接过黄匣,返身进入太和殿。转到东暖阁,跪地奉上黄匣。 东暖阁中,此时正站着五位大臣,分别是肃亲王华丰、大学士倭仁、贾、周祖培,和军机大臣文祥。还有一个人坐在锦凳上,却是老惠亲王绵愉,因为是大行皇帝的胞叔,身份特殊,有免跪赐坐的特权。 正首龙椅上打斜坐着一个孩子,身着黄袍,正是小皇帝载淳,点着头自顾打瞌睡。龙椅后面是一道明黄纱幔,里面隐隐有一名旗装女子端坐,不用说便是垂帘听政的慈安太后眉。 谙达张文亮上前接过黄匣,在传到纱幔后,由宝禄接过,搁在锦榻上的檀木御案上。眉这才打开黄匣,取出奏折来只瞧一眼,便啪的掷在地上。怒道:“又是这一套说辞!长毛残匪,余孽猖獗,怎么江宁(清朝对南京地称谓,太平天国称天京)都打下来了,剩下这几个残兵败将都剿不灭么?骆秉章、左宗棠,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有曾国藩,当初命他督办江南四省军务,他就再三推诿。现在命他回京领功。又是推三阻四!怎么这‘两江总督协办大学士’的封赏。还嫌不够么?” 这一声很是突然,吓的小皇帝激灵一下坐了起来,望下看看,除了惠亲王,其他人都赶紧绷直了身子,头却垂的更低了。见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倭仁忙道:“回太后。两湖一带确有几股残匪,包括长毛打散的溃兵,若不清剿,只恐死灰复燃。曾国藩现正由黄石溯江西进,准备增援两湖,对残匪形成包夹之势。至于朝廷的封迁,估计是战事吃紧而无暇陈奏……” “胡说!”又是啪的一声,估计是眉将黄匣子也摔到了地上。只听眉道:“三份奏章言辞无二。分明就是商量好了欺瞒天听。哼。残匪残匪,天天剿天天多,这个仗要打到什么时候?一辈子么?” 眉地确是憋了一肚子气。三个月前曾国藩便已经率领湘军克了江宁。并且由于新式火器源源不断地运抵前线,清军战斗力突飞猛进,江南各地地残匪早已肃清,朝廷命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等人进京听封,论功行赏,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这帮督抚们都跟商量好了一样,接二连三的进了奏折,不是说残匪未灭,就是新患又起,湖北黄石李秀成的旧部,一共不足万人起兵造反,周围几个省的督抚都巴巴儿的率军赶了过去。说是剿匪,明明就是有意避开朝廷,不愿还京! 今天的眉,已经不再像过去那般对政事懵懂无知,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地原因所在。曾国藩、李鸿章这些人,都是封疆大吏,手握重兵,明显是在防着朝廷。乱世将军太平贼,自古以来便是这个道理。有仗打的时候,锦鸾仪仗,风光无限;一旦到了天下太平,将军也就成了走狗良弓,他们的存在反倒成了统治阶级最大的威胁。有句话叫做‘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享太平’,无非就是这个道理。 要说曾国藩这些人,这仗也确实打的忒快了点。不单长毛、捻匪等势力瓦解冰消,就连明团、洪门天地会、白莲教义和拳这样的民间团体也渐渐销声匿迹了。这样一来,督抚们已无仗可打,直接面对着这样一个的严重问题:手上的重兵,甚至包括自己,该何去何从? 从曾国藩创立湘军开始,不仅改变了清朝地兵制,开创了“兵为将有”地状况,也牵动了政局的演变,在地方上形成了“督抚专政”的局面,结果便是兵权由满族贵族手中逐步转移到汉族督抚手中,从中央集权下沉到地方军阀势力 也正是导致清王朝最终灭亡地深层原因。 以曾国藩为首的军事势力集团,俨然就是清朝的幕府,其军事势力以及人脉的庞大,在未来的多少年之内都左右着中国的政局。从曾国藩的湘军,到李鸿章的北洋势力,一直到袁世凯在武昌起义的枪声打响之后窃取政权,基本上是一脉相承。 由于清廷八旗和绿营软弱腐朽、形同虚设,不得不倚重湘军、淮军、楚军等地方势力。但是随着地方军阀的逐渐形成和不断扩张,最终又威胁到了清政府的中央集权。这期间的关系很是微妙,在晚清的整个历史进程中,始终贯穿着清政府与曾、李直到袁世凯等各军阀势力之间的控制与反控制,尽管清廷极力防范,但政权、兵权下移、军阀崛起、外重内轻,尾大不掉之势已经积重难返,根基已然被淘空。到最后北洋军阀倒掉大清的百年基业,已经是历史的必然。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曾国藩等人平定了江南时局,对朝廷的防范之心也随之而生。都惧怕朝廷会找机会削掉其手中的兵权,那这么多年的家业可就成了竹篮打水,白玩一回。纵使高官厚禄,哪里抵得过雄霸一方水土的日子过得滋润?因此朝廷几次催促众人还朝,许以厚厚封赏,却始终没一个人敢回去,反而是忙着拼了命的剿匪。 眉接触政事已久,早非吴下阿蒙,为了这件事情,还专门找兰儿商议过。对于清政府的权威,都觉得在地方上打了很大的折扣,却又无可奈何,不知该如何弥补。 这一次接到的奏章,是远浙江巡抚左宗棠进呈的,由于其年初攻克金华、绍兴,战功卓著,已授任闽浙总督。官儿是接了,但回朝却仍然不肯,借口长毛残匪流窜海上,勾结海盗劫掠商船,奏请整备水师前去征剿。 看了这奏折,眉气就不打一处来。顿了一顿,又道:“那么李鸿章呢?江淮一带现在太平的很,他又是找的什么借口?” “这个……”倭仁缩了下脖子,不知如何接茬。还是文祥道:“回太后,淮上洋务刚刚开办,机器织布局跟电报局新近创办,并且还有同然堂上海分号的对洋接洽事宜。另外,李鸿章正在筹备船务招商局……” “船务招商局?我怎么不知道?”眉声音里明显多了些警觉。 文祥连忙道:“这个,恩,这船务招商局,是萧总管牵的头,委托同然堂以民资方办理。” 一听见“萧然”这两个字,眉的语气立刻缓和了下来,道:“恩,接着说,这船务招商局是做什么的?” 文祥道:“是这样的。前一阵子江南时局平定,沪上贸易也跟着频繁起来,再加上我大清朝本土机织布旺销,同然堂正筹备发展对洋贸易……” 眉道:“这是好事啊,这么些年来咱们一直买洋鬼子的布,大把的银子都外流了。果真能销到海外去,也去赚那些洋鬼子的钱去!” 文祥躬身道:“太后圣明,萧总管也正是这个意思。不过还有一样,海上运输,大清的船只落后,不如洋鬼子的安全可靠,载货也不及他们多。因此沪上贸易,不少商人转而购买或租雇洋船。鉴于朝廷有明令禁止,在各个通商口岸,商人们干脆寄名在洋商名下,禁止令也就形同虚设。这样一来,咱大清的航运业可就相当于落到洋鬼子手中了,长此以往,恐怕军需粮款都将受制于人。因此,创办咱自己的船务招商局,也是势在必行的。六王爷也这么说,轮船必须为华人所有,采用官督商办的办法,由官总其大纲,察其利病,由商自立条议,悦服众商。这样一来,船务亦为官府所掌,同时也解决的航运的难题。李鸿章日前进了一道奏折,只是具体条陈还没有拟备,六王爷同臣等重新商研斟酌了一下,估计现在已经到内奏事处了,午后便能给太后呈过来。” “原来是这样。算了,李鸿章的事以后再议。”眉声音里忽然多了一丝欢快,似乎又有种说不出的焦急,道:“六爷呢?他不是出城去接萧然了么,怎么还没回来?” 亲王华丰微一躬身,道:“回太后:老六昨日便已动接,这会儿应该已经接着了,晚上申末时分便能赶回来。” 一提到萧然,眉就没来由的一阵脸热心跳。分别已有四个多月,一百多天的思念真是熬人。这时想起马上就要见面了,只觉得心里像是有许多小虫子在爬,麻麻痒痒的,也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兴奋,或许二者兼而有之。一念至此,越发的浑身燥热,脸泛潮红,蓦然惊觉这是在养心殿东暖阁,外边可是好几位朝中重臣。幸好前面遮了一道幔帐,否则的话,自己这番模样羞也羞死人了! 心思一乱,便再也静不下来,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待会见了那个冤家,不知他会做些什么?奏陈征倭事宜是一定的,那么然后呢?他是先回家去看老婆们,还是会留在宫里陪我……哼,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一准儿是要先回家去看儿子的,哪里会记得我呢!唉,他府上那么些个美女老婆,也不知这一跤跌到温柔乡里头,要几天才爬得起来。我要是也能为他生一个儿子该有多少?这样的话,或许他就会多一点时间留在宫里头陪我啦!…… 宝禄站在纱帘旁边,虽然低着头,却时不时的侧一侧脸偷瞧眉的脸色。见她脸颊腾起两朵红晕,俏脸盈盈,时而薄怒轻嗔,时而眉梢含笑,更显娇媚绝伦。宝禄伶俐乖觉,已知其意。忙转过脸去,险些憋不住笑出声来,深吸了一口气,好歹掩饰过去。 眉给他的吸气声猛然惊醒:喛呀,这都是在想些什么呢!我可是堂堂地国母,怎能……怎能想生孩子什么的!眉为自己这个糊里糊涂的念头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暗暗淬道:呸!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很好么?谁稀罕给他生孩子! 东暖阁一时安静了下来,外边的几位大臣心里可就犯了嘀咕:怎么着。难不成是那句话说错了?互相用眼色飞快的交流了下。都不明其意。周祖培仗着资格老些。壮着胆子道:“太后,敢问曾、左等人的折子……” 眉这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萧然一回来,事情就好办了。这家伙鬼机灵的,总能想出些歪点子来。沉吟了一下,道:“先搁着吧,等李鸿章地折子呈上来。一并批阅。” 却说此时,萧然率部队行至清驿,跟出城迎接地议政王奕前大臣景寿、大学士桂良、右都御使麟梅谷会合,先行了尊叩祭礼。景寿这人性子实诚,真地是那萧然当亲兄弟一样看待,多时不见,这时先见了礼,然后交臂拥抱。问长问短的。让萧然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上马还京,萧然跟奕仪仗开道。簪花鸣锣,好不威风。正走着,萧然忽然连连打了三四个喷嚏,心里颇为不爽,转脸瞟着奕嘀咕我。” 奕望着能跟萧然表一表孝心,不成想却换来这么句话。吓得就是一哆嗦,连忙道:“怎么会!德才兼备,功在社稷,诚为吾朝之栋梁,天下之楷模,崇尚都来不及,哪里有人会对你有不敬之心?” “真的?”萧然似笑非笑的盯着奕子不见,嘴巴倒甜了不少啊!” 奕着萧老弟呐。老弟你这一出征就是小半年,像哥哥我就时常挂念,偶尔提起,那也是说不得的。” 萧然笑道:“那是,你怕我回不来么!对了六王爷,我倒听说,要是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他了;要是打两个喷嚏,那是有人在说他的坏话;要是打三个四个喷嚏么……” 奕道:“别紧张。要是喷嚏打个没完,那就是着了风寒了。” 奕太医来给你瞧瞧。” 萧然叹道:“唉,说来咱这贫苦人家的孩子,就是比不得有钱人呐,瞧这大冷的天儿,也穿不上件暖和袍子。哎,六王爷,你身上这件袍子不错啊,一定暖和的很吧? 奕银狐皮地大氅。这件大氅乃是异域贡品,由道光皇帝赐给奕由银狐皮缝制而成,殊为珍贵。银狐别名玄狐,其针毛基部为黑色,接近尖端的一段为白色,毛尖又是纯黑。由于白色毛段衬托在黑色毛段之间,于是形成极为罕见地银雾状,远远看去,就像是黑斗篷上拢上了淡淡的一层烟雾,华美之极。 玄狐皮毛质柔软稠密,轻韧美观,十分珍稀。有种说法叫一品玄狐二品貂,三品穿狐貉,要知道在现代皮草市场,玄狐皮可是被称为软黄金的。这么一件纯玄狐皮缝制的大氅,何其难得,便是有银子只怕没地儿买去,萧然当然是一眼就盯上了。奕真是识货,有心不与,又怕萧然记仇。 咳嗽了一声,道:“老弟体谅,这袍子乃是先皇御赐,不敢随便赠人……”一句话没说完,就看萧然变了脸色,急忙脱下大氅,并羁过来,亲手披在萧然身上,道:“不过老弟出征倭奴国,劳苦功高,着了风寒哪成?这么着,你先穿着,何时用不着了,再还不迟。” 这东西年年用,那岂不是一辈子都不必还了?萧然心说这鬼子六挺识眼色啊,不错,改天提拔你!少不得假意推辞一番,奕这才受了。 大雪漫天,风寒料峭,奕轮到他不停的打喷嚏。萧然没心没肺,也不鸟他。 二人并羁缓缓而行。萧然穿了件“貂”,甚觉体面,不免左顾右盼。奕正有一件事情,想请老弟帮忙。眼下江南战事已平,曾国藩、曾国率湘军攻克江宁,朝廷当示以嘉奖。慈安太后的意思,是授曾国藩以两江总督协办大学士,其弟曾国,补授浙江按察使。这么做倒也妥当,可是与剿灭长毛之功相比,总嫌轻了些,怕授人以满、汉口实。我倒琢磨着是不是该有些破格之处,比如授以爵位,方能显示我朝天恩浩荡,体察臣子?” 奕很敏感的事情。并且清朝是以武功开国,自来重武轻文,曾国藩作为文臣而封爵,这在大清历史上的确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萧然不禁瞧了一眼奕,心说这厮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当初辛酉政变之时,曾国藩跟我曾有秘密约定,奕却下这么大的本钱,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细一琢磨,便即醒悟。奕身属汉臣而以文封爵,表面是朝廷恩宠,风光无限,实际上却相当于被将了一军。因为这样一来,势必要回京受恩,你想啊,都给你封了爵了,再不还朝,对谁都说不过去。而一旦还朝,估计朝廷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要让他的湘军裁军了! 记得看《曾国藩传》中所述,的确如此。剿灭太平军之后,朝廷便施加压力,迫使曾国藩裁军两万五千人。如果不是因为那时还有捻军四起,那么裁军的数量就远远不止了。而现在四方平定,长毛、捻军、包括各地起义暴动,该剿的剿该灭的灭,曾李等人也就面临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尴尬局面。一旦裁军,能剩下多少家底真的是未可知。 奕人,但是对于地方势力的扩张,必然是要提防和限制的。毕竟他是满人的血统,为了维护清政府的统治权威,这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萧然就不同了,对付清廷统治,想将这个百足之虫彻底弄死,单靠他麾下的大兴山部队、鄂伦春部众,无疑是异想天开。就算加上景寿的亲军火器营、紫晴的右锋营,甚至把老丈人纳彦辛夺的势力都算上,想扳倒一个政权,那也是杯水车薪。所以这个时候,正是拉拢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这些汉人地方势力的大好时机。 一琢磨,萧然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六王爷这架势我到太后哪里替你通气吧?” 奕后跟前,最说得上话的非你莫属,所以办这件大事,就只有靠你了!”顿了一顿,又道:“萧老弟,以你的聪明才智,有些事我不说你也能明白。天下毕竟还是大清的天下,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可都仰仗着皇上、太后的福荫呐。眼下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正该论功行赏,尽享荣华,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里的潜台词,萧然当然听得出来。自己虽然位高权重,风光无限,满紫禁城都可以横着膀子晃,可这一切毕竟是靠着太后、靠着在满清这个封建王朝,才爬到了权力的顶峰。从某种意义上说,清王朝就是自己脚下的基石。一旦基石真的出现了什么危机,你萧然又将何去何从?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奕个道理。并且萧然也看得出来,奕关于曾国藩、李鸿章这些地方势力的大肆扩张,给朝廷带来的潜在压力,奕曾国藩关系似乎很微妙,又不敢造次,因此才试探着旁敲侧击。但萧然这家伙一向是剑走偏锋,不走寻常路。到底会不会同意自己的主张,奕自己心里也没底。 萧然拍了拍他地肩膀,道:“成,没问题。六王爷,咱俩谁跟谁!有事您说话,我萧然绝对是两肋插刀!” 奕不插我两刀就不错了。又不是没插过!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毕竟是答应了。忙大喜道:“老弟果然是明白人,有你鼎力相助,那才真的是天下太平了!” 由于是出征凯旋,照规矩不能坐轿,只能骑马。大雪纷飞的天气,不一时众人的身上就落了一层雪,只有萧然身披银狐大氅。雪不沾身,美得不行。回到北京,顺东门进了城。京城的百姓们听说朝廷在倭奴国打了大胜仗,这可是多少年来头一回扬眉吐气,奔走相告,争相涌上街头,来一睹征倭钦差的风采。 虽然是顶风冒雪,但街道两旁已经是人山人海。敲锣打鼓。燃放鞭炮,比过年还热闹。当初北征俄罗斯,回京时正赶上朝廷在英法列强的压迫下签订了屈辱地《中俄和议》。百姓们正是群情激愤,满朝文武也都焦头烂额,哪有心思举办什么欢迎仪式。这一次可就不同了,看着这百姓们兴高采烈地迎接凯旋队伍,不禁领萧然想起了影视剧里看过地解放军进城的画面。 征倭一事虽然是秘密进行的,但以列强在远东的触角,顶多是瞒住一时。估计现在洋鬼子们也早收到了消息,但是木已成舟,再来干涉已然不及。萧然问奕 奕了,洋鬼子也没办法。我现在担心的,是今后这些家伙会找咱的麻烦。” 在英法列强地眼皮子地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洋鬼子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萧然冷笑一声,道:“麻烦是当然要找的,只是还不一定是谁找谁呢!” 奕 萧然笑而不答。进了紫禁城,径直来到养心殿东暖阁,已经是申时了。小皇帝载淳今儿个跟着上朝,忙活了一天,累得够呛,由张文亮伺候着去西暖阁歇着了。只有眉翘首等待萧然的到来,一遍又一遍的问宝禄时辰。 安德海在门口接到萧然,连忙跑来献媚,被萧然一记无影脚踢到一边去了。同奕眉隔着纱帘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只觉得心如鹿撞,脑子里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进去。兴奋之下,连声音都变得微微颤抖,生怕一个失态给大臣们瞧见,说不上两句,便推说乏了,命众人跪安。 奕天惦记着倭奴国那边地战事战况,现在人回来了,反倒不上心了! 萧然心里自然明白得很,先纳还 ,随奕卫梅良甫,一把拽住问长问短。好容易脱了身,径直奔钟粹宫,来到眉的卧房前,却看连个值夜的太监宫女都没有,不禁纳闷儿。忽然背后哇呀一嗓子,接着被人搂头抱住,不用说,自然就是宝禄。 两人患难之交,感情甚笃。许久不见,自然倍觉亲切。但是没说两句话,宝禄便道:“我可不赶缠着你了,要不然主子非老大板子打我不行。嘿嘿,有人可是比我更记挂着你呐!”贼兮兮地一笑,悄声道:“放心啦,我已经把奴才们都支走了,你们可劲儿的折腾也不怕。晚膳也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在房里头搁着呢。嘿嘿,萧公公您慢用,小宝子就不打扰你们拉!” 萧然一拍宝禄肩膀,道:“好兄弟,讲义气!” 刚推开卧房的门,一具绵软的身子便偎入怀中。熟悉的香气钻入鼻孔,萧然心旌摇荡,伸臂将她紧紧搂住,急切的去吻她的嘴唇。忽然嘴角尝到一丝咸涩的味道,忙捧起她的脸庞,却见烛光摇曳中,眉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珠泪盈盈。 萧然登时慌了,急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眉微微撅着嘴,低低啜泣,忽然扬起拳头在萧然胸口使劲捶了起来,道:“坏蛋!没良心的!一走就是四个多月,而且是去那么远的地方,知不知道人家多担心你?没心没肺的家伙!” 软软的拳头落在身上,萧然心里一阵感动。卸下了平日高高在上的国母身份,真情流露的眉此时就像一个小怨妇。当下拥她入怀,在唇上轻轻一吻,道:“好姐姐,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知道你想我,走的这些个日子,我也是天天想你啊。你瞧,现在整个人都完璧归赵,浑身上下哪个零件都不缺。嘿嘿,用不用检查下?” 眉腾的红了脸,淬道:“没个正形儿!才不想你,你不回来,我清净自在着呢!”拭去泪痕,忽然扬起脸,盯着萧然道:“听人说,倭奴女人风骚妩媚,你还能想起我来?哼,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不肯回来了呢!” 萧然心说这你都知道啊,看来我这一出征,你连日本的风土人情都关心起来了。连忙赌咒发誓,大表忠心。眉咬着嘴唇道:“你能不偷吃?呸,鬼才信!” 轻嗔薄怒,更显一张俏脸娇媚无限。萧然忍不住拦腰将她抱起,坏笑着道:“叫你不信,待会让你求饶!” 眉到底脸皮薄,啊了一声,慌忙推拒道:“奔波一天了,先用了膳再胡闹!” 萧然道:“等不及了,先吃了你再说!” …… 人说小别胜新婚,两人分开已久,这时相聚,只觉彼此的身体既熟悉又陌生,这一番云雨,自然是激情澎湃,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方才作罢。眉身体柔弱,经不得萧然的狂野开垦,一个回合下来便彻底交了白旗。萧然却是精神头十足,又待再站,吓得眉连连求饶,好说歹说的方才作罢。 温存了一会,眉将萧然拉了起来,一起用晚膳。这一桌子菜是特意为他预备的,也都是萧然最爱吃的,眉也不饿,只在一旁不住的给萧然夹菜,一边听他讲述出征日本的经过。说起在海上先后遭遇了海盗、风暴,听得眉心惊肉跳,明知道萧然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还是紧张的脸儿都白了。 关于幸子一节,自然不能略过不提,毕竟她跟眉两人以后总是要见面的。眉听了,咬牙道:“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臭小三子,你要是能不偷吃,世上就没有偷腥的猫了!” 等听说幸子是日本国的公主,眉登时就无语了。这个家伙专好挑金枝玉叶、皇亲国戚来下手,在中国是这样,出了洋,还是改不了这德行。 后来又说起跟从日本A回来的那些新式舰船,还有先进的设备和优秀工匠,已经在旅顺口开始筹备秘密的海军基地。眉不禁叹了口气,道:“先别说海上,江南的局势,现在已经是很让人觉得不安了。曾国藩那一帮子督抚,拥兵自重,都快成了独霸一方的大佬了,咱得想个法子对付他们啊!”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56章 - 又见石达开← 对付曾国藩?你是怕曾国藩会起兵造反、自立为王?一笑,放下筷子道:“曾国藩这人,虽然重兵在握,俨然封疆大吏,但说到底也只是醉心于仕途,并非成就霸业。此人是为将相之才,却不会有称王称帝的野心。之所以不肯回朝,是出于对朝廷的惧怕,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异心,这一点姐姐大可以放心。” 眉一怔,道:“为什么如此肯定?小三子,你要知道人心隔肚皮呢。曾国藩湘军的战斗力无比强横,连八旗军都难以匹敌,况且同左宗棠、李鸿章等人皆师生情谊,可以说,他现在是江南督抚中的马首,毕竟……毕竟他是汉人,你觉得他真的会对朝廷忠心么?” “忠心?”萧然摇了摇头。他当然没办法解释这是打后世的《曾国藩传》里看来的,沉吟了一下,道:“忠心与否,似乎还谈不上。咱们就举一个现成的例子吧:姐姐认为吴三桂,其人如何?” 萧然跟眉之间说话,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忌讳。提起吴三桂,眉柳眉微皱,道:“这……这吴三桂,不是汉人所说的大汉奸么!降清而又复明,反复无常。我正是担心这曾国藩,会不会成为吴三桂第二!” 萧然道:“当年吴三桂发动三藩之乱,尽卷麾下数十万雄兵,讨伐大清,建立大周。要说这吴三桂,是为一藩之王,兵马粮草之封。可比曾国藩要强的多了,然最终仍为朝廷所灭,落了个满门抄斩地下场。但是这是为什么?” 眉道:“自然是康熙爷英明决断、运筹帷幄的结果。吴三桂奸诈小人,自取灭亡也是天数使然。” 萧然笑道:“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怎么又扯到人品上去了!”顿了一顿,道:“吴三桂起兵反清的时候,已经不是头些年清兵刚入关之时。李自成兵败。北方战事已然肃清。清兵站稳了脚跟,失了天时;三路藩王打到湖南便不再北上,而是沿江构筑工事,又失了地利;最为关键的一点,这厮反复无常,降了清朝,本身就落下了汉奸的骂名。失了人和。汉奸造反,安得不败?” 眉人本聪明,给这话一点,立时醒悟,道:“你是说,曾国藩他不敢造反?” 萧然点了点头,道:“曾国藩绰号曾剃头,剿灭太平军。杀人如麻。手上沾了多少汉人的鲜血,估计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在大多数汉人的眼中,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汉奸。要是再起兵反清。会有多少汉人响应?” 眉犹豫了一下,道:“那吴三桂后来不是也反了么!” 萧然道:“当年吴三桂起兵造反,那是康熙爷有意相逼,目地就是想将三藩势力彻底拔起,否则地话,你以为吴三桂真地愿意造反?可是眼下的形势跟那时不同,咱大清与长毛多年内战,国库空虚,百姓饥疲不堪,外又有列强虎视眈眈,一旦再起战事,中国只怕就真的要四分五裂了。曾国藩这个时候不肯还京,并不是想拥兵自重,怀有贰心,只是惧怕朝廷会不会由于匪患已平便卸磨杀驴,搞个杯酒释兵权什么的。毕竟人家好容易攒了点家底,谁不担心?所以这个时候,对曾国藩、李鸿章之流,一定要安抚才成。” 眉道:“不错啊,我现在也正希望安抚这一帮督抚,防止节外生枝。先前已经给曾国藩、曾国两人分别授以‘协办大学士’和‘浙江按察使’作为封赏,现在曾国藩在汉臣中,也算是位极人臣了,还要怎么安抚?总不成封王封爵吧?” 萧然微微一笑,道:“这样也无不可啊!就算封了爵位,只能体现朝廷对汉臣的恩宠,何必拘泥于祖制!另外,咱们眼下最大的隐患并不是这些督抚的地方势力,而是虎视眈眈地英法列强。此次征倭虽然顺利,但是用不了多久,洋鬼子就会对中国做出反应的。所以说对于这位曾督抚,咱们还要倚重才行呐!” 眉对萧然自然是言听计从。沉吟了一会儿,道:“好吧,既然你觉得有把握,就封他一个爵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赏加太子太保、一等侯爵,这总成了吧?不过有一样,他到底是地方大员,满朝文武可都盯着呢。如果还是抗旨不尊,不肯还朝,又当如何?” 萧然眸子里闪过一丝神采,道:“不会的,我有把握。用不了多久,曾国藩一定会回来!” 眉见他说的十分肯定,也就没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垂首叹了口气。萧然道:“怎么,还是觉得不放心么?” 眉拨弄着手中长长的银筷子,道:“说一点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大清的这几百年基业,都是历代先人地心血,无论如何也不能教它毁在我地手里。可惜我终是一介女流,小三子,亏得还有你在身边,要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小三子?你,你怎么了?” 萧然正举起酒杯,听了眉这话,手臂一时停在了半空中。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竟一直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眉本人就是满洲人! 尽管跟眉之间已经是亲密无间,但是民族不同的事实却不容回避。其实从两人地感情所经历的诸多波折便可看出,眉是个骨子里十分保守的女人,让这样一个人背叛满清先祖,最终跟自己站到一条战线上,这可能么? 两情相悦,是不是就能代表彼此间付出一切的相伴相随?萧然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事实上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眉对自己的情感,但是这情感似乎并不意味着可以无限制的背弃一个人的底线,那么,在祖业与萧然之间,她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正胡思乱想,眉连叫了几声也不见他答应,掉过筷子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记,嗔道:“想什么呢你?” 萧然这才回过神来,忙撂了酒杯,掩饰道:“没什么的。吃的差不多饱了,恩,菜的味道不错……” 眉越发狐疑,盯着萧然道:“不对,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快说,到底什么事?” “哪有……真的没有!” “你说不说?” “……” 眉气的俏脸发白,忽然鼻翼翕动了两下,眼泪竟簌簌的流了下来。萧然慌了,忙将她揽入怀中,道:“瞧你,好好儿的哭什么?这么大的人了,羞不羞?” 眉摔开他手臂,道:“别理我!你,你这没良心的,走的这么多天,人家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想你惦记你,可是没成想,你一回来就怄我,有话搁在肚子里也不跟我说,还理我做什么?” 萧然这一次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甜言蜜语的哄她,而是长长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缓缓道:“你真的想听?好,那我就告诉你。” 眉见他表情凝重,知道不会是小事,也就忘了哭,抬头看着他。萧然低声道:“方才你说,曾国藩是汉人,未必会对朝廷忠心,对么?姐姐,我也是汉人,你……为什么肯信我?就不怕我会造反么?” 听了这话,眉顿时松了口气,道:“想什么呢?原来你是怕我会疑心你?笨蛋,你跟曾国藩他们又不同!再说……人家已经什么都给了你,世上但有的一切,哪一样还不是你的?要是这样还要造反,那你就是天底下最大号的傻瓜了!” 萧然直视着眉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如果我就是想称王称帝呢?” “啊!”眉手臂一颤,手中的银筷子当啷落地。萧然的这句话,不啻于平地生雷,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一时脸色惨白,怔怔的望着萧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然脸色也愈加难看。眉的反应,更印证了他之前的想法。默默的举起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眉忍不住抓住他手臂,颤声道:“小三子,你……真的要……要夺大清的江山?!” “不,怎么会呢!”萧然嘴角抽动了一下,缓缓道:“我只是想听你说出答案。大清还是大清,爱新觉罗的江山是铁打的,我一个奴才凭什么夺来?太后放心,萧然一定誓死效忠,一定让您的国母做的风风光光的!”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眉肩膀一颤,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如果说之前的哭泣还有些撒娇的成分,现在则被萧然的话像刀子般刺进了心里。 一出口,萧然心里不禁也有些后悔。这样说眉,了。本想软语温存几句,可是心里却混乱一团,尤其看到眉身上的一身旗装,格外刺眼。踯躅了半晌,硬下心来,起身向门口走去。 眉在那里哭的唏哩哗啦,正等着萧然来赔不是,却见他转身要离开,急道:“萧然,你要去哪里?” 萧然停下脚步,怔了好一会才冷笑着道:“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眉气极,恨声道:“刚才你的那些话,就白说了么?好!萧然,你走,你要是敢走出这间屋子,可不要后悔!” 其实她心里的本意,是想方才萧然那样说话伤我,也不来哄哄我,要是这么就走了,以后我便再也不理他了!但是气忿之下也就没说得那么清楚,听在萧然的耳中,却明显会错了意,猛的回过身,目光如刀,盯着眉,一字一顿的道:“你想杀我?!” “啊?”眉一时没反应过来,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她,当然不会像曾经在夹缝中讨生活的萧然那样敏感,所以刚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大脑显然有些短路。萧然则不同了,事实上在看到眉刚才的反应之后,他就已经开始后悔,毕竟这是紫禁城,面前的可是当朝太后,稍有不慎便要掉脑袋的! 正暗自紧张的时候,听了眉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另一层意思。神情陡变,烛光映照着那张因肌肉绷紧而变得狰狞的脸孔,瘆瘆的怕人。 眉头一次看到萧然这样的表情,心口便如给大锤重重的砸了一记,连气都透不过来。若不是手还撑着桌子,立时便要摔倒在地。以手抚胸,直愣愣的坐在那里,半晌才喃喃的道:“萧然。你真的是这样想我地么?” “你要我怎样想你?” 萧然撩开衣襟。探手将腰间地那柄六连发手铳拔了出来。由于他地身份特殊。出入宫也没有人敢搜他的身,是以手铳一直带在身上。眉一看他掏出枪,心说:是了,小三子怕我杀他,这是要先下手为强啦!死在最心爱的人手上,这便是我的宿命么?一念至此,万念俱灰。往日的花前月下、甜言蜜语这时都如钢刀利剑一般。一齐刺在心头,泪如雨下。 却看萧然调转枪柄,递到眉面前,道:“动手吧。” “什么?” 眉不禁一愕,萧然哼了一声,不无讥诮的道:“不想我夺了你的江山,现在就可以动手了。眼下天下太平,杀了我。就能保得你大清地千秋基业。从此高枕无忧,不好么?来吧,想都想了。还有什么不好动手的呢?” 眉气得浑身乱颤,哆嗦着伸出手臂,指着萧然:“出去!” “怎么,放我一码?” “滚!!!” 眉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个粗重、一个急促的喘息声。半晌,萧然一字一顿的道:“好。我现在就走出这间屋子,你也不要后悔!” 说完这话,萧然转身便走。刚走出两步,就听身后扑通、乒乓的声音,回过头,只见眉连着雕花椅子一同翻到在地。这时候的萧然根本来不及细想,只是出于本能的冲上前,将眉抱在怀里,只见她额头正撞在桌脚上,渗出丝丝鲜血,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探手在她鼻下一试,竟已气若游丝。萧然登时慌了,拽下她衣襟上掖着地手帕死死按住,又腾出只手掐她人中,一边叫道:“姐姐?眉儿,你怎样了?不要吓我!” 还好眉只是一时气得极了,给他这连摇带掐地,倒吐出一口气来,睁眼一瞧,却是躺在萧然的怀里,登时哇的一声,大哭不止。两个拳头雨点般砸在萧然身上,哭道:“你不是走么你?还管我做什么?反正,反正你也不要我了,还不如让我死了地好!呜呜,死太监,你走,你走!枉我对你死心塌地,你却这样对我!你,你没良心!呜呜!……” 母仪天下的太后,这时却哭的雨打梨花,鼻涕眼泪,泣不成声。萧然心里猛然醒悟:是我太神经过敏了!当初眉为了我,几经磨难,几乎命都没了,怎么可能颠倒来害我?再说她也不是这样 !一时心中大悔,道:“好眉儿,是我错了,我不该样想你。你打吧,要是觉着解气,就多打两下,狠狠的打!” 眉瞥了他一眼,抹着眼泪道:“不打,谁稀罕!” 萧然道:“好,你不打,我替你打。”扭头瞧见桌子上一柄盛汤用的大银柄勺子,抓起来对着自己脑门就是一下。当的一声,倒吓了眉一跳,夺过银勺子丢在一边,道:“你疯了?” 萧然咧嘴笑道:“你不理我,我才真的疯了呢。好姐姐,不生气了吧?” 眉道:“这又算什么?一会冷一会热的,怄完了又来哄,也不嫌害臊!”想起刚才萧然的言行,还是觉得伤心,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萧然抱起眉,将她放到锦榻上,自己也脱了靴子挨着躺下,伸臂把她搂在怀里。眉初时挣扎不肯,但拗不过他力气大,也就由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拥在一起。许久,眉幽幽叹了口气,道:“小三子,对于你们男人来说,称王称帝,成就霸业,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萧然听她语气,不觉心中一动,道:“你觉得呢?” 眉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十四岁便嫁入宫中,做了皇后。那些年看大行皇帝操持政务,今儿长毛作乱,明儿洋夷进犯,更别说饥荒灾年,流民遍野,税赋难继,朝纲不厥……忧虑愁思,往往夜不成寐,连我瞧见都跟着难过。到后来我接了这太后的担子,垂帘国事,真如赶鸭子上架一般,还要整日的提心吊胆,防着别人来害自己。若不是身边有你,我这个太后恐怕早就……唉,真不知道为什么天底下的人,都打破了脑袋想要争这张龙椅。争到了又怎样?操劳到死,不过一抔黄土。” 萧然道:“如果,我真的想呢?” 眉咬着嘴唇,白了萧然一眼,道:“人家……人家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说呢?” 萧然大喜,翻身坐起,抓着眉的手,道:“眉儿,你说的可是真话?” 眉无奈的叹了口气,微一颌首。这便是眉与兰儿最大的差别所在,她本身对权势无欲无争,甚至在众妃嫔中也从不争风吃醋,典型的贤妻良母。在她的概念里面,既然与萧然已有床帏之实,就已经将自己放到了他妻子的位置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在她看来正是一个女人应尽的本分。 但答应归答应,在她内心里,对于萧然的做法仍是不赞成。这倒不是因为自己是满人的身份,事实上自从跟萧然在一起,便已经从情感上背叛了咸丰、背弃了祖训;眉更多的担心,却是萧然。她毫不怀疑凭这个男人的才智、能力跟魄力,有很大机会能够推到清廷政权,忧国忧民、操劳国政?再说清廷虽然腐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将其彻底推翻,其间要冒多大的风险、付出怎样的代价,可想而知。 萧然看出了眉的忧虑,微微一笑,道:“眉儿,你觉得我真的是想要做皇帝么?” 眉一怔,道:“难道不是?” “皇帝的位子有什么好?累死累活的也没人心疼,还要防着别人篡权夺位,干得不好,兴许还留个千古骂名,我才没那么傻呢!”萧然拥住眉,轻声道:“能有你,有雨婷、雪瑶这一帮娇妻美妾,膝下又有子女双全,一个男人能享到的福分,我都占全了,还想别的做什么?我曾跟雨婷她们说过,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早早退休,寻一处世外桃源,远离世事纷扰,只守着你们,还有一大帮的孩子,咱们快快乐乐的过日子,相亲相爱,一直到老。你说这样的生活,该有多么轻松自在?” 眉一双美目神采飞扬,搂着萧然的脖子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小三子,这也是我最大的梦想呢!”忽然又有些不解,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说出方才那样的话?哼,原来你是故意骗我!” “不,我没有骗你。”萧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满清是一定要推翻的。否则的话,在中国的土地上就不会有世外桃源!”( 眉看了一眼萧然,欲言又止。萧然笑了笑,道:“定觉得因为我是汉人,所以才对满清仇视,一定要反清。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假使现在不是满人来统治中国,换上汉人的任何一个朝代,我也会这么做。”看眉神色诧异,又加了一句:“因为,今天的中国,不需要君王!” “没有君王?那还叫一个国家了么?”眉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惊讶非常,“鸟无头不飞,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有啊,美利坚合众国,不就是这样的国家么?还有英法,虽然保有王储,但真正把持国政的却是首相,是两院议会。”萧然沉吟了一下,道:“政权的体制,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从远古茹毛饮血的原始部落,到奴隶社会,封建君王,历史总在不断的修正,不断的进步。西方列强今天的强大,正是由于他们先于我们找到了一条适合工业时代的政权方式,先于我们攻破了帝王的堡垒,开始了变革。对于现今的中国,最大的问题不是谁来坐上龙椅,而是封建王朝的体制,本身就成了制约中国发展的最大障碍。” 萧然虽然不是学政治的,但马哲到底还是学过,跟眉讲起这些理论知识来,也是头头是道。当下搜肠刮肚,极尽所能,给眉一一讲解。马哲无疑是枯燥的,当初学起来的时候简直跟刀架脖子一样,但是不能否认在十九世纪中叶。马哲具备无以伦比的科学性和前瞻性。而眉接触政务已经一年有余了,平时地许多难点、疑惑,一些地方上的政务纠纷,也随着萧然的讲解逐渐的被梳理开来,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当然萧然并没有无限前瞻到共产主义那么伟大的阶段,事实上从封建政权摆脱出来,最合适的一条道路,就是建立一个空前强大的资本主义帝国。 路漫漫其修远兮。萧然眉两个。就在太后寝宫地锦榻上慢慢求索。强国之路。毕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总结归纳出来地,不知不觉瞧见窗纸已然发白,原来已经过去了一整夜。眉正在兴头上,丝毫不觉得困倦,但萧然还有大事要办,辞别眉,匆匆出了皇宫。径回城北榆钱儿胡同地萧府。 林清儿、纳彦紫晴两个,带着新媳妇和宫幸子,昨天就已经回到了萧府。幸子心中十分忐忑,因为在日本古代,侧室的身份一般极低,其卑贱程度,甚至不如养的艺妓。想到将要面对萧然那一大帮子老婆,其中还包括两个正牌的大清公主。难免不安。等进了萧府之后。一看雨婷、雪瑶等人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更不用说宁薇公主,简直如仙子下凡一般。倾国倾城。幸子更是自惭形秽,心凉半截。 没想到的是雨婷等人却是一团和气,连公主姐妹也没有丝毫的架子,反倒拉着她嘘寒问暖。至于萧老太太,年轻时也曾经逢波折,听了幸子地身世之后,更起了怜惜之心,将她搂在怀里,劝着劝着自己的眼泪倒下来了。 等萧然回到府中一看,这一家子其乐融融,互敬互爱,俨然一五好家庭。老婆们似乎也习惯了他的作风问题,每次出征必然带回个小老婆来,所以除了宁馨狠狠的掐了他几把之外,别人基本没有表示出什么太大的不满。 萧然也顾不得跟老婆们亲热,看了看老娘跟一双儿女,便急着来到后宅一处书房。推开门,就看一个身材中等却很有几分剽悍的身影,正俯身看着桌上的什么出神。 萧然道:“舅舅,一切安好?” 那人闻声回过头来,正是原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上地伤势已经复原,精神十足。冲萧然一抱拳,道:“属下参见……” 萧然连忙闪开一步,道:“舅舅,你这是做什么?却不折杀小婿了么!” 石达开正色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搁在从前,我是清儿地舅舅,自然当你是女婿;但是现在四万大军已然完备,你是主公,我自然要以君臣之礼参见。”一边说着,竟撩起了袍摆,看样子还要行叩拜大礼! 萧然慌忙上前扶起。石达开以君臣之礼相见,那意思分明就是奉萧然为 事成功,自然而然的做了国舅。萧然当然能猜到他老石,恐怕这回要让你失望了!道:“可别,什么主公君臣地,咱们明明是一家人,何必那么生分?舅舅快请坐。” 石达开听了这话,大喜道:“重情重义,清儿果然没有看错了你,为我找了一位好女婿!” 二人分别坐定,萧然这才道:“舅舅,大事成了么?” 石达开眼中精光闪动,指着桌子道:“主公……贤婿请看!” 桌子上,却是一张帛制地图,北起黑龙江,南至长江一线,山川河流、大小城池尽收于内。虽不如后世的地图那般严谨规范,但萧然大致看了一下,出入还不算大。 地图上,一支猩红箭头由潼关溯黄河北上,至雁洲,越过吕梁山,直奔京城而来。萧然很是兴奋,一指红色箭头,道:“这就是咱们的队伍?” “是!”石达开点头一笑。 原来这支队伍,却是山东、河南一带太平军跟捻军的残部。随着江南战局战局不断恶化,山东河南两省的太平军、捻匪合并成两路,分别由张宗禹、赖文光指挥,转战南北,抵抗清廷。但谁都没有料到天京居然这么快便被攻克,湘军、楚军立刻渡过长江,挥师北上,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会合八旗、绿营部队,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六塘河一战,赖文光部遭到清军重兵合围,几乎全军覆没,只有部将千余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保护赖文光离开。 张宗禹的部队虽然没有遭遇清军主力,但是眼见大势已去,只得向西安、榆林一带撤退。清兵这时大多已经装备了新式步枪和重型榴弹炮,一路连打带跑,到了榆林,五万余部众只剩下两万多人。 中国西部,战事一直相对混乱,除去捻军势力不算,还有许多历史积留的民族矛盾,另外当地驻防八旗军跟绿营部队武器落后,以清廷的军力,短时间内还不能兼顾。张宗禹、赖文光两部趁机会师,辗转陕甘一线。但是连番败仗之后的捻军,已经缺衣少粮,没钱没枪,给养难以为继。 石达开这一次,正是与萧然秘密商议之后,亲自前往陕西,招募张宗禹、赖文光,同时还带去了大批的银饷辎重。捻军将士一直在饿着肚皮打仗,正在困境中苦苦挣扎,因此石达开振臂一呼,欣然投效。再加上当地收募的一些势力,总兵力达四万余人。 短暂的休整之后,部队沿黄河一路北上。有了一代大将石达开的运筹帷幄,又拥有了先进火器的捻军,好像集体抽了大麻一样,跟当初被清军追着打那会儿根本就是判若两然,一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不出月余便打到雁洲。朝廷匆忙调集僧王铁骑,会同山西驻防八旗军都统若阿纳颜部,全力围剿。面对近十万敌兵,石达开化整为零,避开清军合围,偷偷翻过了吕梁山,突入河北。 当时的河北,隶属直隶总督刘长佑治下。刘长佑字子默,号印渠,湖南新宁人,跟石达开是老冤家对头了。当年石达开率领十万精兵出走,刘长佑一路追击一路吃败仗,柳州一战,要不是骆秉章率援军赶到,几乎就全军覆没。 这时听说石达开又一次起兵,心说***还真是冤魂不散,大清国这么大,单单来找我的晦气!匆忙调集重兵,前去围剿。僧王跟若阿纳颜的部队,也追杀而至。但是石达开用兵如神,遁入太行山,就如同鱼入大海,纵横来去,清兵空有长枪大炮,十多万兵马,围剿了两个来月,连个捻军的影儿都抓不到。 这一次石达开悄然潜入京城,为的便是要跟萧然密议,准备长驱直入,攻打北京。照石达开来看,捻军有兵力四万,粮草充备,再加上萧然在京城的势力,攻克北京应该不成问题。之后再效靖康之变,挟满清皇帝西退长安。以萧然目前的军力、财力,定都建业,则大事可成。 但是萧然听了石达开的一番陈述,却摇头笑道:“仗是要打的,但不是这么个打法。”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57章 - 谋局← 不打北京城?”萧然说出自己的意图之后,石达开明讶,“江南战事方平,北方清军实力空虚,我的四万大军,加上贤婿在京城的势力,里应外合,拿下紫禁城并非难事!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打是要打,但不是现在。且不说河北现有八旗军的力量,我们的四万兵力,终归是要冒险;就算能够掳走皇帝太后,也未必能跳出僧格林沁、若阿纳颜的两路围堵。单是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萧然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如果北京的满清政权有变,江南一代的曾国藩等地方大佬,就无人可以压制!如此一来,江南汉臣中的封疆大吏,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必然划地称王,中国就此将陷入南北割据、满汉混战的局面。如果洋夷趁机内犯,何以为敌?” 石达开想也没想,道:“对啊,局势越乱,与我们也正有力。南北割据,再加上海上洋夷势力,无论是满清的八旗、绿营,或是江南督抚势力,都无暇顾及西北。咱们不是正好趁此时机站稳脚跟,谋求霸业么?” 作为太平天国的作战思想,颇有些小富即安的意味。照这个标准来衡量,石达开的三分天下之计,不可谓不高明,但是对于萧然来说,当然不会接收。只是现在就跟他挑明一切,时机还不成熟。 “西北一隅,成就霸业?舅舅认为。我们的目标就仅限于此吗?”萧然微微一笑,道:“雄浑沃北,瑰丽江南,无一不是中国地领土,如何可以拱手让人?” “你是说……” “土地是中国的土地,别说三分,谁来分都不成!不动则已,干这一票。我们就要闹他个天翻地覆、空前绝后。至于北京。现在不打。不代表以后不打。机会在于创造,只要保存我们的力量,紫禁城早晚是我们嘴边的一块肥肉!” “这……” 石达开欲言又止。或者说,他是被萧然的野心给吓到了。作为一代雄,倘或别人在他面前说出这样不知斤两的话来,估计老石同志肯定是要一巴掌PIA过去的,但是萧然的实力却让他不能不另眼看待。从当初地数百人夜闯大营劫囚。到气球硬生生炸沉了英国四艘数千吨级地战舰,从北征俄罗斯到密征倭奴国,这位外甥女婿已经给他带来了太多地震撼。估计现在萧然说想称霸世界,石达开都会认为那是有可能的。 这么一犹豫,也就没有再坚持。沉吟了一会儿,道:“依贤婿之见,目下又当如何?” “汉军北调!”萧然斩钉截铁的道,“亡清不在一时半会儿。眼下清军势力固守北方。必须有一支强有力的势力与之抗衡,咱们才有机会从中渔利,浑水摸鱼。刘长佑这厮。不足以担当此任,只要咱们这边随随便便的一搅和,他直隶总督的顶子必然不保。撤了刘长佑,你认为现今清廷中最有资格戴上直隶总督这顶官帽的人,会是谁?” “是……曾国藩?”石达开眉毛一跳,猜不透萧然这是想做什么。曾国藩调任直隶,某种程度上说,对满清地势力确实是一个不小的遏制,但是如此一来,也就相当于将这位曾剃头稳稳送上了权力的顶峰! 直隶总督,总镇直隶、河南、山东的军民政务,包括各地方提督军务,也包括粮饟、管理河道兼巡抚事。咸丰三年,将地方盐政也划归直隶总督管辖。直隶省地处京畿要地,位置特殊,总辖今北京、天津两市、河北省大部,以及河南、山东的小部地区,并直属于京师。雍正、乾隆朝以后,更是将今河北省承德市、张家口市北部、内蒙古自治区西拉木伦河以南、辽宁省大凌河上、中游,西河上游以北、内蒙古自治区奈曼、库伦二旗等原蒙旗部分划归直隶省,辖境空前扩大。正因为如此,在清朝所设置的九位级别最高的封疆大臣中,直隶总督,向来被称为疆臣之首! 只此一来,曾国藩就俨然成了幕府大老!放眼朝廷上下,还有谁能与之匹敌?! 萧然一下子将他推到这么高的位置,想做什么?难道是要伺机拉拢?石达开看看他地表情,嘴角似乎有那么一丝狡黠而又得意地神色,隐隐觉得这事并不像想象的这么简单。不过出于对这位外甥女婿由衷的折服,萧然既然已经拍板,石达开也没有表示异义。 然地意思,只需要搅乱河北一带的军事格局,给清廷恐慌。这对于善于奔袭作战、并且拥有了四万精兵和新式武器的石达开来说,并非难事。仔细研究了地图跟敌我兵力跟战略布局,石达开大致拟定了一个作战思路。 两人又仔细研究了一上午,中午时分,石达开乔装打扮,由马超带人护送着匆匆出城去了。萧然看着石达开离去的背影,不觉摇了摇头:这位娘舅在战场上不失为一代枭雄,东征西讨,杀伐决断,着实令人生畏;但是在决策上,却始终是难以摒弃太平天国的那一套陈旧思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当初他也不会率十万精兵出走,分化了太平军实力,导致战局急转直下,并最终与天国一道走上了不归路。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一件好事。对于萧然来说,他最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件可以横扫千军的神兵利器。兵器最大的好处,不单单是可以扫平四方,关键是不会有自己的思想,也不必担心他会谋权夺位,可以完全掌控。 说的难听一点,他需要的只是一杆枪,而不是一位可以共谋天下的战略家。否则的话,以石达开的骁勇善战,自己将难以压制。 至于曾国藩坐上直隶总督的位子,萧然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其实在历史上,曾国藩也的确是因为接任直隶总督而位极人臣。唯一不同的是那时有慈禧太后掌控朝政,凭着兰儿的手段,始终将曾国藩牢牢的攥在手中。不能不说,兰儿在这方面的确有过人之处。而现在萧然需要做的,就是接替兰儿的位置,如何同这位曾帅布一局好棋! “怕的就是你不来!”萧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石达开的担忧,明显是因为低估了萧然的势力。事实上凭他的势力跟手腕,连兰儿都能给扳下台去,还会怕一个曾国藩么?实在不行,咱还有海洛因嘛!并且曾帅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在北方满清的发祥地盛京,萧然已经早早的埋下了一颗棋子。 想到兰儿,萧然心里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独自沉思了半晌,叫来徐世昌,让他跟自己一道去皇宫。徐世昌擢升旅顺口水师提督一事,萧然已经跟眉打过招呼,照规矩要到午门侯旨听封就成了。 由于下了大雪,地滑不便骑车,叫下人准备车轿。雨婷等一帮子老婆眼巴巴的侯了半日,话没说上两句相公便又要出门,都急着围了上来。宁馨嘴快,道:“小三子,打个转就走,你当这是大车店呐?” 雨婷道:“相公是忙正经事,我们姐妹也不拖你后腿。不过什么事也不必这么着急,总要吃了饭再走吧?” 这么一起头,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萧然笑道:“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事情办的顺利,未时便回来了。” 众老婆喜上眉梢,竟一口同声的道:“相公说话算话,可不许耍赖!” 萧然看着这一帮子如花似玉的老婆,心说我靠,瞧这架势怎么着,今晚上是打算把我吃了啊?只怕是狼多肉少不够分呐!感情老婆娶多了也未见得是好事,你说这小别方聚,哪个照顾不到都不成啊。要是每个老婆都照顾一遍……靠!萧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宁薇始终没有说话,只在一旁抿着嘴儿笑个不停。这丫头现在心情大好,整个人都容光焕发,比从前越发的倾国倾城。萧然瞧见她那俏模样,有心拉过来温存片刻,说两句体己话什么的,又怕大家吃醋,只好忍了。送他出门的时候,宁薇走上前来,伸出一只温软滑腻的小手握住他手掌,轻声道:“晚上记得早点回来。” 萧然握着她小手轻轻一捏,道:“还当你不想我呢!盼我回来干嘛啊?” 宁薇不禁飞红了脸,淬道:“又没正形了!早知道这样,不如不想你!”娇羞万状的模样,看的萧然心痒难耐,正想凑上去亲一下,就听宁薇在身后叫道:“过分过分,公然开小灶了这是,姐姐们也不管管啊!” 众姐妹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宁薇羞不自胜,甩开萧然手臂跑了。宁薇拍手笑道:“哈哈,这下吃不成了!” 萧然气得指着她发狠道:“晚上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上了轿子,径奔紫禁城而来。 了皇宫,先叫来个小太监到眉那里传了话,然后让门侯旨就成了。像他这样从一个无名庶卒超擢为从一品的水师提督,相当于海军司令员的官职,自然非同小可。尽管有战功卓著,也还要会同兵部、户部、大理寺、督察院共同会议,再由朝廷钦发明谕,繁杂的手续最少要办个七八天才算完。萧然自然不必陪他,交待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事项,便绕到神武门,径去丽妃宫里。 才进宫门,早有回事的小太监迎上来,想要去通报。萧然示意不必惊动,想给彦琳一个惊喜。本来这样是不合规矩的,但是萧然的身份地位,并且他跟彦琳关系非比寻常,小太监哪敢多事。 来到寝宫门口,命旁的宫女太监都退下,进屋一瞧,却看彦琳正伏在梳妆台上甜甜的睡着。云鬓高挽,露出一段修长莹白的脖项,莹莹然如玉碾成一般。配上浑圆的肩头,说不出的诱人。萧然掩好门,从衣架上取下一件银丝的纳祅,披在彦琳身上。 彦琳觉轻,尽管萧然动作很轻柔,她还是立刻就醒了。随口道:“小桃,我又睡着了么?恩,还真是有些乏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啊!小三子!你,你……” 抬起头,从铜镜里刚好能看到萧然那张英俊的脸孔。彦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伸手向镜子摸去,却将镜子给碰倒了。萧然从背后拥住他,凑在她脸颊轻轻一吻。道:“好姐姐,想我了吧?” 彦琳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回过身,一头扑在萧然怀里,手臂搂的紧紧地,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样。不知怎么眼泪就不知不觉的滚了出来,萧然笑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边说边捧起她的脸庞。盈盈俏脸上带着点点泪花。惹人怜爱。再看她眼睛。竟红红的有不少的血丝。萧然一怔,道:“你……你昨晚一夜没睡?” “没有。”彦琳掩饰的笑了笑,也知道瞒不过萧然,改口道:“没事……睡也睡不着,落雪了,天气凉,正好给你逢了一件夹祅。套在里面穿地。过来试一下!” 拉着萧然到榻边,取出一件软锻裁成地夹祅,里边是细细地绒毛,柔软蓬松,手感极好,彦琳告诉他这是上好的漠北驼绒。穿上一试,又轻又暖,极为贴身。便似度身定做的一样。胸前还用五彩丝线竹了一只祥瑞麒麟。栩栩如生。细密的针脚,不知要花多少功夫。 萧然心里一阵感动,又有些愧疚。彦琳昨晚没睡。自然是因为听说他回来了,等着他来找自己,竟等了整整一夜。萧然把彦琳拥在怀中,轻轻的在她柔软甘香的嘴唇上亲吻着,道:“好姐姐,昨晚有事脱不开身,害你等了一晚,弟弟给你赔罪好不好?”边说便将手掌探到她衣服里,在胸前丰盈挺拔两团上不轻不重的揉捏起来。 “小滑头!”彦琳给他揉地身子发软,脸颊也腾起了红晕,咬着嘴唇道:“昨儿个晚上有什么要紧的事呀?我可知道你一整晚都在钟粹宫呢!” 萧然忍不住脸皮一红,道:“咳咳,那个,真的是在商量政务……好姐姐,我可是想你想的什么似的呢!” “真的么?”彦琳眼波流转,迷离的眼波便似一坛陈年老酒,看得萧然心神俱醉。按捺不住升腾的欲火,凑在她嘴唇上便是一通狂吻,猴急地要脱她衣服。彦琳慌忙推拒,道:“快停下!小坏蛋,这可是大白天地!被人撞见了怎么办?” 萧然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停手,急急跑过去闩了门,然后三两步奔回榻前,抱起彦琳拥到了榻上。小别之下,最易动情,萧然那一双大手连摸带揉的,不一会彦琳已是娇喘连连,身子软的像一滩泥,哪里还有力气挣扎?低低地求饶声,加上媚人的喘息,直让人热血沸腾,估计就算是个真太监也受不了,何况萧然这个假太监? 少不得宽衣解带,赤诚相见。彦琳虽然生过孩子,但是身材却保持的出奇的完美,丰腴而不失窈窕,圆润的双肩,象牙一样细腻洁白的手臂,更有浑圆挺翘的双峰,纤细的腰肢,丰润的臀部和修长的玉腿,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赘肉。萧然贪婪的亲吻着横陈的玉体,发出低低的赞叹。火热的吻在肌肤上滚过,彦琳更是难以自制,把脸埋进锦被里,身子不住的扭动着。 小弟弟此时早已剑拔弩张,凶相毕露。萧然分开彦琳修长白腻的 只见森林掩映的山谷中,已经隐隐有潺潺溪水流出。臀,缓缓挺入。偏又不一下到底,只是浅浅的研磨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加上大白天这种近乎于偷情的刺激,令彦琳再也忍不住,所有的矜持都抛诸脑后,竟前所未有的主动起来,坐起身搂住萧然的脖颈,猛烈的上下动作着,同时发出一连串蚀骨销魂的呻吟…… 屋外苍茫素裹、天寒地冻,屋内却是温暖如春、香艳无边。许久,激情总算过去,彦琳到底怕被人撞进来,忙着先服侍萧然穿好衣服,打扫了战场,这才斜靠着锦榻,偎在萧然怀里,享受这激情过后的温存。萧然一边细细的亲吻着她的俏脸,一边打趣道:“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恩恩?” 彦琳自己也不知今日为何如此放纵,本来就害羞不已,给他这么一说,连耳根子都红了,臻首紧紧埋在他胸前,用蚊子般的声音道:“还不是你……这么坏,就知道折磨人!你那样子勾引人家……谁受得了?” 萧然哈哈大笑,道:“两情相悦,就要放开些才好。要是女人在床上都变成贵妇,老爷们不是都要闷死了?恩,那个,今天感觉好不好?” 彦琳更是羞不自胜,淬道:“坏东西,你还说!”使劲捶了萧然一拳。然后又仰起脸道:“那你……晚上还走么?” 萧然坏坏的在她呼之欲出的胸脯上捏了一把,道:“舍不得吧?嘿嘿,我也舍不得姐姐。可是今晚不成啊,出征回来,我还没在府里陪陪雨婷她们呢。” 彦琳轻轻叹了口气,就有些幽怨的味道。萧然暗暗自责这话说的太直接了,忙道:“反正我人已经回来了,有的是时间,明天再来陪你好不好?” 彦琳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么?大忙人一个,家里头那么多漂亮老婆都陪不过来,哪还有时间陪我啊?”萧然正要解释,彦琳又道:“别瞎想,我不是怪你。只是……唉,算了,今儿是高兴的日子,不提了吧!” 萧然是个急性子,凡事都要第一时间弄个明白。听她说的含糊,当然连声追问。彦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跟你说也成,只是……只是我怕你会生气。” 萧然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跟谁生气也不能跟我的好姐姐生气的,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彦琳低着头,好像是在下决心似的,吞吞吐吐的道:“你……想不想去……看看她?” 这个她是谁,萧然当然清楚。眉头一皱,道:“这话是她让你说的吧?” 彦琳连忙道:“不是,你可不要误会!”随即摇了摇头,道:“我就知道,只要我说了,你肯定会误会的。但事实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兰儿没有让我为她说过任何话,也没有求我做过任何事,真的小三子,你相信我!” 彦琳这人,心地最是善良,并且性情率真,就像一汪清泉一样,一眼就能看到底。越是这样萧然就越是担心,凭兰儿的心计,要想拉拢她再容易不过,谁能保证这不是兰儿通过彦琳来跟自己玩的什么花样? 难道这个女人又不甘寂寞,蠢蠢欲动了?萧然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彦琳虽然善良,却并不傻,当然看出萧然是动了气,不禁叹了口气,道:“兰儿曾千万叮嘱我,不让我跟你说这些话,果然是有道理的。小三子,说来你可能不相信,这一段时间,兰儿一直在刻意的疏远我,我想她就是怕我跟她走的太近,引起别人的误会。还有,太后几次让她从冷宫搬出来,怕你会反对,还特地趁你不在时下的旨,但是兰儿宁愿抗旨,也不出冷宫半步。为什么?无非就是怕你误会她是在使心计,耍手段。但是萧然,兰儿现在真的很可怜,那不见天日的日子,你难道不知道么?不念别的,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难道你真的就忍心让她在那里过一辈子么?” 一番话,如同一颗石子丢入湖面,萧然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兰儿,兰儿……你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心思呢?我应该当你是那个心计十足的慈禧太后,还是一个独守深宫的落魄妃子? 或许…… “带我去见兰儿吧。”萧然深深吸了口气,“其实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带我去见她一面,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于大清政务,包括错综复杂的派系纠葛和人际关系,的一个人,不是眉,而是叶赫那拉兰儿。尽管现在兰儿已被打入冷宫,但是她多年与闻机密、批阅奏章所积累的经验跟见识,却是刚刚接手政务一年的眉无法比拟的。所以萧然打算在政权上做文章,许多不甚明朗的地方,还需要兰儿来点拨。 当然还有一个人选,便是议政王奕权的存亡,是满洲老祖宗多少辈人打下的家业。奕了不折不扣的瘾君子,已然捏住了他的命根子,让他脱了裤子跑到八大胡同裸奔一圈儿估计问题都不大,但是让他去亲手推翻历代先祖创下的基业,他会乖乖的俯首听命么? 答案可能是肯定,也可能是否定。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容触碰的底线,一旦超过了这个底线,很难预料到他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而萧然并不清楚奕有退路的时候,也就不会轻易的去冒这个风险。 而萧然自己,当然对清廷的一些事务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毕竟时间太短,并且他是个典型的懒惰分子、甩手掌柜,平日里对这方面也不是那么上心。与兰儿相比,他的优势在于十分清楚这一段历史的走向,但这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具体的事务与人际方面,仍然无法同浸淫了数年政务地兰儿相比。 往冷宫走来的这一路。萧然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原本他只是打算利用兰儿,但是彦琳的一番话,却让心里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快到了冷宫,正要进门,却听里面传出一个稚气的声音在那里高声呵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是天子,爱干什么干什么,谁也管不着。再这么唠唠叨叨的。朕就一辈子不来了!哼。要不是额娘硬逼着朕来。你当谁愿意来么?……” 萧然眉头不禁一皱。彦琳忙拽了拽他袖子,一起走了进去。只见小院里边,小皇帝载淳正在那里指指点点的数落着,很不爽地样子。梅良甫跟张文亮两个苦着脸站在他身后,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地兰儿正站在载淳面前,精致妩媚地脸庞依旧娇艳欲滴,似乎并没有半点的不悦。但是眼神却是说不出的黯淡。显得整个人就颓然失去了生气。勉强笑了笑,伸出手替载淳拂去肩头的碎雪,柔声道:“皇上,额娘……不是想管束你,只是现在不是贪玩的时候。你已经大了,应该用心读书,才好治国安邦……” “够了!朕说的话,你没听到么?”载淳脖子一梗。往后退了一步。大声道:“朕有亲额娘,不用你管!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有资格管我么?都混到冷宫里头来了,朕的脸,简直都让你给丢尽了!” 兰儿地手臂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嘴巴张了张,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皇上!!!”彦琳忍无可忍,冲上前一步,拉着载淳的袍袖道:“她是你的亲额娘啊!你,你怎么能……” “不要你管!朕没有这样的额娘!” “小兔崽子!” 一声大吼,忍无可忍的萧然飞起一只大脚,竟将小皇帝整个人都踹得飞出去老远,扑通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雪地上。所有人都被吓傻了,直愣愣的瞅着眼前这骇人听闻的一幕,老半天愣是没回过神儿来,竟没一个人想起来去扶小皇帝。 载淳也是一样,自小到大那是真龙天子,满清唯一地一个龙种,谁敢碰一根手指?挨揍地滋味儿一辈子都没尝过。突然之间挨了萧然这重重一脚,彻底被踹蒙了,老半天才哇的一声,哭了个惊天动地。众人这才清醒过来,梅良甫跟张文亮飞奔过去扶小皇帝,彦琳却生怕萧然再冲上去揍他,顾不得众目睽睽之下,死死将萧然抱住。 兰儿看了看萧然,又看了看载淳,道:“梅良甫!快去召集人手,守住冷宫,封锁景阁、北三所,这一带任何人不得出入!张文亮,带皇上去里间,找人传太医来!