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认命 作者：八爷党 文案 所有人都知道，顾沉就是个贪慕虚荣唯利是图爱巴结奉承到处抱大腿的狗腿子。为了一点点好处甘愿让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半点风骨都没有。跟他弟弟顾琇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 顾沉想不明白，他只不过是想让自己过的好一点，为什么会落到被所有人耻笑恶整，最后崩溃自杀的下场。直到死后，顾沉才知道，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一部万人迷书里的配角。顾琇才是主角。他只不过是衬托红花的绿叶。 再次睁开双眼，顾沉回到十年前。他和顾琇刚从山里出来，步入大学校园。这次，他会离那帮剧情人物远一点。 他没有顾琇讨人喜欢，他认命。 他不再巴结讨好任何人。只闷头发狠，把自己修炼成最粗的那条大腿。 很久以后，功成名就的顾总在电视上接受采访 记者：顾总创业的动力是什么？ 顾沉：“没人喜欢我，没人赏识我，我只能自己努力。” 剧情人物们：“……放屁！” 友情提示： 1、架空世界平行位面纯属虚构 2、全文苏男主，还会大撒狗血撒狗血撒狗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3、只要情节酸爽不要逻辑智商 4、本文不是商战文，也不是现实向的文，所有哒情节都是为了苏男主服务么么哒 5、作者放飞自我，真的不准备做个人了。所以真的特别狗血，再次提醒。 内容标签： 重生 打脸 励志人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沉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自己成霸总最好 立意：炮灰男配当自强 作品简评： 重生回到十年前，顾沉意外得知自己竟然是一部万人迷小说里的炮灰配角。他所遭遇的一切谩骂鄙夷，都是为了衬托万人迷的天真纯粹不谙世事。重活一世，顾沉下定决心远离剧情人物，好好过自己的人生。然而剧情光环却控制他不得不按照上辈子的剧本走剧情。一次意外，让顾沉发现争取名望可以抵挡剧情光环。为了彻底摆脱剧情的控制，顾沉最终决定好好学习自主创业，努力把自己修炼成最粗的金大腿。本文讲述的是一个关于自我救赎和努力奋斗的故事。想到赢得真正的尊重和认可，就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实力，而不是寄希望于外部力量。只要内心强大，认真努力的经营生活，即便是在扁平的剧情世界，也能活出丰富的立体人生。 第一章 浴缸里的水很凉。顾沉整个人泡在冰凉的浴缸中，觉得分外心安。泪水从脸颊无声地滑落，这一次，终于没有人再指责他，再肆意的嘲讽他。 他也曾是天之骄子，是全家人的骄傲，是村里乡亲们教育孩子的榜样。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成了贪慕虚荣，虚伪做作，人设崩塌的代名词。所有人都瞧不起他，骂他唯利是图，骂他跪舔豪富，骂他卑躬屈膝没有风骨，骂他是富二代身边的狗腿子。骂他拎不清自己的身份，仗着自家当年收养了顾琇，挟恩图报天天要好处。脑袋削个尖儿的往上流社会里钻，还妄想进入凌氏集团跟顾琇争家产。 一盆盆脏水泼下来，那些人把他骂的污秽不堪。可谁又知道，一开始顾沉只不过是想让自己过的轻松一点。想走后门找个好工作，想多赚点钱。想把爸妈接到大城市享享清福。可最终，却落得个公司破产，爸妈车祸，家破人亡的下场。 终于可以结束了！ 顾沉身体蜷缩着，疲倦的闭上双眼。他好累呀！终于可以不用撑下去了。 “顾沉！顾沉！醒醒！我们到地方了。” 迷迷糊糊地，顾沉只觉得有人轻轻推着自己。他颤抖着眼皮，费力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顺着车窗照进来。顾沉眨了眨眼睛，顾琇青涩俊秀的脸庞映入视线。 “别发呆了。到地方了，快下车。”顾琇一边催，一边让顾沉把客车架子上的编织袋拽下来。 顾沉脑袋懵懵的，下意识的按照顾琇的要求去做。沉甸甸的编织袋超乎顾沉的预料，顾沉一个没抗住，土里土气的编织袋重重的落在车厢里，扬起一阵灰尘。车里的新生和家长们嫌弃的捂住口鼻侧目而视。 似乎留意到这样的行为惹人厌烦，顾琇神色赧然的笑了笑，跟周围的人鞠躬道歉。相貌俊秀的少年笑起来斯斯文文如沐春风，道歉的声音如同一抹清泉，刚刚还嫌弃的不要不要的新生们眼睛一亮，顿时拜服在少年的颜值下。 “怎么还愣着不动弹。睡懵了吧？”顾琇一回头，见顾沉还站在过道上一动不动，忍不住又推了顾沉一把：“背上行李下车啦。别挡在过道里，影响别人走路。” 顾沉脑袋还蒙着呢。被顾琇拽着，一路脚步发飘的下了车。鼎沸的喧嚣声和新生入学报道的热闹场景撞入眼睛里，跟脑海中已经褪色尘封的记忆渐渐融为一体。仿佛连积淀已久的回忆都鲜活起来。 ——不是仿佛，是真的鲜活起来。 顾沉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学校大门口挂着“欢迎新生入学”的横幅，各个学院的老师和接新志愿者在校门口支着大伞迎新。顾琇戳了戳顾沉，第三次提醒道：“去找找管理系在哪儿，抓紧时间报道啦。你今天怎么回事儿，怎么呆呆的？” 顾沉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顾琇。 顾琇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说话，忽然有人按了按车喇叭，从旁边传来一道轻佻的口哨声：“长得还挺好的。哪个系的呀！冲哥乐一个，哥开车送你去报道。” 顾琇猛地回头，看向停在路边的法拉利：“你说谁呢？” 坐在跑车里的寸头男生挑了挑眉，坏兮兮的笑道：“谁接话说谁。” “你有病吧！”顾琇虽然是顾家收养的孩子，但因为长得漂亮性格乖巧，从小也是被顾家宠大的。因此性格难免有些骄纵：“我认识你吗？” 寸头似乎没被人这么骂过，顿时笑的更开心：“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我是霍明璋，小美人你叫什么呀？” “你才是美人！你们全家都是美人”顾琇从来没这么被人调戏过，气的直发抖。 霍明璋学着顾琇说话的样子，贱嗖嗖的笑道：“我是帅哥。你才是美人。帅哥配美人，咱俩正好配一对昂~” “你——”顾琇被噎的说不出话。扭头怼了顾沉一肘子：“你说话呀！来之前爸妈怎么让你照顾我的。你是我哥，就看着我被别人欺负？” 顾沉有些晃神。看着莫名变青涩的顾琇和霍明璋，又看了看周围接新的场面。慢慢接受了自己好像重生回到十年前，刚考上大学那年的事实。 “别闹了。”顾沉意兴阑珊，急着找个安静地方冷静一下：“我们去报道吧。” “顾沉你什么意思？”顾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看着我被人欺负连句话都不说。” 有什么好说的。况且霍明璋也没说错，反正你们两个最后是一对儿，天天都这么打情骂俏的。顾沉死气沉沉的看了霍明璋一眼：“我惹不起他。” 霍明璋倒是没留意到小美人旁边还有个护花使者。不由得一脸新鲜的打量起来。发现这人长得倒也不赖，虽然没有顾琇那么精致漂亮，但眉目舒朗轮廓温和，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就是人有点丧，一点男孩子的朝气蓬勃都没有。 霍明璋冷哼一声，略带点儿挑衅的评价道：“怂包。” 顾沉没说话。背上两个行李袋闷头去找管理系的报道点。顾琇很不满意的跟在他后面，嘴巴撅的能挂油瓶：“哥你怎么回事。什么叫惹不起他？怎么就惹不起了？” 当然惹不起。霍氏集团的小公子，A城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有几个惹得起的？顾沉还记得他上辈子替顾琇强出头，结果被霍明璋带人堵在篮球场，借着打球切磋的幌子一下一下的往他身上撞，最后撞的他遍体鳞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在篮球场上满地乱爬。结果第二天顾琇却跟着那帮人去吃大排档了。 重活一世，顾沉不想再搅和顾琇和霍明璋那帮人的烂事儿。就当少吃点皮肉苦。 顾沉想着，忽然觉得身上开始隐隐发痛。顾沉苦笑一声，看来是重生了，这身体记忆都跟过来了。 顾沉强忍着酸痛带顾琇办完新生报到。他们两个都是管理系的，就连宿舍都是同一间。好歹在A大念过四年书，寝室在哪儿顾沉还记得。一路熟门熟路的带着顾琇回了寝室。顾琇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寝室在哪儿？” 顾沉把两个行李袋放在宿舍里，随意敷衍道：“来之前，在网吧查过。” 顾琇“哦”了一声，神色莫名有些不高兴。 顾沉也懒得理他。强撑着把床铺好了，立刻往床上一躺。 顾琇气不打一处来，用脚提了提床腿：“顾沉，你就铺你自己的。我的呢？” “你自己铺。”顾沉闭着眼，疼的浑身冒冷汗。 顾琇也看出不对来了。凑到顾沉身边问道：“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不知道。”顾沉抿着嘴：“哪儿都疼。” 顾琇皱着眉，略带嫌弃的看着下铺的顾沉：“那也不能就这么往床上躺呀！你身上多脏。” 顾沉蜷缩着不吭声。 顾琇想了想：“你先躺着。我去问问哪里能打热水，你喝点热水。” 顾沉闭着眼睛不说话。顾琇拎着新发的暖壶出去了。寝室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声音。顾沉昏昏沉沉的，仿佛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活在一本书中。书的主角就是顾琇，刚出生就被亲爸在外面养的小三儿偷走扔到河里，顺流而下被顾沉的母亲捡到，成为顾家养子。十八年后考入A大，与A大的校草兼校霸成为欢喜冤家，又被许多人爱慕疼宠，最后认祖归宗继承家业的励志故事。而他顾沉，只不过是书中的一个小配角。 不知过了多久，顾沉忽然感觉到肩膀被人晃了晃：“喂，怂包，你们家那小美人呢？” 顾沉有些恍惚的睁开双眼。霍明璋双手插兜靠在床铺栏杆上，看着满脸冷汗的顾沉，挑眉问道：“你怎么了？就报个到而已，肾虚成这样？” 顾沉恹恹地转过身，懒得搭理霍明璋。 霍明璋冷笑一声，干脆把顾沉架起来：“走吧，老子今天善心发作，送你去校医室。” “不用。”顾沉没力气的挣扎着：“我不去。” “别乱动！”霍明璋照着顾沉的后背拍了一下：“老子还没嫌你脏。你最好别把你身上的灰蹭我身上。这衣服你可赔不起。” 上万块的名牌限量版，顾沉确实赔不起。他立刻不动了。 霍明璋又哼了一声，一脸嫌弃的扛着顾沉去医护室。边走边问：“你叫什么名儿？哪儿人啊？你跟小美人什么关系？” 顾沉死气沉沉的不说话。霍明璋一路说着单口相声，把人扛到校医室。校医翻来覆去检查半天都没检查出顾沉什么毛病。 霍明璋搓着下巴，疑惑的问道：“什么都查不出来。你到底是装病，还是绝症啊？” 没等顾沉回话，霍明璋自顾自说道：“身体素质这么差。要不然打从明儿起，你跟哥一起练练篮球吧？” 顾沉正要一口回绝，身体里的疼痛骤然加倍。冥冥中，顾沉似乎弄明白了一件事。他不能拒绝霍明璋，他得走剧情。 第二章 “你不要欺负顾琇。”为了验证自己冥冥中的预感，顾沉试探着开口。 霍明璋没想到顾沉都这么一副死样子了，居然还有闲心替别人打抱不平。关键是这小子当时不说话，现在马后炮。是觉得他霍明璋好说话？ 霍明璋嗤笑一声：“原来他叫顾秀。长得确实挺秀气的。” 又问顾沉：“我怎么欺负他了？” “你调戏他。”顾沉轻声指出事实。就觉得把话说出口那一刹那，身体内部的疼痛感骤然减轻。 霍明璋看着顾沉明显好转的脸色，狐疑的眯了眯眼睛：“你小子不会真的装病吧？” 要是真的，演技挺好呀。 顾沉没说话，继续底气不足的试探道：“你要是敢欺负他，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语气要是再怂点儿，表情再不确定点儿我就真信了。 撂狠话也能撂的这么犹犹豫豫，果然是个怂包。霍明璋好气又好笑：“你跟我演戏呐？” 顾沉没搭理霍明璋。两句台词说出口，他身体内的疼痛感骤然消失了。隐隐约约的，顾沉觉得自己好像摸清了剧情限制的底细。仿佛对方并不在乎他的话是不是真情实感，只要他按照剧情走完流程，身体就不会出现刚刚那种被挤压被内部撕扯的排斥感。 就像电视上演的那些偶像剧，不管演员的演技多么拙劣。只要配合着走完剧情，导演就不会喊NG。 所以，就算我侥幸重生了，也无法摆脱剧情，无法摆脱被世人厌恶责骂冷嘲热讽耻笑恶整的宿命。 顾沉眼圈微红，自嘲的笑了笑，神色悲凉讥讽。 霍明璋被顾沉周身散发出来的浓烈绝望吓到了：“你干嘛？我还没说什么呢！” 眼见顾沉背对着他不理人，霍明璋抓头：“你小子可别碰瓷。我没怎么着你吧。” 干嘛一副天塌地陷命都要没了的绝望。戏也太多了！ 顾沉懒得搭理霍明璋。神情丧丧的从校医室的单人床上爬起来，一脸阴云密布的往回走。霍明璋就跟在他后边，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宿舍楼。 顾沉回到寝室，就见顾琇眼圈通红的坐在寝室里，旁边围着两个刚搬进来的室友。看见顾沉回来，顾琇猛地站起来，冲着顾沉大声吼道：“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身体不舒服乱跑什么！万一在外面晕倒了怎么办？” 新来的两位室友也跟着帮腔：“就是！兄弟你身体不舒服就在寝室里躺着呗。顾琇刚才真的特别着急，差点急哭了。围着宿舍楼找了你好几圈。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去找校保安队了。” “我去校医室了。”顾沉一边说话，一边脱下外套。眼尖的发现他刚刚铺好的床单换掉了。 顾琇吸着鼻子说道：“我把床单给你换了。你刚外套裤子都没脱就往床上躺，也不嫌脏。我找到洗衣服的地方了，待会儿你把衣服脱下来，我顺手帮你洗了。对了，我还给你做了疙瘩汤。” 顾琇说着，指了指桌上已经微凉的疙瘩汤：“我刚打水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食堂。A大的食堂特别大，饭菜特别多。就是油挺大的，听说菜也有点咸。我担心你身体不舒服吃不惯，特地求食堂的大师傅，让我进后厨帮你做了一碗疙瘩汤。本来想让你趁热喝，现在都快凉了。” 顾琇话刚说完，两位室友立刻感叹道：“兄弟你也太幸福了吧！你弟弟对你真好。” 顾沉看了一眼疙瘩汤。沉默片刻，轻声道谢。 顾琇有点意外的看着顾沉：“你今天怎么了？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顾沉没说话。折腾了大半天，他确实有点饿了。顺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来，把顾琇做的疙瘩汤吃光了。 顾琇细心的发现，顾沉吃饭的动作忽然变得斯文又好看。跟以前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顾琇心里有点古怪，但也没细想。就觉得顾沉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才吃饭慢。 等吃完饭。顾琇催着顾沉冲澡换衣服。他用洗脸盆装着两人替换下来的脏衣服，准备去试验一下公寓楼里的洗衣机。 “你把头发擦干再睡。”临走前，顾琇还不忘提醒道。顺便又多嘴问了一句：“校医室在哪儿啊？你刚来A大，怎么什么地方都能找到。” 顾琇可不想说，他刚刚去打热水的时候差点迷路。还是一个大二年级的学长把他送回来的。 顾沉说道：“我也不知道校医室在哪儿。是霍明璋扛着我去的。” 顾琇：“谁？” 顾沉说道：“就是校门口调戏你的那辆法拉利。” 顾琇哼了一声：“你也知道他那是调戏我。你都不帮我。亏你还是我哥！看我回头怎么跟爸妈告状。” 顾沉没说话。 顾琇也就是随便抱怨了一句，也没放在心上。走之前顺手把盛疙瘩汤的大海碗洗干净了。这碗是他跟后厨师傅借的，还得还回去。 顾沉把头发擦干了，往床上一趟。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虽然不痛了，但精神特别累。困到撑不开眼睛。但听觉又特别灵敏，两位新室友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替顾琇鸣不平的抱怨吐槽他听的一清二楚。那些话一句句的往他脑子里扎，顾沉有些心烦的转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 一边整理行李箱一边聊天的室友们动作一顿，相互对视了一眼，干脆拿上手机和钥匙出去了。 “咱不跟病号一般见识。”哥俩个勾肩搭背的：“先去食堂吃饭吧。” 顾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看了一眼闹钟，才凌晨四点半。但顾沉已经睡不着了。寝室里其他三个人还在睡。顾沉轻手轻脚的下床洗漱，拿着钱包走出宿舍。 顾沉有个习惯，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喜欢跑圈。顺着塑胶跑道一圈一圈的跑，仿佛脑子里混乱如麻的思绪也能像奶奶手里的毛线团一样捋顺。虽然重回十年前，但顾沉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必须重走一遍剧情的重生有什么意思。他现在就像小时候看过的皮影戏里的皮影，就算灵魂觉醒了，一举一动却还要被剧情支配。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绝路，这种清醒只会让人更痛苦。 顾沉面无表情，双眼无神，机械的跑着。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圈，肩膀陡然被篮球砸中。 顾沉回神，就见霍明璋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贱兮兮的站在操场旁边。见顾沉看过来，霍明璋挑了挑眉：“大清早的你在这儿一圈圈的闷头耕地呢？瞧你这挥汗如雨的架势，能种出来多少大米？”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的就是霍明璋这种人。顾沉是真的懒得搭理他，转身就往食堂的方向走。 “别走呀！”霍明璋一个箭步窜在顾沉面前，嬉皮笑脸的说道：“相见就是有缘。我昨天才说让你跟着我打篮球，锻炼一下身体。今天大家就在操场上见面了。可见你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既然这样，那就欢迎你加入我的队伍。” “不加！”顾沉直接拒绝：“我不想打篮球。” “为什么呀？”霍明璋皱眉，很不理解：“打篮球多好玩？是男生就应该打篮球。” “我又不是三井寿。”顾沉有点不耐烦。虽然碍于剧情限制，他有非走不可的流程。但在剧情之外，顾沉并不想跟剧情人物有任何瓜葛。 就算996还得给个休息时间。重活一世，顾沉消极怠工都怠不过来，怎么可能主动加班。 霍明璋被顾沉的话逗乐了。眼见顾沉还迈着大步往食堂的方向走，抬手勾住顾沉的衣领。笑嘻嘻的威胁道：“你可以不当三井寿。但如果不陪我打篮球，信不信我让你安息。” 顾沉扭头看向霍明璋。 霍明璋被顾沉的眼神震住了。愣了一下，冷笑道：“别忘了。你惹不起我，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顾沉沉默片刻，咬着后槽牙点点头：“行。你说你想怎么玩？” 第三章 操场旁边的篮球场内，顾沉和霍明璋面对面站在罚球线上。霍明璋笑嘻嘻的秀了两把胯下运蓝，一只手抓着篮球反手一抛，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指尖上匀速转动。 “别说我欺负你。要不还是你先来。” 顾沉面无表情：“少废话。” 霍明璋挑了挑眉，运球猛地一冲，冲到顾沉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了个假动作晃掉顾沉，两步迈到篮筐下，起跳，上篮。手腕用力一扣。只听“空”的一声，篮球被狠狠的扣进篮筐，连带着篮球架都微微颤动起来。 一旁围观的男生女生们立刻尖叫起来。 霍明璋松开篮筐稳稳落地，转过身冲着顾沉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就发现顾沉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也不算没动，他还转了个身。 “装死就没意思了吧？”霍明璋把球捡起来，觉得有点扫兴。他刚刚可是全力以赴在耍帅，结果身为对手的顾沉竟然表现的比站在一旁看戏的观众还稳重。让霍明璋顿时升起一丝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无语。 “消极怠工没有用。你刚刚可是亲口答应的，要陪我打篮球。如果我今天玩的不尽兴，你就别想走。”霍明璋重重的拍了两下篮球，嘴里放狠话。 顾沉连表情都懒得给，冲着霍明璋一招手，依旧是那句话：“少废话。” 霍明璋哼了一声，将篮球抛给顾沉。 顾沉接住篮球。双脚还稳稳的踩在罚球线上，连起跳的动作都没有，双臂已经托起篮球对准篮筐的方向，手腕轻轻一抛。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丝优美的弧度，空心落网。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霍明璋还没反应过来，篮球已经在地上弹了好几下，咕噜噜的滚到他的脚边——仿佛投篮的人连这个角度都计算好了。 周围传来一阵阵惊呼，围观的学生也没想到顾沉的投篮竟然这么准。 顾沉一只手握住另外一只手腕活动了一下，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到你了。” 霍明璋低头看了一眼篮球，冲着顾沉扯了扯嘴角：“行啊！有两把刷子。” 顾沉没答言。 霍明璋捡起篮球运了两下，跟顾沉交换位置。下一秒，拍着篮球在顾沉身侧跑过去。毫无意外，顾沉依旧没有阻拦他的意思，霍明璋轻轻松松的上网投篮。 “二比一。”霍明璋把球传给顾沉，摆足了架势：“上次是我大意了，这回我可不会让你轻易投篮。” 是么？ 顾沉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依旧抬起胳膊准备投篮。霍明璋猛地冲上来断球，却没想到顾沉一个假动作闪过霍明璋的手臂，屈膝，起跳，篮球应声入网。一个标准的三分。 霍明璋扭头看了一眼篮筐：“准头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校篮球队？” 顾沉面无表情闭口不言。显然是没有兴趣的。 霍明璋弯腰捞起篮球：“每次投篮这球都能滚到我脚下。是故意的还是凑巧？” 顾沉依旧不吭声。 霍明璋哼了一声，抱着篮球对准顾沉的方向加速冲了过来。险些撞上顾沉的一刹那，顾沉一个闪身避开了霍明璋的冲撞。全力冲刺的霍明璋目标一空，整个人惯性的往前跑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顾沉淡淡的开口：“走步犯规。” 霍明璋：“……” “你故意耍我是吧？”霍明璋神色间有些狠厉。顾沉明明能避开他的动作，刚刚却故意装作不会。任由他假动作上篮，分明是把他当猴耍。 顾沉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冲着霍明璋一勾手。 “算你狠！”霍明璋狠狠的把球砸过去。 顾沉接过球，起跳投篮。还在数步开外的霍明璋猛地冲过来，起跳盖帽。正准备狠狠的拍下顾沉手里的篮球。却没想到近在眼前的篮球突然后移。顾沉身体微微后仰，投球。 随着篮球进入篮筐。原本还有些吵闹的篮球场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顾沉。几秒钟后，猛然回神。 “卧槽！” “后仰跳投！居然是后仰跳投！” “好帅啊啊啊啊啊！” 霍明璋有些失神的看着顾沉。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跟我说你不会打篮球？” 顾沉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开口纠正道：“是不想，不是不会。” “卧槽！兄弟厉害呀！”刚刚还在一旁围观的，霍明璋的两个狐朋狗友冲了上来，一把勾住顾沉的肩膀：“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篮球队？” “你必须加入啊！就凭兄弟你这球技，不加入校队绝对是资源浪费昂~” 顾沉有些嫌弃的拍开男生的手臂。一个穿着粉色运动套裙的女生红着脸扑上来，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顾沉：“同学喝水！” “周晓婷你过分了吧！”勾着顾沉肩膀的男生看了一眼自家兄弟，幸灾乐祸的说道：“你不是说你喜欢明璋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你少放屁！”周晓婷瞪了男生一眼，又冲着顾沉解释道：“你别害怕。其实他们都不是坏人，就是喜欢恶作剧开玩笑。你千万别介意。我们校篮球队挺好的。在国内也挺有名的。你考虑一下。加入校队还能加学分呢！” 顾沉没吭声。当然也没接水。正准备转身离开，一个身影从人群中窜了出来挡在霍明璋前面：“怎么又是你！欺负我还不够，又来欺负我哥！家里有钱了不起啊？家里有钱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 霍明璋在自己最得意的领域被人狠狠的KO了一把，连自己的爱慕者都掉过头去给别人送水。他正觉着灰头土脸呢。一看昨天撩过的小美人竟然气呼呼的给人打抱不平。顿时乐了：“原来是秀儿啊！你看清楚点儿，我可没欺负你哥，明明是他在欺负我。” “你才秀儿！你们全家都秀儿！”顾琇恶狠狠的瞪着霍明璋，咆哮道：“我不管。总之你不准欺负我哥！” “你讲点道理吧！”霍明璋哀嚎一声，觉得伤心极了：“我真没欺负他。我怎么欺负他，我都被他吊打了！” 以霍明璋的傲气，他是断然不可能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的。不过要是为了讨好美人的话，这种话说说倒也无所谓。 霍明璋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儿下。而后冲着顾沉一挑眉：“篮球打的确实不错。有时间我们继续切磋。加入校队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一般我们校队招收新人，第一年是没有上场机会的。如果是你，我们可以破例。” 顾琇没搞清楚状况。不过在他印象中，顾沉的篮球打的可不怎么样：“我哥才不会加入什么篮球队。说话口气这么大，那个篮球队一看就是你做主。你是不是想让我哥加入篮球队，然后打着学长的名义合理欺负他？” “这位同学，话不能乱说。”听到顾琇污蔑篮球队的声誉，周晓婷不乐意了：“A大篮球队的口碑怎么样，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在大学生篮球联赛上是拿过冠军的。不可能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特招新队员。” “你又是谁？”顾琇一脸狐疑的看着周晓婷。 周晓婷道：“我叫周晓婷。是篮球队的经理。” 顾琇红着脸说道：“好吧，我道歉。我刚刚关心我哥被欺负，所以口不择言了。但我还是不能让他加入篮球队。他又不会打篮球。” “他还不会打篮球？”顾琇的话一说出口，之前主动邀请顾沉加入篮球队的男生顿时听不下去了：“他要不会打篮球，那我们这帮人打的就是足球了。” 顾琇闻言一愣，有些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霍明璋狠狠的瞪了发小一眼：“你小子才用脚打球。” 男生嘿嘿一笑。 顾沉捂着肚子，懒得跟这帮人废话：“饿了。走吧。” 顾琇应了一声，连忙跟在顾沉身后。兄弟两个一路沉默着进了食堂。顾琇憋了一路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学会打篮球了？” 顾沉不想跟任何人提及自己重生的遭遇，随口敷衍道：“一直就会。” 顾琇耿耿于怀：“可是我以前看过你打篮球，也不怎么样呀？” 顾沉说道：“以前哪有时间打篮球。有那个时间，多刷两道题不好么。” 也对。顾琇抿了抿嘴巴。总觉得顾沉进了大学后，有点不一样了。 顾沉走到窗口前：“两个茶蛋，一碗小米粥。一碟凉拌黄瓜。谢谢。” 食堂师傅给顾沉打好菜，看着顾沉旁边的顾琇。顿时笑了：“小同学，原来是你呀？” 顾琇看着打菜的师傅，也笑了：“原来是您。我还没谢谢您昨天通融我进后厨。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食堂师傅笑眯眯的看着顾琇，又冲着顾沉感慨道：“你就是这位同学的哥哥吧。你有一个好弟弟。你弟弟对你可好了。你可不能亏待他。” 正在其他窗口打饭的同学闻言也都看过来：“原来你就是那个给自己哥哥做饭的新生。我听说你还给你哥打热水洗衣服铺床。你哥有你这么个弟弟，可真幸福。” “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好弟弟！你们看看，这才是亲弟弟啊！” 听到同学的感慨，顾琇慌忙摆了摆手，红着脸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哥也不是我亲哥。我是顾家从小收养的孩子。不过我哥对我很好。真的，他对我特别好。” 听到顾琇这么说，原本还在感慨兄弟情深的同学们表情立刻变了。 第四章 早饭时间，食堂人特别多。顾沉和顾琇端着餐盘在食堂转了大半圈，终于找到空位坐下来。 “哥，你是不是生气了？”刚坐下来，顾琇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顾沉低着头，一边剥茶蛋，一边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生气了？” 顾琇抿了抿嘴，有些不甘心的看着一直低头不看他的顾沉：“就因为我刚刚说我不是顾家的亲生儿子。是顾家的养子。” 顾沉将剥好的茶蛋放进小米粥里：“这不是事实么。” 顾琇被顾沉这一句话怼的胸口有点发闷。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赌气的说道：“对啊！这不是事实吗？那你为什么还要生气？” 喧嚣的食堂突然安静下来。周围吃饭的同学纷纷看过来。 顾琇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他讪讪的低下头。坐在旁边的男同学有些看不过眼，开口劝道：“这位同学，你别跟你弟生气了。他也没说别的。再说他昨天为了照顾你，又是打热水，又是做饭，又是洗衣服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顾琇因为男同学这句话，忍不住委屈的红了眼睛。神色间满是不安忐忑。 看到顾琇这样，周围的同学就更加不忍心了。纷纷帮腔：“是啊！兄弟之间，多大点事儿，没必要吧。” “男人嘛！别太小气！” “至于嘛！就这点事儿！” 顾沉面无表情的低头喝粥。打从进了食堂，他就说了一句话，就已经背上了小肚鸡肠的罪名。 好在顾沉已经习惯了。 就在众多同学为顾琇打抱不平，一句句规劝顾沉的时候，一只胳膊突然搭在顾沉的肩膀上。霍明璋欠儿欠儿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小米粥煮鸡蛋，这可是月子饭。” “兄弟挺会养生呀！” 顾沉面无表情地挥开霍明璋的手。霍明璋早就见识过顾沉这副死德行，倒也不以为意。顺势在顾沉旁边坐下来，好奇问道：“你们刚才聊什么呢，吵的这么热闹？” 一帮同学七嘴八舌的抢答。霍明璋皱了皱眉，听出来同学们的言外之意了。他其实没觉得顾沉顾琇两兄弟关系不好，也没看出来顾家哪儿压榨顾琇了。一个养子都能养的这么水灵，霍明璋觉得顾家至少对顾琇不差。 周晓婷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什么事儿，你们聊的这么欢。在食堂门口都听见了。原来就这点破事儿。这也不叫事儿呀。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哥生气了？你哥平时也这么小气？” 周晓婷似笑非笑的看着顾琇。顾琇一噎，吞了吞口水：“我可没说我哥小气。我哥对我可好了。你别在这儿挑拨离间。” 顾琇有点不满，觉得这位学姐处处针对他。 周晓婷不依不饶：“既然你觉得你哥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 顾琇无言以对。 周围的同学也看出不对了。皱着眉头看向周晓婷。之前最先开口帮顾琇说话的男生期期艾艾的问道：“周晓婷，你是不是对顾琇有些误解啊？他真不是搬弄是非的人。再说他昨天晚上帮他哥打热水做饭洗衣服，这些事儿我们都知道。” “我也没说什么呀？”周晓婷冷笑：“我哪句话说他搬弄是非了？我就是觉得顾沉不会是那么小气的人。怎么你觉得我这话有问题吗？” 男同学被怼的恼羞成怒，梗着脖子说道：“你没说，但你就是那个意思。” “呦，你什么时候成了我肚子里蛔虫啦？”论辩论，周晓婷从来没在怕的：“来，来，来，你给我分析一下，我刚才说的话，哪个字是在说顾琇挑拨离间？” 男同学没想到周晓婷这么咄咄逼人。顿时有些下不来台：“干嘛冲我来呀！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认识这小子多长时间？知道他是什么人？就替他说好话？” “那你认识顾琇超过24小时了？在这儿给他打抱不平？”周晓婷一句话怼回去。 男同学被怼的无话可说。 “行啦！”霍明璋开口打圆场：“饿不饿呀。快去窗口打饭吧。再耽搁一会儿，你喜欢吃的虾饺馄饨就没了” 周晓婷冷哼一声。甩着马尾辫走了。 顾沉看着周晓婷的背影。他其实有点意外，没想到周晓婷会帮他说话。虽说上辈子周晓婷也不喜欢顾琇，处处针锋相对冷嘲热讽。但对他也是瞧不上的。当然也不只是周晓婷，上辈子顾沉身边所有人，除了顾沉的父母家人，就没几个喜欢他的。 “想什么呢！”霍明璋在顾沉面前打了个响指，挑眉调侃道：“看了一场美人救英雄的戏码。你小子不会春心萌动了吧？” 顾沉回过神来，继续低头喝粥。 霍明璋有些没趣，想了想，又说道：“哥好心劝你一句，就算喜欢也别太放在心上。你跟周晓婷，根本不可能的。”像他们这种人，就算是自由恋爱，也不能在家境方面差的太远。 霍明璋觉得自己是好心。可惜顾沉就是个被狗咬的吕洞宾，压根儿就没领情的意思。 ——不对，准确点说，顾沉是连个表情都没有。 霍明璋看的牙痒痒，忍不住吐槽：“你这名可真没白起。” 顾琇看着自始至终都没搭理他的顾沉，气的早饭都吃不下去：“我不吃了！” 顾琇推开餐盘，气呼呼的往外走。被顾沉叫住了：“等等！” 顾琇扭头看着顾沉，鼓着脸颊：“干嘛？” 顾沉指了指顾琇的餐盘：“你不吃我吃了，别浪费粮食。” 顾琇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中翻腾涌起直接冲到天灵盖，脑袋嗡嗡的：“吃！吃！吃！撑死你算了！” 顾琇转身跑开了。 顾沉一脸淡定的吃完顾琇的早饭——真撑了。 霍明璋眯着眼睛打量顾沉：“你刚刚不会真生气了吧？” 顾沉懒得跟霍明璋解释自己早已消耗殆尽的情绪。非剧情时间，他跟剧情人物多一句话都懒得说。 霍明璋看着顾沉自顾自离开的背影，讪讪的挠了挠后脖颈。 “他好像很讨厌你。”霍明璋的两个狐朋狗友略微犯愁：“那他还能来咱们校篮球队吗？” 霍明璋没吭声，吃完早饭离开食堂之前，还不忘去窗口买了两个流沙奶黄包。 第五章 新生开学有为期半个月的军训。顾沉走到操场的时候，一年级的新生差不多都到了。顾沉顺着班牌一路找到自己的班级，就见顾琇被一群人围着。看到他过来，顾琇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身背向他。 “顾沉，我今天不得不说你一句。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昨天晚上你那么难受，顾琇怎么照顾你的，我跟夏添看的一清二楚。他对你那么好，你不能总是欺负他吧？” “是啊！他心疼你，想着你水土不服可能吃不惯食堂的饭菜，特意给你做了一碗疙瘩汤。又那么老远从食堂给你端回来。等你睡着了还去给你洗衣服洗床单。你不说声谢谢，今天早上还故意气他。气的他连早饭都没吃。我们军训一整天得消耗多少体力。你就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吗？” “就算他不是你亲弟弟。你们两个也相处十八年了。一点情分都不讲吗？” “就是！” 围在顾琇旁边的同学七嘴八舌的替顾琇声讨顾沉。一帮人群情激奋声势浩大，原本不知情的新生也都被吸引过来。听明白原委后，顿时也加入到声讨大军中。 顾琇回过神来，大声说道：“我哥对我很好。真的，他平时对我可好了。你们不要说他。我是自己不想吃早饭的。跟我哥没有关系。真的，你们别再说了。他会生气的。” 周围的同学听到顾琇这么为顾沉说好话，就更加看不过去：“你看看你弟弟，对你多好，多替你着想。你再看看你自己，有这么当哥哥的嘛？” “不然呢？”顾沉有些不耐烦。他受够了这些人漫无目的也永远都没有尽头的指责。 顾沉的目光扫过周围义愤填膺的人，最后落在顾琇身上：“我一直这样。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不满意，从此以后可以不认我这个哥。反正你都成年了，还考上A大。顾家养你十八年，对得起你。我自认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顾沉这一番话出口，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顾沉的反应居然这么激烈。 顾琇也懵了。他呆呆的看着顾沉，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哇”的一声哭出来，拽住顾沉的衣袖一顿道歉：“哥，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跟你耍脾气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顾琇哭的厉害。美人梨花带雨的表情着实让人心疼。更何况顾琇还有那么一个让人怜爱的身世。 刚刚指责顾沉的人更加愤怒了：“你什么态度？我们就是看不过眼说你几句，你至于把气撒到顾琇的头上？你平时也是这么欺负他这么吓唬他的吧？你这是虐待知道吗？” “又怎么了？”霍明璋几个溜达到操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周晓婷看着抽抽噎噎的顾琇，只觉得很无语：“就这么点破事儿还没完没了。你们这群断官司的人也都是闲的。谁家虐待孩子能虐待出一个A大的高材生来？再说这顾琇长得白白净净的，也不像是受虐待的样儿。” “哎！”周晓婷说着，看向顾琇：“你觉得你在顾家当养子，受虐待了吗？” “当然没有！”顾琇红着眼睛怒瞪周晓婷：“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不要总是污蔑我！” “那你也不要总是跟别人抱怨你哥对你态度不好。”周晓婷摇摇头：“你哥不是水土不服身体难受吗？他难受的时候你就多担待点儿。亲兄弟哪有那么多讲究。你哥身体难受，你再误导别人骂他，他岂不是更难受？” “我没有！”顾琇都快急哭了：“你为什么总是污蔑我？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周围的同学也赶紧帮顾琇解释：“他可什么都没说。还一个劲儿的替他哥说好话来着。” “那我就好奇了。”周晓婷冷笑一声。思路特别清晰：“当事人没觉得自己受委屈，还一个劲儿的帮原告说好话。你们这些围观群众都是哪儿来的愤愤不平？有什么资格替顾琇指责他哥对他不好？” “再不好，顾家也把人养大还送进A大了。供吃供喝供学费。你们这些不相干的外人，嘴上说的冠冕堂皇，谁给顾琇花一分钱了？” 周晓婷一番话怼的一帮人都没脾气了。 顾琇气的满脸通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解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顾沉——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了顾沉对他的保护。 然而顾沉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并没有站出来替顾琇解围的意思。 顾琇更失望了。与此同时，从心底油然而生一丝丝恐慌和委屈。生怕顾沉真的生他气，再也不管他了。 最后，还是霍明璋站出来打圆场：“兄弟之间，哪有舌头不碰牙的。人家兄弟闹脾气，外人就别跟着掺和。清官难断家务事，又有你们什么事儿。” “来！”霍明璋把自己买的两只奶黄包递过去：“一会儿还要军训，空肚子可不行。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说着，又塞给顾琇一瓶水。 场面闹成这样，有人肯递台阶，顾琇赶紧下了。接过霍明璋递过来的奶黄包和水，还感激的看了霍明璋一眼。周围的同学被周晓婷一顿怼，也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各自散了。 第一天的军训一直到晚上六点钟才结束。所有新生累到不行。教官一声解散，立刻摇摇晃晃的往食堂的方向走。顾琇紧跟在顾沉后面，他今天休息时间哄顾沉一天了，可是顾沉一句话都没跟他说。顾琇又委屈又害怕。就怕顾沉会打电话跟爸妈告状。 “你们两个终于出来了。”霍明璋带着人在操场门口等半天了，一年级的新生都过去了，这俩人才出来：“吃饭不积极，肯定有问题。” 顾琇有些疑惑的看着霍明璋，还有他身旁一堆人。视线扫过周晓婷的时候，不由得有些瑟缩——他现在是真的害怕这位学姐。说话太毒了。 “刚打完球，准备去吃火锅。”霍明璋反手指了指队友们：“就想着人多热闹，正好把你们两兄弟也捎带上。” “我不去。”霍明璋话音刚落，顾沉立刻拒绝道。 “别啊！”霍明璋也看出来顾沉不喜欢他。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惹到顾沉了。但他爱惜顾沉的球技：“你们这个时候去食堂，好吃的都没了。再说我都跟他们说了，你打球特别好。大家都想认识一下。” “可不是嘛！我今天跟大伙儿一说，他们都特佩服你。”霍明璋那俩发小也站出来道：“大神，给点面子呗？” 周晓婷看着无动于衷的顾沉，开口说道：“去吧。吃饭的时候我还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勤工俭学的路子。你们是喜欢当家教，还是想去大企业做兼职，我这边都有门路。” 周晓婷看顾家两兄弟的穿着，就知道顾家的条件应该不怎么好。农村出来的，又要供两个大学生。一般这种家庭条件的学生，上学后都会利用课余时间打工。但刚上学的新生没有渠道，顶多能找到一些发传单或者在快餐店打工的兼职。除了浪费时间赚点小时费，基本上对未来择业没有任何帮助。 顾沉果然心动了。霍明璋见状，冲着周晓婷竖了竖大拇指，不由分说的把人围在中间，裹着两兄弟出校门了。 火锅店就在学校附近。是一家开业不到两年的川锅店。众人刚坐下，顾琇就迫不及待的说道：“那个，我哥吃不了辣。有没有清汤锅？” 正准备点菜的同学一愣。有人脱口而出：“不是吧？来川锅店吃清汤锅？” “我哥吃不了辣嘛！”顾琇拖长了声音撒娇：“那就点鸳鸯锅呗。” “好麻烦呀！”点菜的同学皱了皱眉，问顾沉：“你一点辣都吃不了吗？” 顾沉上辈子也跟霍明璋的队友们一起吃过饭。为了照顾别人的口味，顾沉哪怕不能吃辣，也从来不敢提要求。生怕麻烦别人。可惜他迁就了一辈子，也没人领情。所有人都觉得他的忍让是卑躬屈膝蓄意讨好。觉得他唯唯诺诺没有骨气。 既然迁就讨好换不来尊重平等。非剧情期间，顾沉也懒得做戏了：“我胃不好，不敢吃辣。” 霍明璋的发小恍然大悟：“对了。不是说大神刚到A城水土不服，昨天难受一天了嘛。那就点鸳鸯锅吧。” 点菜的同学点点头。在菜单上划了一道，又问顾沉：“你还有别的忌口吗？” 顾沉摇摇头。 顾琇赶紧说道：“我哥不吃动物内脏。不吃午餐肉。也不爱吃那种掺了淀粉的鱼丸。” 点菜的同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周晓婷开口：“你们该点点你们的，别往他的清汤锅里下不就完了。就多余问这一句。” 点菜的同学心想我这不是客气一下嘛！哪成想大神吃个饭也这么多事。 火锅店大厅里有个电视。正在播放财经新闻。顾沉看了一眼。正在报道的一则新闻是天遂资本成功控股某实业公司，接下来将要进行公司拆分并购重组云云。顾沉由不得有些神思恍惚。上辈子他在凌氏集团工作的时候，对这个天遂资本颇有耳闻。听说这家投资公司跟其他的资本不太一样，很喜欢投资实业。而且老板钟离遂的眼光非常毒。每次都能看准那些价值被严重低估的实业集团。控股之后立刻搞拆分并购重组上市那一套组合拳。一两年下来公司市值至少能翻几倍。天遂资本就会在股价最高的时候出手，抽出资金再寻找下一个目标。 顾沉当时正处于人生最失意的阶段。听到这些新闻也只是感慨有人注定是天之骄子。最苦闷的时候就靠着研究天遂资本并购重组的案例消磨时光。可惜研究来研究去，他后来被赶出凌氏集团后，自己创建的公司还是破产倒闭了。连个被天遂资本收购的机会都没有。 顾沉摇摇头，一边感慨有些人活的比重生者还风光夺目。一边摸了摸自己薄薄的钱包。 重活一世，阻拦他发家致富大杀四方成为一名大投资者的是机遇吗？ 不，是兜里的钱。 第六章 等菜上齐，霍明璋十分殷勤的给顾琇涮了几片羊肉：“这家的羊肉特别鲜嫩，你尝一尝？” 顾琇扭头看着顾沉，又从清汤锅里捞出两片羊肉：“哥，你也尝尝。” 顾沉看着碗里的羊肉，没说话。顾琇眼巴巴的盯着顾沉，央求道：“哥，你就吃吧。吃完了就原谅我好不好？” 桌上人看着两兄弟间气氛不对，原本闲聊打屁的声音渐渐消失，全都看了过来。 饭桌上，顾沉不想让气氛闹的太尴尬。主要是他待会儿要跟周晓婷谈正事，不想顾琇墨迹个没完。 顾沉夹起羊肉吃掉。顾琇破涕为笑：“你吃了，那就是原谅我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琇贴过来，搂住顾沉的胳膊摇了摇。顾沉抽出胳膊，往旁边挪了挪：“别贴着我，热。” 霍明璋大笑，依旧嘴欠：“你也知道热？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制冷空调。” 顾沉没搭理他。 霍明璋也不以为意。继续殷勤的为顾琇涮肉夹菜倒饮料，有一句没一句的套话：“多大了？几月份的生日？喜欢吃什么？” 顾沉还惦记着兼职的事儿。低声问周晓婷。周晓婷给自己夹了个鱼丸，一边蘸油碟一边问：“你想找什么样的兼职？我手上有个家教的活儿，是给高三学生补习数理化，一个小时两百块，周一到周六晚上八点到十点，周日全天八个小时。如果学生高考分数超过六百分，家长还有额外奖励。” 周晓婷说道：“这是我手上最赚钱最优质的兼职了。当然家长要求也高，本来是想找特级教师的。他们家孩子太叛逆，把所有老师都气跑了。家长没办法，才想找大学生帮忙补习，想着年纪差不多能有共同语言。不过要求高考成绩得七百分往上。还要求男孩子，必须长得帅。我看过你的高考成绩，703对吧？勉强达标，长得也够用。” 顾沉知道周晓婷说的是谁。上辈子在霍明璋的游说下，这个兼职交给顾琇了。顾琇完成的还不错，并且顺利赢得了小姑娘和他爸妈的好感。小姑娘的爸妈认了顾琇当干儿子，后来顾琇与凌家相认，也是这家人从中帮忙。 重活一世，顾沉对顾琇和凌家观感复杂。但也没想过抢走顾琇的机遇。再说他重生十年，高考那些知识点早就忘光了。也就别在这儿误人子弟了。 “我脾气不好，不想给小孩子补课。有别的兼职吗？” 周晓婷吃掉鱼丸，又夹了一筷子牛肉：“那你说说，你想找什么样的兼职？” “来钱快的。”顾沉想到电视上刚刚播出的财经新闻，有点受刺激。重活一回，最憋屈的事情并不是没有机遇，而是赚钱的机遇一大把，他却连抓住机遇的本钱都没有。 “有销售相关吗？底薪给不给无所谓，压力大也没所谓，只要提成高就行。”顾沉想了想，说道：“我抗压能力还不错，也能吃苦。” 周晓婷没想到顾沉这么实在，顿时笑了：“你可想好了？当销售的压力可不是一般大。而且一般我们学校出来的学生，都不怎么喜欢当销售。” 毕竟这一行起点太低。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能考上A大的学生还是蛮清高的。尤其是刚上大一的新生。都愿意坐办公室，都想当管理。谁愿意大热天的还在外面东奔西跑。关键是很多大学生眼高手低，就算真的跟老销售们东奔西跑，一个月下来也不一定卖的比人家好。还要被客户和同行冷嘲热讽。所以大多数人哪怕选了销售，也干不长久。 顾沉倒是无所谓。重生一回，他比同龄人多了十年的经历。身上不切实际的清高早就被现实打磨光了。他在凌氏集团打过工，自己也创过业，一直都在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最困难的时候连房租都交不起。最后落得个破产自杀的下场。 顾沉就觉得，他都重新活了一回了。再困难也不会比上辈子还难。他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十年后他的下场没变，至少也要努力让爸妈平安终老。给他们留下一笔养老钱。 顾沉还盘算着，过些年国家就开放二胎了。到时候撺掇爸妈再生一个，免得他死以后，二老打击太大，活不下去。 桌上人一边吃火锅一边侃大山，顺便留意顾沉和周晓婷聊什么。见顾沉一副急着赚钱的样子，霍明璋不耐烦的说道：“这么缺钱？不如你加入校篮球队，作为回报，我一个月给你开三千块钱怎么样？” 这话一出口，原本热热闹闹的饭桌顿时安静下来。几个篮球队的队友面面相觑。之前点菜的同学特别好奇的看着顾沉：“不是吧？霍少这么求贤若渴？这小子球技得牛逼到什么程度？” 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不会是霍明璋这小子见色起意，故意拿钱贿赂大舅哥吧？ “不用。”顾沉淡淡拒绝。因为上辈子的经历，他对篮球队没什么好感。他一个球技不怎么灵光的人，为什么到最后打的这么好？不就是因为霍明璋和他的那一帮狐朋狗友。为了给顾琇出气，经常约他打篮球。说是打球，实际上就是拿球打他。顾沉为了赢得这帮人的认可，拼了命的练球。可惜直到最后，顾沉在这帮人眼中依旧是个一事无成的窝囊废，是个只会卑躬屈膝讨好人的哈巴狗。 周晓婷眨了眨眼睛：“要不这样吧！我手上还有一个机会，大周天下的新楼盘马上就要开盘了。这可是均价十万一平的楼盘。你只要能卖出去一套，光是提成就能赚二三万。不过你要知道，像这种高档楼盘对销售的要求都特别高。要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还需要经过严格培训。你的条件现在肯定是达不到。如果你愿意加入校篮球队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安排你去实习。” “过分了吧？”还在吃火锅的队员们顿时不乐意了：“你不是说你们家售楼处只招女实习生吗？之前我们那么求你给走个后门，你都不答应。这小白脸哪儿比我们强？” “少来！”周晓婷瞪了队员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鬼主意。你们是想去卖房吗？你们就是想追我们售楼处的女孩儿。” 周晓婷说着，又看向顾沉：“当然了。我也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而已。新楼盘下周开始销售，你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熟悉资料，跟老员工一起培训。还有一个月的实习时间证明自己。如果一个月内你开不了张。抱歉，你的实习就结束了。没有工资，白白浪费一个月。” “而作为交换条件，不管你干不干得下去。你都必须加入校篮球队。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介绍任何兼职。作为你不能正确评估自己能力的惩罚。” 周晓婷说完，勾了勾嘴角：“怎么样，敢不敢赌？” 顾沉在一份优越的工作和自己讨厌的校篮球队之间权衡了两秒钟，开口说道：“好。” “很好。”周晓婷冲着顾沉举杯致意：“明天军训结束后，你来篮球队报道。我会把新楼盘的资料交给你。你尽快熟悉。开盘当天，你要对新楼盘的所有户型，参数问题还有销售话术倒背如流。” 霍明璋等周晓婷说完话，懒洋洋的开口道：“你把你那个家教的活儿，给顾琇吧。” 周晓婷看了霍明璋一眼：“顾琇的高考成绩是669分，不符合家长的要求。” 顾琇脸面通红，连忙低下头，一双手紧紧的攒在一起。 霍明璋皱了皱眉，说道：“669分跟700分也没差多少。再说顾琇长得好看呀。他性格又好，对人还有耐心。人家不就要求找个长得好性格好能跟孩子沟通的家教吗？你先让他试试。” 周晓婷不说话， 霍明璋嬉皮笑脸的站起身，给周晓婷倒了一杯酒：“给个机会。” 在座的队员们也都跟着起哄：“是啊！你都给他哥走后门了，也不差这一个。” 周晓婷没好气的将被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就给你一次面试机会。能不能抓住看你自己的。” 顾琇连忙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认真准备教案的。我之前在村子里，也给别的孩子补习过。我挺有经验的。” 顾琇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顾沉，暗自神伤：“其实我平时成绩挺好的。三模考试都在680以上。只是高考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才会只考669分。” 第七章 听到顾琇这么说，饭桌上的人都不说话了，齐刷刷的看向顾沉。 顾沉面无表情，从清汤锅里捞出几片冬瓜，慢悠悠的吃。 顾琇见顾沉不理他，硬着头皮说道：“我最后一天考试的时候手被烫伤了。所以才没考好。” 高考最后一天手能被烫伤？这得多粗心大意的人才能干得出来这种事儿？可关键是顾琇看上去也不像是粗心大意的人啊！ 联想到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八卦，说顾琇开学第一天就给他哥打热水做饭洗衣服，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大家不由得心里犯嘀咕，暗搓搓的看向顾沉。 似乎是察觉到大家的想法，顾琇赶紧解释道：“你们别误会。跟我哥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霍明璋皱了皱眉：“怎么不小心？” 顾琇又看了顾沉一眼，小声说道：“就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端面条没端住，把碗扣了。” “……” 饭桌上的人面面相觑。 霍明璋想了想，接话道：“那你的运气是有点不好。” 顾琇低头苦笑：“可不是么.都怨我自己，命不好。” 听到顾琇这么说，大家不免又想到顾琇的身世。听说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了，命是挺不好的。 这么一想，大家不由得对顾琇生出几分同情心。 顾沉将清汤锅里的食材捞干净。 酒足饭饱，时间也差不多了。一帮人结账离开。霍明璋那俩发小笑嘻嘻的凑到顾沉身边：“大神，你那三分球和后仰跳投是怎么练出来的？有时间能教教我们吗？” “我们两个拜你为师。你这学期的水和零食我们两个全包了。” “没兴趣。”顾沉冷冷拒绝。 俩人灰头土脸的摸摸鼻子。就觉得顾沉篮球打的是不错，就脾气太臭。要是能跟他弟弟综合一下就好了。 一帮人赶在熄灯前回到宿舍楼。上楼的时候，顾琇轻轻拽住顾沉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哥，你慢点走。我怕黑。” 顾沉微微一挣甩开顾琇的手：“楼道里不是有感应灯么。” “那灯就那么点儿亮，看什么都影影绰绰的。更吓人好吗？”顾琇委委屈屈的吸了吸鼻子：“哥，你是不是还没消气呀？要不你打我一顿得了。我不就是说错一句话，你至于气这么久嘛！” 顾沉无奈。顾琇见顾沉没反应。上前一步跟顾沉并排走：“这样总行了吧？” 两个人淅淅索索的回到宿舍。夏添和王淼已经躺下了。顾沉摸着黑洗漱完了，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刚一坐下就发现不对——床铺是湿的。 顾沉站起来，沉声问道：“你们谁把我床弄湿了？” 夏添和王淼没吭声。顾琇问道：“哥你床怎么了？” 顾沉又问了一遍：“你们谁把我床弄湿了？” 还是没人吱声。 顾沉铁青着脸，进卫生间接了一盆水，冲着右边的床位一扬。 躺床上挺尸的王淼浑身湿淋淋的从床上蹦了起来：“卧槽，顾沉你干嘛？你有毛病吧？” “尼玛的顾沉啊——” 顾沉揪着王淼的领子把人从床上提起来：“我问谁把我床弄湿了？” “尼玛的放开我!”王淼下意识的一拳砸向顾沉的脸，被顾沉接住胳膊反手一拧：“啊！疼！疼！顾沉你放手！放手！我手断了，快撒开！” 顾琇吓的脸都白了，站一旁拉架：“哥，你别打架。你们别打了，我害怕！” 顾沉不吭声。面无表情的看着王淼。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将顾沉的脸色衬得越发阴冷。 “我们不是故意的。就打闹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你床上了。”王淼吓得心下一突，再也不敢嘴硬：“对不起。” 顾沉用力一推，松开王淼。 王淼搂着自己的胳膊，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顾沉把他湿淋淋的被褥扔到夏添床上，又把夏添的被褥换到自己床上。 被顾沉的爆发吓得躲在角落里全程没敢说话的夏添弱弱的问道：“顾，顾沉，你干嘛呀？” “你不是还有一套没换过的床单被罩吗？”顾沉铺好床，拆掉床罩，问夏添：“拿过来。” 夏添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你自己床铺湿了，你要睡我的呀？” 顾沉反问：“我的床是被谁弄湿的？” 夏添不说话了。不甘不愿的打开柜门，把没换过的床单被罩扔给顾沉。 顾沉借着月光弄好了。一言不发的上床睡觉。 夏添和王淼面面相觑。又看了一眼始终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顾琇。觉得特别没面子。 第二天早上，顾沉醒过来的时候，夏添，王淼和顾琇都不在寝室。顾沉叠好被洗漱完，独自去食堂。 不出意外，打饭的时候总能听到排队的同学小声议论他。“打人”“暴力狂”“往人床上泼水”的字眼时不时飘进耳朵里。 顾沉面无表情。端着餐盘自己找了个位置吃早饭。 隔壁桌的两名同学立刻端着餐盘离开了。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络绎不绝。顾沉默默吃完饭，走到操场上。顾琇正被班里大部分男生围在中间说说笑笑。看到顾沉过来，顾琇笑容一收，跑到顾沉身边，期期艾艾的说道：“那个，我早上请王淼和夏添吃早饭了。他们答应我，不会生你的气。” 顾沉嗤笑一声。他越过顾琇，直接走到夏添和王淼面前：“如果下一次，你们再敢把水弄到我床上，我会直接把你们的头按到洗手池里。” 看着顾沉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夏添和王淼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底气不足的辩解道：“顾沉，你别太过分了。我们又不是故意的。” “是么？”顾沉歪了下脑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夏添和王淼：“但我是故意的。” 被顾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震慑到，原本还有些噪音的操场忽然安静下来。刚还聚在一起声讨顾沉的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觉得很没趣。灰溜溜的找到自己的方队位置站好。 军训休息时间，霍明璋和他的小伙伴们又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霍明璋将一个黑色的塑料口袋递给顾琇，挤眉弄眼的说道：“喏，好东西。” “什么东西？”顾琇一脸迷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一张精致的小脸顿时气得通红，将东西用力扔回霍明璋怀里：“变态！” “怎么变态了？”霍明璋抱着黑色塑料口袋，笑的一脸促狭：“你不懂。这可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要想双脚不受罪，鞋里就得垫上它。” “什么呀？”附近的同学被两人的谈话吸引过来，有女生笑眯眯的问霍明璋：“什么好东西，学长能给我们看看吗？” 漂亮的小学妹娇滴滴的叫学长，霍明璋没怎么样，他那俩发小先撑不住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们女生每个月都要用到的那个东西。往鞋里一垫，就算站一天脚都不疼。” “啊！好变态啊！”几个女生捂着脸跑开了。齐声声讨这帮臭男生：“猥琐，不要脸。” “看错你们了！” “真的不是！”俩发小特别无辜：“我们没有，我们不是。这是真的。真的管用。” 俩发小说着，还不忘拿了一包递给顾沉：“大神，你试试就知道了。真的有用。” 顾沉一脸嫌弃的挪开了。 俩发小：“……” 周晓婷忍俊不禁，将一叠资料交给顾沉：“这是售楼处的资料。我给你拿过来了。” 顾沉有些意外：“不是说今天晚上我去篮球社取吗？” 顾晓婷笑道：“这不是想着多给你争取一天是一天嘛。” “东西呢，我交给你了。但愿你别让我失望。” “失望了也没关系。”霍明璋冲着顾沉比了个“三”，笑嘻嘻的说道：“还有我呢。” 第八章 看到顾沉和周晓婷的互动，有人好奇的围过来：“什么售楼处？” 周晓婷看了一眼围观群众：“我给顾沉介绍了一个兼职。” 周晓婷是校学生会的干部。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能接触到的社会关系很多，人脉也相对比较广。她刚上大一的时候成立了一个勤工俭学部。经常帮助家境困难的同学找兼职。这一点A大的学生几乎都知道。大家也都很领周晓婷的情。如今周晓婷刚上大二，就已经在积极准备竞选学生会长。听说支持者非常多。 “学姐学姐，我们也想在课余时间找个兼职，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顺便赚点零花钱。”有新生凑到周晓婷身边，笑嘻嘻问道：“但我对销售不感兴趣，还有别的兼职吗？” “你们可以上校内网找一找，我有一个专门的帖子，会定期发布兼职。你们可以看一下，如果有感兴趣的，可以把你们的简历，主要是高考成绩还有特长发到我的邮箱里。”周晓婷很耐心的给大家指点：“一般女孩子会比较喜欢做家教。” 听到周晓婷的话，顾琇凑过来，接口笑道：“周学姐人特别好。我听篮球队的几位学长说，周学姐给我哥介绍的那个楼盘销售，一般情况下都是不招男生的，也不招学生。他们好像根本就不要实习生，只要有经验的人。因为我哥急着赚钱，周学姐才特意帮我哥找了这个兼职。据说卖一套房子出去，能赚两三万的提成。” “两三万？这么多钱？”围在旁边看热闹的新生顿时惊呼出声。一脸惊讶的看向周晓婷和顾沉。 “学姐，你还有——” “没有了。”周晓婷皱了皱眉：“这个兼职是我请顾沉加入校篮球队的交换条件。顾沉打球多厉害，你们也知道。我不下点本钱，还真怕他不肯加入篮球队。” 听到周晓婷这么说，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顾沉打球厉害是真的。既然周晓婷都明说了是交换条件，他们这些不会打篮球也没本事加入篮球队的，当然也没资格让周晓婷开后门。 周晓婷一句话打发了心血来潮的新同学，又看向顾琇：“你也不要光羡慕你哥。我帮他找了兼职，不也给你开了后门嘛。人家明码标价只要七百分的家教，我也给你面试机会了。你好好准备，争取得到学生家长的信任。别浪费我给你的机会。” 周晓婷这番话立刻吸引了新生们的注意。 “什么？什么？原来学姐也给顾琇介绍兼职了吗？” “一个小时两百块的兼职，学生家长要求高，所以给的价钱也多。”周晓婷淡淡说道：“具体情况，你们回头自己上网查吧。符合条件有心应聘的同学也可以准备一下。万一顾琇没聘上，你们还有机会。” 听到周晓婷的话，顾琇的脸立刻白了。他有些紧张的把手攥在一起，可怜巴巴的看着周晓婷：“学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准备，不会给你丢人的。” “但愿吧！”周晓婷哼了一声：“你高考成绩跟学生家长要求的差的有点多。这几天抓紧时间备课，多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吧。” “放心吧。”霍明璋伸手揽住顾琇的肩膀，自信满满的帮他打包票：“我相信顾琇肯定没问题。他这么可爱这么乖，又耐心细致，学生家长肯定喜欢。” 军训教官已经在吹哨了，周晓婷没再说什么。扭头看向顾沉：“你也好好准备。熟悉楼盘资料只是最基础的，你在实习上岗前还需要通过一个测试。那边需要确认你确实具备了作为一名销售的职业素养。” 周晓婷用下巴点了点顾沉怀里的资料：“这里边有员工手册，你最好多看几遍。大周天下新楼盘面向的业户都是具备一定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的社会精英。如果因为你的关系得罪了我们的客户。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出了事还闹得很大，经鉴定你需要负主要责任的话，那可不是一气之下拍拍屁股辞职了事。严重的话你需要赔偿公司的经济损失。承担法律责任。” 听到周晓婷把话说得这么严重，原本还有些愤愤不平，甚至暗暗猜测周晓婷为什么会对顾沉另眼相待的新生立刻清醒过来。脑海中不由自主的脑补出顾沉因为业务差得罪大客户，被公司要求赔钱或者被大周天下告上法庭的场面。 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来，同学们刚刚才升起的雄心壮志立刻被扑灭了。之前还忍不住在心里幻想，如果换成自己是顾沉，拿到这份兼职，说不定也能卖出去几套房子，赚个十万八万的提成。毕业以后能顺利入职大周天下就更好了。 现在倒是觉得没去也好，免得一不小心得罪大客户，最后钱没赚到还落得个鸡飞蛋打。 当然，也有人觉得以自己的性格和实力，绝对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但周晓婷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他们也不至于不识趣的站出来。 顾沉知道周晓婷这一番敲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不在意，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见顾沉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大包大揽证明自己，周晓婷挑了下眉。再次感慨这个新生不仅打球不错，性格也是令人意外的沉得住气。 当天军训结束后，顾沉抱着资料去篮球社报道。顾琇则被一帮同学簇拥着去食堂。边走边打听那个家教兼职的事儿。顾琇软绵绵的声音偶尔飘过来：“大家放心，我会好好备课准备教案资料……万一没聘上，我会跟大家分享面试心得的……你们这么优秀，肯定会有人成功……周学姐是好人，知道我身世不好，所以才会帮我……” 顾沉摇摇头。 第一天去篮球队报道。考虑到顾沉是新生，军训一天已经很累了，队里没给顾沉安排训练任务。教练只是考察了一下顾沉的三分球和后仰跳投确实很准，就让顾沉回去休息。 离开校队，顾沉一个人拐去食堂。晚饭高峰已经过了，食堂也没剩下什么饭菜。顾沉随便点了一碗不加麻辣的麻辣烫，又点了一个四两饭。顺利收获了好几枚看土包子的眼神。 随随便便填饱肚子，顾沉返回宿舍，就看到自己的书桌上摆着一个裹成棉花卷的被子。正埋头准备教案的顾琇看了看顾沉，笑道：“我看你晚上没吃饭，特意给你打了鸡腿饭。我怕饭凉了不好吃，用棉被给你裹上了。” 顾沉拆开被子，拿出盒饭。触手还是温热的。 顾琇笑嘻嘻说道：“哥，你快趁热吃吧。” 顾沉说道：“我已经吃完了。” 顾琇一愣：“怎么会？食堂什么都没有了呀？” 顾沉说道：“我吃的麻辣烫。没放麻辣，要了四两饭。” 顾琇还没回话，王淼和夏添“噗”的笑出声来：“谁点麻辣烫不放麻辣还要加饭，真是土鳖。” 顾沉没吭声，把鸡腿饭放到顾琇的桌子上。 顾琇一脸为难：“那怎么办？我也吃不下了。这不是浪费嘛。” 夏添阴阳怪气的说道：“我早就说了你不用给他准备晚饭。他那么大人了，难道还不知道饿了自己去食堂吃饭。可惜你一片好心，自己都舍不得吃鸡腿饭，就点了俩个素菜，人家还不领情！” 顾琇低下头，一脸难过。 第九章 “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带饭了。”顾沉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顾琇眼巴巴的看着顾沉：“哥，你是不是又生我气了？” “没有。”顾沉说完这句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顾琇有些不甘心的抿了抿嘴，看着桌上的鸡腿饭：“那这个饭怎么办？天气这么热，今天晚上不吃掉，会馊的。” 顾沉想了想：“送给楼下看门大爷吧。他应该没吃晚饭。” “你怎么知道看门大爷没吃饭？”夏添就看不惯顾沉永远都是那副死气沉沉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忍不住反问：“万一大爷吃了呢？” “顾琇花钱给你买的鸡腿饭。你不吃，还想拿着他买的东西送人情。你未免也算计的太精了吧？”王淼也跟着附和道：“怪不得顾琇一对上你就小心翼翼的，你以前没少坑他吧？” 话音刚落，寝室门“哐当”一脚被人踹开，霍明璋和他那俩形影不离的发小风风火火的走进来。俩发小将手上拎着的四兜零食饮料放到顾沉桌上，嘻嘻哈哈道：“大神，猜猜我们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递给顾沉，挤眉弄眼的笑道：“这可是我们两个千辛万苦才打探出来的情报。大周天下新楼盘销售部最好看，身材最火辣，最正点的妹子都在这儿啦。大神你喜欢什么样的？” 顾沉一脸无语。 霍明璋倒是留意到寝室内的低气压，挑眉问顾琇：“怎么了？” 顾琇闷闷的摇了摇头：“没什么。” 王淼和夏添抢着替顾琇打抱不平：“顾琇给顾沉买了鸡腿饭。顾沉自己不吃，还要拿着顾琇买的盒饭送人情。” “不是。”顾琇打断王淼和夏添的话，开口解释道：“我没有怪我哥的意思。只是……” 顾琇欲言又止，最后情绪低落的说道：“我哥好像又生我气了。” “不就是一盒鸡腿饭嘛。多大点事儿。”没等霍明璋开口，他那俩发小大大咧咧的说道：“正好我们刚训练完，还没吃晚饭。你那盒鸡腿饭就给霍少吃吧。” 霍明璋看了发小一眼，递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回头说道：“你要是不介意，就给我吃吧。当然，我也不白吃你的。下次我请你吃饭，还你这个人情。” 顾琇犹豫了一下。 霍明璋挑眉：“不是吧？我在周晓婷面前那么帮你说话，还帮你争取到了兼职。你连一盒鸡腿饭都舍不得给我吃？” “不是！不是！我没有舍不得。”顾琇听到霍明璋这么说，连忙把鸡腿饭递给霍明璋：“我是想说，这盒鸡腿饭就请你吃了。你不用再回请我。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请你吃东西也是应该的。” 霍明璋看着顾琇红着脸羞羞涩涩的样子，故意逗他：“那你这请客也不算诚心呀。你哥不要的你才给我，就不能专门请我吃一顿？” 顾琇的脸越来越红，慌慌张张的说道：“我没有……那、那我以后再单独请你吃饭。” “多久以后？”霍明璋津津有味的追问：“不会只是客套话‘改天请你吃饭’吧？小美人还没踏入社会，套路倒是学的蛮熟。” “我真没有。”顾琇慌张的摆手：“那我明天就请你吃饭好吧？” 霍明璋忍俊不禁：“我逗你的。不会当真了吧？” 顾琇怔怔的看着霍明璋。委屈的都快哭了。 霍明璋假模假样的问道：“你哭什么？不会是又舍不得钱请我吃饭了吧？” “你——”顾琇生气的看着霍明璋。霍明璋笑的越来越开心放肆。 俩发小懒得看他发春腻歪，凑到顾沉旁边一个劲儿的磨他：“大神，大神，教教我们练三分呗？” “不是说好了嘛！我们负责你这学期的零食和饮料，你教我们打篮球。咱们合作双赢昂~” “大神你干嘛不说话呀？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两个是谁吧？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是金卫，保家卫国的卫。他是陶疆，守护边疆的疆。我们两个都是经管学院经济与金融管理大二的学生。算是大神你的正牌学长。大神你要是在学业方面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来问我们呀。咱们互帮互助，共同成长对吧？” 金卫和陶疆在顾沉身后叨叨叨叨，就跟无头苍蝇似的，烦的顾沉根本静不下心看资料。他有些无奈的回头，看着笑容灿烂的俩人：“你们能闭嘴吗？” 金卫和陶疆对视一眼，试图用最怂的语气放狠话：“大神你只要答应我们的请求，我们立刻就闭嘴了。” 顾沉忍无可忍：“滚！” 金卫和陶疆满不在乎：“那教我们打篮球这事儿？” 顾沉深吸了一口气：“训练的时候，我会教你们打篮球的。” 顾沉在“教”这个字上狠狠落了重音。重活一世，顾沉本来不想纠结上辈子的恩恩怨怨。现在是金卫和陶疆自己找虐，求神拜佛讨苦吃，那就怨不得他借机报复了。 金卫和陶疆嘿嘿一笑，一脸得逞的击掌庆祝。而后架着霍明璋的胳膊脚底抹油的溜出寝室——大神已经气到脑袋冒烟了，再不走他们真怕大神暴起揍人。 大神真怒起来的气场还是蛮可怕的。嘤。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顾沉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看资料。虽说重生一回，凭空多了十年的生活阅历。但顾沉上辈子并没接触过楼盘销售这个岗位。很多东西都需要认真准备。无论是销售礼仪销售话术，还是自己身为“社会新鲜人”的心态。 都需要重新扭转积淀。 顾琇看着顾沉认认真真看资料做笔记的背影。咬了咬嘴唇，也开始耐心准备自己的教案。 很快，周末就到了。 顾沉起了个大早，顺着资料上标记好的行车路线，一共倒了两趟车才到达大周天下新楼盘的售楼处。 售楼处这边，也早就得到了集团总部的通知，知道今天有个实习生要过来。开早会前，一帮人聚在一起闲聊：“听说了吗？咱们新来的这个实习生，门子可硬了。是走大小姐的门路直接空降过来的。连岗前培训都没参加。” “知道。人家不是A大的高材生嘛。听说高考打了七百分。就这种人才，将来毕业了都是直接进集团总部当领导的好吧？愿意来咱们售楼处，那叫屈尊。” “我看经理可不这么想。知道那实习生是走大小姐的门路，跃跃欲试的要给人家下马威呢！” “我看他才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人家好歹是A大的高材生，说句好听的,跟咱们大小姐那叫师出同门。他一个二本毕业的本科生，就因为跟大小姐一起工作过一个暑假，就天天做白日梦，妄想当周家的上门女婿？钥匙十块钱三把，他也不看看他配得上吗？” “哎，别说了。来了。” 曹严架着文档夹和会议记录本走到售楼处大堂。他今天特意穿了毕业那年，为了面试买的高档西服，头发还打了发蜡，手上戴着花了大半年积蓄买的劳力士腕表，黑色的小牛皮鞋擦得锃亮。 他目光威严的看了一眼面前嘻嘻哈哈根本没怎么把他当回事的女员工，抬起手看了看时间。明知故问：“几点了，不是说今天要来一个实习生么？现在的大学生就这么没有时间观念？第一天上班就迟到？” 所有人都知道曹严为什么发火，也没人理他。 曹严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新楼盘销售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也敢塞大学生进来体验生活。他们是真不怕得罪大客户——” 话音未落，只见售楼处的感应门自动开了。一个身材颀长，面容俊秀，气质冷漠的男孩子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之前金卫和陶疆为了讨好顾沉，特地搜集了售楼处全部女员工的资料。顾沉虽然不感兴趣，但他因此受到启发。还是拜托俩人帮忙搜集了售楼处所有员工的资料——包括学历背景和性格偏好。因此顾沉一进门，就认出销售一部的经理曹严。 “你好，曹经理。我是顾沉，前来报道的实习生。”顾沉话音刚落，大堂里挂着的壁钟响了起来，正好是早上九点钟整。 曹严看了一眼顾沉：“第一天上班就掐着点来？你是来混日子的吗？” 顾沉表情不变：“抱歉。我怕来早了耽误大家做事。如果公司需要，我明天提早十五分钟过来。” 曹严哼了一声：“你知道我们售楼处的新员工上岗之前，需要经过考核的吧？” 顾沉点点头：“知道。” “那就好。”曹严挑眉：“我听上面的人给我打包票。说你非常优秀，关于新楼盘的各种资料和参数都已经熟悉的倒背如流了。” “那你现在，就给我们大家倒背一遍新楼盘的销售文案吧！” 大堂内的气氛猛然一滞。老员工们不敢置信的看着曹严。这人是不是疯了，这下马威也立的太明显了吧？ 第十章 曹严口中的销售文案，其实就是大周天下新楼盘用于内部员工培训的一个营销策划方案。A4的打印纸能打出来七十多页，囊括了项目营销总体策略，市场差异化，消费客层差异化，品牌模式，宣传定位，项目定位，服务定位等两百多条具体条款。哪怕是撰写文案的人都未必能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曹严却要求顾沉倒背如流。 下马威立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顾沉很平静的看了曹严一眼。虽然他不知道曹严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他，不过—— “居邻的样怎有您于决取，活生的样怎要想……” 曹严皱了皱眉：“我让你背诵新楼盘的销售文案，你胡言乱语什么？” 顾沉没有理会曹严，继续背诵。 曹严不耐烦的提高了嗓音：“我问你——” “曹经理，他好像在倒背我们的销售文案。”有员工打断曹严的话。顺便把自己的培训资料递过去。翻到最后一页倒着看，果然就是顾沉在背的内容。 曹严跟着顾沉背诵的节奏逐字逐句的看过去，脸色铁青。 “卧槽！”安静的售楼处大堂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这小子挺牛逼呀！” “这就是A大高材生的智商？” “他居然真的背下来了？还是倒背？” 大周天下新楼盘的内部销售文案策划书一共七十多页两百多个条款，真要从头到尾背下来，至少得四五个小时。曹严不耐烦看顾沉装逼，沉声打断他的背诵：“行了。算你基础知识掌握的还不错。不过销售这门学问，更看重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光会死记硬背没有用，还得灵活运用。知道客户在想什么，才能把房子推销给他。” “能来我们大周天下看房的客户，那都是最顶尖的社会精英。你这种只会掉书袋，卖弄小聪明的做法，人家未必放在眼里。” “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恃才傲物，万一哪句话说不对得罪了大客户，你承担不起。” 顾沉没有说话。 站在旁边围观了全程的女员工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用手挑了挑指甲：“差不多行了吧。不是曹经理你让人家倒背如流吗？人家实习生按照你的话做了，怎么就是显摆了？” 曹严皱眉：“廖春华你什么态度？我教育实习生，你乱插什么话？不要仗着你是老员工，总跟领导对着干。还是你看上这小白脸长得帅了？” “他确实长得帅呀！我还就喜欢长得帅的！”廖春华冲着顾沉一招手：“小帅哥，你就跟着我吧。我来带你。不就是卖个房子嘛，有必要这么危言耸听？老娘卖房子卖了十来年了，带过的徒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真就没带过长得这么帅，还能把销售文案倒背如流的。” “呦！春华姐这是见才心喜呀！小帅哥还不快点过来拜师。春华姐可是我们大周天下销售部的冠军。她带你，绝对没问题。” 顾沉听到这话，立刻走到一旁的休息区，用纸杯接了一杯水，恭恭敬敬递给廖春华：“师傅您好。我以水代茶，敬您一杯。今后请您多多关照。” “呦！小伙子还挺会来事儿。”廖春华看了顾沉一眼，笑眯眯的接过纸杯喝了一口：“行吧！那咱们就算拜师礼成了。你放心，只要你肯学，我肯定倾囊相授。” 曹严眉头皱的更狠了：“等会儿！我还没发话，你们就擅自定下来了。廖春华，你就是个销售组长，有什么权利越过我这个销售经理安排实习生就岗？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经理放在眼里了？” 廖春华笑了笑：“多大点事儿啊！曹经理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嘛。” 廖春华双臂抱胸，优哉游哉的说道：“您也说了，你堂堂销售一部的经理，贵人事忙。安排实习生这种小事儿，当然得我们这些下属落实。还是说，曹经理您今天是准备亲自带一带我们小实习生？” 曹严还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只有把人带在身边才能随时随地精准打击顾沉。让顾沉明白社会精英和呆在象牙塔里的大学生的差距。并不是说高考考了七百分，就能在社会上出人头地的。然而廖春华的横插一脚打乱了曹严的算盘，他扭头看向顾沉：“你自己选择，是跟我还是跟她。我可以告诉你，我是销售一部的经理，在这个销售部。我才是老大。” 顾沉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面无表情：“我已经拜完师了。” 廖春华很得意的挑了挑眉：“看来小帅哥很懂行情。知道业务能力比职位更重要。也知道跟着谁才能学到真东西。” “你——”曹严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想了想，放狠话道：“你愿意带就带，出了事你全权负责。” “德行！”廖春华看着曹严气汹汹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诶，我听说你能来大周天下实习，是我们集团大小姐特意举荐的。”等曹严走后，有人凑到顾沉身边好奇的打听：“你跟我们大小姐关系很好？” 顾沉说道：“周学姐人好。她在学校成立了一个勤工俭学部，经常帮助我们联系兼职。” “切！”女员工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我知道周晓婷经常帮学生联系实习单位。但她以前可从来没往售楼处介绍过实习生。你们两个关系肯定不一般。” “我是大一新生，跟周学姐认识没多久。不过我篮球打得好，周学姐想让我加入篮球社，这个实习offer就是交换条件。”顾沉继续解释道。表现的诚恳直率。 却没想到女员工听到这一番话，双眼顿时亮了起来，仿佛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八卦：“这么说，你跟周晓婷每天晚上都要在篮球社见面？” 顾沉点点头：“但我们也不太熟。我要教队员投球，学姐一般情况下是训练新生。” “那不也是天天凑在一起嘛！现在不熟，早晚也有熟悉的时候。”有人笑嘻嘻的接口。 “好了！”廖春华见话套的差不多了，拍了拍手：“别闲聊了。开始工作吧。” 虽然是新楼盘预售，因为均价十万一平的关系，来看房子的客户并没有顾沉想象中多。一上午也就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人，总共签了八单。其中五单都是廖春华拿下来的。 不得不说，这个销售冠军实至名归。而顾沉跟在廖春华身边围观了一上午，也是受益匪浅。 午休时间，顾沉帮他们小组的人订了盒饭。提着外卖回到员工休息室的时候，廖春华直接把准备好的饭钱塞给顾沉。 顾沉摇摇头：“我初来乍到，受大家照顾。这顿饭应该我请的。” “别来这套。”廖春华不耐烦的把钱塞到顾沉兜里：“你刚上大学，每个月生活费还是你爸妈给的。哪来的钱充大款。真要请客的话，等你开单了请我们吃顿好的。” “就是！”其他女员工也嘻嘻哈哈的附和道：“小屁孩儿别跟我们廖姐充大款。廖姐今天签了五单。光是提成就赚了十几万，她请客是应该的。还需要剥削你个小童工的伙食费。” “说的没错。”廖春华打了个响指，又冲着顾沉说道：“你也别着急。在我身边多看几天，给我打打下手。等看的差不多了，我帮你找个好说话的客户，让你练练手。我今天开了五单，提成十二万五千，这个月才刚刚开始。咱们两个齐心协力，等下个月发工资，我从我的提成里拨出十分之一来给你包红包。” 顾沉闻言，赶紧拒绝：“不用。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要的，要的。”廖春华笑着跟大家夸顾沉：“你们不知道，顾沉这脑袋瓜可了不得。那小账算的，什么契税个税所得税手续费，还有房贷利息怎么交合适，各种合同条款都给客户解释的可明白了。我这边刚敲定签约意向，他就领着人去办合同录入。给我省了不少功夫。要不然我也不能一上午签了五单。” 廖春华这番感慨可是真心实意的。有顾沉帮她算账，确实省了她不少事儿。关键是顾沉给客户讲条款时的气场，廖春华形容不出来，反正挺让人信服的。 “天生的销售人才。”廖春华总结道：“小伙子前途无量。” 总而言之，虽说是因为一时心动站出来替顾沉解围，顺便收了个徒弟，但总的结果还是让廖春华满意的。尤其是今天上午俩人的默契配合，简直就是意外惊喜。 廖春华满意这个徒弟，顾沉也挺满意这个老师的。但他并不准备收廖春华的红包：“……师傅教我销售经验，我给师傅打打下手是应该的。” “天底下就没有应该这回事儿。”