彦琳妹妹,麻烦你去请太后,叫她立刻赶过来,一定要快!” 梅良甫、张文亮等人跟萧然是怎样的关系,兰儿再清楚不过。这一发号施令,俨然就变成了从前那个威严果决地太后。不知为什么,她虽然是个已经落魄的妃子,但是说出话来,却自然带出那么一种气势。梅良甫等人 这才意识到眼下要紧的正是封锁消息。倘或事情露了不堪设想! 当下领命,分头去了。小皇帝嚎啕不已,四个蹄子连蹬带刨的,但张文亮这时也顾不得什么皇上奴才的,搂头将他夹在肋下,进屋去了。彦琳要去找眉,却又不放心萧然,迟疑着道:“那他……” 兰儿道:“有我在,别担心,小三子不会有事的。”彦琳见她语气肯定,也就不再说什么,点点头急匆匆去了。冷宫的宫女,还有随驾的太监,都被梅良甫赶到一角的小厢房里圈了起来。 院子里只剩下兰儿跟萧然两个,大眼瞪小眼,半天谁都没说话。萧然这时也为自己的鲁莽有点后悔,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咳嗽了一声,道:“那个,打了你儿子,你可别不高兴。这小王八蛋就是欠管教。” 骂小王八蛋,显然是忘了载淳是谁生出来的了。兰儿也没在意,拉起萧然的手,道:“别在这里说话,你跟我来。” 冷宫自来背静,院落不大,穿过正房,从侧门到了后院,是一间小仓房。里面已经重新拾掇过了,只有一几一凳,一张香案上摆着观音像,地上铺着一个蒲团。虽然简陋,却是纤尘不染。 萧然看着房间里的摆设,忍不住想说话,但是兰儿却先开口道:“几时回来的?征倭可还顺利?” 萧然道:“昨天,还算顺利。” 兰儿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道:“今天你来找我,是不是彦琳她跟你说了什么?大概是我最近跟她走的太近了,抱歉。她这个人性子直率,有口无心的,要是真的说了什么,你可别当真。” 顿了一顿,又道:“虽然这里是冷宫,但是心静,我现在真的感觉挺好的,哪里也不想去。小三子,如果你还念一点旧情,就让我在这里安安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兰儿感激不尽!” 说完,竟叉手盈盈拜倒。萧然没料到她竟说出这样坚决的话来,一时竟怔住了,半晌回过神,忙将她扶起,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也没说什么,何至如此?” 兰儿面无表情,站起身来,道:“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会是特意来看我的吧?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萧然尴尬的搓了搓手,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跟你绕***了。有件事,我还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你的意思。” 当下将目下的时局说了一遍。石达开进兵河北,当然不能告诉兰儿是他捣的鬼,只说是捻军残部又起事了。然后说到刘长佑指挥不利,僧王和若阿纳颜两部正在回救,战况大致表述了。兰儿沉吟了半晌,秀眉一,道:“你想调曾国藩北上勤王?” 萧然道:“有这个意思,只是不知是不是妥当。” 兰儿迈着碎步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道:“小三子,既然你来找我,就用不着再瞒我。你不单想让曾国藩勤王,还想让他接任直隶总督,是不是?” 萧然脸皮一热,道:“为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兰儿叹了口气,道:“目下江南战事方平,曾国藩一众地方督抚,军力大振。朝廷这边,自然担心这些大佬会拥兵自重,划地称王;而曾国藩等人,更是担心朝廷会卸磨杀驴,裁军夺饷。两下里互相猜忌,而洋夷又虎视眈眈,想保住大清一国平安,就必须化解眼前的矛盾。曾国藩调任直隶总督,已是疆臣之首,而北方又有大批清军驻防,可以互相牵制。这样一来,自然人心安定。”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曾国藩这个人,会不会趁机攘权,挟令一方?” “不会!”兰儿毫不犹豫的道,“牵制他是对的,遏制其权势发展,有利于满汉融合,但曾国藩这人,谨慎有余而魄力不足,是为良相,却非枭雄!” “跟我想的一样!”萧然大喜,兰儿的这几句评价,真的是言简意,直切要害。脱口道:“如此一来,南北之势已定,那么接下来又当如何?” 兰儿猛的站住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萧然半晌,忽然低声却一字一顿的道:“你想迁都?”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58章 - 兰儿← 幽之地,虎踞龙盘,形势宏伟,南控江淮,北连朔漠十一世纪燕国在此建立都城,几千年来,北京城已经不知迎来送往了多少代君王,也不知有多少枭雄在此厉兵秣马,或问鼎中原,或折戟沉沙。 满清之所以定都于北京而没有设在锦绣繁华的瑰丽江南,原因有很多。其中最为隐晦的一点,满清自认为窃取了汉人江山,又是以少数民族统治多数民族,入关时八旗子弟不过三十万,抱着对汉人天下能治就治、不能治就跑的策略,建都于此。一旦发生战事,可以随时撤出关外。 正因为如此,迁都这种事情对于满清来说,含义可就非同寻常了。兰儿说出的这四个字,不禁令萧然面色陡变,急急上前一步,低声道:“你听谁说的?” 兰儿一双美目在萧然脸上转了几转,喃喃道:“原来你真的是要迁都!你想将皇城迁往江宁,呵……”摇了摇头,转身走到香案前,焚起一炉香来。萧然一个箭步蹿到门口,左右看看,确定无人,这才掩上门。再回过身的时候,眼神已经变的凌厉之极。 “你到底是听谁说的?”萧然死死盯着兰儿窈窕的背影,沉声道,“在我面前,最好不要说谎!” “我说我猜的,你信么?”兰儿没有回头,自顾拈起一支木杵,拨弄着香炉里的香灰,淡淡的道:“这种事情,我想除了你自己。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萧然,我说过我们很相像,有的时候看到了你,我就像看到了从前地我自己。并且我现在已经是众叛亲离,一无所有,所以,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任何的隐瞒或敷衍,对么?” 房间安静下来。好一会儿。萧然凌厉的目光平和了不少。道:“不错。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要的是什么,以你的聪明,应该不难猜到。那么好吧,我们之间就不隐瞒了,关于迁都之事,你认为如何?” 兰儿放下木杵。转过身来,动作不急也不缓,显得极从容,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哀乐,平静的像一泓潭水。只听她道:“迁都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情,尤其是现在,江南的督抚势力日益强盛,无论八旗还是绿营。都无法与之匹敌。甚至于朝廷都不敢轻举妄动。显然已经渐渐失去了制约地力量。如果曾国藩再调直隶任上,相当于从河北拦腰一刀,斩断了南北通堑。过了江淮,就已是汉军势力地天下。这个道理,文武大臣、六部公卿,不会不知道。因此,一旦贸然异动,必然引起满人势力地警觉,这是第一。” 萧然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早已做出了算计。满人势力之中,以奕为首。麾下两只左膀右臂,一是山东八旗军副都统胜保,一是盛京将军纳彦辛夺。至于纳彦这位老丈人,已然达成了默契,往往越是野心勃勃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刺激,就越容易摆平。而胜保对奕忠心耿耿,若不除之,久后必成祸患。这一点萧然的想法与兰儿大抵相似,在历史上,辛酉政变之后一年不到,当年充作护驾功臣的胜保就被慈禧想方设法的砍了脑袋,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古来将相多是这样的下场。 只要摆平奕就不足为惧。微一颌首,萧然道:“那么第二呢?” 兰儿又道:“曾国藩虽是汉臣,但是却没有光复汉室的想法,也就是说,大清政权是他擢取权力的一个重要保障。他清楚自己不可能做吴三桂第二,所以,我猜他在紧要关头还是会站到保清一派。迁都之议,恐怕很难过得他这一关。” 萧然皱了下眉头,道:“第三?” “奕倒戈!”兰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一字一顿的道:“如果这两下势力联手,如之奈何?” “……” 萧然一时呆住。兰儿的一句话,便似兜头浇下一瓢冷水,令他突然清醒。在此之前,他一直再想着怎么让满汉两股势力互相制约,不知不觉的就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竟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精心筹划的一个棋局,居然是在将奕线上去! 一念至此,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这段时 出征俄罗斯到密征倭奴国,一直是顺风顺水,未免沾于得意。这种心理上地放松,使得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处事谨慎、周密细致,相反却有了种急功近利的心理。而在这样一个关系微妙、时局错综复杂的特殊时期,这样地麻痹心理,很容易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灭顶之灾! 萧然的眉头越拧越紧。迁都之举,相当于彻底斩断了满清的退路,他一直认为这是一步绝妙的必杀棋,甚至已经算无遗策。但是按照兰儿的说法,这分明就是一条不归路! 事实上,兰儿说的没错。奕因的控制,但这种事情,十有八九会超过他能够承受的最大底线。而现在的曾国藩很显然是一柄双刃剑,既是杀人的利器,搞不好又会损伤自己。如何操控,可不是单单干掉他,或是逼他吸毒上瘾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么?…… “山穷水尽,方好退求其次;缘木求鱼,不如假道伐。” 兰儿的声音仍旧淡然如水,不起一丝波澜。萧然一时没有吃透这话的意思,有些迟疑的道:“退求其次……假道伐?” 兰儿沉默了一会儿,道:“棋下中盘,往往乱中才能取胜。目下国中势力,便如两条大龙相互纠缠,虽然彼此相制,却又纠葛难解。一路不通,不如另辟蹊径。” 萧然脑中灵光一闪,道:“你是说……石达开?” 兰儿摇头道:“石达开者,流窜之匪,虽能辗转骚扰,但终是难以成势。”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萧然脸色越发焦躁,不由抿嘴儿一笑,道:“萧然,在此之前,你最担心的是什么?” “担心?”萧然一怔,随口道:“担心的多了。最担心……啊!你是说,洋鬼子!!!” 萧然如醍醐灌顶一般,只觉得眼前的层层迷雾豁然开朗。整天担心着洋鬼子会打进来,现在想想,如果真的像上回一样,从大沽口直逼北京,朝廷那些个草包能够做的,就只有落荒而逃。到时东北方面有纳彦辛夺坐镇,西面有石达开,剩下的一条唯一出路,又将是哪里? 只有江南!!!…… 一点既通,点点皆通。萧然脑子飞速盘算,脸上也露出一种既惊又喜、恍然大悟的神色。兰儿看他杵在那里,嘴唇不住的翕动着,像是在喃喃自语,不觉轻轻摇头叹了口气。回过身来在蒲团上跪倒,对着观音像,默默祷告。 萧然半晌才算是彻底回过神儿来。只觉心中积郁进去,忍不住有种想仰天长啸的感觉。这时才想起兰儿,看她仍在虔诚祭拜,微微皱了下眉头,道:“你……为什么帮我?” 兰儿臻首低垂,沉默了许久方道:“世事皆由天意,冥冥中早有安排。不是常说‘灭建州者叶赫’么?也许,这就是我今生的宿命吧……” 一声轻叹,新月般轻盈的眉梢,就多了一丝难以释怀的落寞。兰儿今天穿着一件蓝锻旗袍,形式简单而剪裁得体,越发衬得她酥胸高耸,纤腰盈握,跪在蒲团上,修长的脖颈和秀气的脊背划出一段优雅的弧度,虽有冬衣遮盖,也还是令人顿生无限遐想。更有丰满的圆臀向后微微翘起,像要撑破衣衫的束缚,随时会蹦出来一样。 看着眼前这个足以颠倒众生的销魂尤物,萧然一时也说不上心里是怎样的感觉。如今的兰儿,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太后,只是一个落魄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呼来喝去的失势的小女人,那柔弱而略显寂寞的背影,让人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但是就在要触及她莹润的肩头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犹豫了好一会儿,萧然低声道:“我去前边看看。”转身走出了仓房。 门砰然带上的同时,兰儿挺直的身子就像突然失去了支撑,一下子软了下来。两颗泪珠也不知不觉的滑落脸颊,如同清风吹落的朝露,跌在地上,碎成两朵小小的梅花。 是啊,一切都是宿命。也许从最初相逢的一刹那,就有一只冥冥之手,安排了故事的结局……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59章 - 暴打小皇帝← 皇帝载淳,早先在兰儿还没有被打入冷宫的时候,由严厉有加,所以管束得他性子倒也规矩。后来兰儿不在,由眉来抚育。眉脾气极好,对他颇为溺爱,即便有时做了错事,顶多说说而已,连呵斥一句都是不肯的,殊不知这份溺爱却使得载淳像是飞鸟出笼、野马脱缰一样,养成了越加跋扈乖戾的性情。 这时已经恢复了作为“龙种”那特有的乖张,正在咬牙切齿的发狠。张文亮被骂的狗血喷头,大冷的天儿,脸上、脖子上全是汗珠子,却仍死死的堵着门口,任载淳抓起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不断的丢到身上,哪敢放他出去。 好在冷宫自来简陋,没有太多的摆设,要不然张文亮可就倒了大霉了! “狗奴才,我要抄你的九族!我要让你全家死光光!小三子,你等着,你给我等着!”一时气极,连“朕”字都忘了说了,又指着张文亮道:“狗东西,你们都护着他是不是?等额娘来的,你们一个都别想活!你,你跟小三子下场一样!我要把你们全都砍头,全都杀光!” “小兔崽子,你想杀谁?” 门口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载淳立时吓得妈呀一声,一头钻到了桌子底下,大叫:“张文亮,快来护驾!别让他进来!” 张文亮擦了把汗,让开身。进来的正是萧然,瞟了一眼载淳,道:“看来你是挨揍没有挨够。是不是?滚出来!” 载淳虽然只有七岁,但皇家贝子启蒙的比寻常人家孩子要早地多,无论说话办事都有几分心眼儿。对于萧然,他心里一直是有几分崇拜、几分敬畏的,今儿个居然破天荒的又挨了他打,更是吓的手足无措,哪敢出来。张文亮慌忙上前抱住萧然,道:“萧公公。可不敢再打了。要出人命的!” 萧然拍拍张文亮的胳膊示意他松开。低声道:“放心,我有分寸,保证不会有事。” 走到桌子前,伸手抓住载淳的脚踝,不顾他拼命挣扎,硬是从桌子底下给拖死狗一样的拖了出来。载淳吓得没命尖叫,萧然劈头一巴掌给扇了回去。冷冷地道:“再叫?再叫我打到你额娘都不认得你!” 载淳到底年幼,那抗这么吓唬?立马闭了嘴,身子抖地筛糠一样,站都站不起来,顺着袍底淋淋漓漓地滴下水来,原来是给吓尿了。 萧然把他拖起来,让他靠着墙站好,道:“你有几个额娘?” “两……格格……两个!”载淳吓得牙齿不停的打战。打小锦衣玉食祖宗一样的被宠惯了。头一次碰上萧然这样的疯子。身边又没有一个人来帮自己,心里的恐惧可想而知。 “小王八蛋,你倒挺机灵!我再问你。你师傅李鸿藻,有没有教过你《二十四孝》?知不知道什么叫百善孝为先?” “知、知道……呜呜,不……不敢了!哇……” “不准哭,给我憋回去!”萧然这一嗓子,果然吓的载淳憋住了不敢再哭。萧然戳着他的额头骂道:“当你是龙种,叫你一声皇上,那是给你们老祖宗地面子!你这个牙还没长全的小崽子,也敢在老子面前装大?别说我没警告你,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跟别人那怎么耍性子我不管,在你亲额娘面前,最好规规矩矩的。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听明白没有?” “……” “说话!!!” “明,明白……” 载淳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都是泪痕,又不敢哭出声,憋的脸色发青,呵呵的一个劲儿的抽搭。萧然也不想做的太过分,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正在这时,只听外头响起宝禄又尖又细地声音:“太后驾到!”载淳眼珠子一下发出光来,就跟盼到了救星一样,哇地一声嚎啕起来。 眉今日正与奕什么大事,连忙抽出身来。等听到萧然把小皇帝给揍了,大惊失色,赶紧往冷宫这边赶。因为景寿是载淳的满文师傅,并且与萧然关系最好,便叫他一道前来。 脚还没等迈进房间,就听见里面传出载淳没好声的哭嚎,心里越发着急。进门一瞧,还好除了载淳跟萧然,就只有张文亮在,再无旁人,这才算稍稍放心。载淳见救星到了,不顾一切地就想冲过来,萧然却一把揪住他衣领。眉连忙道:“你们都出 )附,看好这间院子,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 景寿飞快的朝房间里瞄了一眼,一看是萧然,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忙答应着去了。张文亮、宝禄等人都退了出去,彦琳自取请兰儿过来。 眉掩上房门,又特意插了门闩,这才使劲儿瞪了萧然一眼,嗔道:“你个小三子,就知道给我闯祸!还不快松手?” 说着便要走过来,萧然把手一指,道:“站住,我管教孩子的时候,谁也不许插手!” 眉气道:“说什么呢你?我是他额娘,要管也是我来管……” “你管的好么?就把他管教成现在这幅德行?这小崽子现在连他亲生额娘都敢不认,再由他这么下去,你觉得等他长大了还会把谁放在眼里?” “什么?!”眉一听,顿时又惊又怒。在来时路上,彦琳已经偷偷的把事情经过跟她大致说了,却没有说得那么详细,本来兰儿在冷宫里面生活,孤苦伶仃的,她心里已是老大不忍,这时听说载淳居然连额娘都不认了,不由得动了真气,怒道:“淳儿,是不是真的?” 载淳分辩不得,索性往地下一坐,扯开脖子使劲儿的嚎。萧然笑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管教的好儿子!***,今儿个我再给他教育过来。跟我来这套?妈了个巴子!” 说着咕咚一脚,踢的载淳连打了两个滚儿。眉到底不忍,还想上前阻拦,萧然大声道:“惯子如杀子!到底听不听我的?” 眉顿住脚步,看看萧然,再看看载淳那可怜样儿,急得都快哭了。萧然却丝毫没有手软,反正不是自己的孩子,抓过来叮当就是一顿拳脚,每打一巴掌下去,就问一声:“服不服?” 载淳这时是真的急了,见平日里一向疼他宠他的额娘也不来制止,更是哭的惊天动地,越哭声儿越响,嗓子都快哭哑了。萧然的巴掌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哭的越响,下手也就越重。你想啊,一个七岁的孩子能经得住多少打?再过一会儿,哭都哭不出来了。载淳倒也不傻,看看这回额娘是彻底指望不上了,终于服了软,叫道:“别……别打啦!我,我服了!” 萧然道:“心服还是口服?” “心、心服……” 啪!一巴掌狠狠拍了过去,萧然怒道:“口不服?” “服!服!口服!” 啪!“到底是心服还是口服?” “口服心也服,都、都服!” “妈滴,这还差不多,算你聪明!再敢调皮捣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萧然一扬手,吓得载淳抱头往后滚,咕咚一声脑袋撞在桌脚,疼的呲牙咧嘴,又不敢哭。萧然道:“你听话,我便不打你,而且还带着你玩儿,保证都是你以前从来都没有玩过的。你不是想在天上飞么?听话就带你去飞。还有,你那个师傅李鸿藻,把你教成这副德行,可见水平也不怎么滴。明天开始,功课减半,跟他学学什么三字经、百家姓,字儿能认全就行了。以后就跟着我混,好不好?” 有得玩又不用苦读书,载淳几乎乐开了花,到底是个孩子,竟忘了刚刚才挨的揍了,连忙抱住萧然的大腿道:“好,好!淳儿听话!”脸上还是鼻涕眼泪的一塌糊涂,这一笑甚是滑稽。眉忍不住想笑,忙忍住道:“这怎么行?身为皇帝却不读书……啊!”立刻就明白了萧然的用意,犹豫了一下就不再多言。 这时彦琳也带着兰儿来了,看到载淳服服帖帖的模样,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兰儿见他又挨了打,虽然心疼,可也觉得能够管束过来是件好事。几个人说了会子话,眉那头还有事,便即散了。张文亮带着载淳换了身衣服,手脸都擦洗过了。还好萧然没怎么往脸上下手,载淳只是屁股肿得老高,走路一瘸一拐的,外表却看不出来。 景寿把冷宫守得死死的,外围又有梅良甫的侍卫看守,因此这边的消息一点都没有传出风去。冷宫里只有一个年老太监,并四名宫女,萧然让景寿把这几人连夜送出宫去,找个稳妥的地方先安置下来,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再发还他们回原籍去。至此,这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波已然悄无声息了。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60章 - 崛起← 淳的屁股给萧然打的肿老高,几天之内是甭想蹦跶了琳去找个稳妥谨慎的太医小心调制,并答应载淳等他身体一好就带他去坐气球,前提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乱说。载淳现在对萧然是又爱又怕,由不得他不答应。 众人都走了,只剩下萧然跟兰儿。天色已经黑了,萧然道:“不早了,我还要回萧府去。你……还有事么?” “我?”兰儿怔了一下,摇头笑笑,淡淡的道:“我会有什么事?天冷路滑,你还是早些回吧,省的家人担心。” 兰儿近来似乎瘦了些许,原本丰腴的肩膀微微削了下去,配上高挑的身材,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比从前少了那种凌人的气势,却多了一些平和。萧然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却轻叹了一声,转身走出门去。穿过西三所,到神武门还有一段距离。此时天上又飘起了碎雪,宫里的太监们正忙着掌灯。一名小太监认出了萧然,忙殷勤的跑过来,撑起一把油纸伞替萧然打着。萧然笑了笑也没在意,径往前走去。 刚拐过弯,就听到后面有人喧哗,萧然好奇,折回去一看,却是几名侍卫拦住一个太监,吵吵嚷嚷的不让过。那太监赔笑道:“几位通融通融,咱是奉主子之命,去找大内副总管萧然萧公公!几位大哥高抬贵手,回头一起喝茶。” 一提萧然的大名,几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语气明显缓和了一些,一人道:“那倒不必,只是咱有这个规矩啊。”指了指冷宫,又道:“你们地主子是那位,要出西三所,得有条子才成。这么着,我哥几个也为难呐!” 萧然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太监是景寿新安排到兰儿那的。便走上前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那太监见了萧然。忙躬身行了个礼。道:“萧公公,我们主子说,这时节的雪沾身即化,叫您把这个打着,省的着凉。” 萧然接过一看,却一柄丝绣的绸布伞,是夏天的时候女人打来遮凉用的。不觉笑了笑。刚想说有伞不用了,不经意一抬头,却看远处墙角边灯影里头,隐隐约约的站着一个熟悉地身影,像是正踮着脚往这边张望。这姿势不禁让萧然想起了送君远别地妇人,那倚门怅望地样子,心中没来由的就多了一丝惆怅。点点头接过雨伞,也不说什么。撑起离开。 先前打雨伞的那小太监生怕拍不到马屁。连忙道:“萧公公,这伞也不是这时节打的,还是小的替您撑着这把吧。也省的您累着胳膊。” 萧然头也不回的道:“一边去。”那小太监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蔫头搭脑地去了。 出了神武门,府里的马车正在等候。萧然坐进车里,往榆钱儿胡同行来。闲着无事,便把玩着手中这柄绸伞,借着马蹄灯的光亮,只见伞柄上刻了几行小字: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萧然的心一下子就乱了,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那张娇媚绝伦的脸庞。兰儿,兰儿……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 一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回到萧府,才一下车,就看门里头呼啦啦涌出一堆地美女,原来是老婆们左等右等地不见他回来,都急得在门口迎着呢。宁馨一把抱住萧然的胳膊,大叫道:“姐妹们看住了,别让他再跑喽!” 下人们都憋不住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捂着嘴直弯腰。萧然更是吓得够呛,心说完了,看样子今晚哥们是进了狼窝了!一时大悔,要是昨儿个不跟眉折腾一宿,今儿在彦琳那儿再存点粮食,兴许还能对付这群花姑娘。唉,也不知咱这身子骨,抗得住抗不住? 雨来跟萧莹两口子也得了信儿,都赶来给萧然接风。雨来看着萧然那被一群美女前呼后拥的架势,自然是无比地羡慕,却只能可怜巴巴的咽口水。萧莹鬼机灵,一看雨来那样子,美目一转,笑吟吟的攀着他肩膀,在他耳边悄声道:“怎么样,老婆娶多了好幸福吧?是不是很羡慕啊 要咱也娶两个美妾啊?” 雨来道:“羡慕……啊,羡慕啥啊!咱是那种人么!咱就只娶莹莹一个。” 萧莹嘿嘿笑道:“最好是真话。哼哼,你看他现在挺美的,明早再看起不起得来床!” 这么一说,雨来也就有些幸灾乐祸了,心说可不是么,这就叫福兮祸所依啊! 府中酒宴早已备好,只等萧然一回来,便即开席。老太太萧于氏年纪大了,又因为眼盲前一阵子跌了一跤,坐不得久,饮了几杯酒便回房歇着去了。萧然便跟雨来说起最近生意上的事情。 现在机织布的生意已经越来越红火了,由于质量跟价格的绝对优势,机织布一投放到市场上,便引起了轰动,往常做一件手工土布袍的成本,现在采用机织布可以做出两套还富裕,这样的巨大差异,不单为百姓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也使得本土机织布在市场上迅速打开了销路,许多地方都是供不应求。 在朝廷一系列的保护政策下,本土机织布一上市,只用了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便以星火燎原之势,席卷了大江南北。前期多点加盟的好处这时便体现出来,自河北一直到江南,甚至是上海广州,各地的布行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遍地开花。与国产布相比,西洋布由于承担着高昂的运费,成本高出不是一星半点,技术、质量上又没有什么差异,渐渐的便无人问津。原本沪上的洋布行,现在已经倒闭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两间也是将价格一降再降,甚至是赔上了血本,却仍然是门可罗雀,没人买账。 机织布的旺销,很快便将中国传统的家庭作坊生产方式摧垮。原有劳力被解放出来,又恰好为各地纺织厂、纺纱厂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同时,棉纱的需求量大增,一方面带动了纺纱业,一方面又刺激了棉花种植业。根据同然堂提供的运营思路,各地棉纺厂加盟商大多跟当地的棉农签订了收购合同,既保证了棉农的利益,又降低了行业风险。 随着机织布的销售量与日俱增,同然堂生产出来的手摇缝机也开始供不应求。 纺织业的兴起,给同然堂旗下的工厂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张之洞这时已经接手了机器制造厂,一面扩大生产规模,一面招募大量的工人,加班加点。但毕竟当时的技术跟生产规模十分有限,不可能满足各地棉纺厂的需要,雨来又开始筹划江南纺织制造局的创办。有了以前创办工厂的经验,现在自然是轻车熟路。 而这一系列的变革,同时又很大程度的刺激了矿山开采及铸造行业。先前的所谓挖掘矿山就是破坏了风水龙脉之类的谣言早已不攻自破,各地的矿山被越来越多的发现并开采。除了铁矿、铜矿之外,在广西一带终于发现了丰富的铝土矿资源,雨来已经计划着建立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家铝厂。 江南和沪上,曾国藩、李鸿章等人也不甘落后,纷纷操办起了新式洋务工厂。曾国藩的安庆军械所,已经成功仿制出了蒸汽机,并用这台蒸汽机制造出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条小型火轮。安庆军械所的规模也已扩大,在生产枪械弹药的同时,成立了机械制造局,专门生产蒸汽机。李鸿章则操办起了纺织机械厂,同时还开设了上海炮局,生产重型榴弹炮,并收购了收购了上海虹口的美商旗记铁厂。 所有这一切都在表明,各个不同的行业已经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连锁反应,大清国已经正式进入了一场工业变革之中。萧然最初的构想,终于像催化剂一样,将这一场燎原野火彻底引燃了! 工业,是一个国家的支柱,是一个民族从黑暗走向光明的根本保障。展现在萧然面前的,是几千年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巨大变革,这将是一场任谁都无法抵挡的洪流,其势汹涌澎湃,足以席卷一切! 从这一刻起,大清国将彻底摘下落后贫穷的帽子,彻底告别任人欺凌宰割的历史。华夏神州,已经步入了发展的快车道,真真正正的走上了崛起之路!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61章 - 给两姐妹破瓜← 前各地生产出来的机织布,除加盟商在本地的少量销余全部由朝廷收回,统一价格跟发售渠道。而同然堂,自然就是朝廷唯一指定的代理商,通过得天独厚的销售网络,可以保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货品发售到全国各地。而白花花的银子,也就滚滚涌入到同然堂的帐面上来。 这些钱,同然堂跟朝廷基本是二一添作五。而其他行业以及随之而来的一些地方商埠的兴起,朝廷的税收收益也是见天翻着跟头的往上涨。只用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现在的国库存银已经达到了嘉庆年间的水平,比照头两年鸦片战争时期的连年赤字,已经不能单纯的用翻了多少番来衡量了。 国库充盈,就更利于推动工业变革的发展。不能不说,在这方面奕的确是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总理衙门现在的主要工作,已经从单纯的对外洋务接洽逐步扩大到国内的工业、商业推动范畴,一系列相关政策的出台,更是让国内形势风生水起,一片大好。 有句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同然堂虽然是挂着朝廷参股的招牌,但说到底也是商行的机制,这就难免引起了其他商行的嫉妒。而当时能够开得起商行的,多也有些根基,因此河南、河北、山东三省的二十七家商行,竟联合起来,想要将同然堂整垮。正值先前做的按摩棒的传销,这时也达到了收益临界点。传销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由于资金结构地不稳定性,一旦超过某个临界点,就会不可挽回的迅速崩塌,甚至一夜之间瓦解掉,就跟山崩海啸一样。 这一难得的好机会,那些千方百计想要整垮同然堂的人自然不会白白放过。这其间就难免牵扯出同然堂的管理及用人方面,一色的汉人,这一来又引起了八旗子弟的不满。在少数人的组织下。鼓动一些不明真相地人对同然堂在各地地分号及业务加盟商进行了哄抢。其中以山东最为严重。甚至引起了小规模地骚乱。 那些商行趁机打通关节,联名到地方督抚那里状告同然堂,又由地方衙门上书朝廷参劾,一时间也闹的沸沸扬扬。还好萧然有先见之明,弄出个梅三建立分号去当替罪羊,由于账面做的利索,任谁都看不出把柄。只好草草将同然堂分号封了了事。而梅三由于是旗人,关进了宗人府议罪。 梅三这人是地道的流氓无赖,做好事不成,但最不怕的就是放刁使赖。并且傍上了萧然这个大靠山,心里极其有底,朝廷也拿他没办法。雨来那头又上下打通关节,上有皇太后保驾,下有议政王撑腰。梅三在宗人府大吃大喝了三天。就又大摇大摆的到同然堂上班去了。 传销的危机已然过去,现在地同然堂,完全致力于事业于商业体系的构建。成立至今这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已经在各省各地以参股的方式创办了六十二家分号,一个全国销售网络已经初具规模。而现在雨来的重点,正放在上海的船运招商局的创办,如果顺利的话,大概半年左右地时间,就可以控制江淮一带地内河及海上航运。而接下来的目标,就将转向对外贸易输出,将中国的机织布及棉纱出口到外国去,从洋鬼子地腰包里抢钱。 雨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和,不急不缓,一点也看不到大功告成的沾沾自喜,也没有即将面对更大手笔的商业运作时,那种紧张不安。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瓮陈年老酒,看上去朴素淡然,却又由内至外的散发出一种甘醇的厚重。萧然钦佩而又欣慰的看着眼前这个才只有十九岁的少年,怎么也不能将他跟当初那个杂货铺学徒的形象联系到一起。只有短短两年的时间,当初那个单纯而耿直的少年,如今已经历练成了一个沉稳老练的商界精英,怎不叫人刮目相看! 一顿晚宴,由于没有外人,吃的很是尽兴。萧然跟雨来谈论生意,众老婆跟萧莹则唠起了家长里短,小萧邦、萧双也抱了过来,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宁馨总是没有老实气,坐不到一刻钟,就撸胳膊挽袖子,挨个拽着猜拳行令,偏手气又不好,输了又输,绕着桌子转了一圈,自己先喝多了,一张娃娃气十足的小脸蛋儿红潮艳艳,烛光下分外诱人 萧莹把她拉到一旁,低声笑道:“小嫂子,可别喝多了,要不然晚上……该落下你啦,呵呵!” 宁馨撇了撇嘴,不屑的道:“落下我?哼,落下就落下,当谁好稀罕么!” 话音还没落,雪瑶几个就在一旁笑成了一团,道:“也不知谁天天偷着哭天抹泪的,跟个小怨妇似的,现在又不想了?好,今儿晚上相公归我们,没你的份儿!” 宁馨气极,不依不饶的去呵姐妹们的痒。雨来笑道:“姐夫今儿刚回府,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嘿嘿,明天再来看你!” 最后这一句话,显然有弦外之音,萧然大窘。雨来大笑,拉着萧莹告辞去了。 这下就只剩下萧然跟一众老婆了,看着这一大桌子如花似玉的美女,那火辣辣的眼神,萧然心中不免惴惴。但是众老婆们小酌之后,那脸泛红晕、娇媚可人的模样,又令人禁不住浮想联翩,但凡是个男人,谁能把持得住? 俗语说的好,酒是色媒人。这时的萧然,已经是按捺不住的心猿意马,只觉得裤裆里面那小家伙开始蠢蠢欲动。从头一路看过去,九个老婆,个个都是秀色可餐,娇艳欲滴,其中还有小竹跟小月两个,都还是处子之身,尚未破瓜。想象一下待会红罗帐里,左拥右抱,守着一大堆老婆XXOO的香艳刺激的镜头,只觉得嗓子阵阵发干,呼吸阵阵发紧,算是精尽人亡,也都已顾不得了! 有句话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遇到这么一排溜的九朵娇艳牡丹,那要死上几个来回? 萧然自顾自的在这边无限YY,一,一个顺序、采用些什么姿势,以及家里面有没有这么大的床啦、用不用事先吃点药、再去请李景畴来应对突发事件,等等这些相关的善后问题。就听雨婷道:“时候已经不早了,今儿相公又刚刚回来,连日奔波,也累得紧了。姐妹们,咱们这便散了吧,让相公也早点歇着,如何?” 众姐妹向来是唯雨婷马首是瞻的,听了这话,自然都没法说什么。宁馨撅着小嘴儿,显然是觉得委屈。萧然这边已经是精虫上脑,箭在弦上,听了雨婷这句话,差点就吐血身亡。当即跳起,大叫道:“干嘛干嘛?什么意思啊你们?老公一走就三四个月,不说好好服侍我,怎么滴故意玩我啊?!” 一看他那猴急的模样,众姐妹都憋不住的笑。雨婷正色道:“相公,我这也是为你好。老话说的好,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你现在还年少,可不能贪图一时的快活,要是弄垮了身子,我们姐妹以后可指望谁去?欢愉享乐,总需有个度,身体是大事,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萧然向来是比较怕雨婷的,因为雨婷性情沉稳,且以理服人,这话也说的萧然没脾气。不过一想起跟九个大美女群P那香艳淫靡的场面,早已是魂不守舍,这时要是不让他XXOO,道:“雨婷姐姐说的对,纵欲过度是不好滴,不过我们只这一晚上而已,不会有问题滴!这一离开就是好几个月,相公都想死你们了,等不及啦!就今天一晚,好不好?” 说着谄媚的起身来到雨婷身边,拉着她手轻轻摩挲着,趁她不注意,搂过来在脸蛋上重重一吻。众姐妹见了他那讨好的模样,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雨婷虽说也有过3P的经历,但一来分开了一段时间,而来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给相公这么火辣辣的亲热,到底是抹不开,忙抽身站起,淬道:“又没正形了!身子要紧,这也是可以胡闹的么?不行,一晚也不成!” 萧然急得抓耳挠腮,拽着雨婷苦苦哀求。众姐妹虽然不好说什么,但是一个个的眼神中明显带出几分幽怨。这也难怪,小别重逢,哪个女人不是春心荡漾,巴望着偎在相公怀里温存云雨? 雨婷瞧见大伙的模样,哪里还硬得下心肠,叹了口气,道:“好吧,小三子。要亲热也依得你,不过么……要细水长流,今儿晚上只准一个。” 一个?!” 萧然还没等表示不满,宁馨倒先跳了起来。这丫头虽是个小孩心性,却也着实有几分算计,心说这要一个侍寝的,无论是论资还是排辈,那都是轮不到自己的。要说感情,顶数雨婷、雪瑶两人深厚,人家属于原配啊;要说论容貌,有个公主姐姐宁薇在这里,谁能及得上?要说年龄,自己更是两头不靠,心里一急,也顾不得矜持,跑过去拉住雨婷的衣袖道:“好姐姐,相公他一走就是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好冷落他呢?咱们便只今儿一晚上,好好的陪相公,往后全听姐姐安排,好不好?” 萧然一听这话,恨不能登时楼过宁馨来亲个嘴儿,心里一个劲儿的说:Ohyea∶。频投以赞许的飞眼儿。雨婷柳眉微,道:“馨儿,这事可混闹不得。你也是过来人,不说你也是明白的。相公他自己不知道怜惜自己,咱们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是不是?” 这话说的宁馨面红耳赤,低头嗫嚅道:“那,那当初咱们不是也……一起跟相公……那、那什么的……”萧然连忙在一旁溜缝道:“就是,就是!” 雨婷一听宁馨提起这一茬儿,不觉臊得满脸晕红,摇头叹了口气,拉着她手道:“馨儿,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那不同的……你看看小三子现在。有多少老婆了?” 宁馨顿时哑口无言。雨婷在她手掌一捏,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妹妹放心,今晚叫相公陪你,好不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宁馨哪里抹得开脸儿,当即叫道:“什么啊,人家是看姐妹们都想相公了么!……臭小三子,有什么好?鬼才愿意伺候他。哼!” 众人虽然听不到雨婷说地什么。但是一看宁馨的反应。猜也猜到了。瞧她那欲盖弥彰的架势,都憋不住笑翻了,雪瑶淬道:“偏你嘴硬,姐妹们快臊她!”小月也笑道:“馨儿姐姐快别推辞了,前儿还想公子想的哭天抹泪的,今儿怎么又说不愿意了呢?” 宁薇这时也道:“妹妹,这可是雨婷姐姐的一番心意呢。你就……你就从了吧!” 连宁薇都开起了玩笑,众人更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个宁馨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一跺脚挣脱了雨婷,扭身跑了。雨婷朝萧然努了努嘴,笑道:“还不快些追去?” 萧然终是舍不下那蜂嬉花丛、一龙九凤地香艳念头,拉着雨婷还要再恳求一二。雨婷俏脸一板,道:“你要再这么着。馨儿也没了。咱们就按照正格地规矩来。” 雨婷所说地“正格规矩”,那是指古时候的夫妻之礼,初一十五、逢年过节、生日忌辰、等等等等。都是不能够亲热的。这么着一年算下来,准许亲热的时间不过六七十天,而且是那种比较宽松的算法。想到这里萧然不由得一激灵,心说哥们娶这么一堆如花似玉的老婆,一年却只能叉叉那么几回,不是竹篮打水,白玩一场么? 这么一想,连忙三呼我主英明,一溜烟儿的蹿了。剩下雨婷等姐妹,自然又是嘻嘻哈哈一番。 却说萧然,一直追到宁馨房里去,不料这丫头却将门闩了,死活地不肯开门。这也难怪,宁馨虽是古灵精怪、调皮捣蛋的,但脸皮儿却薄,这一回雨婷跟众姐妹虽是好意,但她总觉得脸上挂不住,哪好意思再跟萧然哼哼哈嘿? 低声下气的哀求了半天,宁馨就是不理。这下子萧然倒郁闷了,感情里里外外,自己是一个也吃不到嘴去。估摸着再回去找雨婷她们说情,也是于事无补,倒让老婆们笑话。只好垂头丧气的低头瞎逛,也不知是心情影响的还是怎么着,走着走着一抬头,才发现四周尽是假山怪石,却已分不清是哪里,竟又一次的迷了路! 萧府本来就大,小径纷繁,平日里萧然不管去哪,都要下人领路。这时身边并无一人,又是黑天,不由得慌了,心说这冰天雪地的要是一宿走不出来,却不冻成冰坨了?扯脖子喊了几声,也不见人应,只有远远的一带回廊,上面一排气死风灯顶着飘飘洒洒地雪花,投下朦朦胧胧地光亮。 好 个光,萧然便冲着那回廊走去。来到近前,忽然听声,在静夜悠然荡开,听那调子倒有几分熟悉。正待发话,便听一个甜美声音道:“姐姐,你说公子是不是真的看不上咱们两个?从前是因为咱们两个身上有伤疤,现在已经尽去了,为何公子还是对咱们不理不睬的?”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小月。萧然心跳顿时有些加速,暗道:不用说了,原来是这两姐妹。话说这两个丫头还是雏儿,怎么这大冷天地不在房里头呆着,却跑到这里来了? 只听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却是小竹说道:“小月,人各有命,有些事,是不可强求的。咱们姐妹两个,能蒙相公跟夫人们收留,并不嫌弃咱们的出身,便已是天大的情分了,岂可贪慕太多?而夫人们又与我们以姐妹相称,这一份恩典,你我今生无以为报,唯有尽心侍奉公子及众位姐姐。不管公子他看得上也好,看不上也罢,今儿这话,往后可别再提了!” 这话颇有责备之意,说的小月默默无言,半晌方道:“姐姐说的是,可是小月也是放不下公子么!唉,我知道咱们只是个通房丫头的命,也不曾奢望别的,就只想能尽心侍奉公子一回,哪怕是一晚,便知足啦!” 小竹失声笑道:“死丫头,还不是动了春心?瞧你那模样,脖子都红了,呵呵。” 小月不甘示弱的道:“姐姐还不是一样?昨儿也不知是谁,压箱底的脂粉都找出来了,哈哈,还说我,羞不羞?” 两个女孩子顿时在廊上叽叽嘎嘎的闹成一团。萧然原本就揣着满肚子的欲火,再听了这样的话,如何按捺得住?当即转过乱石,走到廊上去,咳嗽了一声,颇为威严的道:“妇道人家,深夜在此嬉笑打闹,成何体统?” 小竹跟小月万万没想到这大半夜的会突然钻出个人来,再一瞧竟是相公,顿时慌了,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小竹见机得快,忙拉着小月盈盈拜倒,道:“见过公子。” 这两个丫头,虽然雨婷不分彼此,都给了她们老婆的名分,但是因为还没有跟相公有那一层亲密关系,所以自认为仍是丫头的身份。廊檐的灯笼投下朦胧的光,照在两个女孩身上,楚楚动人中又含着一丝惊慌,那娇俏可人的模样,委实令人怦然心动。萧然故意板着脸,道:“私下里议论主人和夫人,恩?说说你们两个,该当何罪啊?” 两个女孩儿一听这话,便知道刚才的谈话都已经让萧然听了去,不禁又是羞臊,又是惶恐。萧然走上前去,左右拉起两个女孩,道:“不过么,念在你们对主人还算忠心,这件事,本公子就不计较了。” 小月忙松了口气,道:“公子,我们姐妹对你,可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敬。我们也宁愿为你……为你……” 到底是女孩儿家,一阵害羞,哪还说的下去。萧然有心逗她两个,便道:“为我怎样啊?” 催问了三四遍,小竹才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奴婢生是萧府的人,死是萧府的鬼。公子想怎样……那也都……都由得你!” 萧然一时乐的手舞足蹈,心说这下赚了,两个MM换一个也算不错了吧?但是为了维护形象,还是比较矜持的道:“好吧,既然你们两个有这样滴要求,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今儿就成全了你们两个吧!”说罢双臂齐伸,将两个女孩子搂在怀里。 不料两位女孩儿竟不约而同的甩开了胳膊,小竹惶声道:“公子,这……这只怕不妥。今天你要照顾的是馨儿姐姐,我们两姐妹怎么敢越代庖呢?相公,请回馨儿姐姐房里去吧。” 萧然气道:“咦,你们两个小丫头,感情还不让老公XXOO了!想反啊你们?乖乖的过来,让我看看你们身上的肌肤都怎么样了,好好的检查检查。” 小竹忙道:“公子见谅:小竹小月深受感动,但是今天是宁馨姐姐,这已经是说好了的,如果这时跟我俩……那、那样,宁馨姐姐岂不是要伤心么?” 姐姐、姐姐!只想着你们的姐姐伤心,把我这个公子里?”萧然突然提高了语调,板起脸来,一副气冲冲的样子道,“这个府里头,谁才是一家之主,你们知道不知道?整天念着这个姐姐那个姐姐的,也不用再叫我公子了!” 他平日里跟谁说话,语气都是温柔呵护,这突然的一撂下脸子来,小绣、小月两个登时慌了。小绣结结巴巴的道:“公、公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萧然索性再吓唬她们两个一下,冷笑道:“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还能有什么意思?我原就说过的,你们两个若不愿意留在我这里,我也绝不会强求。现在这话仍然作数,想走的话,随便!” 说罢一个潇洒的一百八十度转体,袍袖一甩,回身便走。两个女孩子哪受得了这个?小竹急得手足无措,小月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了,上来拖住萧然衣袖,道:“公子,公子别走!” 萧然一瞧见俏丫头泪水涟涟的模样,恨不能立时搂在怀里亲一亲,嘴上却道:“还拉着我做什么?留得住你们的人,也留不住你们的心,想走我也是拦不住的。这样也好,大伙好聚好散,落得干净!” 小月一听,哭的更凶了,死死的攥着萧然的手臂不肯松开,嘴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绣这时也顾不得矜持,走到萧然面前。扑通跪倒,哽咽道:“奴婢两个出身青楼,而蒙公子及众位夫人不弃,收留我俩,免致流离无依,这一分恩情,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为了公子,我俩什么都肯做。只求公子不要赶我们走!” 朦胧的灯光落下。照在两个女孩子身上。但见那雨打梨花地娇俏模样,端的是我见犹怜。萧然心说:哥们这么干,是不是忒坏了点?不过为了XXOO的性福着想,坏一点就坏一点吧,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么! 当下故意双眉深锁,长叹一声,道:“这又是何苦?你们瞧不上我。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这也没什么的。强扭的瓜不甜么……” 话还未说完,小月又嚎啕哭开了。小竹也是泪珠子噼里啪啦一个劲儿的望下掉,泣不成声的道:“公子这么说,小竹两个真真儿的是无地自容了!能跟公子在一起,也不知是我们姐妹几辈子修来地服气,怎么会……唉!罢了,公子倘若不信。小竹小月……愿意……愿意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小月生怕萧然不信。也拼命止住哭声,使劲滴点头道:“愿、愿意!” 萧然促狭地道:“哦?那要怎么证明啊?” 两个女孩儿不觉红了脸,心如鹿撞。一齐低下了头。萧然哈哈大笑,将她俩扶起,一左一右搂在怀里,两边各使劲儿地亲了一大口,道:“好吧,这可是你们两个自己说的,可不许反悔!” 小月脱口道:“不反悔,真的!”小竹却是脑袋发晕,身子发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细碎的雪花仍然是纷纷扬扬的在灯下飞舞,给这北方的冬天带来几许寒意。但是三个人拥在一起,却都觉得周身阵阵燥热。 原来这里却是后花园的听涛阁,两边栽种着许多梧桐树,每当秋天风起,吹动着梧桐叶子,就会发出阵阵涛声,因而得名。小竹跟小月就住在听涛小筑里,倒不是雨婷有意让她们住地偏远,而是这里紧挨后花园,方便她姐妹弹琴鼓瑟。 当下两个女孩子也顾不得羞臊,将萧然带回听涛小筑。进了门之后,暧昧的烛光下再看这两位MM,一不胜娇羞,恰如一双并蒂海棠,春睡方醒,眼神迷离又带着些许慌乱,令人想入非非。 ∶。;。,,越觉得秀色可餐。小绣跟小月两个,尽管当初在肃顺府上曾被调教过,但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尤其是面对心仪的男子,更是抹不开脸儿去,给萧然那火辣辣的目光死盯着不放,羞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萧然笑吟吟的道:“男欢女爱,人之大伦也,何必害羞呢!怎么,难道侍奉公子,你们两个不愿意?” 两个女孩儿明显是刚才给他吓坏了,闻言一起使劲儿地摇头。萧然一边亲一口,道:“这才乖么!来,让公子给你们检查下身体,看看伤是不是痊愈了……” 终于要梦想成真了,小竹、小月又是害怕,又是欢喜,羞得臻首深深埋在萧然肩窝里,满头地青丝痒痒的蹭在萧然颈中,柔软而弹性十足的身子偎在怀里,便不用做什么,也足以色授魂消,更何况这美女竟 ?心中地感觉真是难以言表,萧然按捺只觉小腹暖烘浑身的血液都汇集了过去,胯下的凶器也开始蠢蠢欲动。双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左右摸索,上下开垦。 上一回在肃顺那里,尽管有人在场,两个女孩儿却很放得开,大抵是把陪男人亲热当成了自己的差事,而自己就是取悦男人的工具而已,也用不着害羞。可是现在再跟萧然在一起,却是真真正正的两情相悦,越是如此也就越觉羞涩无比。小绣想起身去吹熄烛火,萧然哪里肯放?伸手将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在榻上,又将小月也并排放了上去。 烛光摇曳,映出这一双活色生香的玉人儿,萧然看的心跳阵阵加速,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两个女孩儿,左边的小竹举止形态都跟雨婷有几分想象,古典而端庄含蓄;右边的小月却是清纯可爱,又带出少女特有的几分青涩,一看到萧然火热的目光,忍不住低低的啊了一声,转过头去下意识抓住小竹的手臂,不敢再看。 萧然笑道:“好,你这小丫头不看我,那我就先从你开始。”说着伸手解开小月的衣襟,脱下团花绣红的对襟儿小祅,露出里面明丝锻的坎肩跟小衣,这小衣是没有领的,能够看到她莹润白皙的脖项上,系着一条细细的肚兜绊带。 正要除去她小衣,小月急忙抓住萧然手哀求道:“公子公子,小竹是姐姐,你……要先也是她先!” 小竹气的忙捶了她一下,淬道:“死妮子,落井下石!”一边说一边还往里缩了缩。萧然不觉大笑,一手抓住她手臂,一手抓住她脚踝,往外一拖。小绣吓的失声叫道:“你、你干嘛?” 萧然坏笑道:“我要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嘿嘿,今天你们两姐妹,不分彼此,要来当然也是一起来。乖,先让老公把衣服脱掉!” 小竹也回过神儿来,欲行人伦大礼,哪能不让脱衣服呢?双手也就放弃了挣扎,任由萧然有些粗暴的解开了衣服,露出里边水粉色的肚兜。大概是太过紧张的缘故,萧然注意到她脖项下雪白的肌肤浮起一层均匀的颗粒,挺翘的酥胸剧烈起伏着。脱掉棉群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出她的双腿在不停的战栗。 萧然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道:“小宝贝,我来了?”将手掌探进肚兜的下面,缓缓摸上那一双玉峰。粗的手掌一触到小竹的肌肤,她身躯猛的一颤,发出一声模模糊糊的呻吟,但是却没有再推拒,反而将胸脯挺的更高。 而萧然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异常灵活的将小月剥的光光的。小月那一张小脸,红的仿佛都要渗出血来,紧紧的闭着眼睛,两只手臂蜷在胸前,看也不敢看。萧然心说这丫头终究是小了一点,看来还是先从大的下手。 两位美女都已是不着寸缕,玉体横陈,萧然一边贪婪的左看右看,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剥了个精光。再看两位美女,在他的亲吻和抚摸下已然动情,玉腿紧紧的绞在一起,并且微微扭动。萧然拍开小竹的双腿,俯身上去,缓缓却异常坚决的挺进她的身体。破瓜的疼痛,令小绣的身体猛的痉挛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小月在旁边听了,不觉心里一个劲儿的打鼓,心说完了,估计一会这痛苦就轮到我了,也不知自己能不能禁得住? 但是只过了片刻,却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忍不住眼睛睁开一条缝,侧头偷瞧。只见小绣秀眉微颦,用力的咬着嘴唇,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喘息声也变的时缓时急,不是发出低低的呻吟,媚入骨髓。而相公这个时候正撑在小竹的身上,做着某种规律运动。 小月未经人事,终是不知这其中滋味儿,只是看着小竹那娇承婉转的模样,自己的身体里不知怎么就像有许多的小虫子爬来爬去,痒的不行。再过片刻,小绣猛的发出啊啊的几声,脑袋用力的向后仰去,颤动了几下,便没了声息。小月大惊,道:“姐姐,你怎么了?” 萧然嘿嘿笑道:“没看到么?你姐姐已经投降了。”说着从小竹身上爬下来,胯间那狰狞的凶器,还在颤颤的不住点头。小月啊了一声,条件反射的向后退去。萧然一把捉住她手腕,拉到怀里,伸手在她两腿间一摸,已然是洪灾泛滥,湿的一塌糊涂。当下将她按在榻上,道:“怎么样小丫头,现在该你啦!”深吸一口气,沉下腰,攻占另一处神秘圣地。销魂的呻吟,很快就又响了起来……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62章 - 横空出世← 偷摸摸的办了小竹姐妹,这令雨婷等人郁闷不已。住,只好放宽政策,允许萧然夜夜双飞。萧然这一跤跌进温柔乡里,真个是夜夜笙歌,乐不思蜀。 人常说,这世上男人分成两类,郁闷男是白天没鸟事,晚上鸟没事,成功男是白天瞎JB忙,晚上JB瞎忙。其实他最向往的事情,就是能放下一切事务,尽情逍遥快活,便如桃源中人一般,过一过那种“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神仙日子。只可惜事与愿违,种种事情缠身,哪一样都不敢放下。 这一日,留守旅顺口的段兴年逮着了原水师提督廖忠义,派人押解到京师议罪,同时给萧然送信过来,说旅顺口基地已有大概,请他前去视察。这可是件大事,马虎不得,恰好徐世昌这时也在朝廷述了官职,发补印符书柬,即刻走马上任。于是萧然同徐世昌一道,一同赶到旅顺。 这时的旅顺口水师大营,已经在程通的率领下进行了扩建。还好是初冬,北方虽然已是满地积雪,但土层还没有冻实,程通征集了大批的劳力,硬是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在原水师大营右侧建起了两座工厂,以及一座占地三千余平米的室内试验场。又在这试验场内挖掘了一个巨大的试验池,并从海湾开凿了一段数百米的暗渠,引入海水,能够保证保证在隆冬季节仍可以进行鱼雷的水动力试验。唯一地不足。是因为季节的关系,所有建筑只能采用木结构为主,好在旅顺是依山傍海,木头有得是,采集起来毫不费力。 萧然知道程通是个做大事的人,却也没想到他做事效率如此之高,看着虽简单而不失宽敞粗犷的工厂和试验场,倍觉欣慰。 两座工厂。一座是火炮研改车间。座是小型船厂。主要用于现有船只的改造。新式机床已经马不停蹄的运来,并已安装调试,很快就可以运行。那些日本工匠也已人心渐稳,知道不会有别的出路,只好踏踏实实的劳动改造。 原先地旅顺水师溃逃地官兵,此时已经有近七成返回,都被抓了苦力。这样一来。生产人手地不足问题便基本解决了。 在指挥建造工厂的同时,程通也试着跟罗尔托、赖定忠等人研发了鱼雷的雏形。这枚鱼雷外形完全按照萧然的设计,装有木质的平板尾舵,没有装填弹药部,采用同重量的砂土来替代。主要试验的是动力系统,采用两组改进地铜电池,通过电动机带动螺旋桨来驱动。萧然跟徐世昌来的时候,正巧赶上第一次下水。马达开动。推动水花滚滚,70米内便完成了加速,可惜在最后时刻出现了舷向跑偏。在水中画起了***。 萧然对这个结果当然很不满意,如果只是航道偏差,尽管当时还没有陀螺仪,但是可以通过两种方式来弥补:一是提高鳍片跟尾舵的精度,确保入水后航道的精确;二是通过多波次的饱和攻击,都可以达到远程摧毁敌舰的目标。 萧然比较头疼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鱼雷的航速。从试验结果初步计算出,这枚鱼雷地速度应该在15节到17之间,相对于后世鱼雷地4节、甚至更高的航速,无疑是天壤之别。萧然预计的一个航速,至少要达到25节以上,因为按照他地构想,只有达到这个速度以上∶方舰船形成威胁,如果没有了速度,再高精尖的武器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速度的快慢,当然要取决于电池的功率大小,但是就目前而言,这种技术上的瓶颈很难再有所突破。萧然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提个大致思路、研究方向什么的问题不大,但是对这种专业问题,只能束手无策。 正闷闷不乐,一扭头又瞧见徐世昌盯着偌大的试验池,两眼发呆,一言不发。萧然暗暗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道:“先别灰心,第一次都是这样子的。恩,那个,失败是成功他妈么!回头再重新试验重新改进,兴许会好起来的。” 徐世昌醒过神儿来,瞪圆了两个眼珠子,盯着萧然一边比划一边结结巴巴的道:“这是什么东西?大、大人,属下刚刚不是看花了眼吧?我的娘,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东西,在水里头跑的这么快……” “啊?!”萧然一头暴汗,半晌才道: 老徐大哥,你不是故意讽刺我说反话呢吧?貌似我这跑滴很慢呐!” 事实上徐世昌并没有说假话。对于自小在海盗窝里讨生活的他来说,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东西在水里头跑的这么快,要知道水里不必陆地,无论是对于帆船还是小艇,面临的最大障碍就是航速。以当时最为牛叉的三桅快速战舰来说,船首部纵向三角帆和桅杆之间采用支索帆,比仅仅采用横帆航行起来更能吃风,同时增加了翼帆,三个桅杆满帆行进的时候可以挂起三十六面帆,但航速最多也不过10! 17节的鱼雷对10节的帆船,这是一四百米的距离内发起攻击,只要航向无偏差,帆船几乎连转舵闪避的机会都没有!!! 徐世昌几乎是大呼小叫的说了半天,总算是让萧然明白了自己设计的这个东东,对于当时的战舰来说是多么滴强悍,多么滴致命!萧然一时欣喜若狂,险些一头栽进试验池去。也难怪,自己始终是以后世的眼光去衡量这些武器的功能,殊不知魔高一尺道高才能一丈,而对于英法列强的“魔”来说,这个横空出世的鱼雷,就足以摧毁一切! 当即叫过程通跟赖定忠,大家一起出谋划策,重新修订鱼雷鳍片及舵板的精度。大家也都因为徐世昌的一番分析而欢欣鼓舞,几乎是不眠不休的投入到了鱼雷研发上来。 徐世昌、赖定忠等人毕竟是对这方面比较熟悉,提出了不少好的建议。一方面改进了鱼雷的尾舵水平舵板,以控制水平航深,一方面在尾部加装了一组竖鳍,以控制航向。三天之后,经过铁匠李三带人连夜赶工,一枚新的鱼雷终于诞生了。 经过反复几次的试验,这枚鱼雷的入水及潜航效果都相当好,基本能够保持直向航行,没有太大的偏差。罗尔托对电动机传动系统及螺旋桨也稍作了改进,航速基本可以保持在17节到18之间。的,就是弹药部的装填,进行一次真实的试验了。 农历的十一月份,渤海湾已经部分结冰,但是在海港之外,依然有海浪翻滚。这一日天晴,阳光普照,但见近处是皑皑白雪,远处是蔚蓝的海面,随着微风轻拂,一艘双桅靶船在海面上微微飘荡起伏。 萧然、徐世昌,还有段兴年、赖定忠等人都站在船头,心中无比激动。这一次试验,将意味着大清国的海军力量能否提前跨越一个时代,具备与列强直接对话的权利! 一声炮响,程通亲手发射出历史上的第一枚鱼雷。这枚鱼雷弹药部装填着18公斤左右的高爆炸药,轻快的泛起浪花,笔直朝着靶船冲去。由于是电池驱动,没有形成热力鱼雷那种特有的一条白色气浪,倒像是一条巨大的鲨鱼,在水中急速潜行,只留下一条淡淡的轨迹。 四百米的距离,对于18节的航速来说,不过是片刻间的等人还在海面上紧张而费力的寻找那枚鱼雷的踪迹,就听见极为沉闷的一声巨响,靶船方向的海面就像整个的跳动了一下,接着就看那支长三十余米的双桅靶船,竟然整个断成了两截!船头直接翻到在海面上,船尾却一下子被抛了起来,又重重的跌入海中! 十八公斤的高爆炸药产生的强大爆炸力,便是最为坚固的铁甲舰,也会被轻而易举的炸出个窟窿,更何况这木质结构的双桅靶船,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爆炸力,在爆炸声中顺利的完成了它的使命。原本只是波光粼粼的海面,剧烈的抖动了两下,形成一圈一圈巨大的涟漪,层层扩散开去。站在船头的萧然跟徐世昌,抑制不住身体里热血沸腾,欣喜的跳了起来,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兴奋的大吼! 呼~~!爆炸产生的气浪远远吹了过来,跟着船体也开始随着海面的起伏发出有节奏的颠簸。这气浪,这颠簸,让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而令人难忘。萧然看着远处海上那艘靶船残骸慢慢沉入海中,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他知道,从现在开始,大清国的海军已然正式崛起,将逐鹿海上,以气吞天下的气势,扫平一切!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63章 - 雪瑶的仇人← 一次研发的鱼雷,尺寸还较小,通常不到一米半,总斤左右。这是由于铜电池功率有限,不足以驱动重型鱼雷。不过当时的列强战舰,也大抵是木质结构,虽然铁甲舰已经逐渐兴起,但是由于技术水平不够,还不能够作为主力战舰。 十九世纪中期,海军的中坚力量仍然是传统的重型三桅战列舰,其次是三桅快速战舰。这两种舰船,仍然是以木结构为主,对付这样的舰船,十八公斤硝化甘油制成的高爆炸药足以令其粉身碎骨。 而同时小型的鱼雷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制造简单,方便舰载,又容易发射。按照徐世昌跟程通两人的初步估算,一艘千吨以上级的舰船,大概可以舰载五十枚以上,完全可以随时随地的对敌方目标实施饱和攻击,这也弥补了由于没有陀螺仪定航而导致的航向偏差、造成鱼雷射失的问题。 制造鱼雷所需要的各种原料,都在源源不断的运送到旅顺口码头。程通几个一面抓鱼雷的制造,一面又开始了水雷的研制。其实在中国古代就有这种东东,叫做水底龙王炮,程通对此颇有了解,并且水雷的制造工艺相对来说要简单的多,研发起来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工厂顺利运转起来了,萧然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有了这个海军军事基地,从海上正面击败英法列强的舰队,指日可待。 逗留数天之后。正准备带着段兴年回京城去,徐世昌跟赖定忠等人无论如何也不肯放,非要留住痛饮一回。但是徐世昌还罢了,只是赖定忠毕竟海盗出身,又是新近招安来地,萧然不愿拂他的一番美意,便答应了。 这么一耽搁,等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同然堂那边。雨来正急着找他。一天几遍来府上询问姐夫什么时候回来。萧然以为生意上出了什么事情,连孩子也没来得及看一眼,便急着赶到了同然堂。 恰巧这天张之洞也在,一见萧然,忙毕恭毕敬的行了礼。要说这张之洞,做起事情来也的确是把好手,几家工厂都管理的井井有条。比起罗尔托、李三等可是专业得多了。萧然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自然要勉励一番。 此时的张之洞还年轻,又是刚刚踏上仕途,还没有修炼到那种沉稳世故地地步。给萧然这一番夸赞,只觉得飘飘欲飞,当即大拍胸脯,大表决心,恨不能肝脑涂地。立马将产量再翻上几番。这也难怪。萧然对于他可算是知遇之恩了,张之洞也深切地感觉到,日后想要飞黄腾达。非得抱住萧公公地大腿不行。 打发走了张之洞,萧然便问雨来急着找自己何事。雨来先说了几个好消息,一是福来洋行假设的电报线路,已然竣工,并由沪至京分别设立的电报局,全部交付同然堂使用,同然堂这边支付的工银是四十一万两。第二件事,是关于英国人修筑的那两条铁路,一条九龙至北京的,现已基本竣工,两台蒸汽机车也已运抵广州并调试完毕。山西至湖北的铁路,由于纵深太长,分成了六段,现正全力施工中,预计一年之内至少可以开通汉口、信阳、许昌等三段。 这两条消息地确令萧然很感兴趣,尤其是电报线路的成功铺设,为南北之间的信息传递带来了质的飞跃。从以往的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到现在的天涯一线牵,这样的变化无论是对于军事还是经济,都起到了不可估量、不可替代的作用! 两件事说完,雨来地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命听差地伙计退下起,又特地将门关好,这才对萧然低声道:“还是两件事,我都有些吃不准,所以急着请姐夫拿个主意。” 萧然看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奇道:“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 雨来道:“这第一件,是沪上地刘全发来一封电报,说有一家宁波的商行,想要参股船运招商局,声称可投入十二条大船,既能跑内河航运,又能跑近海……” 刘全便是原先同然堂的那个星级业务,因为他业务熟练,能力又强,关键是人品可靠,被雨来派到上海去负责同然堂的上海分号。萧然一听十二条大 当时的个人商行来说,很少能具备这样的实力,登时道:“这是好事啊,有什么难处么?难道是李鸿章那边有意刁难?” 雨来摇摇头,道:“怎么会,衙门那边高兴还来不及呢!乍一听的时候,我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但是仔细一琢磨,这里头还是有问题。姐夫你想:咱本土的商号,什么人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大的手笔?再说宁、绍一带,原本战乱之地,太平军在那头折腾了多少年,稍有些资产的人早都跑得一干二净,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一家商号呢?” 雨来这一说,萧然不禁耸然动容。清军收复宁波,也不过短短的两年而已,这么短的时间里,的确不可能有这样一家规模的商号发展起来。如此来看,这家商号的确是来历可疑,其加盟船运招商局,目的也就很值得推敲了! 萧然皱了下眉头,道:“李鸿章是个精明而谨慎的人,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瞒得过他。这件事,他怎么看?” 雨来苦笑道:“我已经给刘全拍了电报,特意询问了一下李大人的意思。同时也让刘全侧门跟他提一嘴,可惜据说这位李大人最近忙着开办工厂,实在是无暇兼顾太多,最为关键的是,这家商行乃是浙江巡抚左宗棠左大人推举来的。李大人一来不好薄了左大人的面子,二来最近船运局招商的情况也确实不是很好,尤其是可用于近海航行的三桅大船,还一条都没有招上来,正头疼的紧。因此一听说这家商行可以投入这么多的货船,大加赞赏,只例行公事的派人去宁波调验了一回,确定是本土商行,也就顾不得其它了。要不是刘全坚持要跟咱同然堂总号商议,几乎当场就拍了板。刘全日前发来电报,说李大人已经跟总理衙门递了专呈,我估摸着这事,朝廷十有八九是会批下来的。” 左宗棠跟李鸿章,都曾作为曾国藩的幕宾,算起来也算有同门之谊,因此李鸿章会这样做,也是在情理之中。萧然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家商行到底叫什么名字?东家是什么来头?刘全那边,有没有派人去打探一下它的底细?” 雨来点点头,道:“这个刘全已经安排人办了。这家商行叫做陆氏商行,东家叫做陆亭山,据说祖籍是山东的,世代经商。这位东家数年前好像还曾经留过洋,回来之后就把商号迁到了宁波,洋货也做,土货也做,反正买卖做的很大。在宁绍乃至杭州都极有势力。至于靠山到底是谁,这个却不大清楚。” “陆亭山,陆亭山……”萧然反复的叨念着这个名字,下意识的沾了杯中的茶水,在桌子上写着这三个字。心里边在盘算着:打前世我学的那专业,对历史上比较牛叉的商人多多少少的了解一点,这个时期最牛逼的一个人物,应当就算是杭州的红顶子商人、阜康钱庄的大东家胡雪岩了。而这个陆亭山与胡雪岩咫尺比邻,买卖又做的这么大,怎么会在历史上一点名气也没有呢?难道是我记性不好给忘了?…… 正这样琢磨着,雨来却笑道:“姐夫,此人姓的可不是这双耳陆,而是大路朝天的路。说起来,跟雪瑶姐还是同姓的本家呢!” “路……?”萧然猛的心里一动,路这个姓氏,并不算多见,而巧的是这个人居然也跟雪瑶一样,是山东人士!难道这是纯粹的巧合,还是…… 不由得想起雪瑶那一段辛酸的身世,这丫头的父亲惨死海盗之手,母亲又被族叔霸占而悬梁自尽。时年只有九岁的小雪瑶,也险些掉入那个禽兽族叔的魔爪,不得已才到北京进宫做了宫女,逃过这一劫。 后来曾听雪瑶说起,她们陆家自来人丁不旺,到父亲那一辈,只有堂兄弟两个,也就是说只有一位族叔。如此说来,这位路氏商行的东家路亭山,该不会是跟雪瑶她们家有什么瓜葛吧? 难道这世界真的就这么小,竟有如此凑巧的事?萧然攥起拳头在桌子上轻轻的捶了一记,忽然间想起来,雪瑶她家原本就是世代经商的! 要真的是他,那可是谢天谢地了!”萧然笑着喃喃的们,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呀!落在我的手里,你丫就等着哭吧! 一旁的雨来对雪瑶的身世并不十分清楚,所以看萧然的那一脸淫贱的笑,不禁有些奇怪,道:“姐夫,莫非你认得这个人?” “啊?啊,也许吧,嘿嘿。”萧然眯缝着眼睛,脑子里却在飞速的盘算着:雪瑶家虽然积祖行商,但是买卖做的也并不是特别的大,直到雪瑶被迫离开家到京城的那年,也只是在山东地区有点规模,主营布匹、丝绸跟茶叶生意。按正常来说,短短七八年的时间,不大可能发展到这么牛叉的地步,大船一出手就是十二条,十有八九是背后有人支撑。要真是这样的话,庄家自己不露面,找个如此卑鄙无赖之人来出头,难不成这里边有什么阴谋? 沉吟了一下,道:“马上给刘全拍电报,让他再派得力的人手,去宁波、山东两地分头查探,务必把这厮的家底给我弄清楚。尤其是这几年他都做了什么,怎么发的家,背后的靠山是谁,都要尽快查清。” 雨来点点头,道:“好,这件事我马上就去办。” 萧然想了想,道:“你刚才说有两件事,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雨来犹豫了一下,才道:“姐夫,按理说这件事,我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现在还只是猜测,不知道该不该你说。要是说错了什么,你可别怪我。” 萧然奇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婆婆妈妈地了?有话只管说,我最烦拐弯抹角的。” 雨来挠了挠头皮,道:“好吧。咱们旗下的炸药分号,最近一个来月炸胶跟雷管的出货量有点不正常。我想炸药这东西不同别的商品,不能只顾着赚钱,所以特意交待了掌柜的留心一下炸胶的去向、用途。照咱们现在的规矩。采办炸胶地只允许是矿山及河运署。购买时一定要持有地方衙门地凭条印鉴。炸药分号地掌柜查了一下。最近山东的出货量激增,比以往翻了三番还挂零儿,并且都有衙门的批文。而我叫山东各地的伙计专门留意了一下,好像最近山东省内也并没有新增大型的矿山跟水利啊!” “恩?”萧然眉毛一下就拧了起来。炸胶作为高爆炸药,在军事上具有怎样的特殊意义,这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流入到别有用心地人手中,那可就是大麻烦了!***。光想着赚钱捞银子,怎么竟这么粗心大意!萧然有些懊恼的捶了下脑门儿,道:“雨来,这件事你办得对极了。这样,从现在开始,不管什么原因,马上停止对山东地区的炸药销售,其他省份的销货量。也要严格控制。另外。马上派人去山东,查一查这笔炸胶到底流向了哪里。既然是有衙门的批文,我琢磨着十有八九是官商勾结。所以这件事。切记先不要惊动衙门,他们来暗的,咱们也别给他来明的!” 雨来点头道:“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得力地人手。” 萧然忽然抬手道:“等一等,这件事非比寻常,只怕会有危险。这样,我让马超带几个好手一起去。毕竟他们挂着我地名号,倘使真有什么不测,只要亮出身份来,地方上的势力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当下叫来马超,带上三名精细弟兄,加上雨来手下两名稳妥干练的伙计,一共是六个人。详细叮嘱了一番,命他们四百里加急快马赶奔山东。古时候地几百里加急,指的是马匹一天之内所跑的路程,当时是每隔二十里一处驿站,紧急军报公文等,要在上面标注“飞递”字样,然后按照日行三百里、四百里、六百里或八百里几种不同的速度传递,每过一个驿站,就要换一匹马。但超四百里以上的,通常都是由驿卒接力传递,不单要换马,并且每过十余站就要换一名流星。因为一个人在马背上一天颠簸六百里或八百里的话,铁打的筋骨也是吃不消的(当然传说中的吕布、赵云等战神级人物除外)。所以马超等人想要亲身赶赴山东的话,日行四百里已经接近极限了。照这个速度,来回的路程大概需要十天左右。 马超等人飞马去了,雨来又去给沪上分号的刘全拍发电报。而萧然则去了总理衙门,想去奕 统胜保的地盘,萧然现在最为担心的,就是这批炸药了胜保那里。***,该不会是奕花样儿吧? 赶到总理衙门,奕天,奕想,萧然也觉得自己的猜测不大可能,奕了名的谨慎,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冒这个险?看来这件事,应该是另有蹊跷。 不过这一趟也没有白来,奕况。石达开率领的四万精兵,端的是神出鬼没,牵得清军团团乱转,把个直隶总督刘长佑愁得是焦头烂额。张家口一役,石达开凭借有利地势跟犀利的新式火器打了一场异常漂亮的伏击,一举击溃六万余清军,并乘胜一路追击,及至宣化一带,共毙敌四万余众。 刘长佑有个外号叫做抹脖子将军,早年间镇压太平军之时,袁州一战麾下主力几乎全军覆没,一时想不开就扽出刀来要抹脖子。后来镇压湖南天地会,赴柳州追击石达开,一路战败,一战败就想不开又要抹脖子,因而得了这么个绰号。这一次又被老对手石达开打得满地找牙,想想这命咋就这么苦,这辈子活的憋屈,一咬牙一跺脚,照例拔刀自刎,亏得左右副将死死抱住。 石达开张家口大捷,把直隶一带搅了个天翻地覆、人心惶惶,却并不贪功冒进,而是率领队伍掉头挺进太行山,又一路杀奔西安去了。而刘长佑自然而然的被参了个镇压不利,革了顶子。空下一个直隶总督、疆臣之首的位子,举国上下,堪此大任的除了曾帅曾国藩,自然是不做第二人想。 朝廷的诏令已经发出,调任曾国藩为直隶总督,并赏加太子太保、一等侯爵,现下曾国藩已经动身来京赴任。至此曾国藩名利权三收在手,已然是位极人臣,麾下的湘军九万重兵,至此大部分遣散回湖南,少部分分别编入左宗棠的楚军、李鸿章的淮军之中。 湘军的遣散,朝廷就去了最大的一块心病。当然也有人意识到,曾国藩出任直隶总督,那么清朝的幕府时代也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萧然另外关心的一件事,是前阵子开办的同文馆跟算学堂。有萧然制定的教育大纲作为摹本,又根据实际情况并借鉴了西式教育进行了改进,两座学馆目前办得是有声有色。而学馆开出的异常优厚的待遇,也吸引了不少杰出的西方学者,现在的师资力量已经不是雄厚,而是过剩。萧然提出在增设一家西学研究所,凡是吸引来的科学家、学者,甭管是研究什么的、现在能不能用得上,总之不能白白放他们跑了。要钱给钱,要仪器置办仪器,一句话,宁可养着他们一辈子,也不能放他们跑出去一步子。 新式学馆作为一种全新的教育模式,正有计划的向各地方逐步推广。总理衙门的命令可是相当于中央的红头文件,各地方衙门、学署谁敢不乖乖的照章办理?自然是一路绿灯,先从河北省开始,往南至山东、河南,各大城市均成立了新式学馆,师资力量由当地学署负责招募,实在招不来的,由同文馆委派下去。另外奕专门挑选了一批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的少年学生,总计一百七十三人,正进行统一的培训,预计过了今年春节,便安排这些学生分别赴英、法、美三国留学,主要学习西方的先进科学技术。几年之后,这些娃娃成长起来,就将是未来新中国的栋梁。 辞别了奕一岁多了,正开始呀呀学语,萧双还不足岁,生得粉妆玉琢。一双儿女在怀,美得萧然成天价屁颠屁颠的。除此之外,还要每晚跟老婆们激情鏖战,公粮总是要交的,隔三差五的还要到皇宫里找眉、彦琳去温存一番。好在萧然一来年轻火力旺,二来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土财主、有钱人,什么珍贵药材也都吃得起,身体补得倍儿棒。再加上有回春堂李景畴这位兼职的私人保健医生,也还扛得住这轮番的折腾。 然堂总号这边没有最终发话,上海船运招商局那边,氏商行参股的事情拖了下来。东家路亭山显然是坐不住了,亲自从宁波赶到上海去催促,同时又找到曾国藩,希望他能从中斡旋。 尽管这招商局是衙门跟同然堂合办,属于官商合营,但是同然堂的分量在那里摆着,本身就是朝廷合作的买卖,并且还是大行皇帝的御笔钦封,到现在更是堪称大清朝的工业支柱,其地位也就尤其特殊。李鸿章深知同然堂的背景,因此尽管有心尽快促成招商一事,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考虑再三,给奕 而萧然这边,还在等上海分号刘全那边的消息。他曾侧面的跟雪瑶打听了一下路亭山这个名字,但是雪瑶却表示并不认识这个人。萧然就有些吃不准,难道仅仅是同姓,认错人了? 因为不想刺激雪瑶,令她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萧然也就没有刨根问底,关于招商一事也就一直这么不紧不慢的抻着。奕萧然提过两次,但萧然却不置可否。 一直到农历十二月初,刘全派去宁波打探的人终于发回了消息。查到这位路亭山,的确是山东人士,积祖行商,后来据说是买卖赔光了,不得已在咸丰六年的时候去英吉利留洋。这一走就是两三年,也合时来运转,不知怎的竟让他发迹起来。九年初回到福建,创立了路氏商行,后来又将总号迁至宁波。 说到浙江商务,就不能不提到一个人,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地红顶商人胡雪岩。此人幼时家贫,曾以放牛为生,后来经人介绍,到钱庄当了打杂的伙计。打水、扫地、倒尿壶。什么都要干的。因为踏实勤快。人又聪明,很得主家赏识,后来接管了钱庄,渐渐发迹起来,并结交官场人士,谋了红顶,亦官亦商。最终崛起为杭州第一富绅。 自长毛手中收复浙江之后,左宗棠出任浙江巡抚,胡雪岩投入左宗棠帐下,因筹措钱粮有功,擢升为总管,主持全省钱粮、军饷,并协助开办企业,主持商业。经手购买外商机器、军火。并垄断丝、茶出口,操纵市场、垄断金融。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位红顶商人胡雪岩。手上掌控着整整一省的经济命脉。 便是这样一位显赫一时的官商,对宁波的路氏商行,却格外照料。这其中有多方面原因,最主要的一点,这位路亭山却是曾国藩特意交待左宗棠关照的。 原来这位路亭山,与曾国藩极有渊源。当年曾国藩地湘军曾一度兵败,祁门大营两度被困,粮草接济不上,幸亏有路亭山大力相助,及时筹措到粮草,才能够反败为胜。后来曾国藩不忘旧情,将路亭山举荐给左宗棠,希望他能格外关照。左宗棠与曾国藩师生之谊,自然是不能够推脱地,适逢上海招商局创办,便将路亭山推荐给李鸿章。 萧然越发觉得惊讶,这位路东家来头不小嘛,居然连曾国藩都挂上了。联系到他曾经留英,心里面便多打了个问号。可惜地是山东路途遥远,派去打探的人还没有回来,不知这家伙原来到底是个什么底细。 刘全在电报上还说,由于招商一事迟迟没有动静,路亭山等不及,已于十天前动身来京,想亲自跟同然堂掌柜面谈。萧然心说正好,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你到底是哪路的神仙。 又过了几天,马超带人从山东赶回来了。同时带回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流入山东的炸药,果然是在副都统胜保的手上! 原来马超等人马不停蹄的赶到山东后,根据购置炸药地底单,一路顺藤摸瓜查到了济阳,正是山东八旗军的一处驻地。恰好这天晚上,有一条大型货船准备从内河出港,派出了足足两队荷枪实弹的官兵护送。马超等人便起了疑心:这票货船难道跟胜保的八旗军有什么瓜葛,船上运送的又是什么货物?若是运送粮草辎重,为何又要偷偷摸摸的晚上出航呢? 他带的那几名弟兄都是挑出来的好手,艺高人胆大,当即趁暮色潜入港中,悄无声息地溜上了货船。查探了半天,发现货物都是些生丝、布匹跟药材之类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但大伙总觉得哪里有些 ,却又说不上来。 正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忽然有巡船的官兵走过,几人连忙钻进货笼躲避。一名弟兄不小心,竟一脚踩翻了一块船板,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货船都是改装过地,带有暗舱。钻进去一瞧,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里面不单有新式步枪及纸包弹,还有成箱的高爆炸药跟雷管,正是同然堂炸药分号售出的炸胶! 除此之外,还有三门重型榴弹炮,以及特制的重磅炮弹。作为军队往来运送武器辎重,这原本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为什么要做的如此隐蔽?胜保这个家伙,到底是想掩藏些什么? 正惊疑不定,忽然甲板上走来两个洋鬼子,操着鸟语叽里咕噜的交谈着,几个人谁也听不懂。暗舱板揭开,除了两个洋鬼子之外,后面还跟着一个戴着顶子的清军将官,和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国人。看那将官的顶子,应该是个参领之职,说话全不似洋鬼子那么毫无顾忌的,不时低声跟那个商人商量着什么。马超几个藏在暗处,听不大清,但看那神色,好像这厮只是负责押运或是交割的,而那两个洋鬼子才像是真正的货主。 私卖军火!马超脑子里立刻就蹦出了这个念头。他原是火器营出身,清军大营一向是管理混乱,有时候当兵的开小差,干脆把家伙卖掉做路费,或是换酒喝、嫖女人。而当官的则比较有魄力,人家卖起军火来,从来都是成车成批的卖。 不同的是那些官军一般是将军火卖给绺子、土匪,而胜保这个王八蛋,看来竟是要卖给洋鬼子! 待那几个人走后,马超几个又仔细搜查了一遍,在存放步枪的木箱中发现了一张纸,上面画满了奇形怪状的符号,也都不认得。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批军火事关重大,就算是把它炸沉了,也不能轻易的交到洋鬼子手里。当即接上了炸药包引线,悄然撤走。随着一连串的轰隆巨响,这艘货船整个被炸成了碎片,沉入黄河滔滔水底。 萧然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惊又怒,砰的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盏乱跳。想不到胜保居然敢跟洋鬼子勾结,干这走私军火的勾当,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超拿出那张画满符号的纸,请萧然过目。萧然结果一看,面色又是一遍,脱口道:“路氏商行!” 原来这张纸,却是一张英文货单,上面标注的数字也都是阿拉伯数字,马超他们自然是看不懂的。听萧然说出路氏商行,马超猛的一拍脑门儿,道:“啊呀,正忘了跟大人说了!那艘货船的船头,正是有个朱漆的圆圈,里面写着个‘路’字标记!” “路氏商行,路氏商行!”萧然的眉头拧成了一团,脑子里原本搅在一起的疑团却一点一点的梳理开来。路亭山一个留洋的没落商人,为什么竟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咸鱼翻身,并置办下这么大的一份产业,又处心积虑的去结交曾国藩这些个地方大佬,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已经再清楚不过。 路氏商行,十有八九就是英国佬设在中国的一个秘密间谍机构,一方面向内地商业渗透,令一方面又进行军火的走私出口,而参股船务招商局,更是直接掌握了海上跟内河的航运生命线! 想到这里,萧然手心里不禁捏了把冷汗。如果不是雨来够谨慎,这会导致怎样的后果,真是想都不敢想!恰在这时,刘全派往山东打探的人也有了消息:原来路氏商行的东家,本名叫做路钦之,亭山乃是他的字。当年在山东,开设的万庆商行,因经营不善,生意日渐没落。后来路钦之铤而走险,一面贩卖鸦片,一面向海上贩运人口,结果激起民愤,险些被打死。走投无路之下,这才抛家弃子,流亡英国。 路钦之这三个字一入眼,萧然禁不住拍案而起。没错,路钦之,雪瑶的父亲,不正是叫做路诜之么?看来这一回,真的是冤家路窄,这位路东家,正是雪瑶的那位禽兽族叔!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萧然嘿嘿一笑,喃喃的道:“老淫棍,这可是你丫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64章 - 巧计除胜保← 就是他!!!这个恶棍,畜生,禽兽不如!我,我恨了他!……” 雪瑶听到“路钦之”这三个字,浑身发抖,银牙咬的咯咯直响。万庆商行,正是她路家的祖业,在她父亲死后为族叔路钦之所霸占。此时得知大仇人已经找到,压抑了整整十年的仇恨腾的燃起,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这个时候萧然也没有必要再跟她隐瞒了,把现在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听说路钦之要来京城同然堂总号,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好买卖,雪瑶悲喜交集,激动万分,掉头就跑。 萧然吓了一跳,慌忙拽住,道:“你干嘛去?不是想现在就去亲自把那老禽兽干掉吧?” 雪瑶连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出一句话来:“不,我先回去收拾下行囊。” “收拾行囊?”萧然一头雾水,道:“你要去哪?” 雪瑶道:“你不是说,那个畜生已经快到京城了么?当然是要杀了他。我现在就去收拾下,然后提着他的人头,回山东去给我爹我娘祭坟去!” 晕!萧然心说我这老婆想的可够远的。作为雪瑶的大仇人,路钦之是一定要干掉的,但是现在动手还为时过早。沉吟了一下,道:“雪瑶,这个路钦之是一定要宰了的,但却不是现在,我还要让他多活两天。” 雪瑶立刻瞪大了眼睛,道:“什么?你,你不想替我报仇?” 萧然笑道:“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你是我老婆,你地仇人当然也是我的仇人。只是现在这个老禽兽不单单是咱们的仇人那么简单,我有九成的把握断定,他已经做了汉奸了!仇当然是要报的,但是一刀杀了他,可就太便宜他了。我要看看这家伙到底都干了些什么,然后再想法子对付他。嘿嘿,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雪瑶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听萧然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沉默了一会儿。眼含泪水,道:“相公,雪瑶的深仇大恨,可就指望着你啦!你,你可别辜负了我!” 萧然郑重的道:“放心吧!等把这老禽兽弄死,我跟你一起回山东去给岳丈、岳母祭坟去。” 雪瑶这才破涕为笑。萧然安慰了她几句,然后一个人回到书房。静下心来把最近发生地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反正路钦之是要到京城来地,只要他落到手里,就不怕他再飞出去,眼下当务之急,是查清胜保是否真地在替洋人走私军火。大清国的新式火器要是落到了洋鬼子手上,后果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情况属实,必须立刻斩断这条通路! 而胜保这个家伙作为奕只是胜保身为满臣正二品的大员。一旦动他恐惹起其他人、尤其是奕的怀疑和恐慌。而现在这件事,正好是个难得地机会,私通洋匪、走私军火这么大的罪名。量奕 可是单凭一纸货单,还不足以给胜保定罪,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要找出更直接有力的罪证,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令胜保再无翻身的可能。同时还要查出,他的军火交易在朝廷中是不是还有关联。 本来想直接去找奕比较稳妥。看看已经是日暮,便备了车马,径奔工部侍郎爱仁府上赶来。 爱仁原是左都御史,辛酉政变之后,调任工部侍郎。想大力发展工业,工部就显得尤为重要,眉也正是觉得爱仁为人正直,才让他接了这个差事。萧然来的时候不巧,爱仁正跟几位大臣应酬未归,下人通报,爱仁地两个儿子听说萧公公大驾光临,吓了一跳,慌忙出来迎接,一面使人飞报爱仁。 爱仁得知萧然来府,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子,满朝文武中,但凡重臣,自然都知道萧然地分量。这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亲自到府上来,一准儿没什么好事。当即急三火四的赶回去,瞧见萧然正悠哉游哉地坐在厅上喝茶,又没有着补服,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连忙近前见礼。 寒暄已毕,爱仁忐忑不安的道:“萧老弟可是个大忙人,平日里那是请都请不到的。敢问今夜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萧然嘻嘻一笑,歪着头盯着爱仁,眼珠子在他脸上瞟来瞟去 他心里直发慌,手心儿里都见了汗。又不知该说点如坐针毡。半晌,萧然才端起茶盏浅啜一口,道:“工部侍郎这个位子,赚的银子可不少吧?” 爱仁正全神贯注的听他说话,不提防说出这一句来,差点咕咚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手中的茶盏撞翻了,淋淋漓漓的撒了一身,也顾不得擦拭,慌忙起身,结结巴巴的道:“萧、萧公公,您这话什、什么意思?” 萧然慢悠悠的道:“工部,主掌全国工程事务。什么土木修筑,工程水利,机器制造,矿冶纺织,都属工部治下。我说爱大人,这么些个营生,假如都能拿来做买卖,那得赚多少银子?” 爱仁面无人色,情急近前一步抓住萧然的衣袖,道:“冤枉,冤枉!萧公公,您这话可不敢乱讲,下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恪守清廉,为主尽忠,此心可昭日月啊……” 啪!话没说完,萧然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来,重重拍在桌案上,冷笑道:“爱大人,那这又怎么说呐?” 爱仁身为工部侍郎,接触洋务,倒也识得几个洋文。取过那张纸来一瞧,顿时啊的一声,呆若木鸡。这货单上标注的正是新式步枪、榴弹炮、炸胶等货品,还分别用阿拉伯数字标注了数量,爱仁如何看不懂? 怔了半天,忽然扑通跪倒,抓住萧然衣袖道:“公公救我!”说着老泪便下来了。萧然对他也还没有什么坏印象,看他须发斑白的跪在哪里,颇为不忍,两手扶起,好言道:“大人不必如此惊慌,如果不是想拉你一把,咱家今儿也就不会到你这儿来了。” 爱仁一听这话有活路,脑子才算清醒了一些,道:“萧老弟,这张货单,到底是从何而来?下官的确是不知情,还望老弟相告,老朽感激不尽!” 萧然心道:是了,这老头第一句话问的不是这货单都有谁见过,而是问从哪里来的,看来他的确是不知情。当下正色道:“爱大人,您也算是我朝的老重臣了,三朝为官,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违背良心的事情来。不妨实话跟你说,这纸货单,乃是山东驻防八旗军副都统胜保哪里查来的,据我目前掌握的情况,交易是通过宁波的一家路氏洋行,出售到英国去的。” 简单的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爱仁震惊不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跟他这个工部侍郎没什么直接的牵连,少不得也要办他个失察渎职之罪。轻则革职查办,重则发配充军,这一场劫数估计是免不了的。想到这里,忍不住老泪纵横,泣声叹道:“完了,完了!想不到我一世清名,老了老了竟落了个晚节不保!萧公公,还望你念在我爱仁三朝元老,好歹在太后面前保我一保!” 一头说着,挣扎着又要下跪。萧然拉起他,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查出事情的真相,看看胜保跟工部兵工厂那边有没有什么勾结,到底有多少武器流入到洋鬼子手里,有什么办法能够补救,有道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呐!” 爱仁登时醒悟,道:“是是,老弟这话说的对极。说起来山东八旗军,近来确实是在增补装备,并向兵部、内务府报了专呈,这个折子是太后亲笔批的。工部这边军械出库,也一向是按照规矩来办,见单发货,不敢有什么拖延。” 萧然道:“那么原呈可有存底?” 爱仁道:“有,存底在工部,明日一早我便派人给老弟送去过目。我记得那折子上倒没说什么,只说是河道补防,装备增需,工部这边下拨的军械,一共有两笔,数量也还不算大。” 萧然顿时皱起了眉头,冷然道:“数量不大?那么敢问大人,什么样的数量叫大?这些新式火器,是我大清国的生命,便是一枪一弹,也不允许出任何的差错!这个道理,难道还要我教你?” 爱仁冷汗顿时又冒了出来,唯唯诺诺的道:“是是是,下官失察,下官失察!老朽的意思,是说这两笔军械都是照章出库,咱们只需校准货单跟实际出库的数量是否相符,就能查处工厂那边是不是与胜保有私下勾结了。” 然同意了爱仁的建议,同时告诉他,事情一旦办的要让任何人知晓。倘或走漏了风声,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爱仁知道这事关系重大,不敢怠慢,第二天就开始秘密核查。经过仔细的校对跟盘点,结果出来了,往山东胜保部的两批出库军械,跟上报朝廷的数量是一致的。这样一来可以大致估算出胜保走私的次数、数量,而来也说明这次补充的装备是按照正常途径办的,间接的排除了朝廷内部有人勾结的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基本排除了奕议政王,位高权重,不会为了银子而去冒这样的风险。可以断定,这件事完全是胜保自己搞的鬼,利用职务之便走私军火捞外快,诛九族都不为过。 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直接有力、可以一下子把他钉死的证据,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想法子刺激他再次出货,然后抓他个现行。不过上一回马超等人炸沉了货船,只怕会引起胜保的警觉。胜保这家伙能从一介书生爬到副都统的位子,可想而知人也是鬼精鬼精的。要是他起了疑心,那这事可就难办了! 想了半天,萧然派人叫来马超,又让马超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天的细节。据马超所说,当天他跟几名弟兄上下货船的时候,都十分的小心,可以确定没有被人发现,估计就算货船被炸沉。也很难让人判断出是事故还是人为。 这样看来,引胜保上钩应该还有机会,萧然立刻就放心了不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怎么能布一个局,让胜保心甘情愿地钻进来。 正琢磨着该怎么设这个套,刚巧雨来派人来找,原来现在电报局开张,由于朝廷的保护跟鼓励。不单线路没有像从前一样遭到百姓的迫害。相反生意还真不错。尤其是那些商人,往来传递消息,以往要十天半个月的现在一眨眼就传了过去,想想孙猴子的筋斗云也不过如此吧? 商人的特点,自然是唯利是图,相对来说也就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发现了电报这东西的好处,不免奔走相告。带动的电报局地生意蒸蒸日上。这样地商机,凭雨来地精明自然不肯错过,便来找萧然商议,打算请福来洋行的艾顿再去铺设沪上至广州的线路,同时奏请朝廷,拟发上谕,由各地方衙门招募人手,架设电报线路。争取尽快的把中国的电报网络完善起来。 这可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萧然自然赞同。当听雨来提到艾顿的名字事,忽然眼前一亮,猛拍大腿道:“有了。有了!我怎么倒把这个人给忘了。嘿嘿,想让胜保这只老狐狸上套,就要着落在艾顿地身上!” 看雨来听的满头雾水,萧然嘿嘿一笑,凑上嘴巴耳语了一番…… 却说这一日,同然堂总号门前,一辆豪华马车停下,趾高气昂的走下一个人来。一身狐裘袍子,头戴抓耳水貂帽,架着一副夹鼻眼睛,留着八撇胡子,派头十足。堂上伙计见来了主顾,忙上前去打招呼道:“这位爷,快里边请!您了还是头一次光临咱们同然堂吧?先请里边喝口热茶。” 那人打量了一下同然堂的招牌店面,从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哼道:“这便是鼎鼎大名的同然堂总号?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小家子气!” 原来同然堂的总号是设在红门子胡同的,这里都是多年地老建筑,自然不会是特别阔气、金碧辉煌地那种。但同然堂的伙计素质都很高,也不跟他计较,笑着请进屋去。 店面掌柜亲自上前见了礼,上了壶极品碧螺春,这才请教姓名商号。那人仍是一副眼皮朝天、不屑一顾的架势,也不说姓甚名谁,只道:“你们大掌柜呢?我要跟他说话。” 掌柜地可不像伙计那么好脾气,也是一牛逼的主儿,冷笑一声,道:“哟,那您可得候着了。咱们大掌柜刚刚去了宫里,太后召见,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您了就搁这等吧!” 其实这个时候,雨来就在后头办公室里。但是掌柜的这么一说,那人可就懵了。太后召见,那是何等的殊荣?也亏他脑筋转的快,忙起身道:“原来如此!海涵海涵,这位掌柜,那能不能麻烦您通报一声,就说宁波路氏商行的东家路亭山前来拜会,待会大掌柜的回来了,还 给引见引见!” 掌柜的一撇嘴,心说你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东西,就是欠损!当即道:“这样啊,看看吧。只是不知咱大掌柜什么时候回来,您就多等等吧!” 也不跟他啰嗦,回身去了后堂。恰好这一日萧然也在,听说路钦之来了,与雨来对视一眼,笑道:“买卖上门了!” 两人都不着急,先是慢悠悠的喝了半天茶,然后命人从后门去福来洋行请来艾顿,萧然回避了,只叫雨来跟艾顿两人又从后门绕了一圈,奔前门进了店铺。掌柜的装模作样的迎了上去,替路钦之跟雨来两人引见了。路钦之见雨来年纪轻轻却不失干练沉稳,一言一笑间自然带出那么一股子气势,不免暗中惊讶;待看到身后还屁颠屁颠的跟着个洋大爷,先自矮了半截儿,两个腿弯儿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路钦之这个家伙,的确是做了英国人的走狗。在他眼中洋人那就是主人,比祖宗都金贵,因此一见艾顿,忍不住奴性便上来了。而艾顿对雨来又是毕恭毕敬,他那里还敢怠慢?点头哈腰的上前见了礼。雨来倒显得很客气,带他去了后堂,简单把艾顿也跟他介绍了一下,然后分头落座。 这回路钦之可不敢再装逼了,规规矩矩的说明了来意。而后说:“目前沪上船务吃紧,有实力的船商寥寥无几。而鄙人的路氏商行,有大型货船十二条,近海跟内河的航务都可以接手,江淮一带不会有第二家强过我的。所以关于参股招商局一事,还请方大掌柜多多关照。”说着又将自己行下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包括十二条货船的规模、状况列出单子,请雨来过目。 雨来思忖了一会,道:“原来是这样啊。都怪我下边的人办事不利,具体的情况也没了解清楚,致使我这边不好决断,才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强强联合,才是谋事之道,既然如此,回头我跟沪上那边拍个电报,让他们具体拟个章程,尽快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你看如何?” 路钦之大喜之下,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连声道:“那感情好,那感情好!方大掌柜果然有魄力……” 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无非是阿谀之词。雨来笑道:“成吧,今天先这么着。工部那边我还有事,回头再聊。”接着便吩咐伙计送客。艾顿在一旁道:“方先生,那你看我那件事……” 雨来摆摆手道:“下次再说吧。今日的确有事,招呼不周,见谅见谅。” 艾顿叹了口气,只得告辞,跟路钦之一道出了同然堂。路钦之听说他是大名鼎鼎的英国福来洋行的经理,早就想巴结,这时见艾顿长吁短叹的,忙上前深施一礼,操着洋文道:“不知艾顿先生有何烦恼,鄙人能否为先生效劳?” 艾顿看了路钦之一眼,摇摇头道:“谢谢路先生的好意,可惜这件事,你帮不上忙啊。” 路钦之连忙动问是何事,但是三回五次,艾顿都只是欲言又止。越是这样路钦之就越觉得这里头肯定是什么赚钱的大买卖,急得抓耳挠腮。 灵机一动,问了艾顿的地址,然后假意上车离开。在城里兜了个***,便赶到福来洋行,这时艾顿也回来了,看见他找上门来,有些惊讶的道:“路先生,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路钦之道:“实不相瞒,鄙人曾于数年前到贵国留洋,大英帝国高贵的绅士,也是我最尊贵的朋友。如果能为艾顿先生服务,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艾顿笑道:“路先生还是为了那件事?有您这句话,要是这笔生意真的能给你来做,那该多好。唉,只可惜这件事,你的确是帮不上忙的。” 路钦之心里痒的不行,越发的刨根问底。艾顿见他没完没了,无奈的道:“好吧,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我想从同然堂购买炸药跟雷管,这东西你上哪弄去?” 路钦之得意忘形,脱口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东西!艾顿先生,不是鄙人夸口,甭说炸药跟雷管,就是枪炮我都能给你弄到,你信不信?”说完就觉得有些失口了,忙咳嗽一声,讪讪的道:“不知艾顿先生购置炸药,想做何用?” 路先生,你真的能够弄到炸药,还有枪炮?”艾顿的讶,看看左右无人,对路钦之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请跟我来。” 带着路钦之从后门出了客厅,来到一座小书房,推开墙上的一副壁画,里面竟是一间密室。路钦之觉得自己能够进到这里边,身份地位俨然尊贵了起来,很明显这位洋大爷已经对自己是另眼相看的,一念至此,周身的骨头霎时间便轻了二两。 艾顿请路钦之坐下,又亲手给他倒了杯茶,道:“路先生刚才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吧?据我所知,大清政府有明文规定,炸药跟雷管都属于管制商品,尤其是不许洋人买卖。我现在急需购进一批炸药,按说福来洋行跟同然堂也算是老关系了,可惜那位方掌柜,无论如何也不肯通融。如果阁下能够帮助我,我将十分的感激!” 路钦之受宠若惊的道:“可不敢当!为大英帝国服务,是鄙人应尽的本分!至于那个方掌柜,哼,中国人就是这般食古不化!”理所当然的已经把自己划到外籍去了。 艾顿大喜,这才跟他说出原是福来洋行的英国本部委托他在中国购置炸药,以及新式火器枪械。只因中国政府监管的太紧,迟迟找不到门路。路钦之听说走私的货品要运到英国去,再无疑虑,当即拍着胸脯保证,炸药跟枪支都没问题。不过话锋一转,又道:“艾顿先生。想必您也了解办这种事情的难处。至于这报酬么……” 艾顿爽快地道:“钱不是问题,我可以比市面上的价格再高出四成。不过有一个要求,就是一定要快,最迟月末,我要能看到这批货物出港。” 他要求的这个时间,的确是紧张了些,但是高出三成的价格,那可是一笔暴力。飞来横财啊!路钦之犹豫了片刻。一跺脚道:“好。月末就月末,我们一言为定!” 两人商量好数量跟价格,艾顿当即便草拟了一份合同,双方签字,并首付了百分之二十的欠款,全部是福春行的银票。路钦之这时也顾不得再巴结洋大爷,匆匆告辞。他前脚刚一离开。就看后墙一道暗格无声的滑开,原来这密室之中,竟还有一层夹壁。里面施施然走出两个人来,正是萧然跟雨来。 雨来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艾顿地肩膀道:“老朋友,多亏你帮了大忙,这一次可要好好谢谢你才成!” 艾顿忙道:“哪里哪里!鄙行地生意,还不是全靠萧东家、方掌柜地支持。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且说路钦之。离了福来洋行,当即火急赶到电报局。上海至京城的电报线路,正是从山东经过。于是给路氏洋行设在山东的办事处拍发了电报,加急送抵胜保处。由于上一回出货出了岔子,胜保这阵子免不了提心吊胆的,本想推掉,但是路钦之这次开出的价码比以往都高了不少。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暴利面前能抗拒得了诱惑的人毕竟不多。胜保思量了整整一晚,心说反正这种事情一次也是做,两次也是做,有银子不赚王八蛋,豁出去了! 把心一横,当即给奕以河道补防、队伍扩建为名,申请新式火器。胜保可是奕系,关系在那里摆着,因此递呈到批复一应手续都办的出奇的顺利。胜保同时又通过地方衙门开具了购置炸药的凭条,使人来京城,从同然堂炸药分号购置炸胶跟雷管。这一次雨来早已交待下去,只要是山东的凭条,一律准售。 月末的时候,这笔军火已经运抵济南,再由济阳转道莱州湾。一切都进行的异常顺利,却不知一举一动全部都已落入萧然地视线。 这一日,路氏洋行满载着军火地货船刚一出海港,迎面便是两条三桅快速战舰,扬着黑洞洞的炮口包抄而来。大清国的水师一向只龟缩在港口,近海从来都是畅通无阻地,眼前这一突然的变化,令货船上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大炮顶到脑门上了,还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晕晕乎乎的就做了俘虏。 而胜保那头,军火交割完毕,着实松了一口气。白花花的银子如此轻 落入口袋,做梦都要乐出声儿来。 有句话叫做好事成双,这边才狠狠的赚了笔外快,巧的是莱芜一带又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白莲教起义,由于清军火器强悍,很快便被镇压了。朝廷那边发来了上谕,说是山东八旗军副都统胜保,镇压匪乱有功,赏一等轻骑尉世职,赐双眼花翎,即刻赴京听赏。 接到上谕,胜保心里那叫一个美。什么叫春风得意?什么叫时来运转?哥们混到今天这地步,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当即点起五百亲随,一路得意洋洋的奔京城而来。 农历春节刚过,正月十二晚,胜保一行已然抵达北京城下。这家伙是个喜欢装逼的主儿,当年辛酉政变之时,就曾带着五百卫队,在承德的天子脚下设了行辕,这一次也不例外,不投驿馆,而是在城郊直接扎下了营寨。 第二天一早,天子降诏,宣胜保晋见。此时的胜保头顶大红撒缨的暖帽,身着崭新补服,系一件狐皮大氅,精神抖擞的进了城,径直奔午门等候召见。刚自站定,就看迎面走来一人,老远便笑道:“胜大人,别来无恙啊!这一路从山东赶来,辛苦辛苦!” 胜保看的真切,这人身着补服,头戴官帽,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上总是笑嘻嘻的,不是萧然是谁?连忙还礼,道:“这怎么话儿说的,克斋无德无能,岂敢劳动萧公公大驾!” 萧然笑道:“这你可千万别客气,要说今儿这差事,还就得我来,别人真未必办得了你。” 胜保一愣,道:“萧公公这话是……” 萧然一挥手,道:“梅侍卫安在?绑了!” 话音未落,就看四下里呼啦啦涌出三五十御前侍卫,领头的正是侍卫首领梅良甫,一哄上前,七手八脚将胜保按到在地。胜保气的大叫:“反了,反了!萧然,你知道我是谁么?你敢动我?” 萧然道:“***,老子动的就是你!听好了:罪臣胜保接旨!”说罢从袖子里取出圣旨,展开念道:“山东驻防八旗军副都统胜保,假借河道补防,虚报军需,勾结不法洋商,走私军火,证据确凿。身为臣子,枉食君俸,里通外国,实属罪大恶极,令人发指!着即刻革去顶戴花翎,剥黄马褂,发送宗人府议罪!” 胜保直到此时才知是东窗事发,但怎么也想不通做的如此隐秘的事情,怎么会突然露了馅?扯脖子叫道:“冤枉,冤枉!胜保无罪,此系栽赃陷害!” 萧然冷然道:“胆敢狡辩,掌嘴二十!”早有侍卫上前,掉过刀鞘照着嘴巴噼噼啪啪的就是一通乱拍。黄铜包头的硬革刀鞘何等坚硬,二十下过后,胜保已经满面开花,鲜血带着牙齿吐了一地。 梅良甫自带人将胜保押走,而此时的奕坐针毡。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胜保犯了什么事,萧然搜集到的证据十分详细,整个军火流通的每一个环节都有记录,关键走私的货船也被截获,可谓是人赃并获,铁案如山了。 到了这个地步,显然神仙也救不了胜保的性命,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撇清关系,千万别引火烧身。因此奕义凛然的踹上一脚。 就在抓捕胜保的同时,六额附景寿率领亲军卫队,包围了城外胜保的五百亲兵,一个都没能走掉。而后由朝廷签发密令,一路飞递,由各府衙火速抓捕涉案人员,并调集河南、江苏两省八旗军,进入山东,防止胜保部哗变。其实这个担心倒显得有些多余,所为树倒猢狲散,胜保铛入狱,手下那些个心腹人人自危,自保尚且不及,哪里敢有异动?不出半月,那些参与走私军火的,已全部落网。 这一来胜保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宗人府会同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判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诛灭九族。正月二十七日,菜市口问斩,昔日风光无限的副都统至此翻成画饼。 而这一刀下去,砍下的不单是胜保的人头,也是满清的一只左膀右臂。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65章 - 大仇得报← 在胜保落入萧然圈套的同时,路钦之这边还是趾高气发。参股船务招商局的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而意外的是竟然还跟大名鼎鼎的英国福来洋行搭上了线,不能不说是无心插柳,飞来之福。以后无论是走私军火还是新式机械,银子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来么? 欣喜之余,正要返回宁波,没想到方雨来竟亲自来请,设宴款待。这可是天大的情面,当然不能推辞,欣然赴宴。席间,雨来主动提出要能跟路氏商行进一步合作,希望能够将同然堂在江淮一带的生意,与路氏商行联手。 路钦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问了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兴奋的差点抽过去。在浙江,路氏商行的买卖也算是个中翘楚了,但是同然堂不一样啊,人家可是朝廷的买卖,相当于中央派系,有了这一层关系,无论是在大清的地盘上行商,还是海上跟内河的航运,那简直就是畅通无阻! 这样的好事,路钦之自然是一百个答应,可是雨来却说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意向,还要跟东家商量,并且要上报朝廷,手续比较繁琐,让他在京城耐心等候,先不要回浙江去。路钦之满口答应,对这位大贵人感激涕零,以身相许估计都是可以考虑滴。 可是这一等便是半个来月,同然堂这边迟迟没有个准信下来。路钦之等不及,又要回去。这回却是艾顿来请,主动跟他谈福来洋行的合作。自此雨来跟艾顿两人,走马灯一样地天天来请,这两位财神爷路钦之是哪位也不敢得罪,一直拖到正月里头,胜保出了事,城中贴出了文告,路钦之才觉得事情不对味儿。拔脚想要开溜。 这日匆匆收拾了细软。刚出客栈。就看迎面走过来几个人,领头的是一位年轻公子,玄狐皮的大氅,气宇轩昂,笑呵呵的道:“咦,这不是路东家么?匆匆忙忙的要到哪里去?” 路钦之并不认得,但看到这人笑的别有深意。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子,忙道:“路东家?抱歉,想是阁下认错了人,鄙人自姓张……” “姓张?不好,不好!”年轻公子连连摇头,道:“这个姓与阁下不般配,为何不姓秦?” “啊?”路钦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也难怪。好像这辈子也没有人这么问话的。正愣神呢。就听那公子不紧不慢的道:“瞧阁下长地这幅尊荣,不姓‘禽’简直糟蹋了。我看就姓禽名兽,再贴切不过。” 路钦之这才明白过来。登时便要发作。可是一看那公子身后几条壮汉,一个个凶神恶煞似地,情知不是头,也不说话,掉头就要跑。岂知刚转过身去,就觉眼前一黑又是一亮,好一片金光灿烂,一副夹鼻眼睛被拍地粉碎,碎碴儿刺得脸孔鲜血淋漓。路钦之捉脚不住,整个身子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接着又重重摔在青石街道上。浑身的骨骼都似被摔散了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原来身后早站了一条铁塔般的大汉,瞪着一双怪眼,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像抓小鸡一样的把他提了起来,咕咚一下摔在那年轻公子的面前。路钦之倒也光棍,知道今日是凶多吉少,强忍疼痛,从怀里摸出一杳银票,道:“大爷,大爷行行好,放……放小人一条生路,这些银子,全、全给你!” 年轻人笑着接过银票,道:“银子是要地,你呢我也不打算放。嘿嘿,碰到我,活该你倒霉。” 路钦之气得浑身发抖,咬牙道:“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愁,为何害我?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路东家不认得我,应该不会不认识她吧?”年轻人让开一步,现出身后一名年轻女子,容貌极美,只是脸色惨白,眉宇间带出一股煞气,神色说不出的怨毒。路钦之瞪大眼瞧了半天,忽然神色剧变,骇然道:“你,你,你是、是……”声音发颤,如见鬼魅。 这名女子,正是路雪瑶,那年轻人自然就是萧然了。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时的雪瑶杏眼圆睁,牙齿咬的格格直响,浑身颤抖着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与母亲路氏容貌极像,路钦之一时还以为是冤魂索命来了,但随即便醒悟过来,这正是当年放跑的那个丫头,现已出落成人了。眼见今日是凶多吉少,忽然干嚎一声,挣扎着爬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声道:“侄女,侄女!我对不住你啊,对不住你爹娘,我伤天害理,简直禽兽不如,呜呜!我该死啊!侄女,你,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替你爹娘报仇!……” 呜呜哀号,其声倒也凄惨。这几句话,登时将雪瑶不堪回首的旧恨勾起,怒火填胸,就怀里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冲上前便刺。萧然事先倒不知她带了家伙来,刚想阻拦,只听路钦之叫道:“好,你杀了叔叔吧!只是你弟弟尚且年幼,又 氏唯一的香火,求你能看在你爹地份儿上,替叔叔照呜,我地儿,从此你便没有爹啦!我苦命的儿啊!……” 这么一哭嚎,雪瑶忍不住一时顿住了脚步。路氏一门自来人丁单薄,到她这一辈上,只有路钦之的侧室生了一个儿子,比雪瑶小了六岁,算来今年才刚刚十三,未过总角。她自幼父母双亡,深知这孤苦无依地苦楚,而眼前的这个禽兽、恶棍,纵然十恶不赦,却毕竟是自己的亲叔叔,与自己血脉相连,如何下得手去? 就只这么略一停顿的工夫,路钦之毫无征兆的翻身跃起,一把拗过雪瑶手中的匕首,横在她颈中,左手抓住她头发。向后一拖,大叫道:“谁敢过来,老子便跟她一起玩儿完!”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萧然个马超两个奋身来救,但已然不及。正在这时,只听啊地一声短促惨叫,路钦之整个人忽然痉挛了起来,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而那柄锋利的匕首。正死死攥在一个手里。拳头捏的紧紧的。顺着指缝血像小溪一样流了下来。 危机关头出手的,正是站在路钦之身后的花和尚。也亏得他出手又快又准,在间不容发的刹那间只凭肉掌抓住了刀锋,否则真是不堪设想。饶是如此,那锋利地匕首还是在雪瑶颈中勒出一道血痕。 萧然这时已经气疯了,冲上前去对着路钦之没头没脸地就是一通神踹。可怜路钦之这厮,也不知被花和尚打到了哪里。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一连串地凄厉哀号。 花和尚天生一副铜皮铁骨,手上只是割伤了皮肉,还不碍事。雪瑶这时却是又气又恨,从花和尚手中夺下匕首,就要杀了路钦之。萧然连忙抱住,道:“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这个王八蛋,居然敢来狗急跳墙的一套。老婆。咱们定要慢慢的消遣他!” 当下命马超将路钦之架起,丢到马车上,准备带回萧府去。路钦之倒也有几个随从。只是见了花和尚凶猛,哪里还敢上前,早脚底抹油遛了。 跟萧然一同来的,除了马超跟花和尚,还有三个是刑部派来的差役,见他想把路钦之带走,连忙上前道:“萧公公,这,这怕不合适吧?咱们无法交差……” 萧然冷冷道:“人是我带走的,用你们交什么差?回去跟你们头照实说!” 三人是混刑部的,当然都知道萧然地身份,诺诺连声不再多言,自回刑部复命。萧然带了雪瑶,押着路钦之径直回到榆钱胡同,刚到门口就看一人迎了上来,兴奋的直搓手,却是极具虐待倾向的刑慎司出身的段兴年,巴望能干一笔好买卖,显一显身手。 将路钦之弄下车来,老段早已准备好了全套服务。对付这种禽兽,千刀万剐自然是最合适的。 剐字容易写,这活要是真干起来,还有个讲究。通常剐刑分作两种,一种叫做“鱼鳞剐”,就是将一张鱼网罩在受刑的人的身上,勒的要紧,让皮肉都从网眼里突了出来,然后用锋利地刀子,一片一片细细地脔割,据说最牛叉的用刑高手真的可以剐上以前刀,恐怖之极。另一种则相对仁慈一些,唤做“扎八刀”,额上两刀,片下两块皮来,正好垂着盖住了双眼,胸前乳上两刀,双臂双股各一刀。 段兴年当然不会让路钦之死地那么舒坦,早早就预备下一张大网,锋利的片刀。设好灵堂,选了吉辰,祭了三牲,由雪瑶浑身缡素的在灵前大哭了一回,其声哀哀,众老婆也都陪着落泪。 及到行刑,萧然却死活不肯让老婆们再看了,坚决的把她们都赶回前宅。段兴年满八大碗烧酒,脱去棉袍,就在这冰天雪地中赤裸着两个膀子,只穿一件褡裢,提刀上场。 路钦之这时也知道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酷刑,骇的双眼突出,苦于嘴里被赛了麻核桃,叫又叫不出。只见段兴年那一刀刀便细细的割了下去,每割两三刀,便喝一口酒,路钦之一痛昏过去,就使冷水泼醒。残酷一幕,就连亲身经历过战场血腥的萧然见了,都觉得阵阵作呕。 这一剐,竟一共剐了整整一天半的时间,共计八百六十三刀,直把个路钦之割得体无完肤,甚至连一指完好的皮肉都已不见。气绝之时,两个眼珠子竟活脱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如此酷刑,便是地狱里的拔舌啊下油锅什么的,想来也不过如此!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66章 - 想探我的底?← 剐了路钦之,雪瑶打点行装,执意要回山东老家去,坟。原本萧然也想跟去的,却又实在是脱不开身,无奈只好让林清儿跟段兴年两人一起护送雪瑶回山东,结果纳彦紫晴也吵着要去,宁馨更是急得不行,两个丫头一撺掇,小竹小月几个也坐不住了。萧然想想多几个人去也好,省的雪瑶心里伤感,倒可以做个伴解解闷。 前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雨来跟艾顿两人在拖住路钦之的同时,也将路氏商行在江淮的整个运营脉络套了出来。雨来是打着合作的旗号,艾顿则是抛出了走私的诱饵。路钦之生怕这两位大贵人不了解自己的实力,上赶着把自己所有家底全都抖落出来了,所以这边对他动手的同时,萧然请户部、刑部、吏部、都察院一同会议,签发密令,将整个路氏商行连根拔起。同带那些跟走私行为有关联的贪官污吏,一查到底。 参股招商局的那十二条大船,尽数充公,路氏商行名下的财产,抄的抄封的封,货品移交同然堂,钱款就直接充了公,总之是什么也没能剩下。由于这件事情牵扯到洋人,关系非同一般,曾国藩、左宗棠,还包括浙江的钱粮总管胡雪岩,三人分别向朝廷递交了请罪折。其实他们三个也不过是为路钦之利用而已,因此朝廷只是象征性的罚俸而已,并没有过分深究。 拔掉了路氏商行这个英国在华最大的商业间谍机构,极大地触动了英国人的利益。自然也就令他们感到极度震惊。在他们的眼中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从第一次鸦片战争一直到现在,中国人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奴颜婢膝,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的就做出这样逆天的举动,竟敢公然跟日不落帝国叫板?! 这样的心理,让英国人迅速做出了反应。广东至福建一带海域游弋的英国军舰,迅速向舟山海域集结。远在日本地一支由两艘战列舰、七艘巡航舰、及少量蒸汽铁甲舰跟运输船组成地混编舰队。也挂帆驶向中国海岸。与此同时。法国跟美国地远洋舰队也绕过朝鲜海峡,直逼海湾。一时之间,局势骤然紧张起来。 但是由于路氏商行总归没有挂出英国人的名头,而清朝政府这次的手段又极其铁腕,干净利落,所以英国人颇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只能暂时忍耐。寻找合适的机会才能下手。包括各国驻京领事馆的领事们,频频走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仍是相安无事的样子,但实际上已经是风起云涌、山雨欲来了。 而这个时候,萧然跟眉、奕到来地、很可能也是决定中国命运的大战做好最后的准备。支援普鲁士跟沙俄的两批新式武器都已送到,数量不是很宽裕,但装备一支几万人的部队还是不成问题。要知道当年普鲁士对丹麦的战争中。普奥两国加在一起也不过数十万人。并且武器落后,火炮严重缺乏。大清国支援的新式步枪、短管曲射炮跟重型榴弹炮,已经足以使普鲁士跟沙俄两国分别组建出武装到牙齿的钢铁部队。那将是一部真正地无坚不摧地战争机器! 在交付武器的同时,大清国还分别支援了部分技术,主要是用于弹药、地雷,还有香瓜手雷的生产。这样一来,就为普鲁士跟沙俄在欧洲发动持久地大规模战争提供了充足而有力的保障。 在萧然强大财力及新式武器的支持下,原驻俄公使俾斯麦,此时已经出任了普鲁士首相兼外交大臣,发表了著名的铁血演说:“德国所注意的不是普鲁士的自由主义,而是权力。普鲁士必须积聚自己的力量以待有利时机,这样的时机我们已经错过了好几次。当代的重大问题不是通过演说与多数人的决议所能解决的,而是要用铁和血。”这位铁血宰相一当权,便开始厉兵秣马,对内积极扩充军队,外交上大胆而又不失狡猾,联合奥地利,成功挑起了对丹麦的政治争端,为最终统一德意志联邦迈出了第一步。 俄国方面,沙皇亚历山大二世也经过了近一年来的努力,逐步镇压了地方上的农民骚乱,一边整顿国内的经济跟工业,一边开始有计划的加强中央集权。当年的克里木战争不单使沙皇俄国从荣誉的顶峰跌入低谷,一度被排挤出欧洲的大门,甚至还逼死了他的亲老子尼古拉一世。无论从利 荣誉上,亚历山大当然都不能够忍受这样的屈辱。干半岛,重夺昔日的欧洲老大哥地位,就成了沙皇的唯一目标。 由于当时的信息传递跟运输都不便捷,往来联络极耗时日,萧然就需要对这些事情做出一一的统筹安排。除此之外,他还等着要见两个重要的人。 第一个要见的当然就是曾国藩了。说来这位曾帅,去年十一月中就已经动身来京,到现在已经足足的走了两个来月。明里的托词是说路染寒疾,实际上却是由于湘军遣散,调任直隶总督,有意的造一造声势。直到一月末,曾国藩一行才抵达京师。 其实这时曾国藩的心里,可能比萧然还急着这一次见面。作为地方大佬,他在京师自然是耳目众多,尽管不在朝堂,但京城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却甭想瞒过他的眼去。而萧然现在的身份、地位,他也当然一清二楚。 自打回銮开始,诛肃顺,废慈禧,北征俄国,东进日本,以及开展工业变革,开辟商业通路,林林总总,这位红顶太监做过的事情,简直是不胜枚举。要说当初在承德与萧然见面那一次,是因为萧然得到咸丰的宠爱、是圣驾前的红人,所以才希望结交拉拢的话,那么以现在萧然的位极尊崇,曾国藩能够剩下的就只有“巴结”二字了。 这晚才到驿馆,京城里的那一帮子朝臣们,但凡是能够说得上话的,自然都要来探视拜会。曾国藩推说风寒未愈,教手随行幕宾替他一概挡驾,就只带了贴身侍卫,偷偷溜出驿馆,乘马车来到榆钱儿胡同萧然的府上。萧然也早听说他到了京城,必然第一个来见自己,算算时辰差不多了,特地教人备了酒宴。 酒宴刚备好,曾国藩的马车也到了门口。萧然亲自出门迎接,就看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迎面走来,笑吟吟拱手大声道:“萧老弟,当日承德一别,算来已近两年,想杀老朽,想杀老朽也!” 萧然笑着扶住他手臂,道:“岂敢劳烦大人记挂着,愧不敢当啊!” 寒暄了几句,曾国藩便自衣袖中摸出一纸信封,连称“些小薄礼,不成敬意”,塞在萧然手中,打开一看,原来是四张银票,面额都是十万两,上面盖有官宝印封,总计四十万两。这也是地方官进京的惯例,所以尽管萧然现在不缺银子,但送上门来的零花钱倒也不必拒绝,欣然笑纳。而后邀曾帅入席,酒菜简单却不失精致,就只两个人对面小酌,也便于言谈。 酒过三巡,渐渐话入正题。曾国藩端起酒杯满饮一杯,道:“萧老弟,你我二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上一次同你攀谈,便有一见如故之感。今天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并无六耳,老朽便有话直说了。言辞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老弟你勿怪啊!” 萧然心说我猜你就沉不住气了,瞧着模样,十有八九是要套我的话,探我的底。当即也干了一杯,微笑道:“大人可千万别客气,有话但请直说。” 曾国藩轻咳一声,道:“老朽这次来京,蒙皇上圣眷,太后恩宠,委任直隶总督之职,执掌京畿重地,堪称疆臣之首,说起来,这也是朝廷对伯函(曾国藩字)莫大的信任。只是直隶总督这个差事,实在是不好当啊!位高而责亦重,老朽又是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到底怎么办这个差,还得仰仗老弟你多多提点才是啊!” 曾国藩这话,明里是请教,暗里却是不着痕迹的摸萧然的底,看他以后到底是做什么打算。萧然登时醒悟,这个曾剃头,显然是对我不放心啊!也难怪,自己现在位极尊崇,更何况又是个汉人,倘或触动了大清的根基,那么曾国藩可就成了池鱼之祸了。 尽管前世对你有那么一点小小崇拜,但偶像归偶像,大事上可不能含糊。萧然哈哈大笑,道:“大人这可就是说笑了!想我不过是区区一名内廷总管,如何敢妄言政务?何况我今年不过虚度十九,虽然也打过那么两仗,终究是井底的蛤蟆,能见过多大的天!而大人就不同了,数十年浸淫政务,守护一方水土,堪称社稷之栋梁。实不相瞒,我还正想请教大人,对目下的京畿事物作何打算呢?” 句话,轻描淡写的把皮球踢了回去。这个态度让曾些不爽,但是又不敢表露出来,忙打了个哈哈,道:“老弟这是说笑了。说到底,咱们都一样是做奴才的,心里想着的无非就是怎样伺候好主子,伺候好皇上跟太后,主子们舒坦了,才有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开心。萧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说的跟上一回两人见面时,那忧国忧民、鞠躬尽瘁的样子可就大相径庭了。萧然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他的心里话,而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只要朝廷这边安稳,大家就相安无事,关键是谁也别搞出什么花样儿来。同时也是在试探萧然的反应,看他是不是会表示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来。因此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萧然的脸上。 可惜萧然一张老脸早已修炼的皮糙肉厚,况且他早有预感曾国藩会是怎样一个态度,因此完全不动声色,反而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道:“大人这句话,的确是说到我心里去了。说真的,我萧然当初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能有今天这样的荣耀,置办这么大的宅子,吃的好穿的暖,还不都是主子们赏赐的?况且萧然内无兄弟,外无长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要能在这大内总管的位子上坐的安安稳稳的,别的还求什么呢?” 言外之意,那是在提醒曾国藩,自己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内廷的总管。终身都不可能脱了太监地名。倘或搞起什么事端,那便成了阉祸,是为天下之大忌。曾国藩何等样人,岂不明白这一层意思?当下连连颌首,大有推心置腹之意。 说到底,这便是两世人在观念上的根本差别。在曾国藩最看来,萧然如果想动摇满清的根本,必然是鸠占鹊巢。篡夺皇位。可是打死也不会相信萧然尽管一心要推倒清政权。却并不想当这个皇帝。萧然的这一番话,也就恰恰搔到了他心头难解的痒处,久悬的一个包袱,也终于放了下来。说来也是,萧然前世总算读过《曾国藩传》作为指导思想,基本可以推测出曾国藩的大致心思跟意图,而曾帅就不同了。哪里会猜出萧然揣的是哪门子心思?这样地较量,实在是有失公允。 两人看似解开了彼此心里地芥蒂,言谈也就越发地畅快起来。正是通过这一晚谈话,萧然终于可以确定,曾国藩现在的心思基本与自己猜度的一致,觉无反清的意思。态度明朗,今后要做的就是如何同这位前世的偶像博弈这一局棋了。 当下推杯换盏,一直到亥时曾国藩方才告辞回了驿馆。萧然本不胜酒力。这时已经喝的脚底下发飘。但仍坚持送曾国藩出了门。看着马车粼粼远去,萧然醉眼朦胧地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嘴角也浮起一丝玩味的神色。喃喃的道:“想探我的底?嘿嘿,曾帅,咱们之间的较量,这就要开始啦!……” 要说曾国藩是他想见的两个重要人物之一,剩下的一个,不是别人,乃是萧然的老丈人——盛京将军纳彦辛夺。萧然早已给盛京飞马发去消息,请岳父秘密来京。纳彦辛夺本就是个野心勃勃地主儿,当初认了萧然做女婿,为地正是有朝一日成就大事,许久不见萧然动静,心里边儿还在犯嘀咕呢。这时接到流行飞报,当即换了行头,只带贴身亲随,加急望京城赶来。 盛京是满清的发祥地,多少年来也一直被满清视为大后方。萧然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后院里头点起一把火来。因为害怕城中耳目众多,没敢让纳彦辛夺进城,只在城外一处比较偏僻地客栈相见。 叙礼已毕,萧然跟岳丈大致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挑起与洋夷的战事,则洋鬼子必然从天津登陆,紧逼北京,趁此时机另纳彦辛夺从后方起事,则迁都大计可成。纳彦辛夺听了,顿时目瞪口呆,原本只一心想篡权,现在才明白过味儿来,感情这位假太监女婿想要的并不是单单的权势那么简单,而是要推翻整个满清政权! 毕竟他自己也是旗人,登时犹豫起来。萧然的做事风格他也不是不知道,基本上只要说出来了,就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不怕你不答应。但是要说推翻自家老祖宗创下的基业,搁在谁手上都要好好的掂量掂量。 萧然当然早想到了他 ,也不说什么,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卷布帛,就桌上铺是一幅地图。其中自山海关起,沿建昌、赤峰一路向北,用一条猩红的朱砂线标注出来,将整个东北分割开来。纳彦辛夺作为统兵将军,岂有看不懂地图的道理,当即大吃已经,道:“贤婿,你这是……这是要裂土分国?!我,我没看错吧……” 萧然微微一笑,一字一顿的道:“怎么,难道岳丈大人就甘心做一辈子的将军,而不想划土称王、成就一番霸业么?” “这,这……” 纳彦辛夺彻底的晕了。要说以他的野心,自然也曾无数次的在脑子里YY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登上皇帝的宝座,面南背北,接受臣民拜,那将是怎样的快意人生!不过这也仅限于YY而已,真正要做这龙天子,他还真没这个胆量。之所以拉拢萧然,充其量也就是希望通过他的上位,为自己谋取更大的权势而已。 然而现在,萧然就把一个如此真实的梦境变成了触手可及的希望,摆在了他面前。霎时间纳彦辛夺只觉得浑身的热血涌上了头顶,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伸出不住抖动的手掌,抚过地图上红线标注出的那一片广袤的土地,两眼放光,那神情就像是一匹饿极了的野兽盯上猎物一样的贪婪,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然就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举动,也不说话。