廖春华摆摆手，打断顾沉的话：“你就记着，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钱你必须收，你收了，我放心。今后该怎么使唤你，我也理直气壮。你要是一定不收，该不会是嫌弃我给少了吧？” “当然不是。”顾沉摇头。 “那就收。”廖春华一锤定音：“行了，别墨迹了。这事儿到此为止。还有，别叫我师傅了，跟大家一样，就叫我廖姐，或者春华姐。一口一声师傅的，我怎么感觉把我叫老了。” 其他人哄堂大笑。顾沉也跟着笑，直接改口叫“春华姐”。 吃过午饭，一帮女员工都想在休息室里躺一会儿，歇歇脚。毕竟穿着高跟鞋站了一上午还蛮累的。 顾沉打着出去逛逛消化食儿的幌子，很懂事的退出休息室。本来是想去附近的冷饮店买奶茶请大家喝。就见曹严在售楼处大堂接待客人。 顾沉看清楚客人，激动的眼睛一亮。直接凑了上去。 “钟先生，您看您是想要什么户型的？我们这边有……” “钟离先生！”顾沉走到钟离遂的旁边。见钟离遂转过头来，顿时笑道：“真的是您。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钟离遂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钟离遂，天遂资本的创始人。”顾沉笑着说道：“我研究过天遂资本所有的投资案例。特别厉害。” 钟离遂有点疑惑：“你是……” “我叫顾沉，沉默的沉。是A大经管学院经济与金融管理大一的学生，来售楼处实习。”顾沉自我介绍完毕，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又问道：“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钟离遂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古怪的请求，顿时沉默了：“……” 曹严瞪了顾沉一眼，不耐烦的说道：“别闹了。你以为是在学校过家家吗？还要签名！没见我们正在谈正事儿呢！” 曹严一边说着，一边暗自窃喜的向钟离遂解释道：“钟先生，哦，不，钟离先生您别介意。这小子是今天刚来的实习生，什么规矩都不懂。您放心，我会严肃处理他的。我们继续。您看您想要什么样的户型——” “不用了。”钟离遂神色淡淡的打断曹严的话：“让他给我介绍吧。” 曹严没反应过来：“……啊？” “我说让他给我介绍。”钟离遂看了顾沉一眼。 曹严心下不爽：“可他什么都不懂，就是一个刚来的实习生。” “至少知道我姓钟离。”钟离遂又看了顾沉一眼，说道：“看样子还是我的崇拜者。那我身为偶像，理应对自己的小迷弟好一点。” 钟离遂说着，眼含笑意的看向顾沉：“对吧？” 顾沉忍不住嘴角上扬，小鸡啄米式点头：“对！对！对！” 第十一章 钟离遂看着小迷弟一脸心花怒放的样子，忽然觉得心情也不错。就连光线暗淡的售楼大厅都瞬间明亮起来。 “顾沉是吧。”钟离遂略微沉吟片刻，主动打开话题：“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新楼盘，都有什么户型。” 钟离遂已经决定了，看在小迷弟的面子上，只要对方介绍的户型不差，他就拿一套。反正新楼盘的地理位置还有小区物业和周边环境他都提前派人考察过了，都很满意。最重要的是离他的公司很近，开车只需要十分钟。钟离遂原本就打算在这边置办一套公寓，免得每天加班到很晚，还要浪费时间开车回家。 既然怎么都要买，不如在小迷弟手里买。免得那位曹经理借机为难。 顾沉有些激动的握紧指示棒。他没卖过房子，但顾沉很有自信，这个世界上除了钟离遂的父母家人，恐怕没人比他更了解钟离遂。他看过钟离遂的所有采访，研究过钟离遂主持的所有投资项目，对钟离遂的事迹如数家珍，知道钟离遂加班的时候最喜欢喝芒果奶茶，对花生过敏，因为洁癖所以讨厌住酒店。在每个城市都有房产，出差的时候必须住在自己的公寓。知道钟离遂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名下的房产全都是他亲自考察过的，装修也都是他最喜欢的风格。 而钟离遂最喜欢的户型格局就是—— 顾沉眨了眨眼睛：“您看看这一套。B栋808，有落地窗，大缓台，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人工湖和对面的高尔夫球场。下楼左拐一百米，就是小区自建的生活超市。您可以从后门直接进超市买东西，楼下还有地面停车位。” 虽然没有透露过原因，但顾沉从钟离遂的采访中得知，钟离遂似乎非常讨厌地下停车场。他一个人开车的话，有时候宁愿把车违停在路边开罚单，也绝对不往地下停车场开。大周天下的新楼盘是高档住宅，物业对小区环境的管理非常严格。开发商在预售的时候就承诺过人车分流。只在几栋楼楼下划分了稀少的停车位，方便搬家公司或者业主有需要的时候使用。 也就是顾沉闲着没事把新楼盘的所有资料和参数都背下来了。甚至连小区未来的规划方向，包括楼盘附近哪里建医院，哪里建私立小学和幼儿园，在全国各大医院挖了多少医术精湛的大夫，返聘了多少特级教师，楼盘外围的商业网点都被什么人买下来，是要开咖啡厅还是要开生活超市这种细碎的问题都打听清楚了。 如今对着钟离遂，顾沉就可以按照对方的兴趣爱好和生活习惯，全面筛选出最适合钟离遂的房源。 ——顾沉甚至连钟离遂最喜欢的光照日晒，视野开阔，居住的舒适度，方便度，以及万一发生火灾的逃生需求都考虑到了。直接敲定B栋808。连备选方案都不需要。就能断定这套房子无论是户型格局还是其他方面，一定就是钟离遂最喜欢的。 钟离遂静静听着顾沉说话，看着对方在说话时眼睛里情不自禁散发出来的光芒，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对我真的很了解。” 顾沉一怔。忽然警醒过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刚刚太过于得意忘形了。忘了自己对钟离遂的了解全部依托于后世看到的各种采访资料。可是时间倒退十年，才25岁的钟离遂根本就没接受过那么多采访。也就是说，在钟离遂眼中，顾沉对他的了解，全部来源于不正规渠道。 一个刚刚考上A大的学生，莫名其妙跑到售楼处去当销售，然后对着恰好过来买房子的业主的私人喜好了如指掌。顾沉换位思考，如果换做是他自己，肯定也会怀疑对方不怀好意居心叵测，是抱着不可见人的目的接近他的。 顾沉无意识的抿了抿嘴，原本上扬的嘴角狠狠的往下弯了弯。 一直站在旁边冷眼围观，好不容易抓到把柄的曹严终于能插上话：“好呀！我说你一个高考考了七百分的A大高材生，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跑到我们售楼处来当销售？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吧，你是怎么知道钟离先生今天会来看房的？又是从哪儿打听到那么多钟离先生的个人隐私？你处心积虑的接近钟离先生，到底想干什么？” 顾沉紧紧抿着嘴，一时间有些心神失守。也懒得搭理曹严。 钟离遂看着原本心花怒放的小太阳突然变成打了霜的蔫儿茄子，莫名有点不舒服。他轻轻皱眉，开口说道：“这房子听起来不错，带我去看看。” “啊？哦，哦！”顾沉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您等我一下，我去拿钥匙。” 顾沉蔫哒哒的去那钥匙，又蔫哒哒的走回来。两人走出售楼处去看房，曹严还在后面跟着。钟离遂看了曹严一眼：“不用麻烦曹经理了。顾沉陪我去看房就行。” 曹严还没反应过来：“钟离先生您放心。这小子处心积虑不知道要干嘛？我会盯着他，不会让他骚扰你的。” 钟离遂有点不耐烦：“我一个四肢健全的大男人，他能对我干嘛？我这个人喜静，不喜欢人多吵闹。顾沉一个人陪我去看房就行了。” 曹严看看钟离遂，又看了看顾沉。心下吐槽刚刚顾沉小嘴叭叭叭叭说那么半天也没见你嫌吵，我才说了一句话你就觉得我烦！ 不过曹严也看出来了。不管顾沉是不是处心积虑的接近钟离遂，钟离遂压根儿就不在意。或许对方还有点享受其中。 毕竟一个高考考了七百分的小白脸这么崇拜自己，处心积虑想要接近自己，换做曹严，曹严也会觉得倍儿有面子。 这代表哥的魅力值无处安放啊！ 曹严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暗暗感慨顾沉这小子是走狗屎运了。得了贵人青眼相看，别的不说，至少今天这套房子是有着落了。刚上班第一天就开了个单，曹严想到自己无处安放的下马威，一时间有些失落。 顾沉开着售楼处特意准备的观光车，还很细心的用干净的抹布擦了擦后车座上的灰尘，一路沉默的带着钟离遂去看房。到了B栋楼下，终于调整好情绪。 “钟离先生，我们先看看停车位——” “其实我不在意。”钟离遂忽然开口。 “啊？”顾沉没听明白，有些疑惑的看着钟离遂。 钟离遂耐心解释道：“不管你是从哪里打听到我的个人喜好，知不知道我今天会来看房。你只是精心收集了你想知道的资料。但是否买房，是否对你另眼相待，或者说对你这个人有什么样的评价，是我主观决定的。这一点，你无法左右。” 顾沉有些迟疑，怔怔的看着钟离遂。 “如果今天的见面是一场意外，那证明我们两个缘分不错。如果这次见面是你精心策划的，”钟离遂微微一顿，看着顾沉，笑意深邃：“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一件事。像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能够这么用心的想要认识我。是我的荣幸。” “我很开心。”钟离遂说着，向顾沉伸出右手，郑重其事的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钟离遂。” 仿佛在一瞬间，雨销云霁，彩彻区明。顾沉看着钟离遂的手，忍不住傻笑出来，伸手握住钟离遂的手：“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顾沉。” 钟离遂的手微微用力，然后松开。顾沉收回手臂，下意识的握了握拳。沉默片刻，又说道：“谢谢。” “不客气。”钟离遂的目光看向草丛旁边的停车位：“感觉还不错。” “嗯！”顾沉点点头，给钟离遂简单介绍了一下购买停车位的条款和价位，又引着钟离遂上楼去看房。 钟离遂落后两步，看着顾沉修长挺拔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比霜打的茄子好看。 第十二章 两人坐电梯上了八楼。B栋的格局是一层一户。电梯开门就是玄关，打开房门就是宽敞的客厅和餐厅。正值午后，日照最好。灿烂的阳光穿过阳台和大落地窗，一束束的铺洒在客厅里，亮亮堂堂的。站在门口就能看到窗外绿绿茵茵的高尔夫球场和小区内部的绿化景观。视野非常开阔。 进门右手边是衣帽间和储藏室，左手边是厨房，再往里走还有两间客卧和浴室，其中一间可以改造成健身房。靠近落地窗旁右面是主卧，左边是书房。总共三百五十平米的大平层。格局非常棒 钟离遂眼看笑意，看着顾沉调侃道：“挺好，都帮我设计好要怎么装修了。” “……”顾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似乎又画蛇添足，说了不该说的话。 就在顾沉认真反思自己究竟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的时候，钟离遂接了个电话。 出于礼貌，顾沉立刻退到一边，不想偷听钟离遂谈生意。但客厅就这么大，钟离遂讲话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再加上顾沉上辈子精心研究过钟离遂操盘的所有投资项目，对天遂资本的发展不要太熟悉。只需要听到一两个关键词，再对一下时间线，就能知道钟离遂现在谈的究竟是哪个项目。 搞清楚这个，顾沉顿时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因为他知道，钟离遂在这个项目上是吃了亏的。 “……之前他们咬死了84亿，我们答应了。重新敲定合约条款，什么都谈好了，最后要签约了，他们突然又提出让我们再增加两亿M金，不然就不签了。”负责签约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在电话里气的差点爆粗口：“这不是玩儿人吗？” 钟离遂皱了皱眉，沉声问道：“浩洋科技有没有说他们想要追加资金的理由？” “说了！”姜明凡一提起这个就更生气：“潘浩洋那小子说86这个数吉利。他觉得这个数字好听！” 还特么不如不说。 “86亿。”钟离遂略微沉吟。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身后弱弱的传来一道声音：“78亿。” 钟离遂一愣，回头看向顾沉：“你说什么？” “78亿M金。”顾沉本来还有点忐忑。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钟离遂会不会相信他的话。可是在跟钟离遂眼神对上的一瞬间，顾沉就觉得自己犹豫的没有必要。 就像钟离遂之前说的，他只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提醒一下钟离遂自己知道的消息。至于该怎么做决定，还是需要钟离遂自己拿主意。 “浩洋科技的底线就是78亿。他们研发的那项AI智能技术虽然听起来厉害，但其实D国XD公司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突破了这个技术。并且已经应用到汽车的实际生产方面。估计顶多半年，这种AI系统就能实现全球范围内的市场普及。浩洋科技之前一直没答应天遂资本的收购，就是因为这项专利。他们觉得自己手握重宝奇货可居。可是他们没想到XD公司居然绕过专利壁垒开发出了更先进的AI系统。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他们就想趁着XD公司消息封锁期间把浩洋科技赶紧卖出去。” 顾沉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潘浩洋之前去拉斯维加斯赌钱，睡了当地某个大佬的情妇。现在东窗事发对方找上门来，潘浩洋想花钱免灾，至少要给对方一亿M金。不然他们就要砍掉潘浩洋的……” 顾沉停顿一下，委婉的表示：“……作案工具。所以潘浩洋现在急需用钱。他的底线就是七十亿M金。” 顾沉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潘浩洋这个轻浮的人。上辈子他要价86亿M金，把浩洋科技卖给天遂资本。转头就宣扬的人尽皆知。在媒体采访时不止一次的嘲笑钟离遂。说他根本不是大家口中称赞的投资天才，只不过是个挥金如土的冤大头。还说钟离遂根本就没有投资眼光，嘲笑钟离遂连D国XD公司已经突破了AI技术都不知道，竟然花了86亿买下核心技术已经被淘汰的浩洋科技。 因为潘浩洋的一系列举动，就算最后钟离遂用事实证明，他花86亿买下浩洋科技的决定完全是物有所值。他的风评依然被害。天遂资本收购浩洋科技这个项目简直成了钟离遂的黑历史。每次有人看钟离遂不顺眼，必然会把这个项目拿出来嘲笑钟离遂是挥金如土的冤大头。完全不理会天遂资本在做投资或者收购项目的时候，给的条件向来都很优越。 而潘浩洋在卖掉浩洋科技以后，自己也成立了一家金融投资公司。每次需要割韭菜骗融资的时候，就会把这次的事儿翻出来嘚瑟，以此证明他的投资天赋和谈判技巧其实比钟离遂更厉害——简直就是踩着钟离遂立人设。关键是很多没脑子的投资者也真的信了，让潘浩洋着实风风光光了好几年。最后因为P2P暴雷，身败名裂锒铛入狱。 顾沉一想起来这件事就生气。重活一世，他不想让钟离遂成为这种人的垫脚石。也不想再给潘浩洋嘲笑钟离遂，踩着钟离遂立人设的机会。干脆把潘浩洋的老底掀出来：“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让人打听一下。D国XD公司已经开始在汽车上面运用AI车载系统。全球范围内的一线生产链都在做的事情，不可能完全封锁消息。还有拉斯维加斯的人找上潘浩洋讨债，应该也能查到。” 钟离遂目光深邃的看着顾沉。顾沉眼眸清亮，定定的凝视回去。 过了好半天，钟离遂冲着电话另一端说道：“暂停签约。等我过去亲自处理这件事。” 挂断电话，钟离遂又打给自己的助理，吩咐他去调查XD公司和潘浩洋被人追债的事。说完，又让助理给他订一张下午去沪城的机票：“我要飞一趟沪城。再去会一会潘浩洋。” 钟离遂说到这里，又看了顾沉一眼。吩咐助理：“事情办妥以后，你来一趟大周天下。我在这边买了一套房子，你来办理手续。” 挂断电话，钟离遂冲着顾沉笑道：“这套房子我很喜欢。可以签约了。” 顾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还没组织好接下来该说的话术，钟离遂又问道：“我觉得你在投资方面的天赋不错，有没有兴趣来天遂资本实习？” 顾沉眼睛先是一亮，旋即想到什么，赶紧摇头：“还是算了吧。” 顾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重活一世，他对钟离遂的了解完全建立在那些被业界称为教科书范本的投资案例，还有媒体采访中。如果真的拼天赋和能力，顾沉肯定不如钟离遂团队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开个公司都经营到破产倒闭。 再说他跟钟离遂这才第一次见面，就已经闹的很有处心积虑的嫌疑了。如果他这会儿顺水推舟的答应钟离遂的实习offer，岂不是更加说不清楚。更何况他受剧情限制，还得陪着顾琇霍明璋那帮人走剧情！顾沉可不想让自己窝囊狼狈的一面被钟离遂看到。 现在这样就挺好了。 顾沉的嘴抿成一条直线：“钟离先生如果满意这套房子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约了。您放心，所有签约条款我都会在您签字之前解释清楚。还有贷款利率这边，我也会帮你算出最合适的——” “不用。”钟离遂打断顾沉的话：“全款吧。” 顾沉：“……” 行吧！不愧是有钱人！几千万的房子，说全款就全款了！ 顾沉叹了口气：“那我们现在回去签合同吗？” 钟离遂看着顾沉，忽然笑道：“这么着急，不想跟我再聊两句？” 顾沉：“……啊？” 第十三章 “你刚刚说过你是A大的学生，今年刚上大一？” 顾沉点头。 钟离遂又问道：“你是本地人？” 顾沉摇头：“我老家雪城的。” 钟离遂有些诧异：“那你是高考之后才来的A市？” 顾沉继续点头。 钟离遂若有所思：“那你消息挺灵通的。” 对他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知道天遂资本收购浩洋科技这个项目，知道D国XD集团绕过专利壁垒开发出更先进的AI智能系统，竟然还知道潘浩洋睡了拉斯维加斯大佬的情妇，现在正被人追债急着用钱。 桩桩件件都涉及到商业机密个人隐私。一个刚刚参加完高考，来A市没多久的外地学生，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钟离遂不动声色地微垂眼眸。拿出手机，主动说道：“加个微信。办理过户的时候，如果需要我这边出具证明，也方便联系。” 顾沉看着钟离遂递过来的二维码：“我没有手机。” 钟离遂微微一愣。看着顾沉腼腆的样子，莞尔笑道：“没关系。这个问题待会儿再说。” 气氛略显沉默。 钟离遂笑道：“看来这次见面真的是场意外。” 顾沉：“？” 钟离遂略带遗憾：“如果真的是处心积虑的安排，怎么可能连手机都没买。害我想要个联系方式，都没要到。” 顾沉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其实并不是个八面玲珑会社交的人。上辈子就因为嘴笨不会说话，没少吃亏，也没少被人冤枉。顾沉早就习惯了。但现在说话的人是他上辈子就崇拜羡慕的钟离遂，顾沉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 还没等顾沉想好自己该怎么说，钟离遂又感慨道：“知道吗？你是第一个拒绝我联系方式的人。” 顾沉：“……” 钟离遂看着一脸为难的顾沉，笑道：“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我觉得我应该好好回味一下。” 顾沉艰难开口：“我没想拒绝你。要不，我把您的微信号记下来，回头等我买了手机，再加您？” “不着急。”钟离遂摆弄了一下手机：“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商量一下，这房子该怎么装修。” 顾沉下意识的打量起房间格局。 钟离遂不动声色地观察顾沉：“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爸是木匠。我妈是小学老师。家里还有两亩地。包出去了。”顾沉老老实实的交代。其实在顾家村的范围内，顾家的家境并不算差。甚至还算殷实。要不然当年顾妈在河边捡到顾琇，报警也没找到孩子父母的时候，顾家也不会把人留下来。 可是跟凌氏集团还有霍明璋那些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的剧情人物相比，顾家就是拍马都赶不上了。所以上辈子顾琇认祖归宗以后，凌家人总怀疑他挟恩图报贪图凌家的好处，顾沉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他能有点骨气，不去凌氏集团上班就好了。也怪他贪图安逸，临近毕业只想找个能留在A市的工作。又因为顾琇的关系，天然对凌氏集团多了一层亲近感。不假思索就对凌家人提出了请求。也是对自己A大毕业生的身份太自信了。 现在想想，凌家人大概会觉得很尴尬吧！ 顾沉自嘲的笑了笑，打起精神应酬钟离遂：“钟离先生喜欢什么样的装修？” 钟离遂打量着顾沉：“凭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样的装修？” 顾沉迟疑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大方向都暴露的差不多了，再遮掩这些细枝末节也没必要：“后现代风格吧。” 钟离遂点点头，又问道：“你呢？” “？”顾沉一脸茫然的看着钟离遂。他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钟离遂的思路。 钟离遂耐心说道：“如果是你的话，这房子你想怎么装修？” 顾沉：“……” 钟离遂笑道：“随便问问。毕竟你对我的喜好了解的这么清楚。我对你却一无所知。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怎么样？” 顾沉想了想，很干脆的说道：“如果是我的话，可能更喜欢暖色调的装修风格。舒服一点。” 钟离遂有些意外：“看不出来。我们顾沉还是个暖男。” 似乎已经摸清了顾沉不太会接话的性格。顿了顿，钟离遂略带遗憾的道：“我以为你那么喜欢我，喜欢的装修风格应该跟我也差不多。” 顾沉莞尔：“我只是觉得你在投资领域很厉害。” “你也不差。”钟离遂不动声色地说道：“D国XD集团已经掌握更加先进的AI智能技术，还有浩洋科技的底价只有78亿这两件事如果是真的，那我欠你很大一个人情。” 钟离遂问道：“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顾沉心下一紧。他现在真的恐这两个字。 “没什么好报答的。我就是随口一说，信不信在你，怎么谈判签合同还是在你。”顾沉停顿一下，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可能有些歧义。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只是跟你说了我知道的情况。我是随口一说，不需要你报答。但我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你可以派人查证。” 顾沉话音刚落，钟离遂的手机忽然响了。钟离遂看了看来电显示，笑道：“我的助理应该到了。我们下去吧。” 顾沉点点头。开着观光车带钟离遂回了售楼处。钟离遂的助理已经在大堂等着了。 曹严站在旁边赔笑招待。廖春华和其他员工站在后面看热闹。瞧见顾沉带人回来，销售一组的女员工全都冲着顾沉摆手打气。看来大家都知道顾沉开单了。 “东西呢！”钟离遂走到助理面前，问道。 助理从展台上拿起一个专卖店的塑料袋，从里面掏出一个手机盒子递过来。钟离遂接过顺手交给顾沉：“算是今天的见面礼。” 顾沉看着钟离遂手上的手机，下意识就要拒绝：“我不能收。” “收下吧。”钟离遂劝道：“你告诉我的事情，对我的帮助绝对不是一部手机就能酬谢的。再说我还等着加你微信呢。你不会拒绝我第二次吧？” 顾沉无话可说。 钟离遂帮顾沉拆开手机，安装好微信，亲自添加了联系方式，才把手机交给顾沉：“不会觉得我太主动吧？” 顾沉摇摇头。 钟离遂笑道：“那就好。” 又问：“签购房合同需要办理什么手续？是不是我签字就可以了？” 这个流程顾沉最熟悉。不用任何人帮忙，顾沉自己就能在最短时间内办好所有手续。当然陪跑的都是钟离遂的助理。钟离遂只是在最后签了个字。 尽管顾沉争分夺秒，等所有流程走完，也花了一个多小时。钟离遂订的去沪城的飞机是在下午五点半起飞。助理带着已经签好的购房合同和各项手续送老板去机场。离开售楼处前，还不忘跟顾沉交换了联系方式：“后续办理房证，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跟您联系。” 顾沉点头：“有什么事儿尽管找我。” 车子开出售楼处，助理从后视镜打量着依旧站在售楼处门前的顾沉，开口问道：“您下午吩咐我查的事情，跟这位顾先生有关吗？” 钟离遂若有所思的摆弄着手机，没说话。 助理又问道：“需要我查查这个人吗？” “没必要。”钟离遂想了想，说道：“如果他真的有接近我的心思，直接去天遂资本应聘实习生是最简单的方式。以他的学历和资质，人事部门没理由拒绝。” 助理打了下方向盘，将车子并入右转道：“我只是觉得，这位顾先生出现的太过于巧合。” 钟离遂想到他跟顾沉要联系方式的时候，顾沉却连手机都没有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笑道：“也许就是这么巧合。不过这个巧合对我来说，并不吃亏。” 何止不会吃亏。如果顾沉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天遂资本在这次收购案上至少能省几亿M金。助理这么想着，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挂断电话，助理看着后视镜内的钟离遂笑道：“老板，您真的没吃亏。” 钟离遂挑了下眉。 助理脑海中一瞬间飞快掠过很多思路。最后，他只是委婉问道：“我们需要给这位顾先生发一份实习offer，邀请他到天遂资本当实习生吗？” 钟离遂想到顾沉的拒绝，摇头轻笑：“不需要。这个人，这份人情，我自己来还。” 第十四章 顾沉返回售楼处，销售一组的女员工们呼啦啦围上来：“不错呀！上班第一天就能开单，而且开了这么大一单，大周天下销售部这么多人，也没几个能做到的。” “那可是B栋的房子。一层只有一户，还是八楼黄金楼层，一平米12万，350平就是4200万。全款支付打95折，就是3990万，顾沉你光是提成就能赚将近12万。太厉害了吧！” 大周天下销售部的提成按照绩点分成，每个月销售额在千万以下的，提成千分之一；在一千万到三千万之间的，提成是千分之二，超过三千万提成就是千分之三。而且销售部规定每位员工每个月的销售任务是一千万，超过三个月销售任务不达标就自动离职。 顾沉签的这一单是3990万。按照分成标准，可以拿到千分之三的提成，也就是119700。而且他这一单就超过三千万，至少未来三个月都不用再操心销售任务，也不必担心自己被辞退了。也难怪大家会这么羡慕。 “高材生就是高材生。怪不得能七百分考上A大，人家这书可真没白念。” “厉害！” 廖春华也对顾沉刮目相看。她本来还盘算着，如果顾沉到了月末还不能开单，她就帮顾沉签一单，先把绩效考核应付过去。毕竟顾沉是个人才。就算不考虑他和周晓婷的关系，在跟客户谈合同的时候有顾沉帮衬着，廖春华也确实能省不少事儿。 却没想到她睡个午觉打个盹儿的工夫，顾沉竟然开单了。而且卖的还是全小区最贵的B栋8楼。那业主也是牛逼，四千万的房款竟然全款支付了。 真是一个敢卖一个敢买。不服都不行。 曹严站在一旁，铁青着脸。 售楼处的员工把顾沉捧的越高夸的越厉害，曹严心里就越难受。能够全款买下B栋一层一户的业主，且不说这人的社会关系人脉背景得有多厉害，就单说这一笔单子，那可是将近12万的提成。本来是他接待的客户，本来应该是他签的单子。这12万的提成还有将近四千万的业绩本来应该是他的。 曹严越想越气，越生气就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疼的心都在淌血。当然不能让顾沉好过。 “顾沉，你是不是故意抢我单子？”曹严实在憋不住了，冲顾沉发火：“当时明明是我在接待钟先生。我们两个聊的好好的，你跑过来横插一脚。你也太没规矩了吧？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周天下销售部有严格规定，是不允许销售之间相互争单的。” 曹严一发火，售楼处顿时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顾沉。 廖春华皱了皱眉，站出来替顾沉说话：“曹经理，您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您可是我们大周天下销售一部的经理，顾沉不过是个刚来一天的实习生。他怎么抢你的单？” 曹严不耐烦的说道：“廖春华，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护着顾沉，就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他是集团大小姐推荐过来的没错，但今天就算是周晓婷本人在这儿，也得按规矩来。” 廖春华语噎。回头看了顾沉一眼。 曹严冷笑道：“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年纪轻轻的，心眼儿倒是不少。怪不得能巴结的周晓婷推荐你来售楼处当实习生。年轻人刚到岗位上，急着表现自己，想早点做出成绩没有错。但你不应该违反公司规定。我们是一个团队，团队就要讲团队精神。使出这种歪门邪道抢单。你今天能抢我的，明天就能抢别人的。就算钟先生这一单我不跟你计较——” “钟离遂！”面对曹严的质问，顾沉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出声提醒道：“他姓钟离。” 没等曹严继续发难，顾沉缓缓说道：“能来我们大周天下看房的客户，都是最顶尖的社会精英。我也是好心，见曹经理连大客户的姓都叫不明白，怕您说错话得罪了大客户。承担不起。” 不对啊！ 售楼处大堂，一众员工们支棱着耳朵，忽然觉得顾沉这番话有点耳熟。再往前想想，可不就是顾沉早上来报道时，曹经理给的下马威嘛！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就叫顾沉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 可真是六月的债，还的快。 顾沉笑容标准的有点假，冠冕堂皇的说道：“曹经理千万别误会。我就是因为团队精神太充足了，才会冒着被曹经理训斥的风险，想给您提个醒儿。我也没想到钟离先生这么好说话，直接让我帮他介绍房源了。可能是我今天鸿运当头，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顿了顿，顾沉又真心实意的感慨道：“钟离先生真是好人。就因为我叫对了他姓什么，就肯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我一个刚来报道的实习生，居然上班第一天就能签下这么大的单子。我自己都没想到。看来最顶尖的社会精英们都特别有素质有心胸。怪不得老话总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曹严没想到顾沉搁这儿等着他，险些气出高血压来。 一众员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幸灾乐祸的看好戏。大家伙儿也都看出来了，这个顾沉，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谦和低调好说话。小伙子能力牛逼，脾气挺大，手腕也够厉害的。 刚来第一天就敢给顶头上司上眼药。真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 他们就说嘛！能考上A大的天之骄子，还是通过集团大小姐的门路过来的，怎么可能没脾气。 留意到员工们看好戏的眼神，曹严越发恼羞成怒。气的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脑子一热：“你小子果然是故意的！居然敢抢单，你这是违反公司规定。别以为你是大小姐推荐来的就可以为所欲为。信不信我跟总部反映，直接开除你？” “什么叫抢单？”顾沉挑眉，语气平静：“抢单，得是您这边做单了，我中途介入，那才叫抢。我跟钟离先生搭上话的时候，曹经理连钟离先生姓什么都没搞清楚。连钟离先生想要看什么户型都没谈。这就给我扣上抢单的帽子，曹经理签单的流程未免太随意了吧。” “你——”曹严被怼的哑口无言。 顾沉说道：“您要是实在想跟总部告状也没关系。等总部来调查的时候，我会据实回答。曹经理身为大周天下新楼盘的销售部经理，连大客户姓什么都不知道，当着客户的面儿把姓给叫错了。还不止一次。不知道这样的举动是不是很不专业？” 曹严脸色一变。 顾沉继续说道：“能来我们大周天下新楼盘看房的客户，都是最顶尖的社会精英。这次是钟离先生大度，不跟曹经理计较。就只让我这个叫对了客户姓名的实习生陪着看房。如果下一次，曹经理又认错了其他客户。其他客户会不会因为曹经理的举动迁怒大周天下？” “到时候别说签单了，如果大客户因为这种事质疑销售部的专业度……也不知道以曹经理的身份地位，能不能承担得起。” 漂亮！ 一众员工们在心里暗搓搓的拍巴掌。这才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这戏看的过瘾。 听到顾沉毫不客气的威胁，险些被12万提成冲昏头脑的曹严立刻冷静下来。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员工，脸上有点挂不住：“都围在这儿干什么？工作时间不用上班吗？散了吧！” 一众员工们暗自撇嘴，一时间磨磨蹭蹭的散了。 曹严盯着顾沉，冷笑道：“你别得意的太早。仗着是周晓婷推荐你来的，是不是真以为我没办法收拾你？” “曹经理上班时间不用工作，就想着怎么对付新来的员工。”顾沉一挑眉：“也难怪你连大客户姓什么都不知道。心思全都放在排除异己上了吧？” 曹严怒极反笑：“你很会说话。” 顾沉摇摇头：“我们干销售的，靠的就是这张嘴皮子。我还不够努力，我会跟曹经理学习的。” “行！”曹严恨恨的点了点头，伸手一指顾沉：“你专门跟我过不去是吧！” “那倒没有。”顾沉摇了摇头。 停顿片刻，顾沉似乎想到什么，开口说道：“曹经理千万别误会。我来这里，是想加入你们的，不是为了迫害你。” 曹严：“……” 第十五章 “怎么样？怎么样？你没事儿吧？曹经理没再为难你吧？” 顾沉刚回到工作岗位上，就被销售一组的同事包围了。一帮女孩子叽叽喳喳的问道：“他不会再跟总部打报告了吧？” “应该不会。”顾沉笑着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大家松了口气，有人拍拍胸口：“顾沉你刚来不知道。我们公司对销售争单这块规定的特别严格。因为之前出过事——” 话没说完，说话的人被同事怼了一下。戛然而止。 廖春华拍拍手：“行了。工作时间别聊八卦。曹严气儿不顺，别让他邪火冲你们来。” 说完，又冲顾沉说道：“你是新来的。我们销售一组有个传统，新人报道第一天，我们晚上都有个迎新仪式。大家吃顿饭聊聊天喝喝酒唱唱歌。熟悉一下。今后也好展开工作。” 顿了顿，廖春华又说道：“曹严这人，向来小肚鸡肠。最讨厌别人压他一头。今天这事儿，你可落了他的面子。今后上班小心点，别被他抓住把柄借题发挥。” 顾沉点头：“谢谢春华姐刚才帮我说话。” “嗨！”廖春华摆摆手：“谢我干什么。你是我手底下的人，护着你是我应该做的。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廖春华说到这里，忍不住劝顾沉：“你还年轻，又是A大的高材生。刚出来工作，受不了委屈我能理解。但姐得提醒你一句，有些时候该忍就忍。曹严再不对，他是你顶头上司。你就这么跟他硬碰硬，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顾沉苦笑。他又不是真的18岁，怎么能不懂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道理。可今天这事儿他没法忍。刚来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的给他穿小鞋立下马威，曹严摆明了是要针对他。顾沉担心，一旦他表现的太过于随和低调，售楼处的人为了迎合曹严，会处处踩着他向曹严示好。 这种事情顾沉上辈子经历过太多次。早就有经验了。所以初来乍到，尤其是在顶头上司处处针锋相对的时候，顾沉必须表现出自己很不好惹。其他人才不敢惹他。毕竟人的劣根性就在于柿子专挑软的捏。 至于曹严，既然敢站出来搞事情，也别怪顾沉拿他杀鸡儆猴。 至少过了今天，顾沉相信售楼处内，不会再有人为了讨好曹严就来算计他。 不过这种话没必要摊开来说。顾沉冲着廖春华笑了笑：“谢谢春华姐，我今后再跟曹经理接触时，会注意工作态度的。”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一点就透。廖春华冲着顾沉竖了竖大拇指：“这就对了。再怎么说他是你顶头上司，心里有意见就放在心里，态度还是要端正的。” 售楼处这边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钟到晚上六点钟。六点一过，如果没有客户上门的话，员工就可以换衣服下班了。临下班的时候，销售二组的男同事走过来，拍拍顾沉的肩膀：“你们一组全都是女员工，就你一个男生，太不方便。平时午休要是没地方去，可以来我们二组这边。我们组长是男的。我们几个就跟组长呆在办公室。聊聊天玩玩游戏。” 二组的男同事说到这里，又问顾沉：“哎，你玩游戏吗？” 顾沉摇头。 二组的男同事笑道：“也是。高考能考七百分的学霸，有时间肯定天天看书。” 廖春华带着自己的组员换完衣服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二组男同事跟顾沉套近乎这一幕。 她笑着走过来：“怎么，庞春明派你过来收买人心了？” 二组男同事嘿嘿一笑：“怎么敢收买廖姐手下的得力大将。我们组长就是觉得顾沉一男的，午休时间跟你们一帮女的呆在休息室里不方便。让他没事儿可以去我们组长办公室坐坐。” 廖春华哼了一声。视线越过嬉皮笑脸的男同事，直接落在从办公室走出来的二组组长身上：“我说庞春明，我们一组今天晚上要给顾沉迎新。你要不要来凑个人头？” 庞春明摇着车钥匙，摊开双臂耸了耸肩：“廖姐都发话了。盛情难却，我当然要加入。” 廖春华说道：“老地方，老规矩。” 庞春明打了个响指。目光扫过廖春华身后的女销售们，啧啧两声，冲着顾沉摇头感叹：“这姹紫嫣红的，小兄弟艳福不浅呀！” 曹严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销售一组和销售二组其乐融融这一幕。脸色越发不好看。他板着脸从一帮人中间穿过，庞春明好心问了一嘴：“曹经理，我们要给顾沉迎新，你去不去？” “我还有事儿。”曹严顿了顿，违心的称赞道：“我们销售一部的传统就是好。以老带新，让新人更快融入团队。就是辛苦你们这帮老人了。新人可不好带。我回头想个办法，给你们这些老人一点补偿。也不能让你们牺牲自己的工作时间去带新人不是。” 廖春华笑道：“顾沉还好。人聪明又懂事，那些合同条款记得特别熟，算账也明白。有他在，我们销售一组的工作效率都增加不少，今天一天，我们一组一共签了十单。” “是么。”曹严微微一笑：“那就好。” 说完，也不待廖春华反应，直接离开了。 庞春明看着曹严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我怎么觉着，曹经理好像话中有话？” 廖春华笑了笑，没说什么。 晚上这顿饭就定在售楼处附近的一家烤肉店。一进门乌烟瘴气的，倒也香味扑鼻。廖春华早就订好了大包房。两个销售组二十来人往包房里一座。菜还没点就抬了五箱啤酒上来。 廖春华一边倒酒一边问道：“顾沉会喝酒吗？” 顾沉站起来，双手捧杯，谦逊的道：“不太会喝。也就一两瓶的量。” 庞春明摇头：“那不行。咱们干销售的，酒量必须好。这一点你得向你们组长学习，廖姐可是大周天下出了名的千杯不醉。酒量跟销售业绩一样牛逼。” “不会喝今天就少喝点。回去好好练练。”廖春华一听顾沉不能喝酒，也不逼他。端起酒杯说道：“来，我们先敬新人一杯。祝他加入我们之后，能尽早适应。工作顺利，鹏程万里。” 所有人站起来举杯。顾沉开口说道：“别！别！别！应该是我敬大家一杯。我初来乍到，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不着急。这杯是我们的心意。喝完这杯你再敬你的。”廖春华说完，将杯里的啤酒一口闷了。 顾沉也很干脆的将酒喝了。其实他上辈子练的酒量不错。不过重活一回，身体又回到了十八岁。还没适应酒精的荼毒。果然喝了几杯就有点发晕。 酒过三巡，顾沉借着尿遁离开包间。到前台直接把钱结了。等吃完饭了廖春华叫结账，得知顾沉把钱结了还有些不乐意：“我们的规矩是AA制。这么多人吃饭，哪能可着一个人祸害。再说你一个刚上大学的实习生，生活费都是父母给的吧？别拿父母的钱装大方。有这么多哥哥姐姐呢！” 庞春明也跟着点头：“就是。哪能让你个学生仔花钱。” 顾沉笑的腼腆：“我这不是今天刚签了一个大单嘛。心里高兴。再说我刚来，请大家吃顿饭是我的心意。还希望前辈们多多关照。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招呼。” 售楼处这帮人，一个个粘上毛比猴还精。立刻就听出了顾沉的潜台词。顾沉之前跟曹严针锋相对，确实让所有人都看出他不好惹了。这些人不敢惹顾沉，又不敢得罪曹严，趋利避害的心态下，自然会对顾沉这个人敬而远之。那样的话，也不利于顾沉在售楼处的处境。 所以顾沉这是打人一巴掌又立刻塞了个甜枣。当然打的是曹严，哄的是同事。本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同事们想到顾沉今天帮廖春华签了那么多单，一时间不免有些心动。 大家出来工作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谁会跟钱过不去。 顾沉话不说多，点到为止。一帮人吃完烤肉又去唱歌。闹哄哄到晚上十点多才散。顾沉回宿舍的时候，差不多就是熄灯的点儿。 顾琇看着浑身酒气的顾沉，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哥，你喝酒啦？” 顾沉应了一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打开柜门拿换洗衣服。 顾琇眼尖的看到顾沉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哥你买手机了？” “客户送的。”顾沉说着，晃晃悠悠进了浴室。 没有看到他说完这句话，寝室里的三个人同时瞪大了双眼。 第十六章 顾沉一共喝了两瓶啤酒。头晕的有点厉害，洗澡的时候就天旋地转的。洗完澡强忍着眩晕把浴室擦干净，立刻往床上一躺，身体蜷缩成一团，头发都没干就睡着了。 顾琇本来还想问问顾沉兼职的事儿，见他难受的厉害，也就没问。 王淼出去一趟，回来后很不满的抱怨：“顾沉也太过分了。掐着熄灯的点儿回来，醉醺醺的满身酒气。整个宿舍楼都看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寝室住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坏人。” 夏添躺在上铺床上，听到王淼的话，坐起来问道：“你去打小报告了？”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打小报告？”王淼不太满意夏添的说法：“我就是告诉导员一声。免得顾沉出什么事儿，导员埋怨我们没有室友情。” 顾沉一个大男人，出去做个兼职能出什么事儿。况且那兼职还是周晓婷学姐给介绍的。 夏添皱了皱眉。他知道王淼肯定还是记恨顾沉当初往他床上泼水那事儿。记恨顾沉在全班同学面前放狠话，害的王淼下不来台。 夏添其实也不待见顾沉，但他不敢惹顾沉——见着顾沉就有点犯怵。 “你理他干什么呀？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呗。我们还是少管闲事。”夏添忍不住劝王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王淼想到顾沉那暴脾气，也有点心虚。嘴上却不服输：“反正我就是跟导员说一声。他天天喝的这么醉醺醺的回来，谁也受不了。我们这是大学宿舍，不是街边小旅馆。要我说咱们A大的学生，像顾琇那样踏踏实实做个家教有什么不好？非要去干销售。第一天上班就喝成这样回来，还有客户送手机。” 王淼哼了一声，故意说道：“也不知道人家客户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送他手机。” 这话就有些不怀好意了。夏添沉默不语。顾琇想了想，开口说道：“你们不要这样说，我哥肯定不是那种人。” 顿了顿，顾琇又说道：“我哥从小就招人喜欢。我们村里的叔叔阿姨也经常送他吃的喝的。” “看来是收习惯了。”王淼冷笑道：“我说顾琇，你也别老向着顾沉说话。你把他当亲哥，他可没把你当弟弟。你看他从外面回来，给你一个眼神了吗？” 顾琇有些难过的低下头。 夏添皱眉：“行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让顾琇不好受嘛。” 王淼抿了抿嘴，很不耐烦的爬上床铺：“算了，睡觉。” 顾沉第二天早上是被闹钟叫醒的。醒来的时候还带着宿醉的头痛。寝室里没有人，顾沉洗漱完了去食堂。一路上总觉着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耳朵里时不时的飘进“喝醉”“手机”之类的字眼。 行叭！ 顾沉面无表情，不用联系上下文就知道这帮人在八卦什么。 在窗口排队点了早餐。顾沉端着餐盘随便选了个空位坐下来。刚低头喝了一口粥，就听身后有人笑道：“喝醉了就点绿豆粥和香蕉雪梨沙拉，你倒是很懂得养生。” 顾沉回头，冲着来人点点头打招呼：“周学姐。” “我都听说了。”周晓婷端着餐盘，坐到顾沉对面：“上班第一天就开了四千万大单，卖掉了新楼盘最贵的一套房。光是提成就赚了将近12万。大周天下销售部的几个微信群里都传开了。” 周晓婷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周围坐着的同学们听的是一清二楚。全都一脸惊讶的看过来。 就算是A大的天之骄子，面对金钱也不可能毫不动容。更何况十年前的十万块钱，还是很值钱的。而顾沉只花了一天，卖了一套房就赚到了。 “你跟那位大客户聊什么了？听说大客户特别满意，不但一口气支付了全款，还特地送了你一部手机。”周晓婷好奇的问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谈生意？” 也难怪周晓婷好奇。实在是顾沉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阴郁形象，很难让人把他跟舌灿生花的销售精英联系到一起。 周围同学也听得一阵骚动。 顾沉只要稍微留意下周围同学的反应，就知道周晓婷是在帮他澄清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谣言。 虽说顾沉已经习惯了这种谣言满天飞的待遇。但有人肯站出来帮他澄清帮他解释，顾沉还是很感激的。 “也没说什么。”涉及到天遂资本收购浩洋科技这个几十亿M金的大项目，顾沉也不好到处乱说。免得一不小心破坏了钟离遂的布局：“那位大客户人挺好，做决定特别干脆。知道我没手机，又只有周末才去做兼职，就送了我一部。说办房证跑手续的时候方便联系。” 周晓婷听到顾沉的春秋笔法，就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事儿。但既然顾沉不想说，她也不会刨根问底。她过来只是想送个顺水人情，可没有为难别人的意思：“也是。有钱人的想法，时间和工作效率总是比金钱更重要。人家既然能一下子拿出四千万房款，就不差这几千块的手机。你这边也要聪明点，随时保证电话畅通，不要耽误了大客户的正事。” 顾沉点点头：“我知道了。” 坐在旁边的同学实在听的心痒难耐，忍不住插话：“做销售真的这么赚钱？卖一套房子就能赚十几万？” “那也要真有这个本事才行。”周晓婷笑着说道：“很多人在售楼处干了两三个月都卖不出一套房子，最后只能辞职离开。” “三个月还卖不出一套房子，那得笨到什么程度？”那人撇撇嘴：“我觉得我们能考上A大的，还是挺聪明的。” 周晓婷但笑不语。 有人酸溜溜的说道：“周学姐对顾沉也未免太好了吧。给他介绍这么赚钱的兼职，我们就只有一个小时一两百块的家教可做。” “你们还可以自己去找商场发传单，或者快餐店打工的兼职。”周晓婷软绵绵的回敬一句。又说道：“不要总是羡慕顾沉，觉得他运气好。顾沉昨天去售楼处报道，面试考核的时候把七十多页的内部培训资料倒背如流。是真的倒背呦。包括对合同条款，还有房贷相关的所有手续和税率都算的特别清楚，这才有机会自己接触客户。” 周晓婷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你们这些成天羡慕别人的人，有没有把自己本专业的课本倒背如流呀？” 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周围的同学面面相觑，都不吭声了。虽然还有点不服气，但顾沉实力摆在这儿，大家就算想挑刺也挑不出来什么。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顾琇和两位室友吃完早饭，正准备离开食堂的时候，正巧看到了顾沉和周晓婷。 顾琇想了想，走过来问顾沉：“哥，你好点了吗？我看你昨天晚上醉的厉害，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今天早上就没叫你。想让你好好睡一觉。反正今天也不上课。” 又问顾沉：“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顾沉说道：“我一会儿还要去上班。” 顾琇恍然：“我忘了你要去兼职的事儿。差点耽误了你的工作。” 说着，顾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关心的说道：“哥，你上班就上班，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你又不会喝酒。那些客户也是，干嘛非要逼你喝。” 刚刚还泛酸抱怨周晓婷对顾沉特殊对待的同学听到顾琇的话，忽然开口：“原来卖个房还要陪酒？那还是算了吧。这活儿我还真的干不了。” “……”听到这番话，周晓婷都快气笑了：“我们大周集团是全球五百强企业。我们销售部的销售流程是非常正规的。没有说非要员工陪着客户喝酒才能签单。顾琇你不了解就不要乱说话行吗？” 顾琇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惹周晓婷不开心了。慌忙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看我哥昨天晚上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我很担心他——” “我昨天是因为第一天上班，售楼处的同事都很热情。下班以后大家吃顿饭唱唱歌聚一聚，彼此熟悉一下。”顾沉打断顾琇的话。他真的有些无奈。 顾琇有点委屈：“我又不知道。你回来以后又没跟我说。大家都很担心你。” 顾沉“唔”了一声：“所以你们担心的方式就是在全校师生面前造谣我？” 王淼立刻说道：“顾沉。你可别污蔑我们？我们什么时候造谣你了？昨天不是你喝的醉醺醺的回来？那手机是客户送你的，这话也是你自己说的吧？” “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把话说明白。合着我们担心你还担心错了呗？” 第十七章 顾沉想说什么，又觉得挺没意思的。每次都是这样，顾沉也懒得解释了。 “算了。”顾沉端起餐盘：“我吃完了。我还赶时间，先去上班了。” 周晓婷冲着顾沉摆摆手：“祝你工作顺利。” “什么态度！”王淼和夏添看着顾沉转头就走的背影，忍不住跟顾琇抱怨：“你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别说我哥。”顾琇很自责的说道：“都怪我。不应该在不清楚事情真相的时候胡思乱想乱担心。是我的错，我哥生气也是应该的。” “那你不也是担心你哥嘛。”王淼和夏添安慰顾琇道：“算了。反正你哥也不领情。今后你少管他的事。” “就是。要不是他平时在家里就爱收别人东西。你也不会误会。这不也是担心他占小便宜走歪路嘛。” “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们在说什么？”霍明璋和俩发小练完球，浑身汗津津的走进食堂。迎头就碰上了顾琇和周晓婷，还觉得挺新鲜：“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们两个怎么凑一块儿了？” 霍明璋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也能看出来周晓婷看不上顾琇。这俩人能凑一块聊天，霍明璋还挺吃惊的。 顾琇看了周晓婷一眼：“没什么，就是觉得周学姐对我有误会。” 周晓婷用筷子戳了下餐盘：“你可别污蔑我。我对你没什么可误会的，是你误会顾沉还差不多。” “怎么回事儿？” 金卫看了顾琇一眼，开口说道：“我们刚进来的时候碰到大神了！大神好像很不高兴。我还以为他是单纯看霍少不顺眼。” 霍明璋特无辜：“我怎么他了，他看我不顺眼？来报道那天他身体不舒服，是我把他抗校医室的好吧？救命之恩！我都没要求他报答我，他凭什么看我不顺眼？” “大概天生犯相吧！”陶疆拍了拍发小的肩膀，算是安慰。继续问道：“所以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 顾琇一脸难以启齿的羞愧：“是我的错。我不该胡思乱想，惹我哥生气。” “怀疑他哥为了签单出卖色相。”周晓婷说的挺直白的：“也不怪顾沉生气。这事儿换谁谁都接受不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顾琇又是气愤又是委屈，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晓婷：“周学姐是不是对我有偏见，为什么每次都要误会我？” “是么？”周晓婷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你每次都会说出一些会让人忍不住心生误会的话，做出一些会让人误会的事。” “我说什么了？”顾琇无法忍受周晓婷对自己的无端指责：“我只是担忧我哥上班总喝酒，对身体不好。” “你不是还说了你哥在家里也喜欢收别人东西嘛。”周晓婷冷笑，她就是看不惯顾琇这样的：“这种事情，总不会是别人说的吧？” “是我说的又怎么样？”顾琇理直气壮的反问：“那都是长辈送的东西。我也吃了我也收了呀。难道我也在说我自己爱占小便宜吗？” “这事儿我知道。”霍明璋接过话头：“顾沉和顾琇的妈妈是小学老师。他们村的孩子都是他妈妈的学生。那些家长可能是觉得他妈教的好，所以平时看到他们两兄弟都会送点吃的。这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嘛！” “就是因为这句话，有人造谣顾沉昨天晚上陪客户喝酒，让客户送他手机。”周晓婷说到这里，看了顾琇一眼：“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嘛。” 顾琇忍不住大声反驳：“我没有。” “我哥从来不会管别人要东西。我也没有这么说过。你不要造谣我才对。”顾琇很委屈：“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周学姐了，你为什么总是挑拨我跟我哥的关系？” “我挑拨你跟你哥的关系？明明是你见不得你哥好吧？”周晓婷算是彻彻底底见识到顾琇的厉害了。她这才说了几句话，脏水都被泼了多少盆了。怪不得顾沉平时总摆出一副懒得跟顾琇计较的样子。 没几分辩才的，还真是计较不起！ “顾沉昨天第一天上班，就签了个四千万的大单。大周天下销售部的微信群都炸锅了，都觉得顾沉特别厉害。怎么一回学校，什么难听的话都传出来了？我稍微一打听，那些流言蜚语全都是从你们寝室传出来的！” “那也不是我说的！”顾琇很生气的怒视着周晓婷：“你凭什么冤枉我？” “不是你说的，那就是你室友说的。明知道你室友不喜欢你哥，到处说他坏话，甚至跑到老师面前打顾沉的小报告，你还能跟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课。那不就是认同他们的做法吗？”周晓婷从小就参加辩论比赛，别的不说，至少逻辑和口才绝不会让她在跟人吵架时落于下风。 金卫陶疆想到从篮球场到食堂这一路上听到的风言风语，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就说那帮人，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传大神的闲话。” “这也不能怪顾琇吧！”霍明璋弄不明白：“是那些人听到只言片语自己乱想乱说，跟顾琇有什么关系？” 顾琇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点头：“我只是担心我哥为了业绩会逼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也担心那些客户会逼我哥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我只是担心我哥，我没想过那么多。” “就是。”王淼忍不住帮顾琇开脱：“再说顾沉昨天那样，本来就容易让人误会。” “有你什么事儿？”碍着霍明璋的情绪，金卫和陶疆不好说顾琇。但是对顾琇这俩室友就没那么客气了：“那些话都是你传出去的吧？我听说你因为这事儿还专门跟导员打小报告了？不是我说你，我们都上大学了，能不能别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你对顾沉有什么不满可以当面说，背后造谣恶心人，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王淼和夏添不服气。但他们也知道霍明璋这帮人的家世背景跟他不一样。这么一群有钱有势的富二代，他们可得罪不起。 霍明璋也烦这俩人。他觉得顾琇可能就是无心说错一句话，就被这俩人揪着不放。四处宣扬挑拨离间。 “顾琇跟顾沉是一起生活十八年的兄弟。就算不是亲生的，他也没必要害顾沉吧？”霍明璋替顾琇开脱：“晓婷你也不要把顾琇想的太坏。他就是关心则乱。” 周晓婷冷哼一声：“我才懒得多管闲事。” 说着，周晓婷看向顾琇：“有那个精力操心别人，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昨天那场面试，学生家长给我的反馈可不是太积极。” 顾琇没想到周晓婷会拿这件事发难，他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嘴唇，小声解释道：“我已经尽力准备教案了。我准备的很充分，可是……那个学生根本就不听我讲课。” “正常。”周晓婷说道：“她要是个努力学习，认真听话的乖孩子，也轮不到你来教了。” 周晓婷不想再跟顾琇废话，端着餐盘起身说道：“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能让学生乖乖听话吧。” 周晓婷甩着马尾辫大步离开。顾琇看着周晓婷纤细的背影，忍不住问霍明璋：“周学姐是真的很讨厌我吧？” 霍明璋挠挠后脑勺，特别耿直：“昂~她表现的多明显呀！” 顾琇：“……” 顾琇有些委屈的咬了下嘴唇：“我也不明白，我究竟哪里得罪周学姐了。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她性格就这样。这么多年我也没看见她特别喜欢谁。”停顿了一下，霍明璋忽然想到什么，又补充道：“顾沉算是个例外吧！” 想到这里，霍明璋忽然看向俩发小，贼兮兮的八卦道：“诶，你们说周晓婷不会真的，对顾沉有意思吧？” 俩发小很鄙夷的看着霍明璋：“当然不会。这才开学几天，俩人总共见了多少面！”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恋爱脑，见到长得好看的都迈不动步。 赶着去上班的顾沉并不知道他走以后，食堂里竟然发生了一场不在剧情内的对话。他掐着点赶到售楼处的时候，就见曹严已经站在大堂前，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见到顾沉后，曹严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今天的例会，我要宣布一件事！”曹严翻开笔记本：“一直以来，我们销售一部的传统都是以老带新。刚入职的实习生没有经验，不能独立成单。所以需要老员工的帮助。但是老员工总是牺牲自己的工作时间去帮助新人培训新人，我这个当经理的也会觉得过意不去。我们不能因为老员工业务能力强，就让老员工额外承担不属于自己的工作任务。” “所以我想来想去，决定推出一项新规定。”曹严看了顾沉一眼，又看了看廖春华：“从今天开始，实习生的绩效分成减半。另外一半分给带他的人。以此来弥补老员工付出的精力和时间。直到实习生转正为止。” 曹严说着，合上笔记本：“大家没有意见吧？” 第十八章 曹严话音刚落，售楼大堂一片哗然。 “曹经理，这么做不合适吧？”廖春华最先站出来反对：“就算有些实习生没有经验不会签单，但顾沉跟他们不一样。顾沉昨天可是自己独立开了一单的。” “那也是你这个师傅带的好。”曹严笑眯眯说道：“廖姐别谦虚。你可是我们大周天下销售部的总冠军。你的能力，我还是清楚的。你来带顾沉，您费心，我放心。” “顾沉自己能力强，我可没教他什么，也不敢揽功。”廖春华可不吃曹严这一套：“再说顾沉来了我们销售一组，还帮我签了不少单呢！曹经理要是非得掰扯这件事，是不是我签的单子，也要分出一半提成给顾沉？” “就是啊！真要是这么干了，我们以后都不好意思找顾沉帮我们算房贷利息了。”销售一组的其他女员工见廖春华发话了，也纷纷开口：“这规定在我们销售一部不合适吧？” 销售一部本来就是大周天下业绩最好的销售部门，要不然大周天下新楼盘的销售任务也不会落到销售一部头上。这么多年，销售一部其实很少会有实习生加入。一般情况下，都只招聘具备多年销售经验的业务精英。上岗就能立刻融入工作。就算以老带新，也只是帮助新人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和工作氛围，熟悉一下同事，而不是业务能力方面的培训。 也就是说，曹严这项决定，完全就是针对顾沉推出来的。 大家都清楚曹严针对顾沉的原因。但做到这种程度，未免有些过分了。廖春华直接问道：“曹经理擅自推出新规定，有跟总部汇报过吗？” 曹严皱了皱眉：“这是我们销售一部自己的决定，就没必要惊动总部了吧？” “曹经理身为大周天下销售部的经理，应该也没权利越过公司人事部，擅自更改公司规定。”廖春华不依不饶：“您要是非得推行这项规定，我要上报总部。” 曹严冷笑：“廖春华，你也说了我是销售一部的经理。销售一部的工作由我全权负责。现在我为了提高员工的工作积极性，想到了这么好的一个方案。这也是我职责范围内应该做的事。” “总之我不接受。”廖春华也开门见山：“我怀疑曹经理这么做，是想挑拨我跟顾沉的关系，还想借机打压顾沉。一个刚来第一天的实习生就能签出四千万大单，大周天下销售部的几个微信群都炸了。这么优秀的人才，我们不维护不鼓励，还要搞事情打压新人的工作积极性，恕我难以认同。” “就是！”其他人不像廖春华态度强硬。但也小小声的吐槽道：“哪有这样的。” “不是讲团队精神嘛！那大家互相帮帮忙本来就是应该的。” “你——”曹严没有想到廖春华和销售一组的人这么护着顾沉。这才刚来第二天，曹严就纳闷顾沉究竟做了什么，这么会笼络人心。 曹严有些骑虎难下。 气氛僵持中，销售二组的庞春明出来打圆场和稀泥：“那个，到点上班了。要不这个规定我们先放放，以后再说。别耽误上班时间。” 曹严闻言，立刻顺着台阶往下说：“先这样吧！你们都好好想想，我也是为了老员工着想。新员工呢，也别觉得我是在针对你。我身为销售一部的经理，需要兼顾所有员工的切身利益，对整个团队负责。散会。” 例会散后，廖春华找到顾沉，安慰他道：“别泄气。就算曹严非得推行这项规定，大不了钱在我账上转一下，等发工资了，我原封不动转给你。” 顾沉笑了笑：“谢谢春华姐。”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可谢的。这钱我本来就不该拿。”廖春华拍了拍顾沉的肩膀：“我看好你。继续干，好好干。你现在可是我们大周天下销售部几个微信群里的红人。大家都看着呢。曹严也不敢太过分。” 顾沉知道廖春华只是在安慰自己，但他也挺暖心的。毕竟以他上辈子的遭遇，早就见惯了落井下石的，习惯了所有人踩着他去讨好顾琇。能像廖春华这样关键时刻站出来帮他说话，还好心安慰他的人，其实并不多。 顾沉这人，身上毛病其实不少，但有一个好处就是珍惜别人对他的好。大概是见过的善意太少了。所以别人哪怕流露出一丁点示好的意思，顾沉都能敏锐的察觉到。并且在第一时间给予反馈。 这就导致周日一个上午的时间，销售一组的签单竟然达到12单，成单率超过80%。效率如此之高，完全是因为大家在谈合同的时候，顾沉一直在旁边帮忙讲合同条款，算贷款汇率，帮助客户理清落户政策。在跟客户闲聊的时候，无意间流露出的见解和格局也让人刮目相看。 总而言之，虽然在销售话术方面还欠火候，但是在专业度方面，顾沉已经完全赢得了客户的认可。 甚至还有大客户在得知顾沉是A大的学生后，主动邀请顾沉去他们公司实习，被顾沉拒绝以后，还特别遗憾的表示：“你是A大管理系的学生，去我们公司实习正对口。在售楼处干有点屈才。这样吧。你好好考虑一下，要是有意向的话，可以直接到我们公司报道。我跟人事部门打声招呼，就不用面试了。” “我亲自把过关的人才，绝对错不了。” 有这个意向的大客户还不少。以至于顾沉一个上午的时间，除了帮忙签单还收到了三张名片。看的售楼处同事们瞠目结舌，一个劲儿的感叹顾沉是“招老板”的体质。 “不愧是A大的高材生。果然是金子在哪儿都发光。” 午休时间，销售一组的同事们为了感谢顾沉帮她们签单，特地凑份子请顾沉吃午饭。就在售楼处对面一家口碑很好的饭馆订了一桌特色菜，打包送到休息室。 “来，让我们敬顾沉一杯！”销售一组的同事们端起可乐瓶：“帅哥辛苦了。” 顾沉莞尔，拿起冰镇可乐跟同事们碰瓶。 廖春华笑道：“顾沉今天上午帮大家签了不少单。下午就让她们自己去做，你也接待两个新客户。” 说着，廖春华又笑道：“本来新员工刚上岗，头半个月是不允许单独接待客户的。但你的表现实在优秀。我考虑了一下，也没必要非得按照流程走。人家大客户都说了，我们得尊重人才。” 顾沉笑着道谢。 销售一组的同事们看着顾沉惜字如金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调侃：“真没见过这样的。你们说干销售的，哪个不是油嘴滑舌能说会道的。就我们顾沉也不怎么说话，也不爱跟那些客户套近乎，关键是人家客户还就听他的话。” “那是因为顾沉虽然话不多，但句句都在刀刃上。不是给客户省钱，就是帮客户赚钱。”一个女同事感慨道：“就今天上午顾沉跟我那客户聊天，聊的什么ICU啊，私募啊，我都听不懂。” “人家那叫IPO！”廖春华忍不住纠正道：“还ICU，人还没怎么着呢，都让你送重症监护室去了。” 一众女销售们放声大笑。说错话的人也跟着笑，边笑边给自己开脱：“我这不是不懂嘛！” “那IPO又是干嘛的？” “Initial Public Offering，首次公开募股。说的是一家公司第一次将它的股份公开出售。”顾沉笑着解释道：“就是公司上市的意思。” “哦！”女同事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顾沉：“那大老板说你专业对口，意思是说等你毕业以后，要干这个呗？” 顾沉想了想，说道：“我的专业是经济与金融管理。做这行是对口。” “帮公司上市，那肯定比卖房子赚钱啊！”有人感慨道：“这么说顾沉在售楼处干，确实屈才了。” 第一次，大家忽然意识到顾沉A大学生的身份含金量有多高。意识到就算顾沉现在跟她们同样在售楼处卖房，也不可能永远呆在售楼处。他的未来，是她们不熟悉的领域。也是她们够不着的领域。 莫名奇妙的，大家忽然对顾沉——准确点说，是对顾沉的学历产生了一丝丝的敬畏之心。 顾沉并没有留意到同事们的心情变化，正吃着午饭的他，忽然接到了钟离遂的电话。 第十九章 “钟离先生？”顾沉没有想到钟离遂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不免有些疑惑。 钟离遂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打电话给顾沉。他只是想打电话，然后他就这么做了。等电话接通，顾沉的声音从听筒另一端传过来，钟离遂才意识到，他还不知道要跟顾沉说什么。 不过这一点也难不倒钟离遂。他随便找了个话题：“我那房子要装修。但我这边特别忙，也没有时间盯着装修公司。忽然想到你在售楼处上班，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盯着点儿？” 顾沉略微迟疑。 钟离遂仿佛感应到顾沉的犹豫，开口说道：“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倒不是这个问题。”顾沉说道：“我还在念书，来售楼处上班只是兼职实习。我只有周末两天才会过来工作。” “我也不需要你全天盯着。就是偶尔上去帮我看看进度就好。”明明助理就能安排妥当的事情，钟离遂非得拜托顾沉：“我只是觉得你很清楚我喜欢的装修风格，对很多细节也都了解。如果你能帮我跟装修公司沟通的话，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然，我不会让你做白工。”钟离遂诚恳的说道：“我会支付报酬的。拜托了。” 顾沉莞尔。想了想：“行吧！” 钟离遂趁热打铁：“那我今天晚上就让设计师联系你。我已经跟设计师阐明了我想要的装修风格，剩下的细节部分你们可以慢慢沟通。一个礼拜后我回A市，到时候我们一起看设计图纸。” 顾沉迟疑片刻，点头说道：“好。我晚上六点钟下班。你让设计师来售楼处找我。我带人去看房。” 顿了顿，顾沉问道：“设计师有钥匙吧？” “我让我的助理送设计师过去，顺便把装修的备用钥匙给你一套。”钟离遂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顾沉笑道：“我也是收了钱的。这是我的工作。” 钟离遂笑了笑，顺着顾沉的话题问道：“你在售楼处的工作还顺利吗？” “挺好的。”顾沉看了一眼时间，离下午上班还有十分钟。 仿佛察觉到顾沉的心思，钟离遂开口说道：“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因为你的提醒，天遂资本收购浩洋科技的项目需要重新做预算。这回我们能省一大笔钱。等这边工作结束，我能请你吃饭吗？” 没等顾沉说话，钟离遂又道：“总得给我一个道谢的机会。” “好。”这一回，顾沉回应的特别干脆。 钟离遂笑道：“那我不耽误你工作。有时间再聊。” “好。”顾沉应声：“再见。” 对面的电话并没有挂断。顾沉等了几秒钟，又重复道：“我要上班了，再见。” 然后主动挂断电话。 钟离遂听着耳边的忙音，无意识的勾了勾嘴角。其实按照社交礼仪，刚刚应该是他主动挂断电话的。但是钟离遂竟然迟疑了。他哂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值得玩味。 兴许是顾沉这个人太特别了！钟离遂开解自己。任何人碰到一个对自己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还能在事业上警醒自己的人，都会理所当然的产生好奇。钟离遂觉得自己也是普通人，当然也不会例外。 “一句话帮我节省了几亿M金。”钟离遂自言自语道：“这份人情有点重，是得好好掂量一下。” 挂断电话后，顾沉站在落地玻璃前，看着售楼处外面的绿化带，也有些沉默。 他知道自己在跟钟离遂见面时，因为过于激动暴露了不少马脚。本来以为钟离遂会想方设法的套问他是怎么知道那些消息的。但钟离遂从始至终连问都没问过。似乎默契的忽略了这些问题。这种给彼此留有余地的周旋应对让顾沉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应付钟离遂的疑问，但钟离遂没问。 不得不说，顾沉很喜欢钟离遂待人接物的方式。懂得尊重别人的秘密，不会咄咄逼人，这让顾沉觉得很舒服，很有安全感。甚至有些感激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顾沉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有点想太多。 因为廖春华的发话，顾沉下午单独接待了两位新客户。谈成了一单。客户是一家4A广告公司的行政创作总监。今年三十五岁，因为要结婚才买的婚房。是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大平层。首付交了将近五百万，房贷贷了三十年。顾沉帮对方算好各项税率和贷款利息，交钱的时候客户还跟顾沉调侃：“这下子我可不敢辞职了。今后就像老牛被套上了绳索，只能闷头苦干。” 又感慨道：“真羡慕你刚上大学就知道出来做兼职。我上大学那会儿，身边同学都忙着逃课谈恋爱，还说什么如果没经历过这两样，那大学就白念了。现在想想，虚度的只有自己的时间。如果我能像你这样，兴许我房子早买上了。” 顾沉笑道：“那您也得偿所愿了。您夫人不就是您大学时期的初恋嘛。人生就这么两件重要事，一成家二立业，您可一项都没落下。就算现在买房，您买的也是全A市最好的地段最高档的小区。” 客户嘿嘿一笑：“那倒也是。” 说着，给顾沉递名片：“我发现你说话很会抓重点，还蛮会哄人。如果有意向做公关宣传，或者将来去了什么甲方公司，需要做宣传策划的，可以来找我。” 顾沉笑着收起名片，很认真的道谢。 签完这一单，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顾沉看看时间，不准备再接待新客户。就去帮销售一组的女同事们谈合同算房贷敲边鼓。一直忙到晚上六点半，钟离遂的助理带着设计师来售楼处找人。 “顾先生您好。”钟离遂的助理之前帮钟离遂跑过过户手续，跟顾沉也认识。他把装修钥匙交给顾沉，笑着说道：“麻烦顾先生了。” “林特助叫我顾沉就好。”顾沉收好钥匙，正要带着设计师去看房。就听林特助说道：“我们先去吃晚饭吧。顾沉你刚下班，应该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也都没吃。大家吃饱了再干活。” 顾沉点点头。林特助又笑道：“你在售楼处上班，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介绍一下。” 顾沉满打满算也就上了两天班。对附近的环境其实并不熟悉。不过中午的时候销售一组的同事请客吃饭，那家饭馆的特色菜都还不错。价格也适中。 “那就去这家。”林特助笑着附和道。 三个人步行到了售楼处对面的饭馆。菜单上来，一人点了一道菜，林特助又点了一条鱼一个汤和一道甜菜。走菜的工夫，林特助为顾沉介绍了设计师。 设计师叫王琳。是业内很有名气的一家装修公司的金牌设计师。作品曾经拿过奖。而且她的设计风格恰好就是钟离遂最喜欢的后现代风格。 “钟离先生跟我在电话里沟通过他想要的装修风格。我这边呢，根据钟离先生的要求，初步拿出了一个设计图纸。顾先生可以看看，待会儿看房的时候，我们再商量具体的细节设计。” 王琳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顾沉。顾沉接过，刚要拆开，就听林特助笑道：“那个，不着急，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到楼上慢慢谈。” 顾沉笑着点点头，将文件袋放到一边。林特助似乎是担心饭桌上的气氛太沉闷，有一搭无一搭的跟两人闲聊。刚好聊到最近正火的私募和IPO话题。顾沉随口感慨了一句现在政策放松了。除了借壳上市和发行股份，上市公司的重大资产重组也用不着再去跑证监会的许可。倒是比以前方便许多。听得林特助一愣。疑惑问道：“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顾沉一怔。忽然想起这个政策是《上市公司重大资产重组管理办法》里面强调的。而这个《上市公司重大资产重组管理办法》，现在似乎还没开始施行。 顾沉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我记错了。” 林特助眸光闪烁了一下，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个管理办法确实是在7月份已经通过了，但还没正式施行。真没想到顾沉你对业内的法律法规这么关注。” 顾沉笑着说道：“专业对口，平时就多注意观看这方面的新闻政策。纸上谈兵罢了。” 好不容易把话题圆过去了。接下来的交谈，顾沉变得异常谨慎。轻易不聊专业相关的知识。茶足饭饱，三个人上楼去看房。 设计师王琳根据房子的户型还有具体格局记录了一大堆数据，又跟顾沉讨论了一些设计思路，差不多晚上八点，三个人打道回府。 林特助先送顾沉回学校，然后再顺道送设计师回家。车子停在学校门口，顾沉下车后跟两人道别。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去书店买了一套考CPA的辅导书。包括《经济法》、《税法》、《审计》、《财务成本管理》、《公司战略与风险管理》、《会计》，额外又买了一套《公司法》和《证券法》。 回到寝室以后，顾琇看着顾沉捧回来的厚厚一摞书，忍不住问道：“哥，你买这么多书干嘛？” 顾沉把书放在书桌上，揉了揉酸涨的手腕：“看！” 王淼和夏添面面相觑，忍不住酸道：“你现在看这些书是不是太早了点？我们刚上大一，毕业证都没拿到，你就算提前看了也考不了呀！” 顾沉懒得搭理这俩人。 王淼哼了一声，不是滋味的吐槽道：“装模作样。” 第二十章 因为某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危机感和紧迫感，当天晚上，顾沉一直在公共活动室看书记笔记，看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早上洗漱完了去食堂吃饭，眼睛都是红红的。 “这才刚开学，你也不用这么用功吧？”周晓婷端着餐盘坐到顾沉对面，顺便将自己早上泡好的菊花党参配枸杞茶递过去：“受什么刺激了，听说你昨天晚上一宿没睡？” 顾沉眨了眨有些干涩的双眼：“没什么。” 他看着周晓婷推过来的蓝色保温杯，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菊花茶呀！去肝火的。”周晓婷说道：“我最近忙着写论文，一不小心泡多了。想着你也喜欢养生，昨天晚上又熬夜了，就把多余的茶水送给你呗。” 顾沉迟疑了一下：“谢谢？” 周晓婷摆摆手：“不客气。记得把保温杯的钱打给我。42块5。” 顾沉点点头，从兜里掏钱。 周晓婷见状，不敢置信的挑了挑眉：“你不是要给我现金吧？” 顾沉没反应过来：“不然呢？” “加微信转给我。”周晓婷说着，把自己的手机摆到顾沉面前。 顾沉加上周晓婷，把钱给她转过去。 周晓婷看着顾沉的微信头像，摇头嫌弃：“你的头像居然是默认的……你朋友圈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不会屏蔽我了吧？” “我没发过朋友圈。”顾沉解释道。他刚拿到手机两天，微信里的好友满打满算只有钟离遂，林特助，销售部的同事，再加上几个在售楼处接待过的大客户。还有昨天晚上加了好友的设计师王琳。 “这么说，我还是A大所有学生当中，第一个加你微信的人？”周晓婷挑了挑眉。 顾沉点头。 “行吧！”周晓婷哼了一声，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她看着一边吃早饭一边还不忘看《经济法》的顾沉，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顾沉！你……看校园网了吗？” 顾沉：“？” 周晓婷说道：“就昨天晚上，你坐谁的车回学校的？有人拍了照片发到网上了。” 顾沉不用想就知道周晓婷想问什么，嗤笑着摇摇头：“看图说话，又是怎么编的？” “嗨！”周晓婷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嘴唇，试图安慰顾沉：“你也不用生气。有些人就是很无聊，喜欢关注这些八卦。” 见顾沉无动于衷。周晓婷想了想，又问道：“所以那个女的？” “是我客户请的装修设计师。”如果是别人好奇，以顾沉的脾气和经历，可能懒得解释。但周晓婷毕竟是重生以后，第一个向他递橄榄枝，也没少帮他说话的人。顾沉虽然对这种空穴来风的污蔑早已麻木了，还是耐心解释道：“就我第一天签单那个客户。他现在在外地回不来，又急着装修。想来想去就抓我做壮丁，让我帮忙盯着点儿装修进度。” “哦！”周晓婷恍然大悟，看上去松了一口气一般：“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看上那种老女人！” “啊？”顾沉有些迷惑。 周晓婷猛然回神：“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一看就是很有主意，对自己的未来很有规划的那种人。” 似乎是害怕顾沉继续问下去，周晓婷急着转移话题：“我听说你昨天又签单了。还帮销售一组其他员工签了不少单。很多大客户都给你塞名片了，要从我们售楼处挖墙脚？” 周晓婷很好奇：“他们都说你对IPO和私募方面特别了解。我就纳闷了，你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哪来的时间看那么多资料？” 顾沉莞尔：“周大小姐消息这么灵通？” “那当然，售楼处有我的眼线。”周晓婷顿了顿，又说道：“曹严那个人，就那个脾气。你不用在意他，我会警告他的。我向总部竭力推荐的人才，哪有他欺负的份儿。” 顾沉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曹严。就算曹严的敌意表现的非常明显，处处针对他。顾沉也没有产生过太多危机感。 在没有家世背景的加持下，顾沉不相信以自己的阅历，还应付不了一个售楼处的销售经理。况且曹严虽然蹦跶的欢，目前为止还没对顾沉的切身利益造成实际损伤，顾沉也就懒得计较了。 重活一世，顾沉早就接受了自己不招人待见的事实。全世界有那么多人讨厌他，倘若他一一计较，也确实计较不过来。 周晓婷看着顾沉低眉敛目，漫不经心的低头轻笑。有些不自在的捏了捏筷子：“那个，军训已经结束了。你知道吧？从今天晚上开始，你要正式参加校篮球队的训练，每天晚上至少要练两个小时。” 顾沉点点头：“我知道。”这是他去大周天下新楼盘实习的交换条件。顾沉既然答应下来，就一定会遵守约定。 周晓婷问顾沉：“你会不会觉得，加入篮球队，每天晚上训练两个小时，是在浪费时间？” “不会。”顾沉摇摇头。加入篮球队是剧情设定，顾沉避不开的。更何况这是他跟周晓婷的交换条件。既然交易达成，就没必要再浪费口舌抱怨那些有的没的。 “那就好。”周晓婷笑了笑：“那我晚上在篮球馆等你。” “你们两个怎么又在一起？”霍明璋和俩发小练完球进食堂，就碰到了周晓婷和顾沉又坐在一起吃早饭。 霍明璋就觉得，他好像堵着这俩人不止一回了。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要你管！”周晓婷瞪了霍明璋一眼：“我是为了核查顾沉在售楼处的实习状况。顺便提醒他别忘了，从今天晚上开始要去篮球馆训练。倒是你，我听说昨天顾琇去学生家里上课，是你开车送他去的？” “我那不也是友爱互助嘛！”霍明璋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周晓婷哼了一声：“学生家长一看人是我们霍少送去的，立刻给我打电话。知道这人也是你推荐的。二话没说，直接就定了。” “早知道霍少面子这么大，他顾琇又何必费心费力的准备教案？前天早上就应该让你送他过去。这事儿早定了。” “干嘛呀！我就说了一句话，瞧瞧你跟刺猬似的。”霍明璋冲着周晓婷拱手求饶：“算我错了。这事儿能翻篇了吗？” 周晓婷白了他一眼，满脸嫌弃。 霍明璋索性一屁股坐在顾沉旁边：“吃饭都不忘学习，是不是太用功了？” 顾沉没吭声。 霍明璋也早就习惯了顾沉对着他就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特别自来熟的搭上顾沉的肩膀，问他：“你怎么不跟顾琇一起吃早饭呀？” 顾沉挥开霍明璋的胳膊：“我喜欢自己吃。” 行叭！ 霍明璋摸摸鼻子。没话找话：“我听说，你小子傍上富婆了？昨天晚上是坐富婆的车回的学校。挺厉害嘛！没看出来你还有当小白脸的天赋？” 这一回，顾沉连话茬都懒得接。 还是周晓婷看不顺眼，开口解释道：“你别胡说。那女的是个装修设计师，顾沉的客户在他那儿买了房，人在外地又急着装修，拜托顾沉帮忙盯着点儿装修进度。” 霍明璋冷笑：“你倒是知道的挺清楚。” 周晓婷道：“顾沉告诉我的呀！我相信他。” “那怎么就不能告诉我一声呢？”霍明璋推了顾沉一把：“既然我误会你了，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解释清楚？” 顾沉觉得霍明璋是真有毛病。而且病的不清：“解释也是要花费时间花费精力的。” 更何况顾沉怎么可能会主动解释。一旦解释的多了，万一触发剧情限制，受罪的不还是他自己。 “所以呢？”