好一会儿,纳彦辛夺猛然从无限的意淫中惊醒,一把撇开地图,蹬蹬蹬连退数步,道:“不成,不成!江山一体,哪有裂土分国的道理!贤婿,这等玩笑可开不得!” “怎么,岳丈大人是觉得我在故意试探您,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萧然拾起地图重新铺在桌子上,缓缓说道:“现在中国形势,南方长毛虽已平定,但是地方武装也随之崛起,统兵大权已然大半落到了汉臣手上。李鸿章,左宗棠,骆秉章等等,这一帮子封疆大吏,再加上一个调任直隶总督的曾国藩,汉臣天下的势头已经是势不可挡。满清政权的根基,从根本上已经动摇了,垮掉也只是个时间问题。试问目下的八旗势力,吉林将军,僧王铁骑,包括您岳丈大人在内,有哪一支势力能与江南汉臣抗衡?” 纳彦辛夺神情一凛,无言以对。萧然又道:“有道是天命与之,不可不取。目下整个北方,只有个吉林将军还算有几分尽量,其他莫不在岳丈掌控之下,无人再可与你抗衡。只要朝廷能够迁都江南,那边形势自有小婿操纵,南北联手,则大事可成矣!东北地区,我将扶助岳丈建立一个满洲政权,完全是你自己的天下,开疆辟土,登基称帝,接受万众朝拜。岳丈以为如何?” 纳彦辛夺兴奋的脸皮都涨得通红,憋了半晌方道:“这个……只是我膝下二子已殁,如何传承基业?” 萧然笑道:“岳丈如何忘了,我当初不是答应过,只要紫晴生了二子,就姓纳彦么?” 纳彦辛夺目露喜色,犹豫了一下道:“对对对,贤婿的确说过!这……只恐委屈了贤婿!” 萧然知道他这一句委屈,实是一语双关,明显还是不放心自己。沉吟了一下,微笑道:“岳丈大人,小婿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这样吧,我今天就当着您的面立个誓:倘或他日我萧然做了皇帝,必定划出满洲国与岳丈,并奉子为继,永世修好,若违誓言,则萧然必遭天谴,死于万剑之下!” 誓言都发了,纳彦辛夺登时放下心来。他当然也没有料到,萧然根本没打算做皇帝,那么这个誓言,也根本就算不得数。东北亦是中国的土地,岂可轻易的分裂出去?不过是画了个大饼而已。只不过这张大饼画的也忒圆忒大了些,别说是纳彦辛夺,就是换上谁也不可能拒绝的。 当下翁婿二人详细计议了一番,如何起事,选择一个什么样的实际动手,每一个细节都已敲定。纳彦辛夺信心百倍,自快马赶回盛京,开始调兵遣将,准备着谋划未来的疆土。 一切OK,现在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天,真的要变了……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67章 - 第三次鸦片战争← 在萧然这边秘密谋划的同时,英、法、美三国联军,兵遣将,积极备战。二月中旬,十余艘英国三桅运兵船,以及两艘中型蒸汽火轮、抵达香港岛。补充给养之后,即沿海岸线北上,于二月二十六日抵达舟山海域。美国同时也派出了包括两艘战列舰、三艘蒸汽铁甲舰及其他大小舰船组成的“海狮”舰队,协同法国第一混编舰队,总计六十余艘战舰,气势汹汹的封锁了渤海湾,在中国的海面上往来游弋,耀武扬威。 山雨欲来,海上局势剑拔弩张。这一次洋夷出动的兵力、军舰,几乎相当于前两次鸦片战争的总和,消息传到京师,引起朝中大臣的一片恐慌。新任直隶总督曾国藩,主张以夷制夷,上疏朝廷,希望能与美利坚修好,许以山东、河北境内的铁路权,联美以抗英法,但是遭到朝廷的拒绝。 三月初一,英、法、美三国领事联名致书总理衙门,希望重新修订中英、中法《天津条约》,以及《中美望厦条约》,增设商埠,开通内河航线。次日,议政王奕同时申请三国贸易互惠政策,以及重新组建中国海关的提案。三国领事莫名惊诧,连夜磋商而未果。次日晨,法使噶罗派随行医生至总理衙门,希望能为奕温正常。 三月初三。王母娘娘蟠桃节。这一天,山东博发生了一起案件,英国东爱洋行下设的一间烟馆,有人吸食鸦片过量而导致猝死。其家人愤怒之下,到烟馆欲讨说法,结果遭到打手毒打,包括死者父亲、妻子及一名尚在襁褓中地幼子均被打死。当地百姓异常愤慨,围攻烟馆。但是遭到烟馆雇佣的洋枪手射击。伤亡数十人。当地衙门与烟馆交涉。希望交出凶手,未果。 第二天,事态迅速激化。愤怒的人群冒死冲进烟馆,打死凶手后,又砸毁了东爱洋行,焚毁商品及鸦片,并将洋商吊在城头烧死。博及周边城镇的一些洋行。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 初五,消息传到济南,并迅速电报京师。朝廷发出紧急诏令,调集亲军卫队进京,秘密封锁了英法等各国领事馆。军机处向大名府直隶总督衙门拍发急电,命曾国藩迅速集结部队,整备海防,做好与洋夷开战的准备。 与此同时。英国领事馆也接到了山东洋商发来的电报。第二天。英使联合法、美等各国领事,向总理衙门提出书面抗议,措辞强硬。要求清政府立即派兵镇压山东暴民,保护洋商利益及安全,严惩凶手。对于罹难洋商,要求政府立即拟出抚恤章程,并列出了诸如天价抚恤金、裁办衙门官员等N条除动用武力。对于贩售鸦片之事,却只字未提。 对于各国领事地书面抗议,清政府也迅速做出了回应,立即组织专员赴山东,查明事情真相。对于合法洋商地在华利益跟生命安全,也会给予充分地保障,如有涉案渎职官员,一旦查处,将由三司议罪。但要求各国洋行,立即停止在华贩售鸦片,关闭所有烟馆,库存鸦片一律缴送当地政府,逾期将予以法办严惩。 这一纸通告,令包括英国领事在内的各国大使无比震惊。也难怪,第二次鸦片战争才刚刚结束两年多,中国政府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对领事们提出的条款置若罔闻,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法国领事噶罗再一次语出惊人,认为大清国的官员一定是感染了某种未知的瘟疫,集体烧坏了脑壳,才会做出如此“莫名其妙”之举。 不过现在的问题,发不发烧已经无关紧要了。三月初七,英国领事带头,“愤然”率部从欲撤离北京,但是遭到守备地亲军卫队扣押。领事馆当时虽然都配备了自己的卫队,但是有前番血屠俄国领事馆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面对杀气腾腾的亲军卫队,也只能乖乖的缴械投降。 京师戒严,十一天之后,游弋在渤海湾的外国舰队方始得到消息。英国的军舰跟运兵船,也由舟山海域迅速北上,绕过山东半岛,进逼天津大沽口港。三月二十九日正午时分,由英、法、美三国舰队共同派出信使,要求驻防清军缴械投降, 京方面立即释放被扣押的人质,但是遭到了清军地断 当日下午申时初刻,英国战列舰麦尔威力号朝着大沽炮台悍然开炮,打响了第三次鸦片战争地第一炮。从这一刻起,一场由穿越分子一手策划出来的、也是标识着中国历史性转折的一场战争,终于拉开了帷幕。 今天地大沽口炮台,早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鸟枪火炮的时代了,装备的清一色制式一百四十五毫米大口径后膛装加农炮跟后膛榴弹炮,最远射程甚至可达六公里。路基海战与单纯的海战不同,不必像船船交火那样牺牲射程来增加炮弹爆炸威力跟精确度,而是采用重磅炮弹跟大射程的多点齐射,以密集火力来达到饱和攻击和地毯式轰炸的效果。洋鬼子的战舰,重炮的射程最多不超过八百米,英舰那自不量力的第一炮,还幻想着能像从前一样吓得清军抱头鼠窜,没想到却像发了个信号弹一样,只听轰轰轰一片山响,震的整个海面都晃动了起来,接着就听到尖锐而密集的炮弹呼啸声,从排在最前边的麦尔威力号开始,掀起成片成片的巨大浪头,山崩海啸一样的像后一直平铺过来! 大沽口炮台,现以加固成三角翼阵型,由中间的主炮台分向两边,密密麻麻共有十七座侧翼炮台,共计加农炮四十六门,榴弹炮六十二门,以及N多的轻型。炮兵旅的编制,一百多门大炮的火力齐射,其势何止地动山摇!一时之间,只见方才还是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忽然浊浪滔天,一层层巨浪好似从海底钻出的无数洪荒巨兽,张牙舞爪的向洋鬼子的战舰扑去。 这么爽的炮战,对于每一名清军士兵来说都是第一次。从打第一次鸦片战争到现在,多少年了,几曾见识过如此壮观的场面?一个个兴奋的不行,炮手们戴着特制的耳包,拼命的装填、瞄准、发射,捧着那炮弹就跟捧着大元宝似的,美得冒泡,嘴巴都裂到耳根子上去了。看到无数洋鬼子战舰在惊涛骇浪里垂死挣扎,更是笑得眼花没缝儿,估计心里都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妈了个巴子,再笑话我们炮手怂,只拿枪(烟枪)不放炮,现在看爷们屌不屌! 捞不着放炮的是步军守备,照计划都埋伏在炮台两翼,防止敌人登陆。但是现在看这架势别说登陆,再过个一时半会儿的还不都给打没影儿了?看着炮手们在那里过瘾,心中不免着急,心急的都捏着枪杆子从掩体里跳了出来,翘首向海面张望,盼敌人就跟怨妇盼情郎似的。 当时的海战概念中,从未有过如此密集的炮火攻击,也根本没有地毯式轰炸跟饱和攻击这样的概念。给清军这一通异常猛烈的炮火,三国舰队登时被打的晕头转向,哪里还顾得还击? 英舰麦尔威力号,自打→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就是打响了第一炮,在中国那一段饱受屈辱的历史上留下了臭名昭著的一笔。而这一回它显然是想重新扮演一回这样的角色,因此兴冲冲的冲在了前头。没想到清军的炮火如此的夸张,刚放了一炮,就看黑压压一排一排的炮弹飞了过来,当时就彻底懵了。直到舰身中炮,洋鬼子们方才回过神儿来,哇哇怪叫,在甲板上四下奔逃。然而为时已晚,先是后甲板中炮起火,接着是主桅拦腰炸断,密密麻麻的炮弹把偌大个舰船炸得体无完肤。最后一炮是一发重磅炮弹,竟打透了轻型武装甲板,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弹药仓里,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舰身剧烈的在海面上跳了几跳,接着便整个儿的断成了两截。← 后头的军舰眼看着这震惊而恐怖的一幕活生生的在眼前上演,吓的三魂出窍,急急忙忙的挂起了帆,掉头便跑。也是运气好,这天吹的是西南风,再加上水手们死命的摇浆,只见先前还耀武扬威的近百艘舰船有如丧家之犬一般,东奔西蹿。也是慌不择路,一艘重型战列舰在逃跑的过程中径直装上了一艘运兵船,可怜的运兵船“虎躯巨震”了一下,船帮竟生生的给撞了个大洞出来,海水汹涌灌入,眼看着满船数百洋鬼子兵,前赴后继的便要钻到水底去支援中国的海产品养殖事业去了。 阔的海面这时却显得如此狭窄,洋鬼子百余艘舰船,乱哄哄的挤做一团。清军打得正过瘾,炮火一路延伸,直打的看不到船影儿了兀自不肯停手。整个炮战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硝烟散尽,再看海面上由近及远,星星点点的漂浮着还没来得及沉没的战船残骸,大部分都燃着大火,一道道黑色的烟柱斜斜指向天空。 如果用千里镜的话,这时应该可以看到,海面上除了到处散落着炸碎的船板碎片,还有一朵朵小小的浪花,是那些落水而一时命大未死的洋鬼子,正在进行着人生旅途上最后的扑腾。夕阳辉映,映出粼粼波光,让这幅画面显得异常的怪异而凄美。所有清兵都走出掩体,手搭凉棚,瞭望着这片海面。 一片安静。 “吼!……” 忽然,一声呐喊从大沽口主炮台上响起,然后就迅速的蔓延开来,就像一堆干草被燃着了火星一样,霎时间传遍了清军整个阵地。这吼声一浪高过一浪,宛如积郁了多少个世纪的火山,在刹那间喷涌出来,汇聚成一场席卷一切的风暴!多少年的积忍,化作这一刻纵情的宣泄,汹涌澎湃,纵横四野,响彻八方! …… 这一场战斗,三国舰队共被击沉军舰二十一艘,重伤失去战斗力十三艘,其余船只也大半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整个联合舰队的战斗力锐减了三分之一。这样地一个结果,是洋鬼子们从来都没有料想过的。如非亲身经历,就是打死也不敢相信。多少年来已经习惯了清朝军队的懦弱窝囊,在西方人的眼中,这是个典型的谁见谁捏的软柿子,怎么就一下子强悍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难道是这一刻灵魂附体了么? 三国联军指挥官、英国远征军司令温格梅利,看着眼前狼狈逃出清军炮火的残兵败“舰”,气地暴跳如雷。作为横行世界而无往不利地帝国军队地最高指挥官,他当然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一口恶气。如果就这么灰头土脸的打道回府。估计后半辈子就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但要说攻打清军。无疑是以卵击石。 怎么办?三国舰队司令碰头商议了一下,只有暂时放弃大沽口,选择其它地点登陆。可是英国舰队这一次从香港岛一路至舟山,再至渤海湾,整条海岸线都有清军的重兵布防,看那架势也不见得比大沽口差多少,哪里敢再去贸然攻打?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沿渤海湾以北,再寻清军防守薄弱之处伺机登陆。 几天之后,联合舰队越过永平府海域(永平府即今秦皇岛,清时隶属直隶省),抵达东平港。此港是清军水师的驻地,隶属旅顺口水师管辖,这不禁令三国舰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想啊。大沽口的那些那些路基炮台都已经鸟枪换炮、邪灵附体了。谁知道清军水师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说来也巧,刚好迎面碰上了清军由三艘小型双桅船组成的巡逻队。洋鬼子现在是惊弓之鸟,一看对方悬起大清地龙旗。忙不迭的喝令调转船头,一边胡乱放炮。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还击,听见炮声就迅速逃跑了,并且也没有额外召集战舰前来迎战或追击。温格梅利狐疑不定,犹豫了N久决定还是发)于是派出了十来艘三桅快速战舰,小心翼翼的靠近东平港。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路风平浪静,清军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驶进海港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只有十来条双桅小船在那里趴窝,大船竟一条也没有。岸上倒也筑有炮台,有清军防守,可是这边刚一开炮,对面的清军便倒卷了龙旗,一哄都跑没了影儿。 温格梅利欣喜若狂:靠,这才是真正滴清军嘛!跟中国人打仗,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滴。当即命令所有军舰浩浩荡荡的开进东平港,第一批四千余士兵也顺利登陆,竟没遭到一点抵抗。美利坚舰队地指挥官担心这是清军地计谋,连夜布防,但一直到第三天也未有清军前来攻打,派出的巡哨部队回来报告,说方圆数十里之内,连个清军的鬼影子都看不到。 再看清军营帐,凌乱不堪,还遗有不少火炮辎重,显然是逃走时慌乱中丢下地。温格梅利这才 这伙清军是真的逃走了。而此时第二批联军计六千达,总兵力上万,简单休整已毕,立刻挥师西进,直扑山海关。 当然这个时候温格梅利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就在东平港外不远处,一条残破的小渔船上,两个人正用千里镜朝着港内窥探联军的一举一动,并不时低声交谈着。 “干他娘!好大块肥肉,看得到吃不到,真是急人!” “三爷,我说你这脾气也该改一改了。大人不是说了么?咱们这头放水,让为了让洋鬼子登陆,好去攻打京师,搅浑了水才好摸鱼呐。别着急,仗有的是你打的,洋鬼子这块肥肉,咱们也迟早要吃到嘴里去。要不然,咱搞那些个鱼雷啊水雷的,不都白忙活了么?” “恩,放长线掉大鱼,话是这么个道理。嗨,老徐,我赖老三就这脾气,他娘的总忍不住!” …… 联军竟从东平港登陆,并已从陆路突入山海关,这一消息令直隶总督曾国藩大吃一惊。直隶省八旗军跟绿营,尽管都已装备了新式步枪、榴弹炮、曲射炮等火器,毕竟接手时间太短,有欠磨合。况且陆战不同于路基海战,不是单凭火器犀利就能打得赢的,而清军对新式火器的战法,显然不能得心应手,比较来看,相对武器落后的联军战术上却要灵活有效的多。 原来的湘军,跟太平军打了N年的恶仗,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而直隶省一直没有什么战事,八旗军操练又不勤,养尊处优的兵会是个什么样的战斗力,可想而知。就好比中国的抗美援朝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中国志愿军武器极度落后、给养严重不足,但是凭借着八年抗战、三年内战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照样把装备精良的美国鬼子打过了三八线,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在对抗三国联军的时候,清军空有犀利的新式火器,却由于战术不当,火器使用不得法,而接连失利。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联军已经突破了山海关,攻下县、陇安,分兵两路,遥相呼应奔京师扑来。 这一来局势骤然紧张起来,曾国藩调集重兵,亲自督师,前往迎战。并致电军机处,陈说洋鬼子兵战斗力强悍,恐危及京师,奏请朝廷派火器营前往增援。 文武百官都很紧张,决议了半日,一致认为应该派火器营去阻击洋夷内犯,而督军这样的重任,除了萧然,当然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萧然欣然领命,整顿火器营,雄赳赳气昂昂的前往迎敌。但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竟意外失手,接连两场正面作战,火器营都是一触即溃,尽管跑的快没受到什么损失,却让敌人士气大振,仅仅两天的时间竟向前推进了近百里! 而曾国藩那边,也遇到了一件莫名其妙的怪事。本来在青水县歪把子山一带与联军交火,已经成功的阻击了洋鬼子,并且曾国藩率领的部队将近三万人,正准备一鼓作气的将这伙联军包围并吃掉,不成想夜里却遭到了一支人数只有数百、战斗力却异常强悍的队伍猛烈进攻,本就不惯夜战的八旗军吃了大亏,炮兵阵地几乎被摧毁,两座大营被打散。后来从现场丢弃的衣物盔甲及战刀等物品来看,应该是英国的部队。曾国藩抵挡不住,只好撤退。 其实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温格梅利也在纳闷儿:这伙友军是哪个部分的?登陆联军就这么多号人,我怎么没见过这么支队伍?难道是我的虔诚感动了上帝,特意派来拯救我滴?…… 两路阻击均被突破,联军一路横行西进,迅速逼进京师。连百战百胜的萧公公都没能抵挡住洋鬼子,一时间偌大的北京城人心惶惶,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头百姓,都觉大难临头。老规矩,京师危及,皇上赶紧跑路,当即着手安排承德北狩,一面八百里加急流星飞报盛京将军纳彦辛夺,令他率领本部八旗军,即刻南下勤王,扫平洋夷。 就在流行刚刚派出一天不到,盛京方面却先传来了一个举国震惊的消息:纳彦辛夺造反了!!! 师派出的流星还没有到盛京,盛京那边却已经先传回纳彦辛夺造反的消息,这让满朝文武都震惊无比。十万火急,慈安太后眉连夜召集了奕不得在东暖阁垂帘了,就直接在养心殿紧急议政。 “纳彦将军他……造、造反?!不会吧……” 周培祖、倭仁等一些大臣此时还未收到消息,所以听到奕宣布出来的时候,都是莫名惊诧,面面相觑,甚至都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肃亲王华丰甚至还笑着说:“老六,不要开这样的玩笑。纳彦辛夺他是旗人,造的哪门子反?反朝廷?哈哈,那不是反咱旗人的老祖宗么……” “放肆!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哀家还有心思跟你们开玩笑么?!” 眉啪的拍了一下座位边上的紫檀小桌,清脆的声音令养心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由于已是深夜,小皇帝载淳睡梦中被拉来上朝,这时困的正迷迷糊糊的,给这突然的一吓,激灵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大家都知道眉素性宽仁,平日里对待臣子极少呵斥,今天说肃亲王的语气这么重,显然这件事情绝非开玩笑的。十多号人登时就哑口无言干瞪眼,谁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怎么,都哑巴了么?!”看着这一帮子所谓的胘骨重臣、社稷栋梁,现在却个个呆若木鸡。眉越发地恼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道:“平日里一点芝麻大的小事都恨不能吵翻天,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们的章程都哪儿去了?!” 这一声斥责,众大臣更是噤若寒蝉。载淳也明显发现这气氛跟往常不一样,瞪着一双大眼睛,紧张的盯着额娘,而其他人的目光。则齐刷刷的瞅着奕上说话分量的,也就只有奕 奕由得在心里暗骂了句:干你们娘!轻咳一声,道:“据收到地密报,纳彦辛夺已经控制了盛京。部队分成两路,一路已经东进攻打吉林,以纳彦辛夺的骁勇善战,加上其在北方多年养成的势力,吉林驻军恐怕很难抵挡。另一路屯兵于赤峰至建昌一线,随时可以突入直隶境内,果真如此,则承德行宫必然不保。承德乃直隶之门户。御守京师咽喉之地。一旦失守,则京师危矣!”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如一连串的炸雷滚过,端得令人心惊肉跳。顿了一顿,奕国藩地部队也在于洋鬼子苦战,京师一带再无可御敌之兵。对于纳彦辛夺来说,这是一个绝好不过的机会,照目前态势,恐怕不日即将进兵。到那时京师腹背受敌,如之奈何?” 说罢侧过头,目光从华丰、倭仁等脸上一一扫过。前次鸦片战争之时,肃亲王华丰跟大学士倭仁都是主战派,而奕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眼,却别有深意。 局势已然如此,京师之战迫在眉睫。这个时候无论是调集山西僧王铁骑,还是山东河南八旗军回援,时间上都已来不及。因此就算是一向政治态度的倭仁等主战派,也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哪里还敢多言? 大学士周培祖乃是三朝元老,尤其与奕知其意,当下近前一步,道:“禀皇上、太后,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眉道:“这个时候就甭来这些个繁文缛节的,讲!” “庶!”周培祖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臣以为,洋夷内犯,所谓不过钱帛财物;而叛军之祸,却是关乎我大清社稷安危。是以为今之计,不如与洋夷修好,借刀杀人,以夷制判。洋夷目光短浅之辈,以利诱之,必然为我所用,再令其调转枪口,帮助朝廷剿灭叛军,正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借刀杀人?”肃亲王华丰微微皱眉,道:“倘或和议不成,或是洋夷剿叛失败,京师如何保全?” “这个嘛,咳咳,难道三爷还有别的好办法么?愿闻其详。”周培祖微微一笑,住嘴不言。肃亲王哼了一声,却 茬儿。 在场地莫不都是胘骨重臣,心里都能掂量得出这话地分量。死战不得,议和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但是议和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一旦失败了又怎么办?唯一的完全之策,就是御驾行狩,脚底抹油。 按照正常的话,京师一旦有危险,朝廷地惯例是选择去承德避暑山庄,可以随时回撤盛京。但现在盛京纳彦部叛乱,这条路无疑是行不通的。而往西去,西安又有个石达开,神出鬼没无人能挡,去了不是自讨苦吃么?剩下的一条去路,就是巡幸江南。 但是江南八旗军没落,满臣人才凋零,地方势力崛起,已然是汉臣的天下。尽管李鸿章、左宗棠这些汉臣平日看上去也都规规矩矩的,但骨子里毕竟流着汉人的血,谁敢保证他们就没有过这样的野心,驱除满清,光复河山? 所以,劝圣驾巡幸江南,这是个极其敏感的问题。一旦圣驾到了江南,还能不能再回北京可就两说了。这一点大伙心知肚明,但是谁也不敢先起这个头。 等了好一会儿,见大伙又开始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僧入定,奕里气得直骂娘。但总不能眼看着皇帝、太后面前冷场,忙道:“回太后,时局紧迫,别无出路。臣以为周大人所言,堪可一议,还望太后早做定夺。” 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当下就周培祖的提议,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议了半宿,决定由惠亲王绵愉,大学士周培祖,再加上一个军机大臣宝鋆,代表朝廷前去与洋人议和。 群臣散了,眉让宝禄伺候着,径直来到冷宫。此时天已破晓,兰儿正在冷宫后院的小仓房里静坐,听见太监通报,正要起身迎接,眉却已自己走了进来,挥手令奴才们都退下,拉住兰儿道:“妹妹,你料的果然没错,六爷他们议了半宿,最后还是决定议和。不过关于巡幸江南,他们却是只字未提,我急得差点自己说出来,但是想到你告诉我的话,最后还是忍着没说。” 兰儿笑着点点头,道:“巡幸江南是个大计,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就相当于断了满清的归路。这样敏感的事情,自然没有人敢贸然提出。太后别着急,现在事情也还没有逼到那一步,等回头议和不成,自然会有人提出来的,这样一来到了江南再订迁都大计,便不会有人起疑,一切都顺理成章。” 眉有些担心的道:“可是……议和的事,万一弄假成真了怎么办?” 兰儿摇头笑道:“怎么会?小三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他既然这样安排,就一定有把握的。” 眉沉吟了一下,也道:“是,他本来就是一肚子的坏水儿,指不定会想些什么蔫坏的主意呢!” 提起萧然,两个女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淡淡的晨曦透过窗纸,照在兰儿的脸上,未施脂粉,让她看起来少了些妩媚,却越发的清丽绝伦,令眉也一时看的呆了,喃喃道:“妹妹,你可真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兰儿俏脸一阵晕红,忙岔开话题道:“说来也真是造化弄人,想不到我们姐妹都是旗人,到头来却要帮个汉人来算计自己的江山。” 眉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兰儿颇有深意的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咱们是女人,又都跟了他呢?” 兰儿脸更红了,檀口微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低下了头。眉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替她抿了抿鬓边的碎发,道:“妹妹,你真的要留下么?这次如果真的迁都江南,大概就不会再回来了,你……” “不,我不走。”兰儿轻声却坚决的道,“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了安静简单的日子。反正洋鬼子也不会真的打进紫禁城来,我就待在这,挺好的。要是换了新地方,反而会过不惯。” “真的么?妹妹,难道你真的不想……” “太后,你也一夜没睡了,赶紧歇歇吧,今儿应该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兰儿打断了眉的话,欠身行了个礼,转身走到蒲团上,仍旧静静的打坐。窈窕背影间,自有一种淡淡而幽怨的落寞。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68章 - 真正的较量← 说惠亲王绵愉,带着周培祖、宝鋆二人,一路急匆匆县。来跟三国联军谈判。为了表示诚意,还特地将被扣押的三国领事的亲随一并带来。温格梅利倒也算客气,亲自接见,并安排了晚宴。可是到第二天谈判之时,却一改嘴脸,横眉怒目,拍桌子瞪眼,样子活像要吃人一样。 绵愉试着跟对方理论了几句,慷慨激昂的刚刚开了个头,不成想温格梅利竟欲拂袖而去,并教士兵架起枪炮。要不是法、美两军指挥官死活劝住,说话就要大开杀戒。清政府派出的这三位代表,除了宝鋆还算年轻些,剩下两位是一个比一个老迈,哪里经得起这般惊吓,周培祖更是两眼一翻,登时就抽了过去。 这么连吓带哄的,三位代表事先准备的大段大段的精彩对白,竟一句也没用上,成了案板之肉,只有乖乖就范的份儿。对于洋人提出的所有要求,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就这样,整个谈判过程一边倒,朝廷不单要立即无条件释放各国被扣押领事,还要为三国联军补充粮食、火药跟给养,关于赔偿军费及重新修订条约等事项,清政府也分别做出了书面保证,择日正式谈判。 而关于调兵对付纳彦辛夺的叛军,联军也没有理由不答应。一来有大把大把的军费可拿,二来清政府又这么温顺听话,三来么,反正打的都是中国人,打谁都无所谓。 协定就算是基本达成了。尽管洋鬼子开出地条件过于苛刻,窝囊是窝囊了点,但总算能缓解京师之急,绵愉几个终于松了口气。由于看他们三个比较乖巧,温格梅利很是满意,设宴款待三人,当晚就留宿营中。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天还没亮。大队荷枪实弹的士兵便包围了营房。将三人从被窝里揪了起来。温格梅利脑袋上缠满了白布。也亲自来了,一见面就暴跳如雷,要不是手下死死抱住,看架势要将这三个倒霉蛋活劈了。 绵愉、周培祖、宝鋆,吓得几乎尿裤子,听着洋鬼子哇啦哇啦的不停吼叫,又不知说的什么。而这一次法、美两军的指挥官。非但没有出来说情,反而喝令士兵,将三人的耳朵都割了去。 三人痛得死去活来,周培祖再一次犯了病,险些嗝屁。到底也没能明白,洋大爷这是怎么着了,说翻脸就翻脸啊?被吊起来又打了半天,直到天色大亮了。才有翻译上前。放开了绵愉,用汉话喝道:“滚回去报信,告诉你们的皇帝。准备好决一死战!帝国地军队一定会打到金銮殿,让你们这些辫子猪,全都臣服在帝国地脚下!” 宝鋆心说话:这怎么说地,要玩命死磕了这是?大难不死,哪里还顾得上绵愉跟周培祖,连滚带爬的跑了。而两个可怜的老头,已经给折腾的快散了架,不断的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八成是要玩完。 三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昨儿还谈得好好的,开出地条件合理的、无理的、该答应的、不该答应的全都答应了,怎么今天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当然这时要是他们看到了三国联军的指挥官,估计就会明白。温格梅利,还有法、美的两位指挥官,这时也都跟他们一样,脑袋成了秃瓢,耳朵不见了! 这当然是萧然叫人捣地鬼。想要逼朝廷迁都,就必须借助洋鬼子地势力,要不然也不会任由他们大摇大摆的从东平港登陆了。这一晚命花和尚、马超带上身手好的弟兄,偷偷潜入洋鬼子大营,二话不说先把三位指挥官地耳朵割了去。然后又假装要劫持他们,出营时故意被哨兵发现,简单抵抗之后便丢下人质撤退了。现场遗留的物品,除了御前侍卫特有的带有禁宫编号的土尔扈特腰刀,还“不小心”丢下了一枚御制腰牌。 三个洋鬼子将军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丢了耳朵,不禁恼羞成怒,一致认定这次谈判是清政府使出的诡计,旨在麻痹己方,暗中下手刺杀掉指挥官,使联军不战自乱。实在是太卑鄙了,三位将军如何肯善罢甘休,当即率领大军,气势汹汹的奔京城杀来。 和谈失败,眼看京城势危,皇帝想不跑路都不行。当即由奕出,圣驾巡幸江南,同时调集山西僧格林沁部、 颜部,再加上河南、山东的部队,火速进京勤王,与战。但是由于路途遥远,时间上来不及,北京都城,这一次十有八九是守不住了。 所有人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上次英法联军攻打北京城,总还有和谈的余地,可以化干戈为玉帛,这次却连祈和的机会都没了。因此奕也不敢留在京师,而是随圣驾一起去江南。朝中官员,被点到随驾扈从的自是暗自庆幸,其余留下守卫京师的,不免愁眉苦脸,长吁短叹。 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萧然却派人送来了一份奏折,奏请留守京师,誓于京城共存亡。奏折上慷慨陈词,令人读之热血沸腾,说来也是奇怪,他萧然不过是一个内廷的太监,但是那些留守的官员、甚至包括京师百姓,原本都人心惶惶的,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一听说萧公公也留下来,顿时便安稳了下来,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 四月十七,圣驾启銮,仍旧由亲军护卫,出了北京城,迤逦向江宁行进。与此同时,屯兵在赤峰的纳彦辛夺部队,也突破了当地绿营的防线,一路杀到承德行宫,其势汹汹,锐不可当。原承德驻军,已经有一大半给曾国藩调去阻击洋鬼子了,剩下的这些人马,根本不堪一击,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便即溃败。 那边曾国藩不敌三国联军,撤下来的部队收拾在一处,仍有两万余众,加上宣化一带先后增援来的绿营部队,一共将近四万人。阻击洋鬼子不成,看看圣驾也已启銮南巡,只好整束部队,转而进取承德。连日来这仗打的叫一个窝火,积郁已久的怨气,指望着能在纳彦部叛军的身上发泄出来。不成想纳彦辛夺似乎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叛军攻下了承德,稍加休整便撤退了,等曾国藩率领大军赶到的时候,不禁吃了一惊,连个叛军的影子都没看到。饶是曾国藩打了一辈子仗,这时也猜不出纳彦辛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正惊疑不定,又听北面百里之外传来消息,说是发现叛军,正在大张旗鼓的攻打隆化县城。 等曾国藩好不容易率军赶到,差点气歪了鼻子,只见隆化县城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有一个叛军的影子?隆化守将这时也极度的郁闷,跟曾国藩汇报说前一天上叛军还在猛烈攻城,瞧那架势是不死不休,也不知怎么今早一看竟跑的一个不剩。 纳彦辛夺这个家伙,不去攻打京师,反在这里穷折腾,到底在搞什么鬼?正在曾国藩纳闷儿的时候,东路忽然又传来了战报,发现了叛军的影子。 啊!曾国藩猛然醒悟:叛军这是在故布疑阵,目的就是想拖住我!可是,这帮家伙究竟是要做什么呢?到了承德就不再向前推进,难道他们根本就不想攻打京师?……这一点,就连老奸巨猾的曾国藩也想不明白了。 再说温格梅利那厮,报仇心切,加上连日来的陆战打得顺风顺水,难免忘乎所以。两路兵马合为一处,一路由渡过青水河,克通州,旋即挥师北京。按照温格梅利的估计,至多两天的时间,就可以打到北京城下,但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么短的一段路途行进起来却是异常的艰难,在北路溃败的火器营,像一把尖刀一样笔直插来,战斗力也一下子变得无比的凶悍,整整十余天,联军才算推进到碾子山一带。并且对方的阻击打的那叫一个狠,枪法那叫一个准,几乎每前进一步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到碾子山部队休整,计算战斗减员,万余人的部队竟整整去了两千多人! 最为可恨的是,这帮火器营的家伙子弹都跟长了眼睛似的,打人的时候专瞄着腿上打。这样一来还要专门分出人手去照料那些负伤的士兵,减员的战斗力多了将近一倍。温格梅利当然知道大清国的新式步枪是可以精度射击的,但是精准到了如此夸张的地步,是不是也太变态了点? 如果他知道萧然其实只不过是想暂时拖住联军好让眉带着小皇帝走的更远些、火器营的兵力只投入了半数不到的话,估计一定会郁闷致死。 月的碾子山,草长莺飞。起起伏伏的群山连绵舒展,郁葱葱,生机盎然。薄暮时分,有夕阳余晖淡淡洒落,像是在那一片郁郁葱葱的苍翠上染了一层金,浑如镏金翡翠,美不胜收。 “真美啊!……” 伫立山巅,极目长舒,将这一片瑰丽而不失雄浑的山川尽收眼底,萧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慨叹。晚风中吹来野花的芬芳,混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吸入口鼻,直达胸臆,令人周身都为之一畅。 目光缓缓收回,越过一道山梁,落入宽阔的山谷之中。一条栈道蜿蜒穿过,像一条沉睡的卧龙,静静的蛰伏在巍巍青山间。 今晚,这里就将变成一坐巨大的坟场。萧然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他不是惧怕血腥和残酷,事实上亲身经历过战场之后,他已经逐渐的适应了冷静的去面对。只是看着这美丽的山谷将被洋鬼子的血和尸体玷污,颇有一些不快。 但是想到过段时间之后,那些尸体就会变成洋夷漂洋过海、不远万里送来的肥料,滋润着这一片神州沃土,萧然心情马上又变的无比畅快起来。 “相公,怎么一会叹气一会笑的?” 在他身后,林清儿奇怪的道。纳彦紫晴在一旁接口道:“小三子一直都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呀,谁知道他肚子里头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些什么!” 这两个丫头陪雪瑶去山东祭坟,这时已经回来了。正好跟萧然。萧然回过头,看着夕阳下这一双红粉佳人,一个赛一个的清丽美貌。嘿嘿一笑,伸出手臂将她俩揽在怀里,当真是珠玉美人,左拥右抱。紫晴忙轻捶了他一下,嗔道:“要死了,这大白天地。也不怕给人看到!” 娇滴滴欲拒还迎的模样。别有一番妩媚。看的萧然身体某个部位忍不住又要蠢蠢欲动。低下头去,在两张如描似画的脸蛋上一边重重亲了一下,道:“两个小丫头,相公在想今天晚上怎么办你俩呢!” 两女大羞,扭身逃开了萧然的魔爪,林清儿淬道:“没个正形儿!马上就要打仗了,先琢磨正经的!” 萧然大笑道:“有什么好琢磨的?几千号洋鬼子。顶多是小菜一碟,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解决。恩,那打完了仗呢?你们俩……” “呸,美得你!”两女异口同声的道,脸上不约而同地飞起了红晕。林清儿忽然想起一事,道:“相公,这一仗打完了,咱们是不是回京城去?” “还不能。海湾里还有一堆洋鬼子地军舰在那闹腾。封锁了航线,搞得中国船只都不能出海了。咱们得先把他们干掉再说!”萧然用力地挥了下拳头,随后又道。“怎么,想家了吧?” 林清儿犹豫了一下,笑道:“是啊,离开有日子了,都想邦儿、双儿了呢。” 萧然微微一怔,林清儿的神色,总像有些不自然。萧然是个不太喜欢跟自己亲近的人还藏着掖着的那种脾气,握住她一双柔荑,道:“清儿,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相公?没关系,有什么话你便直说,我不想咱们这一家子还搞的这么生分。” 林清儿连忙解释道:“什么生分,哪有……”紫晴也在一旁道:“是啊姐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又没有外人。” 林清儿咬了下嘴唇,道:“其实……其实我只是替人传话罢了。从京城来的前天,也就是慈安太后起銮的前一天,太后特意找过我,让我告诉你……”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紫晴急道:“告诉什么,说啊。” 萧然却皱了下眉头,道:“她想让我去找兰儿,对不对?” 林清儿道:“是。太后说……” 萧然挥手打断了她,道:“不用说了,她说地什么我能猜得到。这件事让我再想想吧。” 其实林清儿想跟他说,这种事还有什么好想的,但是她素性沉默,轻叹一声,便不再说什么。纳彦紫晴心里好奇,但看萧然有些不快,也就不敢再追问。三个人一时倒沉默了下来,各自想着心事,静静的伫立在晚霞中。 “报告大人!”一条魁梧却敏捷的身影从山背后跃了上来,在突起的乱石上一纵一纵,很快就来到萧然面前,抱拳道:“大人,地雷已经埋好,弟兄们都已就位,现在是不是让盛大哥他们撤下来,放洋鬼子过来?” “和尚,着急了吧?”萧然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花和尚挠了挠头皮,咧嘴笑道:“能 么?都憋了好久了。***,每次看到洋鬼子在我啊晃啊的,就觉得手心痒痒得难受!干他娘,今儿个总算能然咱弟兄开荤了,要我说大人都不用动这么大的阵仗,给和尚一个小队,准保揍得他们屁滚尿流……” 萧然才问一句,他就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堆,突然发觉自己失态,忙讪讪地住了口。林清儿跟纳彦紫晴看他一副窘像,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然也笑道:“好!既然是这样,今天晚上咱们就痛痛快快的打一仗!和尚,命令吉哈布带着他的鄂伦春部众,掩护程通地炮队,埋伏在山梁右侧。只要敌人进了口袋,马上掐住他们的退路;命令景寿,准备将气球随时升空,炮响为号,我要看到他用高爆航弹将这座山谷平铺一遍;命令段兴年,率狙击手给我死死守住谷口,要是敢放跑一个洋鬼子,我唯他是问;命令盛左,交替掩护后撤,一定要计算好时间跟撤退的速度,等天完全黑了,再让敌人进入口袋!” “明白!”花和尚兴奋的叫了一声,转身像阵旋风般的去了。萧然对林清儿跟纳彦紫晴道:“走吧,咱们也下去。” 林清儿道:“相公,那太后跟你说的事……” 萧然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再说吧!” 夕阳终于渐渐沉入地平线,隆隆的枪炮声也越来越近了。盛左带着弟兄正不紧不慢的打着阻击,在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顺利将敌人引入口袋。 联军的前进速度十分缓慢,一方面是由于受到阻击,另一方面,大量的伤员也影响了部队的行进。由于不习惯夜战,见天色黑了,敌人又退去,便一窝蜂的抢到山谷扎营。 枪炮声一停,整个山谷万籁俱寂,异常的安静。这时正好是五月初,天上只露出一弯细细的月牙儿,山谷中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洋鬼子点起火把,走在前边的忽然发现栈道中间戳着黑乎乎的东西,装起胆子走近一看,原来是个稻草人,身上穿着的竟是英国士兵的军服,只是脖子上披了条破被单,脑袋上还围了一条女人围的头巾。开路的士兵正是英国鬼子,登时大怒,抽出刀来劈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打碎了山谷的沉寂,火光中,几个洋鬼子飞上了天。而这一声爆炸,就如同放响了一个号炮,只听轰轰之声不绝于耳,一团一团耀眼的火光接连从地上腾起,埋下的地雷被一连串的引爆。随着惊恐的嚎叫响彻山谷,成片成片的洋鬼子在火光之中倒了下去。 黑暗中的联军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昏了头,怪叫着没命的涌向两边。埋伏在两侧山梁上的弟兄们早已等的心焦,拉开香瓜手雷跟铝热燃烧弹,下雨一般丢了下去。破碎的弹片纵横纷飞,飞快的划破空气,发出嗤嗤的响声。而无数洋鬼子惨厉的哀号,显然将这声音盖过了。 铝热燃烧弹嗤嗤的燃烧着,发出令人目眩的白光,将山谷照得有如白昼。这东西真是夜战的宝贝,当初研制的时候,萧然是打算用来对付洋人的铁甲舰的,但是没想到却派上更好的用场。而洋鬼子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只见嗤嗤的燃烧,也不知道是不是会爆炸,吓的连滚带爬的逃了回去。 被打懵了头的联军这才清醒过来,中了敌人的埋伏,当即掉头向来路退去。而程通率领的炮手,此刻正摩拳擦掌,扬着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山谷。随着程通一声令下,数十门短管曲射炮一起喷出怒火,炮弹精准无误的落入人群,腾起一片火光。 随着火器营的装大,程通的炮队现已拥有一百二十余门短管曲射炮,灵活机动且近战威力巨大。程通将炮队分成三队循环轰击,雨点般的炮弹几乎是没有停歇的落在山谷中,交织成一条火龙,插翅也难飞过。洋鬼子被炸得尸横遍野,命大的连滚带爬的逃了回去。 联军几路冲击不动,只好龟缩在山谷中的空地上。炮声却意外的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只有不断丢下的铝热弹还在嗤嗤的燃烧。洋鬼子们正在暗暗奇怪,忽然听到天空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声。抬起头,就看布满星斗的夜空中,有一团一团的黑影迅速飘来。仿佛许多巨大的夜,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吞噬一切。 寿亲自披挂上阵,攀着吊篮向下张望,眼睛里闪着兴谷中,铝热弹仍在燃烧,炫目的白光就是最好的目标导引。 “放!” 随着他果断的一挥手臂,吊篮里的士兵抱起一颗颗四五十斤重的高爆航弹,干净利落的丢了下去。航弹的尾翅划破空气时,发出特有的带着颤音的呼啸声,笔直落入山谷。 )||上垂直攻击,对于经过专业训练的操舵手跟投弹手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万无一失。并且这个距离又刚刚好避开了洋鬼子滑膛枪的射程,在那个还没有诞生高射炮的年代,这样的攻击无疑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碎了短暂的寂静,整个山谷都随之剧烈的抖动起来。瞬间迸发出的火光,照亮了这片死亡峡谷,爆炸掀起的气浪中,无数断枝碎石冲天飞起,滚滚烟尘中,还有数不清的洋鬼子。 一团火光闪过,又一团火光迸发。很快,这火光便在山谷中欢快的燃烧成了一片火海。二十余只气球,每只载弹二十枚,加在一起就是四百余枚高爆航弹,足以炸平山谷中的每一寸土地。景寿率领弟兄,像梳头一样由西向东,将航弹接连不断的丢了下去。爆炸产生的气浪从地面涌向高空,连景寿都感觉到了那扑面袭来的热浪。呼吸也为之一窒。恰好二十枚航弹投完,突然变轻地氢气球便乘着气浪之势,迅速腾空而起,飞上更远更深邃的夜空。 而山谷之中,当巨大的爆炸声伴着火光一路滚过之后,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回声像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又远远的传了回来,渐渐归于沉寂。没有撕心裂肺的嚎叫。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声音。地毯一样的轰炸。已经使这片狭长的土地上所有生命地痕迹都荡然无存。 死一样地沉寂。 半晌。埋伏在两侧山梁上地弟兄才慢慢冒出头来,小心的望着漆黑的山谷。萧然领着两个老婆躲在最远的角落里,这时正抖落掉在身上的尘土爬起来,摘掉扣在耳朵上的特制耳包。花和尚跑过来,扯着脖子吼道:“大人,都炸光了,是不是叫弟兄们下去打扫战场?” 萧然给他吓得一激灵。怒道:“你神经病啊这么大声,靠,当我是聋子?” 花和尚歪着脑袋继续吼道:“啊?你说啥?听不清!” 萧然这才明白,原来是给刚才那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震地耳朵暂时有些失聪。没办法也只好冲他大吼道:“废话!都TM炸成这鸟样了,还打扫个屁啊!立刻命令部队,全速赶往刘家集,包围洋鬼子的伤兵跟残余部队!” 刘家集是距此二十里外的一处集市,萧然早已派出侦察班查探清楚。洋鬼子的伤兵部队就暂时驻扎在这里。并有一千余名士兵护卫。很快,盛左率领的先头部队便已插进集市东向,截住了洋鬼子的退路。小半个时辰之后。大部队已然赶到,利用夜色的掩护,很快就将集市围得铁通一样。 早在洋鬼子杀过来的时候,集子里地百姓便已逃跑一空,因此即使炮击也不会伤到中国百姓。程通摩拳擦掌地道:“大人,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曲射炮配上爆破手,一炷香的功夫我就能让这里翻个个儿!” 但是这一次萧然并没有听从程通的建议,而是采用了炮火掩护加地面突袭地战术。事实上对付这些残兵败卒,似乎也用不着炮火覆盖,在程通几轮精准的炮击之后,那些熟睡中匆匆忙忙提起裤子跑出来抵抗的洋鬼子便已经彻底的晕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怎么在前方七八千人的大部队猛攻之下,敌人的主力竟一下子从后方冒了出来。 火器营此时的编制,已经扩充到了两个大营五千千余人,包括原有的景寿部下,大兴山六百弟兄,还有纳彦紫晴的两千右锋营,以及吉哈布的鄂伦春部众。而驻扎在刘家集的洋鬼子,一共有三千余人,其中伤兵就占了三分之二,战斗力之弱可想而知。所以当四面八方响起惊涛骇浪一样的怒吼声、数千大清将士潮水一般涌进集市之后,洋鬼子们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丢下武器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巧的是三国联军中的法国指挥官,由于腿部中枪成了伤员,这时也一并做了俘虏。他算是幸 成了三位指挥官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一个。这厮倒也饰自己的身份,反倒主动要求来见萧然,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联军败了!请问将军,您的部队一共有多少人?” 萧然学着电视里看到的外国绅士的派头,很牛逼的耸了耸肩膀,道:“阁下不是看到了么?都在这里。” “什么?!都在这里?!”法军指挥官眼珠子下巴差点掉下来,楞了半晌才道:“那我们在前方的那八千主力军,现在,现在……” 萧然冷冷一笑,一字一顿的道:“如你所想,全军覆没!” “啊!……” 一举歼灭八千人,再长途奔袭杀到二十里外的刘家集,整个下来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这是怎样的战斗力,这是一支怎样的部队?!那指挥官此时方才醒悟:原来之前的所谓阻击、战斗,不过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总数万余人的三国联军登陆部队,其实随时随地都是人家嘴边的一块肥肉。而己方的舰队之所以能在东平港没有抵抗的情况下顺利登陆,又一路连战连捷杀到通州,安知不是对方设下的圈套?以此推断,三国舰队还在中国海面上耀武扬威,又有谁知道还能快活多久?…… 指挥官这时很想来一首《一场游戏一场梦》什么滴以表达自己的心情,可惜又不会,只有彻底无语。良久方道:“将军阁下,我现在已经成了贵军的俘虏,有个问题不知阁下能否相告?” “说。” “你到底是如何在那样短的时间里打败我们八千人的联军?” 恩?萧然歪着头上上下下的将那指挥官打量了一遍,心说你还真够乌托邦哈,不愧是法国人,这么浪漫兼弱智的问题你都好意思问出来。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道:“因为今天的中国,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中国了。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法军指挥官长叹一声,垂头丧气的被押走了。 这边花和尚、段兴年跟吉哈布几个,兴高采烈的在那里打赌,准备比赛杀俘虏,看谁杀的多。萧然却道:“不成,这些俘虏不能杀,回头让六额附押回京师去。” “啊?为什么?!” 众人都是一愣。缴枪也杀,斩草除根,这好像是萧然一贯的做法,因为他自己曾经说过,就要给敌人留下这样一种印象:凡是敢跟火器营作对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可是今儿个怎么忽然心慈手软了呢? 花和尚大着嗓门道:“抓也抓了,不杀白不杀!留他们多活一天,还得糟蹋咱大清国的粮食!” “靠,你懂什么?就当养猪了,回头让他们国家拿银子来赎身。啧啧,这得是多少钱呐!” 咣当!花和尚三个同时倒地。 萧然的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响。三千多俘虏,怎么着一二百万两银子应该还是能拿得到的吧?当即命景寿、盛左带着大队人马,押着俘虏先回北京去,卫戍京师。而他自己则只带了大兴山的旧部,前往东平港,准备给洋鬼子好好的上演一场现代海战。 且不提萧然,单说数日之后,承德郊外的军营主帐。曾国藩正盯着桌案,清癯的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桌案上放着的,是一纸展开的信笺,那是眼线发来的密报,大致陈述了碾子山萧然率火器营全歼洋鬼子三国联军的经过。区区一个火器营,一夜之间竟然全歼了三国联军的万余部队,这个消息非但不能让曾国藩感到任何的欣慰,反而让他从脚底板一直到顶门都生出那么一股子寒气。 事实上,自从跟叛军交手以来,他的脑子里就一直有N多的疑问:纳彦辛夺似乎并不打算夺取北京,从来不肯正面作战,只是牵着清军的鼻子四下乱转,这究竟是为什么?拖延时间,抑或根本就是虚张声势? 而现在另一个疑团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萧然的火器营,当初只对付一路洋鬼子且一触即溃,阻击都打不好,而这次碾子山一战,只用了一个晚上都不到,竟全歼了三国联军万余人,这前后的实力相差,怎么可能如此悬殊?难道是……萧然根本就是掩藏了实力? 他为什么这么做?曾国藩习惯的伸出手,一根一根的拔着胡须,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线。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69章 - 海上扬威← ,油灯爆出一点灯花,跳动的灯光忽明忽暗,让曾国得更加阴骛。但是他的思路,却渐渐的清晰起来。 先是自己从江南调直隶任,紧接着就发生了洋夷内犯,盛京叛乱,而萧然的隐藏实力,纳彦辛夺的虚张声势,还有圣驾南巡,这一连串发生的看似独立的事件,实际上是不是真的没有任何关联?抑或,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萧然,萧然!你真的沉不住气了么?……”曾国藩手一用力,竟同时拔断了三四根胡须,刺痛的感觉让他嘴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同时他始终眯缝的眼睛也猛然张开,沉声道:“来人!” “属下在!”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闪进营帐,抱拳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吩咐下去,各营连夜拔寨,准备开拔!” “开拔?”那汉子吃了一惊,“大人,是去攻打叛军么?” “不,调头,即刻赶回京师!纳彦辛夺不是来打京城的,根本就是想拖住我!嘿嘿,既然如此,就留给僧王他们去对付好了!”曾国藩低低的冷笑了一声,又道:“戴,你率领侍卫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师,换上百姓的衣服,务必混进城去,秘密封锁紫禁城、军机处、总理衙门跟步军衙门。另外,城北榆钱儿胡同萧总管的府邸,给我包围起来,放跑一个人,我唯你是问!” “啊?!大人。这……”戴脸色大变,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出来。 “怎么,有什么难处么?”曾国藩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亲军已经随行护驾了,京城之中,只剩下个步军衙门些许卫队,空摆设。你侍卫营一千多号人。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来吧?” “不敢!”戴慌忙道。“属下这就去办!” …… 清晨。旅顺口。薄薄的晨雾正渐渐散去,辽阔地海面上,碧波轻荡。东方燃烧着绚烂的朝霞,映红了半边天空。 一支舰队从薄雾中驶出。最前面是一艘重型三桅战列舰,高高竖起的主桅杆顶端,一面大清龙旗正迎风招展。船头上,一位年轻的将军头戴撒缨凉帽。身披黑色战袍,正用千里镜瞭望着前方。 在他身旁,一位体态偏瘦的将领从怀中摸出一块西洋怀表,看了下时间,道:“大人,时辰差不多了。虎头礁一带,赖老三的水雷应该已经布置完毕。” 年轻将军——萧然,放下千里镜。长长吁了口气。英俊的脸上略带着一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徐世昌看了他一眼,忽然低头笑了笑。 萧然奇道:“老徐。你笑什么?” 徐世昌道:“大人,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天跟平常打仗地时候有些不一样?” “有么?……呵呵,或许吧!” 萧然微微一笑。徐世昌当然无法体会他此刻地心情,从鸦片战争洋鬼子地坚船利炮洞开了中国国门开始,一直到甲午战争,甚至是到二十一世纪,中国始终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海防。多少年来,由于海军的羸弱,中国忍受了多少屈辱,割让了多少应该属于我们的土地!从越南,到琉球,到朝鲜,一直到后世的钓鱼岛,南沙…… (注:越南、琉球、朝鲜,晚清以前一直是中国的附庸国) 如果说中国的近代海战史就是一部屈辱地血泪史,那么今天,从这一刻起,这段历史将被永远的改写!这将是中国海军♂ 第一次正面击败侵略者,击败不可一世的海上霸主,并从此纵横海上,无人能挡,为一部崭新的中国海防史写下波澜壮阔的开篇!♀ 事实上,这也正是他之所以坚持要来亲自参与这场海战的根本原因。他要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大人,发现敌舰!” 瞭望台上,一名瞭望手高声叫道。萧然跟徐世昌同时举起千里镜,只见远方薄雾之中,隐隐约约现出一片黑点。萧然一字一顿的道:“老徐,开始吧!” “列出阵型,准备迎战!”徐世昌大声命令道,瞭望台上地旗手迅速挥舞起红黄两色地信号旗。哗啦啦一片落帆声,后面的战舰迅速转舵,排开阵型,宛如一条巨龙横亘海面。射击口挡板打 尊尊改进的后膛快速火炮跟短程重炮探出了黑洞洞地随时喷射出怒火;无数架栅笼发射器浸入水中,装载十八公斤高爆炸药的鱼雷,如同埋伏在水中的鲨鱼,正待发出最为致命的一击! 四艘蒸汽船埋伏在侧翼,烟里冒出滚滚黑烟,随时准备冲出舰阵,担任快速切割跟追击的任务。 一切准备就绪,萧然周身的热血,骤然沸腾! 此时,三国联合舰队也已经发现了目标。连日来清军水师接连不断的小规模骚扰,仗着小型快速战舰的灵活机动,搞得三国舰队焦头烂额。恼羞成怒的洋鬼子集结了大批军舰,迫切的希望能跟清军堂堂正正的干一仗。而此时发现的目标,不禁令他们欣喜若狂。联合舰队指挥官、英国舰队司令里尔•;赫里兹,兴奋的一张麻子脸涨得通红。尽管从千里镜中看到对方的军舰至少有五十艘以上,但是在他的概念中,清军水师从来都是不堪一击的,敢出现在号称最坚固的海上堡垒的帝国战舰前,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我就不信你们能把路基岸炮搬到舰船上来!愚蠢的辫子猪,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海战的奥义是什么,今天就让帝国舰队给你们好好的上一课吧!”赫里兹随手将烟斗揣进兜里,兴高采烈的发号施令:“减速前进,四百码以外不准开炮!今天,不许放跑一艘中国军舰!” 一缕晨光刺破雾霭,洒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紧接着红彤彤的太阳像是一下子跃出海平面,将淡淡的雾气顷刻间驱散。在这万丈霞光中,两支舰队距离渐渐拉近,彼此列开阵势。四百码的距离上,甚至能看清对方加班上的人影。萧然看着敌人那一艘艘战列舰、巡航舰正在笨拙的转舵切横,嘴角浮起一丝怜悯的笑意。 徐世昌高高举起手中的令旗,猛然落下。 “放!” 哗啦的一声,浸没在水面的栅笼发射器猛的掀起一大蓬水花,接着就看一道黑色的影子,游鱼一般迅速游离船舷,笔直向敌舰游去。这种栅笼式发射器,也是最早的鱼雷发射方式,就是把发射管做成笼子状,浸没水中,通过启动鱼雷发动机让鱼雷自己游出发射管。至于后世广为采用的活塞式水压发射跟气动式冲压发射,以目前的技术水平来说还达不到。 但对付满帆航速只有十节的帆船来说,这种古老的发射方式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在两组改进过的铜对特制电池的带动下,鱼雷迅速完成了加速,在水中拖着一条淡淡的轨迹,笔直冲向敌方舰船。 轰隆!!! 一声巨响,萧然从千里镜中明显能看到一艘法国三桅巡航舰像是给火烧了屁股一样,舰尾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一股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跟着就看到船尾缓缓断开了,舰身也随之倾斜。甲板上的洋鬼子惊恐乱窜,像下饺子一样纷纷跳入海中。 鱼雷首发命中! 而这个时候,赫里兹还正在纳闷儿,不解的问副手道:“怎么回事?你们有听见中国人开炮么?” “没有!”副手们一齐摇头,看着那艘三桅船笨拙的倾倒在海面上,船头还很不甘心的撅了起来,不禁面面相觑。一名副手提醒道:“将军,是法国人的船。” “哦!”赫里兹恍然大悟,“一定是弹药仓爆炸了。不要理他,法国人是天生的蠢猪,除了每次把事情搞砸,他们简直……”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就在他所在的这条战列舰的前方,巨大的浪花一下子掀起老高,接着又落了下来,像是凭空下了一场暴雨,溅了赫里兹等人满头满脸。掀起的浪头涌来,赫里兹立足不住,咕咚一下结结实实的摔在甲板上。 然后他们就惊恐万状的发现,前面那艘紧挨着他们的三桅战舰,左后舷整个被炸开了一个大洞,海水正汹涌的灌了进去。 “天呐,是……是我们大英帝国的战舰!”一名副手吃惊的叫了起来。“蠢猪!我能看见!”赫里兹郁闷的大吼道。 难怪赫里兹郁闷,作为海上霸主的大英帝国舰队司令非是浪得虚名,大大小小参加过无数海战,对各种战法都了然于胸。此时眼看着两艘三桅战舰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挂掉了,甚至连一点征兆都没有,在他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怎么回事?赫里兹脑门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问号,一脸错愕的四下张望。早上的阳光洒满海面,依旧是蓝天碧海、和风轻拂,也不见有什么海怪啦、凶灵啦什么的,怎么一下子就白白损失了两艘战舰呢? 妖法?! 一个念头突然从脑子里跳了出来,赫里兹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天呐,不会是这些中国人,真的会什么妖术吧?…… “将军,快、快看那里!” 一名站在船舷边的水手失声尖叫起来。赫里兹跟副手们一窝蜂的涌到船舷边,顺着那名水手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蔚蓝色泛着波光的海水下面,隐隐约约有许多条灰影,拖着淡淡的轨迹,正迅速朝这边游来。 “那是什么?鲨鱼?海豚?”就连这些一辈子在水上讨生活的水手们也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现象,不禁面面相觑。赫里兹心猛的一沉,大叫道:“不好!有埋伏!中国人用妖法,快撤退!……” 然而这一声还是来的太迟了。对于航速达到十八节的鱼雷来说,冲过三百码、也就是不足四百米的距离,只不过是一眨眼地功夫。而那些仍然是依靠帆动力跟人力结合的战船,根本不具备规避鱼雷这样的高机动性能,只能像一个个沦落街头的妓女,劈开双腿等待接受命运无情的强奸。 说时迟,那时快,霎那间那一道道灰影已经冲入联军的舰阵之中。只听轰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一片海域都剧烈的震动起来,无数道水柱冲天而起。长长地桅杆接连不断地轰然倒下。伴着碎裂地船板木屑。还有士兵、水手的身影。一起抛向天空。 剧烈的爆炸掀起巨大的浪头,汹涌奔腾,把原本整齐的攻击队列瞬间冲的东倒西歪。整个海面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粥锅,翻滚沸腾,数十艘三桅战舰挣扎其间,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力。 爆炸声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一片凄厉的惨号。海中到处都是没来得及沉默的战舰残骸。还有拼命挣扎的水手,大叫救命。这一波鱼雷攻击,至少摧毁了三分之一的联军战舰,更为要命的是鱼雷不比火炮,可以拼着挨个十几炮甚至几十炮,都还能挺得住。而装填了十八公斤高爆炸药鱼雷,其爆炸当量相当于六七个炸药包的总和,对于木结构、少数配备轻型装甲的帆船来说。通常情况下只要一枚就足以让它永远地葬身海底。爆炸之剧烈、威力之强大。无与伦比。 赫里兹所在地戈比隆号战列舰,无疑是幸运的,夺过了第一波次的鱼雷攻击。赫里兹跟副手们迷迷糊糊地从甲板上爬了起来。望着这先前还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三国联合舰队,瞠目结舌。朝阳爬的更高了,煦暖的阳光锦缎一般洒下,但是此刻的赫里兹,却觉得一股寒气由脚底板直透顶门,如坠冰窖。 此时,清军队列中,萧然也正用千里镜向对面眺望。那片海域正从激情的高潮中渐渐褪去,发出一种被彻底征服之后所特有的呻吟。但是萧然并不介意让这些远方的客人享受连续的高潮。 “继续。” 简短而有力的两个字,徐世昌就再次举起了令旗。 “装填鱼雷,准备第二波攻击!” “鱼雷装填完毕!” “放!” …… 水花翻滚,又是一波鱼雷游出栅笼发射器。3这种古老的自航式发射装置虽然不能提供给鱼雷一个较高的初始航速,但是却能够保证发射过程中无气泡,也不倾差。而且由于它没有向鱼雷提供能量的动力系统,所以很轻巧,使用简单,装填速度很快。这种快速多波次的攻击,完全可以弥补没有陀螺仪定位而造成的鱼雷精度不足。 第一波鱼雷攻击,五十四艘军舰一共发射了一百一十多枚鱼雷,其中有将近三分之一的鱼雷命中敌方舰阵,其余的受到海水背压及航速海流的影响,发生了航向跑偏。不过总体来说,这样的结果萧然还是非常满意的,毕竟技术水平有限,单纯靠尾翼跟水平舵板的修正,能够达到这样精度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并且这种大面积的鱼雷齐射,对于十九世纪的海战来说,相信对任何一个强大的对手打击都是足以致 很快,第二波鱼雷越过海面,在三国联合舰队中掀起了又一轮惊涛骇浪。隆隆的爆炸声响彻天空,那些曾经一度在中国海面上横行霸道、耀武扬威的洋鬼子军舰,接连不断的开膛破肚并沉入水底。 这一次,戈比隆号战列舰没能幸运的存活下来。两枚鱼雷几乎同时击中了左舷跟后舷,让这个匆匆忙忙掉过屁股想要逃跑的庞然大物猛的颠簸了一下,跟着就晃晃悠悠的翻过了肚皮。好在赫里兹站在前甲板上,见势不妙连舢板也没来得及放,一头便扎到了海里。 这一波攻击之后,联军舰队的军舰数量已经由七十余艘锐减到了三十二艘。这些幸存的舰船终于回过神儿来,发现负责指挥的戈比隆号已然沉没,只有拼命的摇浆掉头,一边胡乱的开炮。黑火药产生的烟雾很快就弥漫开来,遮住了视线,而舰船上早已乱作一团,这保命的要紧关头哪里还顾得上指挥?炮手们不辨方向,倒有大半炮弹都在掉头的过程中落在了自家舰船的身上。 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在第三波鱼雷到来之前,狼狈逃走了二十多艘。清军队列中早已等候的蒸汽船跟三桅快速战舰,迅速从左舷方向穿插,阻住了联军向外海方向逃跑的路线。联军心胆俱裂,哪里还敢交火,匆忙挂起帆,向东平港方向仓惶败退。他们当然不会猜到,就在前面几十海里开外的虎头礁,正有另一场噩梦等待着他们。 徐世昌指挥剩下的军舰,兴高采烈的打扫战场。包括几艘受伤来不及跑的军舰,此时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乖乖的做了俘虏。徐世昌命弟兄们放下舢板,将落水的洋鬼子水手都打捞上来,拴成一串一串的关进底舱,准备着兑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倒霉的赫里兹也被湿漉漉的捞上船,原想冒充伙夫,却被自己的副手给指认了出来。 “怎么样,司令官阁下,这一仗打得您还满意么?”萧然笑容可掬的道。 赫里兹面孔灰白,哆嗦着嘴唇道:“妖术,……你们这是妖术!中国人真卑鄙!” “妖术?呵呵,就当是妖术好了。对了,你们大英国不是也有上帝的么?想办法跟他老人家联系联系,让他来保佑你们吧。”萧然哈哈大笑,忽然脸色一沉,一字一顿的道:“这才刚刚是个开始。听说你们的后援舰队已经越过马六甲海峡,很快就会出现在中国的海面上了吧,嘿嘿,我一定会代表中国,招待好每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宾!” 森冷的目光,令赫里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作为一个纵横海上大半辈子而未逢一败的将军,在面对这个年少英俊的东方少年时,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发自心底的恐惧。他知道,萧然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他有这样的资本! 清理完战场,舰队向虎头礁进发。这片海域是渤海湾最险的海域之一,水下暗礁满布,只有一条航道可以经过。正午时分,当舰队到达虎头礁的时候,赖定忠已经收拾了战场,准备返航了。 赖定忠率领的这只船队,只有四艘三桅快速巡航舰,其余都是双桅的中型帆船。但是这样一支不起眼的船队,却一举全歼了联合舰队的二十余艘重型战舰,这当然是水雷加上鱼雷的功劳。事实上早在十八世纪,北美独立战争中,水雷便已作为廉价而有效的武器开始投入海战,到十九世纪中期,其性能及杀伤力更是得到进一步的提高。而这一次水雷之所以能建奇功,第一是因为联军舰队被吓破了胆,慌不择路;第二是因为航道狭窄,便于布雷,占了地利;第三则是清军研发的水雷,采用的清一色高爆炸药,威力根本不是普通黑火药能够比拟的,只一颗便足以送整船的人上西天去。 再加上鱼雷的辅助攻击,二十余艘敌舰一艘也没能幸免,全部沉到水底见了龙王。至此,三国联合舰队已然全军覆没,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第一次在正面海战中击败了对手,并且是在己方未损一舰的前提下进行了一场漂亮的全歼! 大清龙旗迎风猎猎,第一次在中国的海面上如此纵情的飘扬。萧然心中热血澎湃,如果说出征俄罗斯、密征倭奴国,是改变了历史,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已经开始掌控了历史! 历史是什么?当你的实力已经足以打败任何一个强大敌人的时候,历史,不过是脚下的一粒尘埃!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70章 - 博弈← 获全胜,萧然率领舰队直接转道大沽口,准备凯旋回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大沽口守军竟然拒绝舰队登陆,并且发出警告,不准近岸三海里警戒线,否则开炮。 大沽口炮台,隶属直隶治下,并不归旅顺口水师管辖。但是萧然的大名,那是世人皆知,这镇守炮台的将领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萧总管也敢惹?徐世昌、赖定忠等人都是又惊又怒。萧然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子,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会是守军将领自己做主,敢于下这道命令的,当然只有一个人:直隶总督曾国藩! 洋鬼子进犯跟盛京叛乱,成功迫使圣驾南巡,只要眉一行到了江宁,迁都之事已经是势在必行。面对这样的既成事实,料想曾国藩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然后发动江南汉军势力,朝廷内外一起下手,推翻帝制,组建民主共和,整个计划萧然都已经计划的十分周密,环环相扣,但是万万没有料到在这节骨眼儿上曾国藩却来了这么一手! 难道他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计划?那么,这位曾剃头下一步又想做什么?…… 萧然眉头拧成了一团,苦苦思索。赖定忠、花和尚等人都在大声咒骂,叫嚷着要铲平大沽口炮台。萧然给他们吵得头昏脑胀,猛一拍桌子,怒喝道:“都给我住口!” 大伙还是头一回看萧然发这么大的火,顿时都默不作声了。徐世昌连忙道:“大人。弟兄们也是心里头着急,都盼着您赶紧拿个主意呢。” 萧然沉吟良久,沉声道:“曾国藩这人,做事向来谨慎有加。不到万无一失地时候,决然不肯轻动。现在既然已经公然跟咱们挑衅,我担心京城那头,他会不会也闹出什么岔子来!”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心头都是一紧。因为谁都明白。尽管圣驾已经南巡。但北京城目前仍然是全国的政治中心。是掌控大局的关键所在。其中总理衙门、军机处、步军衙门,以及三司六部,这些仍然是掌控时局的政治枢要,一天没有正式迁都,作为都城的北京就仍保留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更为要命的是,北京城不禁关系着全局,哪里面还有萧然的家人!老娘、娇妻。还有尚在襁褓之中地一双幼子,换上任何人都不可能置之不顾,何况是素来把家人地安危看地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萧然? 所有人一时都沉默了。老半天,赖定忠忽然叫道:“还等什么?***,给老子几条快船,我现在就去平了大沽口炮台!杀不出这条血路,大人你砍了老三的脑袋!” 徐世昌忙拉住赖定忠衣袖,道:“老三。不可莽撞!大沽口上多少门重型岸炮。怎能硬碰?关键的是咱们现在不知对方虚实,还需从长计议。” 程通看萧然眉头深锁,安慰他道:“大人。六额附跟盛大哥已经率火器营回京了,盛大哥为人谨慎机警,足智多谋,况且火器营战斗力又极为强悍,如果京城那边真的有什么异动,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制止的。” 萧然叹了口气,道:“盛大哥足智多谋,曾剃头这家伙打了一辈子仗,又何尝不是呢?如果被他抢先下手,那事情恐怕就难办地多了!” 徐世昌思忖片刻,忽然道:“大人,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如何能尽快赶回京师去。目下大沽炮台已经封锁,我猜曾国藩这厮一定也给其他港口下了命令,阻止咱们登陆。当年我曾在大沽水师当差,倒是知道有一条险道:沿大沽北上三十里开外,有一处险滩,因为水下暗礁众多,并且有海流倒灌,平时是无法靠近的,但是每逢涨潮之时,会有半个时辰左右海水漫过礁石,只要掌握好时间,应该可以通行!” 萧然一下子跳了起来,抓住徐世昌手臂,道:“你确定?太好了!命令舰队马上掉头,咱们这就登陆,给曾国藩那老家伙来个措手不及!” 徐世昌说的这片海滩,是一处河流的入海口。准确的说这里并不能称之为航道,因为水下礁石林立,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所以连渔船都不愿从这里出没。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废弃的荒滩,也没有清军驻兵把 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徐世昌对涨潮地时间计算地相当精确。乘着海水上涨的间隙,率领船队迅速靠岸。由于这天风浪较大,尽管徐世昌等人已经是万分小心,还是有两条船撞上了礁石,幸好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 成功登陆,来不及休整,萧然率领部队直插北京。由于只有大兴山地旧部,人数少目标小,并且又是一色的迷彩作训服,很容易就躲过了清军的视线。经过连续急行军,四天之后,队伍赶到了通州。 意外的是在这里,竟然遇到了景寿跟盛左的火器营!景寿一见萧然,就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骂道:“反了,反了!曾国藩那***,已经包围了京师!” “啊!……” 尽管萧然早有预料,却仍然是震惊无比。没想到这位曾剃头,居然真的来了个釜底抽薪! 盛左解释了一番,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原来就在萧然在碾子山率军跟三国联军激战的时候,曾国藩已经从承德悄然回师,将京城围得跟铁通一样。僧格林沁、若阿纳颜的部队,随后赶到,但是眼见得京师被困,也都投鼠忌器。而曾国藩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好像是私下里跟这两路大军达成了什么共识,两日之后,若阿纳颜率山西八旗军北上承德,抵御纳彦辛夺的部队。而京师的变化显然也出乎纳彦辛夺的预料,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暂时放弃承德,退守建昌。 火器营随后赶到京师,被曾国藩的军队阻挡,理由是保护京师,虽然没有交火,但从那些荷枪实弹的清兵完全能看得出,这次曾国藩是打算玩真的了。盛左这人虽然外表粗犷,但心思缜密,还不知道京城里面情况如何,当然不敢贸然轻动,只好退至通州,一面派出得力手下,秘密潜进京城,刺探动静。 第二天,京城传回的情报,更是让盛左方寸尽失。原来曾国藩围住京城之后,便立刻封锁了军机处、总理衙门和步军衙门,同时还有紫禁城跟榆钱儿胡同的萧府,以及同然堂并旗下一干工厂。这样一来,整个京城都已完全落入他的掌控! 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盛左跟景寿两个人都不敢胡乱拿主意。而萧然这时脑子里也乱成了一团,曾国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不会只是围住北京城这么简单,只怕接下来还会有别的阴谋。关键是家里的老娘跟老婆孩子也都落到了他的手里,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危险。有心派弟兄们潜进城去营救,但是犹豫了许久也不敢冒这个险。要知道那可是虎口拔牙的事情,一旦出了岔子,后悔都来不及。 按照行程估计,此时眉一行应该已经过了山东。圣驾出巡讲究的是排场,走起来慢腾腾的跟牛车一样。现在在路上,眼见得是联系不上的,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他急得团团乱转的时候,林清儿跟纳彦紫晴提出要亲自到城里去打探一下。萧然当然不同意,林清儿却道:“相公放心,我们俩个女人,应该不会引起怀疑,再说我跟紫晴武功都好,就算被人发觉,也能全身而退。” 萧然仔细琢磨了一下,林清儿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小心,第一原则是保命。林清儿当即带上纳彦紫晴,打扮成村妇的模样,乔装望京城赶去。 送走两个老婆,萧然提心吊胆,彻夜难寐。一面遣飞马流星给纳彦辛夺送去密报,陈述京城方面的消息,让他切不可轻举妄动;一面派人给沪上的同然堂分号发去电报,命刘全暂时主理江南同然堂各分号的事物。 一直等到第三天,林清儿跟纳彦紫晴果然平安归来,这才算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听到她们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却登时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彻底呆住了。 叶赫那拉兰儿,居然搬出了冷宫,移居长春宫,并且在养心殿开始处理政务,俨然恢复了太后的身份!难道兰儿真的跟曾国藩勾结起来了?!…… 儿搬出冷宫,是由留守京师的老五太爷惠亲王绵愉出在曾国藩围困京师的第三天,他率领肃亲王、醇郡王及一干子髦老重臣,在乾清门外跪请兰儿出面主理政务,并以内务府的口吻上了一道联名奏章,陈述大行皇帝之遗命,乃是两宫同治,辅佐皇帝。而先皇那一纸贬斥兰儿的遗诏,也是写给丽妃彦琳的,只是恐兰儿会与她不睦,并无他意。 丽妃与兰儿两人,素来亲厚,宫内宫外尽知,那么仅凭这一纸遗诏便将兰儿打入冷宫,明显有违大行皇帝的遗命。况且兰儿乃是当今皇帝的生母,被打入冷宫,有损皇上的颜面。因此由绵愉出面,率同群臣请命,请兰儿复出,移居养心殿暂时处理朝政。 此处圣驾南巡,彦琳并没有随眉一道去江南,她心底一向善良,觉着兰儿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又不肯搬出冷宫去,所以坚持留下来跟她作伴儿。这一来却恰好让绵愉等人找到了一个绝好的例证,虽然有挑字眼儿的嫌疑,但绵愉等人的请愿,也一下子变得有理有据起来。 这一变故,令彦琳也措手不及。事实上她一直希望兰儿能够搬出冷宫,但是却不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她虽然不接触政事,却并不是傻子,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关系利害?但是更让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那个看上去已经悔过自新、淡薄一切的兰儿,竟然同意了群臣地奏请。欣然搬出冷宫,坐上了养心殿! 公然违背皇命,私自参理朝政,这可是谋逆的重罪,跟明抢皇帝的饭碗也没什么区别了,彦琳一时心惊肉跳,但眉跟萧然都不在身边,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此次圣驾南巡。奕王、肃亲王、醇郡王三人协商处理,有临机专断的权力。而这次请愿折上,不单是三位亲王,包括大学士周培祖、贾、左都御史倭仁等等,也都具上了大名。如此一来,群臣焉敢不附议?绵愉几个已经将这些情况给眉一行拍发了电报,但是圣驾在外。就算眉不接受,又能有什么办法? 曾国藩的大军,已经将皇城围得铁桶一样,眼见得这事是他一手策划的。萧然这时才算隐约明白了曾国藩的险恶用心,圣驾南巡,但京师地地位仍在,打出兰儿这一道牌,就是想借助恢复她西太后地身份。来保证直隶乃至山东、河南、山西整个这一大片地区地满清政权。毕竟在这几个省份,还是以满清八旗势力为主,包括僧格林沁。若阿纳彦,等等势力均没有任何理由去反对。事实上这些人也在担心,如果朝廷真的迁都江宁,可能会动摇满清的根基。 几个重要大省势力的联合,相当于在将东北的纳彦辛夺跟江南汉军拦腰一刀斩断,纳彦辛夺充其量只是在东北一带折腾,暂时也大可不必去理他。但是一旦眉真的敢提出迁都江宁,那么势必就会造成南方汉军跟北方满清势力的敌对,中国地一场南北战争,也将势不可挡! 好一计借花献佛,好一计釜底抽薪! 萧然脸色铁青,砰的一拳重重砸在梨木桌案上,鲜血登时渗了出来。纳彦紫晴惊呼了一声,忙抽出绢子想要给他包扎,但是林清儿却拽住了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做声。 萧然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看来曾国藩这个家伙,是铁了心的要保满清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策划了N久的一局棋,就这样败给了他,如何甘心?尤为可恨的是,这里面一颗关键的棋子——兰儿,还以为她真的是淡薄权利、痛改前非了,想不到居然瞒天过海!可笑自己还以为她对自己动了真情,要不是一时心存恻隐,焉能让她咸鱼翻身?! 并且当初调曾国藩直隶任,直到后来假借洋夷内犯而迫使皇帝巡幸江南,这些也都是她地主意。想必她早已料定了曾国藩是怎样一个人,在苦苦地等待着这样一个机会!妈的,这个阴险歹毒的女人!!! 如果兰儿这时出现在面前,萧然恨不能一口水活吞了她,委实已经气到了咬牙切齿地地步。自打穿越到现在,一直是他凭借着对历史的前瞻,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几曾着过别人的道儿?事实上他也并不是那种输不起的性格,但是输在一个这样的女人手里,越想越觉得憋气窝火不甘心! 老半天,才算是稍稍平复了下心情,道:“清儿,我娘 他们,都还好吗?” 林清儿犹豫了一下,道:“榆钱儿胡同跟同然堂,都被秘密封锁了,其中有不少高手轮班警戒,我跟紫晴妹妹怕暴露了身份,没敢硬闯。不过我扮成送菜的村妇,想法子见到了咱府里的一个厨娘,听她说府里安然无恙,曾国藩并没有过分为难,只是不许任何人进出。另外,电报局已经被总理衙门接管了,现在往来电报,都由衙门里的人逐一审查。” 萧然的心又是一沉。几个老婆里头,别人都还罢了,宁馨那小丫头却是个公主的身份,自来是天不怕地不怕,能把她也拦在府中,看来情况比林清儿说的还要严重。 纳彦紫晴见萧然面有忧色,一跺脚道:“相公,你放心,我跟清儿姐姐现在就回去,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婆婆跟姐妹们,还有邦儿跟双儿都救出来!” 一边说着,一边抓起林清儿的手臂,回身便走。萧然皱眉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胡闹?清儿,把她给我看住了!” 段兴年、花和尚等人也都在,早已摩拳擦掌,只待萧然一声令下就要杀进北京城去救人。给他这一声吼,便都默不作声了。毕竟现在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决计不能轻举妄动,萧然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盛左带人默默退出。景寿经过萧然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肩膀,道:“兄弟,我也是旗人,也算王公亲贵了。你大哥不大会说话,也不晓得怎样劝慰你,不过当初咱们结拜那时发的誓言,大哥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最落魄的时候,是兄弟你拉了我一把,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大哥为你两肋插刀,绝无二话!” 简单的几句话,说的萧然心里一下子热烘烘的,除了感激,萧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句话叫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景寿的义无反顾,刚好跟兰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想到这个贱女人,萧然就不可遏制的把牙齿咬的咯吱吱的响。 送走景寿,萧然对林清儿跟纳彦紫晴道:“我想一个人就在近处走走,你们俩不必陪着我。” 紫晴急道:“那怎么行?你又不会武功,万一出了什么事……” 林清儿拉住紫晴,道:“让相公去吧。他心里不痛快,让他清静清静也好。” 火器营的营帐,驻扎在通州城南,出了大营,是一带低矮的山岗,再望南便是永定河。正是初夏天气,河道两边都是低矮却郁郁葱葱的灌木,再远处是绿油油的一大片稻田,有风吹过,掀起层层稻浪。 静静走在河边,听河水汤汤从脚下奔流而过,蜿蜒流向东南。萧然的心里就像这河水一样,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往日跟兰儿的总总恩怨,这时就像放电影一样的出现在眼前。如果说刚刚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萧然的心里只有愤怒,但是慢慢的冷静了一些之后,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伤感。 这个女人,曾经也有过可怜的身世。刚刚进宫的那段日子,萧然自信如果换做自己,恐怕很难熬得下去,更何况是一个女人?忽然想起兰儿说过的那句话,我们都是在夹缝中一步步走出来的人,都经历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是的,两个人的命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如此的相像,自己跟兰儿,都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而两个人所处位置的不同,也很难说的清谁是正义,谁是邪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萧然一贯的做人宗旨,而兰儿为了攫取更大的权势,如果换上自己,会不会跟她一样? 这些念头一个个的冒出来,萧然的脑子里越发的乱了。信步走到河边一处高岗,河道在这里猛的打了个弯,水流也变得有些湍急。望着河水一波一波的冲刷着堤岸,萧然忽然想起兰儿曾说过的另一句话: “……你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人。看到你,就象看到我自己一样。……小三子,我不图你别的,只求往后,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陪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么?……” 兰儿,你真的会出卖我么?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萧然耳边不断的响着,萧然越加烦闷,抬脚将一块土疙瘩踢到河水里。不料这一脚用力过猛,一失足竟从岸坡上笔直滑了下去! 然情急一把抓住岸堤旁斜斜伸出的一丛灌木,但灌木经不住他的力道,应声折断。正在此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相公别怕,我来救你!”接着一个人影飞掠而至,伸出手臂一把抄住萧然的腰,探足在岸坡一块突起的石头上一点,轻飘飘跃到岗上。 此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林清儿,因为不放心萧然,所以一直悄悄的跟在他后面。萧然心里一阵感动,道:“清儿,多亏你,要不然相公就变成落汤鸡了。” 林清儿搂着萧然的腰,窈窕的娇躯紧贴在他胸前,以往这样好的机会,萧然是一定要先色一色才肯罢手,今天却十分的规矩。林清儿知道他是有心事,轻叹一声,道:“相公,清儿知道你心里憋闷,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想也是徒劳。你可是大伙的主心骨,无论如何也要拿个主意啊!” 萧然搂住林清儿,半晌才道:“是,清儿,你说的对。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放心,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林清儿凝视萧然,见他面色依然凝重,却已经不再似先前那般忧郁感伤,知道他已经放开了心事。展颜一笑,拉着萧然的手走下高岗。 天空湛蓝,阳光煦暖,微风轻拂,百花绽放。倘不是俗事纷扰,当真是悠闲舒怀的惬意人生。林清儿忽然道:“相公,现在已经是五月天了。你……还记得两年前跟清儿的约定么?” 萧然点点头道:“当然。那不单是我跟你地约定。事实上也是我最大的梦想。清儿,跟了相公这么久,你也该知道我是个比较懒散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什么都不做,只守着我的老婆孩子,快快乐乐的过一生,不问世事。不理年岁。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曾头。兴许再过几个月。我们就可以逍遥快活的生活了。谁想……唉!”摇了摇头,想起未来一片茫然,心中忐忑,眉添忧色。 林清儿有意逗他开心,打趣儿笑道:“相公,当初我说要刺杀曾剃头,你偏不许。嘻嘻。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萧然沉吟了一会儿,郑重的道:“不,清儿。此一时彼一时,如果能够重新回头地话,我还是不会让你去刺杀曾国藩。”顿了一顿,道:“有些话,我不知道改怎么跟你说。事实上我对曾国藩其人,向来是敬重多过提防。可以说。如果不是发生了现下这样地事情。我甚至一直把他当成是我地偶像,毕竟在某种意义上说,他的过去曾经推动了中国历史的进程。他的眼光,睿智,魄力,前瞻,都曾让我无比钦佩。但是无论如何,我也有一个不能够触碰的底线,如果有人敢侵犯我的利益,我管你是什么偶像还是圣人,就算是玉皇大帝孙猴子,我也敢到你头上去拔毛!更何况我现在所要做的,自问无愧于心,甚至是把我们地国家推向一个历史的顶峰!这个时候曾国藩敢公然跟我叫板,来阻止破坏我的计划,说不得,我们就要好好的斗上一斗了!” 林清儿握紧他的手,自豪的道:“当然。我相公是最棒的,曾剃头敢跟你对着干,肯定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然看着她那娇俏地模样,哈哈一笑,凑过去在她脸上使劲地亲了一下。这荒郊野外的,林清儿也就没有躲避,俏脸晕红,在明媚的阳光下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萧然看她神色,像是意犹未尽似地,便道:“清儿,是不是还有话要说?没关系,现在就咱们两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跟林清儿曾经一同出生入死,只要出征,这个漂亮老婆就肩负起保镖的职责,因此两人之间始终有一种特别的亲近。听他这么一说,林清儿稍稍犹豫了一下,道:“那清儿说了,相公可不许生气。” 萧然笑道:“当然,我保证。” 林清儿停下脚步,凝视了萧然一会儿,才道:“相公,曾剃头且不必说了,那么慈禧太后呢?你真的……真的相信她会背叛你么?” 萧然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不禁一愣,掩饰的咳嗽两声,道:“也说不上是背叛吧,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林清儿笑道:“相公,你这话说的可是言不由 瞧瞧,脸儿都红了呢!其实从京城出来之前,慈安太次,已经……已经把你跟兰儿之间的恩怨都告诉我了,相公就不必瞒着我啦!” 萧然一窘,脱口道:“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林清儿只是笑而不答。萧然低头沉吟了好一会儿,道:“说实话,兰儿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我真的猜不透。怎么说呢,她总是让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既亲近又疏远,看她落魄的样子,就忍不住同情她,看她飞扬跋扈的嚣张,又不得不去提防着她。这是个利欲熏心的女人,唉,都怪我一时心软,竟然被她的假象蒙骗了!还以为我自己就够阴险狡诈的了,没想到这个叶赫那拉兰儿,竟然比我还能忍!不过兰儿,这是最后一次,我萧然发誓,决计不会再上你的当了!”说罢恨恨的呸了一口,神色颇为懊恼。 林清儿默然无语,良久,喃喃道:“她真的是个坏女人么?又或许,她有什么苦衷?……” 萧然一怔,道:“这话怎么说?清儿,难道你知道什么?” 林清儿忙道:“不,我也只是胡乱猜测罢了。或许,这只是一种感觉吧,一种女人的感觉。”林清儿笑了笑,忽然道:“相公,你觉得兰儿对你……有没有动过真情?” “这个,我不知道。”迟疑了一下,萧然道:“或许吧……不过即便是有,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林清儿道:“那么,你呢?说心里话,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着她?” 萧然连忙道:“瞎扯!拿个臭女人,我恨不得……我……”心里莫名其妙的就乱了,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林清儿轻叹一声,又道:“相公的聪明才智,不是清儿能比得了的,但是不管怎样,你毕竟是个男人,未必能完全猜透女人的心事。一个女人,无论再怎么要强,也终归需要有个男人来依靠,相公,你对兰儿,尚且狠不下心肠,那么你就真认为兰儿会对你如此绝情么?” 萧然怔了好一会儿,道:“不是么?如果她不是想跟我作对的话,为什么会跟曾国藩勾结到一起?如果不是存心利用我的话,为什么早不出冷宫,而偏偏赶在这个时候背后捅我一刀?” “这……”林清儿叹了口气,道:“那日慈安太后找我,就是让我告诉你,好好劝劝兰儿,让她搬出冷宫,跟你一起去江宁。太后说,兰儿一向很固执,她之所以一直不肯搬出冷宫,其实是在等一个人亲自把她接出来。” “等……谁?我?!”萧然失笑道,“怎么会!太后,丽妃,她们都去劝过,兰儿也应该知道我是同意了的,是她自己不肯搬出来而已,硬要在那里做一幅可怜相!” 林清儿皱眉道:“相公,你这么说不公平。我想太后说的是对的,如果换上我是兰儿的话,也一样不会搬出来。别人劝有什么用?如果自己在意的人都不肯接触心中的芥蒂,在哪里都跟呆在冷宫一样没有区别!” “我……” 萧然愕然无语。林清儿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大锤一样,重重敲在他的心里,一时竟无言以对。林清儿叹了口气,低声道:“相公,也许你对兰儿的成见,太深了!” 是么?也许吧……萧然沉默良久,苦笑道:“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现在再说什么也是枉然。这些事,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扭头看看林清儿,阳光下那一张俏脸盈盈,清丽而不失妩媚。他忽然发现,这个看上去温和少言的老婆,竟然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忽然心里一动,萧然道:“清儿,你突然跟我说这些,是不是……你心里有了什么主意?” “是。”林清儿毫不迟疑的道,“相公,如何解决曾剃头这件事情,我觉得兰儿是个关键。现在京城里头虽然戒备森严,但兰儿已经跟曾国藩达成了默契,我猜曾国藩应该不会对兰儿有太多的防备,对不对?” 萧然吓了一跳,连忙道:“你想干吗?” “我想再探京师,潜进紫禁城,去找兰儿。”林清儿低声却坚决的说道。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71章 - 谋定← 清儿想偷偷潜进紫禁城去找兰儿,萧然当然是坚决不摆着京城已成狼窝,就算兰儿有心帮他,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老婆冒这个险。可是林清儿这丫头,素性寡言而倔强,只要是她拿定了的主意,很少有人能劝得了的。萧然苦口婆心,说得嘴巴都干巴了,仍然劝说不动。不得已发了火,怒道:“你要还当我是你相公,就听我的!要是敢去京城,你,你就别回来了!” 林清儿叹了口气,道:“相公,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这却是咱们唯一的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就算你怪我,我也是一定要去的。婆婆,邦儿跟双儿,还有雨婷一帮姐妹,现在都被困在京城,你说我能安心在这里待下去么?况且我真去找兰儿,也未见得真的有多大危险。兰儿若是肯帮咱们,固然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就算不肯,我是你妻子,想来她跟曾剃头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大不了送回府里去跟姐妹们一并关起来便了。如果他们真想害你家人的话,雨婷她们不是早遭了毒手?” 林清儿语气坚决,并且说的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萧然默然良久,长叹一口气。林清儿喜道:“相公,你答应我了?” 萧然道:“不答应又有什么办法?你武功这么高,打又打不过你,关又关不住你。就算我不答应,你这丫头也一定会偷偷的去。唉!想不到我萧然还要让老婆去冒这样的风险,这叫什么事儿啊!”摇头郁闷不已。 林清儿温柔一笑,拉起萧然的手柔声道:“相公,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夫妻本一体,清儿既然是你的妻子,也是咱们这个家中地一份子。家里有事,岂能袖手不理?”微微停顿了一下,道:“相公,在遇见你之前,清儿孑然一身,无依无靠,从来也没有人真正的关心我,疼我爱我。老天爷能让我跟了你,是清儿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家。我什么都愿意做!” 萧然心头一热,紧紧将她拥入怀里,半晌才道:“清儿,千万要小心,记得……” 不待他说完,林清儿笑道:“记得啦,保命是第一原则,对不对?放心吧,我可不想你因为老婆没了而难过。只有咱们这一大家子都在一起,相公才会开心。对么?”说罢又眨了眨眼睛,道:“兴许我还能再给你带回来个娘子,也说不定啊!” 萧然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登时放心了不少,也就不再多言。两人回到大营,林清儿自去准备,便即动身。办这种事人多了反而不好。所以也不带纳彦紫晴,叮嘱她守在相公身边,好生照料。 萧然本想亲自送林清儿。但是刚回到营中。盛左便迎了上来。道:“大人,您怎么才回来!沪上来了个信差。等了你好一阵子了,不知道是不是同然堂分号出了什么急事,问他他也不肯说,您快亲自瞧瞧去吧!” 萧然不由一怔,心说同然堂有事,怎么不拍电报,反而大老远的派信差呢?当下跟盛左一道去见那人。 见面一瞧,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赶了不少的路,身上穿着的却是条半新不旧地对襟短布衫子,挎着褡裢,一副老农的扮相。萧然更加惊讶了,道:“你是上海分号来的?找我有什么急事么?” 这人上下打量了萧然一番,看他年轻俊朗的仪表,显然也有些意外,道:“您就是大内萧总管?” 萧然听他不称呼自己东家而称官职,马上意识到此人必不是同然堂号里的伙计,登时眉毛一挑,沉声道:“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旁边盛左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那人手臂拗到背后,一跤放翻,牢牢按在地上。那人连忙叫道:“别误会,萧总管,我不是同然堂伙计,但真的是从沪上来找您的,我家主人命我捎封信给您!” 萧然奇道:“信?什么信?”朝盛左一摆手道:“放他起来说话。” 盛左松开手,揪着那人脖领直接提了起来,喝道:“老实点,别耍花样!” 那人见盛左凶神恶煞的模样,赔笑道:“不敢不敢!萧总管,这封信很重要,我家主人说,要亲自交到您手上才成。您看……”说着瞟了一眼盛左。 萧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不想有 人在场,心说靠,我知道你什么来路,总得防着点才道:“放心,这不是外人,尽管拿出来吧。” 那人无奈,弯腰脱了右脚上地棉布鞋,从里面取出一封书信,交给萧然。萧然看他如此谨慎的样子,愈发好奇,也就顾不得这厮是否汗脚、有没有脚气什么的,接过书信。信封上什么都没写,抽出信纸,先一瞧落款,顿时怔住了,赫然竟是“少拜上”字样,原来写这封信的人,竟是江苏巡抚李鸿章! 这下萧然真地是大出意料。这位李少,跟自己素无往来,就连当初在沪上开办同然堂分号,那也是曾国藩从中牵线,至后来办理船务招商局事宜,也都是由雨来以同然堂掌柜的名义跟他联系的,直接给自己写信,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其实萧然早就有心跟李鸿章联系,但一直找不到合适地机会。毕竟他是曾国藩一手提拔起来的,师生之谊,不能不有所顾忌。而这一次李鸿章竟主动给他来信,不能不令萧然倍觉惊讶。同时脑子里又冒出诸多的疑问:沪上至京城,已设立了电报局,有什么事地话为何不拍电报,却舍近求远、不远万里地特意派人送信过来呢?偏偏又选择了这样一个敏感地时候,难道这封信,跟时局有什么关联?…… 一看信上内容,萧然眼前陡然一亮。信写的十分简单,只有寥寥数语,大意是说江淮一带时局平定,目下正加紧筹备各式工厂建设,而萧然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希望能够莅临指导云云。再一看落款日期,却是四月十九,正好是圣驾南巡地第三天! 李鸿章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说什么工厂啊指导啊什么的全都是扯淡,唯一希望的就只有一个,让萧然去江淮。从写这封信的日期明显能够看出,圣驾南巡,他已然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并且猜出是萧然从中做的手脚。凭他的超人智慧,自然也看出了萧然的意图,分明是要触动清王朝的根基!而通过这样一封颇为暧昧的书信,很明显是在向萧然暗送秋波,希望他能够到江南去,两人联手,以图大计! 萧然恍然大悟。叫过那名信差,详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这人乃是李鸿章的亲随心腹,因怕电报局耳目众多走露了风声,这才特意命他带来亲笔书信。这厮奔波了半个多月才到京城,而那个时候萧然正在碾子山阻击三国联军,一直到京师为曾国藩封锁,他听说火器营到了通州,好不容易混出城来,快马加鞭的赶来送信。 从这一番周折,当然能看出李鸿章是在有意的避开曾国藩,迫切希望能够与萧然直接接触。对于曾李二人的关系,萧然从后世读过的《曾国藩传》跟《李鸿章传》上面也多少了解一些。当年李鸿章投奔曾国藩,深受厚待,尽管当时李鸿章不过是曾国藩帐下的一个幕僚,但是曾国藩对李鸿章格外看重,甚至关心他的性情、习惯乃至饮食起居,事无巨细。而李鸿章对于曾国藩,也始终感恩戴德,他自己曾经说过:“我从师多矣,毋若此老翁之善教者,其随时、随地、随事,均有所指示。从前历佐诸帅,茫无指归,至此如识指南针,获益匪浅。” 但是曾李二人,性情又有截然不同的一面。曾国藩一生谨慎有余而魄力不足,李鸿章则向来是作风明快,处事果决。每当曾国藩遇到大事犹豫再三之时,往往是李鸿章几句话帮他拿定主意。咸丰十年的时候,由于江南大营移军祁门和弹劾徽州守将李元度这两件事情,师生二人产生了严重分歧,最终导致李鸿章愤而离营。而通过后来一系列的事实证明,从这时起李鸿章的战略眼光及用人眼光,都已在曾国藩之上。 李鸿章这次出走,还是后来胡林翼、郭嵩焘等人劝说,再加上曾国藩的再三招请,才于第2年夏天重回湘军。而从这时起,李鸿章就已经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到了丰满自己的羽翼、发展势力的时候了,受命组建淮军,渡江去了上海。李鸿章这人跟曾国藩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他的野心。而萧然恰巧还知道一件鲜为人知的事情:历史上的李鸿章,曾经差点当上了中国的第一任总统! 历史上,三十多年之后的公元1900,>∶L犯安、慈禧两宫太后仓皇出逃,杳无音讯。时东南无主,当地督抚有意效法美利坚,自组共和政府,推选李鸿章出任总统,而李鸿章也有意担任,后来由于两宫太后在西安出现,方才作罢。关于这一段历史,后人亦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因为毕竟是野史传闻,究竟属实与否已无从考证。不过在那个敏感的时期、有这样敏感的传闻,让人很难相信仅仅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 而李氏当时的政治野心,从另一些史料上也可窥一斑。八国联军进京时,李鸿章出任粤总督,与当时在广州的孙中山,关系十分暧昧。孙中山一直希望能够联合李鸿章,实现两广独立,并得到时任香港总督的英国人卜力的认同,极力斡旋于孙李之间,希望促成此事。此时的李鸿章已经出访西方列国归来,亲身游历、亲见亲闻,让他对西方社会制度产生由衷的赞叹,并在演讲中一再大声疾呼:“五洲列国,变法者兴,因循者殆”,包括戌戌变法中也以“维新之同志”自居,充分表达了对西方制度的青睐。并且在变法失败后,面对慈禧下达的捕杀康梁余党的诏令,他甚至说出“我决不做刀斧手”这样逆迹昭然的话来。 正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孙中山、卜力都对“孙李合作”,实现“两广独立”而寄予厚望。而一向行事果决的李鸿章这一次却是模棱两可,态度暧昧,很难让人相信他对清王朝、对慈禧老佛爷忠心不二,从来不曾有过越俎代庖的野心。而当朝廷一再诏令敦促李鸿章赴京城主持局面、代表朝廷与洋人议和,并开出了复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这个一把手交椅的价码(李鸿章曾于1870年就。。国的幕府老大,把持政务二十五年之久,直到甲午战争失败,才被解除官职,投置闲散),临行之前,李鸿章曾经在所乘坐的平安号轮船上于港督卜力有过一番秘密谈话,似乎让某些谣言进一步地得到了印证。 当时李鸿章没有任何铺垫,开门见山的问卜力:义和团在北京攻击外国领事馆,如果各国公使被杀害的话。列强就可以合法的干预中国政局,如果是这样的话,列强希望谁来当中国的皇帝?想了想又意犹未尽的加了一句:也许是个汉人? 李鸿章的直接,显然是出乎卜力的意外,尤其是最后的那一句,更让卜力感觉到了一种强烈地暗示。斟酌了半天,才回答说,列强“大概会征询他们所能找到的中国最强有力的人意见,看怎样做最好”。而李鸿章微笑无言,良久才讳莫如深的说了一句:“慈禧太后是中国最强有力的人。” 李鸿章在政治上是异常狡猾的。他的真实内心世界,萧然当然无法洞悉,但是他却坚信,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两广独立的总统,或是当皇帝的梦想,曾经在李鸿章的脑海中盘亘过。对于萧然来说,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便已然足够。尽管李鸿章最终也没能坐上总统或皇帝的宝座,这或许是因为两宫太后西安重现而令李鸿章感到时机未到,又或许是对清王朝这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担心。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萧然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作为这段晚清历史地一剂催化剂。他完全可以令李鸿章的政治野心无限膨胀起来。而这本身也正是他倒清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现在李鸿章主动送出了秋波,这不能不让萧然倍感惊喜。李鸿章的政治眼光超卓不群。很显然他已经洞悉了中国即将到来地一场暴风骤雨,并且已经清醒的意识到了未来历史的走向,选好了该站到那个队列中去。仅凭这一点,就已经是亡羊补牢地曾国藩所不能比拟地。 面对历史地洪流,其实就像面对命运的强奸一样,通常只有两个选择,或抗拒,或享受。如果说曾国藩即将因为反抗而承受更大地痛苦,那么李鸿章无疑是聪明的,他选择了后者。 按萧然当初所想,联合李鸿章,其实是他整个计划中变数最大的一个环节,也是事关成败的最重要的一步棋。这步棋不动,胜负委实难料。而李鸿章的这一纸来书,让萧然悬在心头最重的一块大石终于 |九月蟹肥,与君同饮。 萧然的毛笔字实在是不敢恭维,怎么看怎么像一溜圈圈,不过那信差显然定力甚佳,居然没有笑出声来。萧然大喜,当下赏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命盛左亲自选派得力兄弟,一直把他送到州境内,确定安全才让他独自赶回上海复命去了。 圣驾到江宁,正是李鸿章的地盘,看来迁都大计只是时间问题了。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京城的曾剃头,萧然还不知该如何摆平。应该说曾国藩看人的眼光的确是毒的很,跟萧然只接触过那么两回,就把他这人的风格秉性基本看透了。一招釜底抽薪,也恰恰拿住了萧然的七寸。公平来说,萧然这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干大事的人,缺乏那种心狠手辣、杀伐果决的气魄,相反的对家人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推不推得倒满清倒还在其次,老婆孩子,还有那个心理上的后娘、血缘上的亲娘,这些对于他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 另外,就算他能不顾妻儿的死活,现在也已经不具备跟曾国藩鱼死网破的条件,原因很简单,直隶、山西、山东、河南,再加上一个蒙古,这些势力都已为曾国藩所掌控。真要动用武力的话,无论结果怎样,一场将比长毛兵祸更加残酷的战火,都将摧毁这片广袤土地上刚刚建立起来的安定与繁荣。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萧然不希望看到的。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动用武力。 怎么办?萧然仍然是愁眉不展。当然,如果兰儿真的像林清儿猜测的那样,肯调转枪口来帮助萧然,以太后的名义来安抚僧格林沁、若阿纳颜等势力,背后里摆曾国藩一道,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但是兰儿那样的女人,真的会放弃权力欲望,放弃一切来帮助自己么? 兰儿,兰儿……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萧然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林清儿说的话:一个女人,无论再怎么要强,也终归需要有个男人来依靠,你对兰儿尚且狠不下心肠,那么你就真认为兰儿会对你如此绝情么? 兰儿真的是对自己动情了么?她之所以不肯搬出冷宫,难道真的是一直在等着自己亲自把她接出来?这样说来,兰儿真的……爱上了我? 萧然直到她对自己一向有好感,但这究竟是不是难以割舍的爱,他还是不敢确定。倒不是对自己不够自信,事实上无论是他俊朗的外表,温存体贴的性格,还是在当时那种封建保守氛围下他身上所特有的、典型后世男人才会具备的对女人的温柔跟风趣,对于那个时代的女人来说,无疑都具备致命的杀伤力。只是兰儿这个女人的心机跟手腕儿,不能不让萧然再三思量。 就在他苦苦思索对策的时候,意外的是曾国藩竟然直接派人来了。 说是意外,其实倒也在情理之中。曾国藩正是看出了他的弱点,才会公然封锁京城,这个时候也正是提条件谈判的绝好时机,如何肯轻易放过?派来送信的是两名心腹,一名是亲随侍卫,还有一个是他的幕僚,趾高气昂的来见萧然,劈头便道:“咱们大人有请,邀萧总管叙叙旧。大人说了,听说萧总管很喜欢京城春秋楼的菜式,特地为您准备了酒宴,萧总管该不会不赏脸吧?嘿嘿,这就跟咱们动身吧!” 颐指气使,孰无半分恭敬之意。盛左以下,都气的咬着牙花子脸色铁青,恨不能一巴掌将二人拍死。花和尚一步跨了过去,双手伸出各揪住一人衣领,奋起神力居然将两人都提得双脚离了地,瞪着火爆爆的眼珠子,怒喝道:“妈了个巴子的,找死是不是?再给老子说一遍!” 两个人中,那名亲随侍卫倒也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可是也料不到花和尚说动手就动手,措手不及被揪了个正着,当不得对方力气大,给提在半空中,使不出半分力道。那幕僚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抽过去。萧然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和尚,把他们放下。二位,我这兄弟是粗人,别见怪,我跟你们去就是。” 然这话说出来,盛左等弟兄一听便慌了,七手八脚的一边,盛左道:“大人,不能去!这分明是曾国藩那厮下的圈套,你这不是往火坑里跳么!只要你在,他们才会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你要是再落到他们手里,咱们不是一点后路也没有了么?” 段兴年叫道:“是啊,不能去!你走了,弟兄们怎么办?妈巴子的,大人你等着,我这就带弟兄们到京城去,先把曾剃头干掉,把你家人救出来再说!” “胡闹!”景寿一把拉住段兴年,道:“京城现在围得跟铁通一样,戒备森严,就算你能进得去,敢保不被人发现么?” “发现了又怎样?大不了一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段兴年梗着脖子道。马超几个都道:“对,去干他娘的!咱的命早够本儿了!” 景寿道:“那我兄弟的家人怎么办?不是要被你们连累了?” 这么一说,大伙都默不作声了。景寿看着萧然,道:“兄弟,京城太危险,曾国藩那厮心狠手辣,分明是鸿门宴啊!你千万不能去,咱们几千号弟兄离不开你。大哥我替你走一趟,我倒要看看曾国藩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萧然忙道:“那怎么成?……” 景寿不待他说完,眼珠子一瞪,道:“怎么不成?我是旗人,是大清朝的驸马爷,又是御前大臣兼领侍卫内大臣,我就不信,他曾国藩长了几颗脑袋敢动我!就这么定了。我去!” 几句话说的萧然心里一热。感激的拍了拍他肩膀,道:“大哥,能有你这句话,就什么都齐了。不过我还是不能让你去,曾国藩要见地是我,你去也与事无补,白白地倒多搭上一人。”说完看了大伙一眼。道:“好了就这么定了,谁也不用再劝。你们放心,曾剃头。他现在还不敢动我。因为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并且这对咱们来说是一次机会,曾国藩抓到我,才会对火器营放松警惕。京城防备松懈,就是咱们动手的绝好时机。来,弟兄们,咱们这么这么办……” 计较一番,众人心领神会。紧紧拧着的眉头也都舒展开了,看上去不再是那般紧张担心的神色。曾国藩派来的那两位。远远的看着都觉好奇,可是花和尚虎视眈眈地拦在身前,也不敢凑过去探听。 好在萧然也没说的太久。交待完了,便带上纳彦紫晴,还有花和尚跟马超,乘马车随着那两人赶奔京城而来。这边景寿跟盛左,也都按照萧然布置的带人分头准备去了,暂且按下不表。 单说萧然一行,连夜赶路,第二天中午时分便到了京城。此时地北京城果然是戒备森严,一层一层地哨卡一直布到数里开外,大队荷枪实弹的清兵往来巡逻,表情肃穆而紧张,如临大敌的样子,给这座都城蒙上了一层肃杀地气氛。 经过一次次严格的盘查,总算到达城门。那些等待出入城的百姓排成了长龙,都要逐个搜身才准许出入,真的是苍蝇也难飞过。萧然几个也不例外,再次被搜身之后,直接换上门里备好的一辆马车,在一队骑兵地护送下径直来到春秋楼。 这时正是中午,生意兴隆的时候,春秋楼里却一个客人都没有,全是清兵守备。上来两名清兵武将,又将萧然从头到脚搜了一遍,才带他上了胡梯,来到楼上雅间。纳彦紫晴三个也要跟上来,却被那些清兵挡在了楼下。 挑开珠帘,只见一名清矍老者大笑着迎上前来,一把拉住萧然地手,道:“老弟你总算来了,好等好等!老朽正要跟你痛饮一番呢,今日得闲,不醉不归!” 这老者正是曾国藩,今天没穿官服,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袍,眉开眼笑的好不热情,萧然甚至怀疑他的话的确是发自肺腑的。当下也哈哈一笑,道:“曾帅美意,岂敢不从?喝酒喝酒!” 两人携手亲亲热热的绕过屏风,入了席。今日并无旁人作陪,只有两人,曾国藩举杯道:“老弟打败三国联军,功在社稷,今日也算凯旋归来嘛,说不得,老朽要先敬你一杯。” 萧然笑道:“曾帅这是挖苦我了。这一路到京城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搜身就搜了十来遍,古往今来,有像我这样子‘凯旋’的么?我看说狼狈还差不多。” 曾国藩也不觉尴尬,呵呵一笑道:“老弟你别见怪,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的火器营实在是太强悍了,北征俄,东征倭,这又路上海上全歼三国联军,神出鬼没无人能挡,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萧然撇撇嘴道:“你太客气了!三国联军不过区区万余众,大人您目下在京师的部队,直隶八旗、绿营,僧王铁骑,山西、河南、山东八旗军,算来总数该不下十万之众吧?我火器营只有数千人,再强悍也不敢老虎嘴上拔毛啊!” 曾国藩道:“惭愧!都是朝廷的兵马,伯函不过一走卒尔,万万当不起!来来来,难得一句,且不谈这些俗务,喝酒,喝酒!”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萧然笑道:“好啊,大人说不谈,那便不谈。”也干了一杯,抡起筷子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说:“这春秋楼的鸭舌就是地道,恩,金丝凤爪也做的不错,来来来,大人别客气,多吃一点。” 看他这架势,倒像是做了东道一样。曾国藩看他吃的满嘴流油,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暗嘀咕:这家伙也真沉得住气!饮了三五杯之后,忍不住道:“老弟真不想问问,我大老远的请你来,是为了何事?” “何事?不是说今天得闲,就是喝酒么?”萧然吐出一块鸡骨头,笑道:“曾帅你如今统率十万雄兵,稳坐中军,整个朝廷都在您的股掌之中,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难道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曾国藩微微一笑,道:“萧老弟,你我都是明白人,咱们之间就用不着拐弯抹角了吧!目下时局,相信你也看的清清楚楚,这一次迎銮南下,江南汉臣势必躁动起来,大清根基不稳啊!大清朝是什么?是你我的命根子,没有了大清王权,你认为咱们还能像今天这般珍馐美味、把酒言欢么?还能像今天这般大权在握、春风得意么?” 顿了一顿,又道:“我曾国藩自然不用说了。平定长毛,致使生灵涂炭,天下汉人莫不视我为刽子手,汉奸,清廷的鹰犬,恨不能寝皮食肉、杀我而后快。 没有了大清政权,也就没有我安身立命之所了。那么老弟你呢?尽管你南征北战,外御洋夷,内持洋务,兴工业,拓农商,办教育,为天下百姓做了这么多事,但是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只是一名内廷总管!你之所以能够大展拳脚,有这许多的作为,依赖的还是大清的朝权,无非是两个人:一个慈安太后,一个六王爷奕朝一日,大清倒掉,这两大靠山可也就没了,到时文武百官,谁能服你?各省大员,谁能惧你? 你身为宦官而祸乱禁宫,似此大忌,百万满清族裔谁肯放过你?群龙无首而人心惟危,地方势力自保不迭,势必兵祸四起、苍生罹难,亿万生灵涂炭,天下百姓,又有谁不怨恨于你?老弟,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便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悔之晚矣!” 这一番话,说的是铿锵做色,掷地有声。萧然也不能不佩服,这位曾国藩的确是洞察秋毫。如果自己真的想扳倒清廷做皇帝的话,结局恐怕真的就跟当年的袁大头一样,成了众矢之的了! 只可惜曾国藩死也想不通,自己压根儿就没那做皇帝的爱好。至于倒清,这的确是一条险途,关键是如何善后,选择怎样的人、怎样的一个方式来将政权平稳过渡,当然这些事情以曾国藩的思路是无法想象的。萧然淡然一笑,道:“大帅看的很透彻嘛!只可惜找错了听众。我萧然对朝廷自来忠心耿耿,什么祸国殃民也好,罪魁祸首也罢,关我鸟事?” 曾国藩脸色微变,随即叹了口气,道:“我与老弟推心置腹,你又何苦据我千里?当然,这话听不听的还在于你。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大清王朝是头猪,你我就是这猪身上的毛。尽管看起来鲜亮无比,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老弟是个聪明人,好自为之啊!”咳嗽一声,又道:“老弟,你我虽平辈论交,但老朽痴长几十春秋,有句话还是想规劝老弟:有道是百善孝为先,令堂一把年纪,辛劳一生,你可不能教她老人家为你担惊受怕才好!”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72章 - 翻牌(上)← 曾国藩看来,萧然听了这话之后,不外乎几种反应,冲冠、声嘶力竭,要么是涕泪居下、摇尾乞怜,再有就是抓狂大笑,以掩盖内心的恐惧啊慌乱啊什么的。因为他知道这个假太监最大的弱点就是心不够狠不够硬,对亲人看得太重了。但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萧然的脸色平静的就像一口古井一样,一丝的波澜也看不到,嘴角微微上扬,仍然带着那种不卑不亢的淡淡的笑意。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萧然冲着曾国藩扬了扬下巴,用那种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 “啊?!”曾国藩不禁一呆。萧然讥诮的一笑,道:“我的西洋表被你手下搜走了啊,问问你现在什么时辰了。” 曾国藩微觉尴尬,但还是从荷包里摸出一只镶了钻的金光灿烂的怀表,看了一眼,道:“未时初刻。” “恩,时辰差不多了。” 萧然随手把象牙镶金的筷子望桌子上一丢,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远远的一阵吵嚷喧哗之声传进房间,萧然探头望外瞧了两眼,笑着朝曾国藩招手道:“来,快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曾国藩怎么瞧着他那架势就跟拿了串糖葫芦在逗小孩子似的,连笑容都一下子变得淫荡而邪恶了起来,不过心里也就更觉得好奇,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到窗前。探头只向外望了一眼,就啊了一声,连退数步。绊倒椅子脚上。险些跌了一跤。 窗外,远远的天空中飘来N多个巨大的圆球,发出一种低沉地嗡嗡声。尽管气球早已发明出来,但几次试飞、训练都是在京郊一带地大山里秘密进行的,京城百姓还是第一次见到。对这样巨大而且会飞的新鲜玩意儿,自然无比的好奇,纷纷跑出家门观望。从窗子向外望去。不单是街道上,甚至房顶上都爬满了人,反正是大白天的京城又有那么多的驻军。也都不害怕。都伸着脖子跷着脚,在那里指指点点。有议论的,有喊叫喧哗地。汇集在一起,就跟开锅了一样热闹。 萧然笑吟吟的看着曾国藩,道:“嘿嘿,怎样,这东西很好玩吧?我估摸着以大帅对新式军械的关心。对工部、内务府存底地记事档跟底折应该也都看过了,是吧?那么这个东西是什么。我也就不用跟你多介绍了。我要跟你说地,是工部跟内务府存档上都没有的,算是绝密吧,嘿嘿,看在你请我喝酒的份儿上,我就免费地告诉你。” 曾国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脸色明显变白了,但是强自做出笑意,道:“那好啊,老弟不吝赐教,伯函洗耳恭听。” 萧然清了清嗓子,道:“上次兄弟征倭的事情,大帅应该也听说了大概了。我再跟你说点你没听过的,倭奴国最强的藩镇之一,长洲藩,主城一夜之间被我的部队夷为平地,近十万地人口,一个也没能跑掉。你知道我是怎么办到的么?” 曾国藩当然知道他那次出征只带了一千余部队,火炮也只有轻型地短管曲射炮,要说一夜之中屠掉十万人口的一座城池,的确是匪夷所思。下意识的道:“怎么办到的?” 萧然一字一顿的道:“这是因为我有一样秘密武器:芥子气毒气弹!” “芥子气……毒气弹?” “不错,就是这个东西。芥子气还有一个称号,叫做毒剂之王,一颗芥子气毒气弹在空中爆炸,至少会让方圆一里之内的人畜全部中毒,先是全身肌肤溃烂,继而双目失明,咽喉水肿不能呼吸,最后脏器衰竭而死。对付长洲藩,我用的就是气球投掷毒气弹,一个晚上就埋葬了十万倭奴。实不相瞒,这东西是我同然堂旗下的化工厂研制出来的,所以工部跟内务府都没有任何存档。再告诉你一件事:当初英国人的四艘战舰四千余士兵在渤海湾无故失踪,其实并不是日本海盗干的,而是我对他们使用了芥子气,让这些家伙永远埋葬在了中国的海底!” “啊!”曾国藩颓然坐倒,脸色苍白如纸,两手抚胸,不住的喘息着。作为一名打了几十年仗、经验丰富、运筹帷幄的统兵大帅,他当然能够判断得出萧然的这一番话是真是假,是确有其 危言耸听的吓唬人。正在此时一名亲信急匆匆的跑“大人,大人!不好了,天上不知道飞来了什么东西,到处乱飘,您快看看吧!” 萧然皱眉喝道:“慌什么,他们不是还没望下乱丢东西么?没出息!” 那士兵这才看清曾国藩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愕然。而曾国藩听了萧然一句“乱丢东西”,不用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好一会儿才挥手道:“出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士兵看了一眼萧然,心犹不解,悻悻的出去了。曾国藩抚着胸口深深的喘了几下,才强笑道:“老弟,你我二人交往非短,伯函扪心自问,向来拿你当我的亲兄弟一般看待,今日无非是喝喝酒叙叙旧,老弟这般举动,却是何意?” “兄弟?”萧然哈哈笑道,“那是那是,咱俩谁跟谁。曾帅别多想,今天这事可不是我的意思,都是手下的那些个不成材的东西自己混闹的,又不会真的丢下几枚毒气弹来,用不着害怕。不过么……”声音一顿,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低沉而缓缓的道:“大帅现在最好能把我送到春秋楼的房顶上去,让我的弟兄们看到我,并且每隔三个时辰,他们要亲眼看到我一次,否则的话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呵呵,兄弟也保不齐啊!” 曾国藩气的胡子直颤,却又无可奈何,盯着萧然半晌才道:“老弟,你不要忘了,你跟你的家人也都在这京城里!” 萧然冷冷一笑,道:“大帅眼睛够毒,你看的不错,我萧然的确是把家人看的比命都重要。越是这样我就越要想,如果家人没有了,我还剩下什么?什么都没有!所以,如果我的家人出了一点点的岔子,我宁愿把整个北京城变成一座空城,一座坟墓,我要让这里所有的人,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官贾士绅,无论是官兵还是平民百姓,方圆五十里之内所有能喘气的东西,我都会让他们为我跟我的家人陪葬!!!” 充满怨毒的声音,好像一道冰冷的刀锋,从曾国藩的脊背一直拖到顶门,让他浑身的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看着萧然眼睛,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身上那种与年龄并不相符的阴冷逼人的煞气!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片惊叫声。曾国藩吓的激灵一下子,磕磕绊绊的跑到窗前,冲楼下的清兵喊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清兵们七嘴八舌的叫道:“天上飞的那东西,好像望下面扔了什么玩意!” “啊!!!”曾国藩气急败坏的叫道:“扔在哪里了?有没有爆炸?” 清兵们摇摇头,都说好像是扔到崇文门方向去了,但没听到什么大的动静。曾国藩霍然回头怒视萧然,萧然也不回避他的目光,笑吟吟的道:“大帅抓紧时间吧,下一次再丢下什么东西来,我可说不准!” 曾国藩无奈,只好教人送萧然上了房顶。春秋楼是小三层的阁楼,在当时的京城算是比较突出显眼的,萧然站在房脊上,取出一块红绸挥舞起来。一只气球向着这个方向缓缓飞来,由于满载只有三百多米的飞行高度,用千里镜看人看的清清楚楚。确定了是萧然本人,气球上砰砰砰连放三枪,那些各处飘荡的氢气球,一齐转舵,晃晃悠悠的朝着东南方向飞去,只留下两只仍然在头顶盘亘。 下了房顶,回到房间。曾国藩正蹲在窗边探头探脑的望天上瞅呢,一看萧然进来,忙道:“剩下那两只气球,为什么不飞走?” 萧然耸耸肩膀,道:“我怎么知道?大概是闲极无聊吧。”笑呵呵的坐回了座位,道:“好了没事了,曾大帅,咱们接着喝酒叙旧吧?” 曾国藩憋了半天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重新坐下。萧然混如没事人一般,亲自把盏,殷勤劝酒,但他哪里还喝得下?勉强喝了两口,放下杯,尽量用平声最舒缓最温柔的语气说道:“老弟,咱们还是直来直去,也别绕***了。实不相瞒,今日老朽请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像曾国藩看透了萧然一样,萧然对于曾国藩,也判断确。他素性谨慎而犹豫,历史上几次代表清廷与列强对话,最终都选择了妥协,尤其是在1870年的天津教案,次的丧权辱国,引起全国朝野的唾骂,上至朝廷百官,下至民众舆论,均指其为软骨头、卖国贼,连他的湖南同乡,也把他在湖广会馆夸耀其功名的匾额砸烂焚毁。 而这一次萧然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绝了退路、要与整个京师玉石俱焚的架势来,委实令曾国藩无比震惊。要知道他这样的脾气秉性,而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迎兰儿上殿秉政,实在是已经将后半生的富贵荣耀、全部的身家都押了上去,万万输不起的。形势所迫,不得不委曲求全,低眉下气的好言相求。 偏萧然并不买账,装傻充愣的挖苦道:“啊?不是说只叙旧么?感情这顿饭,还不是白吃的啊!” 曾国藩现在恨不能一口水活吞了他,但是又不得不暂且忍下这口气,赔笑道:“老弟说的哪里话来!这件事关系重大,实在是非老弟你出面而不可,要不然,我也不想劳烦你的大驾啊!” “这样啊,那说说看吧。”萧然不置可否的道。 “是这样的。”曾国藩清了清嗓子,道:“今儿个是六月初六,再过三天,乃是大行皇帝诞辰,恰逢我朝大败三国联军,慈禧太后的意思。希望能办一个祭典。以告慰先皇,并免直隶三年赋税,昭示天恩。老弟你是内廷总管,又是讨夷钦差,这样的祭典自然由你来随侍最为合适不过。老弟,你意下如何?” “就这事?”萧然微微一怔,原还以为曾国藩想逼迫自己给江南发电报。逼迫圣驾回銮,没想到他根本没提这一茬儿。不过稍一琢磨,便即醒悟。兰儿移居养心殿秉执政务。这可是谋逆篡政地举动。文武百官跟老百姓多少双眼睛看着呢,难免惹来清议。虽说现在京师有重兵把守,高压之下所有人都保持缄默。但这终非长久之计。而萧然作为慈安太后最得力地心腹亲信,这是人所共知的,由他来随侍兰儿出息这样的祭典,实际上就相当于给外界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慈禧太后秉政,某种程度上说慈安太后已经接受了这一事实。 这样一来。两宫太后南北分治便俨然变成了既成事实,即便是慈安太后不肯回銮。那么北京的政治身份在一定程度上说仍然存在,包括政务的处理、诏令的颁行,也都显得顺理成章了。萧然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沉吟片刻,道:“伺候主子,这本来就是咱这做奴才的本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答应。” 曾国藩登时紧张起来,心里头暗暗打鼓:这家伙该不会是要挟我马上放了他家人吧?要真是这样地话,那就没得商量了,拼着你丢毒气弹,大家一起玩完。