霍明璋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窜上来的一股邪火：“你是觉得我霍明璋不值得你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解释一句话吗？” “顾沉，你是不是忘了你开学那天身体不舒服，谁扛着你去的校医室？救命之恩，你就这么报答我？”霍明璋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顾沉了。这小子就这么不给他面子？ 霍明璋觉得自己都快憋屈出内伤了。他活了二十来年，认识他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不上赶着巴结他！就没碰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他橄榄枝都快戳到顾沉下巴了，这乡巴佬愣是不知道接一下的。 顾沉看着火冒三丈的霍明璋，只觉得一头雾水：“你自己愿意误会，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有这个必要吗？ 霍明璋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伸手点了点顾沉，气的头顶都要冒烟了：“行！晚上篮球馆见！” 顾沉疑惑的看着霍明璋怒气冲冲的背影，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还带这么走剧情的？！ 第二十一章 顾沉想起上辈子，他之所以会加入篮球队，就是因为得罪了霍明璋。霍家家教甚严，霍明璋不敢明着欺负人，就打着找他练球的幌子，其实就是拿球打他。 ——顾沉这一身精湛的球技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重活一世，顾沉避免了开学第一天就得罪霍明璋。然而剧情还得继续走下去。现在想想，应该是搁这儿自动修正了。 周晓婷有些担心的看着顾沉：“别害怕。晚上我让教练盯着霍明璋，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没关系。”顾沉无所谓的勾了勾嘴角：“我能应付。” 大不了就挨一顿揍。没必要让周晓婷横生枝节。反正躲过了剧情，也躲不过剧情限制下的排异惩罚。 周晓婷看着顾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吃完早饭，顾沉按着课表去教室。他们经管系大一的专业课只有一门经济学原理，剩下的还有一些必修课，比如微积分，线性代数，写作与沟通，近代史纲要之类的。除此之外，顾沉还要在十组选修课题里面挑选至少6节课，修满13个学分。 顾沉看着课表有点儿头疼。 ——已经学过并且差不多忘光的课程需要再学一遍，这大概就是重生者最大的痛苦。 顾沉叹息，为什么就不能让他重生到大学毕业以后呢！ “顾沉，你选好选修课了吗？”顾沉正苦大仇深的盯着课表，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元气满满的询问。 顾沉抬头，就见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抱着书本站在他面前。见到顾沉抬头，那女孩儿又问了一遍：“顾沉，你选好选修课了吗？” 毕业时间太久了，顾沉竟然有点记不得这女孩儿是谁。就是觉得脸挺熟。他摇摇头：“正在选。” 女孩儿得到回应，顿时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有没有一点建议给我？我也正犯愁呢，选修课太多了，不知道该怎么选。” “看你自己吧。”顾沉随口说道：“你对哪方面感兴趣。我们选修课分文化素质，外语和体育三大类。要是实在不知道选什么，可以先把英语的选修课完成。至于其他方面，看你是想要刷绩点还是真想学点儿东西。可以多报几门课听一听，不感兴趣再退。” 顾沉说着，飞快在选修课表上勾选了自己要上的几门选修课。女孩儿偷偷瞄了一眼，发现顾沉勾的选修课大部分都跟经济法和计算机编程相关。竟然还选了一门Python。 “为什么要选Python？”女孩儿很好奇。她没上大学之前，听到最多的就是C语言，还真的没听说过Python：“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可以用来抓取数据和信息。”顾沉言简意赅。 上辈子顾沉自己开公司，为了迎合市场，确实有认真研究过不同消费层级的消费喜好。当时自学Python，也是为了收集和整理客户的消费偏好。试图通过大数据分析，有的放矢的投放市场。可惜他产品做的再好，终究缺了那么一点底气和运气，最后因为资金链断裂被银行催贷，落得个公司破产家破人亡。 顾沉承认，他是个失败的创业者。但除了一败涂地的结局，顾沉在创业期间学到的东西还是蛮有用的——至少可以帮助他刷学分。 女孩儿“哦”了一声。停顿片刻：“我叫商芮。” 顾沉点点头。提交了选修课表。商芮又在一旁站了一会儿，顾沉回过神来，疑惑问道：“还有事儿吗？” 商芮指着顾沉的选修课表：“你一个英语课都没选？” 顾沉说道：“我对英语不感兴趣。” 商芮：“……” 商芮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对Python也蛮感兴趣的。不过我高中念的是文科，理科这方面是真的不太好。能留个联系方式吗？今后一起上选修课，我有不会的可不可以问你？” 顾沉皱眉。 商芮惊讶的看着顾沉：“都是同班同学，你不会这么冷漠吧？” “我没时间。”顾沉忙着看经济法规，免得今后跟客户聊天时再出现纰漏。还要忙着做兼职走剧情，他是真的没时间也没精力给别人讲课。 “这么冷漠！”商芮嘟着嘴巴卖萌：“一点同学情分都不顾？” “真没时间。”顾沉拒绝道：“你问问别人吧。” 被人一而再的拒绝，商芮觉得自己真的竭尽全力了。她讪讪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前后排的女孩儿们立刻围过来，嘻嘻哈哈的打听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商芮摇摇头：“冷冷淡淡的，不爱理人。” “我就知道。”另一个女孩儿嗤笑：“这种人一看就是心高气傲的。做两天兼职就能傍上富婆坐上豪车的人，怎么可能搭理我们这种普通女生。商芮你死心吧！” 她冲着另外几名女同学搓了搓手指：“愿赌服输！我就说他不会理商芮。” 商芮还不信。非要跟她们打赌，还不是输了。 “那也未必。”商芮想到顾沉刚刚的应对，补充道：“顾沉虽然没跟我加微信，但我问他该怎么勾选修课的时候，他回答的倒是很有耐心。我觉得他的建议挺靠谱的。你们要不要试一下？” 不等其他人开口，商芮直接把顾沉的建议重复了一遍。 “还可以这样？”几个女孩子瞪大眼睛，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们正为选修课这事儿犯愁呢。选项太多，她们对课程了解的又太少。生怕选到自己不喜欢的，又怕选到课程太难的，到了期末没办法修够学分。 顾沉的建议倒是真的不错。她们可以勾选自己感兴趣的选修课多听几节，然后再挑选出合适自己的，把剩下的退掉。 “他怎么这么聪明！怪不得第一天去做兼职就能赚十几万。这脑子转的也太快了。” “可惜了人品不太好。才开学几天，那点破事儿闹得人尽皆知。他们寝室的人都不喜欢他。” “我倒是觉得他那几个室友人品才有问题。”商芮忍不住说道：“我们军训半个月了，顾沉什么样你们也清楚。平时连句话都不说。跟谁都不交流。他能得罪谁？为什么就他的坏话宣扬的整个学校都知道了？而且还都是从他们寝室传出来的？” 几名女孩子面面相觑。 授课老师进来了，商芮也就没再往下说。等到一上午的课结束，商芮抱着书本走到顾沉旁边：“谢谢你刚刚给我的建议。我选修课选好啦。中午请你吃饭，算是感谢？” “没必要。”顾沉单肩背着书包：“举手之劳。” “但给我解决了很大的麻烦呀！”商芮笑意盈盈道：“我觉得你的举手之劳，值得我一顿饭感谢。” “我跟不熟悉的人吃饭会不舒服。”顾沉坦白说道。 商芮脸上的笑容僵住。 “抱歉。”顾沉冲着商芮点点头，径直离开。 商芮的室友们笑嘻嘻的凑过来：“这个顾沉，也未免太高冷了吧？” “就是啊！我们商芮长得又漂亮，身材还好。他是不是眼瞎了，一点都看不到吗？” “你不会真想追他吧？” “我觉得有点困难。这分明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顾琇听着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忍不住开口：“你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哥不会喜欢你的。” 教室里的嬉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顾琇。 商芮狠狠的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顾琇盯着商芮的眼睛，耐心重复道：“我说我哥不可能喜欢你的。你别浪费时间了。” 商芮深吸了一口气：“顾琇你有病吧？” 第二十二章 顾沉到了食堂，恰好今天有他爱吃的蒜蓉粉丝虾仁煲和糖醋排骨。顾沉又点了一道炸茄盒，一道酸辣土豆丝，盛了一碗食堂免费赠送的紫菜鸡蛋汤。端着餐盘刚走到角落里坐下，就听身后有人冷笑：“四菜一汤，有荤有素，你还挺会养生！” 顾沉叹了口气，扭头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抽风的霍明璋：“不是晚上才打球吗？” “怎么，这食堂被你承包了？除了你别人都不能来？”霍明璋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 顾沉无话可说。 金卫和陶疆相互对视一眼，立刻开口打圆场：“大神你别听霍少抽风。他是看你一个人吃饭，故意凑过来哒！”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端着餐盘在顾沉旁边和对面坐下来。霍明璋哼了一声，撵走坐在顾沉对面的发小，自己坐了过去。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顾沉，一脸挑衅：“顾沉，你说你是不是忘恩负义？” 顾沉：“……” 霍明璋还是耿耿于怀：“你第一天开学，身体不舒服，是我把你送到校医室的吧？你们军训半个月，天天晒太阳站军姿踢正步，脚都快磨起泡了，也是我告诉你解决办法吧？你去大周天下售楼处实习，也是因为跟我篮球battle，让周晓婷看到、她想让你参加篮球队，才给你提供的交换条件吧？” “我帮你这么多，你不感激我就算了。凭什么讨厌我？”霍明璋就纳闷了，他虽然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儿，可从小到大也是知交遍天下，到哪儿都吃得开。凭什么搁顾沉这儿，就落得个人厌狗嫌的下场？ 霍明璋觉得这是对自己人格魅力的严重侮辱和践踏。 顾沉听的一头雾水：“所以呢？” 霍明璋：“……” 霍明璋被顾沉问懵了：“什么所以呢？” 顾沉耐心重复：“我讨厌你，跟你有什么关系么？” 霍明璋：“……” “噗！” 金卫和陶疆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霍明璋恼羞成怒的瞪了俩发小一眼，忍不住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质问：“顾沉，你耍我？” 顾沉完全没有耍人的意思。他是认真的。甚至觉得自己很无辜。他耐心的跟霍明璋讲道理：“我只是主观讨厌你。既没有大声说出来，也没有跟别人讲你的坏话。我就默默的讨厌，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比起上辈子，这帮人大张旗鼓的耍人折磨人欺负人，顾沉觉得自己的讨厌已经很礼貌很克制了。 “……合着我还应该感谢你只是默默的讨厌我，没有大声说出来？”霍明璋不敢置信的看着顾沉。这小子脑回路没问题吧？ “不然呢！”顾沉也很迷惑霍明璋的行为：“难道你想让我大声说出来？” 霍明璋：“……” 霍明璋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差点被憋死。 如果不是顾虑到霍明璋的面子，金卫和陶疆简直要笑爆了。 他们以前怎么没发现顾沉这么好玩儿？ “哥，原来你在这儿？”顾琇在食堂找了半天，终于在角落里发现顾沉和霍明璋几个人的身影。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霍明璋：“你们怎么会坐在一起吃饭？” “碰巧遇到了。”霍明璋被顾沉怼的差点心肌梗塞，又被两个无良发小嘲笑。听到顾琇帮他解围，忙不迭的转移话题：“你眼睛怎么红红的？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 “没有。”顾琇摇摇头，欲言又止：“都是我的错，跟商芮没有关系。” 霍明璋听的稀里糊涂：“商芮又是谁？” “这个我知道。”金卫举手抢答：“是咱们大一年级新选出来的级花。长得又漂亮又清纯。笑起来好可爱哟！” “是我们班的女同学。她好像喜欢我哥。”顾琇说着，看了顾沉一眼，期期艾艾的说道：“我只是跟她说，哥你不可能喜欢她，叫她别浪费时间了。她就生气了。还骂了我一顿。” “嗨！那你不冤枉。”没等顾沉和霍明璋开口，金卫直接说道：“当着女孩子的面儿，怎么能这么说话？人家女孩子不要面子的嘛？尤其还是商芮这么漂亮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就是！”陶疆也跟着摇头，感慨道：“怪不得你女人缘不好。没一个女孩子能受得了你这么直接的。” “你再这样下去，可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呦。” 顾琇：“……” “顾琇还小呢！他找什么女朋友？”霍明璋瞪了发小一眼，又感慨道：“不过，我倒是没发现，顾沉你女生缘不错呀！” 之前一个周晓婷，现在又来一个商芮。霍明璋莫名其妙就有点泛酸。他横看竖看也不觉得顾沉长得有多好看，怎么就这么招小姑娘喜欢？ 霍明璋猛然想起来，他好像听周晓婷说过，顾沉在大周天下售楼处也挺受女孩子欢迎。 “……这可是个当小白脸的好天赋。”霍明璋酸溜溜说道：“不如你努努力，早点追上个白富美，至少能少奋斗二十年。” 顾琇心下一跳，默默攥起拳头，开口说道：“你少胡说。我哥才不是那种人。” 顾沉都懒得搭理霍明璋。默默吃完饭，起身离开。 霍明璋哼了一声，在顾沉背后喊：“别忘了晚上来篮球队打球！” 顾琇看了霍明璋一眼，也掉头朝顾沉的方向跑去。 “哥，你等等我！”顾琇追上顾沉，伸手拽住顾沉的手腕：“你为什么最近总是不理我？” “不想理你。”顾沉抽回手臂：“你也别来烦我。” “顾沉！”顾琇气到喊出顾沉的名字：“我就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说出来好不好？我会改的！” 两人争执的声音有点大，周围路过的同学忍不住侧目而视。 顾琇恍若未觉：“从小到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乖乖去做。你不喜欢王淼和夏添，我现在也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课啦！你还要我怎么样？” 顾沉看着兀自委屈的顾琇，就很好奇：“你不跟王淼和夏添一起吃饭一起上课，究竟是因为我讨厌他们？还是因为周晓婷拆穿你其实认同他们造谣我污蔑我？” 顾琇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似乎没想到顾沉会这么说？ 过了好半天，顾琇才回过神来：“什、什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现在是在怪我吗？” 顾沉说道：“我一直讨厌他们两个。从开学那天就是。你不也和他们玩的很开心。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你忽然不跟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课。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总不会是因为我吧？” 顾琇：“……” “我，我那是没有办法呀！我们寝室一共就四个人。上大学之前，爸妈又一个劲儿的叮嘱我上学以后要好好跟同学相处。要以和为贵。你跟他们闹的那么僵，我当然要想办法缓和关系。我这不也是为了我们两个好吗？我是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让他们不要再针对你！”顾琇气到泪眼汪汪，委委屈屈的哭诉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污蔑我？” 顾沉也不知道他污蔑顾琇什么了。不过顾琇一直这样，他也习惯了。 “那你就继续努力，去缓和你们的关系。”顾沉说着，转身离开。 顾琇看着顾沉的背影，气到脸都变色。他看着四周窃窃私语的同学，脸色一变再变。怎么也想不通，顾沉为什么要让他这样下不来台！ 第二十三章 下午连着上了一节微积分，一节线性代数和一节西方文明，顾沉全程摆着一脸认真听讲的pose，实际上一直在下面偷偷看《税法》。好在他坐在教室后面，也不怎么显眼。等三节课上完，顾沉只觉得看书看到头晕眼花生理性反胃。这个时候忽然就觉得每天晚上能打打篮球也挺好的。 ——如果不用走剧情就更好了。 吃过晚饭，顾沉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想法，一路散步到了校篮球队。 霍明璋早就到了。正跟篮球队另外几名队员热身传球练手感。见到顾沉后，霍明璋随手把球传给金卫，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你怎么才过来？训练能不能积极点？你要知道，你的队员身份可是拿实习换的！” 顾沉也不知道霍明璋抽的是哪门子疯，天天看他不顺眼。不过顾沉也习惯了。他直接越过霍明璋，去更衣室换衣服。 霍明璋沉着脸跟在顾沉身后。一脸阴云密布的进了更衣室，迎头就撞见顾沉站在衣柜前换衣服。霍明璋眼神闪烁，目光扫过顾沉换衣服时露出的光滑脊背，有些不自在的挪开视线：“你、你换衣服怎么不知道挡着点儿？” 顾沉无语：“你没病吧？” 他在校队更衣室换衣服，周围又没异性，挡个屁呀！ 霍明璋的眼神立刻凶煞起来：“你说谁有病？” “谁龇牙说谁。”反正也躲不过这顿揍，顾沉也不想惯着霍明璋，反唇相讥：“我看你就是狂犬病犯了，逮着谁咬谁。” 被人骂成疯狗，霍明璋本来应该生气的。但他看着顾沉骂他时明显鲜活起来的小表情，就觉得一直憋在胸口的郁气忽然散了。就像被针戳破的气球。“噗”的一声飞跑了。 “我是疯狗？那你是什么？吕洞宾吗？”霍明璋哼了一声，双臂抱胸靠在衣柜上，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顾沉，很嫌弃的撇撇嘴：“确实，挺不知道好人心的。” 顾沉懒得搭理霍明璋。他戴好护腕和护膝，拎着保温杯往外走。 霍明璋尾随在顾沉身后，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顾沉手上的保温杯，皱皱眉头：“你的保温杯好眼熟呀！是你的吗？” 顾沉不想搭理霍明璋，但也不想给周晓婷制造麻烦。只得解释道：“周学姐卖给我的。” “周晓婷卖你保温杯干嘛？”电光火石间，霍明璋又想到这俩人经常凑在一起吃早饭的画面。眉头皱的更狠了：“你们两个不会真在谈恋爱吧？” 都用上同款保温杯了！ 顾沉叹了口气，有点头疼。他真心实意的问霍明璋：“你脑子里面除了谈恋爱，还有别的东西吗？”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顾沉就纳闷了！霍明璋这么恋爱脑，他接手霍氏集团以后，霍氏集团竟然没有破产倒闭，反而蒸蒸日上了。 反倒是他，兢兢业业的研究市场经营公司，最后落得个破产倒闭，家破人亡的下场！ 上哪儿讲理去！ 霍明璋挑了挑眉：“你少给我转移话题。快点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 “当然不是。”顾沉清楚周晓婷的身份。虽然不知道周晓婷未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但不管是商业联姻，还是情投意合，总归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过—— 顾沉心下一动，目光存疑的看向霍明璋：“你干嘛这么关心周学姐跟谁谈恋爱？” 顾沉记得上辈子，周家和霍家确实想要联姻来着。两家长辈一直都很积极的撮合这门婚事。奈何霍明璋激烈反对。甚至不惜离家出走，断绝跟霍家的关系。霍明璋的母亲为此还找到顾琇头上，希望顾琇能主动离开霍明璋。甚至还采取了不光彩的手段威胁顾琇。好在危急关头，凌家发现顾琇的身份，让顾琇及时认祖归宗。才有了后面的大团圆。 顾沉记得上辈子顾琇和霍明璋订婚以后，周晓婷就去国外留学了。之后再也没回来过。顾沉不知道周晓婷是不是真的喜欢霍明璋。不过霍明璋如果一边喜欢顾琇一边又拽着周晓婷当备胎的话，就真的挺人渣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霍明璋看着顾沉的表情，只觉得掌心发痒，忍不住攥紧拳头：“我跟周晓婷没关系。我是提醒你，别招惹周晓婷。她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顾沉略带鄙夷的看着霍明璋：“脚踩两只船的人才没好下场。” 霍明璋：“……” 霍明璋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火跟在顾沉后头理论：“我怎么就脚踩两只船了？我发现顾沉你挺会造谣呀？” “霍明璋！”周晓婷一进篮球馆，就听到队员说霍明璋跟着顾沉进更衣室了。她怕霍明璋欺负顾沉，立刻往更衣室的方向走。没走两步就看到霍明璋跟在顾沉后面不依不饶的纠缠。周晓婷气的嗓音都变了：“你不准欺负顾沉！” “我没欺负他！”霍明璋觉得自己特别冤枉：“是他在污蔑我！” “顾沉怎么可能污蔑你？”周晓婷嗤笑，不相信霍明璋的说辞：“顾沉根本就不想理你！” 霍明璋：“……” 顾沉走到篮筐下，活动手腕脚腕开始热身。金卫笑嘻嘻的凑过来：“大神，我帮你压腿昂~” 顾沉点点头。刚坐下来，金卫还没上手，就被霍明璋一把推开：“我来！” 金卫看着发小气势汹汹的样儿，有点担心：“你别乱来！” 霍明璋忍无可忍的翻了个白眼：“我就是给他压压腿，我能怎么乱来？” “你给我起开！”周晓婷拍了霍明璋一巴掌，很嫌弃的说道：“你手没轻没重的，万一弄伤顾沉怎么办？还是我来——” 话没说完，就被陶疆大呼小叫的声音打断了：“哇哦，大神你身体柔韧性不错嘛！” 众人齐刷刷回头，就见顾沉不用任何人，自己熟练的压腿拉筋。前胸竟然能贴到膝盖。 众人：“……” 周晓婷羡慕的摇摇头：“柔韧性确实不错。”她都做不到。 顾沉拉完筋径自起身，站原地晃晃腰扭扭胯，做了几套高抬腿。随手拿了个篮球做了几个胯下运蓝，熟悉一下球感。然后，运球跑到罚球线，起身跳投。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空心入筐。 “漂亮！”一众篮球队员们齐刷刷的鼓掌。虽然顾沉加入篮球队这半个月，也不怎么和大家聊天。为人处世高冷的一批。但顾沉的球技大家还是很佩服的。 “像流川枫！”有啦啦队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讨论：“长得也帅。” 霍明璋看着场外围观的兴高采烈的小姑娘们，越发头疼。 “挺会出风头呀！”霍明璋轻哼，走到顾沉对面，压低身体摆出防守的架势：“今天玩真的。你小子最好别再消极对抗。” 顾沉右手运球，一个假动作晃过霍明璋。起跳投篮时，霍明璋在背后一个盖帽，试图拍掉顾沉手上的篮球：“我早就说了，我今天是认真的。” 电光火石间，顾沉下意识双手用力控住球，然后左手抓球，避开霍明璋的盖帽，左脚腕用力一扭，连带着身体逆时针转了大半圈，脱离霍明璋的防守范围。趁着霍明璋还没反应过来，顾沉人还没站稳，就是一个起身后仰跳投。篮球脱离指尖后高高抛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空心落网。 伴随着篮球馆内突然爆发出的尖叫声和“卧槽”惊呼，顾沉转了转手腕。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霍明璋，眼神古井无波：“你的认真，看来不怎么样。” 说话间，顾沉的身体忽然隐隐作痛。 霍明璋：“……” 霍明璋的眼中忽然爆发出兴奋到极致的光芒。眼睛亮的吓人。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顾沉，仿佛食肉动物看到了可以饱餐一顿的猎物。他捡起篮球，压低了身体做出攻击的架势，一边快速运球，一边急不可耐的说道：“继续！” 第二十四章 “砰”的一声，顾沉重重的倒在地板上，身体贴着地板滑行了至少一米。众人耳边仿佛听到了肉体和地板狠狠摩擦的声音。 “唔！”顾沉脸色苍白的蜷缩成一团，疼的满头大汗。一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牙关紧咬，身体忍不住轻颤。 “霍明璋！”周晓婷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冲进场内。一边扶起顾沉，一边冲着霍明璋发火：“你到底是要打球还是要打人？” “我！”霍明璋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他呆呆的看着顾沉——刚刚还在生龙活虎的battle，一转眼就被他撞的贴地滑行一米远。看着顾沉疼的冷汗直流脸色苍白的样儿，就算霍明璋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他也开不了这个口。 “我没事！”顾沉从周晓婷怀里小心翼翼地坐起来，不想占女孩子的便宜：“跟霍明璋没关系，是我自己没站稳。” 虽说上辈子，霍明璋没少借着打篮球这事儿暴力顾沉。但刚刚确实是顾沉自己没站稳。他被剧情排异反应搞得浑身哪儿都疼，注意力也没办法全部集中，一不小心脚滑了一下。霍明璋又碰巧撞上来。本来是正常的攻防动作，顾沉觉得没必要碰瓷霍明璋。 ——他上辈子早就受够了被人污蔑又没办法解释清楚的委屈。重活一世，顾沉虽然不想再搭理这些剧情人物，但也没必要让霍明璋被人误会。 倒不是因为别的，顾沉就是单纯恶心这种行为。不想让自己变成自己恶心的人，做那些自己一想起来都觉得恶心的事儿。 霍明璋没想到顾沉疼成那样，竟然还帮自己解释。一时间有些五味具杂。 刚刚那一场篮球battle，虽说是霍明璋挑衅在先，可顾沉一反常态硬碰硬，针锋相对寸毫不让的还击，以及每次投篮得分后面无表情的垃圾话，才是真正让火药味升级的原因。两人一攻一防，一拆一挡。霍明璋自负篮球打得好。却没想到真正爆发后的顾沉竟然处处压他一头。 无论霍明璋怎么做假动作，都没有办法逃脱顾沉的防守。而顾沉进攻的时候，无论霍明璋怎么防守，顾沉总有办法避开霍明璋的拦截投球。 霍明璋越打越憋火，心中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顾沉似乎对他的打球习惯了如指掌。 关键是顾沉的球投的还特别准。只要篮球离手，必定空心入篮直接得分。几个回合下来，霍明璋是一分都没拿到。反被激出满身火气，进攻防守时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更加用力。 而顾沉这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肉眼可见的越来越虚弱。一不留神就被霍明璋撞了个贴地滑，众人眼看着都觉得疼。 “霍少打球是狠！”金卫和陶疆站到霍明璋和顾沉中间，一边遮挡霍明璋“狠狠盯着”顾沉的视线，一边替发小说和打圆场：“他从小打球就特别认真。我们都说他好几回了，根本说不听他。顾沉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吧？”听到金卫陶疆的话，场外围观的队员们也都回过神来。包括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拉拉队员全都围了过来。扶人的扶人，询问的询问：“受伤了吗？用不用送你去校医室？” “我没事。”顾沉说完这句话，疼的脸色煞白。忍不住又蜷缩了一下，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恨不得缩成一个团。 霍明璋猛然回神，不由分说的冲上去，扒开围在顾沉身边的队友：“我送他去校医室。” 说着，霍明璋把顾沉背到背上，跑步冲出篮球馆。 队友和拉拉队员面面相觑。周晓婷最先回神，赶紧追了上去：“我也去。” 其他几名队员想了想，也都跟了上去。 到了校医室，霍明璋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一个劲儿的催校医：“快给他看看，是不是让我给撞出内伤了？用不用打120送他去医院？” 刚开学半个多月，校医室还真没有什么人来。平时也就是体育队的成员过来看个扭伤擦伤。再有军训的时候，有体弱的学生开点解暑药。以至于校医还记得霍明璋这个学校名人。闻言忍不住笑道：“武侠小说看走火入魔了吧？就你这身板，还想给人撞出内伤来？” 说着，开始给顾沉检查身体。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什么端倪来。倒是想起顾沉是谁了。 “又是你？”校医回头看了一眼霍明璋，眉头微皱：“你怎么总可着他一个人欺负？” 霍明璋又是冤枉又是心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支支吾吾的：“……打篮球碰着了。” 校医恍然，冲着顾沉说道：“我这边暂时没查出什么毛病来。要不你去医院看看？” 顾沉摇摇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这毛病可不是医院能检查出来的。 校医皱眉：“年轻人，不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这是第二次了吧？” 说话间，周晓婷和篮球队的队员也跟过来了。一帮人一窝蜂的涌进校医室，七嘴八舌的问医生：“顾沉怎么样，没事儿吧？” “原来你叫顾沉！”校医挑了挑眉，开口说道：“我没查出来有什么毛病。最好让他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送他去医院！”霍明璋立刻接口，拿出手机就要拨打120。 “不用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顾沉已经基本挺过了剧情限制下的排异反应。 也许是照顾他好歹走了一半的剧情，也许是身体开始习惯了，这次的排异反应并不像上回那么剧烈。持续时间似乎也没有那么长。 霍明璋看着明显好转的顾沉，忍不住问道：“真没事儿？你可别骗我！” “我骗你干嘛？”大疼了一场，顾沉说话还带着些许的有气无力：“真没事儿。” 霍明璋握着手机，还是想带顾沉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刚刚顾沉疼的那么厉害，他有点害怕。 “你别心疼钱，检查费我出还不行吗？” 顾沉忍不住吐槽：“可留着你那点检查费吧！少来惹我比什么都强。” 听到顾沉这么说，周晓婷忍不住抱怨霍明璋：“你打球的时候能不能有点分寸？说你多少回了！你是打球不是打架！你刚刚那叫犯规。真打比赛是要被罚下场的，知道吗？” 霍明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也不好意思跟周晓婷理论。冲着顾沉说道：“那我送你回寝室？” 顾沉摇摇头，从床上爬起来：“我自己能回去。” 话虽这么说，最终顾沉还是被周晓婷还有篮球队的其他队员一起送回寝室的。声势浩大的样子，险些吓到了同一个宿舍楼的其他同学。以至于顾沉回到寝室以后，王淼和夏添难得没说什么风凉话。顾琇凑上来一脸担忧的询问：“我哥怎么了？” 周晓婷一向懒得搭理顾琇，霍明璋不好意思说，其他人碍于霍明璋的面子也不好说。顾琇问了一圈没人理他，不免有些委屈。眼圈就有些泛红。 不过这会儿，也没谁有精力劝他。 顾沉熬过了剧情排异反应，就想着洗个澡消消汗。他把周晓婷和篮球队的队员打发走了，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抱着《税法》和《经济法》两本书去公共活动室自习。 刚开学不久，公共活动室却坐满了一大半。全都是大三大四准备考研或者留学的学长。大一的新生倒是没几个。 顾沉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来，一边看书，一边熟练的画思维导图。 重活一世，虽说十年前学过的知识早就忘记了一大半，但毕竟底子在那儿，顾沉只需要大概过一遍书，就能理清书里的逻辑和重要知识点，顺便还能比对脑海中的记忆，把现在施行的法律法规和后世更改过的法律条款做一个对比。只不过后者只能在脑内进行，还不能落到书面上。 看了大概能有一个多小时，顾沉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就见坐他对面的学长正一脸认真的翻看顾沉刚画出来的思维导图。见自己偷看的行为被抓包，学长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说道：“那什么，我就，我看你做的笔记思路特别清晰。好像特别容易背。” 顾沉点点头，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正认真看书记笔记的顾沉面前忽然多了一个小纸团。顾沉抬头看了看冲他挤眉弄眼合十作揖的学长，拆开纸团—— 【能不能把你的笔记借我复印一份？我也考CPA。《税法》和《经济法》真的背吐了。学神给个机会，普照一下学渣吧！】后面还画了个一边呕吐一边流面条泪的小人。 反正自己画的思维导图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顾沉想了想，把刚刚画好的思维导图递给对面。 对面的学长冲着顾沉双手合十做了个大揖，忙不迭的拿着顾沉画的导图去复印。 晚上十一点半，顾沉收拾东西回寝室睡觉。 对面的学长似乎没想到顾沉这么早就回去了，微微愣神，冲着顾沉悄声问道：“这就走了？” 顾沉“嗯”了一声，起身离开。 凌晨两点，困到实在学不下去的学长也跌跌撞撞的返回寝室，把书本随意堆在课桌上，一头扎进床铺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惊讶的发现自己求神拜佛才复印下来的思维导图竟然不见了，忍不住哀嚎：“谁偷了我《税法》和《经济法》的思维导图？这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同寝室的室友笑着搭话：“从哪儿弄的笔记？思路很清晰呀！赵曙拿去复印了。好你个高海洋，说好了大家一起考CPA，这么好的东西你小子居然藏私？” “我也是昨天才发现的。”高海洋立刻投降，开口解释道：“公共活动室新来一大神，看书速度特别快。我这边一页没背完，他能看十页。这思维导图就是他做的。我是求爷爷告奶奶，他才让我复印了一套。我这不赶紧揣回来，等着奉献大家吗？” “新来的大神？”室友一挑眉：“咱们A大牛人如云，还有谁能用大神来形容？” 高海洋指了指自己桌上已然消失不见的思维导图。 室友从善如流：“那确实是大神。” 顿了顿，好奇问道：“谁啊？” “不知道！”高海洋摇摇头：“不认识，没见过，应该是新生。” 室友略微惊讶：“现在新生都这么牛逼了吗？” 第二十五章 凌晨四点钟，顾沉被闹钟叫醒。洗漱过后，抱着他的《税法》和《经济法》再次回到公共活动室。一直看到六点半，去食堂吃早饭。 顾琇因为惦记着昨天晚上篮球队那么多人送顾沉回来的事儿，一宿都没怎么睡好。还特意去其他寝室打听清楚原委。得知顾沉是和霍明璋打篮球起冲突了，心中百感交集。想跟顾沉聊聊，奈何顾沉一直在公共休息室学到熄灯才回寝。 顾琇不想打扰寝室里其他两位室友。就想着第二天早上再说。岂料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没看到顾沉。顾琇只好去公共活动室找人。坐在那儿心不在焉的磨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顾沉离开。顾琇立刻收拾书包追上去：“哥，你没事儿吧？” 顾沉道：“没事儿。” 顾琇想了想，问道：“你最近怎么了？不是你自己说的不想招惹霍明璋吗？为什么要跟他打篮球？” 顾沉骤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顾琇，反问：“你以什么立场质问我？” 走廊里人来人往的，顾琇可不想像昨天那样引人注意，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质问你，我是担心你。” “我不用你担心。”顾沉说道：“你管好你自己就好。” “我就是担心你被霍明璋欺负。你没必要把话说这么难听吧！”顾琇皱眉：“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 “你没招惹我，能离我远点儿吗？”顾沉说完，扭头就走。 顾琇气的脸色铁青，不依不饶的追上去，拽住顾沉的胳膊：“不行！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你凭什么因为别人说你不好，就来迁怒我？” “我们两个是兄弟。就算不是亲生的，相处十八年也有感情了吧？就因为别人说你两句坏话，你就要跟我断交？顾沉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顾沉反手甩开顾琇，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人刚走到宿舍楼外，就见霍明璋带着他那俩发小杵在门口。见到顾沉后，霍明璋眼睛一亮，将手里的早餐递过去：“给你买的。” 顾沉挑眉，后退一步避开霍明璋伸过来的手臂：“干嘛？” “我昨天……”霍明璋支支吾吾的，道歉的话也说不出口。就知道转移话题，问顾沉：“你怎么样？感觉好点儿没？” “没事儿！”顾沉有些不耐烦，绕过霍明璋往食堂的方向走。 几句话的工夫，顾琇也追上来了。见到霍明璋纠缠顾沉，气的赶紧冲上来，拦在霍明璋和顾沉中间：“霍明璋你又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别再欺负我哥！” “我没欺负他。”霍明璋对顾琇还是有几分耐心的。他看了顾沉一眼，举起手里的早餐，解释道：“我特意给你哥买的早餐，是他最爱吃的小米粥还有煮鸡蛋。” 霍明璋那俩发小也跟着帮腔：“是啊！霍少一大清早就起来了，自己去窗口排队买的早饭，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没见他这么主动积极过。” 顾琇不是滋味的冷笑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两人纠缠间，顾沉已经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霍明璋一着急，伸手拨开挡在面前的顾琇，大步追了上去。 顾琇似乎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客客气气嬉皮笑脸的霍明璋竟然敢推自己，一时间愣住了。 金卫和陶疆跑步拦到顾沉前面，一个劲儿的帮发小说情：“顾沉，你就原谅霍少呗？他昨天真不是故意撞你的。” “我能作证。他昨天晚上可后悔了。这样吧，你要是还生气，你划条道来，想让霍少怎么赔礼道歉，请你吃饭行吗？大家都是篮球队的队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闹这么僵。”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嫌他们太麻烦，顾沉开口：“能少来烦我吗？” 不走剧情的时候，顾沉是真的不想搭理这帮剧情人物。重活一次，他的宝贵时间可不想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三人被顾沉噎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如果换做平时有人敢这么下他们的面子，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但顾沉这事儿是他们理亏在先。霍明璋也不好意思计较。 眼睁睁看着顾沉走远了，金卫和陶疆冲着发小抱怨道：“都是因为你，本来大神都快被我们哄好了。答应教我们后仰跳投的。” 霍明璋也觉得无辜：“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觉得顾沉信你吗？”金卫摇摇头，没好气的说道：“别说顾沉，我都不信。” “大家兄弟一场，我们还不知道你。”陶疆说道：“人顾沉昨天晚上是给你留面子，大概也不想得罪人，才那么说。我们站旁边看的明明白白的，你就是打急了！怕输！” 霍明璋憋屈死了：“我没故意撞人！” “没说你是故意撞人。”金卫说道：“但你是打出火气了吧！就撞顾沉那一下，你敢说你有分寸？” 分明就是输不起。不过霍明璋打球就这毛病，争强好胜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霍明璋不吭声。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早餐，只觉得心烦意乱。顺手把早餐扔旁边垃圾桶里。 看的俩发小直摇头。 “顾沉？”顾沉在窗口排队买早饭，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商芮。 小姑娘今天穿了一套米黄色的连衣裙，头发用蝴蝶结绑起来，脚上一双小白鞋。看着又清新又凉快，元气满满。 “我刚刚去门卫处取快递，看到有你的信。就帮你拿回来了。”商芮笑嘻嘻的晃着手里的信封，好奇问道：“是你家里人寄过来的吗？原来你老家是雪城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顾沉怔怔的看着商芮手里的信，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沉？”商芮歪着头，又叫了一声：“你怎么了？” 顾沉回过神来。紧张的掌心冒汗，伸手接过信：“谢谢。” 商芮悄悄打量着表情凝重的顾沉：“你没事吧？” “没有。”顾沉拿着信，脑子乱糟糟的。重生以来，刻意压制的负面情绪仿佛突然升腾的火焰，将他整个人团团包裹住。前世种种如同走马灯般一一闪现。 顾沉连吃早饭的胃口都没了，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商芮：“你来这儿排吧！” 说完，顾沉急匆匆的离开食堂。 商芮在后面叫了顾沉好几声，也没叫住。略有些担心的咬了咬嘴唇。 顾沉离开食堂后，随意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上的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顾妈妈的字。 上辈子自杀前，顾沉因为公司资金链断裂的问题，被银行，供应商和代理商搞得焦头烂额。一边要应付两边的催货催债，一边还要应付来自各方的施压和针对。父母的车祸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重活一世，顾沉要面对的麻烦更多。再加上近乡情怯的复杂心情，顾沉都没来得及，也不太敢联系父母。拖拖拉拉的一直等到军训结束，没想到顾爸爸和顾妈妈的信先寄过来了。 算算时间，大概顾沉和顾琇离家不到一个礼拜，顾妈妈就开始写信了。 顾沉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 雪白的信纸上，写了满满一大篇。也没什么重要事，就是叮嘱顾沉和顾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好好念书，跟同学好好相处。已经入秋了，早晚温差大，提醒兄弟两个及时换衣服，别感冒了。还担心大学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怕兄弟两个吃不惯。又担心A市消费高，兄弟两个钱不够花，寄信的同时又往兄弟两人的卡上各自打了一千块钱，提醒他们两个去查银行卡。 信的最后，顾妈妈很随意的询问大学寝室里有没有电话，让兄弟两个打通电话回家报平安。这一上大学就音讯全无，家里很担心。 顾沉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睛涩涩的，鼻子有点酸。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泪水滴在信纸上，打湿了钢笔写出来的字迹。顾沉赶紧把信拿远了一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平复了一会儿情绪，顾沉拿出手机给顾爸爸打电话。 第二十六章 铃声只响了一下，对面就迫不及待的接通电话：“喂？是沉沉吗？” 顾沉有些猝不及防，沉默了一下，才有些艰难的开口：“爸！” 停顿了一下，顾沉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来电显示是从A市过来的嘛！你爸我又不傻。咱家在A市根本没有亲戚，除了你们两个臭小子，还能有谁往家里打电话？”顾爸爸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另一边传过来：“好你个臭小子，到大城市玩疯了吧？半个多月都不知道往家里打通电话报平安。知不知道我跟你妈很担心啊！” 没等顾沉回话，顾爸爸又问道：“这手机号是你同学的吗？你怎么没用寝室座机打电话，是不是担心我跟你妈查岗？” “没有。”顾沉抿了抿嘴。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瞬间，顾沉耳边仿佛听见了记忆被击碎的声音。那些少不更事的口不择言，还有那些被生死隔断的忏悔情绪，如同涨潮时的海水，波涛汹涌席卷而来，瞬间将顾沉淹没。 耳边纷扰吵杂的声音似乎是在提醒顾沉，他曾经是怎样一个被无数人指责唾骂，最终一败涂地的烂人。 “……跟你开句玩笑，别紧张！”顾爸爸哈哈笑道：“我跟你妈又不是什么不开明的家长，不会天天查岗让你难做人。顶多就是一个礼拜打通电话问问情况。所以你还是乖乖把寝室电话交出来吧！” 顾沉回过神来：“这个手机号就是我的。我在这边找了个兼职。能赚很多钱。今后你和妈就不用给我打生活费了。” “你刚上大学，能找到什么好兼职！”顾爸爸不以为然：“我跟你妈辛辛苦苦供你们兄弟两个上A大，可不是让你们去大城市打工的。生活费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顿了顿，顾爸爸又问道：“是不是钱不够花？” 担心A市的消费水平高，顾爸爸和顾妈妈当初给俩孩子定的生活标准就是一个月一千五百块。后来又担心俩孩子刚上大学，需要花钱的地方多。没过一个礼拜又打了一千块过来。就是不想孩子花钱缩手缩脚的，被同学看不起。 俩孩子每人两千块，一个月就是四千块，再加上学费和住宿费，一年就得六万多。顾家就是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顾爸爸当木匠一个月能赚两三万，顾妈妈是小学老师，一年到头也就是那几万块的死工资。供俩孩子上大学，还要攒钱给俩孩子买婚房。确实有点吃力。但就算再吃力，也不能苦到孩子。 顾爸爸盘算着，大不了以后多接几个活，晚上贪黑再干几个小时。反正夜里凉快，干活儿也不遭罪。就是在家陪老婆的时间少了。 “不过也没关系。你妈也说了，想在家里偷偷教几个学生。多赚点补课费。” 顾沉听到顾爸爸的话，不由得想起上辈子，顾妈妈为了补贴家用，偷偷给孩子补习，结果被人举报到教育局。不但被通报批评，连带着工作都丢了。顾妈妈为此生了一场大病。可那会儿顾沉已经被公司破产这件事搞的快魔怔了。非但不体谅顾妈妈的委屈，反而埋怨父母无能，为了一点小钱丢西瓜捡芝麻，只会给他添乱，让他丢脸。 眼前再一次浮现出顾爸爸和顾妈妈不敢置信的面孔。耳边仿佛听到了顾爸爸老泪纵横的狂扇自己巴掌，一边用力扇耳光一边骂自己：“都是我没用。我不能赚大钱，让你们娘儿俩受苦，让你们被人瞧不起。都是我的错！” 可最终，不停埋怨自己无能的顾家老两口还是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带着积攒了一辈子的一百二十万北上A城，想帮儿子解决资金链断裂的问题。 却在途中遭遇车祸，天人永隔。顾沉一句道歉也被堵在嘴里，再也说不出去。 顾沉深吸一口气，恨不得返回那时候，狠狠抽自己两巴掌：“爸，对不起。” “干嘛忽然说对不起？”顾爸爸被顾沉搞得莫名其妙：“你小子在学校惹事了？” “没有。”顾沉摇头：“总之，你跟妈千万别去加班。不要那么辛苦。我钱够花了。” 顾沉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平复了一下哽咽的情绪，继续说道：“而且我做这兼职特别赚钱。是在售楼处卖房子。卖出去一套就能赚好几万。我上周末卖了两套房，光提成就赚了将近十四万。” 顾爸爸吓了一跳：“卖什么房子这么赚钱？你不会被人骗了吧？” “大周天下在A市的新楼盘。”顾沉为了让顾爸爸安心，耐心说道：“大周天下知道吧？全球五百强企业，很厉害的。这个楼盘是他们集团今年才开盘的豪华小区。一套房子全款下来得三四千万。我能拿千分之三的提成。” 顾爸爸暗暗咋舌：“不愧是A市，有钱人就是多。” 他攒一辈子都没攒上一百万，人家买套房子就要三四千万。 顾爸爸说道：“那你也不要光想着赚钱，要好好学习。你现在卖房就赚这几万块。你要是学习好了，将来找个好工作，也能买三四千万的房子。知道吧？” 顾爸爸就认准一个道理：“好好学习，当文化人。将来在大公司上班。” “嗯，我知道了。”顾沉有点哽咽。 顾爸爸听着不对劲：“你嗓子怎么了？我听你说话声音不太对，是不是有同学欺负你们？” “爸，这是A大，大家都是来学习的，哪有那么无聊的人。”顾沉深吸了一口气：“我没事。就是有点水土不服。这半个月都好多了。” “那就好。”顾爸爸叮嘱道：“也别光顾着学习。也要锻炼身体。身体好了才有学习的力气。” 又问顾沉：“你弟呢，没在你旁边吗？他胆子小，你是哥哥，平时要多照顾他一点。” 顾沉不想跟父母说他跟顾琇的糟心事儿，听到这话，只是敷衍的应了一声，又叮嘱道：“你们也别给顾琇打钱了。他现在给人做家教，一个月也能赚七八千，够他花的。” 顾爸爸嘿嘿傻笑：“大学生就是好。刚上学就能赚钱。像你爸没本事，就只能赚点辛苦钱。” “谁说我爸没本事，我爸厉害着呢！”顾沉听到顾爸爸的话，就想到自己上辈子不懂事，竟然因为凌家的显赫嫌弃自己的亲生父母。 现在想想，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顾沉一边在心底狠狠的骂自己，一边哄顾爸爸开心：“我爸妈供出两个A大的学生，一上学就能赚这么多钱，难道还不厉害？” “那倒是。”能供出两个A大的高材生，大概就是顾爸爸这辈子最光荣的事情。跟人一说都觉得老顾家祖坟冒青烟那种，提起来恨不得多喝二两酒。 “我不跟你聊了，电话费也挺贵的吧！”接到儿子的电话，知道两个臭小子在大学过的挺好的，顾爸爸就安心了，也不跟顾沉啰嗦：“这次就这样。你下回打电话回来，记得晚上再打。你妈晚上才下班。她想你们想的整宿睡不着觉。你们刚走第一天，就开始给你们写信。” 又问顾沉：“信收着了吧？” 顾沉点头。意识到顾爸爸看不到他的动作，赶紧说道：“收到了。” “今后多往家里打几个电话。多跟你妈聊聊。”顾爸爸说道：“我们不给你们打电话，是怕打多了耽误你们上课，也怕你们烦。你们就得自觉点儿，知道吗？” 顾沉笑着点点头：“知道了。以后我每天都往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这就对了。”顾爸爸看了看时间：“你们是不是快上课了？吃早饭了吗？” 顾沉摇摇头：“还没吃。” 顾爸爸立刻说道：“那还聊什么。不聊了，你快点去吃饭。不吃早饭可不行。记得多吃俩鸡蛋，补充营养。” 说完，也不等顾沉反应，直接挂断电话。 顾沉蹲在角落里，愣一会儿神，才站起身。打重生以来，就压在胸口的一颗大石头仿佛挪开了，顾沉忽然觉得，连呼吸都轻松不少。 他揉了揉已经发麻的小腿，一瘸一拐的往教室走。 刚进教室，就被商芮叫住了：“也不知道你刚刚是怎么了，我怎么叫你都不听。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买了一套煎饼果子还有一杯豆浆。趁着还没上课，你快点吃。” 说完，商芮把藏在书桌洞里的豆浆和煎饼果子塞到顾沉手里。不由分说道：“不准拒绝，我也不是白送你的。加我微信，把钱转给我。” 话音没落，就听有人笑着调侃道：“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这么骗人加微信？” 第二十七章 “有你什么事儿啊！” 被人一句话拆穿了套路, 商芮的脸有点红。她下意识的把手机收回来，想了想，又再一次递到顾沉面前, 脸红红的：“你不会也信了程逸的胡言乱语吧？” 折腾了一早上，顾沉确实饿了。他将煎饼果子和豆浆放在书桌上, 掏出手机加了商芮的微信，把早餐钱转过去：“谢谢。” “不客气。”商芮有些雀跃的收起手机：“都是同学，互相帮助应该的。你之前不也帮我选了选修课嘛。” 程逸嬉皮笑脸：“那我们也是同学。我早上也没吃饭，商芮你怎么不想着也帮我买套早餐？我也可以加你微信转你钱的。” 当着顾沉的面, 商芮不想表现的太伶牙俐齿。只能一个劲儿的给室友使眼色, 希望好姐妹帮她出头。 商芮的室友们不负众望：“你这个男生脸皮怎么这么厚嘛？人家顾沉是指导商芮选选修课了，商芮才帮他买早餐。你帮商芮什么了？凭什么要求女孩子给你带早餐？” “就是！你杠精转世，还是家住晋省。陈醋喝多了去洗胃，少在这儿阴阳怪气。” “想吃早饭不会自己买？都不懂得付出先让别人给你花钱帮你带饭，长的一般想的倒美。” 程逸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惹了女生众怒。连连拱手讨饶。其他男生在旁边幸灾乐祸。A大的女生都敢惹，这小子怕不是想打破A大男生的单身记录吧。 因为煎饼果子有味道, 顾沉不想影响到教室里的同学, 就避到走廊里，以最快的速度吃完早饭。恰好上课铃响了。 顾沉顺着后门溜进教室。 第一堂课是《西方文明》。顾沉照例坐在最后一排看他的《税法》。因为是上课开小菜, 也不方便画思维导图。顾沉就一边看书, 一边在笔记本上做一些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标记符号, 把相关的条款法规在未来十年的变动情况记录下来。顺便发散思维，把自己能想到的各种商机和社会事件，也一条一条的标记出来。 顾沉的同桌偷偷观察半天, 忍不住问顾沉：“我们刚上大一，也不能考CPA，你这么着急看《税法》和《经济法》干嘛？” 其实也不止《税法》和《经济法》, 顾沉是连带着各种相关的法律条文管理办法一起在看，相互对照，以免跟人谈话时，再出现什么无法自圆其说的疏漏。 不过这种事情，顾沉自己知道就好，肯定不能告诉别人。这会儿听到同桌的询问，顾沉也只是随口回应一句：“随便看看。” 同桌挑了挑眉，他可不觉得顾沉是随便看看。 ——刚开学就这么装逼，肯定是想吸引女生的注意。同桌想到商芮主动给顾沉买早饭的行为，顿时恍然大悟。下定决心也学顾沉，今后走哪儿也带上一本《经济法》——貌似A大的女生喜欢这样的。 顾沉可没想到自己的举动竟然会引起A大逗比男生们的纷纷效仿。他上完课，随便看了眼手机，就发现上面多了三个未接来电。 打开一看，都是廖春华打过来的。 顾沉担心是售楼处那边出了什么事儿，赶紧把电话回过去：“春华姐？” “顾沉，你现在能来售楼处一趟吗？”不等顾沉开口，廖春华直接说道：“你之前接待过的一个客户，今天又来了。想在我们这儿买房。但他说了，必须让你给他介绍。他已经在售楼处等半个小时了。” “可我一会儿还有课！”顾沉皱眉：“不能让其他人接待一下吗？我记得这客户第一次来，是柳姐接待的。” “可人家客户说了，只要你。” 大周天下的服务宗旨向来都是客户至上。只要客户提出的要求合理，售楼处就必须要满足。 “我跟你说，这客户可不一般。晋省人，家里是开煤矿的。生意做得大，脾气也大。咱们售楼处开罪不起。” “再说人那么大一老板，能在售楼处等你半个小时，就为了从你这儿签一套房。多有诚意！”廖春华实在想不出顾沉拒绝的理由：“不就是一节课嘛，什么时候上不行？你先来售楼处把客户的事情解决了。做事别那么死板。你读书不也是为了赚钱吗？客户这么信任你，这可是积攒人脉的好机会。多个朋友多条路。你念的是A大，跟我们这些底层的销售顾问可不一样。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姐教你吧？” “快点过来！打车来！记得要发票，车费能找公司报销！” “我——”顾沉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廖春华“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顾沉站在原地一脸犯难。 程逸凑过来：“怎么了？” 顾沉看了程逸一眼：“我有事儿得出去一趟。但一会儿还有课。” “多大点事儿。”程逸摆摆手，特自来熟的表示：“不就是点名嘛！我帮你应。” 顾沉有些迟疑的看着程逸。 程逸挑挑眉，也特别纳闷：“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顾沉：“……” 程逸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一上午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还差点落得个终极单身狗的下场：“我也是篮球队的。” 顿了顿，程逸又说道：“当然没你那么厉害。上来就是正式队员，能打比赛。我就是个连替补都没选上的预备役。真要是有比赛，能坐在饮水机旁边看看，我就知足了。” “所以大神，我帮你应付教授点名。你在篮球队多罩罩我呗？” 顾沉听到程逸的话，立刻收拾书本：“那谢谢你。” 程逸掏出手机刚想加顾沉的微信，就见顾沉背着书包一溜烟跑没影了。程逸摇摇头，自言自语：“行吧！晚上篮球队见。” 顾沉打车到了售楼处，大客户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见到顾沉，没等别人发话，张开臂膀冲着顾沉就是一顿熊抱：“哈哈哈，我的小财神终于来了。” 顾沉被捶的后背都疼，笑着打招呼：“孙总好。” “特别好！”孙总中气十足，精神饱满，说话的声音仿佛自带扩音器，整个售楼处大堂都有回响：“都是因为你啊！” 顾沉只觉得耳朵轰隆隆的，礼貌微笑。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给我介绍房子，我说要把手上那支股票抛了，你劝我再坚持几天。说没准就能升上来？”大客户一只胳膊揽住顾沉的肩膀，另一只手上夹着烟，说话兴奋手舞足蹈：“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回去以后就没抛。就等这么两天，你猜怎么着？果然升了！” 而且是翻了倍的升。接连几个涨停板，目前还有继续往下冲的架势。大客户被套牢的钱全赚回来了。大客户一高兴，就觉得必须得跟财神分享一下。这不一大清早就跑售楼处来了。 顾沉对这件事情有印象。当初孙总来看房，他们介绍房源的时候顺便陪聊。聊着聊着就聊到投资炒股这事儿。孙总就抱怨自己没有做投资的命，炒股大半年，别人都赚钱，就他买啥赔啥。七个月都快赔进去一千万了。 孙总就觉得自己八字跟股市犯冲，请先生算了一下，先生也这么说。 孙总就想着把手上的股票全抛出去，今后再也不玩了。 提到股票名字的时候，顾沉就想起来有只股票未来几天会涨，而且是坐火箭那种气势如虹的涨。不过时间太久，顾沉也想不起来那支股票具体的涨势时间。就随口劝孙总可以再等几天看看——反正股票已经被套牢了，再赔也赔不到哪儿去。 没成想孙总真听进去了，更没想到那支股票这么配合，第二天就爆出被外资收购的利好消息，股价暴涨。 “这还是我炒股这大半年，第一次赚到钱。”孙总拍拍胸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看得我心惊肉跳的。你可不知道。” 顾沉依旧维持着礼貌的微笑。不着痕迹的脱离孙总的魔爪。 “你之前给我介绍那几套房子，我再看看。”孙总大手一挥。他上次过来，虽说要看房，但因为心里边一直惦记着被股市套牢那点钱，也没怎么上心。再加上孙总之前看过一套三层楼的别墅。相比起新楼盘的高层，孙总更喜欢大别墅的敞亮。所以一直在新楼盘和买别墅之间举棋不定。 如今钱回来了，孙总也有看房的心情了——主要是觉得这地方的风水跟他合财。 “我其实不喜欢A市。夏天热的跟闷罐似的，哪有我们晋省好。但没办法，闺女要上学，公司也要发展，大城市总比老家机会多。”大客户一路叨叨叨叨，跟顾沉闲聊：“今儿咱多看几套，我要挑个风水好的。” 顾沉拿着钥匙，带孙总一连看了五六套房。最后孙总选了两套188平的大平层，F栋18层，寓意一定要发发发！ 签单的时候，孙总还兴致勃勃问顾沉：“你要不要做我的股票经纪？我现在那个经济顾问，就特么是个废物。光知道搁我身上赚管理费，推荐的股票没有一支赚钱的。要不是你劝我留这支股票涨了，我真特么想找人废了他！” 孙总越想越气。他的钱也是一车车煤挖出来的。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风险可有点大！顾沉摇摇头，赶紧拒绝：“还是不了。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碰巧这股票就涨了。还是孙总吉人天相。” “但我觉得你说的特别有道理。”孙总很认真的表示：“我还是觉得咱俩合财。你八字多少，我找大仙儿给算算。要是合得来，你就给我当理财顾问呗。反正你也是A大的高材生，学的是这个，将来干的不也是这个嘛？” “我还年轻。”顾沉淡定拒绝：“我觉得我还是多学几年。” “那好吧！”孙总有点惋惜。临走之前还给顾沉塞了个红包，里边是早就准备好的18888块的现金。厚厚一小摞，倒是挺实在的。 顾沉坚决没要。笑着说道：“孙总有心，不如多帮我介绍几个客户。您认识的朋友肯定有钱，多帮我开几单，我也能多赚点提成。” “好说！”孙总拍拍胸脯大包大揽：“我身边，确实有几个一直想买房的朋友。我回头帮你介绍介绍。小伙子人不错，我看好你。” 好不容易把孙总送走了。售楼处的同事凑过来：“这孙总挺逗。可迷信一人，在售楼处等你的时候，跟我们大家讲了半天风水。非说跟你合财。” 顾沉但笑不语。他还得回去上课。也没跟同事聊几句，急匆匆又走了。 售楼处的同事看着顾沉的背影，摇头感慨：“高材生就是不一样。当销售都干得比别人好。” “要不人家高考能打七百分呢！” 曹严路过听了一耳朵，冷笑道：“那叫有心计。我记得这个客户可不是顾沉自己接待的吧？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是谁接的？” 这话说的，售楼处顿时一静。半晌，之前接待过孙总的销售讪讪说道：“那人家孙总就要找顾沉，谁也没办法。” “所以我之前就说过，不要让顾沉掺和你们的单子。现在怎么样，单子被人抢了都没处说理。谁让客户指定了就要顾沉呢！”曹严冷笑连连：“两套188平的房子，首付就得一千三百多万吧。提成又是小四万块。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不争气吧。” 之前接待过孙总的销售有点不舒服的抿了抿嘴。 财务插话道：“诶，这事儿我得帮顾沉解释一句。他接待的孙总，可这单子他可没往自己头上签。业绩单上写的是柳眉。” 财务说着，又冲柳眉道：“人大学生这么会来事儿。又是逃课又是打车过来的，帮你签单子。等下个月开工资，你是不是得把提成分人一半呀？” 柳眉顿时笑的合不拢嘴：“那当然！其实顾沉平时也没少帮我们忙。我这提成，压根儿就没想要。” 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大家就不评价了。漂亮话谁都会说，尤其是他们这些干销售的。可不声不响就把事情干的这么漂亮。大家伙儿平日里什么三教九流没见过，这会儿也不得不高看一眼。 “要不说人家顾沉是A大的高材生呢，格局就是不一样。” “曹经理，我说句话您别不爱听。顾沉这孩子挺好的，您也别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家出来混口饭吃，谁都不容易。尤其是干我们这行，真要讲点团队精神。”廖春华含沙射影的。刚刚曹严出言挑拨销售一组的关系，她就来气。 销售一组这半个多月业绩大涨，顾沉功不可没。廖春华作为直接受益人，可不想曹严拿销售一组的同事当枪，给顾沉找麻烦。 曹严被廖春华怼的，也没兴趣再说话。讪讪的扭头就走。 廖春华轻轻呸了一声，嫌弃之心溢于言表：“就见不得别人好，什么毛病。” 顾沉出了售楼处，直接在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返回学校。刚下车就收到了孙总的微信邀请，被他拽进一个只有四个人的微信群。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小兄弟就是顾沉。我的福星。拜他所赐，老子炒股大半年了，终于见到回头钱。这小子带财，你们买房一定找他。】 【顾沉，这是我几个朋友。最近一段时间都在物色房子。你有好的，可以介绍一下。】 顾沉没想到孙总的行动力这么强，一时间有点汗颜——他之前就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孙总真的给他介绍客户。 【大周天下那新楼盘是吧？我之前也去看过，小区看着还行，但我不太喜欢高楼。我就喜欢独门独栋。】 【就是。有钱住别墅多好。独门独院大三层。清静。养个猫猫狗狗的也有地方撒欢儿。】 【不过那地段儿确实好。不但离市中心近，还是实验小学和重点中学双学区。平时上下班也方便。】 【主要是风水好！能生财！装修的时候我还得找先生好好看看！】 【哎，老孙你之前不是说，想把公司总部挪A市去，还要搞什么影视投资吗？】 【这不正搞着呢！现在是有几部剧递过来，都是小年轻谈恋爱的。成天又哭又嚎又搂又抱。我也不爱看。可人家影视公司非说这种片赚钱。】 【我可不看好。咱就是会挖煤的大老粗，啥时候懂这文化人的东西。别让人给骗喽。】 几个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生意方面。顾沉也插不上话，只能保持沉默。 聊了能有大半个小时，四位老哥终于想起来群里不止他们四个人，有人问到：【人呢，不是还进来一个小朋友，要给我们介绍房子吗？】 【怎么进来了不出声？这销售不合格呀！】 顾沉及时冒泡：【几位老总好！】 【小伙子不爱说话，怎么干销售？】 孙总替顾沉解释【你们别看他不爱说话，眼光可好。我之前那支股票，就是他劝我再留几天，果然时来运转！！！】 【小兄弟还懂股票？给我们也介绍几只。】 顾沉【我才刚上大一，没有经验。】 孙总【他念的是A大金融系，高考打了七百多分。】 【那是人才！怎么去售楼处当销售了？】 顾沉【赚点零花钱。】 【懂事！我儿子跟你一样，今年也上大一。上个三本还花了老子几十万。天天就知道管老子要钱。一点都不省心。还嫌弃老子是个卖纸尿裤的给他丢人！】 【所以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你那新楼盘的位置在哪儿？哪天我去看看，要是合适我就要一套。正好跟老孙当邻居。】 顾沉立刻给对方发定位，顺便告知几位老总，自己只有周末两天才去做兼职。 不想招人烦，顾沉冒了个泡就继续闷着不说话。除非有人点到他。 回到教室，就见程逸一脸抱歉的看着他。 顾沉：“？” 程逸解释道：“上午那节课，我不是说帮你应付教授点名吗？搞砸了！” 没等顾沉问，程逸继续说道：“教授点你名的时候，我答应了。结果你弟也答应了。教授一看有两个人答应，那肯定知道不对呀！就让答到的站起来。刚开始我没站，你弟也没站。后来我寻思我站起来吧，结果你弟也站起来了……” 程逸都快无语了。没想到第一次溜须拍马抱大腿，竟然会搞成这样。 他不会得罪顾沉了吧！ 顾沉也有些无语。忽然就想到三句话不离风水八字的孙总。顾沉就觉着他跟顾琇肯定也八字不合！ “教授让你去他办公室。”程逸小心翼翼地打量顾沉：“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顾沉摇摇头，问程逸：“你帮我答到被发现了。是不是连累你了？” “那倒没事。”程逸摇摇头。他倒是还好，毕竟亲自去上课了。教授没怎么管。 “不过教授叫了好多同学，问你的事儿！” 商芮凑过来，一脸担心的看着顾沉：“你没事吧？为什么会请假？身体又不舒服吗？” “不是。”顾沉解释道：“我那兼职，需要我过去一趟。” “哦。”商芮想了想，还是说道：“不是说只有周末才去打工吗？为什么你不上班的时间也要找你？顾沉你不能这么好说话，该拒绝就拒绝，不然那些资本家会把你当苦力的。” 顾沉莞尔，刚要道谢。就听程逸真心实意的感慨道：“我觉得这一点倒是不需要替顾沉担心。他应该是我见过的最会拒绝的人。” 至少在程逸的印象中，他在篮球队这大半个月，听到顾沉最常说的话就是“不行”，“不可以”，“不去”，“没兴趣”。拒绝次数之多，人数之多，程逸看着都害怕。 商芮很无语的看了程逸一眼。 顾沉笑道：“我明白，谢谢你们。” 顾沉赶在下午第一节 课前去教授的办公室。教授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杂志。瞧见顾沉进来，也没理他。等到看完一片论文，摘下老花镜，才缓缓说道：“开学这么多天。你是第一个敢在我的课上翘课的学生。” 顾沉吞吞口水，正想着该怎么解释。就见教授拿起放在桌旁的一张纸，示意顾沉过去：“我知道A大的学生，都是天之骄子，难免有些恃才傲物。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这里有道题，我给你十分钟的准备时间。十分钟后，你来阐述你的想法。如果回答让我满意，这次逃课可以既往不咎。如果回答我不满意，这学期你平时成绩就没有了。等到期末，你是考试打满分，还是补考，看你自己努力。”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我们学校有一个规定，报国家奖学金的学生，是不允许补考的。保研名额，也不允许补考。有一些科研项目招人，也不允许报名者有补考经历。” 老教授说到这里，目光炯炯的看着顾沉：“年少，可以轻狂。但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顾沉不发一言，沉默的接过考题。上面只有一道题《请用边际收益递减规律简要分析国企改革的必要性和方向》 顾沉：“……” 这种题拿来考刚上大一的学生。教授果然是个狠人。怪不得没人敢在他的课上逃课。 教授看着沉默的顾沉，施施然开口：“我一般上课不点名。心血来潮点一次名，偏偏你就不在。这证明你运气不好。人生很长，一次两次运气不好无所谓。但没有运气的人，一定要有实力。否则这日子就没法过了。你说对不对？” 这话没毛病，顾沉心服口服。 沉默十分钟，教授看了看表，按下录音笔：“好了，时间到了，你可以答题了。” 顾沉深吸一口气：“边际效益递减规律，就是资本的边际效率。指在生产过程中，技术水平不变的情况下，连续增加可变消费量时，所带来的边际产量是递增的。但增加的可变消费量突破到一定额度后，所带来的边际产量反而会递减。如果继续增加可变消费量到一定程度，边际产量就会变成负数。生产效率降低……” “当前国企改革的难点在于……” 重活一回，好歹也进过全球五百强企业的管理层，自己也创过业开过公司。那些经典的投资案例和改革案例就算顾沉自己操盘不来，该做的分析还是有的。拿来纸上谈兵绝对没问题。 顾沉一边答题一边飞快整理思绪。配合未来十年国内经济发展的大方向，以及国企改革的种种举措，挑拣着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部分，小心翼翼地阐述观点。 ——为了不被扣掉平时成绩，顾沉必须要做到言之有物。同时还要兼顾自己重生的秘密不被人看出来。顾沉觉得自己真的是非常努力了。 十分钟后，答题完毕的顾沉小心翼翼地看着教授。 教授若有所思，沉默不语。老实讲，当他发现有学生刚开学就敢翘课，并且还是专业课的时候，教授的心里是非常恼火的。但他不会随意迁怒。还是特地找班里的学生谈话，想要了解顾沉的为人。然后他惊讶的发现这个学生在班里的口碑竟然两极分化到如此程度。喜欢的人非常喜欢，甚至带些崇拜。讨厌的人就百般厌恶，谈论到他时恶意满满，甚至上升到个人作风问题。 教授觉得非常奇怪。继续深入调查，就发现顾沉这个学生，刚开学没多久跑去售楼处做兼职，半个月不到赚了十几万。还是篮球社的风云人物。 教授立刻明白了，不管这个学生本人是怎么想的，他的所作所为，很容易带起学生风气。至少有这个潜质。 既然这样，顾沉这种为了兼职赚钱，竟然敢逃掉专业课的行为就不能轻易放过。老教授可不希望其他学生有样学样，也做出这种为了兼职打工居然逃课的，可以说得上是本末倒置的愚蠢行为。 敲山震虎也好，杀鸡儆猴也罢，就像老教授自己说的，运气不够的人如果没有实力，还是踏踏实实做人更好。 但教授没有想到，面对他故意带着点儿为难，甚至有些超纲的考题，顾沉竟然给出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尤其是在谈论国企改革时的某些观点，竟然能给老教授启发。 还真是意外之喜。 老教授爱才之心顿起。就更不能轻易放过顾沉。他不知道顾沉是重生的，这些课程早就学过一遍。他只是不希望这么好的一个苗子为了点蝇头小利放弃专业课的学习，最后伤仲永。 教授沉默的时间有点长，顾沉下意识的捏了捏手指，莫名有些紧张。 “教授，我……”顾沉抿了抿嘴，开口问道：“我过关了吗？” 沉默良久，教授缓缓摆手，示意顾沉可以离开了。 顾沉：“……” 深吸一口气，顾沉不死心的追问道：“那我的平时成绩？” 顾沉觉得有点丢人。看书看电视，那么多重生者都能一开局就混的风生水起翻天覆地。就他重生一回，不仅要被剧情限制着走剧情，现在还要面临期末补考的悲惨下场——他上辈子都没补考过。怎么越重生越回去了。 老教授看着顾沉面无表情却莫名委屈的样儿，心下有些好笑，面上却特别严肃：“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啊？”顾沉回过神来，立刻笑道：“我知道了，谢谢教授。” 顾沉一边说话，一边鞠躬，一边缓缓后退：“那我不打扰您了。我保证，我今后绝对不敢逃您的课。” 顾沉说着，飞快退出老教授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老教授看着缓缓合上的门。摇了摇头。重新戴上老花镜。刚刚顾沉的答辩让他灵感大增，很想写一篇针对国企改革的文章，好好探讨一下。 从办公楼出来，顾沉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了。但他也没时间去食堂吃午饭，只能随便买了一个面包边走边吃。 上完下午两节课，顾沉回到寝室换衣服，顾琇也在。 顾琇一脸抱歉的看着顾沉：“哥，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教授没生你的气吧？” “差点死了但没死成。”顾沉面无表情，再次重申：“今后我的事情，你能别掺和吗？” 顾琇特别委屈：“可我也是好心——” “你的好心我消受不起。”顾沉打断顾琇的话：“咱俩井水不犯河水。好歹顾家养你一场，别总害我行吗？” 顾琇一脸震惊的看着顾沉。 顾沉转身离开。他还得去篮球队训练。 篮球队这边，程逸也等了顾沉很久。拜他所赐，大神敢逃专业课的八卦新闻已然传遍整个篮球队，大家震惊的同时，也在感慨顾沉真猛。 “连我都不敢逃邢老的课。你很牛逼嘛！”霍明璋冲着顾沉直竖大拇指：“我发现你是真不知道在这所学校，究竟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千万不能得罪。” 跟邢老相比，霍明璋觉得自己真不算什么。这么一想，霍明璋就觉得顾沉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事儿，可以理解了。 至少霍明璋还没牛逼到可以让顾沉考试不过，卡掉顾沉的保研名额，甚至卡掉顾沉参加项目团队的机会。 这么一想，他霍明璋啥也不是！ 顾沉默默叹息。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傻逼。没有人理解在一名重生者眼里，大学课程真的没那么重要。更何况邢老这个人，其实只对大一和大二的学生严格。大三大四的学生需要实习找工作，尤其大四的学生，偶尔翘课去办自己的事情，邢老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沉曾经也是邢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团队的一员。以至于重生回来，竟然忘了邢老对大一大二的学生如此严厉。 思维惯性了！ 顾沉一边后悔一边检讨。也告诉自己时移世易，有些人有些事，真的不能思维惯性。不是所有变化都顺理成章，也不是所有改变都能理所应当。 稍有不慎，还是会被教授狠狠教做人的。 当天晚上，在邢教授身上饱受惊吓的顾沉狠狠虐了一把篮球队的队员。虐的大家鬼哭狼嚎的。训练结束，回到寝室洗完澡，顾沉抱着他的《经济法》和《税法》，照旧要去公共活动室看书。拿起手机时发现上面多了一条短信。是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 顾沉点开一看，扑面而来一道大题《贸易自由化与市场宏观调控》。 【八千字论文，下礼拜上课前交给我。要求论据详实，言之有物。】 下面还特别体贴的附上了一个网站链接和一个微信号。 【加我微信！！！】 顾沉看着最后一句话，眼前一黑。 第二十八章 即便心里再不愿意, 顾沉还是战战兢兢的加了邢教授的微信。好在微信通过后，邢教授并没有说太多，只是让顾沉好好写论文。 顾沉松了一口气。可与此同时, 头顶却如同高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时刻刻都有一种被人紧盯的错觉。 顾沉觉得, 这大概就是所谓学术的压力。 因为邢教授的临时通知，当天晚上，顾沉来到公共活动室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走进自习室自习, 而是跑到多媒体活动室, 占用了一台电脑查资料。 上辈子有过自主创业的经历，顾沉在搜集资料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查看企业公开披露的财报。相比于一些可做文章的财经新闻，也更加侧重大数据的整理和市场参数的分析。再结合未来十年国内经济的发展趋势，很容易就挑选到几个印象中比较经典的项目来做案例分析。 大概浏览过几个目标的相关新闻后，顾沉排除了较难收集具体数据的几家实业集团, 只保留了一家快消品巨头通过增发新股获取大量融资, 又借助金融杠杆完成并购整合，顺利促进产业升级, 完成企业转型, 并成功在M股上市的项目当做案例分析。 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案例来写论文, 主要是因为这个项目是由天遂资本一力主导的。而顾沉因为个人原因，对天遂资本的所有投资项目都非常熟悉。各种数据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信手拈来。这样就可以省掉不少查阅资料, 确认数据的工夫。 正在沾沾自喜，自以为可以偷懒的顾沉并不知道。邢教授在交给他这篇论文题目的时候，并没有奢望顾沉可以把论文写的有多漂亮多详实。虽说他对顾沉生出几分爱才之心, 但顾沉毕竟是刚入学的大一新生。无论是阅历还是知识储备都有限。 在邢教授看来，顾沉这篇论文只要能做到泛泛而谈，分析好大方向，总的观点立意可圈可点就可以了。并不指望顾沉的论文有多少专业性。 哪里能想到顾沉因为思维惯性，会把论文当做尽职调查报告来准备，又从金融分析的角度剖析论点，整个弄出一篇颇具前瞻性的行业观察报告来。 顾沉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查阅资料，准备草稿。等回过神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顾沉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寝室休息。刚走出多媒体活动室，就碰上了之前在自习室问他要思维导图的大四学长。 高海洋找了顾沉一晚上，还以为顾沉没来。没想到上个卫生间的工夫，竟然在多媒体活动室门口堵到人了。不免有些意外：“你怎么跑多媒体教室去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自习了。” 顾沉说道：“要写篇论文，需要查点资料。” 高海洋好奇：“你大几啊？这么早就写论文。” 顾沉道：“大一。邢教授让我写的。” 高海洋吃惊的瞪大眼睛：“大一就开始写论文？邢老现在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是。”顾沉欲言又止，不想把自己丢脸的经历到处宣扬，但也不能让人误会邢教授。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是因为我逃课被抓包了。所以邢教授才——” “你逃邢老的课？”没等顾沉把话说话，高海洋不敢置信的打断道：“是我认识的邢老吗？教《经济学原理》那个刑倡廉，邢教授？” 顾沉点点头。 高海洋登时不说话了。冲着顾沉比划大拇指：“你牛逼！” 顾沉扯扯嘴角，强颜欢笑。 高海洋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憋了半天，问顾沉：“所以你那论文得写到什么时候？” 顾沉道：“八千字，下礼拜上课前交上去。” 高海洋没忍住，喷笑出声。 笑完了，看着顾沉欲言又止。 顾沉面无表情的问道：“怎么了？” 高海洋：“所以……你这个礼拜就不画《税法》和《经济法》的思维导图了呗？” 一个礼拜八千字的论文，高海洋可不觉得顾沉还有精力干别的事情。就是有点遗憾——顾沉的思维导图画的确实好。他们寝室所有人都用顾沉的思维导图复习，就是太少了。 顾沉特别耿直的说道：“画。” 他之所以会选择天遂资本的投资项目当论文案例，就是不想耽误自己看《税法》和《经济法》。 高海洋眼睛一亮：“那我还能复印你的思维导图吗？” 顾沉点点头：“可以。” 顿了顿，顾沉又说道：“但我这个礼拜，可能会画的慢一点。” “那没问题。反正我们也不着急。”高海洋想了想，迟疑的道：“那个，我们寝室的人也看到你画的思维导图了。觉得特别好。想用来当复习资料……” 高海洋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沉：“行吗？” “行啊！”顾沉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这种小事为什么还要特意征求他的意见。他之前不是已经同意高海洋复印思维导图了吗？ “好咧！我先替我室友谢谢你。”高海洋咧嘴一笑，冲着顾沉说道：“那个，你要是在写论文的时候碰上什么难题，也可以跟我说。我毕竟大四了，也有几次写论文的经验。肯定能帮到你。” “好！”顾沉点点头。也不客气：“我有需要，会找你的。” 高海洋顺势拿出手机：“那咱俩加个微信呗？也方便联系。” “好。”顾沉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二维码递过去。 高海洋的微信名叫一片汪洋，头像是一片汪洋大海。顾沉的微信名就是自己的本名，头像是系统默认的灰色头像。 “原来你叫顾沉。”高海洋随手点开顾沉的朋友圈，发现顾沉竟然一条朋友圈都没发。顿时发出了跟周晓婷一样的灵魂质问：“你朋友圈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不是把我屏蔽了吧？” “我没发过朋友圈。” 高海洋暗暗咋舌，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忍得住不发朋友圈的人。 “你平时都几点来公共活动室？”高海洋眼馋顾沉的思维导图，实在不想天天堵不到人。 “晚上九点钟到十一点半，早上四点钟到六点半。” 高海洋说道：“那我明天晚上九点在公共活动室等你。” 顾沉看了高海洋一眼：“等我干嘛？” 高海洋一噎，顿了顿说道：“等你的思维导图。” 哦！ 顾沉面无表情的眨眨眼睛。 接下来一个礼拜，顾沉一边忙活论文，一边画思维导图。时不时的配合剧情走一下流程，再给微信群里的几位老总介绍介绍房源，小日子过的也算充实。 到了周六，顾沉早早就到了售楼处。他跟孙总群里的几位老总已经聊好了，那位卖纸尿裤的姚总准备买一套三百五十平的大平层，给儿子当婚房。主要也是看中了这边双学区的地理位置。 姚总是一家三口过来的。来之前还给顾沉打了个电话，让顾沉到门口接人。 顾沉在门口等了二十分钟，姚总的车才姗姗来迟。一下车就拍拍顾沉的肩膀：“对不住了小兄弟，没想到大周末的也这么堵车。久等了。” 顾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车里有人冷哼一声：“他不就是个卖楼的嘛！既然想在咱们家身上赚钱，多等一会儿怎么了？” “这孩子！”姚总回头，冲着自家儿子骂道：“有你这么不会说话的嘛！屁事不懂！” “您也说了，穷人的孩子才早当家。我家又不穷，要那么懂事儿干嘛！”姚总的儿子下了车，歪歪扭扭的打量顾沉：“你就是我爸嘴里说的A大高材生？也不怎么样嘛！” “高考考了七百分，还不是在这儿卖楼！” 顾沉但笑不语。姚总的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锤了儿子一下，冲顾沉说道：“小伙子别介意。这孩子就是被我们俩惯坏了。其实人不坏。” “姚同学性格直率。”顾沉说了一句，问姚总：“姚总，您看我们是先到售楼处，还是直接去看房？” “直接去吧！”姚总示意顾沉上车：“就咱们之前说的那套三百五十平的大平层，我觉着就不错。” 顾沉坐上副驾驶，让司机把车开到B栋楼下。带着姚家三口上了十八楼。电梯一开，姚总和姚夫人就相中了这套房子。格局好，采光好，视野好，除了价格有点贵，哪儿哪儿都满意。 