不过很显然萧然没有那么不识时务,只是淡淡的说道:“我要亲眼看到慈禧太后,才能答应你。离开宫里这么久了,我知道谁会不会李代桃僵,狸猫换太子什么的。” 曾国藩一愣,随口笑道:“怎么会,这种事情,谁有那么大地胆子啊!” 萧然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那可保不齐,这年头胆子大的人还少么?你就说成不成吧!” “这倒是不难办,不过……”曾国藩心说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谁知道他又再打什么鬼主意?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让他们见面为妙。但是又不敢直接回绝,眼珠一转,赔笑道:“这阵子政务繁忙,太后身子不适。不如这样吧,一会儿我教人带你进宫去,保证让你看到太后其人,但是请安什么的就免了,祭典之前还是别让她分心才好。你看如何?” 萧然一口答应:“没问题。” 曾国藩大喜,道:“那就这么办,少时我派人来。老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委屈你在这里稍等片刻吧。”急匆匆地就要告辞,心里头说:这厮一向难缠的紧,多待一会儿指不定又提出什么无耻的要求来,趁他没说,我还是先走为妙。 萧然道:“哎,就这么走了?好像有些话还没说完呢吧?” 曾国藩又是一阵紧张,道:“什么话?” 萧然笑了笑,道:“我帮你做事没问题,那么做完了以后呢?我跟我的家人何去何从,总不能让我不明不白的 “这个……”曾国藩刚站起身,想了想又坐回座位上,道:“老弟,其实今天请你来,我地确是想推心置腹的跟你谈一谈,只是……如果你想听地话,老朽便跟你多说几句。如果说错了什么,还望你不要见怪。” “你说。” “我跟老弟,交往也算不断了。自从当初承德一见,我便知老弟你是个难得的奇才,行事不拘一格,每创新意,高屋建瓴,魄力非凡。见识头脑,为伯函所不能及也。然则老弟堪称大器,却不能成大事,有句话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成大事者,莫不是心狠手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煮豆燃萁,手足相残!而老弟你,最大的弱点便是心不够狠,手段不够毒,牵系太多,也就放不开手脚,太过执着,反成怨念。” 这一番话,简短而有力,萧然心中暗暗叹服,这个曾剃头,眼光的确是够毒,一句“堪称大器,却不能成大事”,简直将自己看的通通透透。轻哼了一声,道:“接着说。” “所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老朽说句倚老卖老的话,活到我这个岁数,很多事也都看开了。人这一辈子,只要能让自己开心快活就好。不过箩卜青菜各有所爱,不同的人,喜好也不同。士者为仕,武者为将,腐儒喜学问,商贾喜钱帛,这都因个人的脾气秉性而不同。总之一句话,穿一双适合自己的鞋,不要磨脚,才好走路,老弟你说对不对?” 说到这里,曾国藩稍微顿了顿,看萧然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又接着道:“我观老弟,胸怀远志,却不在仕途朝权,指点江山。既然如此,在这个是非之际,何不急流勇退,名利兼收?老弟上有老母,膝下儿女双全,守着一帮子娇妻美妾,出有宝马香车锦衣裘,入有老婆孩子热炕头,花不完的金山银山,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并且远无俗世纷忧,近无尘嚣吵嚷,恐怕这样的生活,也正是老弟想要的吧?” 萧然眉毛一挑,道:“大帅果然是目光如炬,这么说来,你肯放过我?” 曾国藩哈哈大笑,拍了拍萧然的肩膀,道:“老弟这话就说外道了不是!我是诚心诚意的认你这个兄弟,才跟你说的这番话。”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忽然站起身走到窗前,沉声缓缓说道:“伯函这一生,真正佩服的人没几个。老弟你在我的心里,应该排在第一位。伯函一生戎马,沙场征伐,自问能保江山社稷,辅佐朝纲,却终是杀戮太重,遍地战火,而不能令百姓安身立命,富足安康。萧老弟,你虽年少,却兴工利农,促商业,办教育,一个天字号同然堂,工业,矿山,冶炼,纺织……上可强国,下可富民,因为你,让那么多的百姓过上了安生日子,仅凭这一点,我曾国藩打心里头佩服。就算我再打上十年、一百年的仗,真正让黎民苍生过上好日子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说到这里,曾国藩霍然转身,道:“老弟,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萧然道:“你说。” “此间事了,抽身而退,可以么?仕途险恶,权势的背后,莫不伴随着勾心斗角,你死我活。老弟,你不是吃这碗饭的人,只要你肯答应,我曾国藩甚至可以发誓,保你从此一生无忧,快快乐乐的过你神仙般的日子。你若信我不过,伯函愿与你八拜为交,怎样?” “啊?!” 这话一说出来,萧然登时愣住了。曾国藩说的话,的确出乎他的意外,但是他完全能感觉的到,这话绝不是敷衍之词,看来这位曾帅,对自己还真的是够可以的,居然肯网开一面! 难得曾剃头也有心软的时候,一瞬间,萧然竟或多或少的有了一点感动。沉吟良久,道:“好。你说的话,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曾国藩点了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告辞去了。纳彦紫晴跟马超、花和尚才被放上楼来,紫晴先拉住萧然,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道:“那老东西有没有为难你?” 萧然嘿嘿笑道:“你看像么?我不找他的晦气,就算便宜他了。对了,待会我要进宫去一趟,我猜曾国藩会先把你们三个看起来,我没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73章 - 翻牌(下)← 茶时分不到,楼下来了两人,都是大内侍卫的打扮,宫。萧然一向是记忆力超人的,又时常在宫里头走动,上等级的侍卫不用说了,差不多的都能认出来,就连各宫门的守门侍卫、蓝翎侍卫也都能混个眼熟。可是这两个人,却是绝对的生面孔,萧然确定从来都没有见过。心不紧一紧:这曾国藩不会是真的做的这么绝,将大内侍卫来了个大换血吧? 乘马车来到神武门,一路上两队清兵荷枪实弹的跟着马车。到了地方一下车,萧然发现守门侍卫也全部都是生面孔,仔细打量了一圈,一个有印象的也没看到。 不过这一次倒没有再搜身,仍旧由那两名侍卫领着进了神武门,径直望养心殿走来。尽管紫禁城里自来都是肃穆威严,但好歹总算能见着几个人影儿,可是这会儿再看,到处都是空荡荡的,除了带刀侍卫,干脆见不到一个太监或宫女的影子。 来到养心殿,殿前侍卫拦住三人。一名侍卫上前低声解释了几句,殿前侍卫扭过头来将萧然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太后在西暖阁后院的小书房里头批阅奏章。”两名侍卫称了声谢,拉着萧然进了养心殿,一边走一边说道:“萧公公是明白人,该怎么办咱哥儿俩就不多嘴了。总之,别叫我们兄弟难做。” 萧然笑着道:“当然。我就远远的看两眼,什么事儿都没有。” 一名侍卫哼了一声,道:“刚大人吩咐,说你只能看一眼,怎么着这会儿就变两眼了?涨价了啊?” 另一名侍卫道:“别贫了,规矩点就成。总之萧公公,你敬我,我敬你,明白么?” 萧然连忙应道:“明白,明白得很!” 穿过西暖阁。来到后头的小院。初夏时节,满院子的花开的正艳,紫嫣红,芬芳扑鼻。这里倒是没有侍卫把守,但是也一样看不到太监跟宫女,显得格外的安静而冷清。 沿着碎石小径走到后头,绿柳掩映中的一栋红檐金瓦的房子便是小书房了。天气已经有些许闷热了,所以小书房的窗子是开着的。只笼着淡淡地一层碧纱幔,房间里面基本能瞧的清楚。两名侍卫交换了一下眼色,拉着萧然藏到一丛花架子后面,朝着窗户伸手一指。意思是说,就在这看吧。 萧然心里暗骂不已,但是也不敢出声,只能从花枝间望过去。正对着窗子是一张书案。一个绝色的盛装女子正手持朱笔批阅奏折,不时抬起头思量一会儿。隔着那道淡淡的纱幔,萧然瞧的清楚正是叶赫那拉兰儿,只见她脸上无嗔无喜。表情极为平静,既没有搬出冷宫重新秉政的喜悦,也没有面对这错综复杂的时局那种忧虑烦闷。 在她身后。是一道屏风。旁边侧身站着一名宫女。脸孔给屏风挡住了大半,只能瞧见戴着旗头。微微垂首侍立。看那半截儿背影,依稀应该就是林清儿,但因为看不到脸,又换了发式,萧然有些吃不准。心里登时焦躁起来,那两名侍卫就在旁边虎视眈眈的跟防贼一样,又不敢喊出声来,忽然灵机一动,萧然假装给脚下地花架子绊了一下,随手一推,花枝发出簌簌的一阵响动。 两名侍卫一惊,连忙左右将萧然夹住,一个人还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其实这簌簌的枝条颤动声音也并不大,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耳力却要比常人灵敏地多了。萧然瞪大了眼睛瞧着屋里,果然见那宫女微微的侧过身来,向窗外瞄了一眼。就只这么一转脸儿的瞬间,萧然欢喜的差点跳起来:这宫女不是别人,正是林清儿! 林清儿出现在兰儿地身边,至少可以说明两件事情:第一,兰儿并非真正站到了曾国藩一边,显然是有心帮自己;第二,林清儿现在还留在宫里,说明兰儿应该正在想法子对付曾国藩,以便让林清儿传递情报! 想到这里萧然的心不由得通通乱跳,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还有一点说不出来的什么。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想办法联络林清儿,告诉她接下来地计划,可是那两个侍卫不由分说拖着萧然便走。出了月亮门,才松开手,一名侍卫道:“怎么样萧公公,咱们也该回了吧?” 萧然心里一急,忽然冒出个鬼点子,捂着肚子道:“哎哟不好,肚子痛的厉害,八成是中午吃坏了东西,要出恭!” 侍卫瞧瞧萧然,呲牙咧嘴的模样倒不像是说谎,郁闷地道:“怎么早不拉晚不拉,偏赶上现在拉?忍忍出了宫再说。” 萧然踮着脚乱跳,道:“这事哪儿有选时候地啊?你们哥俩也忒过分了吧?我靠,再不拉可真憋不住了!” 萧总管地大名无人不晓,两位侍卫多少心里对他有些忌惮。一名侍卫的道:“那就赶紧地找个茅厕!”另一名侍卫道:“这是紫禁城,哪里有茅厕?随便找个花丛草窝的解决一下吧。” 萧然登时作色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敢说这种话?回头把太后熏到了,你负责?” 对这大内禁宫、巍巍皇城,两名侍卫终是心怀敬畏,给萧然一吓到没了主意,道:“那你说怎么办?” 萧然指着旁边的一间厢房道:“这边是杂事房,我进去拉屎。要不要你们两位近来看着?” 俩侍卫都下意识的一捂鼻子,不耐烦的道:“快去快去!别太久,也别耍花样。” 萧然一阵窃喜,心说曾国藩就算换得了宫里的侍卫,总换不了太监宫女什么的。养心殿的太监我还算熟悉,老天保佑让我碰见一个! 推开杂事房的门,只见里边一个太监正蹲在那里吭哧吭哧的刷恭桶呢,仔细一看,竟然是安德海!萧然忙掩上门,低声道:“靠,小安子,怎么是你!感情这是做兼职来了?” 安德海看清萧然,顿时吃了一惊,道:“我的祖宗哎,你咋来了?!宫里头都是曾剃头的人,让他们撞见你就完了!” 萧然道:“没事,你先别管这些,说说怎么干起这差事来了?” 安德海鼻子一酸,道:“别提了!曾剃头这王八蛋,把宫里的侍卫都换走了,好多太监宫女也都给关了起来。要不是慈禧太后把我当体己人留下,现在指不定给锁哪个小黑屋了。唉,想不到关键的时候,还是懿主子她念着我……” 一句话说出来,都变得眼泪汪汪的了。萧然心说这曾国藩还真是够谨慎,居然做的这么绝。拍拍安德海肩膀,道:“先别哭,很快会好起来的。对了,你跟在慈禧太后身边,知不知道她为什么同意搬出冷宫?” 安德海道:“还用说么?你想想,曾剃头手那么黑,要是主子不跟他妥协,这皇宫,这京城,得变成什么样儿啊?” 萧然登时醒悟,想想曾国藩的行事狠辣,不禁有些脊背发凉。稍一沉吟,道:“小安子,主子身边现在有我的人,你知道么?” “林姑娘?知道知道!”安德海连连点头,道:“当初在承德的时候,我不是就见过她么,知道是你的人。” “好,那你想办法替我通知林姑娘,让她这么这么办……” 萧然长话短说,刚跟他交待完,外头的侍卫叫道:“我说萧公公,好了没有?”萧然忙答应着就要出去。安德海抓着他袖子哭丧着脸儿道:“祖宗,你可一定快些回来呀,我那白粉可不多了!” 萧然冲他一点头,道:“放心,我什么时候栽过?好生办事,回头有你的好处!” 出了杂事房,跟着两个侍卫仍旧从神武门出了皇宫,回到春秋楼。曾国藩已经等在了那里,一见面便道:“怎么样,见到了吧?老弟可别忘了你答应的话。” 萧然笑道:“怎么会?全照大帅吩咐。”曾国藩见他脸上全无异色,这才算放心。 此后两天,萧然跟林清儿几个就宿在春秋楼旁边的一座客栈,里里外外都有清兵把守。天空中仍有气球不知疲倦的飞来飞去,萧然每隔三个时辰就跑到春秋楼顶上发个讯号。初时曾国藩跟清兵们都觉得担心,生怕那上面一不小心丢下什么东西来,但瞅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不以为意。 纳彦紫晴最惦记的一件事,就是想偷偷潜回萧府去看看,但是萧然怕打草惊蛇,没有同意。第三天,农历六月初九,这一天是咸丰皇帝的生辰,以往这种祭典,只是象征性的走个形式,由礼部去操办一下,但是今天的祭典显然是不同寻常,祭礼的地点竟然从往常的乾清宫搬到了太和殿,按照规矩,这可是皇帝举行登基大典、庆典及接受文武百官朝贺的地方,包括将帅受命出征,也是在太和殿受印。 对于留京的大臣们来说,这一变故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场暴风骤雨最急的一刻终于来了! 还没亮,文武百官便已整装束服,齐聚在午门外。势危急,慈安太后跟小皇帝又启銮南巡了,所以已经有日子没有正式上朝了。照以往,这些大臣们好不容易见了面,立刻便会分成几个***,彼此谈论些时局政务,或是花边新闻,比如尚书府的四姨太给老刘戴了绿帽子、李侍郎家养的鸡下了个双黄鸭蛋什么的。但是今天却不同,所有人都是低着头躬着腰垂手肃立,表情凝重。因为从天安门到端门一直到午门,齐刷刷排着长长的两列荷枪实弹的清兵,森严戒备,给这个平静的早晨笼上了一层肃杀的气氛。 此时所有人都已然明白,这哪里是为了给咸丰祭什么生辰,分明是曾国藩醉翁之意不在酒,特意把举行祭典的地点选在了太和殿,正是要借机扶兰儿上位!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诸臣心中岂能没有怨言,但是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也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 辰正时分,九声鼓响,午门大开。中门一驾空辇,由礼部司仪高唱道:“恭迎圣驾!”小太监抬了空辇,移往太和殿,然后两侧门打开,文武官员从东侧门进入,宗室王公由西侧门进入。 进太和门,太和殿下,早已九尊十一兽布置停当,三只巨鼎沿阶摆下,焚烧香陌,青烟袅袅。香案祭礼,明黄罗仗,升平署的那一帮子伶官,拈着鼓槌喇叭,只等吉时奏唱。 百官按照爵位品级,由殿内到门外,列班立。太常寺的“赞礼郎”司仪官上前一步,高声奏道:“恭请慈禧太后懿驾!”只听又是九声鼓响,侧首一个声音高唱道:“慈禧太后驾到!” 不少大臣都是暗暗一愣,这声音跟平常太监那不男不女的声音似有不同,怎么听着耳熟啊?不约而同的都稍稍抬了下头,望那边瞟了一眼。这一瞧可不要紧,所有人登时愕然。有几个竟失口低声叫了出来:“呀!萧总管……” 喊话这人,正是大内禁宫副总管萧然。头戴撒缨凉帽,身着五品补服,手持拂尘,只是表情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这一嗓子调门虽高,声音却是半死不活的。能出息这样祭典的大臣,无一不是宦途老手,一瞧见萧然。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子:完了,大势去矣!慈安太后终归是无力回天,连她的心腹萧总管都来随侍祭典,显然是放弃了京城这边的主张。从此以后。直隶至山东、河南,完全就成了慈禧太后跟曾国藩的天下了! 萧然一嗓子喊完,拂尘一甩退至殿旁。接着是两列太监低着头弓着腰一溜小跑,迎出一队凤銮。凤头幡下,一名彩盛装女子缓步走来,正是叶赫那拉兰儿。事实上从萧然回京之后,一直被曾国藩看的死死地。不让他跟兰儿见面。此时近在咫尺,抬眼瞧去,只见兰儿依旧是面色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眼睑低垂。微微消瘦的脸颊让她妩媚稍减。却更带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清丽脱俗。 走过萧然身前的时候,兰儿脚步似乎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几乎看不出的动作极轻的点了下头,萧然立刻心领神会。林清儿仍跟在兰儿身后,生怕别人看出来她是萧然的老婆似地,头都不肯抬一下。 照庆典的规矩,这个时候该由礼部赞礼郎颂读祭文,然后行叩拜大礼,但是令百官意外的是,那司仪官出前一步,高声叫道:“宣博多勒台亲王、镶蓝旗满洲都统僧格林沁,直隶总督曾国藩,山西八旗军副都统若阿纳颜,河南巡抚钱鼎铭,山东巡抚丁宝祯,晋见,奏请天表!”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这却是搞得什么调调?僧格林沁是亲王,曾国藩是直隶总督,这两个人来祭典参拜还则罢了,剩下若阿纳颜、钱鼎铭、丁宝祯三个,统系外臣,何以有参典一说?这不是摆明了武力震慑、皇城示威么?这么着下去,满朝文武都成了案板鱼肉,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群臣激愤不已,议论纷纷。然而随着午门外一声高奏:“曾国藩晋见!”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立刻便安静了下来,回头瞧去,只见侍卫肃立中,僧王在中,曾国藩在左,其余三人紧随其后,顶戴补服,昂然步入午门,径至太和殿长阶下,遥遥叩拜,齐声道:“恭礼大行皇帝万寿永芳!”其声高亢,几可绕梁。 太和殿前,没有清兵卫队,却有无数侍卫手按刀柄肃立两旁,眼见得都是曾国藩早已布置好了地。文武百官噤若寒蝉,有几位直性老臣倒想站出来不顾一切的喊一嗓子“乱臣贼子”什么的,但是身旁有那见机得快的早死命拉住,低声求道:“大人别惹乱 顾着你自己,也别害了大伙儿啊!” 这么一说,谁还敢再出半声?那司仪官手捧一幅黄绢,出班奏道:“恭请太后示下,吉辰已到,可否开始大典?” “等等!哀家有话说。” 那司仪官奏请开典,也只是个形势,脑子里甚至都没想别地,只琢磨着颂读祭文的时候可别出错,可别砸了饭碗什么的。所以听太后一出声,也没留意说的是什么,便自顾望大殿前地黄陵祭台走去,一边展开黄绢,就待开始颂读。走了那么三四步,忽然脑子回过神儿来:啊?等等?这,这仪式好像没这个规矩啊!…… 生生的顿住脚步,一脸的愕然,也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活像个蹩脚地泥菩萨。萧然在后头低喝一声:“聋了?还是不要脑袋了?”那司仪官如梦初醒,急急回身却绊了一跤,连滚带爬地退到一边去了。 长阶下僧格林沁几个,也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兰儿这是唱地哪一出。眼光交错一番,最终汇聚到了曾国藩的身上。而曾国藩此时脸上阴晴不定,微微仰起头看着兰儿,表情极为古怪,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兰儿仍是微微低着头,似乎对这一切都没瞧见,缓缓走至祭台旁,平静地道:“周炆翊安在?” 礼部尚书周炆翊慌忙脱班出列,道:“老臣在!” 兰儿微一抬头,目光望阶下一扫,方才还是平静的似乎有些柔弱的女子,竟一瞬间就平添了一股逼人的气势,文武百官给她目光扫过,不知怎么登时便觉矮了几分。只听兰儿一字一顿的道:“不奉朝廷诏命,外臣私自进京,我朝可有这个规矩?” 这一句话,便如炸雷一般从众人头上滚过,震的耳膜嗡嗡直响。僧格林沁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再看曾国藩,原本微躬着的腰顿时绷直了,一张脸孔阴的怕人,死死的盯着兰儿,目光锐利如刀。 周炆翊吓得一哆嗦,忙道:“这,这个……没、没有!” 兰儿道:“倭仁安在?” 左都御史倭仁也忙站了出来,道:“奴才在!” 兰儿道:“倘或臣子违反了规矩,私自进京,该当如何?” 倭仁犹豫了一下,道:“此谋逆之罪,该处腰斩极刑!” 宽阔的太和广庭,此时安静的鸦雀无声,似乎连风都停了。站的稍近的人,彼此甚至能听见对方粗一声细一声的呼吸,跟扑通扑通的心跳。河南巡抚钱鼎铭天生胆小,这时只觉着两脚发软,不由自主的向前跨出一步,险些摔倒,多亏若阿纳颜一把揪住。曾国藩抬头望着兰儿,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臣等丰诏而来!” 兰儿迎着他那杀人的目光,寸步不让的道:“奉谁的诏?” “慈禧太后懿诏!” “我怎不知?诏令在何处,可有手谕?” “你!!!”曾国藩霍然近前一步,恶狠狠的道:“只有口谕,太后难道忘了吗?传旨之时,我部下将佐都听的清清楚楚,难道太后是要他们来做个人证?” “放肆!”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响了起来,萧然慢条斯理的走上前,道:“我说曾国藩,你在用什么语气跟太后说话?身为臣子出言不敬,怎么着,想造反啊?” 曾国藩一看见萧然,眼珠子都红了,咬牙道:“不敢!可是就算是万乘之尊、天子脚下,也总要讲一个理字!” “哦?那曾帅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萧然话音刚落,兰儿马上道:“曾国藩私自进京,理当问斩,姑念曾为朝廷尽忠,赏全尸。来人,赐酒!” 曾国藩一口血险些喷出来,心说还真是一对奸夫淫妇!怒极反笑,道:“臣现在还死不得!臣死了,只恐部下作乱,朝纲不保啊!” 这句话便是一个信号,只见肃立两边的大内侍卫中,有人高叫一声:“清君侧!”铮铮一阵金铁交鸣,无数柄雪亮的腰刀拔出刀鞘!眼看着紫禁城即将遭受一场空前的血腥洗礼,文武百官登时大乱,惊恐大叫。 然而奇怪的是,这些个侍卫不是冲上太和殿,而是径直奔曾国藩几个扑来。当先一人纵刀大喝:“火器营盛左在此,弟兄们,谁敢反抗,就地格杀!” “是!” 一片怒吼声,如惊涛骇浪般滚过。与此同时,午门外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间或还夹杂着喊杀声,和凄厉的惨号。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74章 - 云开雾散← 国藩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明明已经将京师围的铁桶通,这些个火器营的士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或是地底下钻出来的? 在盛左等人冲过来的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凉飕飕的刀锋压在脖子上,以及午门外的一连串爆炸、哭号声,还有随风飘散过来的刺鼻的硝烟气味儿,都在提醒着他,这一切已然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顷刻之间,曾国藩、僧格林沁等人已被团团包围。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文武百官都看傻了眼,连喊叫都忘记了。只听得门外的爆炸声放消,接着又是一轮爆豆般的枪声。一些先前暗地里跟曾国藩有过勾结的大臣,这时如梦初醒,发一声喊,惊慌逃窜。不明就里的大臣们早骇的三魂没了六魄,给这么一搅和,更是一哄的四下乱窜。周遭侍卫一拥而上,为头先拿翻了七八个。数百年肃穆庄严的紫禁城太和广庭,一时乱作一团,像煮开了的粥锅一样。 肃亲王华丰、醇郡王奕澴两个都已跟曾国藩做了一路,眼见得今日功败垂成,难逃一劫,抱着一丝侥幸,趁乱挤出人丛,顺着汉白玉的围栏向午门溜去。老五太爷惠亲王绵愉,到底是年纪大了跑不动,一步抢的急了,脚下一个踉跄,咕咚一头撞到了栏杆上,跌的头晕眼花,半晌挣扎不起。 且说华丰、奕澴,没命奔到午门,恰好外面的枪声也渐渐停住。两人不由得顿住脚步,对视了一眼,心说外头不知虚实,但总比在这里等死的好。正要冲出去,却听吱哑一声,午门大开,一大群官兵如狼似虎般冲了进来,当先一人。头戴红宝石顶,身着一品补服,赫然却是领侍卫内大臣、六额附景寿!只见他嘿嘿一笑,慢条斯理的道:“两位王爷这是要哪里去呀?” 景寿跟萧然的关系,好的跟亲兄弟一样,谁人不知。华丰眼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掉头默默走回。醇郡王奕澴。到底年轻,还在跟景寿低声下气的恳求道:“六额附,咱们好歹也是亲里亲,不要受了外人挑唆……”华丰回首怒道:“啰嗦什么?没出息的架势。对得起你自己的身份名爵么?” 奕澴默默无言,跟着华丰走回大殿前。文武百官一个没跑了,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这时不少大臣已经明白过味儿来,想想曾国藩一党围困京师已久。今日终于折戟败北,暗暗地拍手称快。但是一想起曾国藩、僧格林沁等人的八旗军、满蒙铁骑仍在,那可是十余万的部队,岂是区区一个火器营能够抵挡得了的?只此惊变。必成大祸,只怕要玉石俱焚。登时一颗心来不及放下,便又悬了起来。 钱鼎铭此时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站都站不稳。若阿纳颜、丁宝祯跟僧格林沁。倒还勉强挺得住,但是明显的脸色发白。表情紧张。令人意外的是曾国藩,经历了这疾风骤雨的变故,竟比刚才还要镇定,浑如没事人一般,嘴角甚至还带出一丝嘲讽般的笑意。只是目光阴冷如刀,死死盯着兰儿。 兰儿扶着萧然手臂,走下长长地石阶,一直走到曾国藩等人面前,毫不避让的迎着曾国藩的目光,道:“你还有何话说?” 曾国藩冷冷一笑,缓缓道:“太后圣明,臣无话可说,要杀要剐,全由太后发落。臣只恐大清千秋基业,为奸宦所误,动摇国本;只恐京师崔巍皇城,留于水火,不能瓦全!” 兰儿道:“你这是威胁哀家了?”扫视了僧格林沁几人一眼,道:“你们怎么说?想必是跟曾国藩一样的心思,对么?” 钱鼎铭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哀嚎道:“太后饶命,臣罪该万死!此事全系曾国藩主使,我,我是被逼地啊!太后明察……”僧格林沁飞起一脚将他踢了个跟头,怒道:“王八蛋,孬种!”还待再打,早被几名侍卫牢牢按住。 兰儿点了点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钱爱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你只是一时被小人蛊惑,误入歧途,暂且站过一旁,戴罪立功。” “啊?!” 别说钱鼎铭愣住了,就是若阿纳颜,丁宝祯,甚至所有大臣都惊呆了。谋逆重罪,兰儿竟然一句话就给钱鼎铭定了性,说放人就放人,岂不成了儿戏?钱鼎铭虽然胆小,脑子却极灵,率先明白过来,咕咚一个响头磕在地上,泣声道:“谢太后开恩!”翻身跳起,立马站到一边去了。 这一来,若阿纳颜跟丁宝祯可就待不住了。原本都指着麾下重兵,兰儿必有顾忌,可是现在看兰儿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胜筹在握,心里便先 底;再瞄一眼她身后的萧总管,趾高气昂、一幅小人样,就更慌了神。要知道萧然这家伙从来都是神出鬼没地不走寻常路,别的不说,单说这戒备森严的紫禁城,明明都是曾国藩的人马,怎么一下子竟冒出个火器营来?京城外围虽然驻有重兵,但是谁又能保证萧然不会玩出别地花样儿?这可是个几百人就敢西征莫斯科绑架俄皇、一千来人就能横扫倭奴岛的主儿啊!…… 再看钱鼎铭,认了个错便没事了,很显然兰儿的矛头只是指向曾国藩一个人,犯得着咱哥们儿陪他一起玩完么?这么一想,就越发地犹豫了。偏兰儿目光移到了丁宝祯脸上,突然厉声道:“丁宝祯,你可知罪?!” 丁宝祯本属奕子,之所以投靠曾国藩,也是逼不得已。想当年辛酉政变之时,兰儿地铁腕,文武百官无不钦服,对这个女人原本就心存忌惮。因此听了兰儿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惶声道:“罪臣……罪臣……罪该万死,求太后开恩!” 说罢俯身跪倒,五体投地。若阿纳颜也就站不住了,膝盖不由自主地打弯儿,犹犹豫豫的就要跪下。曾国藩脸刷就白了,冷哼了一声,道:“不急不急,秋后算账!” 这意思当然是说,就算你们现在都投靠了兰儿,但危机一过,她一定会卸磨杀驴,你们谁也跑不了。僧格林沁冲若阿纳颜咆哮道:“你还算个旗人么?是就给我站直了,别辱没了祖宗!” 满洲镶蓝旗旗主僧格林沁,素以剽悍著称,号称大清第一虎将,谁人不惧?况且若阿纳颜在山西一直跟着僧王混,基本上相当于他的小弟一样。现在听大哥这么一喝,登时站直了身子,不敢再有投降悔罪的念头。 那边绵愉、华丰几个,作为曾国藩在朝中的内应,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的,想要跪地求饶,又怕回头兰儿反悔,可就后悔莫及了。华丰到底老成,咳嗽一声,道:“启奏太后:僧王等人虽然无诏进京,然属勤王之师,况日前京畿危机,外有洋夷而内有乱党,众位大人亦是担心京城安危,心系祖宗基业。倘或以此治罪,恐惹来清议。” 一句祖宗基业,先标明自己身份,乃是旗人宗室;而乱党一言,自然而然的将矛头指向了萧然。同时又留了个后手,隐隐的就将自己跟曾国藩撇开了关系,毕竟曾国藩是个汉臣。这个华丰,十足的一头老狐狸! 果然,曾国藩听了这话,脸色就是一变,却又无法回驳。兰儿正中下怀,微微一笑,道:“肃亲王,哀家听说碾子山一战,萧总管率火器营大败洋夷联军;旅顺口一役,又全歼了三国联合舰队。洋夷既平,而盛京叛军也已兵退赤峰,京师得以保全,此乃我朝天威浩荡。可是现在,五省大员拥兵自重,齐聚京师,公然藐视朝纲,觊觎权政。你说乱党,可是说这些人么?” “这……”华丰登时哑口无言。僧格林沁怒道:“圣驾南巡,有违祖宗成法!江南汉臣之地,明明就是有去无回,倘或来日迁都,我满清何以为继?而盛京将军纳彦辛夺,臣等已然查明,他的女儿已经做了萧然的老婆!眼见得盛京反叛,是萧然翁婿联手做的诡计!种种一切,都是萧然这厮搞的鬼,他不是乱党,谁是乱党?太后,臣等如此,乃是为了保护祖宗基业!” “哦?如此说来,你们是来保护祖宗基业的,对么?”兰儿呵呵一笑,忽然沉下脸,厉声说道:“五省重兵围困京师之时,萧总管正在旅顺口与洋夷苦战,若非他拼死保护大清,联军早已杀进北京城了!你们这些个督抚大员,统兵将帅,洋鬼子打过来的时候,你们都在做什么?自咸丰八年到现在,我朝几次抗夷失败,僧王爷,哀家倒要请教,你与洋人对敌,可曾有过一胜?” 僧格林沁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兰儿哼了一声,又道:“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是曾国藩教你的吧?好一句祖宗基业!你等可知,若非哀家早有防备,只在今日,曾国藩便要篡政了!他才是要夺我大清江山的罪魁祸首!” “啊?!……” 平地声雷,群臣莫名惊讶。曾国藩脸色由白转红,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半晌才嘿然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怎么,想抵赖啊?”兰儿笑了笑,一字一顿的道:“曾国藩,你告诉众卿家:你是旗人,还是汉人?” 堂之上,满汉之分素来是个敏感话题,上自天子下至这一茬儿多少都有些避讳。不过刚刚僧格林沁起了个好头,正中兰儿下怀,一句“你是旗人还是汉人”,便如活吞了个三九天冻得硬邦邦的冷馒头,噎得曾国藩脸红脖子粗,脑门子上青筋突突的乱跳,半晌才恶狠狠的憋出一句:“臣赤胆忠心,为大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天日可鉴!” 但是这句话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除了僧格林沁以外,惠亲王绵愉、肃亲王华丰、醇郡王奕澴等一大帮子旗人亲贵,包括副都统若阿纳颜,都猛然惊醒! 他们之所以肯为曾国藩所利用,为的就是想保住满清的政权不倒。这都是因为慈安太后跟小皇帝的启銮南巡一事,来得太过突然,令这些亲贵重臣一时乱了分寸,这才同意与曾国藩结盟,共同对付萧然。而这时为兰儿一句话点醒:曾国藩也是个汉臣,咱哥们儿都不惜冒着谋逆篡政的罪名跟着他混,指望着他能保大清的江山么?! 群臣哗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僧格林沁梗着脖子道:“曾国藩是我朝旧臣,平定长毛,保我大清社稷,功不可没,怎会篡逆?” 兰儿冷哼了一声,道:“僧王爷,那你是怀疑我说的话了?” 僧格林沁到底对太后心存畏惧,讪讪的道:“不……不敢!” 兰儿来来回回的踱了两步,霍然回身喝道:“好。我问你:当初攻克江宁,是谁假名剿匪,拒不回朝受功?江南平定,又是谁领兵九万,拥兵自重?调任直隶总督,又是谁走了足足两个月,一路夸官、大造声势?此次三国联军进犯,又是谁假道平叛而实取京师,公然围困大清皇城?此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僧王爷,难道这些还不够么?!” 僧格林沁虽然性情耿直,却并不傻。听了兰儿这一番话,便如醍醐灌顶,猛然醒悟。其实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有口难辩地事。当初曾国藩的确对朝廷怀有疑心,害怕朝廷会卸磨杀驴,话说回来,换上哪一个汉臣不是如此?而这一次。曾国藩的确是处心积虑的要保大清,那根本是为了自己的权势身家,没想到却被兰儿抓住了口实。要说兰儿这一计无中生有。 委实忒毒了些。你想啊。这些大臣们跟萧然不同,又没有《曾国藩传》什么的可以看。哪里知道曾国藩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毕竟谁也不是诸葛亮,能知过去晓未来,而那些对曾国藩本就心怀不满的大臣,由左都御史倭仁、大学士周培祖带头,趁势鼓噪起来,纷纷检举揭发曾国藩的逆行、罪证。有句古话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给群臣这么一闹哄,明明是假地,也变成了比真的还真。 曾国藩气的胡子一根根翘了起来,恨不能一口水活吞了兰儿,哆嗦着手指着她道:“你,你血口喷人!……” 话音还没落,倭仁先站出来,一指曾国藩喝道:“大胆!敢如此跟太后说话,想造反么?” 周围侍卫一拥而上,牢牢将曾国藩按住。曾国藩此时方知兰儿算计之深、计谋之毒,也明白大势已去,长叹一声,忽然仰天狂笑,道:“好!好!好!可叹我曾国藩赤胆忠心,却落得如此下场!”扫视群臣,大叫道:“你们这群饭桶、白痴,岂不知太后已与那假太监做了一路,死到临头还不知道……” 话音未落,直觉眼前一黑,老大一个拳头正中面门,打落数枚牙齿,鲜血淋漓,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原来是盛左见机得快,一拳封住了他的嘴巴。关于萧然身份,绵愉、华丰、倭仁这些王公重臣自然是早就心知肚明地,而那些不知道的人,都是些小虾米角色,听着这话不明不白,可是谁敢多一句嘴? 兰儿皱眉喝道:“带下去,容后发落!”几名弟兄一起动手,横拖倒拽的将曾国藩押了下去。剩下僧格林沁跟若阿纳颜,惶然跪地,连连磕头。兰儿道:“都起来罢。曾国藩这人,阴险狡诈,这一次事出有因,也不能全怪你们。不过眼下曾国藩还有数万驻军于京师城外,僧王爷,哀家现在命你为平叛将军,会同山西、河南、山东三省兵力,清剿乱党。凡有抵抗者,一律格杀,诛九族!” 僧格林沁大喜过望,咚的一个响头磕下,泣声道:“臣……臣……谢恩领旨!”鼻涕眼泪地擦了一把,起身叫道:“若阿纳颜、钱鼎 宝祯,即可点军,随我踏平叛军大营!” 若阿纳颜三人齐声应诺,随僧格林沁去了。兰儿转身瞧着绵愉、华丰等人,道:“你们几位都是王爷,好歹也说句话,现在乱党业已查明,该当如何处理?” 绵愉几人吓的脸儿立时就白了,慌忙躬身道:“社稷为重,臣等不敢妄言,全靠太后定夺!” 兰儿冷然道:“好,既然如此,哀家就说了。此事全系曾国藩一人所为,与众卿家无干,到此为止,不可再行追究。京师之围既解,正该安抚百姓,恢复生产。着即拟旨,张贴安民告示。六额附!” 景寿,道:“臣在!” “命你统领火器营,肃清城内曾国藩乱党,暂时接管步军衙门,署理京城防卫。” “臣遵旨!” “军机处、内务府大臣安在?” 文祥、宝鋆等忙驱前一步:“微臣在!” …… 兰儿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萧然在她身后,看着她高挑而窈窕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精明强干地女人,一个机智果敢、杀伐果决的政客,如果没有她,今天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委实难料。而她今天地所作所为,在朝臣们看来是为了大清江山对付曾国藩窃权篡政,萧然心里却是无比地清楚,兰儿所做地一切,都是为了他萧然。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萧然眼前又浮现出她在自己怀里时地温柔娇媚,还有在冷宫里的恬静淡然…… 这还是历史上的那个慈禧太后么?难道她真的宁愿为了爱,而放弃一切? 偶然回头,远远的能瞧见林清儿在朝着自己挤眉弄眼,似乎在说:怎样,我说的没错吧? 萧然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长久以来固守在心里的所有芥蒂和防备,都已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庆典取消,群臣退去,重新整备京城事物。走出午门的时候,所有大臣都一扫连日来心中的压抑积郁,心情振奋,而经历了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早晨,东方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驱散了浓重的阴靈,巍巍紫禁城更显焕然一新。 兰儿由安德海伺候着,返回养心殿处理积下的政务。扳倒了曾国藩,还有许多善后的事情需要处理。盛左忙着安顿紫禁城的防卫,把昨夜偷偷抓起来的原班侍卫一并解送步军衙门。剩下萧然,带着两名弟兄来到武英殿后身的一带小厢房,倒霉的曾国藩就被关在这里。 推开门,正面是一铺短炕,曾国藩被五花大绑的丢在炕梢。萧然命看守的弟兄都出去,又掩上房门,道:“怎么样曾帅,昔日座上客,今为阶下囚,这滋味儿,您也觉着难受吧?” 曾国藩满脸血渍未干,犹然嘿嘿的不住冷笑,道:“我不怕,我不怕!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拜相封侯,什么荣华富贵也都享尽了,死有何憾?倒是你萧老弟,老朽拼着这条老命,换你满门良贱,值了,值了!” 他数颗门牙被盛左一拳打掉,说起话来满嘴漏风,含混不清。不过萧然也听出了他的意思,不禁哈哈大笑,道:“曾帅视死如归,这份勇气当真教人佩服!只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天底下的事情,终有你算计不到的地方。好吧,今儿个就让你开开眼界!怎么样戴大哥,出来见过你家大帅吧!” 门呀的一声推开了,一名汉子低头走了进来,慢吞吞的架势似乎颇为踌躇,冲曾国藩单膝跪倒,道:“属下……属下……参见大人!” “戴?!”曾国藩霍然往起一挺身,却因身上被绑缚着,又重重跌了回去,气得浑身发抖,道:“你,你好!我一向待你不薄,怎敢背叛于我?!” 戴满脸愧然,憋了半晌,才像下定决心似的道:“大人,属下也是逼不得已!萧总管于我戴家有举荐之恩,想戴家素已家传火器为傲,然自曾先祖没落,无数辈人的心血竟器藏于家,无人问津!多亏了萧总管一力保荐,才能够重见天日并发扬光大,让戴氏列祖列宗得以含笑九泉,此等恩情,戴永生难报!属下愿为大人粉身碎骨,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愧对先祖!要是真的伤害了萧总管的家人,我戴,我戴还是人么?!” 去了最后的筹码,曾国藩万念俱灰。想想多年来的然功亏一篑,彻底的葬送在了萧然、兰儿这两人的手上。默然良久,道:“萧老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想不到我曾国藩出生入死、沙场征伐,拼了大半辈子,到头来竟不如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假太监,可笑,可笑!看来今天这一局,你赢了,伯函输得心服口服。只是有一点老朽死也不明白,京城五里之外都是我布下的哨卡,自认苍蝇都飞不进来,你的火器营,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地下钻出来的?” 萧然哈哈一笑,道:“没错啊,实不相瞒,我的人还真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怎么,这三天来我的那些个氢气球在天上呼呼啦啦的飞来飞去,难道大帅真的以为他们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么?” “啊!……”曾国藩猛然醒悟:感情这满天乱飞的氢气球,明里是用毒气弹来威胁我,暗地里其实是运兵的!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太绝了吧?又气又急,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说来也真是难为他了,曾国藩自认熟读兵书战策,古往今来各种战法莫不是了然于胸,但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敌人会从天上来啊!也甭说是曾国藩了,就是诸葛再世武侯重生,估计也一样迷糊。 其实在十九世纪中叶,氢气球就已经被投入实战中了,但是由于载重跟机动性有限,一般只是作为高空侦查、军事瞭望等任务。比如同时期的美国南北战争中。就曾经使用过氢气球。萧然这次采用气球空投士兵,说来可谓战争史上地一大创举了。刚好六月的北京风和日丽,平均每个气球一次搭载大约十名左右的士兵,二十余只氢气球,一次飞行就能运送二百余人。利用三个晚上的时间,大兴山原班六百余弟兄全部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了北京城中,除了占领紫禁城,剩下一部分弟兄由段兴年、花和尚率领,秘密包围萧府。解救萧然的家人。负责看守萧府的曾国藩侍卫营佐领戴,感恩于萧然,一看救兵到了,便即投诚。里应外合将人质平安解救,叛军全部落网。事实上就算戴不投降的话,对于大兴山特种部队来说,这种营救任务也实属小儿科。只要能够避开曾国藩的警戒潜入京师。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够抵挡地住特种部队的突袭。 曾国藩似乎整个人都一下子委顿了下去,目光也登时变得呆滞,空洞洞的没有一点神采。萧然看着这位前世曾经的偶像、今日地手下败将,禁不住暗暗叹息。事实上萧然是个比较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是穿越来的,就算十个、一百个萧然绑在一起,也绝对不会是这位文正公的对手。 “曾国藩。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地么?” 萧然笑容一脸。冷冷说道。曾国藩楞了半晌。凄然一笑,道:“没什么。败就是败了。只希望萧公公你……祸不及妻儿,我虽也抓了你的家人,但是真的没有加害之意。只望萧公公大人大量,能留下我曾氏一门骨血,伯函原来世结草衔环,来报答你的恩德。” 一番话从这位位极人臣、疆臣之首地曾帅口中说出,委实无比凄凉。戴毕竟跟随曾国藩已久,心中不忍,脱口叫道:“大人……”便哽咽着说不下去。 萧然轻叹一声,伸出手道:“刀来!”戴大吃一惊,双膝跪地,抱住萧然腿道:“公公开恩,戴愿待曾大人一死!”门外段兴年跟花和尚连忙进来,将戴拉过。 萧然道:“我自有主张。”来到炕前,嚓的一刀割断了曾国藩身上的绳索。曾国藩一呆,道:“萧公公,你这是……” 萧然扶起曾国藩,取一方绢子替他拭净脸上血迹,笑了笑道:“曾大人,不管你相不相信,在萧然心里,对大人一直是心怀敬佩。这许多年来,大人南征北战,平定长毛,功不可没。如果不是您运筹帷幄、力挽狂澜,恐怕江南直到今天,也仍然是遍地战火,民不聊生。而大人操持洋务,先后创办军械所、机器局,帮助同然堂开拓江南市场,如果不是您地高瞻远瞩,江南地工业、商业也断不会取得今日之成就。如此种种,不单是我萧然,相信历史也不 您地丰功伟绩!” 曾国藩脸上浮起一丝激动神色,胡子抖了几抖,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萧然又道:“那日在春秋楼,你说的那番话,我相信是出于真心地。你说你肯放我一马,许我归隐田园,萧然感激不尽。不为别的,就因为你肯对我网开一面,今天我也不会赶尽杀绝。我已替你在京郊选好了宅子,回头会把你的家人也接过去,让你安度晚年。做了一辈子官,打了一辈子仗,相信勾心斗角、刀光剑影的你也累了,好好享一享天伦之乐吧。曾大人,最后再跟你说一句:今日之变故,乃大势所趋,历史的洪流是谁也无法阻挡的。你虽一时误入歧途,但相信假以时日,一定会明白萧然的良苦用心。” 曾国藩默然无语,良久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曾国藩这辈子也没真正佩服过几个人,但是老弟的胸襟气度,不容我不服啊!老弟的恩德,伯函恐怕今生是无法报答了,那么就送给你一句忠告吧:古往今来,败者为寇,但胜者也未必为王。江南不比北方,那是一盘散棋,切不可为人所误,做了他人嫁衣啊!” 这句话,的确是肺腑之言,江南时局远比北方要复杂的多。想曾国藩已经将湘军遣散,仅凭新接手的直隶兵马,就险些酿成大祸,如果是他的九万湘军仍在的话,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而李鸿章、左宗棠、骆秉章之流,无一不是拥兵自重、雄霸一方,想让这些个封疆大吏乖乖的臣服于脚下,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萧然暗暗叹息:曾国藩这话倒是出自好意,只可惜,他还是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啊!点点头,道:“多谢大人提醒。” 离开小屋,交待段兴年安排人将曾国藩看好,毕竟余波未平,还不能马上放他出去。自己带上花和尚,先到后面坤宁宫去看望解救出来的家人。坤宁宫自打眉搬出去以后,一直空着,正好让家人暂时住在这里,比较安全些。 一进坤宁宫,就瞧见太监总管陈胜文在里里外外的忙活,指挥着一大批太监宫女来服侍,那架势搞的跟伺候太皇太后一样。萧然忙让他把人都撤了,他可不想搞的那么张扬。 到了寝宫,老太太跟老婆孩子们都在,萧于氏正打斜坐在锦榻上,丽妃彦琳跟宁薇一左一右,正给她捶腿。老太太到底有些不安,眼睛又看不见,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宅子这么大,得是那位官爷的府上啊?” 彦琳忍着笑道:“这是萧然置的新宅子,赶明儿您老就在这养老啦!” 萧于氏道:“哦,又置宅子啦?小四儿就是有钱烧的。”想了想又道:“咦,那你是那家的姑娘啊?莫不是小四儿又……又……” 彦琳羞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解释,雨婷姐妹们都忍不住的笑。宁馨眼尖,瞧见萧然,欢喜叫道:“好啦,相公回来了!” 姐妹们一拥而上,将萧然团团围住。尽管这些天来曾国藩并没有难为萧然的家人,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谁心里都是担心的要死,此时相见,竟恍如隔世。宁馨第一个哇的哭了起来,然后是小竹小月,一家子抱在一处哭成一团。 萧然抱起两个孩子,看着这一帮子老婆,也是颇多感慨。老太太惦记儿子,但是儿媳妇太多围了个严实,竟然挤了半天没挤到***里去,气的大叫:“逆子啊逆子,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雨婷姐妹这才想起婆婆还在呢,羞惭不已,连忙让开。 老太太将萧然从头到脚摸了个遍,确定胳膊腿儿都没少,这才放心。一家子守在一起说了会话,萧然这才发现萧莹不在,想来应该是跟雨来一起,也被曾国藩看起来了。同然堂那边,他安排了马超带人去解救,也不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刚好这时景寿派人过来传话,说整个京师已经基本控制住了,除了东门跟北门仍有少量曾国藩的残部,残敌已基本肃清。驻扎在城外的曾国藩部,已被僧格林沁、若阿纳颜等四省兵马团团围困。主帅完蛋了,叛军群龙无首,也就只有乖乖的缴械投降。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75章 - 重温旧梦← 然也正要到同然堂看看去,这可是发家的本钱,什么丢的。雨婷担心弟弟,也跟着萧然出了皇宫。京城这阵子戒严,百姓人心惶惶的,再加上今早大张旗鼓的全城搜捕叛军乱党,老百姓都吓的藏在家里不敢出来,大街小巷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的。两人先乘车赶到雨来的府上,只有萧莹在,已经身怀六甲,挺着个大肚子,正张罗着要去同然堂找雨来。原来曾国藩的手下都被马超带着弟兄给抓了,萧莹安然无恙,而雨来却一直给关在同然堂里,这阵子也一直没能回家。 三人一起来到同然堂,雨来正安排伙计们整理封存的账目,处理这阵子耽搁下的生意。做买卖就讲究一个稳妥,像同然堂出了这么大的事,难免引起各地加盟商的恐慌,纷纷来电询问京城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些都需要一一安抚的。萧然看雨来忙的满脑门子汗珠,心里一阵感动,语带责备的道:“臭小子,再怎么忙,也不能媳妇都不顾了吧?人家可是一大一小,好歹你也先回家看看啊。” 萧莹在一旁哼了一声,道:“他?这辈子是掉钱眼儿里去了,还能顾得上我们娘们?”一边说着,却又一边抽出绢子去替雨来擦汗。 雨来摸了摸萧莹的肚子,赧然一笑,道:“我是听马超大哥说了,家里都已经安排妥当,这才在这头先忙着。生意上的事又多又咋,耽搁不得。” 萧然这才注意到马超不在。问了雨来才知道,原来是安排他带人去工厂那头了。曾国藩这一次做地很绝,把同然堂旗下的产业,包括商号跟工厂全部封掉,雨来担心工厂会遭到破坏,那损失可就大了,所以叫马超加急赶过去。 关于这一点,萧然倒不担心。曾国藩一向对洋务比较看重,篡政归篡政。但也不至于毁了辛辛苦苦构筑起来的中国工业。正琢磨着要不要去那边看看,电报局忽然来了个伙计,带来一封江宁拍来了电报,萧然结果一看。却是眉拍来的,原来圣驾已经抵达南京。 电报是直接拍给兰儿的,内容很简单,询问了一下最近的战况。以及京城近况,末尾只加了一条,命萧然着即南下侍驾。看来京城这边的变动,消息已经传到南方去了。眉是在担心萧然的安危。萧然忙拟了一封回电,告诉她京城这边已经控制了局势,曾国藩倒掉。兰儿暂时主理政务。 京城动乱的消息传到江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圣驾南巡这件事情。无论对满人还是汉人来说都是件十分敏感地事情,京城再一乱。只怕会引起各省督抚的恐慌。唯一值得庆幸的,江宁是李鸿章的地盘,淮军目前在江南一带实力最强,有李鸿章在那里镇守,还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萧然拿了电报,准备回宫去跟兰儿商议,雨婷便与他一道告辞。回宫地路上,坐在马车里头,雨婷就一个劲儿的瞧着萧然偷偷的笑。萧然道:“干嘛这么看我,我脸上有花啊?” 雨婷笑道:“是啊是啊,有花,好大的一朵桃花呢!” 萧然一愣,接着就隐隐明白了她话有所指,脸微微一红,咳嗽了一声,不知如何作答。雨婷柔声道:“瞧你,犯什么难啊,我又没说你什么。今儿早上跟清儿妹妹打了个照面,她已经把兰儿姐姐地事情都跟我说了。小三子,老实交待,你跟兰儿……是不是早就……早就有了?” “啊?你说的什么啊?”萧然装聋作哑。 “就装相吧你!”雨婷娇嗔的捶了他一拳,接着又轻声叹了口气,道:“其实说起来,兰儿也挺可怜的。我在宫里头待过,所以知道,落魄地妃子那可是一个惨。宫女好歹也有下了值的时候,也能说说笑笑的开心一会子,可是兰儿原只是个不得宠地秀女,连宫女都不如,整日里强颜欢笑,遭人白眼,还要提防着别人来算计。好容易熬出了头,结果又被打入冷宫,唉!” 提起兰儿地经历,萧然也是颇多感慨,一时无言。雨婷还道他心有顾虑,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那妒妇醋坛子,再说这一次,也多亏了兰儿姐姐顶着天大地风险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斗倒了曾剃头。要不然,咱们这一大家子能不能保全,还难说呢。待会儿回宫见了她,议完正事,是不是也带她跟姐妹们见见面啊?” 萧然嘿嘿一笑,揽住她纤腰,道:“我就知道雨婷老婆最好了,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来,亲 !” 雨婷笑着挣脱开,道:“少来!我要跟你说地,可是正经事。相公,你别瞒着我,其实除了兰儿,慈安太后,还有丽妃姐姐,是不是你跟她们都……” “啊?那个,差不多吧……”饶是萧然脸皮够厚,多少也是有些难为情的。 “什么叫差不多啊?你啊,十足的一条大色狼,也不知道这么多女人,怎么就都看上你了呢!”雨婷在他脑门上使劲儿戳了一下,道:“你跟太后、兰儿她们好,这也没什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啊?一来人家毕竟都是太后、太妃的身份,总不能让你给娶到府上来吧?二来她们可是寡妇的身份,只要你喜欢、她们也待你好,我们姐妹是不会说什么的,但是你想婆婆她会答应么?” 萧然低头想了一下,道:“先瞒着老太太吧。这事只能先这么着,等一切都安定了再说吧。” 雨婷点了点头,温柔的靠在他肩上,轻声道:“相公,你还记得么?两年的约定,应该就快到了。” 萧然道:“我知道。发生了一些意外,事情办的可能比我原先预计的要晚一点。不过雨婷,相信我,这一次,应该很快了吧!” 回到宫里,雨婷径回坤宁宫去,萧然直接到了养心殿西暖阁,兰儿正在批阅奏章。林清儿见萧然来了,也不说什么便笑着退了出去,回手把门掩上了。这个暧昧的举动,不禁让兰儿俏脸一红,忙站起身,道:“小……萧然,你坐吧。” 美女最诱人的风韵,往往就是那一抹温柔的羞涩,欲说还休的模样,端的令人怦然心动。更何况兰儿本就是娇媚绝伦的容貌,此时双颊微,臻首轻垂,纵有妙笔丹青,又能绘出几分颜色? 萧然忍不住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兰儿一愕,接着就如触电了般想将手抽回去,却被萧然趁势一把揽住了腰肢,软玉温香的身子都拥在了怀里。兰儿急道:“你做什么?快……快放手!”拼命的挣扎,但是拗不过萧然力气大,两只手臂铁箍一样搂得紧紧的,搂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兰儿,你爱我么?” 萧然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兰儿一怔,下意识的道:“什么?”身子也忘记了挣扎。萧然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一直爱着我的,对么?” “我,我……”兰儿身子猛然一颤,眼泪立刻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的流了下来。萧然道:“傻瓜,哭什么,你对我的好,其实我心里一直都知道。兰儿,对不起,从前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话还没说完,兰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死死搂住萧然,脸埋在他肩窝里,泪雨滂沱,将他的衣领都打湿了。便如一个流浪已久的孩子,终于回到了亲人的怀抱,所有的委屈,积郁,都在此时尽情的宣泄出来,一边哭一边抽搭着道:“死小三子!臭小三子!呜呜!你……你今天才知道么?呜呜,我一个人,在冷宫里等你等了那么久,就为了等你这一句话!你,你个狠心的家伙!……” 萧然也是心中百感交集,抚摸着她的秀发,在她脸颊、脖颈不住的亲吻。泪水润湿了唇角,苦涩中却又泛出一种别样的甜蜜。 许久,兰儿才渐渐止住哭泣,泪眼婆娑的仰着脸儿望着萧然,道:“小三子,你……你是因为我这一次帮了你,所以才这么跟我说的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可不要。” 萧然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道:“傻瓜,当然不是。我喜欢你,真的爱你。兰儿,原谅我从前的冷漠,从今以后,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让我好好的对你,好么?” 兰儿扑哧一笑,妩媚的白了他一眼,道:“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啊?” 有一种女人,天生就是一种尤物,一颦一笑都足以令人神魂颠倒。兰儿无疑就属于这种人,尤其是她刚刚哭过,那梨花带雨又娇嗔万状的模样,看的萧然丹田火起,荷尔蒙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与其说分泌,不如说是倾泻出来。而两个人正紧紧相拥,兰儿无疑是感觉出了这种变化,登时脸红的朝霞一般,吃吃的道:“你,你怎么……喂,现在可是大白天的,不准动坏心思!” 儿的声音低低的,夹着轻微的喘息,还带着一点紧张抖,简直媚入骨髓。这哪里是在拒绝,分明就是在勾人啊!萧然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顺着领口滑了进去,一边抚摸她腻滑的脖颈,一边凑在她耳边,用嘴唇轻轻的触碰着她那莹白而小巧的像元宝一般耳朵,低声道:“白天怎么了?我们又不是没在白天来过……” 兰儿的耳朵十分的敏感,这种若有若无的触碰,让她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嘴里发出低低的“啊”的一声。慌乱中一扭腰挣脱了萧然的怀抱,再看脸蛋儿都红透了,咬着嘴唇道:“别……别在这里,这里可是养心殿,乱来不得……” “养心殿怎么了?哪里还不都是人待的地方!”萧然已然箭在弦上,岂肯放过,上前一步将兰儿搂住向后拥,一直靠到了雕花的门板上。兰儿又羞又急,奋力扭动,但是萧然的手臂极为灵活,顺着侧襟探入兰儿怀中,顺着滑腻的肌肤一路摸了上去,径直捉住莹润饱满的玉乳,用力一捏,兰儿恩了一声,整个身子一下就软了下来。 由于是夏日天气,两个人穿的都很少,兰儿是一件笼袖斜襟的欠腰旗袍,里面只有一件薄纱的小衣,丝毫不能阻挡萧然的侵略。一只大手敏捷的将束胸推了上去,萧然甚至能感觉到,那饱满的两团在突然跳出来之后,还极有弹性的颤了几颤。而顶端地一双娇嫩蓓蕾,在他粗糙手掌的抚弄下,很快就挺立了起来。 “不,别……别这样!萧然……啊!” 兰儿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克制,但是寂寞已久的身体却在萧然的爱抚下做出了不同的反应,开始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偏萧然促狭的捉住挺立的樱桃,轻轻一捏,强烈地刺激令兰儿忍不住叫了一声。 养心殿西暖阁,分为前后两室。前室西边是三希堂,中间是皇帝召见臣工的地方,有时也在这里批阅奏章,处理机要。南为窗。北设宝座,宝座上方悬挂着一块雍正皇帝御笔亲题的“勤政亲贤”的匾额。为了保密起见,南窗外抱厦设有木围墙,东首是夹道。有门通后室。因此在这里边就算发出什么响动来,外头一般也是听不见地,而林清儿出去的时候,又特意吩咐了安德海跟太监宫女回避。可以完全不必担心被人发觉。 但是即便如此,这里总归是养心殿,兰儿难免紧张。发出那一声娇媚入骨的呻吟。禁不住耳根子都烧了起来。整个身子都像着了火一样的滚烫。情急想逃。但是给萧然紧紧地抵在门板上,哪里逃得掉?越是挣扎。反倒遂了萧然的意,摩擦传来的快感也就越发强烈。兰儿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地喘息,不住哀求,但是对于一个精虫已经上脑的准字号色狼来说,这样的哀求很显然只能使欲望进一步地升级。 萧然低下头,霸道地吻住了她地嘴唇,舌头灵活的叩开两排贝齿,轻轻导引着她地香舌,慢慢的吸入嘴里。他吻的很深也很用力,两个人唇齿相接、两舌相戏,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和气息,让兰儿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念头此刻都化作一种强烈的欲望,她头一次如此渴望着被眼前的男人征服! 再强的女人,总需要有一个臂弯来依靠,女人天生的宿命,就是等待着被心仪的男人征服! 萧然的手还在她胸前的玉峰上活动着,这三年来同N个老婆的鏖战,让他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手法不轻不重,不紧不慢,每一下揉捏,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兰儿觉得身体里有某种潮水一样的东西开始渐渐的累积,不断的冲刷着,连意识都开始渐渐变得模糊了,只希望他的手永远都不要停下来。 萧然松开她舌头的时候,兰儿模模糊糊的听到自己说了一句:“萧然,要我,快点干我……” “好!”萧然只说了一个字,然后把手从兰儿的衣服里抽了出去,抓住她的肩膀,猛的把她翻转了身子,趴在门板上。突然停止了刺激,却让她体内的空虚感不可遏制的高涨了起来,不断的扭动着腰肢。萧然在她丰满而弹性十足的臀部用力一拍,兰儿发出很夸张的一声呻吟。 萧然的手指熟练的揭开了衣襟的绊带,将旗袍向上撩起,将白绸的亵裤直接拉到了脚踝。圆润丰盈的翘臀,就直接暴露在了空气中,在紫 的映衬下,越发显得腻白如凝脂一般。探手在两腿漉的早成一塌糊涂。萧然吓了一跳,道:“不会吧,兰儿,你下面发洪水了啊!” “啊,你取笑我!”兰儿又羞又急,连忙想挣脱开,但是萧然抓住她的两只手臂用力按在门板上,让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只能使劲儿的扭动腰肢。萧然腾出一只手,飞快的解开裤带,用脚分开她的两腿,一手扶着她的雪臀,从背后将家伙直挺挺的抵了上去。 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相对比较难的姿势,但是兰儿身材高挑,尤其是玉腿修长,再加上萧然经验老道,位置找的相当准确。敏感的地方被火热的家伙一触,兰儿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嘴上说着:“啊!坏东西,放开我!”但是粉臀却忍不住又往后翘了翘。润滑已经相当充分,所以萧然只是轻轻的一挺腰胯,便顺利的滑了进去。 兰儿显然从来没试过这样的姿势,异样的刺激,令她身子都似痉挛了,头用力的向后仰着,深一声潜一声的出着气,开头还是压抑在喉咙里低低的呻吟,后来渐渐的声音就大了起来,萧然每一下用力的刺入,都会让她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一下。萧然在后面,只见她头上戴的旗头渐渐松脱,索性替她解了下来,散开了一头瀑布样的长发,披在肩上,随着每一次挺动,就会荡起一层一层的波澜。 “萧然,萧然!……用力,用力的要我!” 兰儿的声音越来越大,配合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用力的撞击着萧然的身体。旗袍下露出的粉臀,翘起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已经因为撞击而变得红红白白的,煞是诱人。这强烈的视觉刺激,令萧然几乎把持不住,连忙抽离了她的身体。 兰儿正在前所未有的癫狂中,突然分开让她啊了一声,急切的摆动着臀部。萧然深吸了一口气,按下要交货的冲动,翻过她的身子,用力住她的嘴唇,一边吮吸一边含混不清的道:“我要你,今天,让我好好的干你,好不好?” “恩,恩!”兰儿双眼紧闭,仰着俏脸,布满红晕的脸颊,美艳不可方物。萧然抱起她的双腿卡在腰间,脚踝上还挂着来不及脱下的白绸亵裤。然后捧住玉股,奋力的挺了进去。兰儿大叫一声,两只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脖子,身子随着他一下一下的进攻而上下颠簸着,散开的胸襟里,雪白莹润的玉兔不甘的探出来,上下颤动,端的是消魂无比。 萧然激烈的运动着,但是兰儿的双股上湿漉漉的都是水渍,滑不留手,要不是兰儿两腿绞得紧,险些便滑脱了下去。这间西暖阁的前室,没有卧榻,只有靠北墙的宝座,萧然抱着兰儿走了过去,将她放在黄绫的软座上,开始卖力的冲刺起来。 头上,雍正爷题的那道“勤政亲贤”匾无奈的看着这一对颠鸾倒凤的人儿。却不知爱新觉罗列祖列宗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会做何感想?…… 这一次萧然比较持久,一连将兰儿三次抛上了酣畅淋漓的高峰,才达到了喷薄的临界点。正要从兰儿的身体里抽出来,不料兰儿却双腿突然用力,紧紧的箍住了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萧然急忙叫道:“快松开!兰儿,别……啊!我靠!” 两个人一起发出了消魂的呻吟声…… 粗重的喘息,许久才平静下来,兰儿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媚眼如丝的望着他,腻声道:“你……要人家怎样啊?” 萧然用力的捏了一下她秀气的鼻子,道:“你说呢?你这个傻瓜,都弄到里边去了!我又不会一按穴道就流出来的那种……恩,兰儿,你这阵子安全么?” “不啊!”兰儿得意的摇了摇头。那俏皮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的冲动。 “坏家伙!你故意的啊!”萧然无奈的道,“算了,我找小安子来帮忙吧,问问他会不会。” 一边说着,一边要从兰儿的身体里退出来,但是兰儿却再一次绞紧了双腿,搂着萧然的脖子道:“不要!我就是要你弄在里边。”顿了一顿,忽然抬起头来,轻声却坚决的道:“小三子,让我替你生一个孩子吧!”“啊?!……”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76章 - 下江南← 然无语的看着兰儿,半晌才道:“你不是开玩笑吧? 兰儿白了他一眼,道:“你看我像么?怎么,你不愿意啊?” “当然不是,可是……”萧然发现兰儿虽然脸上仍带着笑意,眼神却流露出很急切的样子,马上就明白了。兰儿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小皇子载淳,怕萧然嫌弃自己,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本来想劝慰她一番,可是又怕更让她伤心,萧然想了想,道:“好,只要你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反正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去江南了,只要到江宁之前,你别挺着个大肚子就成。” 兰儿见萧然答应了,兴奋的欢呼了一声,搂着他的脖子,两片香唇堵住了他的嘴巴。直到此时,两个人还保持着刚才的那个羞人的姿势,已经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萧然不知不觉的又不老实了。兰儿很快就发觉还留在她身体里面的那个东西,又有了变化,一双美目瞪的大大的,惊讶的望着他,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又……不行了,再来就死了!” “死就死吧,谁让你这个小妖精这么勾人呢!”