唯有姚远不以为然：“也就一般吧！没觉得有多好。还不如清水秀苑的大别墅漂亮。” “傻孩子，清水秀苑多偏呀！将来你毕业工作，孩子上学，哪能住那么远的地方，也不方便。”姚总夫人劝道：“你买这套房子，别的不说，等装修好了，你大学期间就能搬出来住。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喜欢住宿舍，觉得宿舍那么小还住四个人，太挤了吗？” “随便吧！”姚远不耐烦的撇过头，有些置气的说道：“反正我说的也不算。你们想买那套就买那套。” “那就这么定了！”姚总拍板定论，跟顾沉说道：“签合同吧。” 顾沉点点头：“我们先回售楼处。” 一行人坐电梯的时候，姚远看着顾沉，挑眉问道：“我说，你卖我们家一套房子，能赚多少钱？” “千分之三的提成。”顾沉回道。 姚远嗤笑一声：“那也不多呀！还不够我跟朋友出去吃顿饭。” “有几个像你这么能吃的！”姚总冷哼一声：“就会祸害老子，你还挺得意！” “你要是有顾沉一半懂事，我也能省点心。” 姚远毫无形象的靠在电梯上：“那也是我老子有本事，能让我祸害到。他倒是懂事。可惜没有一个能让他祸害的老子！” “所以说儿子懂事有个屁用，当爸的是块废物点心！”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快跟小顾道歉。”姚夫人皱眉，开口说道：“人家小顾靠自己的努力赚钱，将来也要发大财的。” 姚总冷哼一声：“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需要靠老子！” “是么？”姚远挑了下眉，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冲顾沉道：“那加个微信。等你哪天换地方卖房了，记得通知我一声。兴许我一高兴，再过去买一套。也算为你赚大钱的事业添砖加瓦了。” 当着姚总和姚夫人的面，顾沉不好拒绝。加上微信后，姚远点开顾沉的头像，依旧是那句灵魂质问：“你怎么一条朋友圈都没有，不是屏蔽我了吧？” “人家小顾不发朋友圈。”没等顾沉开口解释，姚总不耐烦的说道：“你以为谁都是你呢，恨不得撒泡尿也要拍张照片。” “行吧！”遥远哼了一声：“那你平时可以多看看我的朋友圈。长长见识。” 顾沉默不作声。 到了售楼处，顾沉带着姚家三口去办理手续。一套流程下来，也差不多中午了。姚总决定在附近吃午饭，非要顾沉也过去。 顾沉再三推辞，姚总就说道：“其实吧，这次我带着小远过来买房，也是想让你们两个认识一下。你们都是同龄人，应该比较好交流。叔叔不求别的，我实在是受不了他身边那些狐朋狗友。我真怕小远跟他们在一起时间长了，会学坏。” 姚总有这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打从孙总把顾沉拉近微信群，姚总就一直在观察顾沉。几天下来，就觉得顾沉性格沉稳，做事干练，又是名校的高材生。他希望自己儿子能多跟这样的年轻人接触。 “你不会嫌弃小远吧？” 话音未落，姚远不服气的说道：“他凭什么嫌弃我？” “凭你智商低，凭你废话多！”姚总一句话堵住儿子的嘴：“够吗？” 姚远目光冒火的盯着他老爸！ 姚总看向顾沉：“小顾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的儿子我了解。他要是不喜欢的人，是懒得跟对方说话的。” 可今天姚远见到顾沉以后，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开口，虽说挑衅意味有点足，但也足以证明，姚远至少不排斥和顾沉交朋友。 顾沉可没看出来。 姚总继续说道：“其实小远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就是被我们两口子给惯坏了。他念那大学又是民办的，风气不那么好。我觉得他要是能接触到更优秀上进的孩子，还是可以改过来的。” 姚远嗤笑一声。靠在后车座上，懒懒的看着窗外。 一行人到达饭店，点好菜，顾沉找了个借口去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见姚远杵在洗手台前。 顾沉走过去，拧开水龙头洗手。 姚远从镜子里看着顾沉，问道：“你们学校，有长的好看的女生吗？” 顾沉没说话。 姚远又道：“也不用太漂亮。像你这样就可以了。” 顾沉洗完手，慢条斯理的擦干。 姚远打量着顾沉，继续说道：“怎么，连你这样的都没有吗？” “我想姚同学可能对我们A大的学生有点误会。”顾沉擦完手，将一次性毛巾扔到桶里。眼睛直视着姚远，施施然道：“我们A大的女生，不管长什么样，对于你这种人，应该不会感兴趣。” “我这种人？”姚远挑了挑眉，饶有兴味的追问道：“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智商低，废话多。”顾沉顿了顿，开口说道：“显然，我跟您父亲更有共同语言。” 姚远：“……” 半晌。姚远轻笑：“可是你在我爸面前，可不是这么表现的。” “怎么？”姚远歪头打量顾沉，一脸挑衅：“当着我爸的面儿，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是害怕一不小心真情流露，会得罪我爸？卖房子的提成就赚不到了？” “成年人的世界，总要给彼此留点体面。”顾沉走到姚远面前，挑眉逼问：“难道你真以为姚总看不出来，我其实很瞧不上你吗？” 姚远：“……” 凝望着顾沉黑漆漆的眼眸，姚远忽然感觉到一丝丝狼狈，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嗤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成年人的体面？不过是欺软怕硬而已。你猜，如果我把你跟我说的话告诉我爸，你会有什么下场？” “会有什么下场？”顾沉玩味一笑。故作沉吟，片刻后，挑眉说道：“大概所有人都会知道，姚同学是个说不过别人，就会找家长告状的小孩子。” “平常在外面狐假虎威，遇到困难就回家找爸爸撑腰。丝毫不意外呢。”顾沉礼貌的笑了笑：“一点都没崩你纨绔富二代的人设。” 姚远：“……” 没想到在父母面前表现的温厚沉默的顾沉竟然也有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姚远顿时落入下风：“你很瞧不起我？” “意外么？”顾沉笑着反问：“连你亲爸都瞧不起你。我一个外人。跟你既没有血脉关系，又没有亲情滤镜，瞧不起你不是再正常不过。” “或者你来说说，”顿了顿，顾沉问道：“你身上，有哪里能让我瞧得起的地方？” 没等姚远开口，顾沉又补充道：“除了你会投胎，有一个好爹。” 姚远：“……” “嗯？”顾沉目光灼灼的盯着姚远的眼睛，轻飘飘问道：“废物点心？” “你生气了？”电光火石间，姚远忽然明白了顾沉态度骤然变化的理由：“是因为我刚刚说你爸不行？” 顾沉没否认。 姚远嗤笑：“没想到你一个卖楼的，还挺有自尊心。” “我也没有想到你一个靠爹的，竟然会这么没有教养。”顾沉淡淡说道：“姚总和姚夫人没教过你，小孩子要讲文明，懂礼貌么？” 姚远恼羞成怒：“我不是小孩子！” “嗯！”顾沉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评价道：“你是熊孩子。” 第二十九章 姚远一脸憋屈的回到包厢。 姚总一看就知道儿子肯定是在顾沉身上吃了瘪, 但他什么都没说，还热情的招呼顾沉吃饭。 吃完饭，顾沉回到售楼处。销售一组的同事们围过来, 一脸羡慕的感慨道：“顾沉，你究竟是从哪儿挖来的客户。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有钱？今天这位姚总也是全款买房。将近四千万的业绩, 又是小十二万的提成到手了。” 顾沉来售楼处报道也就三个礼拜，还只有周末两天才来上班。每次上班都能卖出至少一套房，如今光是提成都赚了将近三十万了。 “我在这儿干了两年了！也没卖过几套全款房。怎么这土大款都被你给碰见了。” 一般能来这种地方买房的客户，都是很有经济头脑的社会精英。不管兜里有多少钱, 都喜欢贷款买房, 然后把剩下的钱拿去理财炒股炒基金。像这种一口气拿出几千万付全款的，简直比大熊猫还少见。 “得亏你就周末上两天班。你要是全职，估计这个月销售冠军都是你的。” 顾沉笑笑不说话。 柳眉凑到顾沉身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孙总那单，我得谢谢你。不过你放心，你办事漂亮, 姐也不会让你吃亏。孙总这单, 业绩算我的，提成我不要。” 顾沉有些意外。 销售一组的同事们也都不敢置信的看着柳眉：“柳眉你这是玩的是哪一出？” “你可想好了。别过两天再后悔。再来跟顾沉闹。” 柳眉什么性格, 大家伙儿共事两年多, 也都看清楚了。那是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平时订个饭买个水都能蹭就蹭的主儿。今天表现的这么大方。 ——事情反常必有妖！ 一帮同事们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都等着柳眉解释。 “你们别小瞧我。”柳眉冷笑道：“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柳眉是个又抠又涩, 还喜欢占小便宜的人。但我柳眉做事讲良心。孙总这一单，我也看明白了。要是没有顾沉，人家孙总未必会来我们这儿买房。就算第一次来是我接待的, 可之后能把房子卖出去，那都是顾沉在努力。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现在这一单业绩算我头上了，那是顾沉讲规矩。我呢，也就不推脱了。但这提成我不能要。” 柳眉说到这里，看向顾沉：“咱俩对半分。我要业绩提成给你，够公平吧？” 顾沉摇摇头，笑道：“柳姐，没必要的。” “有必要！”柳眉摆摆手：“咱不能让老实人吃亏。要总这么着，今后谁还敢帮别人谈合同。谁还好意思求你帮忙？” 顾沉刚想开口，廖春华说道：“既然柳眉都这么说了，顾沉你就听话。其实我也想说说这个事儿。顾沉平时没少帮你们谈合同算房贷，那是因为顾沉讲团队精神。你们受益了，也都念着点儿顾沉的好。不要曹经理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 “把眼光都给我放长远一点。眼前这点蝇头小利算个屁？我跟你们说，集团总部关于今年的团队年冠福利已经下来了。只要我们销售一组齐心协力，拿下今年的团队冠军。那就是十台保时捷，两千万的奖金福利。”廖春华竖起食指，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十：“同事们，十台保时捷！两千万呀！要单靠你们自己，得卖出去多少房子能赚够一台保时捷的钱？” “况且就算赚够了。又有多少人舍得拿出两百万买辆车？”廖春华苦口婆心道：“但现在只要我们够努力，拿下今年的团队销售冠军，这两百万的豪车就是白送的。” “十台保时捷？真的假的？”销售一组的同事们发出阵阵惊呼。 “总部今年怎么会这么大方？这可是大出血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廖春华笑道：“不过我们也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只要想办法把这年终奖拿到手就完了。” 廖春华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一直以来，我身为销售一组的组长，却只做到了努力让我自己成为个人组的销售冠军。我承认，我在管理工作上还是有些许不足。所以今年，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争取拿下这个团队销售冠军。” “大家有钱一起赚。”廖春华手握拳，给自己打气：“加油！” “加油！”销售一组的同事们双手握拳，很激动的说道：“拿下团队年冠，拿下保时捷！” 短暂的鼓舞士气后，廖春华示意员工们去工作。 顾沉跟在打了鸡血的同事身后。没走两步，就听廖春华叫他：“顾沉，你等等。” 顾沉回头：“？” 廖春华把顾沉叫到办公室：“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开门见山了。集团总部有关绩效考核方面的规章制度，你也都了解。类似什么年终奖励，销冠奖励这些激励条款。针对的对象，首先必须得是集团的正式员工。” “比如刚刚我提到的团队销售年冠奖励。这十台保时捷，其实对应的是每个销售小组，包括组长在内的十名正式员工。” “那你现在的档案还挂的是实习，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们小组真的拿到团队销售年冠，那这十台保时捷，我肯定是要分给我小组的正式员工。” 没等顾沉开口，廖春华继续说道：“但我们是一个团队嘛！既然讲团队精神，我也不能让你吃亏。我准备跟其他组员商量一下，现在我们小组是十一个人，这个团队销售年冠的奖励是价值两千万的十台车。那我们就按照两千万的十一分之一，其他人把钱补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我知道，就算这样算，你个人还是吃亏的。因为一台保时捷经典款，市场价肯定不止两百万。但现在这个事儿，因为集团采购的内部价格我们肯定是不知道的——” “可以。” “啊？”廖春华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顾沉重复道。 廖春华特别欣慰的看着顾沉：“姐就知道，你是个特别识大体的好孩子。很有团队精神。不愧是A大的高材生，这素质就是高。” 廖春华一口气夸了顾沉好几句。 顾沉有些无奈：“春华姐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的话，我去工作了。” “没有了。”廖春华摇摇头：“去工作吧！加油，希望你再接再厉，多开几单。” 顾沉从廖春华的办公室出来，还没走到售楼处大堂，柳眉就抱着客户资料本凑过来了。笑容特别热情：“顾沉，姐能再求你一个事儿吗？” 顾沉道：“柳姐你说。” “你来看看这个人！”柳眉翻开自己的客户资料本，指着一名客户说道：“这个人我跟了快半个月了。他其实有心思买房，但一直犹犹豫豫的。你能帮姐拿下他吗？” 顾沉：“……” “帮帮忙。”柳眉看着顾沉，卖可怜：“你不知道，姐家里条件不好。上有老下有小，我儿子一个月光补课费就要六七千。每个月还要供房贷车代，全家都指望我一个人养活。压力特别大。要不然，我这平时也不会那么斤斤计较。还不都是被生活逼的。你说但凡有条件，谁不想天天体体面面大大方方的，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你就再帮姐一回。帮姐把合同拿下来，姐请你吃饭。给你包红包。姐不会让你白干的。” 顾沉想了想，说道：“……你要是能把客户约出来。我试试看。” 柳眉闻言，赶紧去给客户打电话。几分钟后，眉飞色舞的走回来：“那客户说了，他明天有时间过来。” 顿了顿，柳眉又补充道：“其实这客户都来好几趟了。每个周末都来，还就看那一套房子。我判断，他肯定是特别心动。就是房贷压力有点大。我听说他是个建筑工程师，年薪50万。还不算年终奖。他看重那房子是我们小区户型最小的，才115平。刨除首付，一个月大概要还三万多的房贷。那还有一万多的生活费呀！其实也能接受吧？” 拿月收入的三分之二还房贷！这压力确实有点大。 至少顾沉自己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想想都觉得累。 不过这是柳眉的客户，他也不好多说。 “那明天就靠你了。”柳眉搓搓手，冲着顾沉说道：“要是签下来了，姐请你吃饭。” 顾沉保守的说道：“明天看看再说吧。” “行！”柳眉点点头，乐颠颠的离开。 之前廖春华劝她把提成全给顾沉的时候，柳眉还挺心疼。不过廖春华说的也对，顾沉签单这么厉害，大家伙儿肯定都有求着顾沉的时候。现在做事扣扣搜搜的，将来也不好意思再麻烦顾沉。 再说顾沉认识那么多大客户，还有孙总那样的大客户愿意给他介绍客户。将来签大单子的机会不会少。万一她们哪个月运气不好，签不了单。或者需要拼单凑业绩，说不准还得求顾沉帮忙让单。 现在不把关系打理好了，总不能现用人现交人。 尤其是年终奖那十台车，别人不知道，反正她柳眉可是馋的眼睛都红了。 “这里里外外的账你自己算，究竟是这两万块重要，还是业绩和车重要。”廖春华的原话：“顾沉这个月的业绩早就超过三千万了，他一个实习生也拼不了销冠奖励，要再多业绩都没用。可是你这个月，业绩还没满两千万吧？超过三千万就能拿千分之三的提成。哪多哪少，你自己好好算。” 一番话把柳眉说的心都活了。这才心甘情愿的把提成全算给顾沉。工资还没发，就抱着客户资料求顾沉帮忙谈合同，算盘打的可精了。 “你刚才跟柳眉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等顾沉回到售楼处大堂，销售一组的女同事凑过来打听：“她不会反悔了吧？” “不是。”顾沉摇摇头：“柳姐让我帮忙谈个单子。” “她还真把你当苦力了。”陈媛撇撇嘴：“我跟你说，你也不要太好说话。有这个时间，你自己谈客户多好！” 顾沉但笑不语。 陈媛还想说什么，有人叫她：“媛媛，你客户来了。” 陈媛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先不跟你聊了。反正你自己长点心。我也是看你人不错，才提醒你一句。” 说完一转身，扭着腰走了。 顾沉有点口渴，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刚喝了一口，手机忽然响了。 顾沉一边喝水一边按下蓝牙耳机：“您好，哪位？” 听筒另一边传来一声轻笑：“我回A市了，晚上有时间吗？” 顾沉下意识的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钟离先生？” “嗯。”钟离遂应了一声，语气很熟稔：“我刚下飞机。A市竟然在下雨。你还在售楼处吗？” “嗯。”顾沉应了一声。 钟离遂笑道：“还是晚上六点钟下班？” 顾沉继续：“……嗯。” 钟离遂说道：“那我晚上六点钟去找你。” 没等顾沉开口，钟离遂又补充道：“天遂资本收购浩洋科技的项目已经谈下来了。想知道具体细节吗？” 顾沉迟疑了一下。 钟离遂也没给顾沉拒绝的余地：“雨有点大，先不聊了。晚上见面再聊。我家的装修方案也下来了。你看过设计图纸吗？” 顾沉说道：“还没有。” “那正好，我们晚上一起看。”钟离遂又问道：“晚上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涮羊肉还是私房菜？或者你更喜欢撸串？” 顾沉有点跟不上钟离遂的思路。下意识说道：“吃饭菜吧。” “你们售楼处附近有一家淮扬菜不错。可以吃淮扬菜吗？” 顾沉：“……行。” “那好。晚上六点钟见。不耽误你上班了。”钟离遂说着，主动挂断电话。 顾沉听着耳边的忙音。半晌，才回过神来：“我为什么要答应跟他吃饭？” 顾沉眨了眨眼睛，将两人的对话在脑子里从头到尾过了一遍，还是没想到哪儿出了问题。 但顾沉原本是打算下班之后直接回学校，抓紧时间看书画思维导图的——这一个礼拜下来，顾沉和高海洋处的越来越熟。熟到某位大四学长已经可以熟练的使用催更技能，天天催命鬼一样监督顾沉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画思维导图。 并且得寸进尺的希望顾沉能在《税法》和《经济法》以外，尽快把其他四科的思维导图都画出来。 高海洋的原话：“你是不知道你画的思维导图有多抢手。不光是咱们A大备考CPA的学长学姐，就连我在四大认识的同事，也都指着你这导图复习呢。顾沉，现在盼着你尽早把思维导图画出来的已经不再是我一个人，这是所有备考CPA的广大人民群众的呼声。你给点力。哥们今年能不能一次考过六科，就靠你了。” “争取让我一手拿毕业证，一手拿下注册会计师证。我能不能在今年就拥有在审计报告上签字的权力，能不能从此升职加薪，担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就靠你了。” 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身上，顾沉只能拒绝：“可我不想对你的人生负责。” “晚了！”高海洋趾高气扬的‘威胁’小学弟：“反正我今年要是拿不下CPA，娶不上白富美，你顾沉就是害我单身的罪魁祸首。” “可你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顾沉可还记得两人一起在活动室复习的时候，高海洋的女朋友还来给他送过咖啡。 “所以你是想在拿下CPA后跟学姐分手，另外物色白富美？”顾沉故作恍然大悟：“你想当陈世美？” “……你才陈世美，你全家都陈世美。”高海洋逗贫没斗过顾沉，只能剑走偏锋：“你学姐在我心中就是最漂亮的白富美。总而言之一句话，我要是没考过CPA，被我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嫌弃了，你就是罪魁祸首。”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顾沉，我们两个关系都这么好了，你要对我的婚姻大事负责。” “今后你我二人夜夜相见，日日想念。你的思维导图，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份子钱。你嫂子也等的望眼欲穿。” 顾沉：“……” 想到份子钱，顾沉给高海洋打了个电话：“你今天晚上别等我复习了。我可能很晚才回去。” “咋了？”正跟女朋友在读书馆复习的高海洋脑中雷达一响：“你小子外面有人了？要抛弃我这个糟糠之交，私会佳人？” 顾沉：“……” 第三十章 晚上六点钟, 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售楼处外面。钟离遂坐在车里，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一边处理公司事务, 一边等顾沉下班。 开车的是钟离遂的心腹林特助。之前帮钟离遂跑过买房手续，给顾沉送过装修钥匙。请顾沉吃过一顿饭, 聊的也算投机。 “老板似乎很看重顾沉。”等人时间，林特助不动声色地说道：“不过顾沉确实很优秀。我们之前有机会聊过一次，顾沉对国内金融证券市场的政策变动和行业大风向看的很透彻。嗅觉很灵敏。” 钟离遂抬起头：“你很喜欢他？” “我一向欣赏有为的年轻人。更何况顾沉这次，还帮我们天遂资本节省了7.5亿M金的项目预算。”林特助顿了顿, 又说道：“姜总提到这件事的时候, 很是扬眉吐气。” 收购浩洋科技这个项目，之前一直都是天遂资本的高级合伙人姜明凡在负责。彼时潘浩洋仗着手握浩洋科技59.1%的绝对控股权待价而沽，做了不少恶心人的事。气的姜明凡时常大半夜打电话回来跟钟离遂吐槽。 这次钟离遂从顾沉这里得到消息，又通过其他渠道，确认了潘浩洋出售浩洋科技的底线确实是78亿M金以后，亲自飞往沪城接手谈判。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搞定潘浩洋, 以78.5亿M金的价格签下合同, 完成了对浩洋科技的实际控股。给天遂资本节省了好几亿M金的项目预算不说，潘浩洋还因为这额外多出的5000万M金对钟离遂感恩戴德。 “……要我说这个潘浩洋就是瞎折腾。”林特助嗤之以鼻：“如果他当初在谈到84亿M金的时候直接签合同, 哪还有这么多事情。就算我们事后知道吃亏了, 也无济于事。” 偏偏潘浩洋贪得无厌, 非要在签约会上提出再加两亿M金。偏偏他运气又不好，姜总跟老板沟通报价的时候一不小心被顾沉听到了。 虽然直到今天，林特助也不知道顾沉究竟是从哪儿知道的消息。但这并不妨碍他为天遂资本庆幸, 顺便对潘浩洋的不幸保持幸灾乐祸的态度。 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不要心存侥幸。”钟离遂淡淡说道：“这次横生枝节，也暴露了天遂资本在做尽职调查报告时，存在严重的疏漏。这样的事情, 今后不要再发生。” 林特助点点头。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不难想象如果天遂资本没有补充后续的行业调查，直接以86亿M金的价格完成对浩洋科技的收购。那么等消息传开后，这场堪称终极冤大头的投资项目将会对天遂资本的声誉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 好在吉人天相。 “还有，”钟离遂顿了顿，淡淡补充道：“这次的事情，我们三个人知道就可以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顾沉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 林特助继续点头，很明白钟离遂的顾虑。 “老板是想保护顾沉。”顿了顿，林特助又问道：“但是我不明白，老板你为什么会在最后签约时，主动增加5000万M金？” 明明78亿M金就能拿下浩洋科技的。 “做人留一线。”钟离遂淡淡说道：“虽然潘浩洋的底线是78亿M金，但天遂资本以78.5亿M金的价格完成对浩洋科技的控股，也不吃亏。浩洋科技值这个价钱。” 林特助不以为然：“但潘浩洋这个人可不值得。” “潘浩洋现在是麻烦缠身，背水一战。我们也没必要落井下石。”钟离遂做生意向来喜欢双赢。更何况潘浩洋的底线虽然是78亿M金，但如果钟离遂真的把价格压到潘浩洋的底线，潘浩洋就算同意，也一定会犹豫再三反复挣扎，未必会签的这么痛快。 钟离遂一语道破潘浩洋的底线。先是打破潘浩洋的心理防线，再主动提高五千万M金。潘浩洋未免夜长梦多钟离遂反悔，肯定会马上签字。 而天遂资本这边，一旦拿到浩洋科技的实际控股权，就可以立刻进行控股后的资源整合和产业升级。并抢在D国XD公司发布声明之前，率先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天遂资本将联合浩洋科技，利用目前国际上最为先进的AI技术研发一款金融合同解析软件，这款软件将大大提高相关从业人员在审计和信息检索与输导方面的工作效率。减少人力资源方面的消耗。 钟离遂相信，这一整套流程下来，天遂资本能增长的市值绝对不只这五千万M金。与此同时，天遂资本还可以借浩洋科技整合并购的时机增发新股。 林特助心服口服：“老板不愧是老板。” 话音未落，就见顾沉和销售一组的美女同事们谈笑风生的从售楼处走出来。 “哇！”林特助笑道：“看来我们的小顾先生艳福不浅。” 钟离遂拿起手机，拨通顾沉的电话。 “钟离先生？” “我在路边等你。”钟离遂说着，按下车窗。眉目舒展的看着顾沉。 有眼尖的售楼处同事认出钟离遂：“那不是之前来我们售楼处买房的大客户吗？” “顾沉，是来找你的吗？” 顾沉点点头。 “这大客户长得好帅。这么年轻就这么有钱。”陈媛说着，好奇问顾沉：“你什么时候跟大客户这么熟了？他是专门来找你的吗？” 顾沉继续点头，但是没说钟离遂为什么会找他。 售楼处的美女们也都习惯了顾沉工作之外，向来沉默是金的行事作风。笑嘻嘻的跟顾沉挥手告别。离开之后还时不时的回头打量。 顾沉上了车，问钟离遂：“您是什么时候到的？等多久了？” “六点钟准时过来的。”没等钟离遂开口，林特助笑着说道：“放心吧，没等多久。我们老板是个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人。” 钟离遂默默看了林特助一眼，跟顾沉说道：“没等多久。我们先去吃饭吧？” “好。”顾沉点点头。他也有点饿了。 钟离遂跟顾沉约好饭后，就在江南阁定了包厢。林特助家里还有事儿，把人送到饭店就走了。 钟离遂和顾沉在迎宾的引领下直接进了二楼包厢。包厢里装修的古色古香的，还有穿着襦裙的琴师在一旁弹古筝。 钟离遂看了一眼默默打量琴师的顾沉，翻开菜谱：“这家的清炖蟹粉狮子头不错，是他们家的招牌菜。我们来一份怎么样？” 顾沉点头。 钟离遂又问道：“吃鳝鱼吗？这家的梁溪脆鳝也还好。是把鳝鱼丝炸两遍，然后用绍酒，姜末，酱油，白糖烧汁勾芡，口味酸酸甜甜的，特别松脆。” 顾沉继续点头。 钟离遂继续介绍道：“他们家的三套鸭，煮干丝，松鼠鳜鱼也都还不错。” 顾沉忍不住开口：“菜点太多，我们吃不了吧？” “那你喜欢吃什么？”钟离遂从善如流：“再点两道符合你口味的。第一次约你吃饭，我也不太了解你的口味。” “这几道都可以。”顾沉吃饭不怎么挑食。只要好吃的，不要太辣，都可以。 “那就再加一道平桥豆腐羹。”钟离遂笑道：“可以吗？” 顾沉点点头。 服务员接过菜单，躬身离开。钟离遂示意琴师也可以离开：“我们待会儿要聊些事情，您先去休息吧。如果有需要，我会再叫您。” 琴师闻言，也离身离开。包厢里顿时只剩下顾沉和钟离遂。 顾沉略有些拘谨。 钟离遂笑了笑，不急不速的跟顾沉聊起自己去沪城一个礼拜，都做了什么：“……到沪城第三天，我才跟潘总见面。见面后开门见山，直接就把天遂资本后续跟进的调查报告交给他看。潘总是个很聪明的人。立刻就猜到我已经摸清楚他的底价。我又加了五千万M金，他就立刻签约了。” “对了，那边的生煎包很好吃。有一家酱鸭也不错。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吃。”钟离遂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因为你的一句话，天遂资本节省了至少7.5亿M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我就是随口一说。”顾沉听到钟离遂的描述，也挺高兴的：“只要那个潘浩洋吃瘪了就好。” 钟离遂微微挑眉：“你不喜欢潘浩洋？” 顾沉略微迟疑。 钟离遂问道：“你认识他吗？” 顾沉说道：“我不认识。就是觉得这个潘浩洋不是好人。” 钟离遂莞尔。 一时菜上齐。钟离遂给顾沉盛了一碗汤。问他：“你要喝酒吗？” 顾沉敬谢不敏的摇摇头：“我还是学生。” “好，顾同学。”钟离遂用公筷给顾沉夹了一个蟹粉狮子头，语带笑意的问：“你还没说，要我怎么报答你？” “不用报答。”顾沉咬了一口狮子头，眼睛一亮。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那怎么可以？”钟离遂笑眯眯说道：“我这个人很厚道，最懂得知恩图报。” 顾沉忍不住笑：“我没听说有人夸自己厚道的。” 尤其是干投资的。 “那你现在听到了。”钟离遂笑着反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记忆深刻？” 顾沉点点头。 来之前，钟离遂其实准备了一张不记名支票的。但他跟顾沉相处了一会儿，忽然不想把那张支票拿出来。 “我楼上那套房子卖掉了吗？”钟离遂问道。 “没有。”顾沉摇摇头：“那可是三百五十平米的大平层。一平米十二万，哪有那么容易卖。” 顾沉顿了顿，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忽然说道：“但是我卖掉了18楼。我们售楼处，B栋的房子现在只卖出去两栋。都是我卖的。” “我们顾同学好厉害。”钟离遂笑着称赞一句：“那我把九楼买下来送给你。我们做邻居好不好？” 第三十一章 “咳！咳！咳！咳！” 顾沉正在喝汤, 听到钟离遂的话，险些没被一口平桥豆腐羹呛死。钟离遂见状，立刻伸手轻拍顾沉的后背, 关切问道：“没事吧？” “你少吓人，我就没事。”顾沉放下汤碗, 实在没忍住，吐槽一句。 钟离遂略微无辜：“我怎么是吓人呢？我是诚心诚意的感谢你。” “没必要。”顾沉摇摇头：“我也没做什么。” “你帮天遂资本，帮我节省了7.5亿M金。又从根本上解决了天遂资本极有可能出现的声誉危机。大恩大德，岂是这一套房子就能报答的。” 钟离遂言出肺腑, 倒也并没有夸张。 天遂资本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年内成为国际金融行业的一匹黑马, 就是因为公司近两年的投资决策从来没有失误过。由天遂资本投资主导的每一个项目，投资回报率都极高。并且在各个领域的口碑都不错。深受大客户和股民的信赖。 打从公司创建以来，天遂资本的发展可以称得上是顺风顺水。钟离遂的投资眼光和资本运作的能力一向被人称道。公司操盘的无数项目都被业内搬上培训部的黑板当做经典案例分析学习。可以说天遂资本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影响力，跟天遂资本万无一失的投资策略有很大关系。 可如果这次收购浩洋科技的项目，天遂资本真的按照86亿M金的价格去签合同。以潘浩洋的性格，必然会在签字后大肆宣扬。届时很有可能引发大客户对天遂资本在项目估值上的专业度进行质疑。进而对天遂资本之前投资过的所有项目的估值评价产生质疑。 一直以来, 业内对于天遂资本在融资并购时给出的高加码, 都是存在不同声音的。有一部分人认为天遂资本是在故意抬高行情。以此来博取融资方的好感。事实也证明了，由于天遂资本在投资领域的好口碑, 很多值得投资的项目或者新兴企业在考虑融资时, 第一个想到的投资方就是天遂资本。 正是因为这一点, 天遂资本，或者是钟离遂本人“出手大方”的投资习惯虽然颇受同行非议，但是无人质疑。而在天遂资本内部, 虽然也有不少大客户跟钟离遂提到过这件事，认为天遂资本在投资项目时，“可以更加注重资方的利益, 做评估报告时可以再往下压压价”，但是因为天遂资本一直以来的投资回报率很高，这种声音虽然存在，但并不占据主导地位。 大多数人还是信赖天遂资本的投资眼光和运营手段，愿意安安稳稳的坐等分红。 可如果天遂资本这次收购浩洋科技的项目真的横生枝节，再被有心人推波助澜带一下风向，钟离遂可以想象，届时外界的质疑声一定会影响到天遂资本的声誉和口碑，影响到大客户对天遂资本的信任，进而影响到天遂资本的股价。 所以钟离遂是真的感谢顾沉，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钟离遂目光温润的看着顾沉：“为什么要拒绝，难道是嫌弃礼物太轻？” 没等顾沉开口，钟离遂又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自顾自说道：“确实。7.5亿M金，再加上天遂资本的声誉，换一套价值四千万的房子。是有点拿不出手。”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沉有些着急：“我是觉得我随口说的一句话，您没必要这么郑重其事的感谢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总之就是这份感谢太贵重，我不能收。” “可是你帮我这么多，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也会过意不去。”钟离遂眼眸带笑，看着略微有些慌张的顾沉。 “反正我不能收。”顾沉急中生智，灵光一闪：“那个潘浩洋是什么人你也知道。睚眦必报不择手段。如果让他知道，是我告诉你收购浩洋科技的底价是78亿M金，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 钟离遂没有想到顾沉居然会从这个角度来拒绝他。 “所以我真的不能收。”顾沉非常坚持的说道：“就当是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你也不要再想着给我准备什么重金谢礼。万一被潘浩洋从你这里查到我就遭了。” 他现在小门小户一个人，可抵挡不了潘浩洋的怒火。 钟离遂莞尔。 顾沉看着钟离遂的眼睛，很认真的强调：“知道了吗？既然你觉得我帮了你大忙，那就不要做恩将仇报的事情。” “这个谢礼，以后不准再提了。” 钟离遂轻笑：“好。我们先不提这个。” 顾沉看到钟离遂垂眸轻笑的样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好像有点生硬。顿了顿，开口解释道：“我没有指责你思考不周的意思——” 顾沉讪讪闭嘴，觉得自己好像怎么说都不太对。 “我明白。”钟离遂点点头，笑着接过话：“我们先吃饭吧。” 钟离遂用公筷给顾沉夹了一筷子梁溪脆鳝：“刚刚忘了点主食。你想吃什么主食？这家的小笼包，还有鸡汤银丝面都很好吃。” “那就吃小笼包吧。我还挺喜欢吃包子的。”顾沉接话，似乎也在努力缓解尴尬。 “我也是。”钟离遂笑道：“我发现我们两个的口味都差不多。都比较喜欢吃酸甜的，带馅儿的。其实我不太能吃辣。” “我也是。”顾沉点点头：“胃不好。吃太辣会不舒服。” “那你吃火锅喜欢吃什么锅底的？”钟离遂说道：“我比较喜欢番茄锅，鲜菌汤底也不错。” “我也差不多吧。”顾沉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我挺喜欢吃涮锅子的。就是那种老式的铜火锅。如果吃羊蝎子的话，稍微辣一点也可以。” “你知道CBD附近有一家涮羊肉吗？叫福兴祥，是家百年老字号。他们家的涮羊肉很好吃。肉特别鲜特别嫩，而且一点也不膻。” “我知道。”顾沉刚想说他经常去吃。猛然想起来重生一回，他还没去吃过。硬生生改口：“……听同学提到过。很有名。” “就在我们公司楼下。”钟离遂兴致勃勃的邀请道：“我们明天晚上去吃怎么样？顺便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公司。” 顾沉：“……” 钟离遂笑着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你研究过天遂资本所有的投资案例。我猜你一定对天遂资本的总部很感兴趣。是不是还考虑过毕业以后给我们公司投简历？” 顾沉：“……”倒也没有这种想法。 “怎么样？你用一句话就帮忙节省了7.5亿M金的投资公司，现在创始人亲自邀请你去总部参观。”钟离遂笑意温润的调侃道：“不知道恩人赏不赏脸？” 钟离遂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顾沉不可能拒绝。再说他对天遂资本的总部还是挺好奇的。 “那我们就约定好了。”钟离遂笑眯眯说道：“明天晚上六点钟，我来接你下班。然后我们一起去吃涮羊肉，吃完涮羊肉带你去参观我的公司。之后我再送你回学校。” “明天是星期日，公司不上班。不会有太多人知道我带你去参观公司。”顿了顿，钟离遂又补充道：“就算有人知道也无所谓。请你一定相信，我会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顾沉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不相信你。” “那就好。”钟离遂笑着说道：“知道你信任我，我就放心了。” 顾沉：“……” 顾沉张张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正想着该怎么措辞，钟离遂又给他盛了一碗汤：“菜要凉了，快点吃。吃完饭，我们一起看设计图纸。” 顾沉回神，这才想起来两人吃完饭还有活儿要干。 顾沉注重养生，每顿饭一般只吃七分饱。但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跟钟离遂讲话太多分散了注意力，还是江南阁的饭菜真的很好吃，反正等顾沉回过神来，他已经吃到撑了。 顾沉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一时间有些无语。 钟离遂笑眯眯的建议道：“需要我们在楼下散散步，消化一下吗？” “不用。”顾沉摇摇头：“我们先看图纸吧。我回学校以后，在操场跑两圈就好了。” 钟离遂点点头：“好。” 两人回到B栋8楼，王琳的设计图纸已经传给钟离遂了。 相比最初敲定的设计理念，这一版的设计图纸虽然大体上保留了后现代风格，但是在细节方面，比如说客厅沙发和背景墙的设计，还恰到好处的融入了许多暖色调。姜黄色的沙发搭配灰蓝色的背景墙，还有各种各样颇具小心思的设计，既融合了设计风格本身要求的成熟内敛，又有一些很细腻的很生活化的舒适区在里头。不得不说，王琳不愧是拿过奖的金牌设计师， “看着挺舒服的。”顾沉评价道：“这沙发一看就比较好躺。” “我记得你之前提到过，家是隔绝外界声音，可以让人彻底放松心神的地方，还是要以舒服为主。”钟离遂笑着说道：“我觉得很对。所以在跟王小姐讨论装修风格的时候，就特意提到了这一点。现在看看，果然不错。” “书房也设计的很好。”顾沉说道。 “但我觉得还有一点不足。”钟离遂指着落地窗的位置：“这里如果能再设计一个飘窗就好了。下雨天的时候可以靠在窗户旁边，一边听雨声一边看书。” 顾沉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他看书就比较喜欢坐在窗户旁边。虽然很多人都觉得阳光太晒对眼睛不好。 “卧室呢！”钟离遂问顾沉：“会不会光线太暗？” “还好吧。”顾沉很真诚的给出自己的意见：“卧室不就是用来睡觉的吗？” “也对。”钟离遂点点头。 接下来，两人又针对衣帽间，健身房，厨房等各个房间讨论了一遍。最后把需要修改的地方标记在装修图纸上，又给王琳发过去。 全部搞定，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钟离遂看了看时间，笑眯眯道谢：“谢谢你今天帮我看设计图纸，你的提议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反倒是蹭了一顿饭。”顾沉实话实说。基本上都是钟离遂自己提的意见。他一个外人，当然不会对别人家的装修太过指手画脚。 钟离遂但笑不语：“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你也早点休息。” “好。”顾沉点点头，又想起来一件事：“你的车被林特助开走了吧？” “他办完事，已经把车开回来了。”钟离遂笑道。 把顾沉送回学校，钟离遂一直看着顾沉的身影走进学校大门，才驱车离开。 回到公司，林特助竟然还没走。之前负责收购浩洋科技这个项目的高级合伙人姜明凡也在。 见到钟离遂回来，姜明凡轻佻的吹了声口哨：“怎么样？请我们的小恩人吃饭，有试探出来什么吗？” 钟离遂有些无奈：“有什么好试探的。只是单纯请他吃顿饭而已。” “是吗？”姜明凡不太相信：“你时间那么宝贵。会无缘无故请人吃饭？那三千万的支票他收了吗？” 钟离遂摇摇头：“非但没收，反而教训了我一顿。” 说着，钟离遂把顾沉之前说过的话言简意赅的重复了一遍。 “这小子倒是挺精明。”姜明凡笑了笑：“也对。三千万算什么？要是换我我也不干。钟离遂的人情多值钱！” “他没有这么想。”钟离遂说道：“顾沉不是这种人。” 姜明凡不置可否。又问钟离遂：“你没问问他，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这么机密的消息，他们之前都疏忽了。姜明凡是真的好奇，顾沉一个刚上大一的新生——还是从外地过来的，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没必要问。”钟离遂脱下西装外套，扯了扯领带：“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愿意说，我又何必问。总归受益的是天遂资本。” “就是这一点才奇怪。”姜明凡皱了皱眉：“第一次见面，连话都没说几句，就能透露出这么重要的信息。事后还不图回报。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了去，没必要每一件事情都要刨根问底。”钟离遂笑着宽慰老同学：“你也别太担心。顺其自然不好吗？” “我就是想知道，究竟是谁把这枚棋子送过来的。”姜明凡冷哼一声：“这世界上的怪事是多，我也认为没必要对所有事情刨根问底。但怪事都发生在眼皮子底下了，你不追查清楚，不怕牵连到你吗？” “确实牵连到了。”钟离遂轻笑：“省了7.5亿M金，还解决了一个潜在的声誉危机。不好么？” 姜明凡哑口无言。 钟离遂说道：“你也别太阴谋论。兴许就是老天爷看不过老实人被蒙骗，派了顾沉来提醒我呢！” 姜明凡被钟离遂一句“老实人”的评价恶心到险些吐出来：“说话归说话，别讲鬼故事行吗？” 外人不知道真相，会被钟离遂表现出来的假象蒙蔽也就算了。他跟钟离遂从穿开裆裤就认识，钟离遂是个什么德行，他会不清楚？ 还老实人！就算某天世界末日，全世界只剩下钟离遂一个人，他也跟“老实”这两个字不沾边。 “别开玩笑！不是让你邀请他来天遂资本实习吗？他考虑的怎么样了？” 姜明凡的想法很简单。不管顾沉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藏什么猫腻。只要把人往眼皮子底下一放，天天看着守着，早晚有一天能等到顾沉露馅。 “我还没提。”钟离遂笑道：“我明天晚上请他到楼下的涮羊肉吃饭。吃完饭请他来参观公司。到时候再说吧。” “那你今天找他干什么去了？”姜明凡简直无语：“这么点事儿还要拖拖拉拉分两天处理？时间不值钱吗？” “我不是说了吗！专门感谢他，顺便请他帮忙看装修图纸。”钟离遂解释道。 “那不就是个借口吗？”姜明凡一脸懵逼：“再说你装修房子，让他看什么设计图纸？” “老板不止让顾沉看设计图纸，他还请顾沉帮忙盯装修公司。”一直保持沉默的林特助突然开口。 “搞毛啊？”姜明凡挑了挑眉。正准备吐槽开大，脑中灵光忽然一闪。开口问道：“那个顾沉，是不是长得挺好的？” 林特助推了推眼镜：“长相如何我不评价。不过气质很好。” 顿了顿，林特助又补充道：“像璞玉。” 好么！ 姜明凡立刻懂了。转头看向钟离遂，目光略带鄙夷：“你们玩玉的，心真脏！” 钟离遂表情无辜：“？” 第三十二章 顾沉回到学校, 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寝室里只有顾琇一个人。坐在书桌前默默掉眼泪。见到顾沉回来，立刻站起来，委委屈屈的告状：“哥, 你可回来了。我都被人欺负死了。” 顾沉这才看到顾琇脸上清晰的挂着一个巴掌印：“你脸怎么了？” “我做家教辅导的那个学生打的……”顾琇吸了吸鼻子：“我辅导功课的时候，她一句话都不肯听。我说一句她顶一句, 我在这边讲课，她就拿手机玩游戏。我辛辛苦苦准备了一个礼拜的教案。就是针对她的弱点，想帮助她提高成绩。结果她非但不能体会我的良苦用心，还讽刺我。说A大的学生就这点水平。说我不能让她认真听课是我能力不够, 还撕掉了我辛苦准备的教案……她一点都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我就劝她好好学习, 至少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就被她打了一巴掌。” 顾琇说到这里，愈发委屈的看向顾沉：“哥，你说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都这样啊！也太不懂得尊重人了！” 随着顾琇的描述，顾沉猛然想起了这段剧情。 顾琇虽然通过霍明璋的面子拿到了家教offer。但是顾琇一开始，并没有得到那家人的真正认可。尤其是他那个学生，好像是叫乔安娜吧！对顾琇这种走后门的做法异常厌恶。再加上顾琇本身好像就有一种不讨女孩子喜欢的特质。两个人最开始的教学过程可以说是针尖对麦芒, 火药味特别浓。 爆发点就是乔安娜在顾琇讲课的时候扇了他一巴掌。顾琇虽然是顾家的养子, 但他在顾家从小到大都跟顾沉这个亲儿子是一个待遇。顾爸爸顾妈妈都没动过顾琇一个手指头，顾琇当然受不了这个委屈。回学校以后就找顾沉抱怨。让顾沉帮他出气。 然后顾沉就真的陪顾琇去乔家理论。结果就是被乔家三口一顿羞辱后赶出门。还被乔安娜泼了一脸水, 趾高气扬的表示：“我就这样。你弟弟要是受不了就别干了。反正也是走后门来的。我还瞧不上！” 顾沉记得这件事闹到最后还是霍明璋出面摆平的。乔安娜的父母大概也是考虑到霍明璋的面子, 私下叮嘱过女儿。反正从那以后, 没听说乔安娜又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不过随后没多久，乔安娜喜欢霍明璋的小道八卦就在一夜之间传开了。还有人说乔安娜是故意为难顾琇。让顾琇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霍明璋为了这事儿，还特意跟顾琇赔礼道歉。 “……哥, 我有点害怕。你明天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顾沉正回忆着剧情，衣袖被顾琇抓住了。 顾琇揪着顾沉的衣袖轻轻摇晃：“那个乔安娜好凶，我真的不想再给她补习了。” “那你就别干了。”顾沉随口说了一句。 顾琇一脸震惊的看着顾沉：“那怎么行？爸妈不是告诉过我们, 做事情要持之以恒不能半途而废嘛！再说这个家教一个小时有二百块钱呢！我也想赚点钱帮爸妈减轻负担。” “哥，你就帮我这一次嘛！明天陪我一起去好不好？”顾琇央求道。 “我明天九点还要上班！”顾沉说道：“要去就早点去，别耽误我工作。” 顾琇听到顾沉前边一句话，还以为没戏了。没想到顾沉话锋一转，竟然答应陪他。顿时欣喜的连连点头：“哥，你放心吧。我们是明天早上八点钟开始上课，我们七点半就过去，绝对不会耽误你上班。” 顿了顿，顾琇难掩窃喜的道：“哥，我就知道。你还是很在乎我的吧？” 顾沉面无表情地甩开顾琇的手。他在乎的是剧情。 第二天早上四点钟，顾沉准时醒过来。洗漱过后，去公共活动室看了两个半小时的书，画了两张思维导图，然后掐着点回寝室。 顾琇也收拾好了。两个人先去食堂吃完早饭，然后乘坐公交车到了乔家在的小区。 因为是星期日，乔总和乔夫人都在家里没去上班。见到顾琇带了陌生人上门，十分惊讶。 “这是我哥。”顾琇怯生生的介绍道：“担心我做家教的时候出事，特地送我过来。” “能出什么事儿？”没等乔爸爸乔妈妈开口，乔安娜嗤笑一声：“不就是我昨天打了你一巴掌吗？怎么？不服气？找你哥来给你撑腰？以为我会怕吗？” “这是怎么回事？”乔爸爸乔妈妈听的一头雾水，开口问乔安娜：“你打人了？” “胡闹！你一个女孩儿，怎么可以动不动就打人！” 按照剧情，这会儿应该是顾沉抱怨乔安娜没家教。一句话触怒了乔总和乔夫人，乔夫人怒斥顾沉没资格评价乔安娜的家教：“我的女儿，我自己会管教。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结果顾沉眼角余光扫到了乔家摆在茶几上的《财经日报》，看到上面报道的一条财经新闻，忽然想起来随着这条利好政策的公布，未来几个月有几只股票都涨势逼人。顾沉正暗暗回忆着究竟是那几只股票，一个闪神，竟然错过了剧情。就听乔安娜已经不服气的嚷嚷道：“是他先骂我的。” 顾沉：“……” 顾沉叹了口气，亡羊补牢：“那你也不应该打人呀！万一传出去了，别人不会说顾琇不好。只会说乔总的女儿仗着家世好欺负大学生家教，会觉得乔氏集团的千金没有教养。” 顾沉可是切实体会过乔安娜的名声是怎么被败坏的：“你这一巴掌打的痛快。有没有考虑过你父母的名声，有没有想过顾琇可是霍明璋介绍来的。你们家当初既然卖了霍明璋这个面子，又何必事后反悔？既然觉得顾琇高考成绩不够资格教你们家的千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事情闹大了，谁都不痛快。” 顾沉赶着九点钟上班。只想快速解决战斗。再加上时间久远，他也记不得当初究竟说过什么话，反正照着剧情描补，大概意思不变就可以了。 乔总和乔夫人大概没想到顾沉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乔夫人笑着问道：“这位小兄弟说话倒是犀利。那你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爱怎么办就怎么办！”顾沉说道：“你们家的千金，你们家自然会管教。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指手画脚。我也不想给顾琇和令千金断官司。总不过是两个小孩儿犯口角起争执。令金说是顾琇先骂的人。可您家里也没安装监控器，没办法断定究竟是谁起的头。口说无凭，但顾琇脸上的巴掌印儿，是令千金打的吧？” 乔总和乔夫人相互对视一眼，沉默不语。乔安娜仿佛也被顾沉的气势震住了，竟然也没反应。 顾沉看了眼时间，实在是着急赶场子。也不等乔安娜反应过来，直接提示她：“你是不是应该拿起桌上那杯水，往我脸上一泼？” “啊？”乔安娜没想到顾沉竟然会向她提出这么古怪的要求，顿时愣住了：“我为什么要往你脸上泼水？” 顾沉还没回答。乔总和乔夫人倒是反应过来了。立刻笑道：“大清早的，这是开什么玩笑。来者是客，虽然这位同学是不速而来，但我们乔家可没有往客人脸上泼水，还把客人往外撵的规矩。” 乔总和乔夫人也看出来了。顾沉这架势，摆明了就是替他弟弟出气来的。口口声声说乔家仗势欺人，还说不管这事儿究竟是谁的错，他只认口说无凭。但是乔安娜出手打人的事儿可没办法抵赖。因为这是乔安娜亲口承认的，顾琇脸上的巴掌印儿也能证明。 如果这个节骨眼上乔安娜再把上门理论的顾沉泼一脸水，把人撵出去，那不就更加坐实了乔家仗势欺人的话？到时候这两兄弟不管不顾，闹到人尽皆知。吃亏的还是他们家安娜。这中间要是再牵扯上霍明璋的面子！就更说不清楚了。 就像顾沉说的，如果乔家真没瞧上顾琇的高考成绩，当初就不应该答应顾琇来当家教。答应了又瞧不起人，上课时候又打又骂的。真被霍明璋知道了，恐怕面子没卖出去，反倒是真把人给得罪了。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只要闹起来，乔家脸上绝对不好看。 乔爸爸乔妈妈想想都头痛。真不知道顾琇他哥明明也是个刚上大一的学生，哪来这么多花花肠子！ “顾同学是吧？”乔夫人笑着安抚道：“你别着急呀！我知道你是替你弟弟打抱不平。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这件事情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安娜可能也是一时冲动。你别介意。我让安娜给顾琇赔礼道歉。” “啊？”顾沉顿时愣住了。一脸懵逼的看着乔夫人。 咋回事，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呀？不是你们两个NPC，咋还随便篡改剧情的？ 顾沉九点钟上班，眼瞅着都八点二十了。顾沉担心再不走会迟到，没底气的开口：“我，我就不坐了吧？要不你们自己商量？我还要上班。” “你不是学生吗？”乔总皱了皱眉：“再说今天周末，你去哪儿上班？” 乔总心下冷哼。顾家这两兄弟，是铁了心要来碰瓷吧？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竟然敢败坏安娜的名誉。 “我在大周天下新楼盘的售楼处上班。”顾沉说完，眯了眯眼睛，一脸怀疑的看着乔总：“乔总不会是想给我穿小鞋吧？” 乔总：“……” 乔总有些憋屈的深吸一口气：“我没那么无聊！” 无不无聊的，顾沉倒也不在乎。反正乔家上辈子也没少为难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比起这个，顾沉倒是更在意刚刚在《财经日报》上看到的那则新闻。准备等晚上下班以后，好好搜集一下相关资料。 没准儿还能捡个漏！ 顾沉看了乔安娜一眼，指着桌上那杯水：“还泼吗？” “……”乔安娜一脸懵逼的看向爸妈。 乔夫人特别无奈：“顾同学别开玩笑了。往客人脸上泼水，可不是我们乔家的待客之道。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好吗？” 呸！我信你才怪！ 作为上辈子就被乔安娜泼过一脸水，还被乔夫人叫物业保安赶出去的当事人，顾沉对乔夫人的场面话嗤之以鼻：“不泼就算了。我赶时间，先告辞了。” 顾沉估摸着，他都一再请求剧情人物按照剧本走剧情了。是剧情人物自己不走。那就算待会儿有剧情排异，估计也惩罚不到他的头上。 乔家三口看着顾沉一脸遗憾的离开了。忍不住面面相觑。 半晌，乔安娜开口，问顾琇：“他真是你哥呀？” 顾琇也没想到顾沉会搞这么一出，呆愣愣的点点头。 “你们兄弟两个可真不一样。不过也对，毕竟不是亲生的。”乔安娜感慨了一句，忍不住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过，你哥也是A大的学生吗？他高考考了多少分？” 顾琇脸色微微一变，又见乔家三口都好奇的看着他，低声说道：“703。” “他考了七百多分？”乔安娜睁大了眼睛：“那为什么不是他来给我当家教？晓婷姐搞什么呀！非要找你这个只考了六百多分的过来气我！” 听到乔安娜的话，顾琇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堪。从小到大，身边所有人都是这样！全都只能看到顾沉的好，全都只夸顾沉。可明明他长得比顾沉更好看，也比顾沉更乖巧听话不是吗？ 顾琇悄悄的握紧拳头，温声解释道：“……周学姐跟我哥提过的。但是我哥觉得当家教赚钱太少。所以跟周学姐做了个交易，就去大周天下的售楼处卖楼了。” “什么交易？”乔安娜津津有味的追问道。 顾琇说道：“我哥篮球打的好。周学姐想让我哥加入篮球队，我哥不想加入。周学姐就说如果我哥答应加入篮球队，她就介绍我哥去大周天下的售楼处上班。” 顾琇看着乔安娜的表情，顿了顿，又补充道：“周学姐好像很喜欢我哥。听其他同学说，周学姐给我哥介绍的兼职，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因为大周天下售楼处根本不招没有经验的实习生。” “你说话怎么这么啰嗦！”乔安娜皱了皱眉，很不满的继续问道：“你说你哥篮球打的好。那他跟霍明璋那个自大鬼比，谁的篮球打的更好？” 顾琇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都打得好。” 乔安娜看着顾琇的表情，挑眉说道：“就是你哥打的好喽！” 顾琇不说话。 乔安娜眼珠子微微一转。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这个顾琇他哥，居然敢耍无赖威胁她。 乔安娜看向父母：“他哥不是考了七百多分嘛！我要让他哥来教我。要不然我不学。” 乔总和乔夫人倒是没想到顾琇哥哥来闹了一场，竟然还有这意外之喜：“你说真的？” “当然！”乔安娜信誓旦旦。 才怪！乔安娜心里暗暗发狠。等顾琇他哥来给她当家教，她不玩死顾沉，她就不姓乔！ 想到这里，乔安娜忽然想起顾琇他哥来乔家闹了一场，她竟然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立刻看向顾琇：“你哥叫什么名字？” “我哥叫顾沉。沉默的沉。但是我哥不会来给你当家教的。他嫌弃当家教赚得少。”顾琇心下微慌，忍不住说道：“我哥现在在售楼处兼职，赚可多了。” “钱不是问题。只要我们家安娜肯学习，花多少钱我都无所谓。”乔夫人笑眯眯说道：“一个小时两百块看不上，五百总可以。五百块看不上，一千块总可以。大不了我给他一个月十万块。只要他能让安娜的总分提高到六百分往上。” 顾琇死死握紧拳头，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哥在售楼处兼职不到一个月，现在已经赚了快三十万了。” 乔总：“……” 乔夫人：“……” 乔安娜：“……” 顾琇补充道：“而且我哥还说了，他在售楼处卖房，接触的人多。那些大客户都特别喜欢他。有主动送他手机的，还有晚上送他回学校的。我哥说了，这些都是人脉，将来毕业找工作，都用得上。” 言外之意，放弃售楼处的工作来给乔安娜当家教，并不符合顾沉的职业规划。这也不是钱能解决的。 顾琇憋足了气。其实这话并不是顾沉对他说的。而是周晓婷跟霍明璋聊天的时候，顾琇在旁边偷听到的。周晓婷还称赞顾沉业务能力好，还说顾沉如果不是刚上大一，没办法全职上班，只能在周末两天去做兼职，她都有心帮顾沉办理转正手续。还说顾沉有当销冠的潜力。 把顾沉都快夸出花来了。 不过没所谓，正好用来打消乔家人的念头。 听到顾琇这一番话，乔爸爸和乔妈妈果然相视无言。也不知道是感慨顾沉小小年纪太有能耐，还是感慨他小小年纪心机深沉。不过他们也都看出来了，想让顾沉来给乔安娜当家教，这件事估计是行不通了。 乔安娜哼了一声，朝父母发脾气：“看看你们给我找的什么家教？有好的不给我找，弄这么一位只会说闲话的。拿我的前途当人情，可真有你们的。” 乔安娜越说越气，一使性子：“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乔总和乔夫人看着蹭蹭蹭跑上楼的女儿，忍不住摇了摇头。 乔夫人还得抽空安慰顾琇：“你别介意。其实你也不错。毕竟是明璋介绍来的，我们还是相信明璋的。” 顾琇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会努力的。” 第三十三章 顾沉紧赶慢赶的, 甚至还打了一辆车，到售楼处时还是晚了五分钟。被一直站在门口守着的曹严逮了个正着。 曹严看着顾沉冷笑：“迟到五分钟，基础工资扣一天。” 顾沉：“……” 曹严一脸快意的背着手离开。 顾沉先到更衣室, 把书包锁进柜里。回到售楼处大堂，就见陈媛站在那儿一脸晦气的抱怨：“……我就晚了一分钟, 居然扣了我一百块。姓曹的要干什么呀！就不能通融一下？” “他最近几天气儿不顺。想拿咱们销售一组的人撒气，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有同事劝道：“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努努力多卖一套房子，什么钱都回来了。” 陈媛哼了一声：“就不是钱的事儿。” 柳眉看着顾沉：“你也迟到了。曹经理是不是也逮着你了？” 顾沉点点头。 柳眉很关切的问道：“扣了多少钱？” “一分钱没扣。”顾沉说道：“我是实习生，没有基础工资。” 柳眉：“……” “看着没？”陈媛感慨道：“这个时候就看出来实习制度的优越性了。” 提成随便赚, 扣工资的时候找不着。因为大周天下考勤制度里规定的所有惩罚措施全部都是扣基础工资——顾沉压根儿没有。 “那也是顾沉自己厉害。刚来几天就能独立开单。”廖春华说道：“有多少实习生在实习期间根本开不了单, 连车费饭费都自掏腰包的。” 这倒也是。 顾沉谈合同签单的能力，大家还是心服口服的。 柳眉懒得管别人：“我那客户九点半过来。你看……” “行，我知道了。”答应好的事儿，顾沉不会出尔反尔。九点半之前，就不接待客户了。 一直等到九点半，柳眉那客户果然到了。 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穿着格子衫, 牛仔裤，运动鞋。脸上还戴着一副一看度数就不会低的眼镜, 单肩背着个公文包。很标准的理工男打扮。 “翟先生你来了！”柳眉很热情的招呼道：“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们售楼处新来的房贷预算师。他能帮你花最少的钱买房。用最少的利息还贷。” 翟兴国闻言, 推了推眼镜，另外一只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公文包：“找预算师有什么用，我兜里的钱就那些。” 柳眉当然知道翟兴国家底不丰。但他既然电话一叫就赶过来, 肯定还是对这里的房子不死心。就是顾虑太多。柳眉给顾沉使了个眼色。她是没办法了，就看顾沉能不能帮她把单子谈下来。 “翟先生是吧？”顾沉跟翟兴国握了握手，笑着建议道：“要不, 我们还是再去看看房子吧？” 翟兴国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于是三人拿了钥匙去看房。翟兴国看中的房子是H栋32层。因为是顶楼，还送了一层阁楼。房间采光很好，视野也非常开阔。顾沉询问翟兴国：“不知道翟先生买完房子以后，想怎么装修？” 翟兴国连连苦笑，摇头说道：“我买不起。” “没关系。我们现在就是随便聊聊。”顾沉笑着说道：“来都来了。总不能白白浪费坐车钱，还有这一上午的时间。” 翟兴国想了想，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选择那种简欧风格的装修。因为我女朋友喜欢。她说看上去比较洋气，明亮。而且价格相对来说，比中式装修或者欧式风格更便宜。装修预算基本上在我们能接受的范围。客厅里会选天蓝色带碎花的布艺沙发，背景墙也要蓝色的……厨房要开放式的，因为我们平时也不怎么在家里做饭。开放式的厨房能显得屋子更大。书房很重要，因为我的工作是下班以后，也需要经常加班那种。我们会把次卧改装成婴儿房。因为我们准备结婚以后就要孩子。” “那您女朋友今天怎么没有陪您一起过来？”顾沉好奇问道：“看房这么重要的事儿，您能自己做决定？” “她妈妈住院了，她在医院照顾她妈。”翟兴国笑笑：“但萱萱以前也来看过房子。她也特别喜欢。” 柳眉插话：“之前第一次来看房，翟先生就是和他女朋友一起过来的。他女朋友还特别漂亮呢！翟先生真的有福气。” 翟兴国憨憨一笑。 “其实这边的房子挺好的。附近有国际私立小学，还是重点学校双学区。”顾沉说了一句，柳眉立刻接口：“可不是嘛！现在教育资源多紧张，就别说我们这种高档小区，你看看外面有多少老破小的旧房子，就因为占了学区房的名额，一平米也敢要价十万八万的。那才叫坑人。” 翟兴国连连点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情况，他当初看中这套房子，就已经跟萱萱把附近的环境全都调查清楚了。 房子是好，可是他们没钱。 压力太大了。要是前一年还好，两个人都有工作。可是萱萱她妈妈忽然生病了，子宫癌。萱萱为了照顾她妈辞职了。现在两个人就靠他一个人的工资养活。 顾沉静静听着翟兴国说话。他自己话不多，就引着翟兴国在房子各处走走看看，不断询问翟兴国的意见。让翟兴国幻想他们搬进来以后要这么装修，怎么居住。引得翟兴国谈性大发，甚至开始幻想搬进来以后的日常。 顾沉又问翟兴国在哪里上班。翟兴国说了地址，顾沉淡淡说道：“那挺好的。要是买了这边的房子，上班就两站地。能节省不少时间。” 翟兴国点点头：“是挺好。” 说着，又下意识的摸了摸公文包。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兜里钱太少。 顾沉见火候差不多了。就开始给翟兴国算房贷。翟兴国是有公积金的，如果贷款三十年，每个月需要还三万两千多。翟兴国年薪五十万。算上年终奖，也就五十五万到六十万左右。这还得看公司效益。也就是说，如果翟兴国买了这套房子，还完房贷，再刨除每年的物业费和管理费，每个月还有不到一万块的生活费。 虽然这一万块钱需要养两个人。 顾沉给翟兴国算完各种账，看着翟兴国又是喜欢又是不甘的表情，开口问道：“翟先生平时下班以后，都喜欢做什么？” 翟兴国下意识说道：“也没什么。要是不加班的话，就看看电影，看看电视，打打游戏。” 顾沉又问道：“翟先生英语怎么样？” 翟兴国说道：“就是六级的水平。毕业这么久，也快忘光了。不过我们家萱萱英语很好。她还是字幕组的呢！就是，你知道我们平常看M剧都有字幕吗？她就干这个的。” “数理化呢？” 翟兴国说道：“差不多吧。” 顾沉继续问道：“那您和您女朋友都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C大。我们建筑系还挺有名的。我女朋友也是C大的，C大外语系。”翟兴国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顾沉说道：“如果你们确实很想买房，又担心买完房子以后，经济压力太大。我可以帮你们介绍家教的工作。就是教高中生数理化英，大概一个小时一百块到两百块。” 顾沉以前也没当过家教，不太懂这方面的行情。但是周晓婷经常帮A大的学生介绍家教的工作。顾沉从周晓婷嘴里，也打听过行情。 翟兴国顿时震惊了。瞠目结舌的看着顾沉。柳眉也没想到顾沉居然还有这一出。顿时感动的不得了。没想到顾沉为了帮他，居然会这么拼。 “我是觉得，你们如果现在下定决心买房，这个决定绝对不会吃亏。因为房价只会越来越高，不会再降了。”顾沉淡然说道：“当然。这一切决定权在你们。我就是想尽全力帮你们实现这个愿望。如果翟先生觉得我多事——” “不！不！不！”没等顾沉说完，翟兴国连声打断：“你这绝对不是多事。兄弟你帮我大忙了。你说的那个家教，是真的吗？” “当然。”顾沉说道：“我是A大的在读生。我们学校论坛上经常会有这种勤工俭学的信息。我可以帮你们留意一下。你们也可以自己在网上找。只要有心，这种兼职一大把。” “一个小时就算一百块，一天两个小时，周六周日全天，一个月至少也有七八千块。这还是一个人。如果两个人一起做，会赚更多。” 顾沉的推销方式很简单。既然没办法节流，那就想办法开源。先用言语调动翟兴国的积极性，让他自己站在房间里幻想装修风格，幻想住进去以后的日常生活，潜移默化强调翟兴国的主人意识。这样等翟兴国回归现实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巨大的落差。这个时候顾沉再帮翟兴国算好房贷，算出还完房贷后两人还有将近一万块的生活费。强调这个生活费虽然有点少，但也勉强够花。进一步提高翟兴国想要买房的意愿。 这个时候，顾沉再提出帮翟兴国找兼职，让他能赚更多钱补贴家用。其实从翟兴国的角度来讲，到底能不能找到兼职，或者找到兼职以后，他自己能不能坚持做下去，都还是个未知数。毕竟翟兴国自己也说了，他那工作加班很多。 其实翟兴国现在就需要一个理由说服他，把房子买下来而已。这个理由究竟是什么并不重要，只要能打动翟兴国。因为翟兴国的主观意愿是真的很想买房。他只是缺少一个决定性的理由。 果然，在听到顾沉愿意帮他们提供兼职渠道以后，翟兴国立刻跑出去给女朋友打电话。两人商量了大概能有十几分钟，翟兴国一脸兴奋的跑回来。红光满面，甚至有些意气风发的说道：“我们决定了，买。” 柳眉刷的转过头，趁人不注意，很激动的给顾沉竖了个大拇指。 顾沉微微一笑：“那我们现在就去签约吧！” 翟兴国犹豫了一下，但他也习惯了顾沉在整个谈话过程中的雷厉风行。当然也是怕自己再犹豫一会儿又反悔了，咬咬牙说道：“那就签吧。” 顿了顿，翟兴国再一次跟顾沉确认道：“你真的能帮我找到家教兼职的工作？” “可以。”这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顾沉甚至已经想好了跟周晓婷的交换条件。 三个人一语不发回到售楼处。柳眉忽然肚子疼，她“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对顾沉说道：“姐先去个卫生间，你先带着翟先生去签约好吧？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顾沉点点头。带着翟兴国去了财务室。 曹严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顾沉和翟兴国的身影。有些纳闷，随手抓住路过的陈媛打听道：“我记着，那男的不是柳眉的客户吗？怎么顾沉带着人去财务了？” 按照他们售楼处的规矩，谁的客户谁带着去签约。很少有请别人帮忙的时候。 “哎呀！烦死了。那不是因为柳眉——”陈媛看着曹严，眼珠子一转，话到嘴边硬生生改口：“柳眉把客户让给顾沉了。” “让给顾沉了？”曹严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公司可不允许抢单。” “有什么不可能的。”陈媛说道：“再说这也不算抢单。是柳眉主动不要了。你也知道，那客户这一个月都来多少趟了。兜里穷得很，根本就买不起我们这里的房子好吧？也不知道顾沉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真的买了！真是想不通，你说这种人买我们大周天下的房子干什么？就不怕买完房子喝西北风吗？” “那也不可能把客户让给顾沉吧？”曹严不相信：“我怎么不知道柳眉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了？” “这有什么呀？不就是一个穷酸客户，就算真签了能提多少钱？人顾沉可是说了，愿意帮柳眉把业绩凑到三千万。到时候柳眉就能拿到千分之三的提成。哪儿多哪儿少，谁也不傻。都算计对自己有利的。” 说完，陈媛一甩手，挣开若有所思的曹严，扭着腰走了。 曹严站在原地寻思了一会儿，忽然往办公室跑。 顾沉带着翟兴国到财务室打合同。翟兴国的手机忽然响了。翟兴国掏出手机，冲顾沉说道：“我去接个电话。” 顾沉点点头。 翟兴国拿着电话往外走。几分钟后，一脸心虚的回来，冲着顾沉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我不买了。” “不买了？”顾沉愕然，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我、我，”翟兴国仿佛难以启齿般，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原因来：“反正我不买了。劳你费心了。真对不起。” 翟兴国说着，好像生怕顾沉叫他一般，急匆匆跑了。 顾沉愣在原地。忙着给顾沉打合同的同事见状，出声安慰道：“没事儿。这种情况也很常见。可能还是觉得压力太大，不想买了。你回头再好好问问。就算这一单不成，还有别的单子呢！你这个月的业绩已经非常厉害了。” 顾沉回神，笑着跟同事道谢。满头雾水的回到售楼处。 柳眉也上完卫生间回来了。瞧见顾沉一个人，顿时愣住了：“怎么就你一个人，翟先生呢？” “他忽然说不买了。”顾沉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还以为十拿九稳了。 “不可能呀？”柳眉皱眉：“他刚才的表现。可不像是不想买的意思。再说你都答应帮他介绍兼职了。他刚刚还感恩戴德的。怎么这会儿就忽然不想买了？” 顾沉也说不清楚。 柳眉想了想，问顾沉：“他说不买之前，有没有什么古怪的表现？” “没有吧。”顾沉想了想：“就接了一个电话。” “接了一个电话？”柳眉嘀咕着，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爆了一句粗口。抄起电话往外跑。 几分钟后，柳眉火冒三丈的从外面冲回来，直接冲到曹严的办公室门口，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曹严我艹你八辈祖宗，你居然敢抢我单子！” “什么情况？谁抢单子了？” 听到有热闹看，销售处的同事们一窝蜂的凑过来，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到处打听：“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好像曹经理把柳眉的单子给抢了。” “不是吧？咱们售楼处不是不允许抢单吗？曹经理怎么敢明知故犯，还敢抢柳眉的单子？” “谁知道呢！” 曹严的办公室，柳眉已经骂开了。 曹严也没想到柳眉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色厉内荏的训斥道：“大白天说什么胡话？谁抢你单子了？我一个销售部经理，犯得着抢你一个销售员的单子？再说那是你的单子吗？你闲着没事儿替谁乱出头？” “怎么就不是我的单子？我刚才给翟兴国打电话了。翟兴国说他接到了一通电话，让他先不要签单，说过两天给他内部打折价。能省十万块。还叮嘱翟兴国来签合同的时候不要自己来，让家人来帮着办手续。手机号也别留自己的。” 柳眉气到七窍生烟，撸胳膊挽袖子的骂人：“咱们销售部争单这点儿猫腻谁不懂！曹严你行啊！这么处心积虑抢我的单子。你一个大老爷们从我一个女人嘴里抢饭吃，你还要不要脸？” “曹严你要是个带把的，敢做就敢承认。内部折扣十万块，这个折扣价就是你们经理级别的。” “你能不能冷静点！”曹严被柳眉骂的狗血淋头。整个人又是气急败坏又是心虚：“工作时间，你这么大声干什么？让客户听到怎么办？” 曹严一边说话一边关门，视线扫过门外一帮凑一起看热闹的员工，大声骂道：“都围在这儿干嘛？不用上班吗？” 说话间，目光看到人群里双臂抱胸看好戏的陈媛，眼神怨毒不已。 陈媛很无所谓的翻了个白眼，扭着腰哼着歌走了。 第三十四章 事情闹到最后, 曹严怕影响太坏，只能把单子还给柳眉。但柳眉也找不出太多的证据指认曹严。因为曹严给翟兴国打电话的时候，明显用的不是他登记在集团内部的电话。翟兴国接电话的时候也不可能录音。 而且集团总部对于销售人员争单的处罚规定, 要求的是客户在跟售楼处联络的时候必须用同一个电话号。如果客户换电话咨询的话，售楼处这边也不可能知道电话另一边具体都是什么人, 那就只能各凭本事。 所以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真要是想抢单，总会有办法。只不过大周天下售楼处的销售人员都是老油条，真要是坏了规矩, 必定会引起报复性抢单。大家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才会保持默契，尽量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曹严深知这一点。也是仗着顾沉刚来售楼处不久，这些心照不宣的争单手段他肯定不懂。其他人明哲保身，也未必为了帮顾沉站出来跟他这个销售经理对峙。才会大着胆子抢顾沉的客户。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还特地叮嘱翟兴国怎么做才能不被人抓到把柄。 哪里能想到这个单子竟然不是顾沉的，而是柳眉的。柳眉的难缠程度, 整个大周天下销售一部没有不知道的。曹严也怕柳眉撕破脸把事情闹大, 只能把单子还回去。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可单子是还回去了，减免那十万块钱却不能当做没事发生。毕竟以翟兴国的家庭条件来说, 这十万块确实不是个小数目。电话是曹严打的, 这福利总不能说给就给, 说没就没了。曹严怕客户较真儿闹到总部去，柳眉也怕再反复下去闹个鸡飞蛋打，只能按照曹严谈好的价格跟客户签合同。 可无缘无故少了十万块钱的业绩和两百块钱的提成, 柳眉越想越觉得憋屈的不行。 这个时候，陈媛又站出来说风凉话：“这有什么。业绩是没办法了，那两百块提成就让曹经理赔给你呗。大家出来打工都是为了赚钱, 涉及到钱的事情，那可不能马虎。” 陈媛不站出来还好，她一站出来，曹严立刻想到自己是怎么中计的。强行压制的怒火顿时收不住了，蹭蹭蹭的窜上脑门：“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故意算计我，这事儿能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陈媛特无辜的挑了挑眉：“我说曹经理，你说话可要讲证据。我什么时候算计你了？” “明明就是你说的，柳眉把单子让给顾沉了——”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呗。”陈媛耸了耸肩膀：“反正我听到的就是这么回事。怎么听的，我就怎么说。再说我就算听错了，我可没让曹经理去抢顾沉的单子吧？您这话的意思，您是故意针对顾沉？” “那我就不明白了。您堂堂一个销售部经理，非要跟我们销售一组的实习生过不去干嘛？” 曹严被怼的无话可说。只能恨恨的用手指点了点陈媛：“你行！你够狠！咱们走着瞧！” 陈媛嗤笑一声，还真没把曹严的话放在心上。 柳眉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两人的对话就听出来陈媛没干好事儿，她瞪了陈媛一眼，质问曹严：“你们俩的事情我不管。我就问问我这十万块的业绩还有两百块的提成怎么办？” 曹严不耐烦的说道：“业绩我没办法。两百块的提成我补给你。” 也就只能这样了。柳眉虽然不甘心，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处理这个事儿。 曹严更是倒霉。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算计到顾沉，反而在所有同事面前丢了大人，还损失了两百块钱。 最得意的大概只有陈媛自己。坐山观虎斗，还出了一场气。 午休时间，回到休息室的柳眉越想越不忿。当着所有同事的面儿质问陈媛：“你跟曹严不对付，干什么拿我当筏子？现在倒好，我平白无故少了十万块业绩。我哪里对不起你？” 陈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将自己带的水果分给柳眉，就算示好了：“别那么生气嘛！大不了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礼道歉。我也没想到曹严那王八蛋居然蠢成这样，真敢抢单子。” “你什么没想到？你就是故意的！”柳眉扭肩膀甩开陈媛的手：“我好不容易签个单子，我费多大力气，我容易嘛！” “有什么不容易的。不都是顾沉帮你谈的。大不了下回我也帮你谈一个。多大点事儿。” “真的？”柳眉眼珠子一转。陈媛跟她可不一样，陈媛长得好看，又会打扮又会说话，她手上的客户基本上都是有钱的大老板。要是真愿意让一个给她，柳眉算计一下，觉得自己也不吃亏。 “想什么呢！我是说帮你谈，没说把我客户让给你。”陈媛白了柳眉一眼。长得一般想得倒美。 廖春华冷眼旁观，忍不住皱眉提点陈媛：“你也别太过分了。今天这事儿，摆明了就是你设套给曹严钻。以曹严的脾气，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是他自己愿意钻。”陈媛嗤之以鼻：“再说就凭他一个销售经理，还能把我辞了不成？我是正式员工，还是销售骨干，我还拿过优秀员工奖。他曹严无缘无故就想辞退我？哪有那么容易！” “反正你自己收敛点。”廖春华叹了口气。总觉得这事儿没完。 “就为了一百块钱，你说你何必呢！” “我说了，那就不是钱的事儿！”陈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哎呀！事情都过去了，别聊这个了。下午还得上班呢，都休息一会儿吧！” “……我早就说过，别看你们销售一组的女同胞平时叽叽喳喳的，个顶个都是妖精转世，谁都不能惹！怎么样，今天见识了吧！” 销售二组组长的办公室，庞春明坐在旋转皮椅上，一边打游戏一边聊天。游戏的音效声时不时的响起，庞春明眼角余光扫过坐在旁边安静看手机的顾沉：“我们打游戏，没耽误你干正事儿吧？” “没有。”顾沉笑笑。 午休时间，他本来是坐在售楼处大堂的沙发上看资料的，被路过的庞春明看到了，执意把人拽进办公室：“你自己一个人坐这儿多无聊。跟我们凑一块儿，人多还能热闹点。” “你看什么呢？”销售二组的男同事好奇问道。 “我今天早上在《财经日报》上看到一则新闻报道，是有关直投资金备案的。我很好奇，就搜集点资料看看。”顾沉回道。 “哦。”其他几人点点头。相互看了几眼。总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主要是顾沉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气质太沉静了。以至于他们玩游戏弄出点声响来，都觉得有点不自在。 大概也是留意到屋子里的气氛有点沉闷。顾沉索性放下手机，询问道：“我们售楼处，平时也会有这种争单的情况吗？” 顾沉主动说话了！大家伙儿莫名松了一口气，庞春明一边玩游戏一边给顾沉解释道：“我跟你说，公司规定是公司规定，人是人。规定是死的，但销售员真想争单，有的是招儿。今天这种都算是最低级的。真正高明的手段，是让客户主动找上来，指定就要谁负责。换个人来都不接受。” 庞春明顿了顿，看顾沉一眼：“就像你那个孙总。一开始也是柳眉接待的吧！可人家第二次来了就找你，指名道姓的找你，为了等你，能在售楼处坐一个小时。就这种情况，别说是咱们售楼处，就算销售员告到总部都没辙。谁让客户至上呢！” 说起这个，大家就不得不佩服顾沉。且不说顾沉谈客户的能力，那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就说柳眉多难缠一人，连曹经理都在她手上吃了亏。偏偏顾沉就能让她把自己的大单提成心甘情愿的让出来。这本事谁能不服？ 顾沉笑笑没说话。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销售二组的男同事问道：“咱们明天发上个月工资，顾沉你是上个月月中过来的吧？提成能有20万？” 顾沉点点头：“差不多吧。” “真行！”销售二组的男同事冲着顾沉比了比大拇指：“咱们销售一部的月冠军还是廖姐，好像提成也就赚了不到四十万。她是一个月就休两天，你是一个月就上四天。论牛逼还是你牛逼。” 顾沉说道：“我是运气好。碰到了几个大客户。” “没必要谦虚。运气好不假，那也得有实力把客户谈下来。”庞春明一局游戏输了，也懒得再玩。退出界面把手机扔办公桌上。伸了个懒腰：“到点了吧？都出去上班！别让人抓咱迟到。” 顾沉和销售二组的男同事们一起走出办公室，迎头就碰见翟兴国被柳眉打电话叫回来签单。看见顾沉以后，翟兴国还有些不好意思。神色间躲躲闪闪的，欲言又止。 “我，”翟兴国想了想，还是走过来赔个不是：“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人穷志短。” 翟兴国自嘲的笑了笑：“兄弟，对不住了。” “能便宜十万块钱是好事儿。”顾沉笑了笑，倒是没说别的：“快去办手续吧。” “翟先生，走吧！”柳眉紧跟在翟兴国后面。出了那么一个岔子，她也不放心别人，自己把单子盯得紧紧的。 翟兴国一脸悻悻的看着顾沉。其实还想问问顾沉那个家教兼职的事儿。犹豫再三，话都憋到嘴边儿了，终究也没好意思问。就像他自己说的，人穷可以志短，但是不能不要脸。 顾沉下午接待了两个客户，一单也没谈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这个下午总有些心不在焉，仿佛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但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忘了什么事情。 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班。钟离遂来接他去吃涮羊肉。 菜都点完了。钟离遂看着若有所思的顾沉，笑着问道：“怎么了？” 顾沉回过神来：“没事儿。就是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儿。想不起来。”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钟离遂笑道：“如果真的很重要，以你的脾气，应该会写在备忘录上。” 也对。顾沉笑了笑，回应道：“或许吧。” 一时菜上齐。两人边吃东西边聊天。 “我喜欢吃涮羊肉里的白菜。还喜欢吃木耳。”钟离遂笑着问道：“你喜欢吃什么？” “我都行。”顾沉不怎么挑食。顿了顿，又说道：“他们家麻酱不错。” 钟离遂莞尔：“好像我们北方人吃火锅都喜欢蘸麻酱。” 顾沉附和道：“应该是吧。” 福兴祥的涮羊肉确实不错。就连顾沉这种比较注重养生的人，一个没忍住，又吃撑了。 吃完饭，钟离遂带着顾沉上楼去参观天遂资本。 ——和大多数投资公司的装修风格差不多。天遂资本总部大楼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专业，大气，精明干练。经理办公室和公共区域办公室只用一层玻璃和一扇百叶窗隔断。