萧然不由分说的按住她挣扎的手臂,又一次动作起来…… 由于是第二次,萧然比上一次更加的持久,等到激情终于消退的时候,兰儿已经不知高潮了多少次,软软的瘫在软座上爬不起来了。萧然假借替她穿衣为名,上下其手。大肆揩油,兰儿也无力反抗,只好由他,结果穿个衣服也弄得娇喘连连。 好容易忙活完了,已经是晌午了。萧然让兰儿去坤宁宫用膳,也跟姐妹们见个面,但兰儿却坚持不肯。萧然道:“怎么,你不愿意见她们?” “什么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兰儿瞪了萧然一眼。咬着嘴唇气道:“还不都是你害的,现在站都站不住,怎么去?你……你个坏东西!” 女人如果连续高潮,其实比男人还要耗费体力。看着兰儿那娇慵无力地模样。是真的吃不消了,萧然嬉皮笑脸的凑过去,道:“刚才舒服不?要不要再来一次?” 兰儿吓的脸儿都白了,随即醒悟过来萧然是在逗他。气的伸手去打。萧然哈哈一笑,躲过了她的拳头,道:“好吧,回头再带你见她们。也到传膳的时候了。我陪你一起吃饭,好不好?” 兰儿忙道:“这哪儿行啊?听清儿说,老太太也到坤宁宫了。你们有日子没见的。肯定惦记得紧。赶紧去陪陪老人家吧。” 萧然道:“不用。早上已经见过面了。说陪你就是陪你,我去传膳。” 见他坚持。兰儿就没再说什么,但是眉梢都透出喜气。跟男人不同,云雨过后的女人,通常最需要男人地温存呵护,萧然简单的两句话,却让她心里感动不已,鼻子竟有些酸酸的。 萧然传了膳,推说兰儿身子倦了不爱动弹,就在西暖阁里用膳,招呼林清儿也一道过来,也不用太监宫女侍膳。林清儿见了兰儿,仍是口称太后,兰儿忙拉着她手,道:“咱们姐妹,这么叫就生分了。我比你大两岁,你若不弃,便叫我一声兰儿姐吧!” 清儿笑着答应了。三个人坐下用膳,有说有笑的,平日里冰冷威严地宫殿,这时显得其乐融融。 萧然一边吃饭,忽然想起眉的电报,拿出来交给兰儿。兰儿看罢,眉头便不觉皱了起来,道:“京城的事情,江宁已经收到了,估计其他各省的督抚想必也知道了吧。想不到消息传地这么快,曾国藩年初才刚刚调直隶任,半年不到就把他办了,必然会引起江南汉臣的恐慌。并且李鸿章,左宗棠,都与曾国藩师生情谊,骆秉章等人,也素来以他的马首是瞻,如果借京城动乱的口实,江南再掀起了什么乱子,那就棘手得很了。看来,咱们要快些动作才成了。” 萧然点点头,道:“京城有动作,毕竟瞒不过这些大佬在京城地眼线。虽然京城的电报局被曾国藩封锁了,但是临近省份的电报网仍在,我估计消息是从山东那边一路传过去地。至于眉她们,到也不必太过担心,李鸿章日前给我送来了一封亲笔书信,有与我联手之意,所以就算有什么动作,也一定会等我这边地消息。” 李鸿章捎来地那封信,保险起见,已经被萧然烧掉了,但是内容不过一句话,萧然跟兰儿说了一 。;=章聘的教头,组建了洋枪队,很能打仗,现在淮军地势力号称江南第一,有他在那边坐镇,问题应该不大。只是……”看了看萧然,欲言又止。 萧然道:“现在曾国藩的兵马虽然镇住了,但是其余四省的势力,也不可小觑。我现在也还没想好对策,正想听听你的见解。今天就咱们三个,也没有外人,兰儿,你怎么想便怎么说,没关系的。” 兰儿沉吟了一下,没有说京城如何善后的问题,却道:“如今天下大势,盛京反叛,京城又遭乱,圣驾巡幸江宁。江南那边,各省督抚用兵自重,俨然为一方霸主,而西安那边,还有个石达开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古人说:时势造英雄,大乱之时,也正是成就霸业的绝好机会。小三子,这样的时机,真的是千载难逢,如果你想得天下的话,我帮你。” 这一番话言简意赅,尤其对目前时局的分析,极为清晰明澈,切中要害。而最后那一句话,不禁令萧然心里猛然一动,作为一个男人,要说从未想过要谋求霸业,那是不现实的。萧然也是一个正常而不失血性的男人,难免偶尔会有“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热血,会有“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野心,尽管他从来没把这当成是自己的理想,但在这一刻也不禁怦然心动! 万乘之尊,面南背北,万里江山,万众生灵,莫不臣服于自己脚下,对自己顶礼膜拜,那是怎样的威风?如果说从前萧然还对成就霸业有几分担心忧虑的话,如今有了兰儿这个铁腕太后帮助自己,一切都是唾手可得!头一次感觉到至高无上的权力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碰的到,萧然的心跳明显有些加速了,连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林清儿察言观色,心里暗暗着急:相公不会是要变卦了吧?从前答应我的,难道都不作数了么?嘴上又不好说什么,便使劲儿的咳嗽一声。萧然猛然回过神儿来,看了看林清儿,又看了看兰儿,微微一笑,道:“得了天下,又能怎样?皇帝能够吃到的用到的,我也一样可以拥有。再说我还有这么一大帮子娇妻美妾,上有高堂在堂,膝下儿女成双,如此天伦之乐,皇上有我这么幸福么?嘿嘿,每天天不亮就上朝,三更半夜的还要挑灯批阅奏章。干的好了,那是你应该的,谁让你是一国之君呢?干的不好,百姓怨声载道,背地里谁不唾骂。坐在龙椅上,还要提心吊胆,提防着别人来害自己,累也累死了。人这一辈子,活的开心,快乐,才算真正的没有白活。这宝座给我,我还嫌烦呢!” 兰儿看了清儿一眼,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小三子或许有意,只是老婆们不肯罢了。不过这样也好,小三子知道心疼女人,才会让我终身有个依靠。那些只顾着追逐权利的男人,又有几个是对女人真心的? 其实这她却想错了。萧然的热血,大抵也就是那么一瞬,刚才说的实实在在都是心里话。他本来就是个懒惰的人,对当皇帝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如果把至高无上的皇权跟奢靡腐败的享受摆在一起让他选择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另外,在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改变历史,打造一个无比强大的东方国度,倘或再搞封建皇权这一套,必然背离了历史前进的趋势,阻碍中国进入资本主义的快车道。 好不容易才争取来今天的局面,怎么能违背自己的初衷呢?萧然给兰儿夹了一片蜜汁火腿,道:“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今早的抛开所有的琐事,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问,只管享我的清福。兰儿,如果你愿意跟着我,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了,咱们一大家子找一个远离世事纷扰的地方,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好不好?” 如果是在以前,无论兰儿有多么爱萧然,只怕也会有些犹豫。但是经历了一系列的波折之后,她已然心静如水,好不回避的望着萧然,微笑道:“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然、兰儿、林清儿三人,相视而笑,只觉温馨无限。“这一次京城事变,曾国藩虽然被压了下去,但是只怕也会引起朝中满臣及王室宗亲的警觉。况且其余四省兵力仍在,僧格林沁、若阿纳颜,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倘或被他们联起手来,恐怕会对迁都大计造成不小的阻力。” 兰儿摇摇头,道:“凡事有弊则有利,此次政变,虽然会引起旗人公卿的警觉,但是同样的也必然会分化出一部分汉臣来,加入我们的阵营。这种满汉分化,对咱们迁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僧王等四省的兵力,我们大可削其实权,借满汉之争趁机分化,令其彼此钳制,分而治之。别忘了,这四个人中,也恰好是两满两汉!” 萧然醍醐灌顶,恍然顿悟,那一句“彼此钳制、分而治之”,委实妙极。兰儿又道:“眼下倒是还有一个问题:曾国藩倒了,直隶任上暂时空出一个缺来,小三子,你心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萧然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只是这个人,最好是汉臣的身份,并且要有勇有谋、能堪大任,最关键的,是一定要把握可靠才行。我觉得火器营翼长盛左,倒是最合适的一个人选,可惜火器营翼长是个正三品的官儿,一下子擢升直隶总督,那可是一品大员、疆臣之首,只怕别人不服。” 兰儿微微一笑,道:“我猜你选的人,就一定是他。其实这事搁在以往,倒也不算什么,因功超擢,历朝历代都是常有的事。只是目下京畿危机刚过,敏感时期,是有些难办。” 萧然一看她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八成是已经有了底,拉住她手道:“难办不是办不了。好姐姐,好兰儿,你既然这么说,一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别逗我了,快说吧!” 兰儿转头冲林清儿笑道:“清儿妹妹,这小三子平日里跟你们姐妹,是不是也都是这么油嘴滑舌的?” 清儿笑道:“可不是。他呀,就是天生了一张好嘴儿!” 见她俩一唱一和的,萧然嘿嘿坏笑着,侧身揽过兰儿的肩膀。在她耳边悄声道:“好,你不说,一会小心我弄的你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信试试看!” 兰儿吓地身子明显就是一软,俏脸涨得通红,忙道:“好了不闹了吧,说正事儿要紧。超擢盛左,办法么不是没有。虽说现在局势比较敏感,但是这阵子盛左带着火器营,也着实没少立功,先是剿灭联军。荡平洋夷,次又平定乱党,护驾有功。咱们大可先封他一个爵位,加一等忠毅侯,这大家都说不出来什么吧?有了侯爵的身份,再调任直隶总督,不就顺理成章了么?” “高。实在是高!”萧然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兰儿简直就是我的女诸葛啊,有了你,还有什么摆不平的呢?来,作为奖励。先亲个嘴儿!”说着搂过她粉颈,在她唇上重重一吻。这一下很有点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意思,兰儿哪里避得开?臊得耳根子都红了,羞不自胜,忙推开萧然淬道:“没个正形儿!清儿妹妹还在呢!” 林清儿捂着嘴笑个不住,心说你还不知道。相公最好什么3P、的,只怕人少了不热闹,哪里会怕人多? 笑闹了一会儿,萧然又道:“安顿了这些事情,其余就不是问题了。一会我便让人给盛京的纳彦辛夺,还有西安的石达开修书过去,命他二人拉长战线,把北方搅得越乱越好。这样看不出旬月,让眉那边拟一纸上谕,迁都大计便算坐实了!” 兰儿听说石达开,不由一怔,随即恍然道:“是了,原来石达开投靠了你,我说怎么上一回能够杀透山西境内,一直打到了张家口!” 萧然还未答,林清儿先笑道:“不瞒姐姐,石达开乃是清儿地嫡亲娘舅,说起来,可也不算外人。” 当下林清儿将自己曲折的身世讲述一遍。兰儿感叹不已,道:“我说清儿妹妹不似寻常人家闺秀么,想不到原来是林将军的女儿!唉,这小三子怎么就这么好的福气呢?连我都觉着嫉妒他了。” 午膳也用地差不多了,林清儿命人收拾下去,也跟着出了房间,之留下萧然跟兰儿继续商议大计。兰儿道:“迁都之计虽成 不能掉以轻心,关键是迁都之后,如何安抚地方势力两方的冲突,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要是曾国藩还在的话,兴许凭他大佬的权威还能压得一时;他这一倒,必然群龙无首,倘或地方督抚们闹起来,只怕这局势就难以掌控了!” 萧然道:“是啊,我现在头疼的也是这个问题。太平天国动乱,江南地方势力迅速崛起,已然成了军阀割据、划地称王的局面。如果压制不住,必生大乱。” 兰儿目光闪动,冷笑一声,道:“其实真要对付李鸿章之流,倒也不见得有多难。两桃杀三士,这便是一条现成的绝户计!只是……”摇头轻叹了口气,瞧了瞧萧然,道:“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小三子是无心取天下,不想当皇帝。不当皇帝,咱们也有不当皇帝的办法。” 顿了一顿,道:“江南之势,对咱们最有利的局面,就是让各省势力互相平衡,彼此牵制,决不能允许哪股势力一支独大。咱们不如这么这么办……” 整个一下午地时间,萧然与兰儿反复斟酌,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详细研究个遍。现在已是真正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傍晚时分,萧然找来马超等几个体己兄弟,命他们带上书信,分头去盛京跟西安,给纳彦辛夺跟石达开送信。 时间荏,不知不觉间,半个来月的时间过去了。曾国藩倒台,原直隶麾下的八旗军、绿营,收缴了武器,都给分调到州、通州两地监管起来。僧格林沁等人,现在是戴罪立功的身份,干的尤为卖力,对兰儿地懿旨俯首帖耳,指东不敢往西。 原火器营翼长盛左,此次平夷护驾立了大功,赏黄马褂,神雀刀,封一等忠毅侯,未久便放了直隶总督任。朝中大臣无不感慨盛左时来运转,却也没有额外的歧义,这一来,整个直隶省水陆两军,顺理成章的落入萧然的掌控之中。 整个渤海湾的水师势力,原本划分为三片,分属直隶、山东、跟旅顺口水师管辖。其中山东东营水师、威海水师,两次鸦片战争中被洋鬼子打得连内河都出不去,战船又少,基本上形同虚设。盛左上任之初,便在萧然、兰儿地支持下,大刀阔斧改组水师,从旅顺口水师徐世昌那里把赖定忠调了过来,封直隶水师右翼指挥使,官居三品,仅次于水师提督。但是由于挂着名是萧总管保荐,盛总督特选,太后御笔亲批,这三个光环甭说加在一起了,就是拿出任何一个来,都够那水师提督喝一壶的。因此赖定忠这个外委指挥使,倒更像是个中央来的特派员,架势比水师提督还要牛逼。 直隶水师跟旅顺口水师在手,整个渤海湾萧然就成了老大。而渤海湾属于京师的海上门户,其意义何其重大,自然不必多说了。 再说英、法、美三国,组成了空前强大的联合舰队,水陆并进大张旗鼓的进犯京师,然而这一去竟然如同石沉大海,没了消息。后援船队大多是运兵船跟给养运输船,自马六甲海峡一路赶奔渤海湾,原以为战事应该正打地如火如荼,中国军队死伤遍地,政府哭着喊着要议和啊什么的,结果到这儿一瞧,风平浪静的嘛动静也没有,不禁吃了一惊。 洋鬼子果然善打海战,经验丰富,见机不妙便派出小股快速舰队,潜入海湾打探消息,大部队徐徐跟进。在他们的印象中,中国海军加在一块,大型战舰也不过是个位数而已。但是没想到刚经过莱州湾,无数中国战舰BIU滴一声就出现在了眼前,将连接舰[战列舰、巡航舰,全是重型三桅的,两个桅杆的更是如蝗虫一样,黑压压铺天盖地的卷了过来。甚至还有蒸汽小火轮,咕咚咚的冒着黑烟,速度那叫一个快,披着铁甲擦着水皮像要飞起来一样,直接切断了联合舰队的退路! 洋鬼子一看就彻底傻眼了,仓促开火迎战。但是在装填了高爆炸药的鱼雷饱和攻击面前,木质结构的帆船显得如此脆弱不堪。只一轮进攻,洋鬼子舰队便损失了大小船只近三十艘,英国指挥官见势不妙,直接交了白旗。 上超强阵容的三国联军全军覆没,消息传出,举世震场遭受重创,三国政府却并没有展开更大规模的军事报复,反而立即向大清国提出了议和,这是因为在第三次鸦片战争打响的同时,欧洲也燃起了熊熊战火。 公元一八六三年四月十七日,俾斯麦带领普鲁士,以石勒苏益格和荷尔斯泰因两个公国的控制权为导火索,联合奥地利,挑起了对丹麦的战争。这场战争十分短暂,很快便在英、法等国的干预下,以丹麦彻底放弃两公国的所有权利而草草结束。但是仅仅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六月二十六日,普鲁士首相俾斯麦为了建立小德意志帝国,公然宣布改组德意志联邦草案,将昔日的盟友奥地利排斥在外,同时利用外交手段,许以帮助夺回被奥地利占领的威尼斯为条件,取得了意大利的支持并缔结了军事同盟。奥地利迅速做出了反映,对普鲁士宣战。 当时的普鲁士军队,实行的普遍征兵制,又装备了中国支援的后膛装新式步枪及后膛装榴弹炮、短管曲射炮、地雷、开花弹等新式武器;而奥地利军队实行的还是募兵制,使用的是前膛装滑膛枪跟前膛装火炮,而在军事实力上,根本无法同普鲁士抗衡。支持奥地利的巴伐利亚、萨克森、汉诺威等邦国组成的盟军,装备甚至比奥地利更差,基本上等同于滥竽充数。同时还要应付意大利军队,两线作战。处境可想而知。 此次战争中,普鲁士一共投入了六十余万部队,凭借密布全国的铁路线路,仅用了一个月地时间便迅速推进到了维也纳。普鲁士军队异常强悍的战斗力,终于引起了法国的警觉,因为当时法国正控制着南德意志联邦,初期的时候以为奥地利军队铁定获胜,并且幻想着能够得到莱茵河畔的部分领土,因此并没有过多干预。但是随着战况的急转直下。拿破仑三世害怕普鲁士的崛起动摇法国地位,被迫决定决定对普宣战。一场比普奥战争规模更大的普法战争,就此爆发。 在这一场战争中,英国由于不愿法国强大。想借助普鲁士的力量来趁机削弱法国,因此暗中支持普鲁士。 与此同时,俄国也开始了在欧洲地扩张,五月三日。俄罗斯战车悍然撕毁巴黎和约,突入塞瓦斯托波尔,第二次克里米亚战争正式爆发。凭借着先进的军事装备,将奥斯曼帝国的军队打的节节败退。英、法等国被迫介入。但是法国此时正陷入对普鲁士地苦战,实际战场上只有英国跟奥斯曼帝国组成的联军为主,旬月不到。俄罗斯战车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占领了整个克里米亚半岛。 整个欧洲的局势纷乱异常。列强无暇东顾,这个时候也只能忍气吞声。被迫向大清国提出议和。眉发来电报,任命肃亲王华丰为全权大臣,大学士周培祖、倭仁协同,与三国使团进行谈判。谈判地点特意选在通州,三年前的议和时那屈辱地一幕犹然在眼,今时今日,是该把一切连本带利讨回来的时候了! 天津条约,北京条约,一切不平等条约,全部废除。关于通商口岸,仍然保留,大清国全面解除海禁,但是提出海关收回,结束了由外国人把持中国海关的屈辱历史。同时,关于贸易互惠原则做出了各项明确规定,包括中国在英、法、美三国开市,以及全面禁止鸦片流通。三国派驻大使驻京,但是前提是要先支付一大笔战争赔偿,将先前扣押在京的人质,以及三国联军地战俘赎回去。 同时,中国也首次提出派遣大使,与英、法、美三国正式建立了对等的外交关系。 关于前两次鸦片战争中中国割让出去的土地,诸如香港岛、九龙司,中国全部收回,并且重新确认了中国边界及领土完整,签订了《大清国勘界录》,包括对蒙古、新疆地领土完整,以及对越南、朝鲜等附庸国地从属权,包括针对海疆地《大清国海疆界约略》。同时,关于英法两国在中国修筑的铁路以及前期地巨额借款,大清国有权视为战略侵略及侵略所得,并予以收回。 霸王条款,永远操纵在强硬的一方。中国人凭借着自己的拳头,第一次以无比强硬的态势出现在列强的面前,宣 个古老却又焕发青春的东方巨龙的崛起! 和谈基本以一边倒的方式进行,非常顺利。只是在最后一天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歧义,原因是京城的士子宿儒,联名上书朝廷,要求在条款上追加一条,让列强在大沽口炮台建立一座碑石,以昭示国人曾经经历过的苦难,纪念今日中国的觉醒。这多少有些学子的酸腐气,洋人使团心里头那叫一个憋气,却又敢怒而不敢言,勉强理论几句,被倭仁一通痛斥,只好乖乖签署了事。 萧然对此置之一笑。他当然知道,这座百姓心中的丰碑,究竟是立给谁的。 在中国与列强议和的同时,萧然授意日本,也开始向列强提出对之前签署的亲善密约的重新修订,包括领土、领海主权的完整,以及贸易上的不平等条约。随着日本倒幕势力的灭亡,幕府已经重新夺回昔日的霸权。而在清王朝的施压下,列强也只有放弃对日本利益的争夺,自此,日本国无论在政治上还是经济、军事上,都已经实际沦落为中国的附庸国。 此次大清国与洋人和议,条约签订,消息传回京师,百姓顿时沸腾了。整个北京城敲锣打鼓放鞭炮,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而此时的萧然跟兰儿,却没有心思感受这份欢乐,迁都一事,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接到萧然的密报之后,石达开立刻率军东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已杀透山西,直捣直隶。而赤峰纳彦辛夺的驻军,也迅速挥师西进,重新占领了承德,四处骚扰。加上直隶总督盛左的有意放水,一时之间,直隶省境内到处起火,人心惶惶。 江南李鸿章,联合地方督抚,上了一道《奏请迁都疏》,陈述时弊,认为当务之急必先迁都江宁,以稳定时局,再由南方诸省联兵北进,平定北方动乱。议政王奕是旗人的地盘,早由不得他了。眉当即电报回京,京师方面由兰儿主持议政,商议迁都之事。 满汉两方,迅速分化成了两个阵营,赞成与反对一方,各持一词。而在朝臣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萧然已经让雨来秘密将同然堂总号迁至杭州。之所以迁到杭州而不是江宁,因为杭州是左宗棠的地盘,同然堂作为朝廷目前工业乃至经济的一个主要支柱,交付到左宗棠的手中,必然引起他跟李鸿章之间的猜忌。 互相遏制,萧然现在要的就是这个局面。 同然堂旗下的工厂,暂时还无法全部迁至南方,毕竟这工程太大了些。萧然将这边的事物,全权交给张之洞来负责,并擢升他为工部郎中,赏翰林院侍讲学士,这可是从四品的衔了,张之洞激动的连拍胸脯,要“粉身碎骨”以报萧然知遇之恩。同时,萧然还抽调了一部分工厂的骨干技术人员,准备到江南去开展一片新的工业天地。 老太太萧于氏,跟老婆孩子也都随着雨来一行南下,但是没有去杭州,而是由段兴年带着一票弟兄保护着,在扬州秘密的落了脚。安顿家人是个大事,萧然可不想再像上回曾国藩一样,闹得如此被动。 七月十八日,纳彦辛夺的部队突破梅县,京师告急。兰儿连夜主持群臣会议,迁都提议最终敲定。十九日晨,电报江南,即刻迁都。 七月二十日,由老五太爷惠亲王绵愉,率领第一批人马,洒泪离开京城,向江宁进发。次日,兰儿率领群臣,在紫禁城举行大典,请下了悬挂已久的历代先皇画像,宣布正式启銮南下。那块著名的“正大光明”的匾额,连同象征着至高无上的龙椅,一起被蒙上黄缎,装载上车,迎接它们的,将是一个前所未知的命运。 这一次迁都,走的却是水路,由北京下通州,抵天津,从大沽口乘船,直隶水师、旅顺口水师协同扈驾,出渤海湾,由山东半岛沿海岸线一路南下。船队启航的一刹那,萧然握着兰儿的手站在船尾,回头望去,巍巍京城早已不见。只有渐渐远去的大沽炮台,不知道是在昭示着一段历史的结束,还是另一段历史的开始。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77章 - 史上最大的卖国贼← 过半个月的行进,八月中旬,萧然、兰儿一行顺利抵为此行属于迁都,有历代先皇的灵牌画像,因此接驾仪式尤其正式,比皇帝出巡还要隆重。江宁方面派出前后八拨接驾的队伍,从沪上开始迎銮,然后溯江而上,到达江宁。 此时距离太平天国灭亡,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在萧然的印象中,经历了战火劫难的南京城,虽不至于残垣断壁、一片荒凉,至少也应该是个流民遍野、饿琈满地吧?谁知刚进城郭,就看那来来往往跑生意做买卖的络绎不绝,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相形之下,反倒是搭建在秦家桥头的粥厂,显得冷冷清清,只有三五个叫花子在那里挑肥拣瘦,估计嫌这粥太淡了不中吃,颇有些不满的情绪。 所谓粥厂,是清代荒年赈济的一种形式,说白了就是衙门施粥,灾民或是贫困户可以无偿到这里领稀饭。由于江南长毛祸乱刚刚平定,所以朝廷特别下了诏令,命各地方衙门开设粥厂,赈济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但是此时看到粥厂的生意如此冷清,兰儿跟萧然都是大出意外:难道这里的百姓都已经富得流油了么? 兰儿命銮驾停下,叫萧然派人去取了粥来看。早有小太监飞奔过去端来一碗,只见这粥熬的比寻常人家吃的还要稠上三分,里头还添了萝卜咸菜。萧然皱眉道:“是不是李鸿章这厮故意做戏给我们看?” 接驾队伍中级别较高的是江宁按察使,兰儿命人传他来到驾前。道:“这粥厂怎么这么冷清?是不是为了迎銮,衙门事先将流民都遣散了?” 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很严厉。那按察使吓地一哆嗦,忙跪地奏道:“回禀太后:奴才等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上瞒天听啊!按照朝廷的诏令,江苏境内各地方都已经开办了粥厂,李鸿章大人还特意下了督察令,赈济灾民。可是……可是现在各地最紧缺的便是劳力,上赶子去找流民。都还愁找不到呢,哪里还敢遣散?” “缺劳力?”兰儿一怔,道:“这话怎么说?” 按察使小心翼翼的道:“是这样的。自从沪上同然堂分号创办以来,江苏辖内工业商业发展尤为迅猛。各地纺织厂、机器制造局、矿山、冶炼等等,都在大批的招募劳力,即便如此还显得紧缺。尤其是年初船务招商局创办,连带着兴起了四家民办的小型船厂。由李鸿章大人牵头,将这四家船厂以合股经营的方式合并为江南造船总厂,仅这一家船厂,需要劳力至少上万。哪儿还有多余地流民呐?” “原来如此!”兰儿跟萧然对视了一眼,心里都说:这李鸿章果然有手段,有魄力!略一沉吟。兰儿又问道:“这些招募的劳力。可还稳定?工钱大概是多少?” 按察使道:“以纺织厂为例。多由当地农民趁农闲之时帮工,平均每月的工钱。一般在二百文左右,布四到五尺。江宁跟沪上一带,工钱则要略高一些。至于机器厂跟船厂,招募的是正式工人,工钱一般为三百文左右。” 自辛酉政变之后,由于新钱地流通,以及朝廷出台的一系列平抑银价跟稳定物价的措施,白银跟制钱的兑换比例,已经从咸丰十年地一两白银兑换两千三百文钱,下降到了一两白银兑换一千六百文钱。也就是说,三百文的工钱,约折合白银一钱八分还富裕,这在当时的物价来说,是普通人家相当不错的一笔收入了,只要不是大手大脚,基本上够一家人两三个月地花销。 看来江苏一带的工人收入,相当不错,难怪当地的工业会在短短一年地时间里发展地如此之快,甚至比京城做地还要好,也难怪这用来赈济的粥厂形同虚设了。萧然禁不住面露喜色,工人收入地增加,也利于进一步提高工业的生产输出,推动整体工业的建设和发展。这关系到的不仅仅是工业发展或是百姓生活水平的问题,还包括原有封建体制经济的逐步瓦解,以及原有士绅阶层的没落。与之对应的,将是新一代资本体制的诞生,以及资产阶级的迅速崛起! 新旧体制的转变,难免会产生一系列的矛盾,但是衙门如果推行政策得当,在这条资本积累的道路上无疑会起到缓解矛盾、保驾护航的作用。事实证明,这一年来江苏各地仍保持着相对稳定。那么整个江苏的工业之路,也未尝不可以视为一个典范,一种模式,在全国的范围内推广。 一念至此,萧然就忍不住考虑着是不是要让李鸿章办个报告团之类的,去巡回指导、介绍先进经验,或是令其他地方督抚组成考察团来参观学习下什么的。吩咐启銮,再望前过了秦家大桥,李鸿章率领江宁文武官员在此接驾,按 大小排列,肃立道边。先是三声长角,李鸿章亲自道:“臣江苏巡抚李鸿章,恭迎圣驾!” 身后百官跪下,三呼万岁。兰儿传旨平身,扈驾进城。这是萧然第一次见到李鸿章,前世曾经在照片上一睹这位叱诧晚清政坛四十余年的大佬晚年时的风采,宽阔的额头,高高的颧骨,炯炯有神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透出一种睿智。而此时的李鸿章刚好是四十岁壮年,身材高大,少说也有一米八几的个头,肌肤较黑,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孔,显示出一种格外的果决。颌下三偻胡须,又显出一种从容不迫的风度。 李鸿章其人,也是晚清历史上最富争议的一个人。同样作为胘骨大臣以及洋务派先驱,左宗棠堪称一代名臣,铁骨铮铮,曾力排众议率领六万湖湘子弟收复新疆,为表决心,六十多岁的老将毅然抬着棺材上战场,收复了六分之一的国土!如此丰功伟绩,拳拳爱国之心,百年之后亦足以令人肃然起敬!而曾国藩虽然号称曾剃头,然平定江南,创办洋务,倡导西学,等等功绩终究不能抹杀,号称中国历史上真正“睁眼看世界”并积极实践的第一人,匡救时弊、整肃政风,使晚清出现了“同治中兴”;乃至于后来的毛泽东跟蒋介石,居然说出了同样的一句话:独服曾文正! 而唯独这位李鸿章,自始至终背负着千夫所指的骂名。因其一生签署丧权辱国条约无数,甚至于到了二十一世纪,仍然有人指责他是“卖国贼之最”。历史上在1885年,他代表清政府在天津与法国签订《中会订越南条约》(这是中国军队在战场上取得重大胜利之后签订的一个地地道道的丧权辱国条约)之时,左宗棠拍案说出“对中国而言,十个法国将军,也比不上一个李鸿章坏事”,还说:“李鸿章误尽苍生,将落个千古骂名。”很不幸的是,这句话果然应验了。 甲午战争的惨败,《马关条约》的签订,种种卖国条约,从李鸿章的笔下一个个的被签署。一直到他生前签订的最后一个条约——《辛丑条约》,标志着大清国无论从政治、经济、军事上,都已经完全沦落为帝国主义统治中国的工具。以至于素来以权威著称的《辞海》中,对“李鸿章”这三个字的注释是:中国近代史上媚外卖国的典型人物!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是对近代中国影响最大的一个人,开创了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现代化”运动!中国历史上第一支近代意义上的海军;作为早期中国工业基础的一系列军工企;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民族资本企业“轮船招商局”的创办;中国最早的近代采掘企业和冶炼工业;中国第一条铁路、第一根电报线的铺设;率先提出派遣人员外出留学、后来造就出包括詹天佑在内的大批人才的留美幼童;最早在各省设立洋学局;最早在上海设立外国语言文字学馆;最早在天津设立医学堂…… 有人说,没有李鸿章,就没有中国的现代工业,如果抛开卖国的情感理论,那么这句话,无疑是比较中肯的。梁启超曾经说过,“中国洋务人士,吾未见有其比也”,而美国总统格兰特退休后周游世界,称李鸿章是他遇到的“四伟人”中的最伟大者(另三位:德国首相俾斯麦,英国首相迪斯累里,法国总理甘必大)。萧然还记得在前世看过的《李鸿章传》中,美国哈佛汉学家费正清老先生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列强未能‘分裂中国’的部分原因是由于中国善于巧妙地利用(对这种方法我们还缺少研究)一个国家来牵制另一个国家。|一个国家来牵制另一个国家、避免了晚清中国最终被八国联军肢解的人,无疑正是李鸿章。 至于那林林总总的卖国条约,这也是一直将李鸿章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一颗最尖利的钉子。可是没有人能够预测,在晚清那早已腐烂到了根基的政权下面,在大清国那落后到了近乎垃圾的军力面前,如果换上另外一个任何人去谈判,是否就能够保留中华民族的尊严、利益、以及那不被列强凌辱和奴役的命运?…… “吾敬李鸿章之才,吾惜李鸿章之识,吾悲李鸿章之遇”,梁启超这样说。他还曾说过,李鸿章是“只懂洋务,不懂国务”,这句话也许是对的,那么也就难免李鸿章其人,在醉心与洋务运动的同时,注定成了一个悲剧式的人物。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该如何去利用?望着李鸿章那一米八几的身影,萧然不觉暗暗思量。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78章 - 落脚江宁← 巍南京,六朝古都。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定都于此,筑南京城墙,是为世界第一大城垣。据说当年朱元璋命刘基等验看风水,选定了“钟阜龙蟠、帝王之宅”的风水宝地,征集军民工匠二十余万,填燕雀湖以筑皇城。历时一年始修筑南京故宫,殿宇重重,楼阁森森,壮丽巍峨,气势恢宏,史称明故宫。 但是随即而来的建文靖难,燕王朱棣大举兴兵攻入南京,一把大火烧毁数间宫殿,连建文帝跟后妃也一并被烧死。明成祖朱棣即位,不久北迁燕京,南京这座六朝古都,从此变成了陪都。 此后数百年间,历经风吹雨打,皇城早已不复昔日之金碧辉煌,雄伟壮丽。及至清朝太平天国在此定都,也没有把皇城选在明故宫,而是将清政府的两江总督衙门扩建为天王府。洪秀全做了皇帝,着实舍得花钱,举史册记载,这位洪天王曾“大兴土木,所坏官廨民居,不可胜计,以广基址,日驱男妇万人,并力兴筑,半载方成,穷极壮丽。……工甫成,即毁于火。咸丰四年(1854年)正月复兴土木,于原址重建宫,曰宫禁,城周围十余里,墙高数丈,内外两重,外曰太阳城,内金龙城,殿曰金龙殿,苑曰后林苑,雕琢精巧,金碧辉煌,……五彩缤纷,侈丽无比。” 方圆十里的一座宫禁,基本也不比紫禁城差多少了。 历史上这座伪宫,并没有能够保存下来。原因是曾国藩的弟弟曾国围剿太平天国攻克南京时。纵兵劫掠,大开杀戒,疯狂屠杀了十余万生灵。为了掩盖罪行,又一把火将伪宫禁烧成了白地。这种情况萧然当然是决不允许发生,所以在曾国藩在攻打南京之前,特意让眉给曾国藩、曾国等人下达了死命令,胆敢屠城劫掠者,斩立决!并且特意派出以大学士贾、内阁学士乌尔焜泰,随行督察院特使前往监督执行。曾国破城之后。果然没敢屠城,虽然仍有暗中劫掠之事发生,但这座富丽堂皇地伪宫禁,总算是保存下来了。 眉一行。目前就驻跸在宫禁之中。而迁都来此,亦可暂居此处,待日后重新修缮明故宫,再行迁入。这一日銮驾入城。因为有历代祖先遗像灵牌,所以眉带着小皇帝载淳也守候在城门前,迎接銮驾。分别已有数月,萧然远远的瞧见眉。一身厚服盛装,倘使穿在常人身上,必是无比臃肿。但穿在眉的身上却在威严之外又显出一种格外的风华。萧然心中。几分激动。几分甜蜜,只是碍着群臣在场不便多说什么。 眉也频频转首。发鬓高挽,衬得肌肤胜雪,一双剪水双瞳,顾盼之间流露出按捺不住的喜悦,带出几分妩媚风情。古人说的暗送秋波,想来大抵如是。萧然看得心痒痒的,恨不能立时搂在怀里轻薄一番。兰儿察言观色,又好气又好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轻声淬道:“差不多成了,小心眼珠子掉下来!” 萧然一缩脖子,四下看看,好在文武百官都低头躬腰,也看不到他跟太后两个眉来眼去。 行过跪祭大礼,一片鼓声中,銮驾进入南京城,来到宫禁。照规矩,不单是要各个宫殿安置,还要逐一举行祭奠仪式,如果不是这一次北边叛军闹得凶,仓惶迁都,单只是各冗杂的仪式,至少也要半个来月。此时由眉下令,一切从简,即便是如此,也整整地闹哄了一整天,直到半夜了才算是基本安顿下来。两宫太后就歇驾在启宣殿,有东西两宫,仍旧是一个东太后,一个西太后。 眉、兰儿、萧然,三人聚在一起,商议明日上朝事宜。这可是首次在江宁临朝,李鸿章俨然就相当于从前直隶总督的角色,尤其是曾国藩一倒,他便成了个现成的大佬。一帮子朝臣刚到江宁,私下里都提心吊胆的呢,萧然有些担心李鸿章会不会持权自傲,朝堂之上一旦弄出什么岔子来,可就不好收场。 眉和兰儿都觉得李鸿章不会,眉是通过这段时间打交道,觉得他是性格沉稳,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地举动,兰儿也认为李鸿章是个聪明人,颇识大局,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至于急在这一时。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三个人还是仔细 一下可能会在朝堂上发生的突发事件,尤其是几个原强烈反对的旗人公卿,得防着他们在朝堂上起刺儿。大事计较完了,三人肚子也咕咕叫了,于是命御膳房送来了宵夜,宝禄极有眼色,很自觉的退了出去,顺手把门也带上了。 一边吃饭,萧然便将北京城曾国藩叛乱地事情说了一遍,听得眉心惊肉跳。说到后来用气球偷偷运兵,与兰儿里应外合制服了曾国藩,听到紧张处,眉连呼吸都听了,手心里着实攥了一把汗。尤其是兰儿运筹帷幄,力挫群臣,降服了僧格林沁等人,颇有几分舌战群儒的味道,眉感叹不已,道:“妹妹,你可真是女中诸葛!就这一分临危不乱,我便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唉,亏了有你在,要不然,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 三个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这气氛就变得暧昧了起来。两宫太后,都已经变成他的女人了,萧然左瞧右瞧,渐渐的就开始动手动脚。两个女人不觉都羞地面红耳赤,她们彼此跟萧然都是什么样的关系,眉跟兰儿原就是心知肚明的,只是这中间毕竟是隔了一层窗户纸,谁也不敢先去捅破。萧然也就越发地大胆,左手揽过兰儿,右手搂住眉腰肢,在她脸上波地亲了一口。 萧然这明目张胆地动作,吓得两人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接着便羞红了脸,慌忙挣扎躲避。两个女人看来真是羞得紧了,都用上了全力,眉靠里,总算是搂住了,兰儿却扭身挣了出去,低头语无伦次地道:“那个,我去看看皇上,好久没见了怪想的!”说着急急就往外走,露出一抹粉颈,此时已臊得通红。 刚走到门口,还没等拉开门,就听得外头咚咚两声叩门声。兰儿吓得一哆嗦,生生顿住了脚,萧然也紧张起来,忙放开眉,道:“是谁?” “是我啊!”外头响起一个声音,却是宝禄。三人都送了口气,叫宝禄进来,萧然气道:“你个小王八蛋,大半夜的,鬼鬼樂樂干什么?” 宝禄道:“小三子,有正经事。刚刚有人给你送来样东西,问他是谁又不肯说,只说你一看便知,我这才来找你的。喏,你看!” 说着将一个纸包搁在桌子上,打开一看,眉和兰儿都怔住了,竟是老大一只青壳螃蟹! 萧然眉毛一挑,喃喃道:“这位李少,还真是等不及了啊!”看眉几个疑惑不解,便将当日给李鸿章回书,约好一同赏蟹的事情说了一遍。眉登时紧张起来,也顾不得避讳,抓住萧然的手道:“不能去!曾国藩的事情,便是个教训。江宁毕竟是李鸿章的地盘,难保他不会动什么歪心思,我看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兰儿沉吟了一下,道:“我想不会。曾国藩叛乱,那是被小三子给逼的,但是李鸿章这人,素有城府,事情没到关键的一步,他是不会轻举妄动而因小失大的。我猜他这大半夜的急着见小三子,无非是想探一探的底而已。” 萧然点点头,道:“恩,跟我想的一样。这样正好,我还正想着要摸摸他的斤两呢,他倒先找上门来了。好,我这就去会一会他!” 兰儿看眉犹有担心的神色,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道:“姐姐放心,让小三子去吧,管保不会有事,我留在这里陪你。小三子,凡事小心些,我们俩等你回来!” 只这一句话,蓦然令萧然心中流过一股暖意,这一刻萧然恍惚觉得自己就是出去赚钱的男人,而家里面两位娇妻送夫出门,期盼着夫君早些回来。烛光下,两个大美女一个端庄清丽,一个妩媚动人,一般的美得沉鱼落雁一塌糊涂,却又各有不同。 这感觉真的是美妙极了,萧然忍不住上前,左右揽过两个人儿。宝禄忙转了身子,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眉跟兰儿,这一次都没有躲避,只是仍有些害羞,脸上扑满红云,越发显得娇艳欲滴。萧然在她俩脸上各轻轻亲了一下,对二女、也像是对自己道:“快了,这一切就快结束了,以后我们永远都这样在一起!”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79章 - 李鸿章的心计← 然换了身便装,因为怕李鸿章生疑,也不带护从,只便出了皇宫。雨婷几个老婆带着孩子,跟老太太萧于氏已经到了扬州,由段兴年替她们置办了宅子,暂时的落了脚;林清儿跟纳彦紫晴因为一身好武功,跟着来到江宁,贴身保护萧然。另外还有宁薇跟宁馨两姐妹,因为是公主得身份,迁都这样的大事自然也要回皇宫来露个脸儿,报个道。 跟林清儿出了皇宫,只见一名仆从打扮的人正在宫门口候着。萧然记忆力超群,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上回到通州给他送信的那个信差。那信差的记忆力好像也不错,认出了萧然,单膝请了个安,道:“多谢萧爷赏光,小的给您带路。” 走出不远,转过一条街,一辆双驾马车停在那里。上车又走一程,约莫已经是三更天了,马车终于停下。下车一瞧,却是停在一户寻常人家院落前。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哎呀萧老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不用说,此人正是江苏巡抚李鸿章。此时一身便装,快步迎上前来,握住萧然手臂道:“老弟肯赏脸,少理应前往迎接,却恐招来闲言碎语。委屈了老弟,勿怪勿怪!” 李鸿章语速很慢,好像每说一个字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似的,因此说出话来格外显出一种力度。他是安徽合肥人,口音萧然听起来不大习惯,不过因为说得慢。倒也不难辨别。 萧然哈哈一笑,道:“李大人如此谦恭,咱家区区一名内廷总管,哪里敢当?” 李鸿章笑道:“萧老弟,今日并无旁人在场,只有你我二人,赏菊食蟹,把酒言欢,我们之间。就不必如此见外了吧?” “彼此彼此!” 二人相视而笑,李鸿章携萧然手,步入小院。林清儿也下了车,跟在萧然身后。只有一个妙龄女子却并无随从,这让李鸿章也有些意外,他明白萧然这么做是表示对自己没有戒备,很是高兴。 进了小院。转过房头,后面却是一个更为幽静的院落,挑着数盏薄纱灯笼,投下朦朦胧胧地光线来。园子里得花草休整得十分雅致。并不是遍地花草,却只有数丛菊花,错落有致。在参差草木间静静绽放。越发的显出一份清幽来。 穿过石径。后面豁然开朗,却是一带长亭。回栏曲折。当中大亭上,排着一溜灯笼,原来已经排好了酒宴,数名窈窕女子在旁侍立。远远听到淙淙流水之声,想是这园中引入了活水,长亭后面是层层叠叠的假山,半掩在夜色之中,衬上婆娑的树影,别有一番意境。 想不到那寻常院落的后面,竟然别有洞天,跟人家一笔,自己在北京榆钱儿胡同的那座豪宅,多少有些暴发户的嫌疑。萧然禁不住抚掌赞道:“好去处,好去处!李大人当真是会享清福啊,这一座园子,浑然天成,恍临仙境,至此一游,便是什么俗物也都抛诸脑后了。妙,妙哉!” 李鸿章含笑道:“哪里哪里,老弟谬赞了!”跟在他身后的那名信差,显然是他心腹,笑着道:“萧爷,这才只是个园子边儿呢!由东向西,共分春、夏、秋、冬四进院落,这一进是第三院,唤作暮雨听霜,再往后头走,是一带枫林。现在天气才算半凉,等再过几日,万树飘红,层林尽染,那才叫一个美!这春夏秋冬四院,各有景致不同,有名唤作四季仙,因靠着秦淮长河,又名小蓬莱。乃是当年长毛匪东王杨秀清,耗时近一年所建,我家大人寻常都不许人踏进来的,就连彭提督、左巡抚他们求了几回要来赏玩,我家大人都不肯。曾国藩没有调直隶任地时候,曾跟我家大人说要买下这座园子,我家大人灵机一动,称病才算把这事给拖了过去……” “多嘴!”李鸿章愠声打断了这个滔滔不绝的家伙,转首对萧然笑道:“老弟勿怪,少生性粗疏,手下少教,别在意。园子再好,不过一时一景尔,难得老弟你喜欢,少便斗胆奉送,还望老弟卖个面子,可别推辞啊!” “送给我?”萧然心说乖乖,单听这心腹说,这么座园子没有个一百万两,少说也要七八十万两银子才修筑得出来啊!不过转念一想,记得民间有句话叫做“宰相合肥天下瘦”,说得不就是他李鸿章么?历史上这厮有名的贪污腐败,甚至都不避讳,甭说七八十万两的一座园子,就是再多地钱他也拿得出啊!反正都是民脂民膏,那哥们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当下萧然颇为为难的两手一摊,道:“李大人,你说你这话说的,不是陷我于不义么!如此豪华的园子,按理我是万万不敢受地,但我若是推脱了 成了薄你面子么?这,这叫我如何是好啊?” 李鸿章哈哈大笑,拍拍萧然手臂,道:“老弟一看便知是性情中人。少最爱与耿直之人打交道,图个痛快!这座园子,你可是说什么也不能推辞的,我非送你不可!”回头道:“刘二,取地契来!” 那心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萧然免不得再三推辞一番,语气坚决,听的林清儿在后头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来到亭上,酒宴十分简单,几道特色小菜,饮馔景致,只是并不见有螃蟹。李鸿章看林清儿貌美如花,以为是萧然的侍妾,入座时便不敢擅自做主,请萧然安排。萧然有心要探他地底,看看他今天都准备了什么花样儿,便称这只是自己的随侍丫头,让她站在自己身后。 既然只是个丫头,李鸿章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落座之后,拍了下巴掌,那些侍立的女子殷勤上前服侍。南京九月地夜晚,天气已经颇凉了,但这些MM显然训练有素,衣服薄地很,偎来依去,肉乎∶弹性。 江南本多佳丽,而这几名女子显然又是李鸿章特意挑选出来的,着实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不单是相貌一流,关键是身材火辣,蹭得萧然颇有几分心猿意马。 李鸿章含笑道:“这些都是秋园地侍女,另外三园,也各有十来名。这些女子虽是民间颜色,却也说得过去,都是特地从苏杭一带采选来的。她们在这园中也伺候惯了,倘或流落出去,反倒没了去处,不如老弟怜悯一二,一并收下。”扫视众女子,道:“还不拜过主人?” 数名女子盈盈拜倒,口称“主人”,软语轻呼,当真是一片莺莺翠翠。萧然这回并不推辞,笑嘻嘻道:“甚好,甚好!”饶是林清儿素性稳重,也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李鸿章又是轻轻拍手,亭下袅袅婷婷的走上来三名女子,一琴一萧一,噌噌淙淙的弹奏起来,于潺潺流水遥遥相和,宛若天籁。又有两名女子,抬着一只小小的青铜焙炉,还有笼屉,就在亭子角上生起火来。李鸿章解释道:“螃蟹性寒,易伤脾胃,所以现蒸现吃,佐以姜汁老酒,不仅养身,而且风味绝佳。” 炉火正旺,螃蟹入屉,少顷便有鲜香味道洋溢出来。及到螃蟹上桌,两位美女分侍萧然左右,摆开蟹八件,却是锤、、钳、铲、匙、叉、刮、针,小巧精致。二女手法极为熟练,将蟹肉一丝丝的挑了出来,沾了姜醋汁,又一口口的喂到萧然嘴里。但见这位萧总管左顾右盼,眉开眼笑,林清儿站在后头,明知道他有做戏的成分,也不禁恨的牙根儿痒痒,害怕失态,连忙把那些生僻的刀诀啊拳谱什么的在心理默念了好几遍,才按下了这股火气。 而李鸿章却始终笑吟吟的,一边吃着喝着,一边有意无意的看着萧然,眼神中越发的透出那么几分掩饰不住的欣喜。 半只螃蟹吃完,李鸿章举杯道:“北方祸乱迭起,非久居之地。此次圣驾迁都,全是老弟的功劳,诚乃万千黎民之福。而定都于江宁,那是老弟对我李鸿章的信任栽培,少心中感激不尽!奉酒一杯,聊表存心!”仰脖一饮而尽。萧然客气几句,也陪了半盏。 李鸿章取过绢子抹了抹嘴,道:“不过定都江宁,虽是好事,也是坏事。江南时局方平,民心还未稳固,只恐惹来事端,想起这些,我这心里就觉着不踏实。说来惭愧,少虽痴长不少年纪,却终是目光短浅;而萧老弟年少有为,胸中丘壑,高屋建瓴,为人所不能及。因此斗胆请老弟点拨一二,不知可否?” 这一番话听来委婉,但那“胸中丘壑、高屋建瓴”什么的,摆明了是说萧然有所图谋,这便有些锋芒毕露的意思了。萧然嘿嘿一笑,心说李大人,你还是等不及了吧?嘴上却不阴不阳的道:“那么李大人以为,该当如何?” 李鸿章见他不肯说,眼珠一转,对那些侍女道:“都退下。”侍女们依次退出亭外,萧然摆了摆手,林清儿也出去了。李鸿章左右看了看,忽然盯着萧然,道:“其实闻知老弟要来江宁,少还特意准备了一件大礼,不知老弟会否中意。” “大礼?”萧然微微一怔,却看李鸿章掀开桌幔,从那下面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雕花锦盒,放到桌上,道:“请老弟过目!” 萧然看了看李鸿章,伸手打开了锦盒。只看一眼,不觉吃了一惊,失口叫出声来。“龙袍!!!……” 黄色的锦袍,五彩丝绣,上面端端正正一定冕冠,镶是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袍! 萧然只看了一眼,便啪的合上锦盒,直直盯着李鸿章,道:“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寻常人见了这龙袍,不说尖叫吐血,也得神魂出窍。李鸿章见萧然只是脸色有些变化,却并没有像常人那般失态,不禁微微一怔。须知这三年来,萧然经历的大起大落实在太多了,尽管没有修炼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地步,但心理承受能力也着实不差了。 李鸿章的出神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近前半步,一撩袍裾双膝跪倒,道:“臣李鸿章,今日起誓于此:愿奉萧然为主,誓死效忠!” 一句简短的话在他口中说来,显得格外有力。萧然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转开了,这个李鸿章,今天这是唱得哪一出?迁都江宁,他已经俨然跃升为疆臣之首,权势之大,连我也要提防一二,怎么倒跟我玩了这一手?是真心?是试探?还是…… 来不及考虑太多,萧然一瞬不瞬的盯着李鸿章,道:“李大人,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私藏龙袍,可是要掉脑袋的!萧然素来仰慕你李大人,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看到。告辞!” 霍然转身,说走就走。李鸿章登时急了,慌忙上前拉住萧然,道:“老弟,你这是干嘛?今日只有你我二人在场,并无六耳。少也是剖心沥胆,跟你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啊!” 萧然看了一眼李鸿章,道:“你说地话,我一句也没有听到。李大人,我萧然小家小业的,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他故意只说了没听到没看到,却只字没有提什么龙袍啊谋逆啊,李鸿章是何等的心思,登时领悟。道:“对对对,今儿个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是少唐突了,来,老弟。咱们接着喝酒!” 萧然当然也不是真的要走,听他这么说,哼了一声,复又入席。李鸿章收起锦盒。仍旧放在桌子下面,斟满酒杯,道:“少性直,一时斗胆。还望老弟你别见怪。不过如今天下之势,不必我多言,你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北方大乱。朝廷南迁。地方督抚拥兵自重。如此一来,只恐泱泱华夏四分五裂。再不复江山一统!这样的情形,咱们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萧然浅酌一口,道:“哦?如此说来,李大人有何高见?” 李鸿章笑道:“少鼠目寸光,高见可说不上,你这是取笑我了!”忽然神情一敛,正色道:“大乱之时,正可成大事。如今地方督抚,好比群雄并起,正需要一个雄才大略之人挑头。老弟你乃太后面前第一红人,谁不敬你?沙场建功,谁不服你?大权在握,谁不惧你?到时黄袍加身,那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听了这话,萧然心里忽然一动:按理说迁都之事才刚刚安顿下来,这时候李鸿章关心的应该是如何去安抚朝政,以及朝廷对地方督抚的态度;可是李鸿章今天地架势,却好像只在意自己是不是想做皇帝,十分迫切的想得到一个答复!为什么? 满清政权的倒台,已成早晚之势,这一点像李鸿章这样的人物必然心知肚明。但是江山最终会落入谁手,谁都不清楚,想必这也是李鸿章最为关心地问题。 不过记得当初曾国藩曾经对自己说过,作为一个内廷总管,就算清王朝真的倒了,这身龙袍也轮不到自己。而以李鸿章的心计见识,应该不会比不上曾国藩,同样的一个结果,想必他完全预料得到。 那么也就是说……他今天真正在意地,并不是将来时局如何,而是自己是不是想当这个皇帝?! 心念电转,萧然立刻便明白了李鸿章今天之所以搞这些个花样儿,究竟是用意何在!他哪里是真心要拥立自己,分明只是一种试探!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萧然有没有问鼎朝权的野心! 之所以不能确定,是因为萧然的所作所为,总是有些模棱两可。实际上他如果真地想取皇位,应该有更为直接有效的办法,这也正是让李鸿章心理拿捏不准的主要原因。如果萧然打算做皇帝,那么对于李鸿章来说,无非就是两条路:第一条,先下手为强,伺机将萧然干掉;第二条,假装与萧然联手,利用他火中取栗,篡取朝权,然后再将他一脚踢开!以李鸿章地野心,会真心拜服在萧然地脚下?笑话! 如果萧然没有 下地意思呢?那么李鸿章今日之举,就成了以退为进白,谁才是坐这把龙椅、穿这身龙袍的最佳人选!这个人,当然就是他李鸿章! 好一个一石二鸟,感情里里外外你都不吃亏啊!萧然禁不住眯缝起眼睛,重新打量了李鸿章一番。李鸿章见他久久不说话,心中不免添了几分忐忑,道:“老弟,今日少可能话多了些,不过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现在迁都也迁了,朝纲待复。接下来该怎么办,老弟你要拿个主意啊!” 萧然仰首大笑,好一会儿才道:“想当初辛酉之变,圣驾从承德回銮,也一如今天这般,人心惟危。我萧然要是真想拿这个主意,何须等到今时今日?” “这……”李鸿章嘴上无言,眼中却登时掠过一丝神采。萧然仰头干了一杯,抹了抹嘴,把玩着手中地酒杯道:“大乱之时,可成大事,这话不假。我萧然不管怎么闹腾,也终究是个太监而已,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名分,大人又何必言语相试?” 李鸿章面色一窘,思量如何作答。萧然哼了一声,又道:“方才李大人也说,如今地方督抚,就好比群雄并起,总要有个人来挑头。不过有句话还要说在头里,不管这个人是谁,最好别让兄弟我混不下去。曾国藩够牛叉了吧,嘿嘿,他就是个样儿,我可不想江南再出来第二个!” 李鸿章神色大变,尴尬的举着酒杯,喝也不是,撂下也不是。萧然大笑道:“好吧,今天这酒也喝了,螃蟹也吃了,萧然也该告辞了。这座园子大人要送给我,兄弟却之不恭,就多谢了哈!”略一抱拳,起身便走。李鸿章不知所措,愕然起身,萧然一语双关的道:“甭送!园子都归我了,谁是主谁是客,还不一定呐!” 说罢昂然下亭,带上林清儿,扬长而去。饶是李鸿章机智百出,此时也只能目瞪口呆,看着二人径自走远。心腹刘二走上亭来,道:“大人,您看……咱们要不要把他‘留下’?” “不行,不许乱来!”李鸿章毫不犹豫的摆了摆手。刘二奇道:“为什么?他萧然就算三头六臂,咱们淮军可也不是吃素的,还会怕了他不成?” 李鸿章默然良久,摇头叹道:“我一生看人,从未出过错,唯独这位萧总管,我真看不透他!……他到底想要什么?” 单说萧然,带着林清儿,由侍女引着出了园子,仍旧乘马车回到皇宫。眉跟兰儿两个一夜没睡,见萧然平安无恙的回来了,高兴非常。兰儿道:“怎样?李鸿章可对你说了什么?” 此时天色将晓,估摸着也快上朝了,萧然一句两句的也跟她们说不清楚,便道:“放心吧,这次李鸿章应该不会再捣什么鬼了。你们姐儿两个就该上朝上朝,该理政理政,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令眉心神大定。兰儿在一旁沉吟了一下,道:“小三子,你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龙位倒了,中国将不再有皇帝,而是像什么美利坚一样,选举出总统。在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萧然微微一笑,道:“差不多。我知道你是想问,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李鸿章,对吧?”说到这里,他故意卖了个关子,道:“我估摸着,这个人也该出现了。这件事要紧的很,我也正想让你们俩帮着拿拿主意,等你们上朝回来,咱们一起商量,如何?” 眉道:“今儿个是头一天上朝,你不去听听动静么?” 萧然打了个哈欠,道:“也没什么好听的,只要李鸿章消停,今天就准保不会有什么大事。” 听他这么说,眉跟兰儿也就放心的上朝去了。萧然拉着林清儿,去了彦琳的寝宫,正想H甫却急匆匆的找来了,劈头便道:“昨儿个三更天,宫里头来了刺客,被侍卫拿下了,现在押在北华苑。” 萧然一怔,道:“才迁都第一天,谁这么大的胆子?刺客一共多少人?” 梅良甫道:“就一个,并且身上也没有带兵器,我瞧着这里头有古怪,就没有惊动两宫,先告诉了你。”顿了一顿,又凑近萧然耳边,低声道:“在这刺客的身上搜出来一封信,是给你的!”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80章 - 左宗棠← 信?给我的?”萧然一愣,道:“信在哪里?” 梅良甫左右看了看,这才从怀里取出一封素白信笺,看上去倒也平常,上面写着:付萧东家亲启。也亏梅良甫在同然堂参了股,所以一看“萧东家”三个字,就猜出这封信是给萧然的。倘使别人见了,应该是看不懂的。再瞧这字迹,萧然更惊讶了,却是雨来写来的。雨来是后来才识的字,写起来总是一笔一划的,工整中总带着一点别扭,萧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信用火漆封的口,打开来抽出信纸看时,只有寥寥数语,说是聘请了一名掌柜,很有才识,准备委以重用,请东家把把关,落款一个“方”字。萧然很是纳闷,信上的字迹,确定是雨来亲笔无疑,但是生意上的事情,从来都是雨来自己做主,让我把什么关?再说这小子要是给自己写信,应该是以家书的口吻啊,怎么写的这么潦草? 翻过来掉过去的又仔细看了一遍,萧然才道:“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梅良甫道:“这个人,是今早四更天的时候,在宫门外窥探,被守门侍卫发觉的。侍卫想上前盘查,可是这家伙撒腿就跑,可是地形又不熟,钻进一条死巷子里,被咱们给逮到了。这件事情,就只有守门侍卫跟我知道,因为昨晚是迁都第一晚,我特意把各门各处的值守侍卫都换上了可靠的弟兄,不会传到其他人地耳朵里。你放心吧!” 萧然点了点头,道:“这就好,带我去见那个人!” 就雨台上大缸里的冷水洗了把脸,这秋天的冷水冰凉入骨,让整个人立刻精神起来。萧然让梅良甫带路,一起来到了北华苑。这里地处伪皇宫西北角,比较冷清,很少有人走动,来到一间杂事房。好几名侍卫正凝神戒备着。 推门进去,只见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一扇破门板上,嘴里塞着团破布。看他衣着,黑粗布的长袍。倒像个生意人的打扮。梅良甫上前,蹲在那人身边,从靴筒里抽出把匕首压在他脖子上,道:“问你话。你给我老实回答,敢耍花样我一刀宰了你!” 那人瞟了梅良甫一眼,哼了一声,眼皮便撂了下去。样子很是不屑。萧然打了个手势,让梅良甫拿掉他嘴里的布团,道:“你是谁。刘掌柜派你来。找萧东家何事?” 故意说了个刘掌柜。那人仍旧闭着眼,也不搭腔。梅良甫道:“娘的。装哑巴呢?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你?” 那人淡淡的道:“要杀便杀,废什么话?” 梅良甫大怒,挥拳要打,萧然抬手止住,道:“这位老哥眼生地紧呐。我便是你要找的萧东家,可是我似乎并不认得你吧?” 那人猛的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萧然几遍,道:“有什么证据?” 萧然这时穿的还是昨晚见李鸿章地那身便装,微一沉吟,从腰间解下那块总管太监的腰牌,递到他眼前两面都教他仔细看过。这御制的总管腰牌,纯金打造,做工极为精巧,民间绝难仿制的,那人啊了一声,道:“果然是萧总管!小地有眼不识泰山,萧爷海涵!实不相瞒,小的是同然堂方掌柜介绍来的,有要事相告。” 萧然道:“何事?” “这个……”那人看了一眼梅良甫,便即住了嘴。 萧然道:“不是外人,但说无妨。”就让梅良甫解开他身上绳索,那人活动了一下手脚,翻身拜倒,道:“小的张东耀,乃是浙江巡抚左公帐下地一名心腹典校,因知萧总管已到南京,我家大人特备下一份大礼,希望能够进献萧总管!” “左宗棠?哦,原来如此……”萧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梅良甫喝道:“撒谎!既然是左宗棠派你来的,这信是怎么回事?为何又在宫门外窥探?咱们侍卫例行盘查,你跑什么?分明是心里有鬼!” 张东耀尴尬一笑,道:“我家大人与萧总管素无往来,一来怕唐突,二是恐萧总管生疑,好生踌躇。恰好同然堂地方掌柜月前到了杭州,与我家大人颇为投契,又说跟萧东家乃是亲戚,这才帮忙写了封举荐信。至于昨晚窥探……这个,实不相瞒,小人效命于左公帐下,而这里却是李大人地地盘,小人是怕被李大人地眼线发觉,惹来事端,所以才……还望萧总管体谅!” 萧 完全明白,为什么雨来那封信要写的如此隐晦。江地盘,左宗棠是担心宫里宫外遍布他的眼线,被抓了把柄。却不知整个皇宫的侍卫,都是北京紫禁城带来的全班人马。 转念又一想,仍然有些不解:不过是送一份礼而已,用得着这么小心么?难不成这份礼物…… 萧然眉毛一挑,道:“左公厚爱,萧然实在是受之有愧。却不知左公的大礼,究竟是什么?” 张东耀神秘一笑,道:“礼物小人已带到城里,却不在小人身上。萧总管若是不弃,请随小人一同去取,可否方便?” 梅良甫生怕他在玩什么花样儿,连忙跟萧然使眼色。萧然却爽朗一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好,我这就跟你取去!” 张东耀眼中闪过一丝敬佩神色,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我家大人没有说错,萧总管果然好胸襟,好气度!”当下头前带路。梅良甫到底不放心,选了几名身手好的弟兄,换了便装,藏了家伙,贴身保护。 出了皇宫,雇一辆马车,来到城东的一家客栈。此时已天光大亮,梅良甫下了车,先四下里仔细的看了一边,生怕有埋伏。萧然拍拍他肩膀,示意不必紧张,这里虽然不是紫禁城,但是大兴山的弟兄,还有景寿的火器营,已经城里城外的扎住了脚。别说是左宗棠,就连李鸿章自己,也绝不敢轻举妄动。 跟着张东耀,一行穿过门堂,来到后院。这家客栈不大,却十分肃静,到了东首的一间屋子,张东耀推开门,道:“萧总管里面请!” 梅良甫想先进去探探虚实,萧然却哈哈一笑,径直迈步进了门。屋内一桌一几,一架屏风,遮住了大半边。萧然笑道:“张兄,礼物何在?” 只听屏风后忽然想起一阵爽朗笑声,梅良甫几个家伙吓的脸儿都白了,立刻便要抄家伙。萧然却摆摆手笑道:“真是好一份大礼啊!左公把自己都送上门来了,就不怕我萧然拿你去邀功领赏么?” 左公?所有人登时愣住。外臣不奉诏令而私自进京,那可是谋逆的重罪啊!只见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五十上下年纪,面宽体胖,一部短髯,穿一领青布袍褂,朗声道:“左某一生,只怕小人,不畏君子。萧总管光明磊落,大丈夫也,谁人不知?当然不怕!” 萧然双手抱拳,道:“左公谬赞,实不敢当!萧然对左公仰慕已久,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左宗棠连忙上前,握住萧然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叹哉!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想不到老弟如此年少,仪表堂堂。当初听说你东征西讨的英雄事迹,我还道是怎样一条三头六臂的恶汉,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英俊的一名少年!唉,跟你一比,我左季高(左宗棠的字)真个是老啦!” 二人相顾哈哈大笑。梅良甫等人都退到门外,回手带上房门,左宗棠拉着萧然坐下来,道:“老弟心思机敏,居然一猜而中的。” 萧然笑道:“您老也不差啊,不是也猜到我不会拿您去解功请赏么?” 左宗棠正色道:“当然不会。不为别的,北京之变,曾国藩虽已落马,但是老弟竟没有斩草除根,就凭这一点,老朽敬佩不已。曾国藩持权自傲,围困京师,觊觎朝权,理当一死;然曾兄乃我良师益友,于我有知遇之恩,老弟你能饶他一命,我左季高打心里感激!” 只这一句话,便让萧然顿生好感。这位左宗棠的为人,的确跟历史上记载的一样,重情重义。按理来说,曾国藩是李鸿章的老师,在他身上花的心血更多,而这次老师倒了,李鸿章竟连提也不敢提上一嘴,生怕跟自己惹上关系。或者说,作为现下的淮军大佬,他还巴不得曾国藩早早倒台,自己好能提前上位。只此一事,人品之高下立判! 左宗棠又道:“说来惭愧!老朽贸然求见,失礼之处,还望老弟你不要见怪。此一来,一是要感谢老弟,将同然堂总号迁入杭州;另一个,如今迁都已毕,但江南局势,依然风雨飘摇,前途未卜啊!老朽心中还有诸多不解,正要请你点拨一二。” 方盛京叛乱,銮驾南迁,就连从前威风八面的议政王次也一下子被拴缚住了手脚。清廷中央集权不断的弱化并分散,使满人八旗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鸡肋。与之伴随的是地方势力的崛起,尤其江南的汉臣督抚,江苏巡抚李鸿章,浙江巡抚左宗棠,四川总督骆秉章,两广总督劳崇光,安徽巡抚彭玉麟……这些个汉臣大佬无一不是手握重兵,雄霸一方水土,俨然成诸侯藩镇、军阀割据之势! 满清政权,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动摇。而北京事变,力主兰儿秉政的曾国藩的落马,以及僧格林沁、若阿纳颜的铁骑加上戍守京师的旗人公卿,终于没能阻挡住迁都的步伐,这一切似乎都在向人们传递着一个讯息:一场政治风暴,就要来临了! 而对于李鸿章、左宗棠这些人来说,比常人更加深入的看到了潜在的危机。江南工业的迅猛发展,加速了封建社会自然经济的解体,原有的小商品生产者开始逐步转成雇工制劳动力,同时巨额的货币和生产资料的不断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转化成了资本。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一旦遭到破坏,商品市场便迅速成型,资本主义已经随着民族工业的兴起,不可遏止的萌芽并破土而出。旧有的封建制度的特权制、等级制,以及劳动力的人身依附,与资本运营间不可调和的矛盾逐渐显露出来,一场中国的资本主义革命。已经初露端倪! 无论从朝廷还是地方,哪个角度来说,这都将是一场前所未有地变革。萧然好歹也算学过N年的马哲,对于未来的走)到。可是左宗棠等人,却向谁学来?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不过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不论这一场变革的最总结果如何,大清朝的气数,都算是彻底走到头了。 任何一名汉臣,即便是拜相封侯、位极人臣。骨子里始终流淌着汉人的血,始终不可能摆脱被异族统治和奴役的命运!但凡是大清国拥有了充分权力跟实力地汉臣大员,也包括曾国藩,心中始终深埋着光复汉人河山的野心!这是一个民族正常情绪的一部分。是流淌在世代繁衍的民族血液之中地本能。只不过当这种本能抵挡不住权势的威逼、或者是更大利益的诱惑时,所有的民族情节跟野心,都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 自从当年的三十万满清铁骑踏入关中,开始在汉人土地上肆虐。就无可避免的注定了这样一个事实:所谓的汉人大员、荣耀尊崇,当他们光了前额、留下屈辱地辫子,对着满人皇帝顶礼膜拜,那鲜艳顶戴的两面。一面写着忠诚,一面写着背叛! 左宗棠当然是个明白人。事实上从他便装简从突然出现在江宁的这间客栈里,萧然就已经猜到了他地意图。当下爽然一笑。道:“点拨二字可不敢当。左公。我猜你是想问我。为何劝太后迁都到江宁而不在杭州,却又把同然堂总号设在你地辖区。是么?” 左宗棠连忙抱拳,道:“老弟目光如炬,洞察秋毫啊,钦佩之至!不错,我也正要请教,但是却没有丝毫不敬之意,你可不要误会。同然堂乃是天字号,总辖工、商两业,堪称大清国地支柱。我是觉着这个担子太重,怕担当不来,辜负了朝廷的厚望。” 萧然大笑道:“何须太谦?闻知左公帐下,有位胡雪岩,十分才干,一人肩负浙江一省钱粮,真是位能人啊!有这样地左膀右臂,还有什么做不了的事情?”顿了一顿,又道:“其实左公不提,这件事我也正准备找你商量商量,是不是跟两宫太后建议,将同然堂总号正式改办为工业管理局,对各省洋务进行统一筹划管理。另外,还打算成立海外贸易局,我打算就由同然堂挑头,大力开展海上对洋贸易。左公你是浙江的父母官啊,这件事,可还需要你的鼎力相助才成。” 其实左宗棠真正关心的,就是如何借助同然堂,来提升自己的权力地位,毕竟这天字号的买卖关系着全国的经济命脉,是一颗最有分量的筹码。