而总裁级别的办公室和大客户VIP接待室的密闭空间就做得非常好。 钟离遂带着顾沉参观了一圈，然后把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咖啡还是茶？” 顾沉看着站在咖啡机前跃跃欲试的钟离遂，莞尔笑道：“你是想告诉我，你咖啡煮的好？” “不愧是知己。”钟离遂笑着称赞道：“果然心有灵犀。” “那就喝咖啡吧！” 十分钟后，钟离遂把煮好的咖啡端给顾沉。 醇香馥郁的咖啡香气弥漫在办公室里。顾沉捧着咖啡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霓虹闪烁的夜景。 钟离遂走过来，与顾沉并肩站在一起，他的目光勾勒着落地窗上若隐若现的轮廓，看似不经意的询问顾沉：“之前我问过你，有没有意向来天遂资本实习。当时你说不考虑。现在呢？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没等顾沉回应，钟离遂又补充道：“我是觉得我们两个人很合得来。如果能在一起工作，应该会很开心。” “可惜时间不允许。”顾沉笑着婉拒。投资公司的工作时间严格遵守金融市场开闭市，以及政府相关部门的工作时间。无论在地球哪一个角落，双休日是绝对不会上班的。然而顾沉只有双休日才有时间做兼职。再说以顾沉目前的工作能力，就算他真的加入天遂资本，也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 顾沉笑了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因为特殊的经历，对天遂资本所有投资项目了如指掌。但是这并不代表顾沉拥有可以与钟离遂，与天遂资本其他高级合伙人相匹敌的操盘能力。他应该没能力跟那些聪明人耍心机。他也不想躺在上辈子的记忆里投机取巧，混吃等死。 顾沉知道钟离遂是因为浩洋科技收购案的事情对他另眼相待。知道钟离遂一定好奇他是怎么知道潘浩洋的底价，又是从什么渠道知道D国XD公司的机密的。 邀请他到天遂资本工作，也未尝不是一种近水楼台的试探。 顾沉很感谢钟离遂一直以来心照不宣的默契。可惜他要让钟离遂失望了。这个秘密，他绝对不会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钟离遂很敏锐的察觉到顾沉一瞬间的疏离和退缩。他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那是挺可惜的。不过你刚上大一，还是学业为重。我就在这里，提前欢迎你在大三实习的时候加入我们。” 顾沉打起精神来：“好。” “很晚了。我送你回学校吧。”钟离遂说道。 顾沉点点头：“好。”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A大校门口，钟离遂在顾沉下车前，开口问道：“我下个礼拜要去D国出差。你之前答应过我，要帮我盯装修的事儿，不会反悔吧？” “当然不会。”顾沉笑了笑。 “那就好。”钟离遂顿了顿，问道：“这次去D国，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买给你。就算是你帮我盯装修的谢礼。” 没等顾沉回答，钟离遂又笑着调侃道：“当然，一码归一码。谢礼是谢礼，你的辛苦费不会少的。” “不用了——” “我们两个都这么熟了。你又帮我这么多。一个谢礼而已。”钟离遂笑着问道：“重礼不要，谢礼也不肯要么？” 顾沉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我不知道要什么——” “那就随便我！”钟离遂没等顾沉说完，立刻接话。顿了顿，又补充道：“看来考验我们默契的时候到了。” 顾沉道别，下车。 钟离遂看着顾沉缓缓走进校门的背影，有些头疼。 真是个很难搞定的人。稍微逼近就会警觉的想跑。可是又不能放的太松。 钟离遂一打方向盘，黑色的迈巴赫缓缓融入夜色。 放的太松，就会跑的更快。抓都抓不到了。 顾沉回到寝室，就见霍明璋和他那俩发小气呼呼的坐在寝室里。大马金刀的，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你这两天都没去篮球队训练！”霍明璋质问道：“顾沉，你是不是忘了你是篮球队的正式队员了？” 顾沉看着霍明璋那张暴怒的哈士奇脸，猛然想起自己忘记什么——他忘了走剧情了。 按照上辈子的剧情，他被乔安娜泼了一脸水，又被乔总和乔夫人叫物业保安赶出乔家后，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学校。恰好碰到霍明璋。霍明璋拽着他去篮球馆打球。因为之前被霍明璋狠狠教训过，每次打球顾沉都会咬牙忍着。但是那天憋了一肚子气的顾沉实在忍不下去，脑子一抽就反抗了。结果被霍明璋揍的更狠。 霍明璋揍完人，就觉得不对劲。到处打听顾沉为什么会抽风，然后就知道了乔家人为难顾琇的事儿。第二天就上乔家给顾琇撑腰去了。 可是这辈子，因为顾沉要去售楼处做兼职，根本不可能在规定时间返回学校挨霍明璋的揍。当然现在霍明璋也揍不了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顾沉今天没走剧情，但是身体却没出现排异反应。没病没痛的。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 顾沉眼睛亮晶晶的。冥冥之中，他似乎找到了摆脱剧情限制的可能性。 “顾沉！”霍明璋看着明显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顾沉，怒不可遏：“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吗？” “别吵！”顾沉不耐烦的说道：“我今天没时间，要打球明天再说。” 说完，顾沉随手拿了两本书和笔记本去公共活动室。 “顾沉！顾沉！”霍明璋没想到顾沉竟然敢这么无视自己，气的都快吐血了。 “算了吧！”金卫和陶疆叹了口气，出声安慰肺都要气炸的发小：“明天就明天。反正大家都是篮球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什么明天！这个月开始就有比赛了。他是正式队员。就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谁敢让他上场！”霍明璋火冒三丈的骂道：“我看他就是不把篮球队的事儿放在心上。”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 金卫陶疆面面相觑，也没法儿说。 顾沉到了公共活动室，难得没有看书画思维导图。而是坐在角落里静静的捋顺重生以来发生的所有剧情。 刨除一些细碎的场景和片段，关键的节点其实有三个。 第一次是顾沉刚重生那天，因为不肯走剧情，被剧情排异搞得身体仿佛要爆炸。迫不得已走完剧情，排异反应消失。 第二次就是跟霍明璋在篮球馆battle。顾沉不肯白白被揍，豁出命去打球，剧情排异反应出现，但是相较第一次轻许多，持续时间也短了。顾沉当时认为可能是自己走了一半剧情的缘故，现在想想，或许没那么简单。 第三次就是这次，顾沉连剧情都没走，但是剧情排异反应一点都没出现。 顾沉在草纸上画了三个圈，又画了一个大问号。所以说这三个节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顾沉继续思考。 第一次没什么可说的。主要剧情人物就是他跟霍明璋两个人，他走完剧情排异反应就消失了。也让顾沉断定自己想要活着，就必须走剧情。 第二次的话，对比上辈子的剧情，顾沉在打球的时候死死压制了霍明璋的风头。霍明璋无意间撞上他的时候，周晓婷，还有篮球队和啦啦队的队员全都站在他这边，帮他说话—— 等等？ 顾沉眼睛一亮，篮球队和啦啦队的队员都站在他这边？！ 电光火石间，顾沉忽然想到自他重生以来，除了他自己的变化，其实周围的同学和老师也有不少变化。比如说周晓婷帮他介绍了售楼处的实习，程逸帮他在专业课上答到，商芮帮他买早饭，甚至是邢教授惩罚他写论文。 这些都是上辈子没发生过的。是因为顾沉重生了，他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也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其他人。 剧情人物是可以被影响的！ 顾沉又想起今天早上他去乔家走剧情。乔安娜没有用水泼他，乔总和乔夫人也没有叫保安撵他。所以从剧情逻辑来说，他完全没有必要怒气冲冲的返回学校反抗霍明璋。 也就是说，这个剧情因为剧情人物的变化，被蝴蝶掉了。 我自己不能改变剧情，但我可以影响剧情人物的选择！ 顾沉又画了一个圈，若有所思的用笔尖敲了敲草稿纸。 可是我又该如何影响剧情人物的选择？怎么才能让这些剧情人物在关键时刻站在我这边？ 或者说，除了影响剧情人物，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抵消剧情限制？ 第三十五章 顾沉正沉吟间, 就听身旁有人问道：“顾沉，你画什么呢？” 顾沉回神，就见学长高海洋坐在他旁边, 手里还提着两杯鸳鸯奶茶。 “给你的。”高海洋把其中一杯推给顾沉：“我女朋友给咱俩买的。” “谢谢。”顾沉轻声道谢，目光依然盯着稿纸。 高海洋看着顾沉面前的稿纸, 上面画的一个大圈套一个小圈，又是问号又是叹号的，还有各种横线竖线，他也看不明白。 “顾沉, 你这两天画思维导图了吗？”高海洋询问顾沉。 “画了。”顾沉把自己画的导图交给高海洋。 “就两张呀！”高海洋顿了顿, 小心翼翼地询问顾沉：“顾沉，你想没想过出书？” “出什么书？”顾沉心不在焉的应付道。 “就是《税法》和《经济法》的思维导图呀。”高海洋说道。 “别开玩笑了。我一个学生出《税法》和《经济法》的思维导图，谁买呀！”顾沉莞尔，觉得这师哥太能开玩笑。 “怎么会没有人买呢！”高海洋见顾沉不以为然，急着说道：“想买的人简直不要太多好吧！比如我们学校备考CPA的学生。有跟我一届的，还有不少研一研二的师兄师姐。还有我在四大实习的同事, 也有不少在备考CPA的。包括跟我同期实习的其他学校的几个实习生。还有他们的同学。你之前不是画了很多张思维导图嘛。这些导图都已经传开了。” “顾沉你是不知道, 你的思维导图现在可有名气了。大家一致反映，比很多备考指南都好用。” “你说什么？”顾沉猛然回神。 “我说你的思维导图可有名气了。”高海洋重复道。 “不是这句。” 高海洋想了想：“我在四大的同事, 还有他们在学校的同学, 只要在备考CPA的, 差不多都在用你的思维导图。” 高海洋说到这里，一拍大腿，还有点小激动：“所以这一点你是真不用担心, 我们就靠口碑宣传。先收集订单，然后再去跟出版社和印刷厂下单。书号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我女朋友, 也就是你学姐，现在刚好在A大出版社实习。她就能搞定。到时候让她来担任你的出版编辑。不过她是女生，跟你不熟，也不太方便出入男寝，就由我暂代这个编辑职责，负责跟你交接，主要是督促你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每一本书的思维导图。” 高海洋说到最后，终于“图穷匕见”，露出真实目的——就是想合理化催更顾沉画图。 顾沉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有很多人都在看我的思维导图？他们都知道我了？” 高海洋与有荣焉的应了一句：“昂~” 顾沉追问道：“那他们都是怎么评价我的？” 高海洋看了顾沉一眼，憋笑道：“没想到呀！小学弟你看着高冷，还有一颗出名的心。挺闷骚呀！” 说完，也不等顾沉反应，高海洋笑嘻嘻说道：“还能怎么评价！就是觉得小学弟很牛逼呗！” 顿了顿，高海洋又说道：“当然了。如果小学弟能在画完《税法》和《经济法》以后，再把其他四科的思维导图都画出来，你在我们心目中的形象就更牛逼了。” 顾沉想了想，又问道：“他们不知道学校里面是怎么传我的吗？” “你是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高海洋挑了挑眉：“我之前就想说来着，但是那会儿吧，就觉得咱俩也不太熟，我也不好意思多说。现在你都问了，学长我就提醒你一句——趁早离你们寝室那帮人远一点儿。一个个的，都不怎么靠谱。” “……正常人哪有刚开学，就那么大张旗鼓的编排室友坏话的。还因为一点小事，几次三番找导员告状。”而且还是紧盯实时，看图说话。跟八卦狗仔似的。高海洋挠挠后脑勺：“军训那会儿我就不说了。反正你们也没上课。刚进校门新鲜感还没过，喜欢八卦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正式上课以后居然还有。我就特好奇。” 到底是谁那么见不得顾沉好过。 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把精力放在编排别人身上。是小组作业不够写，还是学分不够修。高海洋之前就跟室友吐槽过，他们这些人天天写论文修学分考研的考证的，谁不是累到狗吐舌头。真羡慕大一的学弟学妹，精力竟然如此充沛。 顾沉听着高海洋的吐槽，若有所思。也就是说，由于高海洋天天帮他在大四，甚至读研的学长学姐中间宣传思维导图的缘故，顾沉在学校的风评其实没有上辈子那么烂？ 剧情限制的削弱，是不是跟这个变化也有关系？ 高海洋打量着顾沉的神色，想了想，发出邀请：“我们寝室有个人，从上学期开始，就跟女朋友搬出去住了。你如果在你那个寝室住的不舒服，要不要考虑一下搬到我们寝室来？” 其实高海洋早就有这种想法了，还跟其他两位室友讨论过这个事儿，也取得了在外面租房的那个室友的同意。大家一致觉得邀请顾沉来他们寝室住也挺好的。至少方便盯思维导图。但是高海洋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跟顾沉提起这个事儿。毕竟这其中还涉及到顾沉的私事——拜大一年级莫名其妙但异常活跃的八卦氛围所赐，他们都知道顾沉是跟顾家收养的那个弟弟住在一个寝室。 还知道顾沉那弟弟跟排斥顾沉的一帮人走的还挺近。 这就有点微妙！ 顾沉沉吟不语。 高海洋见状，笑嘻嘻说道：“嗨，我就是那么一个提议，你自己慢慢考虑。” 高海洋话锋一转，又提到正事儿：“出书这事儿，你想好了吗？” 顾沉犹豫。 高海洋见状，询问道：“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我就是觉得我刚上大一，应该没资格出书。”顾沉顿了顿，又说道：“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出书。这东西挺麻烦的吧。据说还要不停的校对修稿。我可能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做这件事。” “一点都不麻烦。”高海洋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只要你不反对这个事儿，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 话说高海洋为了合理催更顾沉多画几张思维导图，也真是费尽心机了。竟然能让他想到帮顾沉出书这么个听上去就匪夷所思的主意来。先是哄女朋友帮忙解决出版书号——其实这件事也能帮到她女朋友。现在出版业凋零，实体书的销量都不太高。高海洋的女朋友作为出版社的编辑，每个月也有签约作家推新书的任务。 顾沉虽然是个刚上大一的学生，但是他的思维导图经过高海洋的推销，刚需受众也不少。至少能预定个千八百本。为了说服女朋友帮忙，高海洋还特地游说了一起备考CPA的同学和同事们预定买书——后者倒也简单。毕竟顾沉的思维导图效果怎么样，大家都是亲自体验过的。现在零零散散的复印导图，先不说复印成本有多高，就是复印出来的印刷效果也参差不齐，整理归纳也不方便，远远没有出成本书的阅读质感好。 而且高海洋还有另外一个顾虑——如果他不能想出一个办法来调动顾沉的主观能动性，顾沉就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出思维导图，他也不好意思催太狠。毕竟着急考证的不是顾沉。《税法》和《经济法》于刚上大一的顾沉而言，顶多也就是两本课外读物。他课余时间看看书画画导图，谁也不能要求顾沉为了画图耽误正事儿。 更要命的是等到顾沉把这两本书看完，要是不想继续出剩下四科的思维导图，高海洋也没有理由再去催他。 还是那句话，顾沉自己不需要考CPA。被高海洋软磨硬泡的，如果答应画图那是情分，不想画了也是本分。顾沉刚开学没多久，又不是没有自己的课程要学，他还要写邢老交代下来的论文。周末两天还要出去兼职，每天晚上还要去篮球社训练。一天天的，要忙的事情绝对不比他们少。 “……所以我们必须想出一个合理的办法，让顾沉自觉画图。让顾沉知道把这六科思维导图画出来，对他自己也有好处。”高海洋如是说服同学加同事：“我思来想去，只能想办法让他出书，我们花钱买书。大家就是公平的供求关系。” 以上，高海洋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搞定了自己女朋友和所有潜在的客户群体后。在万事俱备的情况下，又来忽悠顾沉：“想一想，刚上大一就能出书，帮助大四甚至读研的学长学姐们备考CPA。这是多牛逼一事儿。如果我们通过背你的思维导图拿下了CPA，大家都会感激你的。” “而且我们学校现在正鼓励本科生也要以做学术的心态学习。这个事情做好了，对你争取国家奖学金也有帮助。”高海洋使尽九牛二五之力，想要说服顾沉：“再说你不是挺喜欢出名的嘛！如果这个事情我们做好了，你在A大，乃至整个A市大学圈内就真的出名了。” 顾沉沉吟不语。 跟高海洋想的不一样，顾沉只在乎这么做能不能影响到更多的剧情人物。 通过之前总结的那三个剧情节点，顾沉细心的发现，在走剧情时，剧情人物的态度和选择其实很重要。至少能够抵御一部分的剧情光环。 而顾沉想要影响剧情人物的选择，也不能做的太简单粗暴。至少不能被剧情光环察觉到。也就是说，顾沉必须通过改变自己，从而潜移默化的影响剧情人物。 怎么影响呢？ 顾沉仔细回想重生以后的改变，回想那两个至关重要的剧情节点—— 篮球battle把霍明璋给秒了。依靠球技征服了篮球队。所以顾沉被霍明璋撞到时，才会有那么多人站出来帮他说话。 跟乔家人对峙时有理有据的把人给威胁了。让乔家人投鼠忌器，不敢恣意妄为。 名望！自身实力！ 顾沉又在稿纸上画了两个大大的圈。 这两个剧情节点的变动，是不是意味着顾沉的名声越大，名望越高，自身实力越强，剧情对他的限制就越薄弱。 顾沉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他觉得可以试一试。 要努力，努力变成更优秀的人。优秀到无论剧情光环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达到逻辑自洽的程度，或许就可以摆脱剧情对他的禁锢。 似乎看到了真正重生的希望，顾沉双眼顿时变得亮晶晶的。他看向高海洋：“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怎么会！”高海洋吸了一口奶茶，一本正经的说道：“一次麻烦，终身受益。我这叫充分利用现有资源，最大化的缩小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 “不过，”高海洋看着顾沉，试探道：“你要是答应出书的话，能不能干脆把其他四科的思维导图一块儿出了。要不然这辅导书不是成套的，人出版社也不太好推销。” “没问题。”事关自己对于剧情限制的试探，顾沉一口答应下来。 高海洋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的如此顺利。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比耶，暗搓搓自夸道：“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大概是受到了可以摆脱剧情的刺激，当天晚上，顾沉熬夜画了一个通宵的思维导图。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还是神采奕奕的。 然后就被《经济学原理》的课代表叫住了：“邢教授让你去他的办公室。” 顾沉猛然回神，才想起来自己答应邢教授，要在专业课前交论文的，差点儿给忘了。 中午午休前，顾沉带着已经改了好几遍的论文敲响了邢教授办公室的门。 “进！”邢教授看着推门而入的顾沉：“给你发微信打电话，为什么不回？” “啊？”顾沉一脸懵逼的掏出手机。这才发现已经静音的手机显示屏上多了好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顾沉冷汗直流，开口解释道：“我从昨天晚上一直在公共活动室看《税法》和《经济法》，手机静音了。” 这种事情稍微一打听就能分辨真假，倒也骗不了人。邢教授点点头：“少看一点手机好。你们这个年纪的学生，还是要多看书。” 说完，邢教授看着顾沉眼睛里满满的红血丝，又补充道：“但也不能太拼。要懂得劳逸结合，千万不要仗着年轻就透支身体。该睡觉还是要睡觉的。” 顾沉点点头。 邢教授又问：“让你写的论文呢？” 顾沉把打好的论文双手交给邢教授。 邢教授看着厚厚一小摞——至少得有三四十页的论文，有些意外的看了顾沉一眼：“不是让你写八千字吗？” 顾沉点点头，解释道：“是八千字。主要是数据图表比较多。” 哦？ 邢教授还真起了几分好奇。他翻开顾沉的论文，第一页是目录。 邢教授大概浏览了一下，发现顾沉在做《贸易自由化与市场宏观调控》这个课题的时候，并没有像大多数本科生那样泛泛而谈。而是摘选了一个具体叫“笨小熊”的在M股上市的快销产品作为实际的案例分析。 而在具体的案例分析之前，顾沉还在论文中，习惯性的科普了一下M国资本市场和华夏宏观调控下的市场经济的不同之处。 邢教授就发现，光是这个前言科普，其实就有不少论点可以讨论。看来这个顾沉，还是有几分天赋的。 邢教授不吝欣赏的看了顾沉一眼。继续往下看。 然后邢教授就注意到，顾沉用Python爬取了笨小熊在M股上市前后的所有数据。包括产品价格信息，消费人群的定位，甚至是在上市前后的销售情况，产品宣发的侧重不同，以及品牌在融资前后，以及上市后的不同阶段，采取了什么样的品控和经销渠道的整合，包括线上线下的几次公开的力度比较大的促销活动的最终销售数据，然后自动生成了一个品牌所有数据的图表。根据月度，季度，年度和年报所披露的所有公开信息，来分析贸易自由化和市场宏观调控下，笨小熊这个品牌的蜕变。 “你Python用的不错。”邢教授夸赞道。 身为华夏最具权威的经济学家之一，邢教授也没少参加各种级别的经济研讨会。包括受到企业的邀请，去做一些经济层面的指导。平时做学术研究，也经常会接触到各种数据资料，甚至是企业内部不能公开的数据报表。 但是能把数据分析可视化报表做到顾沉这种程度，让人看着又舒服又一目了然的，别说是没有什么经验的本科生了，就连各大企业专门做数据分析的部门，拿出来的报表都少有这么漂亮清晰的。 更不要说顾沉论文中的很多观点和论点，细究起来真的很有前瞻性和可行性。 按照顾沉的总结报告，这种不管品牌是什么行业，先建立一套完善的大数据系统，然后根据大数据分析的可行性，为每个企业量身定做生产流程，销售流程，宣发流程的数据驱动运营的策略，似乎可以从特例变成普及。 互联网，大数据，这些后世已经过分烂俗的字眼，被顾沉简单粗暴的拿到十年前的论文中，似乎也引起了邢教授对于新一轮企业改革的深思。 不过这些就不是顾沉需要考虑的了。他小心翼翼地窥探着邢教授的神情，开口问道：“教授，我这篇论文及格了吗？” 邢教授深深的看了顾沉一眼。 出于惜才之心，邢教授在抓到顾沉逃专业课的时候，特意给他选了写论文这么一项惩罚。主要也是想让顾沉明白，学生应该对知识存在敬畏之心，要对学术研究保持一个严谨认真的态度。一个人只有知识储备足够丰富，才有底气发光发热。 然而邢教授没有想到，这个小惩罚竟然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意外之喜。 “不错。”邢教授颔首，将顾沉的论文放在一边。又从厚厚堆积的资料中间，找出一个文档夹。拆开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将文件夹递给顾沉：“我看你的数据收集做的相当不错。正好，我现在在研究的一个课题涉及到企业改革。有好些数据需要整理。好几十年的数据呀，汗牛充栋，看的我头疼。” “正好你擅长这方面，就帮我整理了吧。就弄成这种图表的……”邢教授指了指顾沉的论文：“花花绿绿的，还挺好看。而且一看就懂。” 顾沉：“……” 看着顾沉不敢置信又不敢拒绝的憋屈样儿，邢教授老顽童心态忽然发作，故意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顾沉深吸了一口气，特别委屈的动了动嘴。最后还是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拒绝吞下去：“您、您什么时候要？” “不着急，慢慢来吧。”邢教授虽然没特别打听，但也知道作为校园风云人物，顾沉的日程安排有多忙。 “但你需要把你做好的数据及时反馈给我。”邢教授敲了敲自己的桌面：“我也急着写文章。” 顾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离开邢教授办公室的时候，不免有些垂头丧气的。 坐在外面的助教见状，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教授批评你了吗？” “没有。”顾沉摇了摇头：“但给我安排了别的活儿。” 助教挑眉询问。 顾沉强颜欢笑：“数据整理。” 助教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顾沉好几回。最后拍了拍顾沉的肩膀：“加油。” 顾沉离开后，邢教授看着严丝合缝的大门，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略微沉吟片刻，给自己的老朋友打了个电话。 “……我的一个学生，写了一篇关于《贸易自由化与市场宏观调控》的文章。其中关于大数据驱动产业运营的论点，相当的新颖，并且很有可行性。你要不要看一下？” 老同学忍无可忍的翻了个白眼：“你又来炫耀。” “这次可不只是炫耀。”邢教授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觉得这篇文章，完全有资格发表在你的《经济学家》上。” “开什么玩笑？《经济学家》什么地位，一个学生写的论文竟然要发表在这篇刊物上。老邢，你不会是喝多了吧？” “看看！看看再说。”邢教授说道：“行文措辞或许没那么深刻老练，但观点很有前瞻性，值得深思。你看完了要是觉得没问题，我来做这个推荐人。” 第三十六章 如果说邢教授的“压迫”对于顾沉来说是一场噩耗, 那么发工资这个事儿，还是可以短暂的弥补下顾沉受伤的心灵。 午休吃完饭，顾沉揣着银行卡去附近的ATM提款机查询余额。一看卡里面竟然有二十万七千多, 立刻皱了皱眉。 钱数不对。 顾沉是上个月月中到的售楼处，半个月的时间, 一共签了三单。分别是钟离遂那个350平的大平层外加一个地上停车位。因为钟离遂交的是全款，顾沉能拿到的提成总共是125700块。还有4A广告公司行政创意总监赵新航的150平婚房，因为对方交的是30%的首付，所以顾沉拿到的提成是13500块, 再有就是孙总那两套188平的房子, 也是交的首付，顾沉拿到的提成是40000块不。总共加起来是179200。 现在卡里的余额却是208088元。多了将近三万块。 顾沉给财务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对方是不是打错钱了。 “我这边显示的绩效加奖金是十九万九千二。”财务笑着说道：“我这边是不会算错的，要不你再问问你们组长？” 说着，又恭喜顾沉开门大吉，刚来半个月就拿下这么辉煌的业绩。 “这可是开门红呀？是不是应该请我们喝奶茶庆祝一下？” 这种人情往来顾沉还是蛮乐意的。闻言笑着说道：“光喝奶茶怎么够, 等我上班了, 请大家吃蛋糕。” 挂断电话后，顾沉又打给廖春华。询问廖春华, 他那工资是不是发错了。 廖春华笑道：“没错, 就是这个数儿。” 廖春华解释道：“你是不是忘了, 我们大周天下销售部有规定，每个月拿到月销售冠军的小组，有一个额外的团队激励奖金。以前是一万块, 从上个月开始涨到两万块。这个月的团队销售冠军就是我们销售一组。因为你平时总帮大家算房贷谈合同促单，所以经由我们小组内部讨论以后，一致决定把这两万块的奖金都打给你。” 顾沉皱眉：“不用这样——” “不准拒绝。”廖春华打断顾沉的话：“还是说你嫌这两万块的奖金太少了？确实, 按照现在这个状况，你帮大家签单，她们应该分一半提成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沉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说，这两万块的团队激励奖金是给大家的，我一个人拿了不好吧？” “那也是大家一致投票通过的。”廖春华笑着说道：“你还是收下吧。不然所有人心里都不踏实。今后都不敢找你帮忙了。” 就像廖春华说的，顾沉帮组员签单。按理说单子签下来以后，所有组员应该分一半提成给顾沉。但是大家都舍不得拿这个钱。又不好意思一点表示都没有。正商量着是不是等顾沉上班以后请他吃顿饭。恰好财务给拨了这两万块的团队激励奖金。 一般情况下，拿到这个钱的团队都会办个庆功宴，外加K歌夜场一条龙。大家吃吃喝喝庆祝一下，顺便搞一搞组内团建。反正不会往自己兜里揣。没想到轮到销售一组拿奖金，倒是成了解救所有组员荷包的及时雨。 把这个激励奖金全部交给顾沉的提议，也是廖春华主动提出来的。大家考虑之后，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反正这两万块钱对她们来说就像白捡的一样。只要不用她们自己掏腰包，她们就不心疼。而且说出去还很好听很体面。一看就知道她们销售一组的人有团队精神，还知道感谢出力最多的员工。 廖春华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至于剩下那8888块的红包，是姐单独包给你的。之前姐就说过，你帮姐签单，姐不能让你白干。你不会嫌少吧？” “当然不会。”顾沉赶紧说道。 “那就好。”廖春华其实也是慷小组之慨。按照她之前的预算，其实是想给顾沉包个大红包的。毕竟顾沉这大半个月，跑上跑下的帮她签了那么多单，廖春华自己拿了提成，还当着所有组员的面儿承诺要给顾沉分成了，就不好意思给太少。 但廖春华也不可能给顾沉分太多钱。毕竟是自己的钱，说的时候痛快，可从兜里往外掏的时候就心疼了！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廖春华正左右为难，没想到销售一组居然拿了这个月的团队销冠。 拿到那两万块激励奖金的时候，廖春华就已经打算把这钱给顾沉一个人。怕组员里边有人反对，廖春华跟组员商量这个事儿的时候，开门见山，直接就提到顾沉帮大家促成了多少单。把数据往桌上一摆，回头再问每个组员，有没有想好要给顾沉分成的事儿。 顾沉到售楼处报道这小一个月的时间，帮销售一组的员工可签了不少单。真要是认真算分成，这日积月累的可不是个小数目。大家伙儿一想就心疼。但如果廖春华给了，她们也不好意思不给。廖春华见状，顺势就提出把这两万块团队激励奖金补给顾沉。还说这钱就应该顾沉拿，作为他帮助销售一组提高成单率的奖励。 既不用把自己的提成分给顾沉，还能落个好名声，大家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就是有人提出异议，想把这两万块钱分成两部分，一万给顾沉，一万大家分。被廖春华一句话就给怼回去了：“要做人情就做的漂亮点儿。扣扣搜搜给一半留一半的，你是送人情还是落人面子呢？十个人分一万块，一个人也就能拿一千。谁缺这一千块钱现在就说，我个人补给你。今后你也别再找顾沉帮忙。我们销售一组丢不起这个人。” 廖春华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质疑的人当然不敢再说话。于是这两万块钱，就全部落了顾沉兜里。只不过这个小插曲，廖春华觉得没必要跟顾沉说。 至此也算是皆大欢喜。顾沉倒是还有一个疑问：“我记得之前看培训资料。总部定的团队激励奖金不是只有一万块吗？为什么这个月翻倍了？” “谁知道呢！”廖春华不以为意：“不光是团队激励奖金，个人月冠奖励，还有咱们年冠奖金不也是翻了好几倍。我听到风声，好像是说集团想在港股上市。现在下大力气造势呢！听说之后还要在电视上打广告。” “反正集团大概是想让账面漂亮点儿，就鼓励销售人员多开单呗。” 顾沉了然。 一直以来，衡量房地产企业规模的两项重要指标就是合约销售金额和土地储备。如果大周天下想要在港股上市，做财报的时候，这两项指标一定是重中之重。土地竞标的事情，顾沉此前一直没有关注，不太清楚。但是大周天下在短时间内忽然提高了对销售人员的奖励措施，想来也是想通过这种内部激励的方式提高员工们的签单热情，从而提高合约销售金额总数。 顾沉决定回去以后上网查查相关新闻，他恍惚记得，大周天下在港股上市好像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上市以后涨势颇盛，股票冲了小半个月才渐渐稳住。 如果到时候资金充裕的话，倒是可以入几手股票蹭个顺风车。 “……等你周末上班，我们也出去吃一顿。大家庆祝一下，这还是我们销售一组今年头一次拿到团队月销冠。”廖春华说道。 顾沉回神，笑道：“好。” 确定了工资数额没有问题，顾沉到学校附近的一家证券公司开了个股票账户。往里面存了二十万。帮顾沉开户的股票经纪没想到顾沉年纪轻轻，竟然能拿出二十万炒股——主要是顾沉的穿着打扮，浑身上下没一件名牌，也不像是富二代的样子，好心提醒道：“你爸妈知道你拿二十万炒股吗？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顾沉笑着摇摇头。 那位经纪人又特别热情的毛遂自荐道：“我帮你推荐几只股票吧？” 说着，经纪人报了几只股票的名字和代码：“……这几只股票最近的长势都不错，我觉得至少未来半年，这几只股票还有增长的潜力。你要不要趁热入手？” 顾沉有些同情的看了经纪人一眼。就他报的那几只股票，都不用等半年，再有俩月就得跌进冰窖里去。 顾沉想了想，开口劝道：“我觉得股票涨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抛掉。没有哪只股票是只涨不跌的。” “你这孩子！”股票经纪人皱了皱眉：“不听劝就算了，怎么还带咒人的。” 顾沉笑了笑，也不再多话。 下午上课的时候，顾沉坐在最后一排，一边摸鱼听课，一边画思维导图。 顾沉现在的任务比较重：要帮邢教授整理数据，要在期限内画出《税法》和《经济法》的思维导图——或许还要加上另外四科。还要应付售楼处兼职和篮球队的训练。顾沉算计了一下，光是整理数据和化思维导图这两项任务，仅仅占用每天早晚在公共活动室自学那几个小时根本不够用。 顾沉只能牺牲上课时间，把西方文明，近代史纲要以及一些顾沉不感兴趣的课程全部用来画图，上选修课学Python的时候整理数据。这样挤压出来的时间，紧赶慢赶的还能保证顾沉在DDL之前把任务交上去。 “……我看你现在过的，怎么好像比大四的毕业生还忙。”晚上在篮球队训练的时候，周晓婷看着休息间隙也不忘多看两眼书的顾沉，忍不住吐槽道：“你不觉得累吗？” “累又能怎么样？”顾沉面无表情地看向周晓婷：“你能劝邢教授别给我加任务吗？” 周晓婷：“……” 周晓婷笑道：“你冲我发火也没用。有本事你拒绝呀！” 顾沉显然没那个本事。主动转移话题：“不提这个。你们大周天下是不是准备在港股上市了？” 周晓婷挑了挑眉：“你在售楼处上班，听到风声也不奇怪。” 顾沉说道：“有个宣传策划方案白送给你，要不要？” 周晓婷笑眯眯的托腮：“说说看。” 顾沉说道：“就是让大周天下选出几个正在销售的高档楼盘，推出一个人才激励的优惠策略。” “比如985，211的本科毕业生，可以凭借毕业证减免10万块房款，研究生可以减免20万，博士生可以减免30万……” 其实这个人才激励的宣传方案，是顾沉接待翟兴国的时候无意间想到的。现在的重点大学毕业生，基本上毕业以后都会留在大城市打工。买房就成了老大难的问题。翟兴国这种人并不是特例。更多的人是辛苦奋斗好几年，却连翟兴国都不如——至少翟兴国还敢走进大周天下新楼盘的售楼处，很多人却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之所以会选择高档小区，是因为大城市的高档小区大多数都是一平米均价在5万到10万以上。我们减免的这部分钱，于房款总价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充其量也就是经理级别都能打到的内部折扣价。但我们一旦把这个优惠政策落实到明处，就可以请媒体买通稿大肆宣扬大周集团重视人才，鼓励人才安家落户。积极响应社会政策……” 周晓婷也是聪明人，顾沉觉得自己不需要说太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宣传方案送你了，用不用随你的便。” 周晓婷手托腮看向顾沉，双目异彩涟：“行啊！我真是小瞧你了。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我现在负责的就是公关宣传这一块的？还特意帮我想了宣传方案？” “你现在负责这个吗？”顾沉闻言一愣：“我还真不知道。我本来是想用这个方案跟你交换两个家教名额的。不过现在也不用了。” “怎么回事儿？”周晓婷狐疑问道：“你要去做家教？” “不是。帮客户问的。”结果客户差点跑了。顾沉也就懒得再折腾。 周晓婷略微有些失落。笑着说道：“那怎么办？无功不受禄，我也不能白要你的方案呀——”要不请你吃饭！ 周晓婷话还没说完，就听顾沉说道：“要不你还是给我两个家教名额吧。我都答应别人了。他们食言而肥，我总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 周晓婷：“……” 周晓婷兀自憋闷的白了顾沉一眼：“对方什么学历？什么条件？都能教什么学科？” “两人都是C大的毕业生。一个学建筑的，一个学英语的，好像还是什么字幕组的人。数理化英应该都没问题。” 周晓婷翻开家教本，抄了两个电话号给顾沉：“自己联系去吧。” 顾沉看着气呼呼的周晓婷，有点莫名其妙。 当天晚上篮球社的训练结束，顾沉回到寝室以后就把电话号码发给翟兴国了。翟兴国大概是没想到顾沉竟然还想着这件事儿，激动到打了电话回来道谢，还跟顾沉一个劲儿的道歉。两口子在电话里轮番道歉，非要请顾沉吃饭赔罪。 搞的顾沉也挺不好意思的。 其实认真说起来，大家也就是见过一面的萍水之交。翟兴国为了十万块逃了他的单。虽然说着不好听，但是换位思考，如果是顾沉站在翟兴国那个角度，当利益足够大的话，他也未必能做到为了遵守跟只见过一面的人的约定，就放弃眼前的既得利益。要不然古人怎么总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呢！ 撂下电话以后，顾沉抱着书本钻进公共活动室的多媒体教室。 他之前在乔家无意间看到的《财经日报》，有一则报道是关于直投资金备案的。大概意思是说为了刺激国内资本市场的流通，证监会首次允许基金公司进入股权投资领域。并且明确了直投子公司和直投基金可以参与股权相关的债权投资。 这就意味着国家放宽了对资本的限制，鼓励资本流动。 重生回来，顾沉知道，受到这些宽松政策的影响，至少在未来一年的时间内，国内股市的交易量简直如野草般疯长。整个大盘陷入到了牛市的狂欢。大量闲散资金充斥场外，私募盛行。 如果不考虑狂欢之后的一片狼藉，顾沉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在这场狂欢中攫取第一桶金。 只不过相较于股市上海量的闲散游资来说，顾沉这区区二十万本金实在是不值一提。所以顾沉在开通股票账户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一个叫HSHOMS的资产管理软件上，发行了一个伞形信托计划。加五倍杠杆，申请了一百万的场外配资。 然后，考验记忆力的时候就到了。 顾沉需要在浩瀚如烟的股票中，精准选出几只能连续涨停的“幸运股票”。然而时间太久远了，除了特别有名的几只股票，剩下的那些股票走势顾沉都记不太清了。哪怕天天盯大盘查资料，也总有疏漏的时候。又因为加了杠杆的缘故，顾沉也不敢做太多极端操作，生怕一不小心玩爆仓了，赔个底朝天。 于是兢兢业业的炒了一个多月，结算的时候，刨除各种手续费和佣金，以及各种记差了涨跌起伏赔掉的部分，顾沉拿到手的连本带利就只有两百万不到。 ——他当初可是加了五倍杠杆的！ 顾沉：“……” 顾沉深刻反思，他大概是所有重生者中，最没用的了。 为什么要想不开炒短线呢？真的是操心到头秃也赚不到多少钱的亚子。 正当顾沉陷入自我唾弃的时候，他接到了孙总的电话。 “我说小兄弟，你可不地道呦！” 顾沉一脸懵逼：“？” “你还跟我说你不会炒股，现在圈子里都传开了。说有个小孩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拿二十万赚到两百万。我跟人一打听，可不就是你小子。现在可牛逼坏了吧！” 顾沉：“……” “有这种发财的机会都不捎带上你老哥哥我！”孙总用他粗犷的声音特别幽怨的抱怨道：“老哥我很伤心昂。” 顾沉问道：“……孙总是怎么知道的？” 孙总大大咧咧的说道：“你不是在A大对面那个证券公司开的户嘛。有你的信息啊！” 顾沉：“……” 顾沉不敢置信：“证券公司把我的个人信息公开了？” “这又不是什么机密。”孙总不以为然：“给你开账户那个股票经纪，今天就拿你当例子忽悠人开户来着。还说什么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能用一个月的时间，把二十万变成两百万，现在这股市就是牛市，进去就捡钱。” 顾沉：“……” 孙总可不知道顾沉五味具杂的心情，继续感慨道：“不过老子知道，你跟别的年轻娃可不一样。你是真有实力的。不愧是A大的高材生，赚钱就是比我们这些大老粗容易多了。” 又问顾沉：“你真的不考虑帮老哥哥我打理一下股票账户？我可以给你万八的佣金哦。” 说到这个，孙总又开始生气：“我那个股票经纪真的不是人！乃求的，老子上次听你的话，赚的那点钱又被他赔进去了。” 顾沉无语：“……您不是说您不想再玩股市了吗？” 孙总理直气壮：“我那不是赚钱了嘛！所以我说咱们哥儿俩才合财呢！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顾沉说道：“我不准备炒短线了。压力太大。” “我无所谓啊！”孙总说道：“不管你炒什么，带我一起啊！赚了钱大家一起分，赔了我自己扛。我就是觉得跟你合财。” “你要是觉得提成太少也可以商量。这样吧！”孙总顿了顿，知道顾沉跟那些骗佣金骗手续费的股票经纪不一样。顾沉是真的会炒股能赚到钱：“你要是愿意帮我打理账户，我给你10%的操心费好不好？” 孙总把话说到这份儿上，顾沉也不好拒绝的太生硬。只能婉转的道：“我考虑一下吧！” “那你快点考虑。时间就是金钱，赚钱不等人呦！”孙总催了一句，话锋一转：“你看微信群，我又帮你介绍了一个要买房的客户。你明天接待一下。” “谢谢孙总。” “不用谢。我帮你介绍客户，你也帮我介绍股票呗。有钱大家一起赚。”孙总说到这里，顿了顿，还是不死心：“你要不要先给我介绍几只你看好的股票？” 顾沉：“……” 挂断电话后，顾沉给自己的股票经纪打了一通电话。严厉斥责对方暴露了自己的私人信息，威胁对方要销户。 股票经纪现在就指着顾沉这个例子忽悠客户，怎么可能让顾沉销户。两人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最后股票经纪答应把顾沉之前支付给他的佣金还回来。 但是这件事还是给顾沉提了个醒。他必须要更加注重自己的账户隐私。 第三十七章 周六早上九点钟, 顾沉准时到达售楼处。远远的就听见售楼处门口一阵骚乱。小区物业的几十个安保人员堵在售楼处门口，手拉手一字排开，拦着前面推推搡搡的人, 不让人往里闯。 混乱之中，有女人扯着脖子大喊：“陈媛你个小骚狐狸给我滚出来！居然敢勾引我男人, 今天老娘非扒了你的皮！” 顾沉：“！！！” 顾沉还没回过神来，就见被阻拦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拉起了白色横幅，上面用红色大字写着“大周天下销售部陈媛抢人老公，破坏家庭, 无耻至极。” 之前破口大骂的女人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个大喇叭, 高声喊道：“大家快来看呀！大周天下新楼盘的女销售为了卖房抢人老公啦！家属上门讨公道，售楼处还包庇女员工。不让我们进门。这究竟是房地产公司还是夜场淫窝啊？” “怪不得你们大周天下的房子这么好卖，是不是都这么卖出去的啊？” “一边卖房，一边陪人上床！这就是大周天下售楼处的规矩。果然服务至上啊！我呸！” 女人一边举着大喇叭骂街，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沓沓照片往外扔。纷纷扬扬的照片落到顾沉脚下。顾沉定睛细看，竟然都是陈媛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的照片。有接送陈媛上下班的, 有陈媛跟客户一起在外面吃饭的, 也有在售楼处谈事儿的，只不过陈媛的手臂搭在客户的胳膊上, 看上去比较亲近。还有的照片, 也不知道是拍摄角度还是其他原因, 看着就更暧昧。有的角度都好像亲上了。 “……大家伙儿都来看看，大周天下售楼处的女员工就是这么卖房的！你们来评评理，这究竟是卖房还是卖笑卖身啊？” “陈媛你个小骚狐狸, 给我滚出来！” 顾沉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阵仗。瞠目结舌的往后退了退，眼尖的发现人群中居然还有人在录视频。 顾沉心道不好，仓促间拍了两张照片, 然后趁乱钻进售楼处。就见平时有条不紊整洁干净的售楼处大堂已经是一片凌乱。所有员工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陈媛坐在接待处的沙发上捂着脸哭，剪裁合体的制服套裙被人扯坏了，精致的妆容也是一片狼藉。 顾沉也顾不上安慰陈媛，第一时间给周晓婷发了几条微信。把刚刚拍的照片给她传过去，简要叙述了事件经过。 做完这些事儿，顾沉才走上去询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还没说话，曹严冷笑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儿？陈媛给人当小三儿，被原配闹到门口捉奸呗——” “我没有！”没等曹严话音落地，陈媛大声反驳道：“我没给人当小三儿！没拆散别人家庭！这些都是误会。” “如果是误会，那些照片是怎么来的？人家为什么不误会别人，偏偏只误会你？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分明就是你平时作风就有问题。才会被人家老婆盯上。” “我没有！”陈媛声嘶力竭的辩解。脸上还带着被人打过的巴掌印儿：“我真没有。” “你冲我喊什么？”曹严冷笑连连：“我们信不信你有什么用？你得让客户老婆相信你才行。” “要不你出去跟她们解释解释？看看她们信不信你的狡辩？” 曹严话音一落，不由分说的拽着陈媛的胳膊，把人往外拉。 陈媛吓得使尽全力往回缩：“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廖春华见状，伸手把曹严拦下来：“曹经理，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您就是再着急，也要保护员工的人身安全吧？” “就是啊！”销售一组的女员工们纷纷帮腔：“这个时候把人往外撵。什么居心啊？” 曹严听着一众女销售的指责，嗤笑道：“你们也不用冲我来。我知道你们销售一组的人齐心，都看不惯我。背后也没少骂我。可这一回是陈媛自己作风不检点，还差点连累咱们售楼处吧？万一总部追究下来，我可不会帮陈媛狡辩。” 曹严说到这里，目光炯炯的看着廖春华：“人是你们销售一组的。现在因为生活作风有问题，被人家老婆堵上门来了。你也听到她们在外面骂的有多难听。照片都拍出来了，这个时候你还包庇她，是想让所有人都觉得你们销售一组的女员工都是凭这种本事签单？” 这话一出，廖春华也迟疑了。销售一组其他女员工们面面相觑。涉及到自己的名声，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陈媛见状，越发崩溃：“我都说了我没给人当小三！我顶多就是请客户吃个饭，跟客户谈合同的时候凑的近了点……所有销售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大庭广众的我能干什么呀？” “那还有送你上下班的呢？”曹严阴阳怪气的：“你平时不是很喜欢跟大家显摆嘛？说你长的好看，客户都喜欢你。这会儿怎么又不承认了。我看你倒是没说错。那些大老板是喜欢你，都喜欢到送你回家了。” “我真没有。”陈媛哭的直打嗝，却百口莫辩：“我真没给人当小三。我也不知道这些照片都是哪儿来的！”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上哪儿知道去？关键是现在因为你一个人，连累的整个大周天下销售部的名声都毁了。”曹严痛心疾首：“所以说女员工平时作风就应该检点一些。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顾沉看了陈媛一眼：“我看那些照片，还有售楼处内部谈合同的——” 顾沉话还没说完，就被曹严打断了：“顾沉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售楼处内部有人拍了照片偷偷传给人家客户的老婆，故意搞事情污蔑陈媛吗？” “曹经理为什么会这么想？”顾沉若有所思的看着曹严。他只是想说既然有售楼处内部工作的照片，就证明陈媛跟那些客户至少是清白的。要不然对方都能雇人偷拍了，还能拍到接送上下班的程度。陈媛要是真的有什么不好的行为，为什么拍不到更亲密的——比如说一起进房间？ 顾沉原本是想从这个角度分析事情，却没想到曹严的反应这么激烈古怪。 “我——”曹严刚想说什么，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顾沉看了一眼显示屏，按下通话键。 电话另一端，周晓婷很急切的问道：“你给我发的微信是怎么回事？售楼处出事了？” “有客户的原配夫人来抓小三。事情真假我不清楚，但现在对方的口径是说大周天下包庇销售人员，暗指销售部蓄意纵容女员工以出卖身体的方式签单卖房。”顾沉三言两语把话说明白。 他之所以会给周晓婷打电话，是因为今天是周六。顾沉怕大周集团公关部的人不上班，错过危机公关的最佳时间。 周晓婷赶紧问道：“那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不重要。我给你发微信是想让你尽快通知公关部，看看有没有人把视频发到网上去。如果有，可不可以跟相关平台沟通一下，尽快把视频撤下来。如果视频已经发酵了，引起网友的关注。那就让公关部随时监测网络舆情，做好危机公关。”顾沉说道：“大周集团正在筹措港股上市，如果这个时候爆发出这种丑闻，会不会影响你们集团的整体形象，打乱上市的步骤？还有你们是不是应该查查，为什么突然有人跑到售楼处抓小三，为什么抓个小三还要给整个销售部泼脏水？” 也不能怪顾沉阴谋论。实在是他上辈子创建公司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公关危机：“大周集团为了在港股上市，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在集团内部施行新的绩效奖励机制，大幅度提高了对于团体和个人的月销冠和年冠奖励。不就是想激发所有销售人员的热情，提高合约销售金额总数，让年报账面更好看一些？” 这个时候传出对大周集团整个销售部的名声的质疑，很难不怀疑是竞争对手搞的鬼，借此打击大周集团的名誉和员工的工作热情。 顾沉可以预见，如果任由这样的舆论发散，接下来面对风言风语和社会质疑的绝对不只是陈媛一个人，而是大周天下所有销售部的女员工。 而众所周知，每一家房地产售楼处的中坚力量，全都是女销售。 听顾沉这么一分析，周晓婷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下意识追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报警吧。”顾沉淡淡说道：“然后视情况看看，要不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报警？” “报警！” 听到顾沉这么说，陈媛惊讶的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顾沉。 曹严最先沉不住气：“没必要吧！只是陈媛一个人的问题，我们把她开了不就好了？干嘛要兴师动众惊动总部？还要开什么新闻发布会？顾沉你不能因为认识周晓婷，就这么肆无忌惮。你别忘了我才是销售一部的经理，这售楼处我说的算，还不轮到你擅作主张——” “我只是提个建议。至于是否照做，我相信周学姐还有大周集团公关部会有自己的判断力。”顾沉看了曹严一眼，淡淡说道：“曹经理难道没听到外面那位女士，已经口口声声咬定了大周集团销售部包庇女员工，把脏水一盆盆的往销售部头上泼？” “那也只是因为对方气坏了。毕竟她抓住了勾引自己老公的小三儿。生气也是情有可原啊！她对销售部只是迁怒，我们把人开了不就完了。为什么要得罪客户？你难道忘了我们大周集团销售部的宗旨是客户至上——” “报警！”陈媛打断曹经理的话，似乎是被“小三儿”和“客户至上”的字眼刺激到了。陈媛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水：“我要报警。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一个女孩子，不能让她们这么污蔑我。我不是小三，我没勾引别人老公。我将来还要做人的！我不能让她们这么污蔑我。” “你别闹了。非要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吗？”曹严不敢置信的看着陈媛：“你一个女孩子，因为这种事情上警察局，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现在就有脸了吗？”陈媛反口质问道：“大清早的，我被人堵在工作单位门口揪着头发打，那么多人上来扯我衣服，骂我是小三，还要拍视频发到网上去。她们不给我活路，我凭什么任由她们陷害我？” “必须报警！我不但要报警，我还要告她们故意伤人！告她们故意造谣！我要她们赔偿我的损失！我要她们给我道歉！” 电话另一端，周晓婷也隐隐约约听到了陈媛和曹严的争执，着急的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顾沉对着电话说道：“你让集团总部派人来调查吧。就这样，先挂了。” 说完，也不理会周晓婷急切的叫喊，直接挂断电话。 曹严气急败坏的指着顾沉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你在这儿故意危言耸听对吧？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女员工出问题了，就能影响到整个大周集团的上市计划？你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到底想干什么？” “你凭什么说陈媛是清白的？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说她不是小三？她下班以后要是真的陪人上床，难道还能被你看见哎呦——” “曹严！”陈媛气的扑上去就是一阵乱挠，挠的曹严满脸花，脖子上都是一道道血印子。 “你这个疯女人——” “够了！”顾沉一阵头疼。看着已经打到一块儿的两个人：“还嫌不够乱吗？要不要请媒体进来给你们来一段现场直播？” “媒体？”廖春华震惊的问道：“有媒体来了吗？我早上上班的时候没看到有记者过来啊？” “刚才是没有，这会儿就不一定了。”顾沉话没说完，手机又响了。 顾沉看了一眼显示屏：“我客户来了。” 顾沉看着明显还处在骚乱中的大门口，一阵头疼。 廖春华说道：“外面乱成这样，你也没办法带客户进来谈合同。要不你直接带着人去看房吧。” 顾沉点了点头，拿了看房钥匙往外走。陈媛下意识的叫住他：“顾沉——” 顾沉看了陈媛一眼：“事情如果真闹大了，集团一定会派人下来调查这件事。你要是问心无愧，把事情说清楚就好。” 说到底，顾沉也不了解陈媛到底是什么人。他只是站在危机公关的角度，第一时间想到让具有公信力的警方介入调查。先一步堵住网友的嘴，以免这件事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引导舆论朝着不可控的负面发散。 “你要相信警方不会冤枉好人。”顾沉看着妆容狼狈的陈媛，顿了顿，叮嘱道：“把脸洗了，头发梳好，不要化妆。” 陈媛还没弄明白顾沉为什么让她这么做，顾沉已经拿着钥匙急匆匆出去了。 孙总给他介绍的客户姓于，家里是开食品厂的。主要卖月饼，粽子，还有老式糕点。顾沉到售楼处门口的时候，于总正把车停在对面，一家三口站在车前看热闹。瞧见顾沉过来，于总冲着顾沉哈哈笑了两声，跟顾沉握了握手：“你们售楼处挺热闹呀！大周末的，还有堵门口抓小三儿的？” “要我说，现在的年轻小姑娘就是不要脸。仗着有一张漂亮脸蛋，只要给钱什么都干。”于总夫人是个年约五旬的妇人。身高不到一米六，白白胖胖的，留着一头卷发。天然跟原配站在统一战线。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恶狠狠的瞪了于总一眼，同仇敌忾的骂道：“都不要脸。” 于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咱们是直接去看房？” 顾沉点点头：“是开您的车，还是开我们小区的观光车？” “你们小区还有观光车？”听到顾沉的话，于总的女儿歪了歪头，冲着顾沉笑道：“什么样的观光车？” 顾沉指了指售楼处外面停车位上听着的浅蓝色旅游观光车：“就是那种。” “那还是坐那个吧。”女孩儿挽着妈妈的胳膊：“视野比较好。” 于总夫人拍了拍女孩儿的手背：“那就坐观光车。” 顾沉去开车。回来的时候，就听女孩儿自我介绍：“我叫于娉婷。听我爸说，你是A大的学生。我今年高考，报的第一志愿也是A大。不过我报的是文学系。” “文学系挺好的。”顾沉说道：“文学院的风景也不错。你们学院种了好几颗香樟树，开花的时候特别好看。” “是吗？”于娉婷兴致勃勃的问道：“你们A大的学生平时都干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顾沉说道：“上课，记笔记，查资料，写论文。” 于娉婷还想问什么，顾沉说道：“于总想要的户型是什么样的？对格局，楼层，采光有什么要求？” “都行！只要看着顺眼就行。”于总指了指老婆和闺女：“我没啥说的。她们娘儿两个满意就行。” 说着，于总手机响了。他随手摁下拒听。 于总夫人坐在观光车里一路观看小区的景致，问顾沉：“我看你们这小区里边还有人工湖。那湖里的水是活水还是死水呀？可千万别是死水。到时候物业疏通不及时，就变成了臭水沟了。夏天又臭又招蚊虫，连窗户都开不了。” “是活水。”顾沉答道。 于总夫人又问：“你们小区三书一证一表都齐全吗？” 顾沉点点头：“齐全。” 于总夫人又问：“我看你们小区好像有几个地上停车位。当初宣传的时候不是说人车分离吗？不会我们住进来以后，所有业主都把车停在过道上吧？” 顾沉说道：“不会。我们小区的地上停车位特别少，只在每栋楼楼下有一个，是为了方便搬家公司进来。其余业户需要停车，有地下停车场。” 于总夫人接着问：“那可以买地上停车位吗？你要知道，地下停车场是好，可要是一到下雨天，那雨大了，就会往停车场倒灌。好麻烦的。话说我们小区的排水做得怎么样？” 顾沉点点头：“……还可以。” “好啰嗦。”于总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夫人的话，问顾沉：“我听老孙说，你炒股一个月赚了两百万。有这个本事，干嘛还在这儿卖房子？” 顾沉：“……” 顾沉有些无奈，他觉得自己会炒股这个事儿，大概率会被孙总宣扬的他整个朋友圈都知道。 于总夫人有些惊讶的看着顾沉：“小伙子蛮厉害的。能不能给阿姨推荐几只股票？阿姨也炒股的。” 顾沉：“……” 于总说道：“别为难人家小孩儿了。股票经纪给推荐股票都是有钱拿的。你又不给钱，空口白牙让人给你推荐几只股票，赚了还好，赔了怎么办？” 说话间，于总电话又响了。这一回，于总按下拒听后，又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 于总夫人说道：“他不是一个月能赚两百万嘛！这么厉害怎么会赔。” 于总懒得搭理他老婆。 于总夫人又问顾沉：“小伙子有女朋友吗？” 顾沉：“……” 顾沉陪着于总一家顺着A栋到H栋，一连看了七八套房子，最终于总夫人看中了B栋19楼。 “……房子还是要大一点才敞亮。而且我女儿弹钢琴，要有琴房。她还跳舞，要有练功房。房间太小都不够我女儿一个人住的。”于总夫人感慨道：“要说起来，我女儿真的很棒。学习特别好，性格也特别乖巧。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一般的女婿我都看不上咧。” “妈！”于娉婷红着脸，特别无奈的看着她妈：“我才十八岁！” 说话间，于总的手机又响了。顾沉留意到于总第三次按下拒听。神色有些焦躁。 于总夫人似乎也没注意到丈夫的情绪，跟顾沉说道：“就这一套吧！这套挺好的。” 说完，又想起售楼处门口那一场闹剧，于总夫人神色掩不住厌恶的问道：“你们售楼处还能工作吗？要是不行，我们今天就先回去。明天再来办手续。” 顾沉给廖春华发了条微信。开口说道：“售楼处没人。我们可以走员工通道。” 顾沉带着于总一家回到售楼处，签合同算房贷。于总夫人忽然说道：“我交全款。” 于总一脸惊讶的看着老婆：“交什么全款，不是说好了只交首付，我们贷款买吗？” 于总夫人说道：“刚刚顾沉不是说了，他们这房子全款买给打折吗？有折扣不要，把钱送给银行交利息，你傻呀！” 说着，把卡拍在财务面前，不由分说就要付全款。于总是左拦右拦也没拦住，划卡的时候，就听财务说道：“女士您好，这卡里余额不足。” “怎么可能呢？”于总夫人顿时愣住了：“那卡里边至少得有四千万，我上个礼拜查的时候还好好儿的！我就是留着这钱买房子的！” 说完，于总夫人猛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于总：“钱呢？卡里的钱呢？是不是让你偷偷给花了？你给我说，你花那个小妖精身上了？” 于总一脸晦气：“你胡说什么！我哪儿来的小妖精！我就是厂子里周转不灵，我拿钱进货了。” “三千多万你都拿去进货了？什么货这么贵？”于总夫人根本不相信于总的鬼话：“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今天这个事儿没完！” 眼见夫妻两个又要吵起来，顾沉叹了口气，只觉得今天实在是诸事不吉，也不宜开张。 “要不今天先这样。”顾沉开口说道：“如果资金实在紧张的话，不如您二位先回家商量商量，这房子到底买不买？” “房子当然要买。但我还有个事儿想求你。”于总仿佛下定了决心，红着眼睛看向顾沉：“我们出去聊聊吧！” 顾沉：“……” 第三十八章 售楼处对面的一家茶馆。装修精致的包厢内, 于总毕恭毕敬的给顾沉斟了一杯茶。 顾沉谦让的欠了欠身，就听于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还请顾先生海涵，我也是走投无路,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想到利用这种方式来见您。” “您也不要怪罪老孙。老孙也不知道我找你是另有目的, 他是真以为我要买房——当然了，我也是真的想要买房，已经看了大半年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顾沉但笑不语。 于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大半杯, 愁眉苦脸的说道：“都到这份地儿上了, 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们食品厂这两年效益不错，账面上攒了不少流动资金。大概齐能有个五六千万。我就寻思着这么一大笔流动资金，要是只放在银行吃利息，这不是亏了嘛。就寻思着做点投资。恰好这两年股市行情不错，我就把这钱投股市里了……” “一开始也不敢投太多。就先投个两百万试试水。结果我运气也是好，刚买了不到两礼拜, 那支股票涨停了三个涨停板, 我那半个月就赚了将近五十万。”于总在顾沉面前比了“五”，很激动的说道：“都快赶上我们食品厂一个月的净收入了。我寻思着既然这么赚, 那我就再往里投点儿……” “先是加到一千万, 后来又加到两千万。再后来, 我就把我们食品厂账面上剩余的闲散资金，刨了进货的成本，全都怼进去了。”于总说着, 回忆起当时炒股的激动心情：“你是不知道呀！我每天盯着大盘，那心情就跟坐热气球似的。就看着我买的股票一点点往上涨。我都能多吃两碗饭。” “本来我是挺满足的。但后来我就发现，大家都是投同样的钱, 有的人就赚的比我还多。我一好奇，就到处打听。然后我那股票经纪人就跟我说，可以通过场外配资加杠杆。”于总说到这里，还给顾沉解释了一下：“就是你还是这些钱，但可以当五倍使。问我加不加。” “我刚开始当然不敢加。这万一赔了，我自己这点钱不说，欠别人的我拿啥还？”于总抓了抓头发：“但后来我那股票经纪又给我出主意。说同样的价钱，不如把我的本金撤出去一部分，然后再加几倍杠杆。到时候一千万的本金，可以当几千万使，赚的钱一样，我剩下的钱还可以干别的。” “我寻思着也是。我就把账上的钱连本带利提出来三千多万，剩下那一千万加了两倍的杠杆。” 于总说到这里，搓了搓手：“一开始，我是真的没敢多加。但你是不知道，那段时间大盘太旺了。那股票涨得跟坐了火箭一样。我眼睁睁的看着我买那股票一天一个价，可我赚的钱还不如别人。就是因为我杠杆加的少。” 然后于总就坐不住了。也学人家疯狂加杠杆。一开始是三倍，后来是五倍。 “我都跟大师打听过了。都说这股市还能牛一阵子，这概念股绝对没问题。” 可谁成想，这大盘是越来越热没错。可于总买的那支股票却突然一落千丈。连续一个礼拜，七个跌停板，差点没跌停牌。于总赚那几千万连本带利都砸里头不说，现在反倒欠证券公司四千万。 “我已经还了两千五百多万了。可现在还差一千五百万。”于总说到这里，眼睛通红，看顾沉的目光就跟溺水的人看到浮木没区别：“我是真的没办法了。还有两个月到限。我要是拿不出钱，他们就要收我的食品厂，收我房子。我老婆孩子还不知道这事儿。” “顾先生，你一定要救救我。不然我就真的要去跳楼了。”于总说着，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顾沉的方向直挺挺的跪下来。 顾沉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避让开来：“于总你这是干什么？” “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于总一个大老爷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但凡有一丁点办法，我也不会这么冒失的过来打扰您。” “老孙说你是炒股天才。说你用一个月的时间，能从二十万赚到两百万。你帮帮我，你救救我。”于总冲着顾沉合十作揖：“你发发善心，就当救救我们全家吧！” “老于你这是干什么呀！”躲在包厢外面偷听的于总夫人忍不住了，直接冲进来：“你这是干什么呀？” “素芬！我对不起你啊素芬，我也对不起咱们家囡囡。我对不起你们娘儿两个，我没用，咱们家要破产了。” 于总和于总夫人抱头痛哭。于娉婷也吓得躲在门口捂着嘴哭。 顾沉着实受不了这一哭二闹的架势：“于总，你先起来。” “我不起来。”于总说道：“你不答应帮我我就不起来。” 行吧！ 顾沉面无表情地转身，直接离开包间。 于总顿时愣住了。于总夫人回过神来，立刻冲出包间追赶顾沉：“顾同学！你等等！你等一下！” 于总夫人拽住顾沉的手腕：“有话好好说。我们好好说行吗？” 顾沉面无表情。 于总夫人哀求道：“你总不希望看到我跟着你回售楼处吧？” 顾沉扭头看向于总夫人。 几分钟后，顾沉和于家三口重新坐回包间。 于总双眼通红的看着顾沉，期期艾艾的说道：“顾先生，我就希望你能帮帮我。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了。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我倾家荡产都会答应你的。” 顾沉喝了一口凉茶压制怒火：“于总已经处在倾家荡产的边缘了。” 于总：“……” 于总也知道自己这一番举动惹到顾沉了。他苦笑着摇摇头，干脆开门见山：“我希望你能帮我炒股，至少把账平了。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没等顾沉开口，于总又说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如果我说，这次合作本金我来出，赚的钱刨除我要还的一千五百万，剩下的我们对半分呢？” 顾沉的表情古井无波。很显然对于总的提议并不感兴趣。 于总咬咬牙：“我们两个六四分账！” 顾沉依旧没有说话。 于总说道：“你不会真的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我去跳楼吧？” 顾沉无动于衷。 于总夫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于娉婷一脸仓皇的看看爸妈，又看看顾沉。显然还没有从一家人刚刚还商量着怎么买房，一转眼就面临家里破产爸爸要跳楼的转折中清醒过来。 于总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已经触怒顾沉。但是他也没有办法：“那你来说，你究竟怎么样才肯帮我。” 顾沉也知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算他不想帮忙，恐怕于总也不会放过他。顾沉心中一阵烦闷，冷冷说道：“炒股的钱你出。至少一千万本金，不管赚到多少钱，刨除你还给证券公司那一千五百万，剩下的都是我的。” 于总闻言心里一急，脱口说道：“可是我之前炒股那三千万本金……” 视线触及顾沉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目光，于总一滞。到了嘴边的话，讪讪的变成：“你总得给我留点账上周转的钱吧。要不然我那食品厂还是开不下去——” 顾沉想了想，说道：“你想办法筹集两千万资金。我可以给你留三千万。剩下的钱归我。” 于总满头大汗：“我上哪儿筹集两千万的资金啊？” 顾沉说道：“那是你的问题。跟我没关系。” “可是——” “别跟我讨价还价！筹到钱了再来找我。记住时间不等人，要破产的人可不是我。”顾沉说着，起身离开。 这一回，任由于总和于夫人怎么叫他，都没停下。 顾沉回到售楼处，门口闹事的已经不见了。陈媛和曹严也都不在。听同事说，都被警察带走配合调查去了。还说总部上午派人过来了，说对这件事情一定会追查到底。 “但我估计，不管调查结果怎么样，陈媛肯定是干不下去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不管陈媛有没有给人当小三，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经形成了。人家客户严厉要求大周集团辞退陈媛，还有不少客户在业主群里讨论这件事。风言风语的，情况对陈媛很不利。 顾沉默然不语。 同事又问道：“你那客户是怎么回事儿？我听说都签完合同到财务处交钱了，结果卡里刷不出钱来。一家人在财务室又打又闹的。” 顾沉说道：“账上资金周转不开。” 同事翻了个白眼：“有病吧？没钱还跑来看房，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这一大上午的，把我们销售当猴耍呗！” 顾沉看了看表，都快下午一点了。他觉得自己今天诸事不顺，估计下午也卖不出房子，随口说道：“我去B栋看一眼。” 售楼处的同事也知道顾沉帮客户盯装修的事儿，闻言点点头：“行，你去吧。要是曹经理回来，我就跟他说你带客户看房去了。” 顾沉一路步行到了B栋八楼，正好赶上装修师傅往屋里进料。顾沉看着地上摆着的一根根木料，皱眉说道：“这不对吧！我不是当初我订的木料。” 装修师傅憨厚笑道：“没错。就是这个木料。” “不对！”顾沉摇摇头：“我爸就是木匠。我虽然不会木匠活儿，但从小就接触木料。你这进的料跟我当初看的绝对不一样。” 装修师傅没想到顾沉年纪轻轻的，竟然还认识木料。顿时有点尴尬：“你家里也有人干木匠？” 顾沉没搭话，指着地上的木料说道：“赶紧给我换过来。” 装修师傅还不松口：“真的就是这个木料。” 顾沉二话不说，直接给厂商打电话。装修师傅见状，赶紧拦下来。 “你看这也不是你家装修。你就是个帮忙监工的。这么认真干什么？有话好商量。”装修师傅见糊弄不过去，干脆说道：“这样好不好。你就当没看见，这差价部分，咱俩对半分。” 没等顾沉说话，装修师傅又说道：“反正我这活儿一干完，到时候业主来了也看不出什么。都一样的事儿。” 顾沉皱眉：“这怎么能行——” “这怎么不行！”装修师傅还以为顾沉是害怕业主知道了找他后账，直接说道：“我跟你说，我跟你们售楼处经理都是老搭档了。这事儿我们经常干，没人会发现的。” “我们经理？”顾沉心思一转，一只手插进裤兜里：“曹严？” “是啊！”装修师傅点点头：“之前也有不少业主在曹经理手上买房。曹经理都会给对方推荐我们这个装修队。事成之后我们公司会给曹经理返点。这都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小兄弟你尽管放心，老哥哥是个明白人，不会差你事儿的。” 顾沉看着装修师傅：“你可别骗我。曹经理只是在客户面前推荐你们装修公司而已。难道曹经理也会跟你们里应外合坑害业主，在装修材料上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吗？” 被顾沉一句话捅破窗户纸，装修师傅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小兄弟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大家都是互惠互利嘛！” “那些土财主，根本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花最贵的钱买最贵的料，他们知道什么？” “你不也是个打工的嘛！我们才是一路人。你何必为了那些资本家的面子，跟自己的钱包过不去。”装修师傅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还年轻，有些事情想法还很天真。今天老哥哥就告诉你一个硬道理，在这个世界上，你跟什么过不去，别跟钱过不去。” “五万块！”装修师傅在顾沉面前比了一巴掌：“你只要什么都不说。这五万块就是你的。你辛辛苦苦卖一套房子能赚多少钱？关键这五万块是白捡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顾沉笑了笑：“你知道了，就不保险了。” 装修师傅闻言一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我收下这五万块钱以后，你会不会把这件事情当成把柄威胁我？让我继续给你介绍客户？” 挖的坑被顾沉拆穿，装修师傅嘿嘿一笑：“这怎么能叫把柄呢？明明就是互惠互利。大家合伙赚钱嘛！” “可惜我对你这小惠小利不感兴趣。”顾沉说道：“少废话。赶紧把料给我换回来。” “小兄弟，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装修师傅见顾沉油盐不进，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告诉你曹经理跟我们合作的事儿？你知道我们这么大秘密。要是不跟我们合作，你以为你在这售楼处还干的下去？” “哦？”顾沉挑了挑眉，好整以暇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曹经理还能为了这点小事辞退我？” 装修师傅冷笑。 顾沉故作沉吟，开口说道：“可我倒是觉得，被我知道了这种事情，应该害怕的是曹经理才对。” “你想干什么？你能干什么？”装修师傅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曹经理的叔叔可是大周集团的大股东。你就算把这件事情捅到集团总部去，也未必能扳倒曹经理。更何况你也没有证据。总不能去找业主，让他们把家里的装修拆了给你作证吧？谁会相信你一个销售员的话？倒是你自己，惹到这么个大人物，就不怕被人报复？” “就算曹经理的叔叔是大周集团董事长的亲爹，你今天也得把料给我换回去。不然的话，”顾沉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下播放键：“……之前也有不少业主在曹经理手上买房。曹经理都会给对方推荐我们这个装修队……” “……装修工人以次充好偷换物料被监工当场撞破，信口污蔑大周集团销售一部总经理，还借此威胁销售人员同流合污的录音，就会分别送到你们装修公司，消费者协会，业主群，还有新闻媒体的电子邮箱里。”顾沉笑眯眯说道。 “你——”装修师傅没想到顾沉竟然会录音，下意识就想抢手机。被顾沉一抬手避开。 “我已经同步上传云盘了。”顾沉笑眯眯说道：“你就算抢走手机也没用。” 顿了顿，顾沉问道：“你知道云盘是什么吧？” 装修师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顾沉兴趣缺缺的转身离开。就觉得今天果然诸事不吉，干什么都能横生枝节。监工个装修都能搞出这种岔子来，还牵扯出曹严这么个不是玩意儿的。 顾沉刚下楼，就接到了孙总的电话。 “小顾，你没事儿吧？”电话另一端，孙总欲言又止。特别不好意思的说道：“老于那王八蛋干的糊涂事我都知道了。他来找我借钱，直接把话说开了。我是真没想到，他炒股居然赔了那么多钱，还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 顾沉没吭声。 孙总继续说道：“也怪我。自从知道你炒股赚了两百万，就在朋友圈里瞎嚷嚷。我本来就是想炫耀一下，我老孙身边也不光是粗人，也有搞金融的。哪里能想到——” “嗨！”孙总说道：“啥也甭说了。都怪我嘴快。老于这淌浑水，你要是真不愿意掺和，我回头就帮你拒了。你不用担心，这乱子是我惹的，我就能给你平了。” 听到这里，顾沉开口说道：“不用了。我都答应于总了。只要他能筹集到两千万，我就帮他炒股。到时候他分三千万，剩下的都是我的。要是赔了，他自负盈亏。” 孙总闻言，顿了顿，开口说道：“小顾，你可想好了。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老于跟我可不一样，我让你帮我理财，那是觉得咱俩合财，赔赚都无所谓。毕竟这千八百万的，我还赔得起。就当打麻将输了。老于可是全部家当都砸进去了。他没退路了。赌桌上输红眼的赌徒你见过没？老于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他把你当救命稻草了。万一你这边真搞砸了，我担心他找你……” 后面的话，孙总没往下说。话锋一转：“你现在别跟我赌气。你还年轻，大好前途一把，没必要蹚这浑水。你要是觉得脸皮薄，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他，我来做这个恶人。说到底，要不是我多嘴，他也找不上你。大不了他欠证券公司那一千五百万我替他垫上。只要他那食品厂还在，顶多两三年光景也就还上了。” 听到孙总这一席话，顾沉心里微微一暖。一直憋在胸口的闷气终于散了些：“放心吧，孙总。我既然答应于总，肯定是心里有数。” 孙总将信将疑：“你确定？” 顾沉说道：“我确定。” 挂断电话后，顾沉回到售楼处。曹严已经回来了。看着顾沉的表情阴晴不定，兴许是接到装修师傅的通风报信了。 顾沉也懒得理他。回到销售一组的休息室。廖春华说道：“陈媛回家了。总部的说法是停职休假，等事情水落石出。但其实就是变相辞退。毕竟这事情闹得太大了，对售楼处的风评也不好。” 顾沉没说话。 廖春华又道：“你上网了吗？今天早上那个视频果然传开了。好在公关部反应及时，撤掉了视频和大部分讨论的帖子，又对外发了个声明，说是等警方调查。希望网友不信谣不传谣。我估计等周一早上，会发正式的公告公布调查结果。” 廖春华说到这里，看了门外一眼：“陈媛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 顾沉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忽然觉得有点累。 兴许是真的输红了眼要孤注一掷，第二天早上九点钟，顾沉刚到售楼处，就见于总和于总夫人守在售楼处门口。 “两千万我筹到了。”于总把卡递到顾沉面前，双眼遍布红血丝：“你能帮我翻身，对吧？” 顾沉伸手接卡，发现于总把卡拽的死死的。沉声说道：“松手。” 于总下意识的松开。顾沉接过卡：“不是说好了吗？赚了我分你三千万，剩下的都是我的。赔了你自负盈亏。” “可是——” “反悔了？”顾沉挑眉，把卡还回去：“你可以收回去。” “没有！没有！说好的事儿，怎么会反悔。”于总连连摆手。看着顾沉欲言又止。 顾沉把卡塞到于总手上，转身进入售楼处。走之前扔下一句：“明天早上九点半，你带着钱去证券公司开户，加五倍杠杆。听我指挥。” “啊？”于总还想说什么，顾沉已经走了。 第二天早上，于总早早的就到了证券公司，按照顾沉的吩咐加好五倍杠杆。到了时间立刻给顾沉打电话。 顾沉正在上课，手机静音，只能看到屏幕闪烁。 顾沉按下拒听。随手打了几个股票代码，让于总买。几个小时后，就听到于总特别激动的打电话回来：“涨了涨了！” 顾沉：“明天就抛了吧！” 于总：“为什么，这股票还涨着呢？今天都涨停板了。” 顾沉：“怎么可能一直涨。兴许明天就跌了呢！” 于总心里边儿，早就把顾沉当成救命稻草。又见顾沉给他选的股票果然涨了。当然对顾沉的话深信不疑。到了第二天果断抛了。又买入顾沉给他选好的另外几只股票。 结果抛的那支股票还在涨，买的那几只股票全都在跌，于总急的给顾沉夺命连环call：“为什么又跌了？怎么会跌？” 顾沉：“股市有风险。有涨自然就有跌。很奇怪么？” “可是——”于总懊悔不迭：“我之前就说不该抛那几只股票，你非得抛。” 顾沉：“不是说好了都听我的吗？” 于总：“……” 于是到了第三天，顾沉又让于总把手上这几只股票抛了，换另外几只股票。就这么连续折腾了小半个月，一会儿买涨一会儿买跌，运气好的时候能碰到几个涨停板，运气不好的时候差点跌停。于总那心情也就跟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升升降降。连带着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股票行情的于总夫人都跟着悬一口气。 ——得亏平时身体好，不然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半个月之后，顾沉就打电话给于总：“可以清仓了。” 这些天，几乎天天守在证券公司大户贵宾室的于总闻言一愣：“啊？” 顾沉重复道：“清仓！” 于总：“可是我们还没赚够——” “刨除手续费和佣金，不是赚到三千万了么。” 于总：“但是我们——” 顾沉：“再纠缠下去，你不怕再被套牢？” 于总：“可是我答应分给你的钱……” 顾沉：“你也看到了。炒股有风险，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证每一只股票都能赚钱。稍有不慎，赔个倾家荡产也不是没可能。我劝于总还是见好就收吧。” 于总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但是我答应分给你的提成还没赚够啊？” “算我技不如人。拿不到分成。”顾沉说道：“清仓吧。按照约定，你出两千万本金，赚到的钱分你三千万，剩下的都是我的。但现在是我没本事赚到额外的钱，我愿赌服输。” “今天就把股票交割清楚。那三千万，一千五百万还给证券公司，一千五百万是你食品厂的周转资金。今后别再炒股了。你没这个财运，我们两个也不合财。” “别再来找我。” 顾沉说完，挂断电话。 于总愣愣的听着耳边的忙音，忽然意识到什么。 第三十九章 挂断电话后, 顾沉心累的叹了口气。 其实从于总一开始找到他的时候，顾沉就断定对方是个胆大皮厚的人。只要给他一丁点希望，就会无止境的纠缠下去。这种人天生抱有侥幸心理, 撞了南墙也未必回头。 这一点，从于总在孙总那里借钱, 孙总劝于总别再炒股，愿意帮他还证券公司的一千五百万，还愿意借于总资金周转，让他好好经营食品厂还钱, 但于总还是在第二天早上, 准时跑到售楼处门口守着顾沉这一件事上窥得一斑。 从那个时候起，顾沉就知道不论于总嘴上说的多好听，本质上还是一个记吃不记打的赌徒。宁愿把翻身的期望寄托在风险超高的炒股翻本上，也不愿意踏踏实实经营食品厂。 这种人，既然把顾沉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还能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直接杀到售楼处，拿买房当幌子接近他, 又能不顾脸面的带着老婆孩子示弱卖惨道德绑架——如果顾沉在当时就果断拒绝他, 说不准这个于总还会做出什么危险的，更加没有底线的事情来。 顾沉不想拿自己的人身安全赌于总的心性。所以他答应帮于总炒股, 但要求提的极为苛刻。可于总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并且在一天之内, 行动力超高的筹集到两千万资金, 完全不是他口中说的山穷水尽，被巨额负债逼的倾家荡产要跳楼的地步。 至此，顾沉可以断定, 于总压根儿就不是缺钱，而是不甘心输那么惨，还妄想在股市中捞回本。所以顾沉在帮于总炒股的时候, 故意买了几次涨停板又立刻买到跌停板，半个月内大起大落，最大限度的刺激于总。让他切身体会到什么叫“股市有风险”。最好能彻底吓到于总，让他心有余悸，知道后怕。以后再也不敢碰股市。 至于为什么只赚三千万，一个是履行承诺，让于总还完证券公司的一千五百万以后，还能有资金周转，可以踏踏实实经营食品厂。