而萧然这话,不免令他又惊又喜,这一来不但正了他的名号,手中的权力也无形之中扩大了N倍。、内务府也罢,那都不是直接生银子的地儿,跟目下的同然堂比较起来,正是县 管的差别! 另一点最为关键的是,同然堂是萧然一手操持起来的,这是有目共睹的。能够跟同然堂挂上钩,某种程度上说,也就跟萧然拴到了一处。这位纵横皇城内外、东征西讨的红顶子太监,两宫太后驾前的红人,无论是内政外交,其权势之高、影响之大,自然不用说的。能与他联手,对于李鸿章来说,可就难受得紧了! 如果说来江宁之前,左宗棠一直在担心揣度萧然的态度,那么现在萧然给他的答复,却让他惊喜之余,又不免有些疑惑:非亲非故的,他干嘛对我这么看重?寻思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一揖,道:“老弟信任,委以重任,理当感恩戴德。只是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季高何德何能,蒙老弟如此看重,心中欠安呐!” 这话说得却有些直率了,不过萧然向来喜欢直来直去的性格,亲手扶他坐下,道:“看重什么的,左大人也不必太谦。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萧然是实实在在敬重你的为人。同然堂是个重担子,搁在别人身上,我还不放心呐。”轻叹一声,道:“目下时局,左公自然都看在眼里。以李鸿章的羽翼势力,倘或迁都杭州也好,成都也罢,你说李鸿章会不会答应?如若从中起事,则长毛祸乱放平,新祸又起,相信这样的局面,你也不想看到。因此唯今之计,只有缓缓后图,左公以为然否?” 左宗棠这才释然,大喜道:“没说的。老弟能与我推心置腹,左季高唯有鞠躬尽瘁!” 萧然道:“大人先别客气,萧然还有一事相求。” 左宗棠道:“老弟的事,便是我的事,但说无妨!” 萧然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道:“长毛祸乱已平,江南一带已无匪患,各地军备,包括地方团练,还都是战时的编制。一方面朝廷要支付大笔的军饷,另一方面,这些军队也造成了地方督抚的戒备钳制。裁军之议,早在年初已有争论,只是北边一乱,这事就搁了下来。目下又是刚刚迁都,如果朝廷出头来下这个诏令,难免会引起地方上的一些流言,所以我想请左公出面来挑这个头,给朝廷具一道奏折,请求裁军。你看如何?” 左宗棠面色登时变得凝重起来。关于裁军一事,的确是早有主张,事实上为了维护地方安定,裁军也是势在必行的。但是作为地方大佬,谁不想自己的实力更雄厚、势力更稳固?曾国藩素来谨慎,裁撤湘军时还要推三阻四,一直到调直隶任才肯遣散部队,更不用说左宗棠了。沉吟了半晌,道:“非是季高不肯从命,只是这件事,实在是棘手得很。 我部下楚军六万余众,裁撤多少合适,有待商榷,这是其一;江南各省,除去汉军跟地方团练,还有八旗军,这些个公子兵、老爷兵,饷银那的勤,平日里游手好闲惹是生非,打仗的时候狗屁不是。真要裁军的话,他们怎么算?这是其二;第三个,要我带头裁军,也无不可,只恐回头朝廷下了诏令,而其他督抚不能够令行禁止,却又如何?” 萧然很是干脆的道:“裁军数量,还要由兵部、户部会同布军衙门,再行议定。八旗军跟汉军,无论战时编制如何,一律都要裁减。至于第三个么,呵呵,你想,如果你率先上折请奏裁军,李鸿章的淮军又该如何?如果他拒不裁军,那么便给了其他督抚以口实,因为迁都江宁这件事,所有人可都瞧着他眼眶发青呢。以李鸿章的精明,必然会主动要求裁军。如果江南实力数一数二的淮军、楚军都裁了军,你认为其他各省,还有谁敢不听令?” 左宗棠揣摩着这几句话,渐渐笑了,颌首道:“原来如此!老弟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高明!多亏老弟点醒,这件事我回去就办。” 两人相视而笑。当下又就时局政务,以及新近跟英法美三国签署合约一事,谈论一番。中国政府一雪前耻,终于扬眉吐气,而西方欧洲列强此时正闹的不可开交,说起来实在是大快人心的事。而让萧然倍感欣慰的是,这位左季高果然如历史说述,外交态度上,可称是位强硬分子,这一点与自己不谋而合。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81章 - 裁军← 左宗棠的这一番攀谈,直到午时才算结束。左宗棠率,颇对萧然胃口;而萧然对政局的敏感、前瞻和洞察力,还有果决明快的作风,都令左宗棠极为叹服,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也许是由于年纪的关系,萧然言语之中,难免带出些直率,心机跟城府也远不如官场老手那般油滑深沉,但是对于大局的判断跟掌控,却又极为老道,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左宗棠对时局的诸多疑惑,他都对答如流,侃侃而谈。这相互矛盾的两面,竟在他身上居然如此巧妙的结合起来,形成一种独特的风格,愈加令左宗棠钦佩不已,在他看来,即便是诸葛年少、公瑾当年,怕也不过如此吧? 当然,如果他直到萧然是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投机分子,故意一定会万分鄙视的。 两人从早上一直谈到中午,兴致勃勃,越说越是投机。直到在外头把风的梅良甫饿得头昏眼花,实在顶不住了,进来央求二人用饭。左宗棠这才发现已是午时了,连忙告辞。萧然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好像我肚子里还有好多话没说完似的!” 左宗棠十分欣赏他的快言快语,虽显稚嫩,却不失真情真性。当下慨然道:“萧老弟,该说这话的人是我才对啊!我今年已五十有二,除去友师曾公,未尝真正佩服过谁,直到今天见到你,才知道我原来不过是井底之蛙。人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恨季高缘浅,未能早遇高人啊!老弟的眼光见识,实乃当世之奇才,久后必成大事!左某诚心拜服,从今往后,但有效命之处,我一定不遗余力,赴汤蹈火!” 左宗棠地性格。素来是言出必践,这一句话,其中深意不言而喻。萧然十分感动,但是也不便过多解释。只抱拳一揖,便带着梅良甫等人离开客栈。 回到皇宫,刚好眉跟兰儿下朝回来。这天朝堂上果然如预料的那样,风平浪静的。只处理了一些关系到迁都的琐碎杂事。眉看萧然精神十足,打趣道:“小三子这一觉在哪儿睡的啊?气色不错么!” 萧然苦笑道:“睡什么睡啊?打昨儿晚上到现在,我这眼皮还没撂下过呢。上午出去见了个人,这不才回来么。” 兰儿奇道:“出皇宫了?见的谁啊这么大的排场。让萧爷亲自出马啊?” 萧然嘿嘿一笑,道:“左宗棠!” 这个名字,让眉跟兰儿两个多少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想。却也在意料之中。这一迁都。不单是李鸿章,包括左宗棠这些督抚都算在内。谁能坐得住?当下萧然将上午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这里头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裁军。 事实上这个主意是兰儿想出来地,也是整个倒清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这个时候提出裁军,真正要矛头所指的,并非汉军,而是满洲八旗军! 自打满清入关以来,八旗被认为是皇权统治赖以维持的主要支柱,因此被视为“国家之根本”,享受种种特殊待遇。清政府制定了一系列优养旗人地政策,宣布永远免征旗人的差徭、粮草、布匹,从此只承担兵役。这样的政策,是希望在经济上给予八旗官兵优厚的待遇,以便使他们长期保持勇武精神,为大清效力,但是这同时也是将一个庞大地白吃群体强加到了汉人的头上。这些八旗子弟,生下来就享有“月赐钱粮,不耕而食,不织而衣”的待遇,除了定期领取粮饷,清廷还要分配给他们份地。 而八旗驻防制度,开始于顺治朝,并贯穿整个清朝历史。顺治年间,各地驻防八旗军只有一万五千余人,到了清朝中期,人数便激增到了十余万人,这种状况一直延续至清末。所有省份,多则三万,少则一两万不等。清朝入关后实行“满汉分居”制,除了将在京旗人迁入内城、汉民迁到外城之外,在各驻防地也陆续修筑了满城,八旗兵跟家眷就住在其中,与当地汉民分治。无论是西安,杭州,还是成都,都设有满城,住在里面的旗人不需要从事任何生产,所有地粮食跟生活用品的供给,都由附近州县的汉人缴纳。 以成都为例,附近十六州县,每年向满城缴纳地仅粮食一项就高达九十二万石!对当地汉民来说,这是一项多么沉重地负担,可想而 在全国,八旗官兵地开支,居然占去了清政府总支出上! 在清政府推行“优养政策”地同时,也为旗人制定了一套严格的管理制度,不得擅自离城,不得谪居他地,像经商贸易、学习技艺、与民人交产、通婚或抱养民人之子,都在反复申禁之例。这样一来,八旗子弟既不能从事农业生产,又不能经商,只能依靠俸禄粮饷为主要的经济来源,当兵就成了旗人的唯一出路。八旗兵丁俸饷远高于绿旗汉兵,康熙年间八旗马兵每月饷银3,每年饷米46(23石),比起七品、八品的官员俸禄还要多(清政府规定满人只担任六品以上的官职),更非一般汉民所能攀比。 因为上述种种因素,旗人一旦裁军,就意味着旗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粮饷,无疑是个噩耗。 入关之初在北京周边圈占的那方圆二百多公里内的十八万公顷汉民土地,就是旗人的份地,但是由于旗人不事生产,早就佃耕出去了,到嘉庆朝之后,甚至变卖给了汉人。尽管后来朝廷搞了几次“官代赎回”,但是治标不治本,旗人典卖土地已然成风。如果这些人回到北京去,靠什么生活? 因此这一次裁撤八旗军,必然遭至旗人的抵触。而抵触的结果,只能是造成满汉矛盾的进一步激化。在北京的时候,怎么着都成,现在却是在江南,汉人的地盘上,这种矛盾的爆发,会导致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是暗度陈仓的一招,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是李鸿章的态度。裁军的利害关系,以李鸿章的精明自然不会看不出,但是这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他究竟会如何应对,谁都不敢打包票。 萧然唯一可以赌的,就是李鸿章的野心。只要他还想当这个皇帝的话,推翻满清是必然的一步,这样的诱惑,希望可以迫使李鸿章跟自己站到同一条战线上。 十天后,杭州四百里加急送来一份奏章,正是左宗棠的《奏请裁军疏》。奏折中陈述,长毛捻匪覆灭后,江南时局平定,但是各省军队庞大,即消耗了朝廷的巨额军费开支,同时也不利于国家的安定。因此奏请由浙江楚军开始,正式裁军。 此折一出,不啻于凭空丢下一枚重磅炸弹,朝内朝外一片哗然。江南诸省,省省驻有重兵,对于朝廷来说,其压力是不容置疑的。但是裁撤地方军备的同时,就等同于把八旗军摆到了一个异常尴尬的层面上。八旗军不裁,地方督抚都在那看着呢,谁敢轻易放弃多年拼杀来的家底、松开手中强有力的权柄?势力间的平衡一旦有被打破的危险,为了自保,就算朝廷下达诏令,显然到了地方也变成一纸空文。而地方督抚一天不裁军,朝廷就要难受一天。 如此两难的局面,所有人都在猜测朝廷的意图。一时间山雨欲来,由江宁开始,一种空前沉闷的气氛迅速在各省蔓延开来。十月十二日,慈安、慈禧召开军机处、内务府、兵部及步军衙门,紧急会议。但是这本来就是个异常敏感的问题,是颗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进退都不是。包括议政王奕乱拿主意。 接连两天,会议在死气沉沉中进行,绕来绕去都还是一句“尚须再议,不可操之过急”的空话。肃亲王华丰素来强硬,提出江南省份先即裁军,绿营跟地方军、团练一律裁减半数;当地驻防八旗军,北调河南,会同山西八旗军去攻打石达开,收复西安。这样一来,短时间内应该可以缓解江南的矛盾。但是军机大臣文祥、步军衙门统领景寿的意思,近十万人的八旗大军突然北调,必然给北方造成巨大压力,八旗军的最终归属不解决,旗人仍然是人心不稳。最关键的问题,北方时局本就不稳,一旦动乱,只怕连江南这短暂的和平也无法掌控了! 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甚至还不如在江宁重新圈分土地、构筑满城来的稳妥。可是这样办法,李鸿章能答应么? 而在这一筹莫展的时候,李鸿章也终于一纸奏折递到了两宫的案头:奏请裁军!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82章 - 星火燎原(上)← 鸿章的淮军,实力江南第一。而定都江宁之后,江畿重地,他的态度对江南乃至全国来说,都至关重要。 奏章写的简单明了,请求裁军,并说“裁军大计,亦早主理,迟则生变”,那意思分明是说,要裁军就赶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一个楚军,一个淮军,都先后表明了态度,朝中这一帮老重臣可就都坐不住了。有的赞成有的反对,搞的奕示:“能否先行安抚,具体事宜容后办理。”但是慈禧太后冷冷的丢过来一句:“失去了眼下的机会,回头各省汉军重兵裁撤不掉,六王爷可有什么好办法?”吓得奕 太后下了懿旨,无论是八旗军还是汉军绿营,以及地方乡勇团练,所有军队都要酌情裁减,着军机处立刻会同各部,拟出章程。 在镇压太平天国的这十余年中,江南诸省八旗军已经激增到了十三万七千余人,如此庞大的军队,就算要砍掉一半,那也是七万人的大军!这么一大票人马如何安置,立刻摆到了日程上来。在江苏圈地,构筑满城,不单李鸿章不能同意,就是当地的汉民也不能答应。旗人不事生产,又要划占本就捉襟见肘的土地,还要指着全省人民去养活,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斟酌来去,还是按照肃亲王华丰的意思,以北上平叛为名。将各省驻防八旗军抽调一半,北上收复西安。当地绿营汉军,除保留基本建制之外,裁撤约一半人员,朝廷给付路费,遣散回籍,不能回籍者,由地方设法安置。乡勇跟民团,分两步裁撤完毕。裁减下来地人员,仍然由地方政府就地安置。 这样的裁军办法,应该说已经尽可能的平衡了各方利害。十月末,朝廷正式颁布了诏令。由军机处、兵部、步军统领衙门联合转发各省。汉军的安置,尽管人数众多,但问题不大,至少大家都生者两只手。完全可以挣口饭吃。目下江南正值工业起步,用工的工厂比比皆是,带动的商业也都发展起来,或者做点小生意。或者到工厂去做工,正好弥补了劳动力的不足。但是旗人就不同了,这些白吃群体无论到哪里。都要指着别人来养活。随着裁军脚步的日益临近。满汉之间的对立情绪。也渐渐地凸显出来。 作为特权阶层,旗人在汉人的土地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生活那叫一个滋润,如今一纸诏令调到北方去,眼见得是甭想再回来了。因此所有旗人,都对裁军的诏令表示出不满,其中以湖广一带最为严重。因为湖广总督官文,本身就是旗人,湖广一带共计八旗军四万三千人,也是人数最多地一个省份。眼看着自己的两万多同胞就要背井离乡,今后的生计难免成了问题,心里头那个郁闷就甭提了。 上面有政策,下面就会有对策。朝廷规定的北调日期,是截止十二月,也就是要在同治二年地年末。但是一直到十二月中,湖广八旗军仍迟迟不肯调动,从官到兵,大家都抱着一个态度: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反正有官文在上头撑腰,如果能将这事拖到不了了之,那就更好。 朝廷在这一方面,似乎是有意偏袒。江苏、浙江、四川等各个省份的汉军乡勇,包括绿营都已经裁撤完毕,只有八旗军,没有任何动静。这一来当地的汉民可就急了,怎么着,这是黑上我们要白吃白喝的架势,一天不走,还要一直养下去不成? 地方政府对于满城地管理,一向是比较谨慎的,尤其是汉人官员,两头都不能开罪。得罪了旗人,那就是得罪自己主子,明显是急着砸掉饭碗;而得罪了汉民,则怕激起满汉间的矛盾,导致民变。因此对于八旗满城,只好睁一眼闭一眼,顶多也就是一个报告上到省里,督抚如何决策,那可就不关自己地事了。 但是满城周边地州县汉民,已然被旗人统治剥削了多少辈子,原眼巴巴地指着这次裁军,至少也能减掉一半的包袱,但是现在这个美好地愿望却一下子变成了肥皂泡,如何能够容忍?因此各州县的汉民自发的联合起来,今年对满城的供给,按照朝廷的摊派,直接扣掉一半! 十二月末,正是各地向满城缴纳粮食、生活用品的时候。汉民百姓 做法,是按照朝廷诏令来的,官府也没有办法,但是子就难受起来,对于这些平日里花天酒地、锦衣玉食的大爷来说,就指汉民的供给活着呢,减掉一半,那岂不是给掐了脖子了?其他几个省份还好,大家都在观望,准备看看朝廷到底如何解决,但湖广的旗人众多,供给减半,立刻便乱了套。正月十三,在当地佐领的默许下,一部分旗人纠集起来,窜入周边的沫春县、陆东县,大肆抢掠,不单撬开了府库,抢走近万石的粮食,还将县城里的一些商号、布铺抢掠并焚毁,以掩盖罪行。消息传出,民情激愤,附近州县的民众自发的集结起来,到满城去讨说法。但是满城驻军拒不承认,并以聚众闹事为由,抓捕了一些带头民众。 事态迅速激化。周边十多个州县的汉人百姓愤怒异常,拿起木叉棍棒,纷纷赶到满城,将旗人围困起来,要求释放被逮捕的汉人,并严惩凶手。农历正月十八,一对旗人骑兵突出满城,企图驱散百姓,但随即引发了一场大规模械斗。随后满人向手无寸铁的汉人百姓开枪射击,打死打伤数百人! 面对太平军时,八旗军一触即溃,简直跟废物没什么区别,但是对汉人老百姓却如此凶狠残暴,如此明目张胆的恶性,就连绿营官兵也愤怒了,包括先前被遣散的乡勇跟民团,都纷纷赶来,冲击满城。面对潮涌而来的汉人军民,八旗军心惊胆寒,开炮还击。局势不断恶化,满汉之间的敌对,迅速在各州县蔓延开来,包括云昌、清宜等地的满人驻点,也遭到了汉人的围攻,半个月不到,整个湖广地区已经乱成了一团。 总督官文这时才终于慌了手脚,眼看绿营调度不灵,一面八百里加急飞报朝廷,一面向邻近省份求援,请求镇压暴民。然而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场满汉纷争就像一根导火索一样,将汉人百姓那压抑了几百年的民族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由于各地八旗军拒不北调,整个正月里,满汉之间的冲突不断升级,从一个省份到另一个省份,潮涌之势,已然势不可挡! 这一次汉民的爆发,是建立在有朝廷诏令的基础上的,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并没有违背朝廷的政策,只是由于都城南迁而造成的诸多不可调节的矛盾,将满汉之间的民族敌对迅速激化了而已。有了政策的保护伞,汉民也就完全没有了顾忌,多少辈人受到的屈辱,奴役,压迫,都借着这个机会彻底的爆发出来! 与此同时,由于工业迅猛发展,而暴露出来的诸多矛盾,也被搅了进来。封建统治下的士绅阶层,凭借手中的特权,压榨百姓的同时,也严重制约着资本运营。以新兴的商贾资本家为代表,开始幻想着从旧有的封建王权制度下脱离出来,因此不断的鼓动民众,煽风点火,将矛头指向了占据统治地位的士绅贵族。而对于士绅阶层来说,也惧怕新兴资本家的崛起,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地位,迫不及待的要将其打压下去。敌对的立场,决定了矛盾的不可调和,最终这起满汉纷争,不断扩大,到最后竟形成了新兴资本家跟守旧士绅阶层的对立! 一些士绅地主,组织起民团,借题发挥,开始冲击并捣毁工厂、商铺。这对于庞大的雇工群体来说,无疑相当于砸掉了饭碗,很快这些人便团结起来,一场保卫工厂、保卫家园的战斗,轰轰烈烈的打响!于是满汉敌对,最终竟酿成了新旧势力的斗争,这一点,无论是地方督抚还是朝廷,都是始料未及的。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这都是中国几千年封建统治下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革命,是被封建思想禁锢并奴役和压迫着的思想的第一次爆发!这不单是由于新兴工商业的繁荣发展让百姓尝到了甜头,满足了基本的物质需求,同时也由于各地方西学馆的创办,使得西方的先进思想迅速流入中国,并不可遏止的在中华民族固养升息的土地上传播开来。当自由和平等第一次出现在这些习惯了对君王顶礼膜拜的人们的脑海中,并开始生根发芽,也就注定了不会再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挡这一场星火燎原的历史变革 同治三年,这一年的新年对于大清朝廷来说,真是屋漏上至宗亲王爵,下至文武百官,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其实江苏省来说,还是比较平静的,因为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并且李鸿章治军有方,无论是汉军绿营还是八旗军,都没有闹出什么乱子。但是不出乱子并不代表就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尽管朝廷千方百计的封锁各省动乱的消息,但是这么大的事儿毕竟瞒不过天下人耳目。很快,江苏的百姓中也渐渐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归根结底一句话:大清国气数尽了,怕是要亡国了! 从正月开始,江宁就开始戒严了。皇城内外,大街小巷,一片死气沉沉的,连传统的正月十五闹花灯也取消了。这空前沉闷的气氛,压的大清国大大小小的官儿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奕宗支亲贵,更是如坐针毡。当初迁都的时候,就觉着不是什么好事,只是没想到事情竟来的这么快! 这一天下了朝,老五太爷绵愉挑头,撺掇华丰、奕澴等一帮人,来到奕的府上,想跟他商量商量,请他出来拿个主意。奕憋气加窝火呢,江宁不比北京,羽翼都没了,所谓的什么议政王、总理大臣、军机大臣,都只剩下了五光十色的一个空壳而已,成了名副其实的空架子。 因此当老态龙钟的惠亲王代表大家表明了意思,奕道:“我拿主意?你们瞧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拿什么主意?如今我才真真儿是没了毛地凤凰不如鸡呀!要权没权,要人没人,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谁还把我这个议政王放在眼里头?搁我说,你们几位也别在我这瞎耽误工夫了。正经的多吃点多喝点,拣模样周正的,再纳上两房福晋。趁着祖宗的福荫还在,多乐呵乐呵。比什么都强!” 这话要搁在旁人嘴里说出来,只当是一乐儿;但是奕平日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里头,都是老成持重。便是很熟悉的人也从来不肯轻易开玩笑的。今天竟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众人地那一颗心,顿时变得拔凉拔凉的,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儿。绵愉又是悲又是怕,手里那翡翠镶金的鼻烟壶也拿不稳了,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奕澴在旁边听着他喘气声儿都不对劲了。还道他是上了年岁,一不留神抽过去了,连忙过去就要掐他人中。绵愉推开奕澴。颤巍巍地站起来。道:“六儿啊。你可不能这么想啊!好歹你也是议政王,是当今皇上的胞叔。所有的旗人可都把你当成是主心骨儿哇!就当是看在爱新觉罗列祖列宗的份儿上,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奕不想管的问题,是怎么管,拿什么管?得,反正今儿也没外人,我就敞开来说了:上朝的时候,你们也都在,应该能看得清清楚楚吧?所有的朝政,还不都是两宫把持,攥地死死的,我能说得上话么?从前单只东宫慈安一个,就很难对付了,现在又多了个慈禧,唉!我这个议政王,也就只剩下个虚名了,眼睁睁的让人给架空了,还管个屁啊!” 绵愉听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边,老半天才憋出一句:“祖宗基业啊!……”啊、啊地整了那么几嗓子,然后就直挺挺地往后一倒,这回是真抽过去了。奕澴、华丰几个七手八脚的上去救,奕味儿,就甭提了! 怔了半晌,猛一跺脚,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呐,要我死,那大家都别想好活!”转身便望外走。军机大臣宝鋆看他脸色不对,吓了一跳,连忙拉他,却被他一手推开,径自吩咐门房备了车轿,出门去了。 奕不住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把将他捏死。当初辛酉政变,就掉进他的套儿里,自己处心积虑的扳倒了肃顺,却让这么个吃里扒外、两面三刀的家伙落了个现成的便宜。现在奕头,受不了那忘忧散的摆布,才会让他一步一步的硬是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里去!倘使当初趁他根基未稳,真要是来个鱼死网破,又何至于 天的地步?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不过话了,这家伙弄的忘忧散,也忒阴损霸道了,竟生生的把自己一个堂堂的议政王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所有的意志、勇气,早都被那无法忍受的痛苦消磨的一干二净,只能心甘情愿的替他卖命! 要说萧然这厮,得了便宜,就好好的享他的清福便了。老婆孩儿都有了,两宫太后也都跟他勾勾搭搭不清不楚,整个皇宫内院,简直就跟他们家开的一样,活脱的就是一个太上皇!这样还不肯罢手,非要把个大清江山、爱新觉罗的基业断送了不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来到四季园的时候,奕好商量的,还则罢了,若不然,爷们儿也他妈豁出去了! 下人通报,半晌才出来,冷冷的丢过来一句:“自己进去,随从留下!”奕政王,不亲自出来接驾也就算了,连个下人都这么牛叉! 忍气吞声的进了园子,来到冬园,前两天才落的一场雪,现在天气渐暖,积雪已经开始消融了,微风也似吹来了阵阵暖意。满院子的梅花开的正艳,仿佛一片火红的海洋。一座嶙峋的假山突兀拔起,上面一角凉亭,掩映在翠柏之间,景色如画。这么好一园子,跟皇宫也没什么区别了,这假太监倒是真TM会享受!奕边气忿忿的爬上假山。 到了上头一瞧,萧然正穿着自己送给他的那件玄狐皮的大氅,神气活现的站在那里,跟周围一帮美女调笑呢。一看这袍子奕疼,只恨当初自己瞎了眼,给了这个白眼狼,穿他身上都嫌糟蹋了!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一个银铃似的声音道:“六王爷,闲着没事不在你自个儿府上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扰了我们的兴致!” 仔细一瞧,却是九公主宁馨,还有丽太贵妃彦琳。八公主宁薇正在亭子上临风作画,挥洒丹青,大伙都围着瞧,不时品评一二。奕的火气立马按下去几分,规规矩矩的请了安。宁薇道:“成了,画也画完了,咱们散了吧,别耽搁了六爷他们谈正经事。小三子,我们先下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习惯性的朝萧然甜甜一笑。奕当初绷着个脸,拽得什么似的,跟你哥哥咸丰说话怕是也没这么温柔过,现在倒好,给这假太监调教的,活脱就是一狐媚子!真是邪了门了,这个假太监,长得跟个兔儿爷似的,咋就那么好? 彦琳带着公主两姐妹都下了假山,亭子上就剩下萧然。奕着要怎样来个开场白,显得比较有气势些,就听萧然先开口说到:“六王爷,我前儿才叫人给你送了白粉啊,怎么着又没了么?话说那玩意也挺金贵滴,你也别觉着反正是白给的,就当成面粉吃啊!” 听了“白粉”这两个字,奕矮下去三分。咳嗽一声,道:“那哪儿能呢?我今儿来找你,是有正经事跟你商量。” “正经事?”萧然翻了翻眼皮,道:“有正经事你得去找两宫太后,在朝堂上商量啊,跟我一个内廷的总管商量什么?” 奕外了!这事关系我也关系你,要紧的很,要不然,我也不会跑来叨扰你的。” “哦?什么大事啊,说来听听。” 奕也忒凶了,原本满汉一家,多少定下来的规矩,现在却变成了满汉敌对,大打出手,这么下去哪儿成?现在就连江宁的老百姓,也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民心不稳啊!老弟,我今儿个跟你说句大白话,你跟我,也包括两宫太后,大伙可都是靠着大清朝权吃饭的,稳稳当当的坐着这大清的江山,不好么?万一出了乱子,大家都要跟着倒霉。老弟你是个明白人,那个,我说的这话,意思你该懂吧?”“不懂。”萧然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83章 - 星火燎原(下)← 奕訢怎么说也是个正牌儿的亲王,我少年沉积在骨的优越感那种贵族特有的孤傲,在萧然的刺激下顿时显露了出来。脸色一沉,冷笑着道:“老弟,这么说便没意思了吧?不管是谁,做事情的时候都应该有一个底线,不要做的太过分,逼的大伙走投无路,那可就不好了。有句话叫做过犹不及,一旦撕破了脸皮,对谁都没有好处! 记得当初你对我说过,咱们俩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俩蚂蚱,飞不了我,也蹦不了你。现在应该再加上一句:这绳子的一头,还拴着个大清国呢!你可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怎么得来的!哦,对了,我倒想起你还说过一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再看老弟你,有家有业,娇妻美妾子女成双,又是两宫驾前的红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这鞋子怕是也穿上了吧?还舍得脱下来么?” 顿了一顿,看萧然并没有接话,还当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心里不由多了一些得意,道:“老弟,你到底还是太年轻,做事冲动,考虑欠周详。今儿个只有你我,不妨跟你说白了吧:大清国要是真的倒了,你能捞到什么好处?当皇帝?哈哈,别忘了你的身份,一个太监要是当了皇帝,还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啊?话我不妨给你撂到这里:就算有一天大清国倒了,坐龙椅的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你萧然!李鸿章,左宗棠,骆秉章,这些人都是多年养成的气势,几十年的勾心斗角,沙场征战,苦心经营才换来今天的身家,你想他们会服你一个靠投机取巧、在内宫里头混起来的毛头小太监么?说的好听一点,你这叫时来运转,说的难听一点。……哈哈,我想就不用我说了吧?” “没关系的,说吧我挺得住。六王爷,你是想说我马粪蛋子发烧对吧?”萧然很是诚恳的点了点头,道:“我理解,的确是发烧了,而且一不留神还有点烧大发了。那么依着王爷,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这个本王可不敢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恐怕得萧总管你自己个儿拿主意喽!”下,但是地方督抚各自为政。到底是散沙一盘;八旗军虽然没落了,可终归这天还是大清国的天,江山还是老祖宗的江山!并且北边还有若阿纳彦,还有满蒙铁骑!而朝堂之上,旗人仍然位居政要,就算大清国真的亡了,你以为,这开朝建基、整顿朝纲的事情,是仅凭着一张巧嘴巴就能做的来的么?哼哼!……” 也许这一番话压抑在心里太久了,甫一说出来。奕快之极,爽地冒泡,扬眉吐气指指点点的样子,颇找到了几分当年的感觉。一时说的口顺,还想再说下去,忽然有下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假山上来禀报萧然,说是有客来访。奕时候还有比我重要的客人么?果然萧然皱起眉头训斥那下人:“没规矩!没看我跟王爷说话呢么?”结果那下人期期艾艾的说了句:“不怨我啊公子,来访的两个客人都具了名帖,一个是李鸿章李巡抚,一个是左宗棠左巡抚。” 这时奕里,脚下就是断石,放眼大片大片火红盛开的梅花林,再侃侃而谈,感觉上比较有型有气势。可是一听到李鸿章跟左宗棠的名字,心里头顿时咯噔一下子。差点从这假山上一头栽下去。他又不傻,当然知道在这个异常敏感的时候,两位汉臣大吏的突然造访代表着什么,难怪这个假太监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早有预谋! 看看萧然,仍然是笑嘻嘻的一副欠揍模样,奕忍不住想找点什么东西丢过去。萧然见他半晌不吭声,道:“王爷您别跟下人一般见识啊,您接着说,我听着呢。” 奕大清国完了,我也就什么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萧然,你记着,这可都是你逼的!” 愤然转身便要下山,萧然却叫住他道:“怎么这就要走啊?我还有话没说呢。” 奕 萧然微微一笑,道 王爷,其实你也大可不必激动,我只想跟你说几句实错,我只是个太监而已,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其实根本不配跟你们这些王公亲贵相提并论的,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顺风顺水的么?你一定会说,是运气,但我想也不尽然。 “六王爷,你是我所敬重的一个人,大清自打开国到现在,这么多地王爷里头,你也算的上是出类拔萃了,你有眼光,有魄力,有胆有识,单从支持洋务这一点,可以说,你比那些腐朽愚昧的满清权贵要强出百倍。但是有一点,你不识时务,看不清历史的发展方向,总希望按照你的想法,去兴国救世,却不懂得如何顺应时代地潮流。你位高权重,学识广博,懂政治,懂外交,在这些方面,我比你差出何止十万八千里!但是我仍然可以左右时局,你知道为什么吗?就一句话:我预见到了未来。 “时代在进步,这是历史的必然,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阻挡、无法抗衡的。六王爷,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您也自个儿掂量掂量吧。至于我萧然,当不当得上这个皇帝,你就不必操心了。倒是你自己,何去何从,可要拿稳了啊!鱼死网破固然是好,但如果鱼死了,网还在,值得么?” 奕 萧然忽然笑了,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这不是威胁,只是一句忠告。六王爷,只有两个相互对等,或是一方有足够的资本来激起另一方的欲望,才能让人去威胁他。可是你,现在还有这样的资本么?” “好,好!”奕 人到了穷途末路地时候,往往都不会听进去任何的劝告。就像一个急红了眼的赌徒,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如何做最后一搏,妄图一下子翻本,而根本不会去考虑这最后一搏也输掉的话,自己的退路会在哪里。 奕回到府中,他便立刻召集满臣中的重要角色,将李鸿章、左宗棠去萧府与萧然密谋的事情,以及他跟萧然之间的谈话内容说了一遍。在场满臣听了,无不目瞪口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很明显了,大清的朝权,已经没几天好坐了! 震惊至于,更多的却是慌乱跟沮丧。很显然,现在的旗人,已经失去了可以跟汉人做最后一搏的资本,就连掌握最高大权的两宫太后,这两个正宗的旗人似乎也成了叛徒,靠不大住了。倒是有宝鋆等几个人,叫嚣着要迫使两宫太后放权,然后由奕话在这当儿说出来,连奕句:人头猪脑的东西! 此刻的江宁,除了梅良甫统帅的亲军卫队,还有景寿的火器营,以及萧然麾下的那一对随时都可能变身的魔鬼。而满臣中包括奕身边哪还有什么体己势力,除了数得过来的那几个王府侍卫,再有就是家丁了,总不能拉他们去把两宫太后、萧然那些人都干掉吧?更不用说在秦淮河畔,还泊着直隶水师、旅顺口水师的那些个军舰,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谁敢轻举妄动? 眼下唯一能行的计策,就只有使用软刀子。就跟当年辛酉政变时,肃顺玩的那一出一样,搁车,所有满臣旗人,从军机处到总理衙门,从内廷到外衙,同时给他撂挑子,整个朝政让他一下子陷入瘫痪。同时,再密令北方的僧格林沁、若阿纳彦,一切长着腿、能喘气的满蒙生物,都杀奔南方来。南方各省督抚的汉军势力,一则刚刚裁军,二来目前应该还没有真正的串联起来,仍旧是各自为战。只要行动够快,应该可以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这是最后的机会,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机会能有多大,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去思考了。反正如果不做这垂死挣扎的话,就只能束手待毙了。不过在大多数人的心里,仍不可遏止的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就算垂死挣扎,可能下场也是一样,甚至更惨……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84章 - 最后一战← 奕好。这种套格的密信,只要用一张事先挖好洞的纸套在上头,再读露出来的文字,便是实际内容。之所以要拍这样的电报,是因为整个电报网络都在萧然的掌控之下,不得不防。 这封电报的内容很简单,大清不保,速召集满蒙势力,南下控制局势。 电报发出的第二天,以奕贵,以及大学士倭仁、工部尚书爱仁、军机大臣文祥等一帮骨干带头,户部、兵部满尚书,内务府大臣、总理衙门、军机大臣、军机章京,几乎所有枢要部门的满臣,绝大部分抱病缺席。甚至包括步军衙门,尽管是在景寿的统领之下,却仍有几名满臣无故开勤。在这个敏感而紧张的形势下,这些旗人已经将平日的派别之争、此亲彼嫌放到了一边,空前的团结起来。这不单是为了大清国的基业,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命运。 当然,在这些人里头也有个别的汉臣,自以为得到了满清的重用,假使改朝换代的话,担心自己的身家地位会不保。只是这样的人极少数,这倒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骨子里的民族精神觉醒了,更主要的原因,凡是汉人能够做到清廷有点权势的官儿的话,一般都极有眼色头脑,他们也当然分得清楚当前的时局,更应该投入到哪一个阵营之中,才对自己有利。 这一招搁车的把戏,结局却并没有像奕集体大罢工,似乎也并没有引起朝政的瘫痪,京城地恐慌。因为就在收到大臣们撂挑子这个消息的同时。眉有条不紊的从袖子里拿出两道拟好的懿旨,第一道懿旨,抱病大臣无论职位高低,一律准假,多久都准,手头的差事,全部由副手代理。比如军机大臣空缺,由军机章京补上,空出的章京位置,由军机上行走担当。但是有一点。请假容易,销假可得经过两宫太后的亲批才成。 第二道懿旨,原步兵衙门统领六额附景寿调任内务府,暂时接替内务府大臣职位,擢升江苏巡抚李鸿章,兼任步军衙门统领! 李鸿章原来虽然是江苏一省的巡抚,但却不是京官,照规矩在京城是没有驻兵权的,所以原设在江宁的两江总督衙门,也特地迁到了镇江。但是这回李鸿章接任步军衙门统领。也就等同于朝廷认可了其在京师地驻兵权! 这两道懿旨,真是一个比一个狠。这一来那些跟着撂挑子的满臣可都啥了眼。多年来各政要部门,满汉早已渐渐融合,由汉臣暂理政务,原也不是什么难事。最为关键的是李鸿章的淮军,头天刚下了旨,第二天就堂而皇之的开到了江宁城郊,四个城门都换上了汉军驻防!尽管没有正式下达戒严令,但实际上整个江宁都已经被围得跟铁桶一样了! 完了,完了!这不是要掐脖子了么?…… 惊恐之余,好多罢了工的大臣就好像同时醒过神儿来一样。争先恐后的向两宫太后递折子,病好了请求销假。这回兰儿做的更绝,直接称病,回宫养着去了。连朝都不上,如何还能批复?愁得那一帮大臣好比老乡见老乡,真个是两眼泪汪汪了。最倒霉的是那几个跟着旗人一起闹罢工的汉臣。见势头不对,又想倒回来,可惜墙头草往往到最后,就只落得一个下场,两边都讨不到好,谁逮谁踹一脚。那头旗人自是气愤不已,这边地汉人,也纷纷指责其为汉奸走狗,弄的这几位连门都不敢出,生怕给吐沫星子淹死。 奕会玩地这么绝。忍了一肚皮的鸟气,进退不是,就只能死等北方的僧格林沁尽快率军南下,汇合地方上的八旗军,做最后这一搏了。 然而奕左,便已率领大军西进,汇合了从西安突入山西境内的石达开,总兵力七万余人,早已形成了一条坚不可摧的封锁线,只等着僧格林沁带着他的满蒙铁骑自投罗网! 暂且按下这边话头,且说江南各地的满人官员,包括闹的最凶地湖广总督官文,都没有料到时局竟会乱到如此地步,难以收场。但后悔是没有用的,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京城里满臣罢官之事,朝廷并没有封锁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各地。八旗官兵见势头不妙,搞 老祖宗留下的基业都丢了,不免急红了眼。官文哪变不民变的,赶紧拉出八旗队伍,打着勤王地旗号,十万火急的奔京城赶来。然而四川总督骆秉章,早已屯兵于洪家关,这头官文刚一动作,那边便尽驱绿营大军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远在浙江地左宗棠,率领数万楚军,乘船溯江西进,汇合了江西、安徽的汉军部队,宛如一把尖刀,只差八旗军咽喉! 除去湖广一带,各地的八旗势力都比较少而分散,早被汉军看的死死的,急得火上房也是丝毫动弹不得。官文打又不敢打,逃又不知道往哪儿逃,眼看大势已去,只有抱头大哭的份儿。 这些被分割开来的八旗军,早已不复当年入关时的勇猛剽悍,几百年的优养政策,在尽情的压榨并享用汉人血汗的同时,也把自己彻头彻尾的沦落成了一群懦夫、窝囊废。 江南时局,到此已成定势。如所有人预料的一样,最后的一站,在满蒙铁骑与石达开、盛左之间展开。战斗的经过,乏善可陈。僧王麾下最为悍勇的便是骑兵,但是在装备了正规炮团的汉军面前,骑兵简直就是一群移动的标靶。上百门短管曲射炮,加上数十门野炮的一轮炮火覆盖,炮弹就像下雹子一样丢过来,别说是骑马,就算你骑上飞龙,也叫你插翅难飞!更不用说装备了新式步枪、转轮式机枪,四百米开外的射程,还有什么活物能突破这道火力网? 只一战,僧王麾下,若阿纳彦的八旗军,再加上哲里木、卓索图、昭乌达,这蒙古战斗力最强悍的三盟铁骑,伤亡过半,仓惶撤退时,却发现退路已经被神出鬼没的石达开牢牢卡死。盛左派出信使传话过去,请僧王谈判,这位铁帽子王爷走投无路,终于缴了白旗。盛左的态度十分强硬,江南已然要变天了,改朝换代只在朝夕之间。所有蒙古族人,只剩下两条路:要么归顺,那就还是同胞,要么反抗,就地消灭你们! 大厦将倾,独力难支,尽管僧王一向是出了名的悍勇,可是此时已然回天乏力,如何不知这样的道理?为了草原上的万千族人,又如何敢同如此强横的部队抗衡?无奈之下签订草约,老老实实的拨转马头,“风往北吹”。 胜利的消息传回京师,汉人百姓莫不欢声雷动。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结果意味着什么,这标识着汉人被异族统治和奴役了两百二十年的屈辱历史(从1644年顺治帝入关,正式迁都。<完美的句号!亿万汉族同胞,在这一战之后,将重新屹立于这片神州沃土! 并未能引起多少人的兴奋。事实上这样的胜利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大败满蒙铁骑,这句话摆明了就是说给困在江宁城里的那些旗人听的。这个时侯,萧然正跟李鸿章、左宗棠、骆秉章、劳崇光等一大帮督抚大佬,以及在京师的汉臣政要,在一同商议如何建立新的政权。 西学引进的新思想,此刻还在与国人的传统观念激烈交锋。自由和平等固然令人不胜向往,但毕竟延续了几千年的皇权统治,突然从习惯性的对帝王顶礼膜拜之中觉醒,这多少有些不现实。尤其是这些督抚大佬,在他们的心中,谁敢说自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面南背北的野心?但是随着两次鸦片战争,太平天国内乱,动荡不安的时局,令晚清中央集权的下沉、削弱和分散,地方势力在不断崛起的同时,又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都是手握重兵,谁也不敢轻易打破这样一个互相依靠、同时又互相制约的局面。左宗棠在萧然的授意下,拟出了组建共和政府的章程,制定宪法,并由地方督抚跟在京大臣推举出临时总统,作为政权过渡。这个提议对于骆秉章、劳崇光等人来说,无疑消除了大权只落一人手上、他人都只做了嫁衣的顾虑,这种共和制的权利,体现在平等分配上,当然没有理由去反对。但是同样的作为封建王权制度下的权臣,大家对于自由和民主这样的概念,又难免存有顾虑。这个自由民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度?倘或老百姓都真的自由和民主了,我们的手中,还能剩下多少权利? 摸着石头过河,谁心里都没有底。会议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85章 - 民主共和← 这样做,只怕不合适吧!”在一片沉闷的气氛中,李特有的缓慢而沉稳的声音说道,“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这是自古以来定下的规矩。如果没有了这个规矩,那么地方上不都成了一盘散沙了么?季高兄所说的所谓总统,权利便不好规范,至于宪法也好,议会内阁也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顶多是扯皮罢了。凡遇大政,你一言我一语的,到底听谁的?这岂不是要乱套么?所有人都来说三道四,我看我们这些个老家伙,倒不如趁早下台算了。” 这话中意思,很显然是担心这种共和制度,最终会影响到自己一班大佬手中权利的稳固。但是萧然在一旁玩味的看了他一眼,心里面却是明明白白,李鸿章是要趁此时机抓权,依然在做着皇帝的美梦。历史上的李鸿章,也是直到许多年后才周游西方列国,开拓了视野,才开始接受并推崇西方的资本主义制度,而此时的他,看来还远没有认清形势。因此也不说破,只是静静的等着听他下文。 顿了一顿,李鸿章用目光逐一扫过各位督抚,道:“国家大政岂可儿戏,这又是宪法又是议会,花样虽多,却嫌松散。少以为,还是如从前就好,帝王纲常岂可轻废?所以当务之急,是推举出一位大伙都能钦服的有道明君来,才是正理。” 众人立刻紧张了起来,你看我我看你,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敲的飞快。骆秉章更是连身子都欠离了座位,眼珠子瞪得溜圆,心说你李鸿章要是敢玩什么毛遂自荐。也先要自己个儿掂量掂量,看咱们能不能答应! 因为目下清廷定都就在江宁,在李鸿章的地盘上,所以各方督抚最忌讳的一个人,就是李鸿章。如果换上原来曾国藩在地时候,那是无可争议的大佬,是马首,而现在的李鸿章,刚刚脱离曾国藩的羽翼未久,很显然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跟威望。事实上这也是最让萧然头疼的一件事。现在的江南,督抚并起,唯独缺这么一位可以让众人心悦诚服的领袖。 萧然眼看这气氛不对,哈哈一笑,站起身道:“我说诸位大人,千秋大计,也不急在一时,这样吧,左公、李公,两个人的意见都摆出来了。各位先都仔细的斟酌斟酌,深思熟虑。咱们来日再议,如何?” 劳崇光连忙道:“甚好,甚好!正该如此!” 众人附和,当即散会,各回驿馆或官邸。李鸿章故意拖在最后,等众人都走后,对萧然道:“萧老弟,为何如此?方才我正要举荐你,以老弟你地见识眼光,文治武功。正堪当此大任!你放心,无论别人答应不答应,我李少必一力保你,早登大位!寸心于此。老弟可莫辜负了我这一片赤诚啊!” 萧然心说靠,你这番话蒙谁都成,唯独甭想糊弄我。你的心思,连你后半辈子的所作所为,我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丫摆明了是要坑我,先抚我上位,转移其他督抚的注意力,然后再借着太监之名,挑起清议。到那个时候,我下了台,大权自然收入你的手中,***,这不是火中取栗是什么? 要知道在中国,几千年封建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的沉积在人们的头脑中,太监本来就为人所看不起。虽说汉高祖刘邦亭长小吏、明太祖朱元璋光屁股放牛,可是总归人家是一布衣白身,也没有低贱为人所不齿的地步啊!这就好比古时候的乐籍女子,终生、甚至后代都不准脱籍,不能参加科举,也不允许换职业。太监也是一样,一天做太监,就一辈子都背着这个名儿,想摘掉这个帽子,那可太难了!当然,像李鸿章这些个大佬,都是统率一方水土,如果硬要替他正名地话,花上大把的力气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地,只是李鸿章这个家伙,历史上连慈禧老佛爷的饭碗都惦记着要抢,会真心来保我萧然?开玩笑! 当下握着李鸿章的手,笑道:“李公美意,萧然心领,只可惜我压根儿就不是那块料。打个仗什么的勉强还凑合,谈起政治,治国安邦之道,我是一窍不通,如何能当皇帝?我倒觉得李公,远见卓识,尤其是你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我觉着非常有道理。明日议政时,无论是总统还是皇帝,我都会推举你。” 李鸿章连称不 是眼中却分明闪过一丝兴奋神色。本来他说要推举一箭双雕之计,萧然想做皇帝的话,必然落入清议之中;倘或推辞,顺便也落了个天大的人情。听萧然说话这意思,看来已经领情了,那目的就差不多达到了。 聊了几句,便即分手。回到四季园,左宗棠早已等候在此。萧然屏退下人,道:“怎样,前日我们商量之事,都吩咐下去了么?” 左宗棠道:“放心,都安排妥当了。浙江一带,我已命胡雪岩联络了大部分工厂、商号,并且先前裁撤的汉军,凡是留在各工厂做工的,也都秘密召集到了杭州、绍兴跟宁波等地。估计这个时候,那边应该已经动手了吧。” 萧然点了点头,道:“好。浙江一乱,江苏必乱。这两个省份是士绅贵族势力最大地省份,拿下来,共和便有望了。至于李鸿章,当皇帝?嘿嘿,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左宗棠微微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萧然道:“左公,你我赤诚相待,有什么话但讲不妨。” 左宗棠道:“其实,今天李鸿章明显是想当众举荐你。老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有朝一日面南背北,以你的才干,必可一展我中华雄威。至于名号,也不是正与不正,那也不是绝对的事情,古人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要地方督抚支持,正个名儿算什么?” 萧然笑笑不语。左宗棠又接着道:“如果我没看错地话,其实扶你上位,在不少人的心里都曾经打算过。因为你的身份特殊,虽然也拥有自己地势力,却不曾执掌地方实权,换句话说,你有人有枪,根基却嫌不足。这样的身份如果真的上位,对大家来说反倒是一种好事,因为各督抚大佬仍然处于平等的关系,互相制约,也不必担心谁会一人独大。关键的一点,正因为你根基不够坚实,必然还要仰仗诸位督抚,甚至可以组建内阁议会,从这一点来说,也等于在保留帝王权力的同时,最大限度的扩大了地方权力。这样的做法,岂不两全其美?” 左宗棠所说,其实就是君主立宪。这一制度作为资本主义向封建主义妥协的产物,最大限度的避免了阶级之间的斗争,或者说战争。如果萧然想做皇帝的话,肯定会选择这样一条道路,但是作为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过渡的政权,无论是二元制还是议会制,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进步,到最终所谓的君王都只能沦落成外交和礼仪的工具。这样的君主,看起来更像是个木偶,一言一行甚至吃饭走路都要循规蹈矩、小心翼翼,累也累死了。就像后世某某国家王储啊公主的,一天呆板的要死,到哪都有一帮狗仔队死盯着不妨,一不留神就会闹出绯闻来。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可爱的小萧邦、萧双,成为一辈子的傀儡。 萧然沉吟了一下,道:“左公的心意我知道,奈何萧然无心政治。我能为这个国家所做的,应该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命运,会有更合适的人去创造,臂如左公您。” “我?” “权利就是责任。左公,非你莫属!” …… 第2天,李鸿章穿戴整齐,早早的便来到了会议现场。按照他的想法,今天是该有一个最后决议的时候了。昨儿个散会了之后,他便马不停地的拜会了跟他关系还算不错的劳崇光、彭玉麟等,以及几个在朝的汉臣,晚上又特意去见了萧然,自认为该拜的神也都拜到了,该画的大饼、抛出去的诱饵也都利索了。这才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今天的李鸿章,看上去容光焕发,精神抖擞,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一样了。骆秉章几个就在心里头暗暗嘀咕,左宗棠却沉稳如常,不露声色。萧然今天照例主持会议,先是一通长篇大论,说到一半的时候,一名军机处汉章京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把一封电报交给萧然。萧然展纸一瞧,面色登时凝重起来,道:“诸公,情形不妙啊!浙江来电,许多工厂、商号串联起来,集体罢工罢市,要求取消帝制,罢黜士籍特权,民主平等呐!” 在萧然跟左宗棠的精心策划下,一场由浙江杭州、宁波、绍兴等地同时爆发地资产阶级革命,就这样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帷幕。旗人政权垮台了,但是压迫在百姓头上的,还有士绅贵族,这一次斗争地矛头毫无疑问的指向了这些人。 封建王朝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贵族或是当过官的,考取了功名地,都列入士籍,享受种种特权,相反地商籍、兵籍、匠籍、乐籍,这所谓的四种贱籍,本身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不能改换职业,子孙三代不得参加科考,等等,甚至连穿衣戴帽都没有自由。尽管在雍正朝之后,曾一度开脱贱籍,但是在民间,这些人始终是地位卑贱,饱受冷遇。在赋税跟徭役上,这种品级的差距则更为显著,士藉不单好吃好喝的白白享受着政府的供养,还免征一切赋税徭役;相反,贱籍一面作为这个社会地主要劳力,付出自己的辛勤劳作,承担地赋税衡役却要加倍,层层盘剥甚至永世不得翻身! 为什么?!凭什么?! 当工业革命的洪流席卷大地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这永无休止的压榨中惊醒。作为整个社会的支柱群体,上至资本家,下至商人、工人,都迫切地想摆脱这种剥削压榨,寻求一个公平公正地社会地位。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然,是历史的大势所趋,任谁都无法阻挡,也不可避免! 自由,民主,平等。终于在公元1864年的春天。在中国大地上觉醒,并破土而出了! 数以万计的工人、商人集结起来,组成声势浩大地游行队伍。沿路捣毁了象征着士族功名地科考会场,祠堂,一直杀到府衙,将明镜高悬的匾额砸了个稀巴烂。士族官绅组织起民团,妄图对抗,但是现在的工人队伍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先前裁撤下去的汉军,对付这些地方武装。简直是易如反掌。 在左宗棠的授意下,楚军跟绿营部队只适当地维持秩序,并没有对这起冲突进行过多地干涉。这种默许的态度,更让浙江军民的斗争热情空前高涨,并从浙江开始,迅速蔓延到了其他身份。比邻的江苏,作为新兴工业最发达地一个省份。工人阶层占有的比重也是所有省份中最大的。最恼火的一个人,当然莫过于李鸿章了。 登基称帝,继续封建独裁同治,必然意味着阶级差别跟不平等特权的存在。资产阶级一旦翻身爬上了为,特权阶级都打到了,哪里还会有皇帝的饭碗? 其实以李鸿章地头脑,也并不是完全看不清当前地社会形势,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场风暴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又是如此的迅猛!眼下唯一能做的。 就只有迅速集合部队,准备封锁工业相对集中地几个城市。不管浙江如何,先要将江苏的资产阶级革命。扼杀在摇篮里! 京城江宁。亲军戒备森严,在加上萧然的火器营。李鸿章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硬碰。于是也顾不得再商议大计,火急从江宁赶赴镇江。李鸿章的准军发展到现在,人数已将近九万之众,前次裁军裁撤掉了五万余人,但是他当然不会傻到完全按照朝廷地政策来,当时就留了个后手,将裁撤的五万多万人统一安置在镇江、常州、苏州至上海一线。此时正好将这支人马拉起来,控制江苏局势,应该绰绰有余。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地是,他前脚刚刚抵达镇江,后脚整个城池便被团团包围了!围困镇江地部队,赫然正是萧然地火器营,加上景寿地亲军! 其时李鸿章在镇江地兵力,只有不足两万;而围城地亲军至少有一万人,火器营五六千人!这还仅仅是陆军,浩荡??直隶水师、旅顺口水师的联合舰队,大小战舰足足百余艇,扬起黑洞洞的炮口,虎视眈眈的对着镇江城! 电报线路已然被切断,整个镇江一夜之间竟成了一座孤岛。直到这一刻李鸿章才终于明白,是谁在利用谁火中取栗!困在城中的这位封疆大吏,此刻就仿佛一只笼中的野兽。多少年深埋在心底的野心,如今距离成功只剩下一步之遥,只差一步!!! “大人,干吧!” 手下一批心腹悍将,都是跟随他多年,征伐沙场而无往不利。在他们的眼中,素以悍勇著称的准军,还没有哪一支军队可以阻挡。然而李鸩章地心里,却无比清楚,他面对是一群怎样的恶魔军团! 战,还是降?孤注一掷,还是束手就缚? 素以果决明快著称的李鸿章,这一次却面对着一生中最为艰难的抉择。没有人知道那漫长的一夜是怎样度过的,只是在第二天东方破晓,当在镇江城头伫立了整整一夜的李鸿章黯然走下来的时候,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的身板儿已经明显驼了下去,拖在脑后的那条原本乌黑的辫子,竟然在一夜之间变作花白! 头顶,一片嗡嗡的马达声中,十多只巨大的氢气球欢快的飞入绚烂的朝霞之中…… 李鸿章终于妥协了!横亘在革命风潮前面最大地障碍,在这一刻轰然垮塌,民主共和的呼声,仿佛开闸的洪水,一泄千里,席卷了大江南北!中国的命运,也从这一刻起被彻底扭转,进入了一个崭新地轨道。当时代地巨轮隆隆碾过历史的陈迹,东方巨龙的崛起,将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 五月初三,石达开率领四万精兵开进江宁。同时还带来了一个人 盛京将军纳彦辛夺。这位野心勃勃的老丈人,还在梦想着一展宏图霸业,在盛左率领直隶部队截击僧格林沁的时候,由承德趁机亲率大军南下,一举占领了北京城。可惜他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的乘龙快婿居然做的比他还绝,石达开、盛左分兵两路,突袭北京,将这位还正坐着皇帝梦的盛京将军一举擒获0纳彦辛夺到此都不敢相信萧然居然会对自己卸磨杀驴,所以当纳彦紫清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以留下纳彦氏香火为要挟、让他解除兵权、解甲归田的时候,纳彦辛夺还怀疑自己地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中国的土地,谁都不能分割出去!谁若不服,我就打到他服为止!” 萧然的一句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纳彦辛夺颓然坐倒,他知道,那个在他脑海中萦绕的N久的美梦,已然在这一霎间灰飞烟灭。 五月初六,北京盛左接到江南电报,随即挥军北上,整编盛京原纳彦辛夺所部。 五月九日,江宁城皇宫。慈安、慈禧两宫太后,携九岁的同治皇帝,下诏宣布退位。这一天,人们剪去了脑后那条标志着屈辱和压迫的辫子;这一天,历经二百二十年的异族统治,神州沃土终于回归到了中华民族的脚下! 五月十五日,由社会各阶层代表组成的选举委员会正式成立。五月二十二日,第一届内阁选举会议在江宁召开。 左宗棠以绝对优势,当选新中国第一任总统,李鸿章出任副总统。 公元一八六四年,农历甲子年六月初一,南京城头,左宗棠正式宣誓就职。礼炮如春雷炸响,带起一片欢呼,声如海啸,所过之处,尽皆化作一片欢腾的海洋!中华历史,终于正式揭开了新地篇章! ♂ 第8卷 混迹后宫 ♀ →第186章 - 坐拥十二美人归← “额娘,朕为什么要走?咱们还会回来么?” “不回来了。我们也自由了,醇儿。以后不用在称,朕“要说‘我";也不用再叫,‘额娘"、‘皇额娘"了,一概叫娘。” “为什么?” “因为……” 宽阔江面上,一支三桅快船远远泊了锚,正面对着沸腾的南京城。船头,兰儿爱怜地抚摸着载淳的头,笑了笑,指着一个丰神玉立的背影,道:“淳儿,你叫他什么?” “小三……朕,我、我不敢叫……”九岁地孩子已经懂事的多了,一看到那身影,载淳幼小的心灵就忍不住发颤。旁边的听眉俯下身子,柔声道:“淳儿乖,叫爹!” “……爹?”载淳小脸儿涨的通红,也不知哪里来地勇气,忽然大声道:“他不是我爹!我阿玛,是爱新觉罗奕宁!” 听眉笑容一僵,连忙去捂他的嘴巴。萧然笑着转过身来,用极其难得的温柔语气道:“别难为他,还是个孩子嘛!呵呵,以后慢慢会习惯的。” 兰儿感激的一笑,将载淳搂入怀中,温柔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萧然的身上。 一艘小船远远驶来,船头上,立着一个铁塔般地壮汉,挥手大叫:“大人,等等和尚!”萧然不禁皱了下眉头。小船轻快,眨眼以到近前,萧然叫人抛下一根长绳,花和尚伸手抓住,猿猴一般迅捷的爬了上私 萧然愠声道:“弟兄们都散了,你怎么还不走?” “狗日地!”花和尚没有回答萧然。却忿忿地骂道:“老段跟马超这帮混蛋骗我。他们早都偷偷上了大人地船,却不告诉我!老段,马超,你们两个兔崽子给我滚出来!” “恩?!”萧然一愣,连忙命船上水手搜查,果然在后舱里,段兴年、马超,还有十来个弟兄,都是原来大兴山地,垂头丧气地被赶了出来。马超盯着花和尚恨恨的道:“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就知道你一来会坏事!” 萧然沉着脸道:“弟兄们不是都散了么?你们怎么还留在这里?” 一票弟兄苦着脸道:“没家没业,没地方可去。” “靠!一人一万两银子的安家费,什么家业置不到,非粘着我做什么?”萧然又好气又好笑,看着段兴年道:“老段,你家里不是还有兄弟姊妹的么?怎么也跟着他们混?” 段兴年挠了挠头皮,嘿嘿笑道:“钱我倒是捎给他们了。可是我一个……一个太监,再回去总觉着丢人,还是跟着兄弟你好。” “不行不行!我要退休过正经日子,跟你们这帮家伙混不到一起去!都滚蛋!” 一听这句话,众弟兄立刻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林教头!帮大伙求个情啊!” 林清儿笑吟吟走了出来,道:“相公,我听程通跟赖三爷都说,他们选的那座岛大的很,太空旷了。也没个人气,人多热闹下也好啊!赖三爷还说。他叫人在那岛上盖了不少地宅子,整个大兴山的弟兄搬过去都差不多了呢。等他们闲下来了。也好到岛上去叙叙旧啊!” “靠!”萧然大叫道。”这两个家伙,我要的是世外桃源好不好!感情给我整了个大车店啊?” 气归气。但是看来已成定局,只好认倒霉。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一卷白绢,还有一封信,道:“和尚,你来的正好,适才走地匆忙,忘了点事情。 这件东西,你立刻去交给左宗棠。” 花和尚接过白绢,一时没捏住,被江风展开半幅,上面笔画勾回,却是一幅地图。兰儿跟听眉均觉好奇,要过那地图看了看,当即认出这是英国使臣献上的一卷世界地图,上面用朱砂笔做出了特殊地标记。兰儿指着那几处标记,道:“小三子,这又是什么?” “这里啊,“萧然看了一眼,笑道:“这里叫波斯湾,现在还是个贫瘠之地,不过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成为万众瞩目地焦点。这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宝库,拥有了它,未来多少年我们都将立于不败之地。另外还有一些东西,发明创造啦,政治事件啦,军事革新啦,等等,也许都会影响整个人类地历史进程。我拣主要的东西,都记录在信里,以左中棠的见识魄力,相信一定会很好把握的。” 听眉跟兰儿惊讶的对视了一眼,听眉低声道:“小三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萧然微笑道:“我是什么人,现在还重要么?” “是啊,管那么多做什么?”兰儿也笑了,“重要地是,小三子成了我们姐妹的相公,再也跑不掉了!” 花和尚期期艾艾地下船,一边道:“大人,你们可得等着我,别把我支开,然后你们自己跑了!” 萧然笑骂道:“滚,再啰嗦叫弟兄们把你丢到江里去!”回过头道:“娘跟雨婷她们呢?走,跟她们说会话去。” 来到船舱,老太太年纪大经不得折腾,带着一双孙子孙女,已经到中舱歇着去了。本来宝禄跟安德海也跟着一起到岛上去的,可是安德海总是不大招人待见,跟大伙也插不上话,宝禄便领着他到后舷钓鱼去了。……倒也有几分夫唱妇随地味道。 彦琳带着众姐妹,正说说笑笑的好不开心。老婆们这下子总算聚齐了,从头望过去,听眉,兰儿,彦琳,雨婷,林清儿,纳彦紫晴,宁薇、宁馨两姐妹,和宫幸子,雪瑶,再加上一个小竹,一个小月。 十二位娇滴滴地美人儿,无一不是沉鱼落雁,国色天香,有地清丽,有地娇俏,有地端庄,有的妩媚。聚在一堂,整个船舱都辉映生春,便是后宫佳丽三千,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古人形容美女,有个词叫做秀色可餐,萧然扫视一圈,忍不住激动地热泪盈眶,心说哥们我这个顶个儿地极品,是不是就相当于满汉全席了?性福在哪里呀性福在哪里…… 宁馨见萧然进来,俏脸一板,道:“小三子,你可知罪?” 萧然恰好走到她身边,一把搂在怀里,在鲜嫩的嘴唇上使劲儿亲了一口,道:“知罪知罪,雨婷有了,雪瑶有了,现在紫睛也大了肚子。馨儿,我一定全力以赴,努力把你给……” “呸呸呸!”宁馨小脸儿登时羞红了,众姐妹都笑了起来。雨婷道:“小三子,别打岔儿,馨儿可是跟你说正格儿的呢。现在呢咱们姐妹总算都聚齐了,你自己个儿说,有没有什么地方亏欠我们地?” “啊?没有啊,我天生老实,一向是遵纪守法规规矩矩的……” “呸!你老实,这世上便没有坏人了!”雪瑶刮着脸羞他,宁薇在一旁接口道:“小三子,姐妹们可是都跟了你了,可是你都跟谁拜过堂呀?” “拜堂?”萧然一拍大腿:靠,还真别说,貌似都给半推半就的默凹了,可是一个正式拜堂的都没有!人家雨来娶了一个萧莹,都还是敲锣打鼓明媒正娶的呢,哥们娶了十二个,一个都不拜堂,的确过分! 当即大笑道:“好,拜堂,到了岛上就拜堂!哈哈,我萧然要一下子娶十二个老婆,这堂拜的爽啊!……那个啥,磕头鞠躬什么地,可要一起算,不能一个一个的来,要不相公这脑袋还不磕开了瓢啊?” 船舱里顿时响起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萧然忽然若有所思的道:“等等!一起拜堂没问题啊,可是拜完了堂呢?好像就要……啊啊啊?” 众女一下子都红了脸儿,掩着嘴低低偷笑,但这么多人在,谁也不好意思再说出什么话来。宁馨一跺脚,道:“这个色心不死的臭太监,咱们人多势众,还能让他调戏了不成?姐妹们,咱们今儿就豁出去了,好好教刮教刮他!小三子,今儿还就从了你了,一起拜堂,一起入洞房,姐妹们一人一遍,要是有一个人轮不到,就把你切了做真太监!” “好!馨儿的主意好,就这么办!” “啊?!” 萧然一下就傻了眼。见势不妙,拔脚要开溜,早被众女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按住。一个凄厉无比的声音响起:“快去北京,找回春堂李景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