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想告诉于总，他顾沉不是贪钱的人。不要以为巨额利诱就能让顾沉帮他炒股赚钱。顾沉没有在这次炒股中赚一分钱，就是想要断绝于总再来找他的可能性。 更是借此斩断某些旁观者的花花心思，以免有人见样学样。 毕竟利益动人心。于总今天还只是跪下来求他，用道德绑架他。万一哪天再来个胆大手黑的，会不会直接绑架他？拿人身安全威胁他？顾沉上辈子见多了鬼蜮伎俩，从不惮以最恶揣测人心。也不想拿自己的安危和人身自由试探别人的贪欲和道德底线。 他今天这么做，就是想告诉所有人，他顾沉没有外面传言的那么神。就算有些人不肯相信，顾沉的举动至少也向外界传递出一个信息——他顾沉没那么好摆布，软硬不吃，也不想赚麻烦钱。不管谁想动歪心思强迫顾沉炒股，顾沉能赚钱，也能让人赔的倾家荡产。 但愿能打消那些人的心思。 顾沉默默叹了口气，有点头疼。 “想什么呢？一脸苦大仇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周晓婷从身后绕过来，笑意盈盈的问道。 “没什么。”顾沉回过神来。用手搓了搓脸。 “不想说就算了。”周晓婷轻轻哼了一声，随意在顾沉面前坐下来：“危机公关那件事，我爸爸也知道了。他让我谢谢你，顺便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他想请你去我们家吃饭。” “不用了吧。”顾沉笑着拒绝：“我就是打了几个电话。举手之劳。”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可是对于大周集团来说，却是及时避免了一场可能会影响到集团声誉的大危机。你要知道那天可是周六，整个公关部还有大部分高管都在休假。如果我们任由视频传播，谣言发酵，没能及时应对的话，很可能会对大周集团销售部的名声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我爸爸说了，你这几通电话打的，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就是拯救了半个大周集团。这份大恩大德，我们全家想请你吃顿饭，当面道谢。这是礼数。” 顿了顿，周晓婷又说道：“况且，你也不只是打电话通风报信呀！提议让陈媛以个人的名义报警，让大周集团公关部随后发表声明表示配合警方调查，耐心等待警方结果，呼吁网友不信谣不传谣，在第一时间联合有关平台下架相关视频，封锁负面帖子。又让我们雇佣水军在网上散步这一切都是竞争对手蓄意污蔑大周集团，企图破坏大周集团港股上市这个大项目的阴谋论。整个公关流程一环扣一环，成功让大周集团从地位尴尬的包庇者变成受害者，引导舆论同情我们。” 周晓婷说到这里，止不住崇拜的看着顾沉：“你知道吗？你做的这一切，现在都成了一次经典的危机公关案例了！不光是我们公关部，整个广告界都在复盘这一次的危机公关。大家都说受益匪浅。” “顾沉，你好厉害。” 顾沉摇头笑了笑，后世已经烂俗的公关手段罢了。没想到放到十年前，却成了惊艳业界的经典案例：“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很多人都能做到的常规操作。其实危机公关最重要的就是时效性。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公布真相，那就在第一时间找到具有公信力的部门做背书。宁可安安静静等待结果，也不要为了推卸责任，随意欺骗网友。” “更何况这次的事儿，大周集团也是无妄之灾。谁能想到有人会为了恶整一个销售员，捅出这么大篓子。” 事关大周集团在港股上市的大项目，以及大周集团销售部所有女员工的声誉，周家当然不会疏忽。报警之后，一直都在紧盯这个事儿。警方自然也很放在心上。两天时间就查出了事实真相。果然是曹严不忿当初被陈媛戏耍，故意派了私家侦探偷拍陈媛和客户的照片，甚至有些在售楼处内部的照片都是他自己拍摄的。然后发给客户的老婆，故意让客户上门来闹。还在短信里指点对方要把陈媛的个人行为和销售部的姑息纵容扯在一起，这样才能逼迫大周集团辞退陈媛。否则大周天下绝对不会贸然辞退一个优秀的销售精英。 至于曹严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单纯为了泄愤，还是真的跟大周集团的竞争对手有勾结，特意选在周六上午这种尴尬的时间搞事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能说陈媛比较倒霉，因为一百块钱惹了这么一场祸事，到最后连工作都没了。 听到顾沉的话，周晓婷眨了眨眼睛，略微迟疑的说道：“我知道，那个女销售员是无辜的。但是大周天下为了集团声誉，真的不能再留她。我们也要考虑大部分业户的意见。” 这次乌龙的原配抓小三事件，陈媛虽然是无辜的。但是她平时工作期间，确实也有利用美貌争取客户的行为。那些接送上下班，还有一起吃饭的亲密照片总归不是假的。所以很多在陈媛手上买过房的大客户的老婆们也通过各种渠道跟总部反映，不想这样的女员工继续在售楼处上班。 “不过你放心，大周集团虽然辞退她，但也按照合同支付了违约金。我还给她介绍了别的工作。”周晓婷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向顾沉：“顾沉，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公司太冷酷，太没有人情味儿了？ 顾沉倒是没有这么矫情的想法。归根结底，还是陈媛技不如人。当初既然挑衅曹严，就该想到会遭到曹严的报复。偏偏又毫无戒备之心，反被曹严抓到把柄弄丢了工作。 这次小三风波，陈媛固然无辜。但她身为成年人，早就应该知道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既然敢得罪小人，就应该考虑到小人的报复手段。所以古人才说三思而后行。 “那个曹严。”周晓婷打量着顾沉的神色，开口说道：“……他叔叔是我们集团的大股东，所以总部的人审核再三，当然也是听取了警方的意见，觉得曹严应该不会被竞争公司收买。他只是单纯的讨厌那个女销售，想把她的名声搞臭，逼她离职。” “毕竟，你也知道，大周集团的人事任命非常严格。即便是销售部的经理，也不能无缘无故辞退员工。但如果客户强烈要求，又有合理的理由的话，我们一般都会答应客户的要求。” “当然了，不管怎么说，曹严因为一己之私，给集团的声誉带来这么大的损失，还差点影响到公司在港股上市的项目。公司也容不下他这尊大佛。会让他主动递交辞职信。”周晓婷说到这里，微微抿了抿嘴：“我听说，他在售楼处也经常刁难你。他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坏？” 顾沉不喜欢在背后讨论别人，哪怕这个人是他最看不惯的曹严。 周晓婷看着顾沉不置可否的样子，就知道顾沉没打算在她面前告状。心下略微有些失落：“你还没说，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我家吃饭？” 顾沉刚要说话，周晓婷抢着说道：“不准说没空。不准拒绝。你要是定不下来，我就自作主张，这周五晚上怎么样？” 说完，又不等顾沉开口，眯着眼睛威胁道：“你不会是想让我爸爸亲自来请你吧？” 盛情难却，顾沉只好答应。 周晓婷露出得逞的笑容：“那你要不要跟我说一下你爱吃什么菜。回头我好让家里准备着。” 顾沉淡淡说道：“客随主便。” 见顾沉始终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周晓婷哼了一声。不过她也习惯了顾沉这样。起身说道：“那就说好了，周五晚上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去我家。” 等周晓婷甩着马尾辫哒哒哒的离开，顾沉也无所事事地去了图书馆。 刚找到座位坐下来，就见程逸抱着一本新出刊的《经济学家》一脸夸张的飞奔过来：“卧槽！顾沉你牛逼大发了！你居然上《经济学家》了！” 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整个图书馆的注意。大概是嚎叫的内容太惊悚，以至于被震惊到的同学们竟然忘了呵斥程逸不要在图书馆大呼小叫。 顾沉一脸纳闷的接过程逸塞给他的《经济学家》，翻到程逸做好标记的那一页。就见上面赫然刊登着一篇文章《贸易自由化与市场公关调控——如何运用大数据分析驱动产业运营》 作者：顾沉。润笔：刑倡廉。 第四十章 顾沉认认真真看完了《经济学家》上的那篇论文, 就一个感受——脱胎换骨，面目全非。 也不能说是脱胎换骨，筋骨脉络还是那个筋骨脉络, 但是在邢教授的润色下，整篇文章的立意和格局被拔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让人读完之后，顿时有种高屋建瓴，醍醐灌顶的感受。 通俗点解释，就像一个原本骨相不错的人, 花大价钱做了医美一样。 “你还真是深藏不露。”程逸给了顾沉一拳, 丝毫不掩羡慕的说道：“刚上大一，就能在《经济学家》这种期刊上发表论文——还是以第一作者的名义发表，我估计你是全国独一份吧？” “真不知道你给邢教授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能让他下这么大力气栽培你！”听到程逸的话，也在图书馆学习的夏添实在忍不住了。顾不上图书馆不许大声喧哗的规定，酸唧唧的说道：“我记得你那篇论文是开学第一天，被邢教授抓到逃专业课的惩罚吧。算算时间, 从写好到现在, 顶多也就两个半月。就算真是往期刊投稿，一般人恐怕连审核过程都没通过, 你居然就直接发表论文了。还是以第一作者的名义, 还能让邢教授给你润笔。” “哎,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知道顾沉给邢教授灌了什么迷魂汤啊？”没等顾沉有反应，程逸先不满了，上去推了夏添一把, 嘴里嚷嚷道：“我怎么听着这么酸呢！你要是有本事，你也写篇论文拿给邢教授看看。如果写得好，没准儿也能让邢教授惊为天人, 愿意帮你润笔，推荐你上期刊发表文章呢！” 程逸是篮球社的队员，身高一米八六，体重75公斤。往那一站人高马大的，扯着脖子一嚷嚷，刚刚还在说酸话的夏添顿时怂了，嗤笑一声：“我是没那个本事。我这不是羡慕顾沉有本事嘛！” 程逸听着夏添阴阳怪气的话，冷笑一声：“没那个本事，就别乱说酸话。一来显得你小肚鸡肠，再一个嘴脸太难看了。知道吗？” 夏添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到底害怕程逸的拳头，没敢再说什么。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好奇心旺盛的人已经下楼去借书了。实在借不到的直接跑到外面书店去买。好在A大向来注重学术氛围。这种级别的期刊杂志，附近的书店报亭都有卖的。 整个图书馆内萦绕着细细碎碎的讨论声。顾沉坐在位置上，也能感受到无数视线或遮遮掩掩，或直勾勾的看过来。再加上程逸坐在旁边兴奋的絮絮叨叨，这种环境压根儿就没办法安心读书。顾沉索性收拾好书本，去了邢教授的办公室。 “怎么，交给你的数据做好了？准备提前交上来？”邢教授看着办公桌前默默站立的顾沉，笑眯眯问道。 自从邢教授发现了顾沉在整理数据做报表上展露出来的天赋和专业度，就经常会把自己做调研时需要用到的数据交给顾沉整理。 而顾沉因为还要兼顾画思维导图，做兼职，研究股票等一系列原因，在整理完数据，做好报表后，通常不会第一时间交上来，非要拖到DDL的最后一秒发过来。就是怕交完作业后，马上会接到新的作业。 关于这一点，邢教授心知肚明。当然也不会压榨太狠。只是看到顾沉忽然跑过来，虽然明知道顾沉应该是为了《经济学家》的事儿，还是忍不住打趣自己非常看好的得意门生。 顾沉耳尖微微一热，被邢教授打趣的，忽然就升起一丝“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尴尬。 “好了。不逗你。”邢教授也知道自己新收的学生，虽然看上去冷漠沉稳，但其实就是个细腻腼腆还容易害羞的孩子。逗狠了就委委屈屈的不吭声，自己憋着劲儿默默消化。 “你这篇论文呢，刚写好的时候，我就拿给我的老同学看了一眼。本意是想探讨一下大数据分析在实业运营方面的可行性。我们两个都一致认为你的论文思路，很有现实的指导意义。要是只放在桌案上，仅供一两个人的把玩品评，未免有些可惜。他恰好又是《经济学家》的主编，就想把这篇文章发表出去，引起大家的关注，让更多的声音加入进来，如果能够引发一些企业的自主实验，那就更好了。” 当然了，因为顾沉的知识储备，再加上文笔素养的局限，顾沉那篇原文要是想登上《经济学家》，肯定是不够规格的。无奈之下，邢教授只能亲自操刀润笔，把文章的立意和格局往上拔了一截。恰好又赶上最近几个探讨实业转型，企改出路的经济研讨会正要举办召开，邢教授那位在《经济学家》担任主编的老同学就直接给加了个塞，把顾沉那篇文章发表了。 “大一就能在这种刊物上发表文章。要是一般同学，恐怕连毕业论文都不用做了。但我的学生可不行。”邢教授点了点顾沉，笑着说道：“我发现你在实际操作方面胆大心细，敢于想象，善于联想，能够把新兴的事物融入到已经老化的产业运营方面去。优化企业改革，赋予行业新的活力和动力。这是优点。但是你在学术修养上还欠缺很多。所以从今往后，你要更加注重知识储备的积累，还有学术探讨的深度。要戒骄戒躁，不要因为发表了一篇文章，就自傲自满。” “从下个月开始，你整理数据做好报表，交给我的时候，要额外再加一篇小论文。字数不用多，三千字就可以。用来阐述你自己的想法。这样一个月下来，也能攒够一万字。等到月底，针对你整理的数据和报表，做一个项目总结给我。就按照期刊发表的论文规格。一定要注意行文措辞。” “我这里给你列了一张书单，你回去好好看一下。做学问，不能埋头书案，但也不能只盯着那些新闻报道和财务报表。” 邢教授说着，从桌上一摞摞的文献中，抽出一张纸，递给顾沉。 顾沉：“……” “怎么了？”邢教授看着自己学生又开始面无表情瞳孔震惊，忍不住笑道：“有问题吗？” “……没有。”顾沉欲言又止，还是说道：“我就是觉得我不配。这次在《经济学家》上发表的文章，无论是格局还是立意，都比我之前的那篇论文高太多了。我没有资格挂第一作者。” “可是论文的思路，还有内容都是你自己的。”邢教授双手交叉，手肘撑在书桌上。看着自己的学生，好整以暇问道：“还是你觉得，我应该贪学生之功。就因为给学生的文章润色了一下，就要把学生的想法变成自己的？” “当然不是！”顾沉立刻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知道自己在学术方面还欠火候，那你就要更加努力。”邢教授笑眯眯的打断顾沉的话：“要努力钻研学术，争取早日凭借自己的实力，在《经济学家》上发表你自己的文章。” 不等顾沉说话，邢教授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些时候，外界的质疑也会成为一个人向上的动力。不要理会别人怎么说。你有做学问的天赋。但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又能达到什么高度，是你自己决定的。” 顾沉若有所思。 邢教授又说道：“真要是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就好好努力让名副其实。” 顿了顿。邢教授补充道：“还有，整理好的数据报表可以早点交上来。不要偷懒磨洋工。知道你事情很多，害怕作业加码。可是老师也急着写文章。” 偷懒的小动作被教授直接戳破，顾沉有些不好意思。他眨了眨眼睛，略微有些心虚的看向邢教授。神色中莫名透着些乖巧。 邢教授哑然失笑。 顾沉在办公室，直接将整理好的数据报表打印出来，交给邢教授，顺便带走了自己需要整理的新数据和邢教授给他列的书单。出门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来找邢教授的助教师兄。 这位师兄今年读研三，最近也在准备毕业论文。说起来，顾沉最近要整理的数据之所以会这么多，也是拜这位师兄所赐——本来应该是这位师兄整理的部分，因为师兄忙着写毕业论文忙着找工作单位，该他负责的部分整理进度就有些落后。再加上顾沉整理的数据报表又快又好，做的大数据分析可视化也更加符合邢教授的审美，邢教授索性就把应该交给助教的工作大部分转交给顾沉——直接导致顾沉的课后作业越来越多。 大概是看到了顾沉发表在《经济学家》上的文章，助教师兄看着顾沉的眼神颇有些复杂。打过招呼之后，还是率先道了一声“恭喜。” 又问顾沉：“我能看看你之前写的那篇论文吗？你也知道，师兄最近也在准备毕业论文。我的答辩方向也是《贸易自由化与市场宏观调控》。这题目太大了，搞得我头都要大了。我想看看你的论文当参考。” 没等顾沉说话，助教师兄又笑着说道：“你发表在《经济学家》上的那篇文章我已经看过了。因为有教授的润笔在，立意和格局太高了。我怕照着这个方向写，会被教授批评假大空。所以我想看看你的原作。我觉得你的论文能被教授看重，并且推荐上《经济学家》，肯定有你见解独特的地方。” 顾沉定定的看了助教师兄一眼，也没说什么。微微一笑：“行，回头我把文章传给你。” “那就多谢了。”助教师兄点点头，指了指邢教授办公室的门：“我先进去了，不耽误你。” 助教师兄带着自己的论文初稿走进邢教授的办公室。邢教授正在翻看顾沉刚刚打印好的数据报表。 “这个刚上大一的小学弟真的很厉害。”助教师兄看着邢教授神色间丝毫不掩欣赏的态度，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我听说，他之前还用自己兼职赚到的钱，在证券公司开户，加杠杆赚了好几百万，后来又帮别人加杠杆赚了三千万。现在圈子里都传开了，都说他小小年纪，简直就是新一代的股神。” 邢教授翻看资料的动作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问道：“圈子？什么圈子？” “就是那些散户游资操盘坐庄的圈子呗。”助教师兄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教授您也知道，现在大盘行情好，都说牛市炒股热。又赶上实体经济不景气，好些实体老板也都在想方设法的炒股赚热钱。顾沉帮的那位老总，听说就是之前炒股赔到差点倾家荡产，最后实在没办法，才找到顾沉帮他翻身。” 邢教授脸色微微一沉。 稍微关注邢教授学术方向的人都知道，邢教授一直主张扶持实体经济，号召企业家要踏踏实实发展实业，以技术求创新。主张实业兴国，实业救国。最反对的就是资本投资取巧，不顾行业的实际状况，盲目投资，追逐热钱。比如说现在股市上很受追捧的所谓概念股，就是邢教授最看不惯的。 助教师兄跟在邢教授身边七年，当然清楚邢教授的脾气。点到为止，旋即话锋一转，把自己的毕业论文初稿交了上去。 顾沉回到寝室，顾琇也在。不知从哪儿知道了顾沉在《经济学家》上发表文章的消息，一脸复杂的叫住顾沉：“哥，恭喜你。” 顾沉应了一声，收拾好书本，准备去公共活动室看书。 顾琇问道：“你什么时候跟邢教授的关系这么好了？” 顾沉看向顾琇。 顾琇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没想到邢教授会这么器重你。居然会推荐你的文章上《经济学家》，还亲自帮你润笔，还给你第一作者。” “我是你弟弟。你能有这样的成就，我当然也为你高兴。只是有点失落，我们两个是兄弟。哥哥都这么厉害了，我还一事无成。”顾琇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的看向顾沉：“哥，我也好想努力。我会把你当做我的榜样。向你看齐的。” 说完，顾琇略微有些犹豫的看向顾沉，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哥，邢教授之所以这么器重你，是不是因为你天天帮他整理数据呀？” 顾沉开口：“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顾琇微微一笑，有些紧张的勾着手指：“我是想说，哥你平时学习那么忙，又要做兼职去卖楼，又要画思维导图出书，还要炒股，还要打篮球。你这么辛苦，我也想帮帮你。” “你可不可以教我整理数据。让我来帮你分担呀？”顾琇努力睁大眼睛，神色充满期待的看着顾沉：“我们两个是兄弟，我也想帮到哥哥。” 顾沉好笑：“你说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顾琇：“……” 顾琇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看着顾沉，讪讪问道：“哥，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努力，我不反对。不过别在我身上打主意。”顾沉淡淡说道。 上辈子就是这样，顾琇总是打着兄弟的名义，求他教这教那，结果顾沉教也教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有好处就是顾琇努力做得好，搞砸了就是他顾沉没本事净添乱。 顾沉自嘲的笑了笑。也懒得搭理顾琇，背上书包离开寝室。 只留下顾琇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地。 顾沉刚到公共活动室门口，就被高海洋拦住了。 “兄弟牛逼啊！”高海洋揽住顾沉的肩膀，冲他竖了竖大拇指：“有事儿聊，咱找个方便说话的地儿。” 高海洋勾着顾沉的脖子去了学校对面的一家奶茶店。 “给你正式介绍一下我女朋友，蒋薇薇。”高海洋指着已经在奶茶店占好位置，还点好了三杯奶茶的女孩子，笑眯眯说道：“我兄弟，顾沉。” “久闻大名。”蒋薇薇笑着伸手：“小学弟发表在《经济学家》上的文章，我刚刚拜读过。高屋建瓴呀。” “都是邢教授润色的好，我的文章没那么好。”顾沉谦虚道。 “戏肉好看，也得戏骨有神。”蒋薇薇笑道：“小学弟不必过谦。你一定有你的过人之处，不然邢老也不会对你青眼有加。” 简单寒暄几句，蒋薇薇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我们之前要出版的《思维导图》，我封面和板式都已经设计好了。你看一下，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的，直接跟我说，我好回去改。” 顾沉有些意外：“这么快？”他《税法》和《经济法》的思维导图也才画完不到一个礼拜，没想到蒋薇薇这边连封面和板式都弄好了。 “不算快了。毕竟大家都在赶时间。”高海洋喝了一口奶茶，一边嚼着珍珠，一边说道：“看腰封设计，那两句宣传语是我想的。觉得怎么样？” 顾沉顺着高海洋的话去看腰封版面，就见上面大大咧咧的写了两句话——A大学子都在用的加分利器，四大事务所内部口口相传的参考资料。《CPA税法经济法思维导图》，您备考CPA的首选。 顾沉哑然失笑：“这也太夸张了吧？” 高海洋挑眉反问：“哪里夸张，分明就是实事求是好不好？就这我还觉得过分低调了。得亏这期《经济学家》出刊及时，我看我们完全可以在封面上加上‘《经济学家》第一作者备考力作’，诸如此类的宣传。” “感觉这本书瞬间就高大上了有没有？” 顾沉摇摇头，有些无语。 蒋薇薇笑着推了自己男朋友一把。高海洋笑嘻嘻的用肩膀撞了撞女朋友的肩膀，又问顾沉：“你要是没啥意见，薇薇就拿去给她们社长终审签发了。到时候出版社会先把书稿送到印刷厂制作清样，印刷厂弄完清样稿，再送回出版社校对，没什么问题就可以批量印刷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我没说错吧？” 高海洋说到最后一句，又蹭到女朋友身边嬉皮笑脸腻腻歪歪。 蒋薇薇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高海洋一把。一脸正色的对顾沉说道：“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这也是我第一次全权负责一本书的出版。其实本来，我们出版社也没怎么重视这两本书。毕竟你也知道，我们都还只是学生，出书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出名，当初就是想多省一点复印成本，然后提高一下资料的质量。”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顾沉竟然会不声不响的搞出一篇刊发在《经济学家》上的文章来。而且还是第一作者的名头。关键还是邢教授亲自润笔，《经济学家》的主编破例加塞刊登出来的。现在出版社听到消息，也开始重视这两本书的发行。都想在这两本书上搞搞噱头。宣发方面自然也不会像原定的那样无人问津。 “我们社长的意思，如果你能请到邢教授为你这两本书写个序，那就再好不过。” 顾沉皱了皱眉，下意识就想拒绝。 蒋薇薇察言观色，笑着问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看邢教授这么栽培你，他一定非常看好你。如果知道你出书的话，他也会很欣慰的。” 顾沉说道：“学姐也说了，我们出这两本书的初衷，就是想节省复印成本，提高一下纸张质量。好听点是出书，其实也就是我的一个读书笔记。没什么技术含量和学术价值，就别兴师动众了吧。” “你也太谦虚了。”蒋薇薇笑了笑，也能理解顾沉的顾虑：“那好。除了这个，我们出版社还想针对你的情况，弄一个采访。就是想聊聊你对学习的看法，还有你的兼职，包括你在炒股方面的成就。就是想把你包装成一个金融嗅觉非常敏锐的天才——” “这个也没必要。”重活一世，顾沉宁愿踏踏实实做事。事情都没有做的很漂亮之前，顾沉不想太出风头。 高海洋嘿嘿笑了笑：“我就说吧！顾沉不会答应的。他就是个踏踏实实做事的人，不玩这些花架子。” 蒋薇薇勾了勾嘴角：“我明白了。” 顿了顿，蒋薇薇又说道：“不过，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如果按照出版社策划的宣传方案来，你很有可能会被包装成新一代的学术男神。这么好的出名机会，你真的不心动吗？” 顾沉摇摇头：“就按照我们之前的步骤来吧。” “好吧！”蒋薇薇有些遗憾的耸了耸肩膀。第一次负责出版就有机会打造男神。这对蒋薇薇来说，也是职业生涯上的一个诱惑。奈何作者自己不配合，她也没有办法。 高海洋拍了拍女朋友的肩膀，宽慰道：“踏踏实实来，顾沉还有四本导图没出呢！你要相信女孩子善于花痴的慧眼。顾沉这么牛逼段位的大神，用不着刻意凹什么男神人设，他不会被埋没的。” 第四十一章 “顾沉, 恭喜你在《经济学家》上发表了文章。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从奶茶店出来，顾沉在校门口碰到了正准备去做家教辅导的商芮。小姑娘今天换了一身奶茶色的连衣裙, 头上戴着相同材质的蝴蝶发卡，长发披肩, 看上去又清新又温婉。 “给你。”商芮从书包里摸出一包珍珠奶茶口味的奶糖：“这是新出的口味，特别好吃。我请你吃。” 商芮帮顾沉带过几次早饭，知道顾沉虽然是个男孩子，但是特别喜欢吃甜食, 也爱喝奶茶。就算喝咖啡都要比别人多加一包糖一包奶。恰好商芮的口味也差不多。所以她每次买零食甜点, 都会习惯性的给顾沉准备一份。 而顾沉虽然每次都会痛快的接受，但是—— “多谢。”顾沉掏出手机，问道：“多少钱，我转给你。” 好叭！ 商芮在心里悄悄的叹了口气，都快练出条件反射的自动回复道：“二十五块八。你先尝一尝，看看合不合口味。如果喜欢就告诉我, 我把链接发给你。” “谢谢。”顾沉把钱转过去。 商芮点了接收。看着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里面, 80%以上的转账记录和商品链接，忍不住微微叹息。 果然任重而道远。 商芮看着顾沉随手把奶糖放进书包侧口袋里, 昏黄的路灯下, 略微暗淡的灯光将顾沉的轮廓氤氲出一道看似温柔静默的光晕。让顾沉看上去越发像是一块包了浆的羊脂玉。商芮心下一热, 想了想，还是说道：“夏添那帮人说的酸话，你别放在心上。大家都知道, 他们那伙人就是嫉妒你，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的话。” 顾沉微微一笑：“谢谢你。” 又叮嘱商芮：“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就是要结束对话的意思。商芮抿了抿嘴巴。忍了忍, 还是没忍住，问顾沉：“你明明知道那些人造谣你，中伤你，为什么从来不解释？” “你如果肯解释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误会你了。” 顾沉莞尔：“你觉得能考上我们学校的人，智商怎么样？” 商芮：“？” 顾沉说道：“我从来不认为高考能考600分以上的人，会智商低到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你不信的东西，他们也未必信。可他们选择相信，就是因为他们想信。” 顾沉说着仿佛绕口令一样的话，商芮却立刻听懂了。她神色怔怔的看着顾沉。 大概是商芮一直以来的相处状态让顾沉觉得很舒服，他难得流露出一丝丝情绪：“解释也是需要花费时间花费精力的。我没那么多力气做多余的事情。那就做好我自己。” “他们造谣我，污蔑我，无非是想影响到我。我如果停下自己的步骤，专门去跟人解释这些低级的造谣中伤，不就顺了他们的意。还不如走快一点，站高一点。走远了，就听不到那些话。站高了，就会看到更远处的风景。那些还呆在原地的人，怎么想怎么说，也就不重要了。” 不知道为什么，商芮看着顾沉眉眼温润的垂着眸，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忽然觉得心脏仿佛被细针扎了一下，丝丝缠缠细细绵绵的疼。在商芮的认知中，被人误会就要立刻解释清楚，应该是每个人的本能。可是顾沉的话却让商芮看到了另一种为人处世的价值观。商芮很难想象，顾沉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顾沉看着商芮仿佛三观受到极大震撼的震惊模样，难得笑着调侃道：“如果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矮子。要么我真是矮子；要么，就是我站的还不够高。” 重活一世，顾沉不知道自己矮不矮，但他可以努力站高一点。 商芮看着说话间仿佛自动发光的顾沉，微微闪了闪神。回过神后，仿佛想要遮掩什么，开口抱怨道：“真搞不懂，那种人是怎么考上我们学校的。” 顾沉浅笑：“谢谢你的糖。路上小心。” “再见。”商芮很识趣的冲着顾沉挥挥手。 回宿舍之前，顾沉又去了一趟图书馆。把邢教授让他看的书全都借出来。当值的图书管理员是大二年级的学长，也知道了顾沉在《经济学家》上发表文章的事情，笑着问道：“这是准备写第二篇论文了？” 顾沉没说话。大二学长特别自来熟的表示：“我今天下午看过你写的文章了。用大数据分析来指导企业运营，这想法简直天才。这是你自己想的吗？” 没等顾沉开口，大二学长又说道：“你别误会，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是数学系的，天天跟数字数据打交道。你这篇论文，让我看到了我这专业今后就业的一个新方向。如果你说的模式能成功，那我将来也能干管理了。不一定非走技术口。” 顿了顿，大二学长说道：“我想针对你这篇论文做个试验，你觉得我应该从哪方面下手？” 顾沉淡淡说道：“学长可以根据自己的专业和兴趣，自行选择。” 学长笑道：“我兴趣爱好实在太广泛了，一时半会儿的也确定不下来。要不你帮我画个范围吧？” 顾沉：“……” “我叫辛宇。辛苦的辛，宇宙的宇。方便加个微信吗？”辛宇说着，拿出手机：“我觉得我们两个可以合作。你写论文，我帮你搞数据。你还打篮球对吧？我数学系的，还能帮你分析怎么投篮才能更加精准。” 顾沉看了一眼辛宇的手机：“不需要。” 顾沉将借好的几本书放进书包里，转身离开图书馆。 辛宇看着顾沉的背影，挑了挑眉。讪讪的收回手机。同样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的大一小学妹凑过来，笑嘻嘻的说道：“顾沉是我们大一经管系出了名的冰山。跟谁都不爱说话。更别说加微信了。” “是么？”辛宇看着小学妹，笑道：“但是我觉得，他在你们新生中间，很有名呀！” “那是因为他很厉害。”小学妹掰着手指头说道：“长得帅，打球好，会赚钱，他画的《税法》和《经济法》的思维导图，大四还有读研的学长学姐们都在看。还很受邢教授的器重。现在又在《经济学家》上发表了文章。普通学生能做到其中一样就很厉害了。顾沉全做到了，能不出名嘛！” 辛宇好奇问道：“你们女生是不是就喜欢这种男生？” 大一小学妹叹了口气，像模像样的说道：“喜欢又能怎么样？喜欢他的女生有好多。我们大一年级的校花就喜欢他。可是顾沉看起来，完全就不像是会跟人谈恋爱的样子。” “你是说商芮？”辛宇眨了眨眼睛：“但我听说这个顾沉的风评好像不怎么样。不是一直有传言说他被富婆包养了吗？” “这种鬼话你信吗？”小学妹白了学长一眼：“我听说顾沉光是炒股，一个月就能赚好几百万。那得什么样的富婆开出什么样的条件，顾沉才能接受包养？自己赚钱不香吗？” “与其说是包养，我倒是觉得那些富豪应该是看中了顾沉炒股的能力，想让顾沉帮他们炒股才对。”小学妹说到这里，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包：“可惜我跟顾沉不熟。要不然让顾沉帮我推荐几只肯定会涨的股票。那我不就发了。” 辛宇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那等我跟顾沉混熟了，我让顾沉给我推荐股票，到时候再告诉你。” “你？”小学妹上上下下的打量辛宇好几眼，一脸为难的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不行。” 辛宇错愕：“什么不行？” “顾沉应该不会喜欢跟学长这种人交朋友。”小学妹一脸信誓旦旦的说道。 辛宇好笑：“我是什么样的人？” “背后说他坏话的人。”小学妹言之凿凿。 辛宇：“……” 回寝室的路上，顾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监控视频——上次他去B栋808监工，意外发现装修师傅偷工减料以次充好，顾沉虽然逼着对方把木料换回来了，但还是有点不放心。索性在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时时刻刻盯着对方干活儿。又利用闲散时间将之前的进料渠道全部排查一遍，再三确认之前进的料都没出问题。还让厂家和装修队分别签了保证书。 不过顾沉也说了，只要装修队接下来干活儿认真负责，等到验收之后，顾沉会直接毁掉摄像头和手机里的监控视频。这件事情天知地知顾沉知装修师傅知，不会闹大。 装修队大概也没想到顾沉在这儿等着他，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后续干活儿的时候兢兢业业，再也不敢出幺蛾子。 顾沉看了一会儿，又退出来。摘下耳机团成一团，正准备把手机揣回外套兜里，钟离遂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顾沉重新塞上耳机，按下接听键。耳机里传来一声轻笑，顺着耳机线，细细痒痒的钻进耳朵，仿佛鸟类翅膀下最柔软的那根羽毛。 “我要回国了。这么久没见面，有没有一点点想我？” 顾沉：“……” 钟离遂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冒失。立刻补救道：“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期待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顾沉：“……” 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钟离遂：“……” 顾沉想了想，开口问道：“钟离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周五晚上。”钟离遂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有时间吗？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周五晚上我有事。”顾沉说道：“我们可以约周六中午或者晚上，正好我跟你报备一下装修的进度。你要亲自去楼上看看吗？” “也好。”钟离遂说道：“那我们周六晚上见面。我去售楼处接你，我们先去吃晚饭，然后再去楼上看房子。” “房子应该快装完了吧？” 顾沉应了一声。 钟离遂笑道：“辛苦你了。” 顾沉说道：“还好。” 气氛又沉默下来。钟离遂正盘算着该聊些什么话题，就听顾沉说道：“我到寝室了。一会儿还要去篮球队训练。见面再聊吧。” 钟离遂说道：“……好。” 挂断电话后，顾沉把球服塞进书包里，背上书包去篮球队。刚走进球馆，就发现顾琇坐在球场旁边的休息椅上，笑着跟霍明璋聊天。顾沉回忆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剧情。就是顾琇来看他打篮球，结果却惊讶的发现顾沉根本不会打篮球，他只是被霍明璋戏耍，被所有人嘲笑。顾琇很生气，就跟霍明璋吵起来。还很激动的打了霍明璋一巴掌。 顾沉：“……” “顾沉你来啦！” 看到顾沉进来，坐在休息椅上的霍明璋冲着他招了招手，下意识的站起来，离顾琇远了点——开学这么久，几乎整个A大的学生都知道了，顾沉跟顾琇虽然是一家人，但两兄弟的关系并不好。 留意到霍明璋的动作，顾琇的脸色顿时难堪起来。 霍明璋也有些尴尬。他刚刚的举动完全是下意识行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哥！”顾琇也学着霍明璋的样子站起来，笑着说道：“我来看你打篮球。” 正在热身的篮球队队员们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看了顾沉一眼。又看了看顾琇，莫名觉得哪里不对。 坐在观众席上的啦啦队队长忽然嗤笑出声，开口说道：“顾琇你别拿顾沉当幌子好不好？都知道你们两兄弟关系不好。你究竟是来看谁打篮球，就大大方方说出来。没人会笑话你的。” 顾琇的脸顿时红成一片，脱口反驳道：“你少胡说。我就是来看我哥打篮球的。” “是啊！人顾琇就是来看顾沉打篮球的。”霍明璋有些不自在的搓了搓脖子：“你老往我身上扯什么！” “我说霍少，你怎么也学会睁着眼睛说假话啦？”啦啦队队长趴在栏杆上，不以为然的调侃道：“我看你们两个之前聊的不是挺开心嘛！怎么顾沉一来，你就像是一只被夹了尾巴的哈士奇，逮着谁冲谁叫唤？” 霍明璋：“……” 篮球队队员们被啦啦队队长的形容逗的喷笑出声。霍明璋恶狠狠的一个个看过去，大家憋笑憋的满脸通红。顾沉去更衣室换了球服出来。顺手拿起一个篮球，“啪”的传给霍明璋。 霍明璋条件反射的接住篮球，受宠若惊的看着顾沉。 顾沉：“走剧情！” 霍明璋没听明白：“……啊？” 顾沉回神，改口道：“一对一。” 霍明璋这回的反应倒快。运着球直接朝顾沉冲过来。几个月的训练，顾沉条件反射的避开霍明璋，顺手截下霍明璋的球，转身，起跳，投篮—— “空”的一声，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应声落入篮网。 篮球馆内，特别应景的响起一阵应援声。看台上的啦啦队成员们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花球挥舞的比正式比赛都欢。 顾沉：“……” 已经习惯了被顾沉时不时就要压着虐的霍明璋活动了一下手脚，将篮球传给顾沉：“你来。” 顾沉心不在焉的起跳投篮。静静等着剧情排异。结果身体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沉有些不敢置信，接下来的一对一训练里，一点儿都没给霍明璋留面子的压着人狠狠虐了一把。把霍明璋虐的火气上头，差点没忍住。可是看着顾沉那副颀长偏瘦的小身板，霍明璋愣是把火压了下来，没敢再横冲直撞——他怕自己一个冲动，再把顾沉撞出个内伤来。 顾沉压着霍明璋打了足足十五分钟，直接把篮球馆那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看客们打的嗷嗷尖叫，也没等来剧情排异。 顾沉联想到自己刚刚在《经济学家》上发表的那一篇文章——破剧情光环的效果不会这么立竿见影吧？ 还是说随着自己的努力改变，这些无伤大雅的琐碎细节已经完全限制不住他了。 顾沉若有所思。在触怒剧情排异的边缘反复试探。 最后也没试探出个子丑寅卯来。 顾琇坐在休息椅上，眼睛里看着顾沉在篮球馆内大出风头，压着霍明璋打，耳朵里听着啦啦队队员还有篮球队成员们时不时的惊呼叫好，再一次意识到顾沉似乎比他更受欢迎这个事实。 顾琇脸色微沉，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些在顾家村老家的场景。似乎也是这样，不管他怎么努力，大家眼里看到的还是只有顾沉。 顾琇握紧拳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不是说你来看顾沉打篮球吗？”周晓婷坐到顾琇身边，好整以暇的问道：“怎么你哥打的这么好，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呀？” “怎么会？”顾琇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我哥篮球打的这么好，大家都这么喜欢他，我也很开心。” “是么？”周晓婷淡淡的反问一句。也没等顾琇回应，又说道：“你那个家教的活儿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再努力一点，再上点心。乔安娜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了，缠着我要换人。她说她想让顾沉辅导她补课。” “还把我好一顿埋怨。说我这个当姐姐的不知道替她考虑。找家教也不给她找最好的。” 周晓婷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皱着眉看向顾琇：“你是我介绍过去的。你要是表现的不好，我也很为难。” 顾琇脸色微红，心下更是难堪。他小小声的说道：“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乔安娜她就是看我不顺眼。她不喜欢我。” “那你就想办法让她喜欢你呀！”周晓婷叹了一口气：“要么你就跟顾沉一样，自己优秀到让别人说不出挑剔的话。” 顾琇深吸了一口气：“周学姐，你觉得乔安娜是不是也喜欢顾沉？” 周晓婷看着顾琇：“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我哥这个人，特别招桃花。在我们高中，在我们村里，他都是最受女孩子欢迎的。”顾琇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女孩子一看到我哥，就跟着了魔似的，非要缠着我哥不放。” “乔家这个家教的活儿，我如果实在无法胜任的话，我可以不做。但如果乔安娜非要让我哥给她当家教的话——”顾琇说到这里，看向周晓婷，意味深长的说道：“谁知道她究竟是想要补课，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毕竟，这个乔安娜也不是什么热爱学习的人。我没说错吧？” 周晓婷皱了皱眉头：“你身为乔安娜的家教老师，这样在背地里议论你的学生，你觉得妥当吗？” “我说什么了？”顾琇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周晓婷：“我只是担心乔安娜执意要换我哥当家教，根本就不是为了学习。我这难道不是为了乔安娜着想？周学姐怎么又要污蔑我？” “你——”周晓婷只说了几句话，就被顾琇反咬一口，也实在是无语了：“我懒得理你。你自己考虑吧。别以为有霍明璋帮你说话，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说到底，乔家请家教是为了提高安娜的学习成绩。这都两个多月了，你要是还没进展，乔家就算是辞退你，也有话说。” “自己不争气，就不要怨别人不给你机会。”周晓婷说完，起身离开。 顾琇坐在休息椅上，低着头。霍明璋被顾沉压着打完一轮球，实在忍不住憋火的叫停。走到休息椅旁一屁股坐下，仰头灌了半瓶矿泉水泻火。才有心情看顾琇，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顾琇看着霍明璋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道：“刚刚周学姐跟我说，乔安娜一直对我心怀不满。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想换家教。把我换成我哥。” 顾琇说到这里，神情越发失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乔安娜只见过我哥一面，这都几个月了，怎么就念念不忘的。都怪我自己不争气，如果我能像我哥一样优秀就好了。” 看着顾琇自怨自艾的模样，霍明璋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的就生出一阵闷气。他脱口说道：“你确实不如顾沉。不过这也没什么，一个家教而已，谁教不行。乔安娜也未免太能折腾了。” “再说就算她想要顾沉教，顾沉也未必答应啊！顾沉那么怕麻烦一人，怎么可能会陪她胡闹。想什么呢！” 顾琇怔怔的看着霍明璋。似乎没想到霍明璋居然会这么说。 霍明璋还没意识到自己哪里说得不对，看着顾琇委委屈屈的样子，还很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第四十二章 “啪”的一声脆响,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顾琇双眼红红的，从休息椅上站起来, 狠狠瞪了霍明璋一眼，大声说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原来你也瞧不起我。你跟他们都一样！” 说完, 一脸委屈的跑出篮球馆。 只剩下半边脸上挂着个巴掌印儿的霍明璋满头雾水的坐在原地。 “怎么回事儿？”金卫陶疆扔掉手中的篮球，跑到霍明璋身边：“怎么让人揍了？” “我怎么知道！”霍明璋怒极反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就说了一句话！” 霍明璋特别委屈的给俩发小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对顾琇说的话。金卫和陶疆也听的莫名其妙：“这话没毛病啊！怎么就生气了？” 被巴掌声吸引过来的周晓婷默默勾了勾嘴角，和同样凑过来看好戏的啦啦队队长相视一笑。 霍明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就觉得半边脸上火辣辣的, 心里也憋着一股火。他悻悻的看了一眼顾沉：“都怪你！” 要不是因为讨论顾沉，顾琇也不至于莫名其妙生气，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出手打人。霍明璋也纳闷了，明明那么温柔腼腆的一个人，为什么一碰上他哥的事儿，就这么不正常。 金卫和陶疆都听不下去了：“你怨顾沉干嘛？还不是顾琇自己太小气。承认顾沉优秀就是瞧不起他, 什么脑回路？” 霍明璋被俩发小怼的哑口无言。只能长叹一口气, 心烦意乱的抓了抓头发。 顾沉神色古怪。倒不是因为霍明璋莫名其妙的迁怒，而是没想到, 剧情刚刚都崩成那样了, 竟然还能这么努力的圆回去。 听到霍明璋的抱怨, 顾沉暗自挑了挑眉，在心底默默的走剧情：可以冲出去追人了。 然而霍明璋并没有冲出篮球馆追顾琇的意思。仍然老老实实地坐在休息椅上，还有闲心给自己拿个冰袋, 用毛巾裹着贴在脸上。 顾沉：“……” 顾沉恍惚记得，霍明璋追出去后，两人在操场上应该还有一段谈心的剧情。 虽然不知道剧情后面会怎么圆, 但也不关自己的事儿。顾沉默默转身，在教练的安排下，又跟其他几名队友打了四十分钟的队内训练。到点走人。 临走之前，周晓婷跟到更衣室门口叮嘱顾沉：“别忘了周五晚上去我家吃饭。” 霍明璋尾随其后，听到周晓婷的话，疑惑的挑了挑眉：“顾沉要去你们家吃饭？” “嗯！”周晓婷点了点头：“顾沉之前帮了我们家大忙。我爸爸说了，必须要请顾沉吃一顿饭，聊表谢意。” “是之前那个大周天下女销售被人污蔑跟客户有钱色交易的新闻？”因为事情涉及到整个大周集团销售部的名誉，霍家在饭桌上也聊起过这件事。霍明璋的爸爸还感慨了一下，说这一次大周集团反应迅速，应对及时。第一时间站出来发布声明，最短时间控住舆论发酵。不仅利用这件事给大周集团正在筹划港股上市的项目打了一次宣传，还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赚了一波网友的同情分。化危为安的危机公关实在是漂亮。 就因为这事儿，霍爸爸还特地把霍明璋叫回家，在饭桌上赞不绝口的夸周晓婷怎么怎么好。一个劲儿的称赞周晓婷是虎父无犬女，说周家后继有人。恨不得把周晓婷夸出花，听的霍明璋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霍明璋倒是没想到，这当中难道还有顾沉的手笔？ “何止有他的手笔！”周晓婷说到这里，忍不住满眼崇拜的看向顾沉：“从头到尾都是顾沉的策划。而且那天是星期六，如果不是顾沉及时给我打电话，教我怎么做。真要是等到周一上班，只怕这件事情就要闹大了，到时候大周集团一定损失惨重。” 同为世家子弟，霍明璋当然清楚这件事的分量。他有些意外的看向顾沉：“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说完，霍明璋忽然嗤笑一声，冲着周晓婷说道：“我爸还一个劲儿的让我跟你学习。没想到你也是贪别人之功。这下好了，等我这周末回家，一定要把这件事跟我爸交代清楚。我就说嘛！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你周晓婷几斤几两我难道不清楚？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原来不是你厉害，是请的外援厉害。”霍明璋看了顾沉一眼：“那我也会呀！下次我把顾沉撬到霍氏集团当实习生——” “霍明璋你有病吧？”没等霍明璋把话说完，周晓婷瞪了他一眼，气急败坏的打断道：“你看顾沉理你吗？” 顾沉确实不想搭理霍明璋。自顾自的进入更衣室，换好衣服，背着书包离开。 霍明璋看着顾沉的背影，扭头问俩发小：“你们觉不觉得，顾沉是不是没有以前那么讨厌我了？” “是吗？”金卫和陶疆相互对视一眼，反正他们两个是没看出来。 “有吧！”霍明璋举例：“他今天还主动给我传球了！” “是指他完虐你那一场一对一吗？” 金卫和陶疆再一次对视，看向霍明璋：“你高兴就好。” 霍明璋：“……” 霍明璋不甘心的问道：“你们说，如果我能说服我爸，给他一个实习总裁助理的位子。能不能把他从大周集团撬过来？” 霍明璋已经厌倦了霍爸爸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周晓婷这么好那么好。明明都是顾沉的功劳，凭什么她周晓婷就能变成别人家的孩子？霍明璋决定釜底抽薪，把周晓婷的智囊给撬了。看他爸还能夸出什么花儿来。 金卫和陶疆摇摇头，就觉得霍明璋的脑回路还真是……蛮让人意外的。 他们两个特好奇，难道霍明璋就一点儿没看出来，霍叔叔之所以会那么欣赏周晓婷，完全是因为霍叔叔把她当成儿媳妇了呀！ ——你就算是撬走周晓婷身边的一百零八个智囊，也不耽误霍叔叔给你找媳妇昂！ 不过话说回来，周晓婷貌似也没有看上霍明璋的意思。两人回想着周晓婷看顾沉那含情脉脉的小眼神儿。再把顾沉和霍明璋放在一块儿对比一下。 也不得不承认，或许霍明璋唯一比顾沉优秀的地方，大概就是会投胎吧！ 周五下午，顾沉刚下第二节 课，就接到了周晓婷的电话：“你好了没？我家里的车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 “你要不要回寝室换件衣服？” 顾沉：“……” 周晓婷笑道：“如果不需要就算了。我在校门口等你。” 挂断电话，顾沉背着书包出教室。还没走两步，就感觉背上忽然沉甸甸的。一回头，就见程逸笑嘻嘻的趴上来，下巴搭在顾沉的肩膀上，整个人仿佛一只大型的无尾熊：“我听到了~” 程逸嗓音上扬，贼兮兮的说道：“这就见家长了？大神不愧是大神，流程走的很快嘛！” 顾沉无语：“是工作上的事情。” 程逸一脸“我懂”的表情，连连点头：“第一次上门，肯定是要谈工作嘛！不然聊什么，都会显得很尴尬。” 顾沉一巴掌拍在程逸的脸上，把人从自己身上拍下去：“没有的事儿。你乱说话大家才会尴尬。” 程逸耸了耸肩膀，捂着鼻子说道：“你是没有那个心。不过周学姐有没有这个意思，大家都看得出来啊！这就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程逸长叹一口气：“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 顾沉无语。一路走到校门口，就见周晓婷穿着一件粉嫩嫩的小香风套裙，脸上画着很精致的淡妆，一直绑成马尾辫的长发盘起来，头上还带了个很公主风的粉色帽子。手上提着一个白色的小皮包。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小皮靴。往那儿一站，来来往往的同学都要多看两眼。 周晓婷看着顾沉一脸震惊的站在几步开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下头，然后一脸期待的看向顾沉，问道：“我今天这样，好不好看？” 顾沉点点头。 周晓婷笑了笑，顺手打开车门：“请上车。” 顾沉：“……” 周晓婷恍然回神，忍不住笑道：“那我自己上车。” 周晓婷说着，弯腰一头钻进车里，脸上微微有点发热。 顾沉也跟着上车。坐在驾驶位的司机很不动声色地，通过倒视镜打量了顾沉一回，驱车离开。 观看了全程的A大学生们兴奋到叽叽喳喳的：“那不是新上任的学生会会长周晓婷吗？搞什么啊？穿这么隆重？” “听说她是大周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家里特别有钱。” “跟她一起上车那男的是经管系的顾沉吧？” “那个刚上大一就能在《经济学家》上发表文章的学生？邢教授新收的得意门生？” “搞什么呀？好像谈恋爱要见家长一样……” A大校门口一时间议论纷纷。还有人不甘寂寞的把刚刚拍到的照片发到校内网上。空气中洋溢着八卦的快活气息。 丝毫没有人注意到，在校门口对面的那条街上，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已经停在那儿很久了。 “……是大周集团的千金。”坐在驾驶位的林特助通过倒视镜看了一眼老板：“看上去，顾沉和这位周小姐相处的不错。” 钟离遂没说话。静静的靠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 林特助很好奇：“老板？” 林特助其实很想知道，刚从飞机上下来，就马不停蹄来A大找人的老板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感想。 可惜钟离遂并没有让人看戏的爱好。听到林特助的话，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回公司。” “……我爸爸可能会跟你聊一聊大周集团在港股上市的计划，可能会考考你有关于这方面的见解。还有你之前在《经济学家》上发表的那篇文章，我也给我爸看过了。他兴许还会问问这方面的问题。”周晓婷笑着问道：“你觉得利用大数据分析指导企业运营这件事，在房地产业有什么可以实现的吗？” 顾沉挑眉：“……不是说只是请我吃顿饭，谢谢我吗？” 周晓婷一噎：“那吃饭的时候也不能食不言寝不语吧。总要聊点什么。” 顾沉点点头。 周晓婷抿了抿嘴，转移话题：“你觉得我今天穿的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平时穿T恤和牛仔裤的样子，看上去更亲切一点。” “都一样。”顾沉礼貌性的说道：“都很漂亮。”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话的。”一句话把周晓婷哄的心花怒放：“是不是在售楼处呆久了，你也学会油腔滑调了？” 顾沉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开口说道：“客户至上嘛。” “什么意思？”周晓婷哼了一声：“我是你客户吗？” “你比客户还麻烦。”顾沉淡淡说道：“是雇主呀。” “我在客户身上只是赚钱。在售楼处上班，却要等着公司给我发工资。” 周晓婷脸上笑意微微收敛了一些：“别说的这么可怕。我们还是同学呢！还是朋友吧？” 顾沉点点头。 似乎意识到顾沉的言外之意，周晓婷原本高昂的兴致忽然掉了下来。接下来这一路，周晓婷都没怎么说话，一直到周家。 周爸爸和周妈妈早就按照周晓婷的吩咐，做好了顾沉爱吃的菜。周晓婷的哥哥周岳霆也难得提早下班，想要见见妹妹口中这个“特别天才特别厉害”的周家恩人。 其实早在邀请顾沉来家里吃饭前，周家人就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过顾沉这个人，包括顾沉的家世背景，还有顾沉来到A市后的所有经历。以及周晓婷对顾沉萌生的那点暧昧情绪。 不得不说，少年确实有几分才情。但还没有惊才绝艳到能让周家放下架子，同意两个人谈恋爱的程度。 所以这一顿饭，不光是要答谢顾沉及时挽救了大周集团的声誉危机，还想让顾沉体谅一下他们的父母之心。 周晓婷和顾沉进了家门，抬眼就看到跟爸妈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的霍家三口，顿时愣住了。 “嘿嘿，没想到吧！”霍明璋看着神色呆滞的周晓婷，还有周晓婷旁边永远都是那副面无表情死人脸的顾沉，特别嘚瑟的冲着两人挥了挥手：“我也没想到，周叔叔给我爸打电话，说是要请大周集团的救命恩人吃饭。知道我是顾沉篮球队的队友，特地邀请我来作陪。” 霍明璋得意洋洋，意气风发的说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周晓婷气的差点当场发作。又顾忌着霍爸爸和霍妈妈在场，不好当着客人的面甩脸子。只能小声抱怨道：“爸，妈，说好了是请顾沉吃饭。你们怎么还叫了别人。” “都是你同学，也不是什么外人。”周晓婷的妈妈笑着说道：“我跟你爸不是想着，人多热闹嘛！” 可这是人多热闹的事儿嘛！ 周晓婷心里不满。周家人却顾不上安抚女儿的情绪，笑眯眯的招呼顾沉：“你就是顾沉吧。小伙子可真帅。快点坐吧。” 又问顾沉：“你是喝茶，喝咖啡，还是喜欢喝果汁？” 顾沉说道：“都行。” “那就喝茶吧。”周爸爸笑着说道：“普洱，你喝的惯吗？” 顾沉又点头：“可以。” 周妈妈笑着问道：“你是哪里人呀？” 顾沉说道：“老家雪城。” 周妈妈说道：“雪城可是个好地方。山美水美，晓婷他爸爸年轻的时候，还去那边插过队呢。” 这词有点过于久远，听的顾沉一愣。 周爸爸说道：“现在的孩子，哪里听说过什么插队。恐怕连知青是什么，都没听过。” 周岳霆问顾沉：“我听说你炒股很厉害。我也是金融系毕业的，有机会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顾沉点点头：“好。” 聊了一会儿，周家人就发现顾沉的言谈举止虽然彬彬有礼，但是态度始终淡淡的。完全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健谈热络。也没有金牌销售应该具备的八面玲珑，舌灿生花。整个人散发着温和淡漠的气质。清清冷冷的，实在不像是那种工于心计的公关高手。更不像是哄骗富家女然后借机往上爬的凤凰男。 预估有点失误！ 周家人寒暄之余，相互对视一眼，不免有些尴尬。 好不容易熬到了吃饭时间，所有人齐齐上桌。 周妈妈很热情的招呼顾沉：“我听晓婷说你喜欢吃糖醋排骨，松鼠鳜鱼，尝一尝我们家的手艺，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如果喜欢，周末的时候可以让晓婷经常带着你过来。你家在外地，一年到头也回不去几次。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周妈妈说着，看向老公：“说实在的，我看顾沉这么聪明，性子又好，特别想收他当干儿子。” 周爸爸不动声色地看了顾沉一眼：“你想收干儿子，也要看顾沉愿不愿意。” 这也是周家能想到的，最好的报答顾沉的方式。之前售楼处女员工被污蔑是靠身体卖房子的这个事儿，如果真闹大了，对大周天下的负面影响一定很大。顾沉的一系列操作，可以说是挽救了整个大周集团销售部的声誉。于情于理，周家都应该重谢顾沉。 本来，周爸爸爱惜顾沉的才华，也感谢顾沉的及时应对，是想破例提拔顾沉进总裁办，跟在周岳霆身边当个助理的。可是周家父母却在无意间发现了周晓婷谈到顾沉时的不对劲。 那种心情荡漾异彩涟涟，一谈到人就情不自禁激动起来的状态，分明就是少女怀春。再联想到危机公关这整件事，都是顾沉私下联系周晓婷，让周晓婷出面办理的。周爸爸周妈妈难免不多想。 于是把儿子叫回来，一家三口悄悄商量之后，就决定收顾沉当干儿子。一来，对外有个交代，让所有人看清楚周家是有恩必报。二来，也是想借这个举动打消周晓婷那些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当然对于顾沉来说，一个外地来的没背景没人脉的学生娃，能够一步登天成为大周集团董事长的干儿子，那也绝对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到时候周家人再好好栽培栽培顾沉，要是能给大周集团，给周岳霆培养出一个忠心耿耿的副手，那也算是一桩互惠互利的美谈。 可惜周家人千算万算，没算到顾沉的脾气性格。没想到顾沉压根儿就不愿意当别人的儿子。 面对周家人殷殷期盼的目光，顾沉但笑不语。只顾着低头吃饭，慢条斯理的挑鱼刺，仿佛没看到周妈妈抛过来的橄榄枝。 ——主要是顾沉上辈子都给人当了一辈子的孙子。重活一世，又何苦去当别人的儿子。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就在周家人略微难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圆场的时候，霍明璋笑嘻嘻的用公筷给顾沉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主动出击：“我说顾沉，你看以你现在的能力，搁大周集团的售楼处当一个小小的销售顾问，实在是屈才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们霍氏集团实习？我都跟我爸说了，只要你肯来，就让你当总裁助理。天天跟在我爸身边，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不比你当个售楼员更有前途。” 这话一出，别说是顾沉，就连周晓婷和周家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半天，周晓婷最先回神，气急败坏的骂道：“好你个霍明璋！我就知道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吃着我们家的饭撬我们家的人，你好意思吗？” “什么叫撬你们家的人？”周晓婷说这话，霍明璋就不爱听了：“分明是你们家想认顾沉当儿子，可顾沉不愿意管你爸叫爹。那就不是你们家的人。” “充其量就是在你们家开的公司旗下的一个小小的售楼部里当个实习生，连正式的人事合同都没签，五险一金也没给交。就算每个月卖的成绩好了，连月销冠的奖励都没法领。我听说他在售楼部兼职的时候，还要被你们大周集团的销售经理欺负。就这条件，你还好意思喊的就跟签了你们家卖身契似的？” “你——”周晓婷难得被霍明璋怼的哑口无言。就连周家人听着也都耳热。 霍明璋为了搁周晓婷这撬人，防止他爸天天拿周晓婷说他。那也算是做足了充分准备，使出了浑身解数：“所以爱惜人才这件事儿，别光嘴上说的好听。得拿出实际行动。还得充分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就跟婚姻嫁娶似的，得凭自愿。” “要不然古人怎么总说‘君子爱才，娶之有道’呢”霍明璋一句一句的，还不忘扭头问顾沉：“你考虑好了没？去我们霍氏集团当总裁秘书怎么样？” “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你在大周集团当销售员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第四十三章 霍明璋说完这一番话, 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 周晓婷的爸爸妈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表情一言难尽。 霍明璋的父母也跟着笑了笑，霍爸爸打圆场道：“这孩子, 吃饭的时候不要乱说话。食不言寝不语。” 霍明璋不以为然：“周家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了？再说我看你们刚刚聊的不是挺欢的嘛。” 霍爸爸：“……” 周晓婷的妈妈笑了笑：“吃菜！吃菜！” 说着，给霍明璋夹了一块八宝鸭子：“你最爱吃的鸭子, 快尝尝。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霍明璋咬了一口，点点头：“嗯。还是那个味儿。” 他给顾沉夹了一块八宝鸭子：“你也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你要是喜欢吃，下次可以去我家吃。我家做的八宝鸭子，可比周叔叔家的好吃多了。” 周家四口：“……” 周晓婷忍无可忍, 恶狠狠的瞪了霍明璋一眼：“你是故意来捣乱的吧？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我怎么了？”霍明璋一脸无辜：“我家的八宝鸭子, 是做的比你们家好吃呀！” 这一回，连周家父母和周岳霆都看出不对劲了。 周家父母身为长辈，不好说什么。周岳霆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道：“看来明璋今天是有备而来啊！” 本以为霍明璋再怎么都要搪塞几句，大家伙儿笑着就能把这话题岔过去了。没想到霍明璋“昂”了一声，特别理直气壮的承认了：“我当然是有备而来。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哦？”周岳霆看着未来妹夫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越发好笑：“那你准备做什么？” “撬人啊！”霍明璋把自己的小算盘和盘托出：“我爸就因为公关这事儿, 天天跟我面前念叨周晓婷这么好那么好，这么厉害那么厉害, 结果还不是顾沉的功劳。那我还跟周晓婷学什么呀？直接把顾沉请我们家去帮我不就完了嘛！” 周岳霆：“……” 周家父母：“……” 周晓婷翻了个白眼, 忍不住小声吐槽：“霍明璋你个憨批！” 霍明璋耳朵一动, 特别机警的扭过头，看向周晓婷：“你说我什么呢？” “我说你真是个小机灵鬼。”周晓婷笑的假模假样的：“能想出这么聪明的办法来。可惜顾沉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顾沉有多讨厌霍明璋，整个篮球社的人有目共睹。连多说一句话都嫌浪费表情, 周晓婷才不相信顾沉会被这只哈士奇拉拢。 霍明璋哼了一声：“话别说的这么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待遇给的足，就没有撬不动的员工。 周晓婷不想跟霍明璋废话。 霍明璋却念念不忘的要挖大周集团的墙角, 一个劲儿追问顾沉：“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要不要仔细考虑一下？” 吵的顾沉头疼。 “不考虑。别吵了。”顾沉吃完饭，欠身说道：“我吃饱了。感谢款待。” “这就要走了？”周晓婷听出顾沉的言外之意，一时间有些着急：“你难得来我们家一趟，再坐一会儿嘛。” 周晓婷还想让顾沉和爸妈大哥多聊一会儿，全方位展示一下才华呢！ 周爸爸和周妈妈听到女儿如此不矜持的挽留——还是当着霍家人的面儿，越发头疼。 顾沉说道：“不留了。我晚上还有作业要做。” “那正好。我也要回学校。”霍明璋撂下筷子，特别自来熟的表示：“我送你回学校。” 顾沉难得没有拒绝。霍明璋身后那无形的大尾巴甩的越发欢快。 见状，霍爸爸和霍妈妈也有些尴尬。主要是没想到傻儿子今天极力撺掇他们来周家吃饭，竟然是为了撬大周集团的墙角。还在饭桌上表现的如此明显。 好好的一顿饭被霍明璋搅和的不伦不类的，周家父母在送顾沉离开的时候，难免有些不好意思。面上没显露什么，只是客气的让顾沉以后有机会再来。 等客人全部离开后，一直压制怒火的周晓婷终于忍不住发作了：“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明明知道顾沉是我请来的客人，也是大周集团的恩人。请他吃饭为什么要叫外人？” “霍家是我们家的世交，明璋跟你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怎么能说是外人呢。”周爸爸笑着打哈哈。 周晓婷都快气死了：“爸，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我不喜欢霍明璋。我也不想和他在一起。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胡闹！”见女儿说的话越来越不像话，周爸爸脸色微微一沉：“周家跟霍家是世交，你跟明璋的事情，不仅仅是你们两个小儿女的私事。也关系到大周集团和霍氏集团的合作关系。这一点，两家长辈都很默契。我就不明白了，明璋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这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有什么不好？你非要喜欢上一个一看就有心机有手段的穷小子？” “顾沉是有心机，是有手段，那又怎么样？顾沉没害过人。”周晓婷说道：“况且，要不是顾沉有心机有手段，这次倒霉的就是大周集团了！” “那你也未免太小瞧大周集团了。”周爸爸冷笑：“我承认，这一次的危机公关能够及时解决，顾沉功不可没。可就算没有顾沉，这点小风波也不至于掀翻了大周集团这艘船。” “顾沉是大周集团的员工，拿大周集团的工资，为大周集团出力。我自然不会亏待他。” “倒是你，因为这种正常员工都应该做到的小事，三番五次在我面前为顾沉请功。”周爸爸沉声说道：“你不觉得身为一个女孩子，你的做法太不矜持了吗？” 周晓婷不敢置信的看着周爸爸：“爸——” “咳咳！”周岳霆轻咳两声，及时打断父女两人的争执。笑眯眯说道：“你们没发现，晓婷今天打扮的很漂亮，而且还化了妆。女为悦己者容。我早就说过，我们家晓婷是个美人胚子。平时只是懒得打扮。果然——” “哥！”周晓婷看着周岳霆，想要找帮手：“你帮我评评理，今天是不是爸妈太过分了？他们这么做，让我跟顾沉还怎么相处？他一定会觉得我们周家人全是势利眼，根本瞧不起他。” “我觉得，顾沉倒不是这种胡思乱想，小肚鸡肠的人。”周岳霆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道：“顾沉虽然年轻，但是很有涵养。也很有分寸。” 周晓婷微微一怔：“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顾沉应该不会在大周集团继续做下去了。”周岳霆默默叹息，虽然有点可惜，但是为了妹妹的终身大事，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你什么意思？”周晓婷还没反应过来：“你们要撵他走？就是因为我喜欢他？你们、你们这是恩将仇报！” 周晓婷都快气哭了。 “不是我们想要撵他走。”周岳霆看着关心则乱的妹妹，笑着说道：“事实上，我们巴不得他能留下来。这个年轻人，有能力，也有手段，如果能够留在大周集团，我一定会好好培养他。可惜……” 如果没有今天这顿饭，如果霍明璋没有在饭桌上胡搅蛮缠，兴许顾沉还会在大周集团呆下去。但一切都发生的这么凑巧，只能说顾沉跟大周集团没有缘分。 周岳霆看着妹妹，温声说道：“这也告诉你，做事情千万不要操之过急。不要想着一蹴而就。更不能一厢情愿。” 周晓婷愣了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 如果不是她在父母面前一个劲儿的为顾沉邀功，撺掇父母请顾沉吃饭，兴许周爸爸和周妈妈就不会那么排斥顾沉。就不会打电话邀请霍家三口过来吃饭。霍明璋不来吃饭，就不会在饭桌上搞出那一出—— “可是，可是顾沉明明没有答应霍明璋的邀请！”周晓婷反驳道。 “顾沉会不会答应霍明璋的邀请，我们都不知道。”周岳霆微微一笑，但是顾沉不会继续在大周集团做下去，却是他能感受到的。 其实周岳霆还真的蛮欣赏顾沉这种人的。聪明，有城府，有手段，也有分寸。知道进退。周岳霆甚至觉得，如果他有机会跟顾沉共事的话，顾沉应该会是那种让人放心，也可以信任的同事。 “晓婷，我们都是你的家人。难道我们会害你吗？”周妈妈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不要固执了。你跟那个顾沉，你们两个根本就不合适。更何况，我看人家小顾，也不像喜欢你的样子。” 周妈妈是过来人，当然清楚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顾沉今天的表现，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要争取的意思。周妈妈就可以断定，不管是周晓婷这个人，还是周家的家世背景，恐怕都不是顾沉会在意的事情。 “当务之急，倒不是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周岳霆说道：“如果顾沉真的不想在大周集团做下去了，我们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报答人家才对。毕竟顾沉帮大周集团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们如果处理的不好，恐怕会让人误会我们周家忘恩负义。” 说起来，如果顾沉回去以后立刻辞职的话，恐怕也会给大周集团带来一些麻烦。 不过即便顾沉真的这么做了，周岳霆也没有办法责怪顾沉。今天的气氛这么尴尬，换做是他也会不满。少年气盛的时候，谁又能忍心责怪受了委屈的人？ “……你今天是不是觉得挺委屈的？” 顾沉坐顾家的顺风车回到学校。下车以后，霍明璋双手插在裤兜里，摇摇晃晃的跟在顾沉身后：“你帮周家那么大一忙。周家人却对你避之唯恐不及。他们根本瞧不起你。” “瞧不起我的人多了。”顾沉说道：“如果每个人瞧不起我的时候，我都要委屈一下，我怎么委屈的过来。” 霍明璋快走两步，与顾沉并肩而行。他歪头打量着面无表情的顾沉，挑了挑眉：“这么淡定？” 顾沉没吭声。 霍明璋忽然一笑：“你要是真不觉得委屈，就不会跟我说这种话。” 顾沉沉默不语。只是脚下的步伐突然加快。 霍明璋也跟着加速：“其实也没必要在意这种事情。我早就跟你说了，你跟周晓婷不可能。不是因为你不够优秀，也不是因为周晓婷不好，而是因为周家人，压根儿就不会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 “你别看周晓婷的爸妈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好像很好说话，很开明，其实最固执的就是他们家。还有那个周岳霆，成天摆出一副笑脸狐狸的样子，可会哄人了。但其实满肚子坏水的就是他。”霍明璋说着，仿佛想到了自己当年经历的那些心酸，忍不住为自己掬了把泪，继续说道：“所以你不喜欢周晓婷就对了。你要是真的喜欢周晓婷，才糟糕了。他们家不会放过你的。” “未免夜长梦多，你要不要考虑下，赶紧从那破售楼处辞职，来霍氏集团上班得了。”霍明璋说道：“反正你在哪儿实习都一样。在霍氏上班，我还能让我爸亲自带你。比你卖房子历练多了。” “你就算是不喜欢我，也没必要拿你的前途开玩笑。”霍明璋认真说道：“我是真的挺欣赏你的。” 可是顾沉却很讨厌这些人高高在上，以为随便施舍点东西，顾沉就该摇头摆尾感激涕零的态度。他们可以仗着家世背景财雄势大理所当然的保持优越，可为什么顾沉就要为所有人心血来潮的短路行为买单？就因为他穷？因为他没背景没靠山？不敢随便发脾气？不敢得罪任何人？ 顾沉抬头，看了一眼初冬深沉的夜幕，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上辈子那些无能为力又让人无地自容的经历。 顾沉闷不吭声的回到寝室，抱着邢教授交给他的资料和数据去公共休息室。《税法》和《经济法》也换成了《财务成本管理》和《公司战略与风险管理》。大概是心绪不太平和的缘故，顾沉学到晚上十一点半也没有丝毫睡意。他也没有勉强自己去睡觉，而是一直闷头学到了第二天早上。回寝室洗把脸换套衣服，直接去上班。 因为曹严辞职的太仓促，如今暂代销售经理一职的是廖春华。 廖春华上位后的第一个举动，就是提拔顾沉当销售一组的组长。本来顾沉一个刚来售楼处不到三个月的实习生，是没资格当销售组长的。但是顾沉的业绩太优秀，他平时又经常帮助销售一组的员工算贷款谈合同，大家都不好意思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而顾沉在担任销售一组的组长后，为了提高小组业绩，就把自己平时算贷款谈合同的一些技巧整理成册。再加上顾沉之前调查过的新楼盘参数，以及小区附近的城建规划，学区内两所重点学校的师资力量，一所私立学校的优势资源，一栋私立医院的医疗资源，还有其他商业网点的信息写成一本宣传手册，分发给一组的所有员工。让他们熟悉背诵，跟客户宣传的时候也能做到言之有物。 这么一来，销售一组的员工在业绩方面又有迅猛的增长。销售二组的人看着眼热，庞春明就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讨好游说顾沉，最后也弄到了顾沉的培训手册一起学习。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整个销售一部的销售能力又提高一大截。总部看到销售一部的业绩增长，认为廖春华管理有方。本来是想另外安排学历达标的中层管理空降销售一部当经理的，也立刻改了主意。直接就把廖春华代理经理前面的代理两个字给去了。 廖春华摇身一变成了大周集团的中层管理，当然也知道自己承了谁的恩惠。对待顾沉这位职场贵人的态度就更加好了。平时顾沉要是有个迟到早退的，她根本就不计较。周末上班的时候还不忘给顾沉带水果和自己包的大包子和饺子。用廖春华的话来说—— “这是家里的味道。跟外面饭店的不一样。” 嘘寒问暖的架势，简直就把顾沉当成财神供奉。所以在听到顾沉说要辞职的时候，廖春华根本就不敢相信：“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辞职？谁欺负你了？给你气受了？” “没有。”顾沉不想跟廖春华提起周家的事儿，淡淡说道：“是我学校那边，学业越来越忙，有点兼顾不过来。” “可这一个月几十万的提成……”廖春华还是想劝顾沉：“说不要就不要了？” “还是学业为重。”顾沉笑道：“按照大周集团的规章制度，员工离职需要提前一个月打报告，做好交接。现在是十一月份，我之前答应过春华姐，要跟大家一起奋斗到年终，帮销售一组拿到团队销售年冠的。正好离年末还有不到两个月，我就干到12月末。明年我就不来了。” “可是你要是年前就走了。年后发年终奖和销冠奖励的时候，不就拿不到了？那你吃亏了呀？”廖春华特别着急，之前曹严搞走陈媛就让她损失了一员得力干将，如今顾沉也要走：“你是周小姐介绍来的？你要辞职，她知道吗？她能同意？” 顾沉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没办法，学业为重。” 廖春华如今已经是销售一部的经理了，公司总部的一些策划和安排，她多多少少也有些耳闻：“那你之前帮集团解决了那么大一麻烦，总部也没说表示表示？总不能就让你这么走了吧？” 顾沉不想多提：“春华姐，我就干到十二月末。这期间，需要我做什么，该怎么交接，我都配合。” 见顾沉主意已定，廖春华也没法再劝。只能叹了口气：“你说你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跟我们大家相处的都特别好。平时在工作上也没少帮我。你这要走了，我还真舍不得。” 廖春华长吁短叹的：“这样吧！你先去工作。我把你的辞职报告交上去，看看总部怎么说。走之前，我再安排安排，咱们销售一部的人好好聚一聚。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销售一组的规矩，新员工来老员工走，大家都要庆祝一番。一个是为了让新员工更好的融入集团，尽快跟大家熟悉起来。另外一个，也是因为山不转水转，做销售的，圈子就这么大，总有再见面的机会。多条人脉多条路，多个朋友也能多一份底气。 以顾沉的资质和学历，原本就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就像山窝里的金凤凰，早晚也是要飞的。就算不提这几个月的相处愉快，廖春华也希望顾沉能记着这段香火情。没准以后就有用得着的时候。 廖春华的好意，顾沉当然接受。 没过多久，整个售楼处都知道顾沉要辞职了。一个接一个的过来打听消息，都是止不住的惋惜和舍不得。当然除此之外，销售一组的气氛还有些微妙。毕竟顾沉离开以后，销售一组的组长又空缺了。大家都有晋升的机会，自然就从相亲相爱的好同事变成竞争对手。 不过这些跟顾沉就没什么关系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顾沉忽然接到钟离遂的电话：“……你想请我吃午饭？不是说好了晚上见面吗？” “上午在附近办事，刚刚办完。看时间到中午了，就想着能不能一起吃顿饭。不然我一个人吃饭有点孤单。”钟离遂说着，犹豫了一下，语气不确定的问道：“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顾沉说道：“你现在在哪儿？” “在售楼处门口。”钟离遂笑道：“就上次我们一起去吃的那家私房菜。很久没吃了，有点怀念。” 钟离遂顿了顿，笑着打趣自己：“你也知道，我在D国出差两个月，天天吃牛排，味蕾都快退化了。” 顾沉莞尔：“那我现在就出来。” 挂断电话，顾沉走出售楼处。果然见到门口停着一辆迈巴赫。钟离遂按下车窗，顾沉惊讶的发现钟离遂竟然是自己开车。 原本还打算往后面走的顾沉脚步一顿，转身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今天怎么没让林特助开车？” “因为我办的是私事。”钟离遂不动声色地打方向盘。把车开到之前两人一起吃饭的那家私房菜馆。进了包厢，点完菜，看着依旧温和沉默的顾沉，温声问道：“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 第四十四章 “有么？”顾沉微微一愣, 打起精神来：“抱歉，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钟离遂笑：“我这样问，不是想听你和我道歉。而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不开心？你可以把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 这话太熟了, 顾沉下意识的接梗：“让你开心一下？” 钟离遂：“……” 笑意从眼底蔓延开来，钟离遂温声说道：“我想办法逗你开心。” 大概是钟离遂的笑容太有感染力, 顾沉也跟着笑了笑：“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 见顾沉并没有跟自己倾诉的意向，钟离遂微微一笑，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送你的？” “这是什么？”顾沉看着包装精美的礼盒, 疑惑问道。 钟离遂卖关子：“你可以打开来看看。” 见钟离遂充满期待的看着自己, 顾沉有些疑惑的拆开包装，打开盒子，就看到里面静静躺着一辆汽车模型——是D国XD公司旗下最经典的一款跑车魅魔幻影。但是在细节处还有不同。 顾沉：“？” 钟离遂笑着说道：“我这次去D国，收购了XD公司。他们公司正在研发新一代的魅魔幻影。准备在这款车型上嵌入AI车载系统。我想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概都喜欢跑车。所以就选了这个礼物给你。” 其实钟离遂更想在几个月后，这款跑车上市时送顾沉一辆。不过考虑到顾沉可能不会收, 钟离遂也就没说。准备循序渐进, 到时候再说。 “我特别喜欢。谢谢你的礼物。” 顾沉确实喜欢跑车。他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里的汽车模型，关注的焦点却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你居然收购了XD公司？” 上辈子可没有这回事儿。顾沉略微惊讶, 难道是自己重生后的蝴蝶效应？ 钟离遂笑意温润的说道：“之前你跟我提到过, XD公司已经掌握了更为先进的AI技术。并且在这个基础上研发出全新的AI车载系统。我对这件事情很有兴趣。” “天遂资本一直以来都热衷于投资高科技领域。我们之前在国内也投资过一家汽车品牌。这次收购浩洋科技, 我们除了想在办公软件方面研发出更先进的AI系统，也希望能够把这一项技术运用到更多的实业领域。D国XD公司的创新技术恰好就是我们需要的。公司内部开了个会，也都认为这笔收购有利可图。” 既然目标确定了, 剩下的捕猎过程就更加轻车熟路。钟离遂亲自出马，开出了非常优厚的，对方根本不可能拒绝的条件, 一个跨国收购项目就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内完成了。 “还要感谢你的消息。”钟离遂给顾沉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敬我的贵人。” 顾沉起身，双手接过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感慨道：“我没想到，你去D国竟然是要收购XD公司。不过这笔收购很值。XD公司研发出的魅魔幻影概念版，一定会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一场新的科幻热潮。” 顾沉记得，上辈子这款车型上市前，XD公司还联合好莱坞八大影业之一的寰球影业拍摄了一部未来战士题材的科幻大片。电影上映以后在全球狂揽28亿M金的票房。而男主角在电影里的座驾魅魔幻影概念版也因此火遍全球，成为全世界跑车爱好者的心头好。新款上市第一天，全球限量版的订单就排到了三年以后。连带着XD公司的股价都涨了50%。 “承你吉言。”听到顾沉的感慨，钟离遂微微一笑：“看中的猎物，当然要尽早下手。不然就被别人抢走了。” 顾沉点点头：“那倒是。项目寻求资本，但是好的项目资本也难求。看中了当然要早点下手。” 钟离遂附议：“英雄所见略同。” 顾沉看着钟离遂游刃有余的样子，忽然就想到重生前的一件趣事——因为金融政策的放宽，国内资本市场的流动性越来越大，私募横行，资金池也越来越大。很多资本就把目光瞄准到国外的先进技术。在全球范围内展开了扫荡式的疯狂收购。不论是历史悠久有口皆碑的老牌实业，还是技术过硬创意惊人的新兴科技，只有你发展不到的，没有华夏资本收购不了的。目光所到之处，必定掀起收购狂潮。 而这其中就以天遂资本为最。据好事者的统计，天遂资本最疯狂的时候，曾经在一年之内接连发起了23个针对国际驰名品牌和新兴技术领域的收购项目。钟离遂也因此被冠上了“最斯文的野蛮人”，“并购狂魔”的称号。 而华夏资本在全球范围内的疯狂采购也引起了各国政府的恐慌。尤其是老牌企业被收购重灾区的D国，甚至由政府出面出台了新政策，直接限制非欧盟企业对D国公司的收购。 那项政策出台以后，在公众面前一向表现得温文尔雅的钟离遂难得表露出一丝丝不满的情绪。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不无幽怨的指责D国政府不该干涉市场自由，认为D国政府的举动是敝帚自珍，限制了资本和科技自由发挥，共同进步的机会。 以至于好事的网友纷纷评价钟离遂的表现就像是一个被收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顾沉现在都还记得钟离遂在接受采访时略带无辜十分委屈的表情，忍不住嘴角上扬。 钟离遂看着终于高兴起来的顾沉，略带欣慰：“看来男孩子都喜欢玩具。” 就算不开心，收到礼物也会变开心。 “所以你这两个月都在做什么？” 等菜上齐后，钟离遂一边为顾沉盛汤，一边问道。 顾沉接过汤碗：“就是学习，做兼职，炒股，画导图。也没什么别的。” 钟离遂主动提起：“我看到你在《经济学家》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内容很新颖。实际操作性很强。” “那也不是我的功劳。”顾沉说道：“我充其量就是个数据分析，再加上企业策划的水平。主要是邢教授的立意深刻。直接把我的数据报告给拔高了。” “窥一斑而见全豹。能让邢老写出这么一篇令人拍案叫绝的文章，你的数据分析和行业报告也差不到哪去。”钟离遂笑着说道：“何必妄自菲薄。” “也不是妄自菲薄。是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吧。”顾沉自嘲的笑了笑。 就像昨天去周家吃饭。所有人都觉得他聪明知进退，做事有分寸。却不知道顾沉只是上辈子经历过太多次相同的场景，不想自取其辱，不想听那些人看似礼貌客气，骨子里却高高在上到恨不得把人踩进泥里的言论，才会在嗅到气氛不对劲的第一时间迅速退场。 钟离遂看着顾沉，忽然问道：“你一会儿有事吗？” 顾沉疑惑：“怎么了？” “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钟离遂笑着询问：“不知道你肯不肯抽出时间陪我一下。” 刚刚收完别人的礼物。顾沉：“……你要去哪儿啊？” 钟离遂一脸严肃：“游乐场。” 顾沉：“……” 顾沉的表情有些微妙。钟离遂笑道：“看吧。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就更不好意思找我的同事，或者我的合作伙伴陪我去了。” “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钟离遂看着顾沉，眼巴巴问道：“你要拒绝我吗？” 顾沉想了想。反正自己也跟售楼处提出辞职了。就算放纵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索性就用实际行动回答钟离遂——给廖春华打了个电话，请半天假。 钟离遂笑容略微得意：“那我们快点吃，吃完就去。” 吃完午饭，钟离遂载着顾沉去了A市规模最大的一家水上乐园。第一个项目就直奔激流勇进。两个大男人直接坐在第一排船头。顾沉看着钟离遂身上价值不菲的西装三件套，还很犹豫：“真的要坐这个吗？坐完了你这套衣服就废了。要不我们穿件雨衣吧？” “那就没意思了。”钟离遂笑道：“玩的就是这个刺激。” 说话间，船缓缓开动。先是缓慢的爬坡，而后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接爬到最高峰，“轰”的一冲而下。游客们的尖叫声伴随着四溅的水花冲破云霄，受到气氛的影响，顾沉也情不自禁的喊出声来。被扑面而来的水花砸了满头满脸。 等船回到隧道里的时候，顾沉解下安全带，正要下去。就被钟离遂叫住了：“还没坐够，再玩一次。” 顾沉看着坐在那里稳稳不动的钟离遂，笑了笑，重新坐回原位，系好安全带。 几分钟后，另一波游客坐满。船缓缓启动。再一次爬上顶端，一冲而下。这一次，顾沉比刚才那次更加放松，船爬坡的时候就跟着游客一起喊，往下冲的时候喊的更大声，似乎是要发泄一般，当水花扑到脸上的时候，顾沉就觉得眼睛一热。 那天下午，顾沉和钟离遂坐在船头玩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记得一共玩了多少轮。只知道两个人从船上下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湿的都跟落汤鸡一样。钟离遂手工制作的小牛皮鞋里都被灌满了水。 “去洗个热水澡吧。” 钟离遂笑着提议。两人洗完澡换好衣服，钟离遂问顾沉：“会不会觉得不尽兴？” 顾沉一边擦头发，一边说道：“不会。今天玩得很开心。” 钟离遂说道：“本来是想带你去蹦极的。可是我又恐高。只能坐一坐激流勇进。” “谢谢你。”顾沉看着钟离遂，好奇问道：“所以你不开心的时候，是会选择来游乐场发泄情绪吗？” “一般情况下，我会打拳。”钟离遂笑道：“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顾沉有点意外的打量着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钟离遂：“你打拳击？” “格斗，打枪，击剑，我都学过。”钟离遂笑了笑：“看不出来吧？” 顾沉点点头：“确实不太像。” 怪不得上辈子顾沉在看采访的时候，从来没看到过钟离遂提到自己排遣压力的方式。 顾沉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也很难想象钟离遂跟人打拳，格斗的样子。 钟离遂说道：“如果你有兴趣，我都可以教你。” 顾沉笑了笑：“有机会再说吧。” 两人从游乐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钟离遂看了看时间，离吃晚饭还有点早。就问顾沉：“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顾沉想了想，没想到。 “那就我来安排。”钟离遂仿佛早就想好了要干什么，听到顾沉的话，立刻说道：“走吧。” 钟离遂带着顾沉到了一家陶艺坊。两人在吧台处领了围裙和工具，在前台服务人员的引领下进了一间工作室。 顾沉有些惊讶：“你带我来做陶艺啊？” 钟离遂笑的温文尔雅，嘴里说的话却忽然接地气：“我听说小孩子都喜欢撩水玩泥巴。刚刚我们坐激流勇进，也算是撩水。那现在来工艺坊做陶艺，就算玩泥巴？” 顾沉哑然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钟离遂挑了个工作台坐下来：“就当来陪我寻找童年。” 顾沉笑着摇摇头，还是无可奈何的坐了下来。 有陶艺师主动上前询问，是否需要技术指导。钟离遂笑着说道：“不用了，我来教他。” 说着，钟离遂特别熟练的拿过来一团泥。 陶艺师见状，很识趣的退了下去。偌大的工作室内只剩下顾沉和钟离遂。 “所以你想怎么教我？”顾沉看着工作台上那团泥，有点想笑。 “我觉得男孩子玩泥巴的天赋应该是与生俱来的。”钟离遂也笑：“不用教。” 顾沉看着钟离遂很熟练的把那团泥巴揉圆搓扁，又问道：“那你现在是想做什么？” 这一回，钟离遂一向游刃有余的浅笑下面也略微多出一丝窘迫：“我只会做盘子。” 顾沉：“……” 看着顾沉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钟离遂解释道：“能做出什么样的工艺品，对我们这些业余爱好者来说，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享受这个过程……” 顾沉吐槽道：“你快编不下去了吧？” 钟离遂但笑不语。 “我来试试吧！”顾沉叹了口气，也去取了一团泥过来。 钟离遂看着比他动作还熟练的顾沉，挑了挑眉：“所以你会陶艺？” “你刚才不是说了嘛！玩泥巴是男孩子与生俱来的天赋。”顾沉开了一句玩笑，又认真解释道：“我爸爸是木匠，给人装修打家具的时候，偶尔也会做点瓦匠的活儿。我从小跟着我爸在村里蹭吃蹭喝，偶尔也要帮点忙。” “所以你还会木匠活儿？”钟离遂心下一动，开口问道。 顾沉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大部分注意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泥巴里面：“会一点点。” 钟离遂问道：“那你都会什么？” “我会用刨子打木料，给木料出光。”顾沉说道。 钟离遂继续问：“还会什么？” 顾沉耳尖微红：“不会了。” 这话题回答的，跟钟离遂刚刚那一番话有异曲同工之妙。钟离遂莞尔一笑。顾沉也就用钟离遂的话来堵他自己的嘴：“你刚刚不是说了嘛。就我们这种业余爱好者，不用太在意会什么。重要的是享受这个过程。” “你说得对。”钟离遂点点头，又补充道：“我说得对。” 顾沉笑着把那团泥搓出一个瓶子的形状。钟离遂有些惊讶：“厉害。” 顾沉一笑，手上微微用力，瓶颈的部分立刻歪了。顾沉笑着把瓶子打散，重新做胚。嘴里略带点儿嘚瑟的说道：“那你知道泥人张吗？” 钟离遂点点头：“很厉害的民间艺术。” 顾沉说道：“我会用面团做玫瑰花。” 钟离遂好奇：“用面团？” 顾沉解释：“我们小学的时候上手工课，就是村里的泥人张教的我们。用面团捏玫瑰花，捏老鼠。不过大部分同学都做不好。回到家会被家长骂。” 顿了顿，顾沉又说道：“不过我一学就会。老师傅说我这是继承了我爸的木匠天赋。” 钟离遂就问他：“那你会捏泥人吗？” 顾沉犹豫了一下：“还可以吧。” 钟离遂笑意温润的看着顾沉：“那你什么时候能捏个我？” 顾沉不太好意思的说道：“……没有厉害到那种程度。” 钟离遂忽然放下手里的活儿，擦干净手，拿出手机给自己拍了一张自拍，发到顾沉的微信里。笑着说道：“没关系，你多练一下。可以等我生日的时候送给我。” 顾沉就笑。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特别无奈：“你这是在为难我。” “我相信你。”钟离遂说着，手机镜头忽然对准顾沉，给顾沉拍了一张怼脸照。 顾沉一脸错愕的抬起头：“你拍我干嘛？” “我准备苦练陶艺。”钟离遂一本正经的说道：“等到你生日的时候，我要亲手做一个盘子，上面刻着你的脸。” “我觉得这盘子不能好看到哪里去。”顾沉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实名吐槽钟离遂的审美：“为什么要把脸印在盘子上？显脸大吗？” 钟离遂失笑出声。没有想到顾沉的脑回路竟然这么清奇。 两个人谈笑风生的在陶艺坊的工作间里玩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成功的做了一个盘子和一个瓶子。 钟离遂看了眼时间：“我们先把东西放在这儿。下次有机会再来给这个盘子和瓶子上釉。” 顾沉点点头。玩了一下午，他也有些饿了。 从陶艺坊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钟离遂问顾沉：“想吃什么？” 顾沉收了收有些灌风的衣领：“吃火锅吧。” 钟离遂细心的留意到顾沉的动作，上车的时候，拿了一条黑色围巾递给顾沉：“天气有点冷，戴上点儿。” 顾沉摇摇头：“不用。车里有空调，下车就进火锅店了。” “从学校门口到你们寝室还有一段路呢。”钟离遂不由分说的把围巾塞到顾沉手上：“借你戴的，下次见面还我。” 顾沉看着手上的围巾，想了想，还是戴上了。 钟离遂带顾沉去的是A市很有名的一家川味火锅。不过两人进店以后，点的鸳鸯锅底，两个都是清汤锅。一个番茄的，一个菌汤的，收获了川妹子服务员无可奈何的白眼。大概是无法想象不吃辣的两个客人为什么非要来川味火锅店。 等服务员走后，顾沉对钟离遂说：“我觉得我大概是店家最不欢迎的那种客人吧。” 钟离遂挑眉：“为什么要这么想？” “就是不尊重美食之类的。”顾沉上辈子听到过不少相关的言论，已经可以熟练的自嘲：“八大菜系，每一种菜系都有自己的品格和精神渗透在里面。像我这种吃火锅不能吃辣，吃湘菜也不放辣椒的人。应该很招人烦。” “我倒是认为，开门做生意，店家唯一会讨厌的客人，大概是不给钱吃白食的。”钟离遂笑道：“既然菜谱上有选择，就证明店家已经做好了迎接这种客人的准备。并且欢迎口味不同的客人进店用餐。如果真的不欢迎，大可以在菜谱上体现出来。” 顾沉若有所思。 钟离遂说道：“你今天，是不是说话最多的一天？” 顾沉微微一愣，下意识道歉：“抱歉，我是不是话太多——” “我很开心。”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钟离遂笑着说道：“有些事情，埋在心里久了，会变成一根刺。扎不到别人，就会刺痛自己。” “所以要找机会说出来。有些不好的情绪也一定要找机会发泄出来。”钟离遂定定的看着顾沉的眼睛：“不要让负面情绪，在身体里留太久。” 顾沉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离遂继续说道：“我很荣幸，能够当你的解压工具人。如果下一次，你不开心的话，可以来找我。我来想办法让你开心。” 没等顾沉反应过来，钟离遂笑道：“不然怎么办呢！浩洋科技的事儿，还有收购XD公司的事儿，你帮我这么大忙，又不肯收回报。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欠你很大的人情不知道该怎么还。” “现在好了。我找到了回报你的方式，你也找到了解压的渠道。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双赢？”钟离遂笑意深邃的看着顾沉，温声说道。 顾沉低下头，看着淡黄色茶水里倒映出的自己，兀自发了一会儿怔。他忽然想到，自己执意不收钟离遂的谢礼，是觉得随口一句话不值得钟离遂郑重其事的道谢。可是从钟离遂的角度考虑，比起明码标价的谢礼，是不是这种漫无目的的人情债更加麻烦？ 第四十五章 “你在想什么？” 钟离遂看着顾沉面无表情, 两眼放空的模样，就知道这只小猎物的小脑袋瓜里肯定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故意问道：“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无聊？玩游戏也玩不痛快？” “不是！”顾沉立刻解释：“我没有觉得无聊。我只是担心……会不会太打扰你。浪费你的时间。” “打扰我？浪费我的时间？”钟离遂貌似疑惑的看着顾沉：“小同学你说反了吧。今天一下午，明明都是你请假在陪我。我还担心, 有没有耽误你的时间。” “没有！”顾沉想了想，措辞道：“虽然您这么说, 但我知道，您今天下午是在陪我——” “那你开心吗？”钟离遂打断不知不觉连敬语都用上的顾沉，问道。 顾沉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开心。” “那不就好了。”钟离遂笑道：“人生苦短, 需要思虑的事情又太多。偶尔偷得浮生半日闲, 不是很好么。” 钟离遂笑意温润的看着顾沉，问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那种每天只喜欢加班工作，不需要放松休息的工作狂魔吧？” 顾沉有些窘迫的低下头，不说话。 钟离遂笑道：“我今天下午过的也很开心。其实我特别喜欢去游乐场，不过我的朋友还有合作伙伴都觉得这种爱好太幼稚。他们宁愿陪女朋友去商场买包都不愿意陪我。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个玩友。” “你不会也觉得陪我去游乐场太幼稚太丢人吧？” “当然不会。”事实上, 今天下午是顾沉重生以来, 过的最高兴的一天。 “那就好。”钟离遂眼眸带笑，定定的看着顾沉的眼睛：“那我们就约定好了。今后有时间就一起出去玩。工作学习那么辛苦, 也要适当的发泄一下。你说对不对？” 被钟离遂这样盯着, 顾沉下意识就点了点头。等回过神来, 他已经答应了钟离遂下周末一起去开卡丁车。 顾沉：“……” 吃完晚饭，钟离遂本来是计划着要跟顾沉一起回去看房子的。不过看顾沉的状态，钟离遂也怕过犹不及, 就把顾沉送回了学校。临下车前，钟离遂还不忘提醒道：“下周末见。” 顾沉看了看钟离遂，低头笑道：“好。” 顾沉抱着汽车模型回到寝室。顾琇一眼就发现顾沉心情不错, 忍不住问道：“哥，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顾沉应了一声，放下汽车模型。抱着邢教授给他的数据和CPA的两本书去公共活动室。 等顾沉走后，夏添和王淼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围着顾沉的汽车模型左看右看，羡慕到眼睛都直了：“卧槽，这是魅魔幻影吧？这是哪款型号啊？” “没见过！不会是盗版的吧？” “你看看这工艺。看看这logo，怎么可能是盗版。”王淼白了夏添一眼：“应该是没见过的新型号。不会还没上市吧？” 王淼说着，叹了口气：“真羡慕顾沉这个兼职啊！一个月能赚好几十万不说，还能认识那么多有钱人，还都出手大方送他礼物。你说咱们怎么找不到这么好的兼职呢？” “没本事哄女人开心呗！”夏添嗤笑一声：“你要是能把周晓婷哄得五迷三道的，你也能找到这种兼职。你有这本事吗？” “那是没有。”王淼摇摇头：“所以说，咱没本事靠女人，那就只能靠自己了。对吧？” 王淼扭头看向顾琇，却发现顾琇面无表情的盯着顾沉的汽车模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沉到了公共活动室，高海洋已经到了。还给顾沉带了一杯冰咖啡，加了两倍的奶和糖。喝着一点咖啡的味道都没有，只剩下浓郁的奶香。 “《税法》和《经济法》的思维导图笔记终稿已经定下来了。”高海洋从包里拿出一本样书递给顾沉：“你看看，还满意吗？” “如果满意的话，出版社那边就让印刷厂出书了。” 顾沉接过样书，仔细翻看。书的封面特别简单。就是将顾沉画的思维导图拍下来几张印在封面上。整体的颜色跟《税法》和《经济法》的封面颜色搭配，很容易就能联想到是这两本书的思维导图笔记。 翻开第一页是作者简介。根据顾沉的要求，并没有太多美化作者立人设的夸张介绍。就简简单单写了顾沉A大在读生的身份。然后就是目录页和正文。纸张的质感也不错。 顾沉满意的点了点头：“挺好的。” 就是有点意外：“现在出版社出书这么快吗？” “还不是你学姐从中出力。”高海洋替自己女朋友邀功：“本来是没这么快的。咱们这不是急着要看嘛！那么多人交了钱，正嗷嗷待哺呢。有这个群众基础，出版社当然要一路开绿灯。” “再说也不算快了。你也不看看你两本导图都画了两个多月。”蒋薇薇那边，差不多是顾沉画一张她审核一张，就等着顾沉把全部导图画出来，她好开始下面的流程。 高海洋看着顾沉，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知道齐越吗？” 顾沉点点头：“知道。研三的师兄，邢教授的助教嘛。” 高海洋说道：“他是不是跟你要过你在《经济学家》上发表的那篇文章的原稿？” 顾沉继续点头。 高海洋就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他看完以后，把你那篇原稿传的到处都是。反正读研的学长学姐基本上都看过了。有些人就觉得吧……” 高海洋顿了顿，还是说道：“……你的原稿，跟《经济学家》上发表的那篇文章，差的有点远。” “当然了。这个差距指的是文章立意方面。你要是说基础数据还有主旨内容的案例分析，还是差不多的。”高海洋描补了一番，继续说道：“你也别多心。我就是多嘴告诉你一句。给你提个醒儿。” 至于提的是什么醒儿，高海洋没有明说。顾沉自然也是心照不宣。他冲着高海洋笑了笑，低声道谢。 “嗨！咱俩这关系，说什么谢不谢的。”高海洋摆摆手：“见外了不是。” 当天晚上，顾沉在公共活动室学到十点半，就有点犯困。眼皮黏黏的有点睁不开。因为前天熬了个通宵，顾沉也没勉强自己，收拾收拾回寝室睡觉。 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四点钟，被闹钟叫醒。顾沉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按下闹铃。脑袋里面想的却是刚刚被打断的那个梦——跟钟离遂在陶艺坊给花瓶和盘子上釉来着。 顾沉笑了笑，爬下床洗漱。照例在公共活动室自习到早上六点半，去食堂吃饭。 刚走到宿舍楼门口，就看到了在外面徘徊的周晓婷。 “顾沉！”周晓婷看着顾沉，欲言又止。 “我们能聊聊吗？” 十分钟后，两人在食堂角落里坐下来。顾沉点了一套煎饼果子和一杯红枣味的豆浆，一边吃早饭一边听周晓婷说话。 “前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周晓婷一脸羞愧的说道：“我没有想到我的家人会这么做。你一定很生气吧？” 没等顾沉回应，周晓婷又说道：“我听说你昨天去售楼处上班，已经递交了辞职信。下午还请假了？” “是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吗？”周晓婷看着顾沉，略带祈求：“你一定要离开大周天下吗？” 顾沉想了想，开口说道：“我很感谢周学姐帮我介绍这个兼职。我赚了不少钱，也认识了一些人。” “那你为什么不能继续做下去呢？”周晓婷问道。 顾沉但笑不语。 周晓婷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需要我帮你介绍别的工作吗？” 顾沉摇摇头：“不用了。马上就到期末了，我要准备一下期末考试。CPA还有四科思维导图没画完。之后放寒假，过年，我还要回老家。” 周晓婷听着顾沉井井有条的安排，没来由的一阵失落。 顾沉看着周晓婷低着头，又自责又难过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安慰道：“别这样。其实我心里，真的非常感谢学姐。你已经帮我太多了。” 不论是给顾沉介绍工作，还是各种场合下的仗义执言，周晓婷可以说是顾沉重生之后，第一个向他伸出援手的人。顾沉看着周晓婷，有点感慨的说道：“如果因为这件事，让你觉得难过的话。我也会自责。” “如果周学姐一开始没帮我的话，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怎么会！”周晓婷气急败坏的看着顾沉：“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从来没后悔帮你！” “我也一直都很感谢学姐的帮助。”顾沉笑着说道：“有机会的话，我会报答学姐的。” “你想怎么报答我？”周晓婷歪着头，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顾沉的身影，看似开玩笑，又带着几分认真的试探：“以身相许吗？” 顾沉吞下最后一口煎饼果子，笑着说道：“学姐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疼你，把你捧在手心里的人。” 可惜那个人不会是你，对吗？ 周晓婷心下微沉。几乎是在听到顾沉回答的一瞬间，立刻明白了顾沉的心意。周晓婷做了个深呼吸，看着笑容浅淡的顾沉，眼眶微红：“顾沉，我有点委屈。” 顾沉轻叹一声：“对不起，认识我，让学姐受委屈了。” “才不是！”周晓婷站起身来，往下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目光牢牢的盯着顾沉：“顾沉，我这么优秀，你不喜欢我，是你没眼光。” 顾沉摇摇头：“我很有眼光呀！我知道学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但你就是不喜欢！ 周晓婷仰起头，看了一眼天空。眨眨眼睛，转过身，马尾辫一摇一摇的离开了。 她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她做一个死缠烂打的人。 可是终究有点舍不得。周晓婷走到操场中央，想了想，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顾沉：我们还是朋友吧？ 手机微微震动，顾沉的回应在下一秒传回来：是。 周晓婷收起手机。这一回，大步流星的走了。 因为跟周晓婷聊天耽误了一点时间，顾沉赶到售楼处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十分了。廖春华刚给两个销售组的同事开完早会。见到顾沉，冲他招了招手。 “昨天晚上，我接到周小姐的电话了。她问我你在售楼处表现的怎么样。我就跟她说了你要辞职的事情。”廖春华打量着顾沉的表情，询问道：“她是不是找你了？” 顾沉点点头，但是没说什么。 廖春华叹了口气：“你真要走啊？” 顾沉继续点头。 见顾沉主意已定，廖春华也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行吧！你先去工作，不论如何，咱们站好最后一班岗。” 顾沉回到售楼处大堂，一直在留意经理办公室动静的柳眉赶紧凑过来，跟顾沉搭话：“决定了？真要走？” 没等顾沉回应，柳眉又自顾自说道：“说真的，姐是真舍不得你。你看你来的时间不长，跟大家相处的都特别好。也没少帮姐开单。我上个月能凑上三千万的业绩，也都靠你……” 柳眉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大堆，最后试探着问道：“那你要是真走了，你手上那些客户——” 话还没说完，就见售楼处进来一个人。二十出头的样子，个子高挑，姿色中上。及腰的头发梳成一个马尾辫，高高的垂下来。随着步伐一甩一甩的。哪怕还没开口，也给人一种盛气凌人极不好惹的印象。大冬天的，外面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敞着怀儿，里面穿了一件特别修身的黑色裹身裙，脚上一双七厘米的恨天高及膝皮靴。进来就问：“你们谁是顾沉？” 售楼处的员工齐刷刷看向顾沉。顾沉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迎上前问道：“您好，我就是顾沉。请问您是——” “来这种地方的，除了想买房的客户还能是什么人？”女人摘下墨镜，对着顾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给我介绍介绍吧？” “好。”顾沉抬手示意：“请跟我来。” 女人扭着腰，踩着猫步走在前面。顾沉跟在后面，柳眉忍不住拽了拽他袖子，小声说道：“有点不对劲。” 她们当销售的眼睛都毒。这女人一进门这架势，哪像买房呀！一开口好像吃了呛药一样，分明就是冲人来的。 顾沉没说什么。走过去，按照流程给客户介绍房源。刚说了几句，女人就不耐烦的打断顾沉的话：“光坐在这里干听有什么用？我们去看看现房吧。” “好。”顾沉去拿钥匙，柳眉不放心的跟过来：“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 顾沉还没答应，跟在顾沉后边儿的女客户双臂抱胸的吐槽道：“有病吧？我一个女人来看房，跟那么多人干嘛？你们还怕我把他吃了呀？” 顾沉冲着柳眉笑了笑：“我自己可以。” 柳眉有些担心的看着顾沉。 等顾沉和女客户离开售楼处，柳眉忍不住跟大家八卦：“那女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买房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会是故意找茬的吧？” “谁知道呀！”同事也忍不住八卦道：“我看顾沉好像丝毫不意外的样子，不会是他自己在外面惹的风流债吧？” “你以为顾沉是你呀！”廖春华白了二组的男同事一眼：“这女人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加起来恐怕得小十万。顾沉就算想惹风流债，也不会惹这种人。” “那她为什么一进门就冲顾沉来了？” 这谁知道呢！ 这一回，廖春华也不说话了。 顾沉带着女客户走出售楼处，正准备开观光车送客户去看楼，就听女客户问道：“你有驾照吗你就开车？” 顾沉微微一怔，重生回来，他还真没机会去考驾照。 女客户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那还是别开车了。我们走着去吧。我可害怕你一不小心把车开进人工湖。” 顾沉看了一眼楚楚冻人的女客户，问道：“你确定？” “你瞧不起谁呀？”女客户拢了拢羽绒服，刚强的道：“我不冷！” 顾沉瞄了一眼女客户的恨天高：“我怕你滑。” “那就是你们小区物业没清理到位。”女客户哼了一声：“均价这么贵的小区，地怎么能滑呢？” 说完，女客户一扭腰，踩着恨天高，当当当的往前走。 顾沉跟在后面，就听女客户絮絮叨叨的问道：“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谁。我呢，也懒得告诉你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我是周晓婷最好的朋友。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 女客户说到这里，猛地转身，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顾沉：“我就纳闷了，她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窝囊的男人？就因为害怕周叔叔和阿姨的阻拦，你连争取都不敢争取？就这么放弃了？” 顾沉：“……” 顾沉：“？？？”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女客户梗着脖子问道：“顾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周晓婷都没嫌弃你穷，你竟然嫌弃她家里有钱？你是不是傻呀？” 顾沉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周晓婷打电话。 一直盛气凌人的女客户见到这一幕，终于有一丝丝慌乱：“你干嘛？你给谁打电话？我跟你说你不许给周晓婷打电话！不许让她知道我来找你！” 女客户说着，还想上来抢电话。被顾沉一个闪身避开了。女客户脚下没踩稳，险些摔出去。又被眼疾手快的顾沉抓住胳膊。女客户下意识的往顾沉的怀里倒，被顾沉一脸嫌弃的推开了：“站好。” 说话间，周晓婷的电话也通了。顾沉说道：“周学姐，你认识一个……” 顾沉目光扫了女客户一眼，刻意照着女客户的打扮形容了一下：“这人你认识吗？” “凌一一。”周晓婷大惊失色：“她去找你麻烦了？” “还没开始。”顾沉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快了。” 周晓婷顾不得说别的：“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说完，也不等顾沉反应，直接挂断电话。 凌一一一脸心虚的站在原地，对着顾沉破口大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一个大男人，遇事怎么总想着让女孩子替你出头？” 顾沉不想在凌一一身上浪费时间。转身回售楼处。 “哎！”凌一一赶紧叫住顾沉：“你干什么去？” 顾沉说道：“回去工作？” 凌一一瞪大眼睛：“你还没陪我看房呢？” 顾沉问：“你买么？” 凌一一反问回去：“你不带我看怎么知道我买不买？” 顾沉说道：“不想做无用功。” “所以你才不肯和晓婷在一起？”凌一一快问快答：“你怎么知道这是无用功？” “……”顾沉停下来，转身看着凌一一：“周学姐肯定不知道你来找我。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理解的。但你是在浪费我们所有人的时间。” 凌一一不服气：“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指责我？你以为你是谁？” 顾沉叹了口气。果然，只要是凌家人，不管是哪房哪派的人，都是没办法沟通的。 凌一一看着顾沉很不耐烦的样子，越发不满：“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歹是周晓婷最好的朋友。你受了周学姐那么多恩惠，最起码也要对我保持一点尊重吧？” 又来了！ 顾沉有点头疼。却也知道以凌一一的脾气性格，在周晓婷没来之前，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她的。 顾沉也不想凌一一去售楼处大闹，耽误其他同事的工作。索性带着凌一一去了售楼处对面的一家咖啡厅。两人一起等着周晓婷过来。 半个小时后，从学校赶过来的周晓婷急匆匆的推门而入。看到坐在咖啡厅角落里的顾沉和凌一一，疾步走过来：“凌一一你干嘛？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去打扰顾沉吗？” “我就是不服气！”凌一一瞪了顾沉一眼。 究竟是什么人呐！这半个小时她费尽心机的想跟顾沉搭话，可顾沉就是有本事不看她一眼。 凌一一觉得自己都快被顾沉憋死了气死了：“你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除了长着一张气死人不偿命的死人脸，他还有哪里值得你喜欢了？” “跟你没有关系。”周晓婷瞪了自己的好闺蜜一眼，冲着顾沉歉然说道：“给你添麻烦了。我来解决她，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顾沉冲着周晓婷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哎！”凌一一还想叫住顾沉，被周晓婷一把拦下来：“你可消停点吧！是不是嫌我不够丢人？” “我是在帮你呀！”凌一一恨恨的瞪着顾沉的背影，不死心的说道：“这事儿没完！” 第四十六章 因为凌一一来捣乱, 顾沉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好在下午顺利卖出去一套房，这一天也算没白干。 晚上回到学校的时候, 碰到了在宿舍楼底下等了不知道多久的周晓婷。 昏黄的路灯下，周晓婷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青, 又是一脸愧疚的看着他：“抱歉，我没想到一一会去找你。我只是心情不好，所以在微信里跟她聊了几句。可能我也没说清楚，让她误会我们两个的关系。我已经跟她解释清楚了。她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顾沉其实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看着站在路灯底下, 冻的瑟瑟发抖指尖通红的周晓婷，问道：“你不冷吗？” 周晓婷摇摇头。 顾沉手揣在兜里，淡淡说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下次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条微信就好。” 周晓婷又何尝不知道，以顾沉的性格, 这种乌龙随便打通电话就能解释清楚。顾沉也不会在意。可是周晓婷还是想亲眼见到顾沉, 当面解释。 “你晚上吃饭了吗？”周晓婷搓了搓冻僵的手指，一边轻声呵气, 一边说道：“能不能请我吃碗麻辣烫？” 顾沉想了想, 还是答应了。 两个人一路无话, 走进食堂。周晓婷站在窗口点了自己喜欢吃的几样食材，等到菜煮好，任由顾沉帮着她把麻辣烫端到餐桌上。 周晓婷坐下来, 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青菜，深呼吸道：“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让男生请我吃东西。” 顾沉想了想, 说道：“我的荣幸。” 周晓婷点的是超麻超辣，吃的过程中被辣到涕泪横流，不停的抽纸擤鼻涕。丝毫不顾及自己在顾沉面前一直苦心维持的淑女形象。 就这么默默吃完一碗麻辣烫。周晓婷一句话都没说。 然而她想说的话其实很多。想说她其实很好养，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自己能赚钱，不需要男生给她花钱。够独立自主，也不要求男朋友必须有房有车。只要是她喜欢的人，她可以陪对方一起奋斗。就算吃很多苦也无所谓。 可是直到最后，周晓婷都没说出来任何一句话。 “我吃完了。”周晓婷努力吃完最后一口粉，冲着顾沉笑道：“谢谢你请我吃的麻辣烫。我们两清了。” “今后不要再觉得我帮你介绍个兼职，帮你说几句好话，就好像欠了我很大的人情一样。要是再碰到一一那种无理取闹，或者我爸妈大哥那种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不要顾虑太多，直接说出来就好。” “没有搞清楚事情真相就冒冒失失的跑去找你的麻烦，明明帮助大周集团解决了那么大的声誉危机，却连声谢谢都没听到。是我的朋友有错在先，是我们周家礼数不周。你没有必要因为我家人我朋友的错误，委屈你自己。” 周晓婷眼角泛红，吸吸鼻子，努力笑道：“你要是不开心就说出来。哪怕冲我发火也可以。不要再这样默默委屈自己。我怕时间长了，我们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下去。” “顾沉，是你说的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不要食言啊！”周晓婷的嗓音微微颤抖，却努力装出平时那副大大咧咧的状态：“好朋友就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跟对方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有什么说什么。开心可以分享，不开心可以承担。实在憋的难受相互发泄也可以。不需要说每句话之前都掂量三分，打个腹稿。就算一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也完全不会在意对方会不会生气。” 周晓婷看着顾沉，肯定的说道：“这种才是好朋友呢！” “顾沉，你来A大这么久，还没有交到真正的好朋友吧？” “那就让我来做你第一个好朋友吧。” 顾沉看着神采奕奕的周晓婷，脑海中闪现的却是上辈子经历过的种种。良久，顾沉自嘲的笑了笑：“周学姐，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或许再相处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你这么迁就我，根本不值得。” 他根本不是那种，优秀到可以让人主动结交的人。 “朋友之间，怎么能说是迁就呢。”周晓婷自信满满的笑道：“再说我眼光那么好。不会看错人。” “你才不要妄自菲薄才对。” 顾沉手指蜷曲着，握住筷子。 周晓婷打量着顾沉的神色，开口说道：“顾沉，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就算做不成男女朋友，我也希望你能快乐一点。不要活的那么累。你就试一下好不好？试着像同龄人，像其他人那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开心就说出来，想骂人也随便骂。你还不到二十岁，不要时时刻刻顾虑周全，也不要总想着委曲求全。人生百年才过去不到五分之一，你现在就这么委屈自己，是想憋屈到什么时候？” 一席话无意间戳中顾沉的心事。他怔怔的看着周晓婷。 周晓婷继续说道：“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别人跟你熟悉以后，会看到你的缺点，但这也不意味着你这个人就不值得结交。谁都不是圣人，谁敢说自己没有缺点呢？凭什么只有你活该受委屈？凭什么只有你总被人污蔑被人骂，还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顾沉若有所思。 周晓婷喝了一口矿泉水，继续侃侃而谈：“再说了，就算有些人相处之后，真的觉得你不好，不值得结交。那又怎么样？你也不理他们就好了呀！全球总人口都突破七十亿了。光是我们国家就占了五分之一。这么大的人口基数，怎么可能没有两个眼瞎心盲的人。” “你要允许有人不喜欢你，但是没必要因为这种人委屈自己。因为不喜欢你的人，无论你怎么样他们都不会喜欢。但同样的，喜欢你的人，无论你怎么样，也都觉得你值得喜欢。” 一口气说太多，周晓婷微微停顿一下，喘了口气，漆黑的双眸亮晶晶的。她就这么看着顾沉，一锤定音：“我就是后面这种人。无论你怎么样，都觉得你值得喜欢。值得成为好朋友。” “所以，你是不是也要珍惜一下我这种眼光特别好，主动提出要跟你做好朋友的人。”周晓婷冲着顾沉伸出手，笑容灿烂的说道：“总不至于把我推开，却放任那些讨厌你的人像苍蝇一样围在你身边吧？” 周晓婷虽然不知道顾沉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能让顾沉变得如此沉默自闭，甚至可以说是自暴自弃的接受着身边发生的一切不公平。任由别人诋毁中伤造谣也从来不解释。但她清楚，这种状态是不对的。 周晓婷心疼顾沉，觉得顾沉的心态有些病态，她想帮助顾沉，可顾沉如果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的话，她也无能为力。 “顾沉，你得学着自己走出来。” 顾沉看着周晓婷伸过来的手。沉默良久。想到的却是无论是在上辈子还是重生以后，无论是主观原因还是客观原因，他好像真的一直放任自己呆在讨厌他的人中间。无论周围环境多么恶劣，却从来没有想过改善一下。 顾沉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对这破烂的世界习以为常了。可以熟练淡定的面对一切恶意。可是顾沉错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一旦接触过新鲜的空气和阳光，就没有人会愿意成天呆在阴冷黑暗的角落里。尝到了善意的甜头，也不会有人能够继续忍受漫无止境的恶意。 就像周晓婷说的，既然注定要被所有人讨厌，那他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种命运。又何必从始至终委屈自己。 就算这些释放善意的人终究会跟上辈子一样，变得讨厌他。可是在讨厌之前，顾沉至少可以感受一下不被厌恶的正常生活。 耳边仿佛听到“咔嚓”一声轻响。重生之后，一直捆绑纠缠着顾沉的心结松动了一下。顾沉伸手握住周晓婷的手，笑着说道：“周晓婷，谢谢你。” 这似乎还是顾沉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周晓婷很开心笑了笑，握着顾沉的手摇了摇，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道：“不客气。” 受到了周晓婷的鼓舞，回宿舍楼的路上，顾沉给高海洋打了一通电话：“高学长，你之前跟我说过，可以帮我换寝室……” 难得过个周末放松一下，正窝在寝室里打游戏的高海洋眼睛一亮，立刻接话：“没问题呀！你终于想通了。现在就换吗？我早就跟我们室友打好招呼了。我们现在下楼帮你搬东西都行。” 这一次，顾沉难得没有客气推辞：“那就麻烦几位师兄了。等搬好以后，我请大家吃宵夜。” “好咧！你现在在哪儿？立刻就搬吗？” 顾沉回道：“我在回寝室的路上。回去就搬。” “那我下去找你！”挂断电话，高海洋立刻招呼着寝室里两位室友下楼帮顾沉搬家。 高海洋那俩室友还有些意外：“不是一直不想搬吗？今天怎么想通了？” “管他呢！愿意搬就是好事。”高海洋早就看不惯顾沉那几个室友了。一个个都跟得了红眼病似的，没一个正常人。 高海洋都纳闷顾沉是怎么在那种环境里呆下去的。要是换了他，一天都受不了。 顾沉把手机揣回兜里，往回走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重生以来，顾沉考虑到自己需要走剧情的关系，虽然早就想搬寝室了，但一直都不敢下决定。即便后来发现了可以抵制剧情限制的方法，顾沉也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想着反正那些诋毁造谣他上辈子都已经习惯了。只要自己不在乎，也没必要跟人解释。 可是周晓婷的一番话让顾沉清醒过来。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上辈子都已经憋屈了一辈子了。这辈子刚刚重生，还不到二十岁，就算只是走剧情，也得走个十年。 十年啊！如果还是这么窝窝囊囊，无动于衷，顾沉又何必活这一回，直接去死不好么。 可关键是顾沉已经死了一回，好不容易回到父母双全的学生时代，他不想死。 既然不想死。那就好好活着呗！反正是捡来的一条命，怎么折腾不是折腾。为什么非得顺着剧情再憋屈一回？ “去特么的剧情！”顾沉走在路上，忽然爆了一句粗口。这也是他重生以后，第一次放任自己，竟然骂脏话。 然而随着这句话说出口，顾沉忽然感觉到一阵快意，仿佛一直憋在胸口的闷气也随着这句脏话喷了出去。整个人轻快许多。 “真是蠢爆了！” “我为什么要因为一群智障的纠缠，跟自己的人生过不去。” 顾沉在心里默默吐槽。然后就发现，重生以来，一直在浑浑噩噩过日子，放任剧情纠缠不管不顾的自己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顾沉才是最大的弱智。”顾沉在心里舌灿生花的把自己给骂了一遍，回到寝室的时候，竟然也神清气爽起来。 寝室里，高海洋和他那俩室友已经在干活了。好像生怕顾沉回来以后会反悔一样，先把顾沉的被褥搬到楼上去了。 顾琇一脸错愕的拦在门口：“你们要干嘛？你们为什么要动我哥的东西？你们快放下。” 高海洋一脸不耐烦的跟顾琇解释：“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你哥换我们寝室去了。我来帮你哥搬东西。搬家你懂吗？” “我不信。”顾琇拦在门口：“我哥才不会离开。他不会扔下我的。” “为什么不会？”高海洋挑眉：“你对他又不好？他凭什么为了你，忍耐这种垃圾室友？” 夏添和王淼忍不住问道：“你骂谁垃圾？” “谁应骂谁？”高海洋斜睨着那俩行走的垃圾：“怎么，你们两个不服？” 高海洋好歹是大四的学长，长得也人高马大的，还带着另外两个学长。夏添和王淼不太敢惹。只能悻悻的瞪了高海洋一眼。 顾琇仍然不肯放行：“总之我不信。我哥怎么可能忽然换寝室。而且还是换到大四的寝室。” 高海洋都要暴躁了：“我跟你说不通是不是——” “是真的。” 身后传来淡淡一句话。顾琇错愕的回过头，就见顾沉站在他身后，开口说道：“我要换寝室了。” “为什么？”顾琇一脸震惊，似乎是不敢相信顾沉方才说的话：“你为什么要换寝室？” 要是放在以前，顾沉都懒得解释。可是今天晚上，不管是心血来潮也好，想要放任一下也罢，顾沉直接说道：“住的不太开心，就换了。” 顾琇瞠目结舌的看着他。 顾沉把话说出口，只觉得心头一松。他忽然发现，其实表达自己的想法也没那么困难。 不管别人信不信，听不听，他只要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就可以了。 顾沉冲着高海洋和另外两位学长点了点头：“麻烦你们了。” “多大点事儿。”高海洋摆摆手：“你要早说，我们早帮你搬了。” 顾沉笑道：“现在也不迟。辛苦大家，搬完了我请你们吃宵夜。” 顾沉说着，打开自己的柜子，把里面的衣服和邢教授交给他的数据资料全都搬出来放进行李袋。高海洋和两位学长直接拎着行李袋上楼。 顾沉又开始收拾书架上的书和汽车模型。顾琇呆呆的看着顾沉的动作，忽然有种这个男人即将走出自己生命的慌张。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张口叫道：“哥——” 顾琇实在不明白顾沉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两个是兄弟。你有什么不满，直接跟我说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搬走。你这么做，让其他同学看到了，会怎么想我？” 是不是都会觉得是他把顾沉排挤出去的？ 顾沉收拾好最后一箱书，看着顾琇，心平气和的问道：“我们两个是兄弟，你有把我当成你哥吗？” 顾琇心下一跳。 就听顾沉继续说道：“我对你有很多不满。最大的不满，就是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你哥，也没把我爸妈当成你爸妈。你其实，一直都觉得我们对你不好，一直都想找你的亲生父母对不对？” 顾琇瞳孔骤缩，心底最晦涩的秘密被人拆穿。以至于震惊到完全没办法说话。 顾沉说道：“你会找到他们的。他们也会很爱你，你们一家人会很幸福美满。别来纠缠我了。” 顾沉抱着纸箱离开寝室。与顾琇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顾琇低声说道：“不是这样的。” 顾琇一把握住顾沉的胳膊。好像害怕顾沉会挣扎一样，握的非常用力。 “你凭什么说，我没把你当成哥哥？没把爸妈当成爸妈？”顾琇扭头看着顾沉，眼睛红红的，仿佛受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指责和污蔑。 “凭你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顾沉淡淡说道。 不止是这辈子，还有上辈子。如果顾琇真的把他当成亲哥，有那么一丁点感念顾家的养育之恩。或者说凌家有那么一丁点报恩的心，他都不至于沦落到那样的下场。 怪他自己贪图富贵挟恩图报，怪他看不清凌家人的本性。前世种种是他咎由自取。可既然有幸重生了，那就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吧。 顾沉抱着纸箱离开寝室。走廊里，高海洋和另外两位学长怕他东西多搬不动，又下来一趟。三个人簇拥着顾沉去新的寝室。 顾沉面上没有表情，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生怕自己脱离剧情的行为会受到排异惩罚。可直到顾沉在新的寝室里安家落户，连书架都摆好了，身体也没什么反应。 顾沉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我们去吃宵夜吧。你们想吃什么？” “咱们男生吃宵夜还能吃什么？除了烧烤就是火锅呗。”高海洋扭头问另外两位室友：“你们想吃什么？” “这么冷的天，还是吃火锅吧。”其中一位室友顿了顿，又提议道：“用不用把王冠叫上？” 高海洋给顾沉解释道：“王冠就是你睡这床的主人。这学期开学没多久，就跟女朋友搬出去住了。不过他经常回来蹭吃蹭喝。” “刚才你给我打电话说要搬寝室，我就给王冠打了个电话。他还有点东西放寝室里一直没拿走。听我给他打电话，就让我先帮他把东西收拾起来，可能今天晚上会回来拿。” 顾沉明白了，立刻说道：“那就叫上吧。人多也热闹点。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王冠学长把女朋友也带上。” 顿了顿，又对高海洋说道：“你也给蒋学姐打个电话吧。” 其他两位室友顿时不干了：“还可以带家属啊？” 顾沉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 其中一位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我也没有。” 顾沉就道：“正好我也单身。” 高海洋给女朋友发了个微信。听到顾沉和其他两位室友的互动，抬头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赵曙，何清晨。” 赵曙笑着说道：“你就不用介绍了。顾沉，久闻大名。” 高海洋说道：“我们先走吧！我给王冠发了一条微信，让他带着女朋友直接去火锅店。” “那就走呗！”赵曙拿好钥匙，穿上羽绒服，跟顾沉说道：“等会儿去吃火锅，顺道给你配把寝室钥匙。” 顾沉道谢。 赵曙笑道：“谢什么。这不应该的。你别这么客气。” 四个人有说有笑的到了火锅店。没坐多久王冠就带着女朋友来了。王冠是个沪城人，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戴着个眼镜，斯斯文文的。他女朋友叫孟晓晓，看上去也是个挺容易害羞的女孩儿，不怎么说话。 刚坐下来，王冠就从兜里掏出两把钥匙递给顾沉：“一个门钥匙，一个衣柜钥匙。门钥匙是来的路上帮你配的。衣柜钥匙就这一把。” 顾沉没想到王冠这么细心。 赵曙笑道：“真行。我还说一会儿吃完饭顺路去配钥匙呢。” 王冠笑了笑：“我也是顺路。” “来，咱们喝一杯。”高海洋端杯，笑嘻嘻说道：“庆祝顾沉终于脱离苦海，来到我们寝室了。” “未必！”赵曙笑着打趣：“作者跟出版社代理编辑都住到一块儿去了。还能有好事？将来你们催更打起来，记得先通知我们一声。我跟清晨先出去躲躲，免得溅我们一身血。” 一句话逗的大家喷笑出声。顺利拉近了所有人的距离。王冠也感慨道：“还别说，我也在用顾沉的思维导图。还蛮受启发的。” 王冠的女朋友小小声附议：“我也是。” 蒋薇薇不干了，笑着站出来维护老公：“不带你们这样的。等顾沉出导图的时候一个个急的抓耳挠腮，当着顾沉的面儿就把海洋给卖了？” “没办法！”赵曙举杯喝了一口酒，感慨道：“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这一回连蒋薇薇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餐桌上的气氛特别热烈。 顾沉的话依旧不多。但是从头到尾一个多小时，嘴角都挂着一丝笑容。当天晚上回到寝室，睡的也特别香。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都六点半了！ 竟然忘了设置闹铃了！ 顾沉：“！！！” “这不挺好嘛！”高海洋笑嘻嘻说道：“这也算是乔迁之喜，人生大事。放松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顾沉笑着摇了摇头。洗漱过后，跟着寝室一帮人去食堂吃早饭。 一路上高海洋跟赵曙的嘴也没消停。何清晨笑着跟顾沉说道：“他们两个就这样，天天跟说相声似的。” 顾沉笑道：“挺好的。” 吃完早饭，顾沉赶在上课前去邢教授的办公室送整理出来的新数据。 邢教授看着状态异常轻松的顾沉，开口问道：“你下午有课吗？” 顾沉点点头：“有啊！” 邢教授理直气壮道：“请个假。跟我出去开个会。” 顾沉：“……” 一直跟在邢教授身边的齐越心下一跳，脱口说道：“顾沉没经验，要不还是我去吧……之前都是我跟教授去的。” “今天要开的经济研讨会跟企业转型有关。恰好顾沉最近一直在负责这方面的数据整理。”邢教授淡淡说道：“他去正好。做笔记整理数据也熟。” 第四十七章 “顾沉, 我听说你搬寝室了？” 从邢教授的办公室出来，顾沉先去导员办公室开了一张请假条。辅导员姓张，叫张欣阳。跟顾沉接触不多, 但是跟顾沉原来那两位室友倒是打过不少交道，没少听他们打小报告。 ——通常都是些顾沉回寝太晚影响他们休息, 顾沉喝酒搞得寝室味道特别差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连违反校规都算不上的业余生活，张欣阳也懒得管。倒是觉得顾沉那俩室友挺事儿的。 知道顾沉换寝室了，还挺替他高兴。就是担心一点：“你新搬过去的那个寝室，室友都是大四的吧。他们明年六月份就毕业离校了。到时候又剩你一个人。还得换寝室。” 顾沉笑了笑, 没说话。 开学这么久, 张欣阳也知道顾沉不爱说话的性子。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说，离毕业季还早。你可以在班里多接触一些同学。或者你们篮球队的也行。要是有合得来的，可以私底下跟我说一声。明年换寝室，我直接把你塞进去。” 感受到了辅导员的关心和善意。这一回，顾沉眼眸里的笑意倒是多了几分：“谢谢张老师。” “不客气。我的职责不就是照顾好你们这帮天之骄子嘛。”张欣阳笑了笑，将开好的请假条交给顾沉。 顾沉收好假条。正要离开的时候, 张欣阳打开办公桌的抽屉, 从里面翻出一盒喜糖塞给顾沉：“周末去参加老同学的婚礼，拿了几盒喜糖。听说你也爱吃糖, 分你一盒。让你也沾沾喜气。” “二十岁不到的大小伙子, 人生还长着呢！别整天丧丧的, 一点朝气蓬勃的样子都没有。”张欣阳笑道：“还不如我一个奔三的老男人有活力。” 顾沉拿着张欣阳塞过来的喜糖，怔怔的低下头。看着喜糖盒子上面笑逐颜开的卡通小人，良久, 勾了勾嘴角，轻声道谢。 张欣阳摆摆手：“快去上课吧！一会儿迟到了。” 顾沉捧着喜糖回到教室。他昨天晚上换寝室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除了王淼，夏添和顾琇的神色略显不自在, 还有不少同学特地绕过来道喜。 商芮笑眯眯说道：“早就应该换了。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袋五颜六色的棉花糖：“喏，恭祝你乔迁之喜。” 又问顾沉：“我上次给你带的奶茶糖好吃吗？” “挺好吃的。”顾沉点点头，接过商芮送他的棉花糖。正准备用微信转账，就听商芮重复道：“都说了，是恭贺你乔迁之喜。今天的棉花糖就不收钱了吧？” 顾沉付账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笑道：“那就谢谢你了。” “不客气。”商芮笑了笑。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趁着老师还没进来，坐在前排的程逸转过头来，小声说道：“你最近两天怎么没来篮球队训练昂。教练都有意见了。让我通知你，今天晚上必须准时到球馆参加训练。” 顾沉回过神来，说道：“我这两天有点忙，没顾上。” 程逸问道：“那你今天晚上能来吗？” 顾沉点点头。 顾琇坐在另一排。一直在注意顾沉跟班里同学的互动。不管是谁凑到顾沉身边说话，顾琇总担心顾沉是在跟对方说自己的坏话。以至于上课期间完全听不进去老师在讲什么。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下午，顾琇看到顾沉的座位是空的——他竟然没来上课。 顾琇顿时沉不住气了，走过去问程逸：“我哥怎么没来上课？” “你不知道吗？”程逸有些惊讶的看了看顾琇：“顾沉下午请假了。” 顾琇脱口问道：“请假了？为什么会请假？” “邢教授要参加一个经济研讨会，点名要顾沉跟他一起去。顾沉请假也是邢教授让的。这事儿全班都知道。我估计全校都快知道的差不多了。”程逸嗤笑一声：“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不上网吗？” 有人都把这事儿发到校内网上去了。引起全校同学一阵沸腾。激情猜测邢教授为什么会对顾沉那么好。 顾琇神情怔怔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程逸在篮球馆可是亲眼见识过顾琇胡搅蛮缠的样子，也不想多搭理他。说完这些话，转过身去跟同学聊天。 同学忍不住感慨道：“你说这个顾沉也是真厉害呀！又会打篮球，又会卖楼，还会炒股赚钱，论文写的也不错——” “不过有一说一，他那篇论文要是没有邢教授的润笔，也登不上《经济学家》吧？” “我也没说他的学术水平能跟邢老媲美吧？我说的是他那篇论文原稿，再怎么说也有个毕业论文的水平。比咱们强多了吧？” “比大部分的毕业论文都强吧？至少数据整理和分析这一块，太厉害了！” “论点也很厉害呀！” “Python是真的强。你们看过他做的报表没？数据分析可视化，弄得太舒服了。” “怪不得能被邢教授看上，特地叫顾沉去给他整理数据。不过那活儿也是真累，我是亲眼见到过的。顾沉天天晚上忙到十一二点，第二天早上四点钟起来，继续整理数据。” “也不光是整理数据吧？我看他还画思维导图来着。” “对。画的是CPA教材的思维导图笔记。还出书了。你们看过没？” “我又不考CPA，看那玩意儿干嘛？” “反正就是挺累的。我看着就累。刚上大一，至于这么辛苦吗？” “人家也没白辛苦呀！这不就被邢教授带着去见世面了吗？” “那可是XXX举办的经济研讨会。规格够上新闻联播的吧？” “你们说邢老会不会收顾沉当门生？” “这种事情谁知道？不过看邢老那么栽培顾沉，又是给他的论文润笔推荐上《经济学家》，又是带他去参加经济研讨会。八九不离十吧。” “好生羡慕。” “有什么可羡慕的。那也是人家顾沉应得的好吧？” “我就是不懂顾沉都牛逼成这样了，为什么还有人说他这不行那不行？” “这还不明白？不遭人嫉是庸才呗！”程逸接话的时候，无意间看了顾琇一眼。 顾琇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鼓起勇气问程逸：“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什么了？”程逸被问懵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程逸的同桌推了程逸一把，笑着跟顾琇解释道：“顾琇你别多心，我们可没说你。” 程逸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看了顾琇一眼。他刚刚还真没有说顾琇的意思。 顾琇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就知道，顾沉一搬出寝室，肯定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说他的不是。果然，顾琇眼眶微红，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他二话没说，转身跑出教室。 程逸的同桌心下一紧，有些不确定的问程逸：“他不会去找霍明璋告状吧？” 霍少在A大的校霸作风，他们可是亲眼目睹的。 程逸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没底气的说道：“没事儿。我又没说什么。” 可顾琇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彻底没了闲聊的兴致。 而在另一边，邢教授也在跟自己的学生闲聊。 “晚上想吃什么？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私房菜馆不错，做的红烧肉特别地道。等开完会，我带你去吃。” 顾沉正忙着整理邢教授的手稿，闻言随意点了点头。旋即意识到不对，抬头问道：“您血压血脂正常吗？可以吃红烧肉？” 受到剧情的影响，尽管顾沉也是A大的学生，但是他上辈子跟邢老并不熟悉。不过在顾沉的印象中，人只要上了年纪，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三高。不能多喝酒不能吃的太油腻，应该是常识。 邢教授：“……” 没想到自己的小学生第一次跟他出来就这么难缠。邢教授不死心的说道：“少吃一点无所谓。你第一次跟我出来开会，怎么也要带你去吃一顿好的。” 顾沉摇摇头，并不想背这个锅：“我养生。晚上不想吃的太油腻。” 邢教授听到顾沉这么说，顿时就有点哭笑不得：“你小小年纪养什么生？不是昨天晚上还跟新的室友出去吃火锅了吗？” 顾沉没有想到邢教授对于他的事情这么关注，略微有些惊讶。还是说道：“我还喝菊花泡枸杞呢！昨天晚上是特殊情况，我是请新室友吃宵夜。” “那今天晚上也是特殊情况——” 邢教授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老邢。你这是干什么呢？”来人是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件蓝色的棉衬衫，外面罩着一件很休闲的西服夹克。戴着一副黑边眼镜。声如洪钟，底气十足。 “老沈！”邢教授看了一眼来人，给顾沉介绍道：“沈行舟。《经济学家》的主编，你之前那篇稿子，就是他审核的。” 沈行舟看了一眼顾沉，笑道：“原来你就是顾沉。小伙子长得还挺精神。” 说着，很满意的拍了拍顾沉的肩膀：“天赋不错，跟着你老师好好学吧！” 顾沉点头。 沈行舟又跟邢教授说道：“今天这个会——” 话没说完，又被人给打断了：“邢老，沈老，真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门口遇上了。” 这一回，来人是个一看就很有干部气质的中年男人。被一行七八个人簇拥在最前面，走过来的时候笑着跟沈行舟和邢教授打招呼。 邢教授和沈行舟冲着来人点了点头。来人一眼就留意到站在邢教授身边的顾沉，笑眯眯问道：“以前不都是齐越跟着您老一块儿过来，今天怎么换人了？” 邢教授点点头，给顾沉介绍道：“这是城建局的孙局长。” 说完，才回应孙局长的话：“齐越下学期就毕业了。我这不得未雨绸缪，先把人给调教好喽。” 孙局长本来就是闲话一句。倒是没想到邢老对顾沉的态度颇为照顾。顿时又多看了顾沉两眼。有人也同样认出了站在邢教授身边的顾沉，略带惊讶的寒暄道：“顾沉？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邢教授看了顾沉一眼：“你们认识？” 顾沉看了一眼周岳霆和周爸爸，说道：“我同学的家长。” 周爸爸笑着说道：“小女也在A大读书。跟顾沉很要好。前两天还带着顾沉去家里吃饭。” 说到这里，周爸爸看向顾沉，意味深长的说道：“招待不周啊！” 顾沉笑了笑，没说话。 周岳霆说道：“顾沉之前在大周天下的售楼部做兼职，还帮我们解决了一场声誉危机。我跟爸爸都说，顾沉是个人才。还感慨过A大的学生素质就是好。一代更比一代强。至少我上学的年纪，可没有顾沉这么优秀。没想到顾沉竟然是邢老悉心栽培的学生，那就怪不得了。” 这话一说，在场的其他几位公司代表脸色微妙的变了变。 孙局长好奇的问道：“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周集团销售部的那件事儿吗？” 周岳霆点了点头，丝毫不掩饰欣赏的称赞顾沉：“事情是周六上午发生的，公关部都在休假。还好顾沉反应及时，第一时间就给晓婷打了电话，又亲自指导我们的公关部如何公关，总算顺利解决了这场危机。” “哦？”孙局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还真是英雄出少年。” “什么英雄出少年，这臭小子就是喜欢赚钱。”邢教授笑着开口：“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个学生，开学第一天就逃了我的专业课，跑去售楼处卖楼。被我抓了个正着。我罚他答辩，告诉他如果写的让我不满意，这个学期的平时成绩就没有了。” “然后呢？”孙局长听的津津有味。 “然后顾同学就写了一篇文章，我跟老邢看了，都觉得很受启发。就让老邢亲自润笔，发到《经济学家》上去了。”沈行舟笑着接话。 “那篇文章我有印象。很有实际操作性。” “这样说来，邢老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学生，大周集团也是功不可没。”孙局长开玩笑道。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进去吧！”沈行舟看了看表，说道。 一行人鱼贯进入会议室。顾沉在邢教授后面坐下来，掏出笔记本和录音笔，全神贯注的记笔记。 今天的经济研讨会的主要内容是讨论城建规划。 为了促进A市的发展，拉动经济消费，A市政府准备规划出一个新的商业中心。斥巨资打造一个集购物，美食，文体活动于一体的购物广场。光是建筑面积就超过十八万平。更不要说这个广场建成以后，向周围辐射的其他各种基础设施，比如说美食街和商业步行街。以及为了配合新的商业中心的发展和繁荣，规划的一条新地铁线。 总的来说，这项投资至少得拉动上千亿的基建消费。 而目前这个规划还处于最初的敲定阶段。就是连新的商业中心的选址还没定下来。 目前最大的声音有两个，一个是提议在西城区建立新的商业中心，因为西城区是老城区，人流量大。但是城市规划老旧。这些年来，针对老城区的城市改造也是政府一直头疼的话题。如果能趁着这次选定新的商业中心，直接把老城区的改造提上日程，对于政府来说也是解决了一个心腹之患。 缺点就是老城区的城市规划太密集，有些地方甚至还处于城中村的状态。如果想把这一块改造成商业中心，光是拆迁这一项的补偿款就是个巨额数字。开发商当然也不想在前期投入那么大的成本。所以就比较僵持 另外一个就是在东城城郊开发新的商业中心，并且向周围辐射美食街，步行街，高校，住宅，医院，学校等基础设施。然后再开通一条地铁线过去引流。从无到有直接打造新的商业中心。 缺点则是风险太高。因为谁也无法断定这么做是否能够成功引流，是否能把新的商业中心打造成客流量密集的消费中心。是否能够盘活这个大项目。 因为涉及到政府扶持还有其他的方方面面，参与招标的几家公司也是各有各的算盘。 比如说周家和霍家就倾向于在东城区新建商业中心。因为两家几年前在东城郊区合力购买了几块地皮，恰好就在这个规划的范围内。如果政府能把商业中心的选址定在东城郊区，再开通一条地铁线，周霍两家手上的地皮立刻就能水涨船高。 而凌家就比较倾向于开发西部老城区。因为凌家的很多物业和写字楼都在西城区。如果政府选择开发西城区的话，凌家的产业自然也能翻倍升值。 当然了，不管最终这个商业中心选定在哪里，这个项目的启动资金就是数百亿，总的开发经费突破上千亿。对于有意向参与竞标的几家公司来说，都是未来几年公司业绩能否达标的重要指标，也是决定他们在A市商界地位的重要标志，是他们必须拿下来的一块肥肉。 顾沉对于这个项目也有一丝丝印象。他记得上辈子，这个项目因为种种外界因素的牵扯，最终还是敲定在东城区。凌家一开始被排除在外。 然而霍周两家联手开发东城区的项目，一开始进展的也不算太愉快。主要是因为两家虽然合作愉快，但是在项目过程中也都在默默的争抢主动权。最初是周家占了上风。后来顾琇认祖归宗后，凌家人通过顾琇的关系搭上霍家，也成功挤进了这个城建项目。 因为这个事儿，霍家和周家一度还闹得不太愉快。 而顾沉之所以对这个有印象，是因为顾琇回到凌家后，刚进公司负责的就是这个项目。彼时顾沉作为顾琇的助手，也接触过一些资料和项目的核心机密。 没想到重活一世，顾沉兜兜转转又参与进来，还掺和的更加齐全了。 一场会议下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散会以后，邢教授慢悠悠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踱步到顾沉身边，问道：“让我看看你记录的怎么样？有没有遗漏的？” 邢教授说着，翻开顾沉的笔记本，发现上面除了言简意赅的记录下会议的主要内容，和各位发言人的主要观点外，还画了各种正常人看不懂的鬼画符，顿时皱了皱眉。 “你这画的都是什么？” 顾沉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您老放心吧，回头我对着录音笔把记录整理出来再交给您，不会有疏漏的。” 至于笔记本上的鬼画符，则是顾沉在听到其他人发言的时候随便联想到的一些信息。因为涉及到整个项目在未来几年后的规划，包括政策扶持，几家公司的应对还有发生的社会事件等等，顾沉不想泄露天机，就画了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记号。 邢教授摇摇头，还没说什么，沈行舟也过来了，很自来熟的拿起顾沉的笔记本看了看，虽然大部分也没看懂，但是这并不妨碍沈行舟夸赞顾沉：“这笔记记录的可比之前那个助理详细多了。条理也清晰。” 说话间，沈行舟发现了顾沉分别在东城区和西城区城建规划的后面标记着的政绩和民生两个词，不动声色地看了顾沉一眼。 忍不住考校道：“你觉得这个城建规划，应该把项目落实在东城区还是西城区？” 顾沉是第一次陪着邢教授来参加这么高规格的会议，而且还是以助理的身份，不想太高调，含含糊糊说道：“各有各的好处。” “具体说说。”沈行舟刚催了一句，就听老友邢教授不耐烦的打断：“说什么说？这都几点了，肚子不饿吗？我发现你们这帮文化人，开会没够是么？” 一句话顿时把在场大部分人给说笑了。沈行舟指了指老友，哭笑不得：“这里面谁的文化最高？我们是文化人，你难道就不是吗？煮豆燃豆萁，何苦为难自己人？” “是你先为难我的肚皮。”邢教授不依不饶道：“快点去吃饭吧。我都饿了。” 因为邢教授的坚持，最后大家还是去了邢教授力推的那家私房菜。邢教授拿到菜单以后，迫不及待就点了他们家的招牌菜红烧肉，还跟顾沉说：“这是特地给你点的。你尝一尝。” 顾沉顶着硬生生扣上来的这口锅，无奈说道：“教授，晚上了，不要吃的这么油腻好吗？” “那你来点。”邢教授直接把菜单塞给顾沉。 顾沉就点了几道清淡的素菜。邢教授冷眼旁观，不服气的哼了两声。就不信等菜上来，顾沉真的就吃青菜。 沈行舟倒是很喜欢顾沉这种知道照顾老友身体的举动，笑眯眯说道：“你这个小孩子倒是很有主意。不像你的师兄，害怕老邢发脾气，回回都不敢阻拦他。” 同样蹭过来吃饭的周家父子看到这一幕互动，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 第四十八章 周家人最开始并没有把顾沉放在眼里。这当中固然有周晓婷心仪顾沉, 而周家人对此不以为然的原因，更重要的还是周家人并不觉得顾沉这样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普通学生有什么值得拉拢的地方。 哪怕顾沉帮大周集团及时公关了一场声誉危机。在周家人眼中，这也不过是顾沉身为大周集团的员工, 应该做的分内之事。根据大周集团的绩效考核制度，他们会奖励顾沉应得的那部分奖励。但也仅此而已。就希望顾沉能够识趣点, 不要以为周晓婷对他心存爱慕，他又帮了大周集团一次，就能挟恩图报，幻想得到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而周家父母之前顺从周晓婷的撺掇, 请顾沉来家里吃饭, 也是希望顾沉能够知难而退。只不过被霍明璋从中搅和了一把，双方都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 当然周家人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至少达成了一半。至于顾沉会不会因为年轻气盛而怀恨在心，以周家的底蕴，确实无须在意。 却没想到，顾沉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邢教授的学生。还被邢教授带着参加经济研讨会。其实光是如此，倒也没什么。毕竟教授使唤学生做事在学术圈里早就是习以为常的惯例。但是邢教授和顾沉在饭桌上的互动, 却让周家父子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要知道一直以来, 邢教授对于这次城建规划的选址范围，是一直主张开发西部老城区的。而老城区受到历史遗留问题的影响, 通常都存在着人口密度比较高, 城区布局老旧窄小, 棚户区林立，房屋质量比较差，居民人均收入比较低等等一系列关系到民生的问题。 邢教授主张开发老城区, 也是想借此机会提高一下老城区居民的生活环境和生活质量。真正为民生做一些贡献。然而老城区的改造涉及到大量的拆迁问题。而众所周知，房地产开发环节但凡涉及到拆迁，麻烦的可不仅仅是拆迁款的补偿。还包括后续的拆迁户安置, 以及在拆迁过程中会遭遇到的各种问题，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衍变成社会事件。这种心照不宣的麻烦，开发商们当然能避则避。 而对于上位者来说，老城区的改造固然是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但如果能够凭空创造出一个新的商业中心，从无到有的政绩可要比以旧改新的政绩亮眼多了。 这就造成开发商跟部分领导的意愿一致。但是也不能忽略邢教授和另外一部分人对于民生的考虑。所以现在的状况就是双方意见僵持不下，甚至因为邢教授这边有民意的支撑，还略占上风。 而邢教授一直以来的主张和过于坚定的表态，也让周家父子这一派早就放弃了说服邢教授这一票。但是顾沉的忽然出现让他们看到了一丝丝可能性。如果能够通过接触顾沉松动邢教授的态度，甚至都不用松动，只要瓦解邢教授这一派的凝聚力，让他们的声音变得小一点，是不是把城建规划定在东城区的决策就能通过的容易点？ 当然这也只是周家父子在看到顾沉和邢教授的互动后，忽然闪现出来的一个灵感，具体应该怎么做，还需要从长计议。 等菜上齐后，邢教授迫不及待的给顾沉夹了一块红烧肉：“你尝一尝。看看这家的红烧肉是不是真的特别好吃。肥而不腻，唇齿留香。保管你吃了一次，下次还想来。” 顾沉看着碗里的红烧肉，脸上带着一丝丝的迟疑和顾虑。 “吃啊！”邢教授说着，也给自己夹了一块。 顾沉不好拂了邢教授的好意。硬着头皮吃了一口。只觉得香甜松软，唇齿留香，入口即化，一点都没有肥肉的荤腻感。 邢教授果然没有骗人。 不过—— 顾沉看了邢教授一眼：“是挺好吃的。但是您也不能多吃。” 顾沉及时阻止了邢教授去夹第二块红烧肉，又用公筷给邢教授夹了些清淡的菜。邢教授有些不高兴：“你这分明是虐待。凭什么你们可以大口吃肉随便喝酒，我就要吃青菜？” “我也吃。”顾沉夹了一些胡萝卜西蓝花，还有配菜里的姜片，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邢教授神色古怪的打量着自己的小学生。发现顾沉一顿饭下来，果然专注青菜和汤，一点都没有强迫硬撑的意思。养生的不得了。 邢教授终于相信了：“你小子真的不爱吃肉？” 顾沉说道：“也没有不爱吃肉。只是吃的少一点。” 邢教授长吁短叹的摇摇头。觉得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今后再跟顾沉出来开会，只怕偷吃红烧肉的借口就没有了。 沈行舟倒是觉得顾沉的饮食习惯跟他合得来：“你喜欢吃姜？” 顾沉点点头。其实不光是姜，顾沉还喜欢吃配菜里的青椒和胡萝卜，以至于跟人一起吃饭时，经常会被吐槽畏畏缩缩小家子气，好像不敢夹菜似的。要么就是觉得顾沉口味古怪。虽然顾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口味有什么古怪的。但他上辈子为了避免别人嘲笑吐槽，已经改了这个习惯。 今天是为了配合邢教授，再一个也是觉得自己的饮食习惯并没有失礼的地方，也没有碍着别人什么事儿，着实没必要吃个饭还要顾虑是否符合别人的三观。 沈行舟笑笑：“有机会我带你去吃姜母鸭。你一定爱吃。” 顾沉好奇：“沈老是闵省人？”没听说呀！ 沈行舟笑道：“我是闵省的女婿，也算是半个闵省人吧！” 顾沉顿时就懂了。 邢教授一脸回味的说道：“姜母鸭很好吃啊！那个鸭肉，入口即化，鸭皮炖的软软烂烂的，咬一口都能黏住上牙膛。那个汤泡饭也特别香。” 一边说着，一边还咽了咽口水。 顾沉：“……” 顾沉与沈老相视一笑。 吃完饭，邢教授让司机把顾沉先送回学校。下车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一句：“那个会议记录，这周五交给我就行。不着急。” 顾沉点点头。略微弯下腰，歪着头看车里的邢教授：“您也早点休息。” 邢教授看着顾沉在夜色中分外平静柔和的面孔，发觉这孩子眉宇间的郁气消散了不少，连眉目都有些舒展开来。 他冲着顾沉摆摆手，摇上车窗。汽车缓缓离开，顾沉转身返回学校。直接去了篮球馆。 刚一进去，就发现篮球馆里的气氛不对。霍明璋和程逸站在球场内，外面围了一圈人。 顾沉皱了皱眉，开口问道：“怎么了？” 一群人齐刷刷回头，看到顾沉，立刻叫道：“顾沉，你来啦！” “你快劝劝霍少。他要跟程逸打球。” 说是打球，可是霍明璋那架势，摆明了不只是打球，恐怕是打着打球的借口，又想打人。 顾沉脸色一沉。缓步走到程逸和霍明璋中间，挡在程逸面前：“怎么打？” 霍明璋没想到顾沉会管闲事，脸色略微有些不自在。没底气的说道：“跟你没有关系。你少管闲事。” 顾沉回头看着程逸。 程逸的神色有些紧张，开口说道：“下午你请假没来上课，顾琇就问我你干什么去了。我就说你陪邢教授开会去了。还说你这么厉害，还有那么多人说你坏话，是因为嫉妒你。顾琇就生气了。以为我在说他。然后可能跟霍少告状了吧？” 霍明璋看了程逸一眼，赶紧解释道：“跟顾琇没有关系。我就是闲着没事儿，想找人打打篮球。怎么着，我一个篮球队的正式队员，还没资格找陪练了？你们是不是想太多？” “我陪你。”顾沉淡淡说道。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记得上辈子，霍明璋在篮球队里除了刁难他以外，并没有欺负过别人。这辈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他摆脱剧情的影响，霍明璋倒是没刁难过他几回。可现在把目标转向别人，顾沉担心是剧情左右不了自己，就随便抓程逸当替罪羊，代替他走剧情。 顾沉虽然不想受剧情摆布，但也不想连累别人。略带几分告诫的对霍明璋说道：“你今后要是想找人‘打球’，大可以来找我。我奉陪到底。” 霍明璋有些错愕的看着顾沉。他不知道顾沉哪来那么大火气，可他跟顾沉认识那么久，天天笑脸迎人的，顾沉不识抬举也就算了，现在还为了一个小替补，公然在那么多人面前落他的面子。 霍明璋脸上有些挂不住，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奉陪到底？我给你脸了是吧？” 霍明璋这话说的太难听，顾沉还没什么反应，周晓婷不干了：“霍明璋！” 周晓婷瞪了霍明璋一眼：“你怎么说话呢——” “你以为，你的面子在我这儿，又能值多少钱？” 霎时间，整个篮球馆内一片安静。周晓婷不敢置信的回头，目瞪口呆的看着顾沉。几乎不敢相信，方才那句话是从顾沉嘴里说出来的。 霍明璋也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怒极反笑：“你说什么？” “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顾沉淡淡说道：“你想给我脸，没问过我要不要？” 霍明璋还从来没见过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的人。他掐着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左右，发现篮球馆里的其他队员也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顾沉。终于确定了不是自己耳朵有问题，而是顾沉发神经。 “你有病吧？”霍明璋气到肺子都快炸了，可是看着顾沉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都窜到脑门的火气竟然莫名其妙的消了三分。 霍明璋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这么有耐心过，他指了指程逸，又反手指了指自己：“今天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你为了替这个废物出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骂我？” 霍明璋这话一出口，莫名就有些示弱的意味在里头。霍明璋自己可能没注意，一旁围观的篮球队员们，包括霍明璋那俩发小都有些古怪的相互看了看。 顾沉有些不耐烦，从地上捞起一个篮球：“少废话，打不打。” “打就打！”霍明璋觉得自己跟顾沉说不通，气呼呼道：“你先去换衣服，做好热身。我霍明璋等得起。别到时候打输了，说我没给你时间。” 顾沉二话没说，转身进了更衣室。 霍明璋看着顾沉的背影，愈发觉得没面子。扭头跟两个发小找认同：“你们说顾沉今天是不是有病？” 金卫和陶疆相互对视一眼，神色古怪没说话。 霍明璋又看了看程逸，很不服气的问道：“你又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凭什么他会替你出头？” 程逸也没想到顾沉为了自己，竟然会跟霍明璋对上。一时间还有些感动，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真的没白抱大腿。可要是说顾沉就为了那么几句好话替他出头，别说霍明璋不肯信，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要知道篮球队里天天哄着顾沉说好话的，可不止他一个人。至少霍明璋和金卫陶疆的态度都比他热情多了。 霍明璋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头绪，越发不服气。金卫和陶疆看着发小憋憋屈屈满头雾水的样子，想了想，说道：“是不是在外面受气了，拿你撒气？” 霍明璋眼睛一瞪：“出息了，敢拿我撒气？” 陶疆说道：“不然还能有别的理由吗？反正他一直看你都不顺眼。” 霍明璋被怼的哑口无言。正要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 霍明璋接通电话，没好气的问道：“干嘛？” “明璋，你之前跟我提到过的，想推荐你的同学当我的总裁助理，”电话另一头，霍明璋的爸爸沉声说道：“这件事情爸爸仔细考虑过，觉得那个叫顾沉的孩子是个人才。爸爸应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晚了！”霍明璋直接打断老爸的话，不耐烦的说道：“那天晚上让你争取你不争取，端着个老总架子对人爱答不理的，现在我高攀不起人家了！” “人家说了，我给的脸，不想要！不想要懂吗？”霍明璋越说火气越大，气呼呼的挂断电话。 而在另一边，周晓婷也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我记得你们A大的学生，如果是外地来的，求学期间，可以把户口挂靠在学校。那顾沉的户口应该也挂在你们学校吧？你身为学生会长，能不能把他的户口调出来？” “您想调顾沉的户口？”周晓婷疑惑的问道：“您调他的户口干什么？” “顾沉帮助大周集团解决了一场声誉危机。于大周集团来说，是大功劳。虽然爸爸反对你们两个在一起，但公是公私是私，作为大周集团的董事长，爸爸当然要公私分明恩怨分明。该给顾沉的奖励，我们是不会少的。” “本来呢，我是想把这孩子调到你哥哥身边，让你哥哥好好栽培他。但是没想到这孩子年轻气盛，竟然就这么辞职了。不过这样也好，该有的奖励，我们一次性就给全了。也免得外面风言风语，说大周集团忘恩负义，不珍惜人才。” 周爸爸说道：“我准备奖励顾沉一套房子。就在大周天下选一套一百五十平的房子过户给他。你觉得怎么样？” 周晓婷没有想到周爸爸居然会这么做，一时间有些愣住了：“爸……” “晓婷。”周爸爸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不要觉得爸爸是个很势力的人。更不要觉得爸爸冷酷，不知道感恩。你要明白，顾沉对大周集团的功劳再大，也不值得爸爸赔出去一个女儿。顾沉虽然不错，但是作为我的女儿，你值得更好的人。” “人生很长。你现在才多大，还没见过几个男人，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青年才俊比顾沉更值得你喜欢，就不要太早的把自己的终身托付出去。你能明白爸爸的苦心吗？” 周晓婷一时间心绪复杂：“爸……” “好啦！”周爸爸说道：“你明天悄悄的把顾沉的户口调出来，我们先帮他把房子过户掉。你先不要告诉他，我们给他一个惊喜。也免得顾沉年轻气盛脸皮薄，不肯要大周集团的奖励。” “这是他应得的报酬。” “嗯！”周晓婷点了点头，连忙说道：“爸，你放心吧。我明白。” 周爸爸笑道：“那我们就约定好了。明天我让助理在房产局等你。” 周晓婷笑道：“好！” 挂断电话后，周晓婷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其实打从顾沉在周家不欢而散那天起，周晓婷心里总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就觉得周家忘恩负义，毕竟顾沉帮了大周集团那么大一个忙，爸妈大哥竟然连一点表示都没有。还在饭桌上让顾沉下不来台。 周晓婷都觉得自己没有脸再见顾沉了。哪怕她自己厚着脸皮要求顾沉把她当成好朋友。可是周晓婷在面对顾沉时，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心虚。 现在好了，爸爸终于想通了，决定奖励顾沉一套房子。虽然按照周爸爸的说法，是不想让外面风言风语，觉得大周集团忘恩负义，但是在周晓婷心里，就算是奖励一套房子，那也是顾沉应得的。 要知道大周集团现在正是运作港股上市的关键时刻，顾沉一个举动帮大周集团避免了多大的一场声誉危机。换算在股市上，至少也得几个亿吧！ 几个亿换一套价值一千五六百万的房子，难道还不值得吗？ 更衣室里，顾沉显然不知道周家和霍家的举动。他换好球服回到篮球馆，在场外做了几分钟热身。正准备进场的时候，发现顾琇来了。 顾琇穿着一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牛仔裤，怀里抱着一个蓝色的保温饭盒。整个人看着又清秀又温柔，精致漂亮温和无害。然而篮球馆的队员刚刚才见识过顾琇的厉害，谁都不敢小瞧他。 “你来干什么？”周晓婷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在她看来，要不是顾琇在霍明璋面前挑拨离间，撺掇霍明璋欺负程逸，顾沉也不会站出来替程逸出头。就不会刺激到霍明璋这个白痴，霍明璋也不至于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我来看你们打篮球。”顾琇怯怯的停住脚步，扭头看向顾沉：“哥你今天下午都没来上课，我有些担心。知道你晚上肯定会来打篮球，就来看看你。” 说着，一脸献宝的把保温饭盒举到顾沉面前：“这是我在食堂给你买的糯米鸡，我知道你最爱吃甜的。” “你是来看顾沉么？”程逸刚刚差点被揍，这会儿仗着有顾沉罩他，实在忍不住了。站出来冷笑道：“我看你是来验收成果的吧？是想看看霍少是怎么跟我‘打球’的？” “你在说什么？”顾琇一脸疑惑的看向程逸：“我听不懂。” “你少装糊涂！”程逸指着霍明璋：“不是你在霍少面前挑拨离间，让霍少教训我，难道是霍少自己看我不顺眼？” “我没有。”顾琇看着霍明璋，又看了看顾沉，可怜兮兮的反驳：“程逸你才少污蔑我，也少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才对。我什么时候让霍明璋跟你打球了？我怎么不知道？” 霍明璋一脸不耐烦的说道：“都说了跟顾琇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找人打球，你们是不是听不懂普通话？” 说着，霍明璋又一脸不屑的看向程逸：“你不要仗着有顾沉罩你，就到处挑拨惹是生非。要是没那个胆子跟我打球，就给我闭嘴。” 程逸张了张嘴，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说到底，顾琇有没有跟霍明璋告状，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事。程逸没有证据证明顾琇跟霍明璋告状了。同样的道理，就算真有这种事情，如果顾琇不承认，霍明璋也执意包庇顾琇的话，他也没办法反驳。 话说多了，反倒像是程逸小肚鸡肠给顾琇泼脏水，还挑拨人家俩兄弟之间的关系一样。 “行了。”顾沉皱了皱眉，打断一帮人的相互指责，问霍明璋：“你到底打不打球？” 霍明璋已经被顾沉怼的没脾气了：“我是在等你热身好不好？你问我准没准备好？” 话没说完，一个篮球照着脸面飞了过来。霍明璋抬手接住，在胯下运了几下，忍不住吐槽道：“你这暴脾气到底是跟谁学的？” “以前也不这样啊！” 顾沉一个假动作，截断霍明璋手里的篮球，转身起跳投球。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的落入篮筐。 顾沉揉了揉手腕，面无表情：“你以前废话也没这么多。” 第四十九章 “哐！” 随着篮球落入篮筐, 被打到彻底没脾气的霍明璋看着累到嘘嘘气喘，却还能精准投篮的顾沉，摆了摆手, 也同样气喘吁吁地说道：“不打了，休息一会儿。” 顾沉二话没说, 走出场外，坐在休息椅上，用毛巾擦了擦脸。周晓婷立刻送过来一瓶矿泉水。顾沉拧开灌了大半瓶。就见顾琇捧着糯米鸡凑过来，笑容温和无害的问道：“哥,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不是说好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吗？”顾沉有些无奈, 用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既然我们两个相看两相厌，你去找喜欢你的人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在我这儿找不自在？” “哥，你在说什么？”顾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顾沉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我们不是兄弟吗？” “我不想要你这样的弟弟。你也没把我当哥。不是你自己说的，我们两个不是亲兄弟吗？”顾沉看着神情委屈的顾琇，有些好笑。有时候他真的搞不懂顾琇在想什么。 “就是啊！开学第一天就敲锣打鼓满世界的宣扬自己不是顾家亲生的, 是被顾家收养的。害得顾沉差点被全校同学误会。这不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又委屈什么呢？”程逸冷笑。他是越来越看不惯顾琇了。 “我没有——” “行了！”周晓婷不耐烦的打断顾琇的话：“不要再说你那些歪道理了, 这里没人想听。你既然这么讨厌顾沉，觉得他对你不好, 那你就去找对你好的人呗。为什么非要缠着顾沉不放？”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哥对我不好。”顾琇满脸委屈的看着周晓婷：“周学姐为什么老是曲解我的意思, 处处针对我？” “还是那句话, 既然觉得我处处针对你，那你就别往我身边凑。去找不针对你，愿意捧着你的人。”周晓婷不以为然：“明知道我讨厌你, 偏偏要凑过来接我的话。你自己愿意找不痛快，难道还怪我吗？” 顾琇被周晓婷怼到说不出话来。只好委屈的看向霍明璋。 霍明璋正盘腿坐在地上用手扇风，接收到顾琇的求助信号, 开口说周晓婷：“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人家两兄弟的事儿，你瞎掺和什么？” 周晓婷针锋相对：“我就是看不惯顾琇一边装委屈一边欺负顾沉。” “那你就让顾沉自己说呗。”霍明璋双手撑着地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顾沉难得说这么多话。” 周晓婷：“……” 顾琇也是一脸震惊的看向霍明璋，忍不住问道：“霍明璋，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你把我们两个当成什么了？” 霍明璋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能把你们两个当成什么？我就是觉得顾沉平常总摆出一副死气沉沉的死人脸，话也不说一句，好像全世界人民都欠他钱似的。难得今天说这么多话，新鲜啊！” 虽然顾沉今天十句有八句都在吐槽他，可霍明璋自己都觉得无所谓，真心不太能体会顾琇这敏感又纤细的心思。 顾琇不知道该怎么说，气的脸色都变了。 倒是顾沉，早就知道霍明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也不意外。 歇了一会儿，又训练了一个多小时，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顾沉回更衣室洗澡换衣服。出来的时候，碰到守在更衣室门口的周晓婷。 周晓婷神色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看着顾沉：“……我有件事儿，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下。” 顾沉挑眉。 周晓婷看了一眼周围暗搓搓看热闹的篮球队队员们，说道：“我们出去说吧。” 顾沉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出篮球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雪，雪花纷纷扬扬铺了一地。顾沉和周晓婷踩着脚下薄薄的积雪，一路无话，默默走到已经没什么人的操场上。 周晓婷在心里措辞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之前不是帮我们大周集团解决了一次声誉危机嘛。我爸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按照大周集团的绩效考核标准，可以奖励你一套房子。他已经决定了，就在大周天下选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送给你。明天就可以过户。” 顾沉微微一怔。 “我爸明天下午会派人在房产局等我们——” “我不能收！” “你听我说完！”周晓婷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要。但我想说这套房子是你应得的奖励——” “学姐！”顾沉轻声打断周晓婷的话，温声笑道：“谢谢你还有周董的心意，但我真的不能收。” “为什么不收？”周晓婷有些着急，劝道：“果然我爸说的没错。他说你脸皮薄一定不肯要，还让我悄悄的去学生会调你的户口，先斩后奏把房子给过户了，给你一个惊喜。可我想着就算我这边违规操作，等到过户的时候，还是需要你带着身份证去签字才行……” 周晓婷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她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没道理爸爸和大哥不知道。 顾沉看着周晓婷神色迟疑的模样，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我今天和邢教授一起去参加经济研讨会。碰到你爸爸和你哥哥了。” 周晓婷愣愣的看着顾沉，似乎没听懂。 顾沉继续说道：“这次经济研讨会的主要内容，是要讨论政府新建的商业中心到底落在那儿。邢教授主张开发西部老城区，而大周集团却希望政府能把商业中心的选址放在东城郊区。到时候再新建一条地铁线，大周集团旗下的几块地皮恰好都在线路上。”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顾沉把话说明白，周晓婷自然一点就透。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顾沉，试图解释：“不会的。我爸爸不是那种人。他只是觉得你对大周集团贡献很大，需要奖励你。对了，他还跟我说，如果不能把奖励一次性给到位，外面人会说我们大周集团忘恩负义。我爸还说本来想让你进总裁办，让我哥带你……” 顾沉看着语无伦次的周晓婷，温声叫道：“周晓婷。” 这是顾沉第二次叫周晓婷的名字。夜色中，顾沉的轮廓在路灯的勾勒下越发柔和，连带着眸光都氤氲出几分温柔的光泽。他轻声安慰道：“你别这样。” 周晓婷顿时不说话了，神色有些崩溃的看着顾沉。 顾沉继续说道：“你记不记得你说过，好朋友就是要有话直说，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担心对方生气？” “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我很开心，你能在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我，尊重我的意愿，而不是擅作主张。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可我差点就连跟你做好朋友的机会都没了。 周晓婷有些悲伤的看着顾沉。家人的算计终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在顾沉印象中特别坚强开朗聪明干练的女孩子，忍不住在心仪的男孩子面前蹲下来，把头埋在胳膊里闷不吭声的哽咽着。 顾沉有些不知所措：“周晓婷——” “你走吧！”周晓婷头埋在胳膊里，略带哭腔的说道：“顾沉你先回寝室吧。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顾沉不放心：“可是——” “我求求你了，你走吧！”周晓婷把头死死的埋在怀里，说话声带着无法掩盖的慌张和羞愧，哽咽道：“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我求你，我求求你，我现在没脸见你。我不想看到你。你让我静一静。” 周晓婷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差点害了顾沉的事实？要怎么面对处心积虑要害顾沉的爸爸和大哥？ 顾沉看着蹲在面前哭到哽咽的周晓婷，想留在她身边陪着她，可最终还是被周晓婷赶走了。 “呜呜呜……”顾沉走后，周晓婷终于克制不住了，一个人蹲在没有人的操场上嚎啕大哭。 “我就说嘛！我爸那个老狐狸怎么会无事献殷勤。果然是非奸即盗。” 一道声音打断了周晓婷的哭声，周晓婷猛然回头，就见霍明璋双手插着兜，吊儿郎当的靠在铁网上。 周晓婷又惊又俱，不知道霍明璋到底都听到了什么，脱口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当然是偷偷跟过来的。”霍明璋理直气壮地说道：“不过我真是没想到，能偷听到这么一场大戏。令尊还真是老谋深算，心狠手辣呀。” “你胡说什么？”周晓婷下意识的为自己的家人辩解：“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今天晚上就回家问个清楚。” “你还想问什么呀？”霍明璋嗤笑一声，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是想问问你爸和你大哥作为开发商，为什么连房子过户的流程都记不住？还是想问问你爸和你大哥，为什么明明知道房屋过户需要本人办理手续，还要让你偷偷摸摸的把顾沉的户口调出来，来个先斩后奏。还非要选在顾沉刚刚跟邢教授参加完城建规划的经济研讨会，并且双方都在僵持商业中心选址这个节骨眼上？” 霍明璋说一句，周晓婷的脸色就白一分。等霍明璋把这番话说完，周晓婷的脸已经彻底白到惨无人色。 霍明璋继续说道：“这种司空见惯的把戏，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或许你是真不明白，那我来告诉你。” “你爸之所以会让你利用学生会长的身份，偷偷把顾沉的户口调出来，搞什么先斩后奏，无非是想把你拉进来。” “你身为学生会长，应该不用我来告诉你调动学生户口需要什么流程吧？” “至少需要先开一个证明，然后去A大所辖地的派出所办手续。这个过程中，必然会有人问你为什么要调户口。是要给顾沉过户房子，这个理由一定是瞒不住的。就算你不想说，有心人也一定会宣扬的人尽皆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邢老的助理收了大周集团的房子。” “发散一下，一个助理都能拿到一千多万的房子，那邢老又能拿到什么样的报酬？为什么邢老一个主张把新的商业中心落到西城区的代表，他的学生会收下大周集团的房子？哦，对了，这个学生还是大周集团的员工，一个月在大周集团卖房能赚几十万。比大学教授的工资还高。你说外人听说这件事，会觉得这个学生是真的有能力，还是会有什么别的猜测？” “你猜那些人会不会继续发散思维，认为大周集团是不是还给邢老许诺了什么报酬，让邢老关键时刻倒戈？退一步讲，就算邢老两袖清风什么好处都不肯要。主张把新商业中心的选址定在西部老城区的人应该不止邢老一个吧。这些人都能做到不为名利所动吗？” “只要有一个人动心了，松口了，就会有更多人观望风向。人心一散，邢老这边的联盟就散了。并且所有人都可以毫无负担的把这个黑锅推到顾沉甚至是邢教授的头上。因为是邢老的助理最先倒戈的。” 周晓婷忍不住辩解道：“可是那不一样。顾沉赚的钱是他卖房子的提成。而且我爸说了，顾沉的房子是他帮助大周集团度过危机公关的奖励。这是他应得的——” “就算我爸和我大哥想拉拢顾沉，给他一套房子，那也无可厚非。在商言商，我爸和我大哥只是想要双赢而已。”周晓婷努力为自己的父兄辩解。 “可是什么员工奖励能值一套一千五六百万的房子？”霍明璋简直要对周晓婷的天真嗤之以鼻了：“你这种话说出去，有人会信吗？就算我们都知道你说的是真的，那些人会听吗？” 所有人都知道，很多时候，大家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个理由，一个借口。一口锅而已。 周晓婷哑口无言。 霍明璋笑着摇了摇头，再次感慨：“还有，你不会到现在还天真的以为，你爸是真想给他那套房子吧？” 周晓婷顿时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想拉拢顾沉，奖励顾沉一套房子，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从集团总部下达一个赠与文件，由公司出面办理手续？我记得你们公司最近在搞港股上市，给内部员工的奖励都翻倍了吧？年终奖都是价值两千万的十台车。真要是想给房，也不算太夸张。更何况顾沉现在还是大周集团的员工，大周集团奖励员工，有的是顺理成章的办法，为什么偏偏要搞这种骚操作，还要把你牵扯进来？” 周晓婷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只剩下一根弦，根本转不过弯来。 “明明知道房产过户的最后一道环节必须本人签字。还非要让你偷调户口，摆明了就是想利用这个过程做文章。到时候把消息传出去了。顾沉想要房子，就要自己去签字。邢老帮顾沉改论文，亲自润笔推荐他的文章在《经济学家》上发表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吧？这回又带着顾沉去参加经济研讨会。如此提携器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到时候所有人也都能知道，邢老最器重的学生，是个花一千五百万就能收买的货色。见利忘义，目光短浅，你猜会不会有人嘲笑邢老看走眼了？” “你呢？如果最后真的出现这种局面，说他骂他的人多了，你会不会也隐隐觉得失望？” 霍明璋是真的佩服周晓婷他爸爸，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周晓婷不说话。 霍明璋继续分析道：“顾沉要是不收，那就更好玩了。你不会以为你爸要瓦解西部派的阵营，就只会对顾沉一个人下手吧？到时候大张旗鼓闹了这么一溜十三招，顾沉没收房子，却有别人收了好处。你猜那些收了好处的人，会不会恼羞成怒迁怒顾沉？顾沉刚当上邢老的助理，就闹出这么一场风波来，让主张开发西部老城区的人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你猜邢老，或者邢老那边的人，又会不会对他心怀芥蒂？” 霍明璋走了两步，在周晓婷身边坐下来：“我觉得以顾沉的脾气，房子他肯定是不会受的。如果你没有把事情告诉顾沉，而是听你爸的先斩后奏了。到时候，因为你偷偷调了他的户口本造成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你猜顾沉会不会怪你？你又会不会自责？” 周晓婷不吭声。 霍明璋笑道：“所以我才说令尊手段高明。分明连房子都没想出，打着空手套白狼的算盘，就能把人算计到骨头渣子里。” “收了房子，就是为了一千五六百万做资本的狗。是邢老看走眼了。让邢老颜面何存？” “不收房子，反正消息也传出去了，成功瓦解了西部派的凝聚力，还被泼了满头脏水。除了那点可笑的风骨，什么都没捞着。说不准还要被人嘲笑是不识抬举。对了，还成功挑拨了你们两个人的关系。” “总归一句话，成与不成，顾沉在邢老这儿的未来算是被你爸用一千五百万买断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相比之下，我爸让我邀请顾沉去霍氏集团当总裁助理这一招，简直比蜻蜓点水还不痛不痒。” “高明！”霍明璋一边说话，一边敬佩的拍了拍巴掌：“令尊这是一点活路都没想给顾沉留呀！” “霍明璋！”周晓婷听的满身冷汗，嘴上却不饶人：“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周家跟顾沉无冤无仇，顾沉还帮了大周集团那么大一个忙。我爸和我大哥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害他。” “问你自己呀！”霍明璋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你说你爸和你大哥为什么要对顾沉赶尽杀绝？还不是因为你喜欢他。” “如果你不喜欢他，或者喜欢的没那么明显，你爸和你大哥当然不会理会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说不准还会为了鼓励员工干活儿，多给他一点奖励。” “就因为你喜欢他，你爸跟你大哥又不想要这个女婿。偏偏顾沉又能折腾到对大周集团产生了一丝丝威胁。谁会眼睁睁看着潜在敌人成长起来呢？” “别跟我说什么莫欺少年穷。这就是句屁话。谁都知道不趁着少年穷的时候可劲儿欺负，以后可就欺负不着了。”霍明璋开了一句玩笑，看着失魂落魄的周晓婷，说道：“我早就说过，你最好别喜欢他。像我们这种人，一旦认真了，对喜欢的人来说就是一种负担。你又没本事护着他，又没办法跟家里人决裂，瞎折腾什么呢！” 周晓婷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握拳，冲着霍明璋嚷道：“谁说我护不住顾沉？我这就回去问问我爸和我大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呢？”霍明璋挑了挑眉：“让你爸看到你为了个外人居然跟他们大吵大闹？等着你爸和你大哥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彻底把人玩死了再哭一场？” 周晓婷怔怔的看着霍明璋。忽然想到一件事：“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周晓婷惊疑不定的看着霍明璋。发现眼前的霍明璋着实冷静的让人感觉到陌生，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蠢到让人头疼的二世祖。 “我就是想提醒你，没本事上天，就别瞎折腾。牵连到别人就不好了。”好歹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损友，霍明璋不想看到周晓婷为了一个顾沉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当然也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想看到顾沉被连累的心态，开口劝道：“你最好想清楚你能做什么，又想要什么。” “我们这种人，闲着没事儿泡泡妞，养养小白脸，没人会管的。别动真格的。你就是活的太认真了。”霍明璋起身，伸了个懒腰：“你以为我爸妈不知道我喜欢男人吗？” 周晓婷一脸震惊的看着霍明璋。这么多年来，周家和霍家千方百计想要撮合两个人。周晓婷不是不知道。她虽然不喜欢霍明璋，但是碍于发小情谊，也没有想过拆穿霍明璋的性向来求自保，而是一直帮霍明璋保守秘密。 她从来没有想过霍叔叔和阿姨会知道霍明璋的性向。更没有想过霍家人会在明知道霍明璋性向的情况下，还积极地撮合这门婚事。 “别把我爸妈想的那么龌龊。”霍明璋懒懒的开口。 周晓婷心下一松。她就说霍家长辈应该不会—— 周晓婷还没庆幸完，就听霍明璋话锋一转：“你以为你爸妈就不知道吗？” 周晓婷再一次愣住了。 霍明璋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颈：“在我爸妈和你爸妈眼中，我们喜欢什么不重要，喜欢谁也不重要，最终选择跟谁结婚更符合家族利益才重要。” “只要利益够高，我就算喜欢个鸭子，他们也会同意的。” 霍明璋扭头看向周晓婷：“相反，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你就算喜欢上全世界最好的一个人，在他们眼里也是一无是处。” “你就别为了你那点喜欢，让本可以优秀的人变得一无是处吧。” “毕竟，你又没能力保护他。” 第五十章 顾沉刚回到卧室, 就被高海洋和另外两位室友团团围住。 仨人一个端杯一个倒水，一个特别殷勤的把顾沉按在椅子上，挤眉弄眼的问道：“怎么样？” 顾沉被三位室友的举动搞的有点懵, 茫然问道：“什么怎么样？” “你今天不是跟邢教授一起去参加经济研讨会了吗？”高海洋搓搓手，一脸八卦的问道：“是不是看到好多大佬, 特别长见识？” “我听说好多经济界的大佬都去了，你有没有跟他们说上话？” 顾沉莞尔：“想多了，我就是个写会议记录的助理而已。” “太谦虚了！”高海洋啧啧摇头，不以为然：“你可是在《经济学家》上发表过文章的助理。” “而且我可听说了, 你们开完会以后, 还去饭店吃饭了。都混到一个桌上吃饭了，我就不信你跟那些大佬一句话都没说。” “快点给我们说说！”赵曙催促道：“那些大佬跟电视里有什么不一样？” “都差不多吧！”顾沉想了想，排除需要保密的会议记录不能说，挑挑拣拣了一些大佬们相互调侃斗嘴的趣事，给室友们说了几条。 三位室友一本满足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太爽了。什么时候我也能混到跟大佬们一个饭桌上就好了。” “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止是吃饭，还可以共事。”顾沉笑了笑, 拿上笔记本, 录音笔还有其他几本书，去公共活动室自习。 何清晨摇摇头, 感慨道：“顾沉真的好自律。” 虽说A大的学生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很自律, 但是刻苦到顾沉这种程度的, 也算是少见。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吧！”高海洋想了想，也翻出CPA的复习资料：“我也再去学一会儿。” 顾沉抱着书本直接进了多媒体教室，选了一台电脑坐下来。先是对照着录音笔把会议记录整理出来, 然后开始上网搜集西部老城区的资料。 顾沉上辈子并没有接触过改造老城区的项目。不过在他的所见所闻中，却听说过太多经济发展过程中，为了争取眼前利益, 将一些历史悠久的老城区老房子甚至是历史遗址全部夷为平地，建立新的商业中心。又在十几年之后，看着那些崭新的摩天大楼CBD，痛惜已经消失在繁华大都市中的历史文明和风俗建筑的新闻。 “花大力气拆了旧的，又要建假的。” 这种看似荒唐的行为，也已成为顾沉重生前的城区改造主潮流。而其中民俗街，主题街和民宿客栈的兴起，以及网红打卡文化的流行，也成为推动民族文化复兴的新浪潮。 弘扬历史文化，增强民族自信心和凝聚力，招商引资，开发民宿网红经济，为宣传民俗注入新的活力。 顾沉在草纸上随意写了几行字，觉得如果自己想要提高西部派的竞争力，让上面同意把新的商业中心的选址定在西部老城区，并且把改造西部老城区的计划最终敲定为“以文物建筑修复为主，打造民俗街为辅，建造带有华夏特色的商业中心”的策划方案，就应该从这几个方面着手——不光要讲情怀和历史，还要讲经济效益。只要顾沉能够证明改造西部老城区的经济利益和政绩比在东城郊区新建商业中心的成绩更耀眼，到时候无需西部派多言，上面自然会选择兼顾民生与经济发展的这一条路。 ——想的倒是挺美，然而千头万绪开头难，具体应该怎么做，顾沉其实也没有头绪。他对着自己的草稿抓了抓头发，颇也有些无从下手。 到底应该怎么做！ 顾沉双眼放空，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打开网页，开始查找户籍在A市西城区的商界名人。尤其是目前在海外，或者在港澳湾三地有产业，年纪又在六七十岁以上，热衷于慈善事业的那些企业家。 顾沉记得在十年前，政府对于引进外资这一块的政绩，还是比较看重的。而且顾沉前世看过一些商界名人的采访。其中也有不少名宿大佬在采访的过程中提到过这件事。他们对于城市建设的过程中，为了经济发展摧毁老建筑老街区，不断打造千篇一律的CBD商业中心这种事颇为遗憾。尤其是当一些人年老还乡想要落叶归根时，看到的只有崭新的摩天大楼和宽敞的现代化街道。那些浸润了儿时记忆的红墙绿瓦青砖小巷再也不复存在。 “物是人非，就好像满腔的乡愁别绪却找不到寄托，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遗憾。” 顾沉凭着自己的印象，找了几个上辈子参与过类似的历史建筑修复，或者老城区改造项目的商业名人，把他们的名单记下来。又在网上搜索了这些人的成长轨迹，和他们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谈到的有关家乡的回忆。然后对照着这些采访内容，去网上搜集西城区的现状——看看是不是还附和这些人的印象。 实地考察！ 顾沉在草纸上写下了四个字，然后慎重的画了一个圈。准备利用接下来几天的课余时间，亲自去西部老城区看看。 为了节省时间，顾沉还跟同学借了一辆小电驴，又跟室友借了单反相机。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没驾照有多不方便。于是顾沉又把放寒假回老家考驾照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高海洋看着顾沉大张旗鼓的架势，忍不住很八卦的打听道：“你又借电瓶车，又借相机，是不是想陪女孩子去照相？” 可高海洋跟顾沉认识这么久，好像也没发现顾沉对那个女孩子特别用心。 顾沉哭笑不得：“我是想去西城区看一看。” “西城区？”几位室友面面相觑。政府要搞城建规划，建立新的商业中心，而邢教授主张开发西部老城区的观点他们也隐隐有所耳闻。听到顾沉的话，还以为这是邢教授交给他的任务，原本还想八卦几句的心顿时散了。 “那你自己一个人去会不会很无聊啊！”赵曙心血来潮：“用不用我陪你，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儿。” 赵曙没打算考研，他是A市本地人，打算毕业以后直接考公。再加上他的毕业论文又是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所以赵曙相比其他一些毕业生来说，空闲时间很多。 “你就让赵曙陪你去呗。”高海洋说道：“赵曙是本地人，对西城区也熟。有他给你带路，你肯定不会走丢。” 他们三个都知道，顾沉是外地来的。而且开学这么久，一直在忙着学习和兼职，根本就没怎么出去逛过。他们很怕顾沉找不到路。 何清晨也笑道：“正好赵曙家里有车，他还有驾照，让他开车带你。也免得你自己骑电瓶车。这大冬天的，太冷了。手都容易冻僵。” 赵曙笑眯眯的接话：“那就没办法画导图了。” 算上上辈子，顾沉在A市已经生活了十多年了。这个城市的每一条大街小巷他都熟悉的不得了。可是面对室友的善意，顾沉的拒绝到了嘴边犹豫一下，就变成：“会不会太麻烦学长？”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赵曙说道：“正好我最近写毕业论文写的有点烦，跟你出去散散心。” 怕顾沉不好意思，赵曙又说道：“你就负责给车加油，请我吃饭就好了。” 就算不提炒股这件事儿，顾沉光是在售楼处卖楼，一个月就能赚几十万，这点“餐旅费”当然不在话下。 顾沉也明白赵曙的好意，笑笑说道：“那就谢谢学长了。” “咱俩之间，不用这么客气。”赵曙冲着顾沉比了个“耶”，笑嘻嘻道：“我也成功蹭到饭了。记得请我吃顿好的。” 第二天下午，上完最后一节选修课，顾沉在校门口等赵曙。赵曙中午的时候就回家把车开出来了，拉着顾沉直接往西开。边开边问：“西城区范围可大了，你具体想要去哪儿呀？” “夫子庙，猫耳胡同，羊尾巴街，鱼骨小巷，莲花池子……”顾沉一连串报了几个地名，又报了几个茶楼饭馆的名：“我们今天就去这些地方。” “好嘞！”赵曙一打方向盘，车子并入右车道：“这是你来A市后，第一次出来逛街吧？” 顾沉点点头。 赵曙笑道：“有时候我真是挺佩服你的。刚上大学就这么沉得住气。跟你同一个年级的学生，就算学习再刻苦，周末的时候也会出去逛逛。” 顾沉解释道：“也不是沉得住气。只是没时间而已。” 主要是上辈子在A市呆的时间太久了，对这个城市完全没有新鲜感，甚至没什么好感。 “那今天师兄就带你好好玩玩儿。”赵曙说道：“好歹我也是个本地人，再怎么也该尽一下地主之谊。” 赵曙跃跃欲试，想要带小学弟好好玩上一天。然而等车子开到夫子庙，赵曙本来想带着顾沉进去上柱香求个符，却见顾沉熟门熟路的下了车，抱着单反相机围着夫子庙里里外外不断拍照。还跟附近遛弯的老人家搭话，询问好几十年前的风闻趣事。不但问，还特别认真的用录音笔和笔记本记录下来。 赵曙看的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这也是邢教授让你做的？” 顾沉笑道：“不是邢教授让我做的。但我会搜集一些资料，写一篇论文，让邢教授帮我看看。” 赵曙顿时就明白了。想了想，开口说道：“要不我带你上我奶奶家吧？” 顾沉：“……啊？” 第五十一章 赵曙说道：“这大冬天儿的, 你搁街边能拽住几个老头老太太聊天。还不如上我奶奶家跟我爷爷奶奶聊。” “我跟你说，我们家几十年前就住这片儿。只不过后来拆迁，再加上我爸生意做的不错, 才搬到东城区。但我爷爷奶奶住不惯高楼大厦，后来还是在羊尾巴街买了一套四合院住着。我放暑假寒假的时候经常回来。我奶奶做的炸酱面可好吃了。” “可惜现在是冬天, 不好做炸酱面。”赵曙遗憾的摇了摇头，不由分说的拽着顾沉上车，直接去了羊尾巴街。 羊尾巴街位于西城区偏西一带，距离夫子庙约莫能有两站地的距离。胡同特别窄, 赵曙的SUV根本开不进去。赵曙就把汽车停在街对面, 带着顾沉钻进胡同里。 数九隆冬，天气冷的不得了。青石板砖上结了厚厚一层冰，上面又覆盖着薄薄一层雪，走起路来呲溜呲溜的滑。赵曙脚下一用力，顺着冰面往前滑了一段。扭头看顾沉：“你会吗？” 顾沉：“……” 赵曙也觉得自己突如其来的童心有些莫名其妙。当下笑了笑，说道：“我的意思是说, 你当心脚下, 别摔着。” 正值下班晚高峰，胡同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骑电瓶车的, 骑自行车的, 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还有人把下班路上买的卤煮和熟食挂在车把手上。哪怕是天寒地冻, 也挡不住阵阵香气扑面而来。 顾沉记得上辈子，西城区这一代包括夫子庙，猫耳胡同, 莲花池子全都拆了，建成了新的人民广场和购物商圈。每到夜里霓虹闪烁，摩天大楼的LED大屏彻夜不休, 是A市有名的夜生活圣地。热闹倒是热闹，但是没有了这种烟火气息。 赵曙的奶奶家在胡同中段的一个四合院。青砖黑瓦，朱红大门略有些斑驳。两边还贴着去年挂的对联没摘掉。门前有三层石阶，屋檐下挂着一盏昏黄的葫芦灯，散发着微弱的灯光。将门前三尺积雪照成暖黄色。 赵曙见状，随口跟顾沉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会儿”，然后颠颠的跑到门里头拿了一把大扫把出来，将门前的积雪清扫干净，这才笑着扬声喊道：“奶奶，爷爷，我来啦！” 正在堂屋里看电视的老两口听到孙子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直到赵曙带着顾沉啪啪的敲门，才反应过来。 “这大冷天儿的，你怎么过来了！”戴着老花镜，穿着花马甲的赵曙奶奶赶紧把人往屋里让，又给赵曙和顾沉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问道：“这是你同学？” “我学弟。”赵曙用杯子暖手，笑嘻嘻说道：“他跟着教授搞研究。需要查一些资料，就是西城区的民俗风情和三四十年前的旧事趣闻。我想着这事儿您二老最熟悉。我们与其大冬天的站在街上抓人聊天，还不如我把人带过来。咱们一边热乎乎的吃饭，一边听我爷爷奶奶讲那过去的故事。” “又贫！”赵曙爷爷看了孙子一眼，起身说道：“你们坐着，我出去一趟。” 家里来了客人，总要预备几个菜。老爷子想出去买只鸭子，再买半斤酱肘子。 顾沉见状，连忙说道：“不用了。还是我跟赵学长去买吧。外面路滑，不太好走。” 赵曙一拍脑门：“对。您还是别出去了，我跟顾沉出去随便买点熟食就好。” 说着，又央求赵曙奶奶：“我想吃您做的疙瘩汤了。弄点西红柿鸡蛋，哎呦喂，又香又开胃。热乎乎的。” “那就做疙瘩汤。”赵曙奶奶笑着应承。又想到赵曙的同学头一次上门，只做疙瘩汤也不好，又补充道：“奶奶再给你们做个葱爆羊肉。再做条鱼。” 赵曙一拍巴掌：“都是我爱吃的。” 说完，又冲着顾沉说道：“你就入乡随俗吧。” 顾沉笑笑不说话。 两人从赵曙奶奶家出来，就往北走。赵曙介绍道：“……胡同外面有一家熟食店，开了三十多年了。我们这儿的邻里邻居都吃他们家的熟食。你要说味道特别好吧，也不算。但是换了地方，就没有这个味儿。” 说话间，两人从胡同里拐出来，正对上已经结了冰的莲花池子。数九寒冬，那池子里的冰已经冻得瓷瓷实实的。冰面上乌泱泱一群人，全都是踩着冰刀来回溜冰的。还有坐在自制的爬犁上玩的。 瞧见赵曙带同学来看他爷爷奶奶，路过的邻居笑着打招呼。赵曙也“三叔四婶二大爷”的叫个没完，一段路走了二十多分钟，十多分钟都在跟人打招呼。 赵曙笑着说道：“就刚才我们过去那莲花池子，冬天溜冰，夏天游泳。我小时候也没少往这里头钻。你说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害臊，大小伙子脱了衣物就往里面跳。现在我可不敢了。” 赵曙说着，看向顾沉：“我呢，也不知道你准备写一个什么样的论文。但是我知道，邢教授是一直主张大力开发西城区的。有时候其实也挺纠结的。你说西城区这一片确实特别穷，全都是平房大杂院，环境脏乱差，管道线路什么的也都不好。牵个网线都特别费劲。冬天供暖就更不用说了。要是真能拆迁，估计所有人都得拍手叫好。谁不想住楼房里享福。” “可要是真拆了吧！还有点舍不得。总觉得住在高楼大厦里的人，都没有这个味儿了。”赵曙摇摇头，没再多说。 当天晚上，顾沉在赵曙奶奶家吃了一顿地地道道的本地菜。包括赵曙特别推荐的那家熟食店的酱肘子和酱鸭。真就像赵曙说的，外人吃着并不觉得如何好吃，但是赵曙家三口却吃得特别香。 吃完饭，赵曙爷爷就开始给两个孩子讲古。顾沉查过资料的那几位商界名人，其中就有一位，小的时候真就住在赵曙爷爷他们家同一个胡同里。虽说那片儿几年前就已经拆了，但很多旧事赵曙爷爷倒还记得。 “……小的时候都会去夫子庙玩，在莲花池子里游泳。我还跟他比试过好几回，他根本游不过我。”赵曙爷爷感慨道：“他也就是学习好，剩下的根本都不行。” “人家就是学习好，现在能开大公司。你游泳厉害有什么用，一辈子也没游出这四方地儿去。”赵曙奶奶端着瓜子花生过来，听到赵曙爷爷又在吹牛，忍不住哼了一声，打击道。 赵曙爷爷有些挂不住面子，开口说道：“人家孩子要听我讲故事，你怎么老是扫兴。” “好！好！好！我不扫兴，你慢慢讲吧。反正你现在也就只有讲故事的能耐了。”赵曙奶奶说着，招呼顾沉吃瓜子：“来，尝尝这瓜子香不香。这可是我自己炒的。” “谢谢奶奶。”顾沉接过瓜子，又问赵曙爷爷：“……您还有什么故事么？” 当天晚上，顾沉一直在赵曙奶奶家聊到九点多。实在不好意思耽误老人家休息，这才离开了。赵曙把人送回学校，笑眯眯说道：“你要是资料没收集够，我们明晚还去。我让我爷爷带你去附近几个邻居家。你想听什么民俗故事都有。” “不用了。”顾沉摇摇头。故事已经听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几天，他还要去图书馆查一查相关的历史资料。关于这一篇论文应该怎么写，他也有点眉目了。 “那好吧。”赵曙笑了笑，说道：“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时开口。我要是有时间，肯定随叫随到。” “谢谢赵学长。”顾沉说道：“今天辛苦你了。” “我都说了，兄弟之间别这么客气。”赵曙摆摆手：“你自己回去吧。我要把车开回家，今天晚上就在家里住。” 顾沉点点头。返回学校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寝室，而是去了图书馆，借了几本历史建筑的保护与修复，还有西城区建筑历史相关的书籍。还有一些文学大家的散文回忆小传。 一切准备就绪，顾沉坐在电脑前，想要憋出一篇声情并茂感人肺腑的诉说老建筑与儿时回忆的文章来。然而他怼着空白文档憋了一个多小时，除了一个文章题目什么也没憋出来。 这也太难了！简直比他抓取上万条数据还让人崩溃头疼！ 顾沉长叹一口气，最终相信术业有专攻，做人还是不要太为难自己。这么想着，他在草稿上又写了“请专业人士写文章讨论现象”几个字，立马关上文档关闭电脑，收拾东西走人。 第五十二章 接下来几天, 顾沉依旧利用业余时间把整个西部老城区逛了个遍。拍了无数照片，做了无数考察，利用吃饭的时间去一些老城区, 包括城中村的小饭馆里采访街坊邻居，询问他们对于拆迁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发现大多数人对于拆迁的想法只有两种。一部分人是盼着赶快拆迁, 开发商要么给钱要么分房，只要补偿给到位，能让他们过上拆二代的幸福生活。什么文物修复遗迹保护乡土人情，压根儿就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而另外一部分, 主要是上了年纪的人, 就颇为看重这个居住的环境。觉得在四合院里住了大半辈子，邻里邻居都熟了，几乎是一辈子的人生轨迹都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头。真要是拆迁了，就仿佛大半辈子的岁月也随着那些被拆掉的砖瓦门窗土崩瓦解。仿佛连人生都没了意义。 这部分人，就是无论开发商给多少钱，都不想搬的。 而无论当地的街坊邻居们想不想拆迁, 还有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那就是整个西部老城区的开发范围中, 也只有一少部分建筑存在着历史遗迹的功能，具备文物修复与保护的价值。剩下大部分老城区, 包括城中村的建筑, 由于房屋老旧, 管线老化，再加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原因，根本就没有任何修缮维护的价值。而这一部分区域因为地处规划中心位置, 如果想要拆迁的话，光是拆迁补偿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顾沉初步换算了一下，光是拆迁预算这部分, 都快赶上在东城郊区建两条商业街了。 开发成本如此高昂，别说政府能不能同意，首先开发商就不能干。 顾沉叹了口气，觉得开发西部老城区这事儿果然任重道远。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顾沉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搜集了大量自己认为有用的资料，包括从西城区图书馆的故纸陈堆里翻出了有关夫子庙，猫耳胡同，莲花池子和其他一些有文物修缮价值的老旧建筑的地方志。写了一篇足足有三万字的，还是图文并茂的，有关于如何把开发西部老城区与文物建筑修复融合在一起的，这么一个半论文半策划书的东西。在周五上午准时交到了邢教授的手上。 邢教授翻看着得意门生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搞出来的策划书，惊喜之余还略微有些好奇：“你这次怎么这么主动干活儿？” 又被教授一句话拆穿自己总是摸鱼开小差，喜欢得过且过的小心思，顾沉微微尴尬。 好在邢教授只是逗了一句，就回归正题：“你是想要把开发西部老城区和修缮历史建筑结合在一起，突出乡土人情，用这种情怀来吸引外商参与投资开发？” “你觉得这个策划的可行性大么？” 顾沉点点头：“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顾沉指了指自己在策划书最后，附上的那几位商业名人录。里面详细罗列了几位企业家的生平——生于A市长于A市，因为求学或者其他方面的原因移居海外，或者在港澳湾三地有了自己的事业。如今年过半百热衷慈善，并且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频繁的提到过很怀念家乡。 顾沉还特别细心的把这些采访片段截取出来，旁边罗列上这些企业家在内地做慈善的总结。包括捐建希望小学，图书馆，孤儿院，资助学生，修桥铺路等等事迹。 “如果我们沟通的好，能够说服这些人。我觉得他们至少有能力，也有意愿做这件事。”顾沉说道。 邢教授点点头，看着策划书中间部分，顾沉还拍了好多张夫子庙，猫耳胡同，莲花池子等西城区地标性建筑的实景照片，又用黑体加粗标注上“煽情”两个大字，略微疑惑：“这又是什么？” 顾沉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想请一些文学大家写写回忆录或者散文小传之类的东西，唤醒人们对于老城区乡土人情的不舍。就是故土难离，故人难聚之类的。能勾起人乡愁别绪的。” 卖卖情怀，最好能够感动那些企业家，让他们拿出钱来帮助西部老城区的开发建设。同时满足政府对于吸引外商投资的需要。 顾沉词穷说不出来，用眼神拼命示意邢教授：“您懂的。” 邢教授挑了下眉：“你还蛮有想法。” 顿了顿，又好奇的追问道：“那你为什么没自己写两篇？” 顾沉噎了一下，不太想说，最后还是不甘不愿的说道：“……没憋出来。” 邢教授：“……” 邢教授险些被顾沉耿直又憋屈的小模样逗到笑出声来。笑过之后，邢教授也不得不感慨，觉得顾沉这个学生最大的优点就是执行力太强。他从来不会纠结一件事应不应该做，而是跳过这个阶段，直接想办法去把这件事做成。不管要付出多大的努力，也不计较是不是真的能成功。就全力以赴的去做。 而且花样百出天马行空，关键是你看完策划书以后，竟然还觉得很有可行性。 邢教授看着策划书里有关民俗商业街的部分：“……打造具有华夏特色的CBD商圈，弘扬华夏文化，增强民族凝聚力，自信心和自豪感……” “利用互联网的优势宣传民俗商业街，打造网络爆红旅游胜地，将百货购物与旅行游玩饮食聚会融合在一起……” 别的不提，光是这几个概念，就足够新颖。而且很懂得捕捉上位者的心思。 顾沉说道：“其实一直以来，我们在城市建设的过程中，很喜欢参考西方发达城市的城建历史，喜欢打造类似曼哈顿还有华尔街那样的商业中心。繁华确实很繁华，但是并没有体现出我们国家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文化特色。”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我们能够尝试着推行这个策划来推动西部老城区的开发，那我们就还能争取到呼吁文物保护与修缮的那部分人站在我们这边。这样我们的声音就会更大。” 还想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邢教授莞尔，就觉得自己这个小学生还真的挺有心，也足够用心。 想法很好，但想要具体实施的话，也有很大的困难性。 邢教授思忖片刻，继续考校：“你想怎么做？” “首先，我觉得我们应该请一些文笔好的文学大家还有历史大家写文章，回忆一下西城区的旧事，再科普一下那些将要被拆迁的文化古迹的历史。先把这个势造起来。” “我们还可以在网上发起一个征文活动，让所有感兴趣的网友一起加入进来，写文章回忆儿时旧事。包括跟旧居，跟当地文化古迹有关的故事。吃喝玩乐都可以。” 最后就是想办法接触到顾沉策划书最后提到的那些商业名人，看看他们愿不愿意投资开发西部老城区。如果可以的话，顾沉还想邀请对方来个“故乡一日游”之类的活动。最大限度的争取投资商。 邢教授看着顾沉侃侃而谈的样子，不由老怀大慰。他虽然也无法确定这个计划是否能成功，但不得不承认，顾沉的策划方案是完全符合西部派的利益和目标的。而且顾沉的策划并非是纸上空谈，至少在邢教授看来，是有一部分可行性的。也没有盲目乐观，至少在顾沉的策划方案里，邢教授有看到顾沉很清醒的提出开发西部老城区的最大问题就是拆迁成本太高，用于历史建筑修缮的费用也高，两者加起来几乎达到了开发东城区的一倍——明明白白的写出了竞争不利的地方。 “你有没有想过，”邢教授心下一动，笑着问道：“你辛辛苦苦弄了这么一个策划方案，如果我根本没有采用的意思，你该怎么办？” 顾沉一愣，旋即说道：“不怎么办。我就是写篇论文而已。每个月写一篇论文，不是教授您给我布置的作业嘛！” 心还挺大。 邢教授微微一笑，发现顾沉最近一段时间好像心胸开阔了不少，不像刚开学那阵儿，总是丧丧的。 “行吧！”邢教授合上顾沉的策划书：“我再考虑一下。” 顾沉也明白，想让整个西部派同意他的策划，大力推行这个策划方案，绝不可能是邢教授一个人就能说得算的事儿。这其中要牵扯的财力物力甚至是人力成本都太高昂，需要取得更多人的同意。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顾沉也只是尽人事。至于他的方案能不能得到西部派更多人的认同，那就要看邢教授了。 正事谈完了，顾沉正准备从邢教授的办公室离开。就见邢教授指了指办公桌上一台闲置的笔记本电脑：“我记得你还没有自己的电脑是吧。今后你要经常跟我一起去参加会议，有些会议内容还有数据资料都是需要严格保密的。这部笔记本电脑先交给你使用。” 顾沉微微怔住，立刻回过神来：“谢谢教授。” 抱着笔记本电脑从教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顾沉又碰到了过来交二改论文的齐越。齐越看着顾沉手里的笔记本电脑，神色有些复杂。 “恭喜你呀！”齐越看着意气风发的顾沉，有点不是滋味：“今后你就是邢老的助教了。跟在邢老身边，能长很多见识。” “有时间的话，我们两个可以做一下交接。助教需要做很多事情，你也要慢慢的熟悉起来。” 从顾沉被邢教授点名整理数据的第一天，齐越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个刚上大一的小学弟会接替他的位置，成为邢老未来的助教。但是齐越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邢老对顾沉的器重和提携甚至到了让齐越心生嫉妒，甚至忍不住搞出一些小动作的程度。 齐越知道自己的那些小动作肯定被邢老发现了。让顾沉代替他的助理职务，跟着邢教授一起去开会，应该就是邢老给自己的告诫。 只不过齐越没有想到，顾沉就跟着邢老去了一次经济研讨会，就能让邢老完全站在他那边。虽然邢老明面上还没有表态，但是送顾沉笔记本，还让顾沉以后也以助理的身份跟着他一起去开会。又通知齐越有时间多带带顾沉，告诉顾沉助教都应该做什么事——还特意提到顾沉兼职很多，让齐越交接之余，多帮衬顾沉一些——至少在毕业离校前，助教的大部分工作还是由齐越负责。 齐越一想到邢教授因为放心不下顾沉而对他的殷殷叮嘱，再一对比自己刚刚当上助教时，邢教授什么都没说，甚至偶尔还会叫错师兄的名字的待遇。心中就越发不平。 第五十三章 顾沉抱着笔记本电脑回到教室, 引来一众同学的围观。程逸凑过来，嬉皮笑脸的问道：“大神，你买电脑了？” 顾沉摇摇头：“邢教授给的。方便我整理数据。” 听到这话, 一帮同学不免想到顾沉前几天跟邢教授一起去参加经济研讨会的事儿，笑着问道：“那你以后还会跟邢教授一起去开会吗？” “我听说邢教授现在的那个助教师兄快毕业了。邢教授是不是想选你当他的助教呀？” “这还有什么疑问吗？”没等顾沉开口, 程逸抢答道：“邢教授有多看重顾沉，大家都看得出来。会选顾沉当助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们只是没有想到，顾沉刚上大一就能当上邢教授的助教。一般来说这个职务都得是读研的学长学姐才能争取的。” “那也是因为顾沉实力在那儿。”打从被顾沉护过一回, 就死心塌地成了顾沉小迷弟的程逸迫不及待的说道：“有实力, 就有竞争力。跟读研的学长学姐们比一比也没在怕的。” 顾沉但笑不语。 坐在教室前排的顾琇回头看着被人群簇拥在中间的顾沉，神情晦涩不明。 课间休息的时候，顾琇拿着自己的《经济学原理》，去了邢教授的办公室。刚要敲门，就看到拿着公文包准备外出的邢教授。 邢教授看着顾琇，有些纳闷：“这位同学, 你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顾琇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我有些知识点弄不懂, 想请教授帮我讲讲。” 学生爱学习，作为老师当然是很欣慰的。邢教授欣然问道：“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顾琇抱着《经济学原理》走上前, 将自己之前在课上想的几个问题小声问出来。 顾琇声音太小, 还有些含含糊糊的, 邢教授没有听清，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 顾琇的表情顿时就有些迟疑。他将问题重复了一遍，结果因为紧张的缘故, 一不小心说错了一个专业术语。 邢教授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拿起顾琇的课本翻到问题对应的章节知识点，耐心给顾琇讲了一遍。 顾琇心不在焉的, 其实也没听懂邢教授讲什么。好不容易熬到邢教授把几个知识点讲完，囫囵吞枣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谢谢教授。” 邢教授看着顾琇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学生大概没听清楚。但他约了人见面，也不好耽搁时间，当下提着公文包就要往外走。 顾琇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邢教授，其实我对《经济学原理》这门课程一直都非常感兴趣。也想多接触一些相关知识。如果您还需要人帮您整理数据的话，我也可以的。” 邢教授微微一愣，旋即笑道：“这位同学，你才刚上大一，正是应该好好打基础的时候。我们先把基础知识掌握好，其余的事情，不要操之过急。” 顾琇一听这话，就知道邢教授根本不信任他。心下一急，脱口说道：“我没有着急。我只是……” 顾琇想了想，开口说道：“我是顾沉的弟弟，我看我哥平常又要忙着整理数据，又要忙着做其他事情，根本没有那么多精力。所以才想帮帮他。教授您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我哥教我的。” 邢教授莞尔：“你都说了，顾沉现在特别忙。如果再让他教你整理数据，那不是更忙了吗？” 顾琇一愣。 邢教授绕过顾琇往外走，顾琇赶紧转身跟上：“教授您别误会，我就是因为我哥太忙，才想着让他教我整理数据，这样我就可以帮到他了。” “小同学！”邢教授有些好笑，停下脚步，看着顾琇：“我劝你还是先把基础知识掌握好。想要学会整理数据，首先就要扎实的基本功，还要学会各种辅助软件。那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你还是慢慢来吧。” 说完，邢教授不再理会顾琇的纠缠，大步流星的离开。 顾琇追了两步没追上，站在原地，只觉得特别委屈。 并没有留意到，他刚刚跟邢教授谈话的一幕被路过的学生用手机偷偷录下来，还特别八卦的分享到了校内网上。 “我说这个顾琇还真的是……” 上课期间，程逸偷偷把手机塞到顾沉面前，小声说道：“我说他这节课怎么没影儿了，原来是跑去找邢教授了。你说他去找邢教授干什么？” 顾沉瞥了手机屏幕一眼，继续埋头画自己的导图，对顾琇的行踪并不感兴趣。 然而程逸却好奇的不得了，插着耳机对着屏幕听了好几遍。奈何偷录视频的人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顾琇跟邢教授说了什么。 “……到底去找邢教授说什么了？”中午午休的时候，程逸还在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一边吃饭一边跟顾沉分析：“我总觉得顾琇去找邢教授应该跟你有关。该不会是嫉妒你要成为邢教授的助教，所以去邢教授面前说你坏话了吧？” “他还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顾沉有些无语：“你别想了，快吃饭吧。” “不行！”程逸怎么想怎么不放心：“这件事情我必须弄清楚，我总觉得这小子没憋什么好事儿。” 结果到了晚上，顾沉在球队更衣室换衣服时，意外从霍明璋口中得知一件事—— “你说顾琇让你在霍氏集团帮他找个兼职？”顾沉简直意外到瞠目结舌：“他不是在乔家当家教吗？” “不想做了呗。”难得看到顾沉这么惊讶的表情，霍明璋好心情的说道：“其实不做也好。反正他那家教干的也不痛快。乔安娜不喜欢他，天天变着法儿的跟他过不去。而且这么长时间了，乔安娜的成绩也没有什么提高，乔总和乔夫人估计也想换家教了。只是碍于我的面子，不好说而已。” 霍明璋其实也不想让顾琇继续在乔家当家教了。当初他求周晓婷给顾琇一个面试机会，也是觉得顾琇好歹是A大的学生，性格又温顺，教个高中生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却没想到，这都过去几个月了，眼看着一个学期都要过去了，乔安娜的成绩非但没有提高，反而因为跟家里置气，跟顾琇闹不合的原因一落千丈。 霍明璋嘴上不说，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虽说他们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对于考试成绩没有那么看重。但如果乔安娜补习了这么久，却连个一本都没考上，那也挺没面子的。 正好顾琇自己也提出来不想做了，霍明璋索性顺水推舟，直接答应顾琇的请求，把人安排到霍氏集团当实习生去了。 顾沉：“……” 顾沉瞬间无语了。他考虑的不是别的，而是顾琇从乔家离开了，上辈子认祖归宗的剧情该怎么办？顾琇不认乔总和乔夫人当干爸干妈，那未来谁能引荐顾琇去参加凌一一的生日派对，然后阴差阳错发现顾琇的身世？ “你怎么了？”霍明璋打量着顾沉的神色，挑眉问道：“你不想让顾琇从乔家离开？” “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顾沉回过神来，随口说道。 确实，男主角半路罢工了，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怎么走，这应该是剧情光环自己需要考虑的事情，跟他一个小配角可没多大关系。而且剧情主线都崩成这样了，今后剧情限制更没有办法强迫顾沉走剧情。 这对于顾沉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是没关系。”霍明璋哂笑，又问顾沉：“你从售楼处辞职以后，准备做什么？” 顾沉懒得应付霍明璋，漫不经心的穿上球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别逗了。”霍明璋嗤笑：“你要是个能安安分分学习的人，我把程逸的脑袋拧下来当球打。” 站在旁边换衣服的程逸没想到霍明璋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猝不及防之下，神色惊恐到有些狰狞。下意识往顾沉的身后躲了躲。 霍明璋看着愈发心烦，忍不住冷哼一声：“你躲个屁呀！我就随便开句玩笑，还能真的把你头拧下来吗？瞧你那窝窝囊囊的样儿。” 程逸一张脸憋得通红，一声不敢吭。 顾沉皱了皱眉：“你别总欺负人行吗？” “我欺负谁了？”霍明璋眉毛一挑，见顾沉脸色愈发深沉。也觉得有些没趣，转移话题道：“我上次不是说了，想请你去霍氏集团给我爸当总裁助理。这事儿你考虑一下？” “不考虑。”顾沉起身，拍了拍程逸的肩膀：“走。” 程逸跟在顾沉身后，一溜烟的出了更衣室。在篮球馆碰到了周晓婷。 周晓婷跟顾沉说道：“刚刚乔安娜给我打电话了。说顾琇已经辞了她的家教老师不做了。问我能不能请你当她的家教老师——” “不去。”没等周晓婷说完，顾沉直接拒绝。 周晓婷其实也不想让顾沉去给乔安娜当家教。只是碍于闺蜜之情，不好不问这一句。听见顾沉拒绝，赶紧应声：“不去就算了。我给乔安娜打了个电话，就说你实在很忙，让她去找别人。” 周晓婷看着顾沉，欲言又止。 自从那天晚上，霍明璋拆穿了周家父子恶意陷害顾沉的事儿，周晓婷接下来这几天都没好意思往顾沉跟前儿凑。又是心虚又是羞愧，觉得因为自己的原因险些害了顾沉，非常过意不去。 其实第二天下午，周父派的人在房产局没等到周晓婷，还特地打电话询问周晓婷原因。周晓婷是强压着怒火跟父亲周旋了一回，才没让周父起疑心。 这也是周晓婷第一次跟家人撒谎。 第五十四章 “顾沉, 我……”周晓婷犹犹豫豫的，想跟顾沉道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对不起你——” “这是干什么呀！”顾沉笑了笑, 看着眼圈泛红，连嗓音都有些哽咽的周晓婷：“好端端的, 道什么歉。” “我爸和我大哥……”周晓婷欲言又止，终究说不出口。 “你爸是你爸，你大哥是你大哥，你是你。”顾沉知道周晓婷在纠结什么, 不以为然：“我是跟你交朋友, 又不是跟你家人交朋友。” “可是他们……”周晓婷顿了一下，很难过的说道：“要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那样算计你。” “你想太多了。算计我，是因为利益驱动。跟你没多大关系。至于能不能算计到，也要看他们的本事。” 别的不说，至少顾沉上辈子也是在这帮人的诸多算计下硬生生挣扎了十年的。那些手段套路顾沉如数家珍。可是重活一世, 顾沉的底牌, 周家人却未必清楚。 “不过有机会，你还是跟你家里人说一声, 别在我身上耍小心思。要不然, 我就要礼尚往来了。”顾沉笑眯眯说道。闲聊的语气仿佛是在说下顿饭要吃什么, 语气淡定的一点都听不出是威胁。 周晓婷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顾沉。思量再三，还是认为顾沉是被周家人的下作手段气狠了才会乱放狠话。她不想让顾沉引起爸爸和大哥的注意, 再横生事端。也就不打算向周父转述顾沉的话。 两人在篮球场角落里闲聊的一幕引起了霍明璋的注意。他抱着篮球走过来，歪着脑袋皱眉说道：“等着你打球呢！不是你说的，以后我想打球你就奉陪到底么。” 顾沉看了霍明璋一眼：“十分钟热身。” 霍明璋哼了一声, 神色淡淡的看了周晓婷一眼。 周晓婷想到那天晚上两人的对话，莫名有些心虚。 两个小时后，篮球队的日常训练结束，顾沉回更衣室洗澡换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霍明璋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手里摆弄着一个崭新的吹风机。 “天气太冷了。你要不要把头发吹干再走，免得外面风太硬，吹的人头疼。”霍明璋把手里的吹风机递到顾沉面前。 顾沉刚要说不用，霍明璋就补充道：“别误会，这批吹风机是球队新买的。不是我的。我就是用完了，顺便问你一句。” 话音刚落，程逸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特殷勤的说道：“大神你可以用我这个。我跟你说球队这次进的吹风机竟然是X牌的，听说买一个就要上千块。但是超好用。” 顾沉闻言，接过程逸手里的吹风机，站在镜子前，花了两分钟把头发吹干。然后戴好帽子，背着包离开更衣室。 霍明璋面无表情地看了程逸一眼，程逸忽然就觉着脊椎冒风。好在霍明璋也没说什么，带着他那俩发小直接离开了。 顾沉回到寝室，高海洋和另外两位室友正偷偷摸摸的在寝室里边吃火锅。滚烫的麻辣汤底在小铁锅里咕嘟咕嘟冒泡，那香味别提有多诱人。 “诶，顾沉你回来啦。快过来吃点儿，我还给你留了一盒牛肉呢！”高海洋特别热情的招呼道。 顾沉有点馋，又有点抗拒，摇摇头：“我不能吃辣。一吃辣椒胃就疼。” “那就太可惜了。”赵曙摇摇头，指着自己床铺下面：“我还有几包方便面，要不你来一包解解馋？” 高海洋一拍大腿：“这主意不错。你泡一碗方便面，我把火锅里的肉片鱼丸捞两片用热水涮一下放你碗里，这样就不会觉得辣了。” “正好我还剩一包番茄牛腩味儿的。”赵曙起身，蹲在自己床铺下面翻翻找找，找出了仅剩的一包番茄牛腩方便面。 顾沉平时的饮食习惯，如非必要，过了晚上九点钟基本是不吃东西的。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或许是篮球队的训练强度太高，或许是寝室里的气氛太诱人，他竟然也有点饿了。 “谢谢赵曙学长。”顾沉放下包，走到室友们临时搭建的简易餐桌旁坐下。 “一包方便面，这么客气干什么。”赵曙往方便面桶里倒了热水，然后用书压上，放到顾沉面前。 消息灵通的高海洋直接八卦道：“我听说邢教授准备选你当助教，还把登录内网的权限给你了。” 顾沉微微一愣：“什么？” 高海洋说道：“他不是给你一台笔记本电脑吗？那台电脑连的是A大资料库的内网，登录权限是邢教授自己的。也就是说，你用那台电脑上网查资料，享受的是教授级别的待遇。” “我跟你说，因为这事儿，齐越都快气疯了。他跟邢教授两年，都没拿到过教授权限。”高海洋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这些消息，提醒顾沉：“你注意点儿。” “普通人的通病，不患寡而患不均。”赵曙也说道：“之前邢教授帮你润笔，推荐你的文章上《经济学家》，齐越就酸话一大堆。还在读研的学姐学长中间疯狂传你的论文原稿。他什么意思大家都看得出来。” “我也听到一个小道消息。”何清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有人说邢教授之所以对你这么好，是因为你私底下偷偷帮邢教授炒股。还说邢教授之所以会帮你润笔，推荐你的论文上《经济学家》，就是因为你能帮他赚钱。” 高海洋一脸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还有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 “你也知道，我准备考研嘛！”何清晨说到这里，停顿半天。他其实是个不太喜欢说八卦的人。如果顾沉不是他的室友，如果何清晨没有亲眼见到顾沉有多优秀又有多努力，如果何清晨不知道那些嫉妒顾沉的人在背后是怎么编排顾沉的，没用过顾沉的思维导图，或者说顾沉搬进来以后，大家的关系没处的这么好，何清晨都懒得掺和这件事。 可惜没有这些如果。何清晨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为了搜集资料，会跟我们学校读研的那些学长学姐们打听一些事儿，包括要复习资料，打听老师的喜好。一来二去的，就熟了。他们也知道顾沉搬我们寝室了。” 邢教授对顾沉的提携看重，大家都看在眼里。再加上自从开学以来，有关顾沉的风言风语也从来没断。这些人不论相信不相信，肯定都有几分好奇。正好碰到何清晨这么一个接近八卦中心的男人，难免会在正事之余，跟何清晨多八卦几句。 何清晨也因此知道了不少在A大研究生之间隐秘相传的小道消息。 顾沉微微一愣。 “卧槽！”高海洋忍不住骂道：“传这种话，未免也太狠毒了吧！” “邢教授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何清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话怎么可能让教授知道。” 说到这里，何清晨微微一顿，看向顾沉：“你也不要告诉别人，这话是我说的。” 顾沉点点头，明白何清晨的好意，也明白何清晨的顾虑。更何况顾沉从来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吃完夜宵方便面，顾沉抱着邢教授给他的笔记本电脑和常用的几本书去公共活动室自习。 高海洋和何清晨本来都想休息了，看到顾沉这么用功，也有点坐不住。干脆拿了几本书也去公共活动室。剩下赵曙一个人，呆在寝室里也没什么意思。索性拿上电脑去隔壁寝室打游戏。 算上前世今生两辈子，顾沉也是第一次拿着教授权限在校内网的资料库中“畅游”。那感觉就一个字——爽。 太爽了！ 好多外面根本查不到的资料，在这里信手拈来。顾沉想到自己前两天写策划书时跑了好几个图书馆也查不到的资料和数据，赶紧搜索起来。 当天晚上，顾沉因为海量资料库的权限异常兴奋。到了晚上十一点半也丝毫没有睡意。正准备再熬一个通宵的时候，被高海洋和何清晨强行劝回寝室。 “你明天早上四点半再弄呗！这权限交给你了又不会偷偷跑掉。” “再说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售楼处做兼职嘛！你熬个通宵怎么还有精力工作。” 好说歹说，总算把兴奋过度的顾沉给劝回去睡觉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凌晨，顾沉不到四点钟就从床上爬起来，偷偷摸摸的抱着笔记本电脑去公共活动室查资料。穿衣服的时候恰好碰到从卫生间出来的赵曙。赵曙睡意昏昏的看了一眼兴奋到神采奕奕两眼放光的顾沉，摇了摇头：“真是疯了！” 顺便哈气连天的从书架上摸出一罐红牛和一个热水袋扔给顾沉：“早上冷，你把这热水袋里灌满热水。如果冷了就拿出来捂捂手。” 顾沉看着被赵曙塞进怀里的红牛和热水袋，还没来得及道谢，赵曙已经眯着眼睛爬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顾沉在公共活动室学到六点半，没像往常那样着急回寝室。而是先去食堂买了四份早饭。回寝室的时候，恰好其他三位室友磨磨蹭蹭的从被窝里爬出来。 见到顾沉带着早饭回来，高海洋异常惊讶：“出息了，咱们老幺竟然会带饭回来了。” “我看看你都买了什么？”高海洋接过顾沉手里的早饭，发现顾沉买了十个茶叶蛋，四套煎饼果子，两个油炸糕，一碗蔬菜粥，一碗南瓜粥，一杯豆浆，还有一碗甜豆花。 “还挺细心。”赵曙有些意外的看了顾沉一眼。没想到顾沉平日里闷不吭声埋头苦读的，竟然能注意到他们都爱吃什么。 “真香啊！”何清晨吸了吸鼻子，顾沉指着其中一份煎饼果子：“两份培根两个蛋，不加葱。” 何清晨冲着顾沉竖了竖大拇指，端着自己的甜豆花坐到旁边就吃。边吃边问：“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顾沉摇摇头：“我去食堂吃饭，顺便买给你们。”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曙搓搓手，拎起自己的十个茶叶蛋和一碗蔬菜粥开吃。 顾沉将热水袋还给赵曙。赵曙摇了摇头：“你要是不嫌弃就留着吧。反正我都要毕业了，今后也用不着。” 顾沉想了想，也就没再推辞。 坐在自己的书桌旁边吃完早饭，高海洋乐呵呵的问道：“哎，我说你应该是第一次在寝室里吃早饭吧？有什么感想？” “挺好的。”顾沉想了想，说道：“寝室里比食堂暖和。” “是不是觉得寝室里吃东西还挺有滋味的？”高海洋追问道。 顾沉点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高海洋说道：“我最近特别馋螺蛳粉。之前看你不在寝室吃东西，我都没好意思吃。” 顾沉：“……” 高海洋看到顾沉仿佛被噎住的表情，哈哈笑着劝道：“你尝尝。螺蛳粉可好吃了。” 第五十五章 从寝室出来, 顾沉先到楼下超市买了两兜水果和零食塞进书包里，然后才去学校门口赶公交车。到达售楼处的时候，恰好是早上九点整。 廖春华召集销售一组的员工在售楼处大堂开早会。开完早会以后, 顾沉将一兜零食送给销售部的同事，然后溜溜达达拐进财务室。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兜零食和水果分给财务处的小姐姐们。 财务处的小姐姐又惊又喜：“怎么忽然请我们吃东西？” “我做到这个月末就辞职了。”顾沉笑道：“大家对我都很照顾——” “你对我们也很好呀！”财务室最年轻的小姐姐很舍不得的看着顾沉：“你要走了, 我好舍不得啊！”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帅的男同事一起工作呢！”小姐姐特别遗憾的叹了口气：“你都没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顾沉莞尔。 财务室的其他同事们哈哈大笑：“可别在这儿发花痴啦！人家小顾还缺女生追吗？” “那么多女生，也不差我一个！大家各凭本事嘛！” 顾沉但笑不语。等大家调侃完，说道：“我要离职了, 这几个月在售楼处的开单数据跟合同录入我想全部总结一下。也好跟后面接手的同事做个交接。” “没问题呀！”财务经理一边吃零食一边说道：“等我有时间帮你弄。” “我自己来就行。”顾沉不动声色地说道：“年底了, 财务室是最忙的。我也不好给大家添乱，我自己弄就行。” “这不好吧！”财务经理说道：“你不是还要接待客户嘛！” “不差这一两个小时。”顾沉笑道：“玲姐要是同意，我趁着午休的时候过来弄。也不耽误时间。” 财务经理犹豫了一下，按照公司规定，非财务人员是不能查看公司账目跟合同的，这都属于公司机密。哪怕顾沉是销售部的员工也不行。 但是这几个月相处下来, 大家的关系都不错。最重要的是在年底盘账这个节骨眼儿上, 财务室确实忙到脚打后脑勺。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帮顾沉弄这个。毕竟一般员工也不会选在年底辞职——就算真有辞职的打算，大多数人不都得想方设法的拿到年终奖, 然后再考虑递辞呈的事儿！ 顾沉这情况实属特殊。 顾沉笑容温润的站在旁边。并没有急着催财务经理做决定。 财务经理自己纠结了一会儿, 财务室其他同事见状, 连忙开口：“那就让顾沉自己弄呗。反正都是自己人。” “就是。人家小顾还是周大小姐介绍来的呢！还帮集团解决了那么大个麻烦。” “我们都忙着年底清账呢！也没时间帮顾沉弄。顾沉也说了，愿意牺牲午休时间自己弄。” “那好吧！”财务经理想了想，跟顾沉说道：“你中午的时候来我办公室。用我的工号登录内网调你的合同单号, 还有其他那些东西。但这件事情可不要跟别人说呀！” 顾沉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顿了顿，又道：“谢谢玲姐。” “这有什么可谢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财务经理说着, 看向财务室的其他同事：“这可是你们大家怂恿我的，万一出什么事儿，所有人一起担着。” “能出什么事儿呀！”其余同事不以为然，嘻嘻哈哈的说道：“多大点事儿。干嘛这么严肃嘛！” 想做的事情已经办成，顾沉笑了笑，也没再财务室继续逗留。而是回到售楼处接待客户。 刚到售楼处，就听有人叫他：“顾沉！” 顾沉回头，就见之前在他这里买过房子的那位姚总的儿子正坐在贵宾接待区。瞧见顾沉看过来，大大咧咧的冲着顾沉摆了摆手：“等你半天了，你这上班时间偷偷摸鱼可不好。” 顾沉微微皱眉，看着几乎把贵宾接待区的真皮沙发当成自家床铺一样，歪歪斜斜靠着的熊孩子：“你怎么来了。” “找你买房呀！”熊孩子挑了挑眉：“我不是说过嘛！会尽量照顾你生意的。” 说完，熊孩子指了指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年轻人：“这我哥们，明年就毕业了。正式创业前，准备买套房子奖励自己一下！” 顾沉笑了笑，冲客户点头问道：“您好，请问您对户型有什么需求？” “我喜欢——” “你等会儿！”年轻人刚开口，就被熊孩子打断了。熊孩子从沙发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顾沉面前，一脸桀骜挑衅的问道：“我帮你介绍客户呢！” 顾沉礼貌性的笑了笑：“谢谢。” “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熊孩子问道。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他总怀疑顾沉都忘了他是谁了。 顾沉笑了笑。 熊孩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不会真不记得我叫什么了吧？” “姚远。”顾沉说道：“我记性还没差到记不得人。” “哼！”姚远翻了个白眼：“什么意思。你是A大的学生，瞧不起我一个花钱上三本的呗？” “我可没这么说。”顾沉笑道：“顾客才是上帝。况且您之前不是一直在说，像我这样的人，奋斗一辈子的终点，顶多也就是你投胎时的起点么。” “我可没这么说过。”姚远听到顾沉的话，略微不自在，别别扭扭的说道：“哎呀，让你帮我兄弟推荐房子，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顾沉不跟姚远一般见识，冲着客户抬手示意：“我们先来这边看看房子吧。” “好！”姚远那兄弟起身，边走边说道：“我叫洪蕴，是姚远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他经常跟我提起你——” “也没有经常吧！”姚远连忙打断道：“就偶尔提到过那么一两回。主要是我爸，天天在家里念叨他这么好那么好。还说他炒股厉害，特会赚钱。” 经历过于总那件事，顾沉现在一听到来买房的客户提到炒股俩字，就有些敏感。但他面上完全没有表露，而是把人引到沙盘图面前，温声问道：“您想要什么样的户型，对楼层，采光都有什么需求？” 洪蕴说道：“我喜欢住的高一点。因为高处的视野更广阔。不要把山。不要十三层。我的幸运数字是7。” “那就B栋十七层呗。”姚远指了指沙盘上的B栋模型：“正好我住十八层。咱俩还能当邻居。” 顾沉看着洪蕴：“您看呢？” “那就去看看吧！”洪蕴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听说你是A大的学生？” 顾沉点点头。 洪蕴又问道：“之前A大有个学生，在《经济学家》上发表了一篇有关于大数据分析指导企业运营管理的文章。那个学生也叫顾沉，应该就是你吧？” 顾沉一边领着两位客户去看房，一边继续点头。 “我很喜欢你的观点。我也觉得未来世界，一定是大数据的时代。” 洪蕴笑道：“我毕业以后，打算自己创建一个数据分析的公司。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做兼职？” 顾沉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洪蕴问道：“为什么？你是不信任我能把这个公司做大做强？” 顾沉说道：“每一位创业者在创业之前，都觉得自己能创造出世界五百强。然而现状就是，大多数企业在国内市场的存活时间不到三年。” 洪蕴哑然失笑：“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说不准我就是那个五百强呢！你不打算给自己一个成为公司元老的机会？” 顾沉摇头。 姚远有些沉不住气：“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公司也有我掺股。你要是愿意加入进来，我们可以算你技术入股。” 顾沉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姚远：“你是来买房子的吧？” “当然啊！”姚远瞪了顾沉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 电光火石间，姚远似乎想到什么，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去，你不会以为我也是姓于的那种人吧？打着买房子的旗号过来空手套白狼吧？” 顾沉但笑不语。表情明显存疑。 姚远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你这人真是，什么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就纳闷了，你好歹也是在《经济学家》上发表过论文的人了。怎么满脑子都是卖房卖房？你能不能有点野心啊？” 野心又不是从嘴里说出来的。 顾沉有些好笑。觉得像姚远还有洪蕴这种富二代，能把创业初期拉人入伙这种事情想的这么简单，也是一种本事。 姚远抱怨道：“顾沉我发现我高估你了。你说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太草率了？你都没有仔细了解一下我们要创建的公司，就这么断然拒绝我们的邀请。你说万一过个几年，我们这公司真的成为全球五百强，在纳斯达克上市了。你却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成为公司元老，拿原始股的机会。你是不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那我来问问你。”顾沉笑道：“你们对我也不熟，为什么创业之初，会冒冒失失的跑来拉我入伙？还要分我原始股？” “当然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姚远拍了拍洪蕴的肩膀：“我哥们说了，能在《经济学家》上发表文章的人，必定都是大牛。就算现在不是，未来也是。” “所以我们现在也算是投资潜力股。” “究竟是投资潜力股，还是投资邢教授的助教？” 顾沉淡淡说道：“搞大数据分析，难的并不是数据整理和分析，而是上哪里去找客户吧？” 第五十六章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被顾沉一语拆穿小算盘, 洪蕴和姚远的脸色都有些尴尬。 姚远摸了摸鼻子，讪讪说道：“合伙开公司，肯定是有人出钱有人出力, 这不是很正常嘛？要不然我们为什么要给你技术股？” “我可谢谢你看得起我。”顾沉说道：“没时间，不考虑。” “你拒绝的也太生硬了吧？”姚远有点不死心：“为什么不考虑, 考虑一下呗？” 顾沉直接转移话题：“你们还去看房吗？” “当然要看！”洪蕴笑着接口：“我们过来，就是要看房子。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公司，只是顺便一提。” 顾沉没再说什么，领着两个人到了B栋十七层。电梯门一开, 三人立刻觉得眼前一亮。 洪蕴一步当先, 在各个房间里转了转，很满意的说道：“格局采光都很好。” “外面的风景也不错。”姚远把人拉到落地窗前，主动介绍道：“对面还有高尔夫球场。空气绿化都不错。小区物业也还行。而且你买这边的房子，我们两个还能做邻居。” 洪蕴点了点头。 姚远扭头看向顾沉：“你再来给我哥们好好介绍一下。我们是很有诚意要买房的。” 工作时间，顾沉当然遵守职业道德。走上前把自己该介绍的全都介绍个遍。温声细语，彬彬有礼, 言谈举止令人如沐春风, 丝毫看不出之前那副犀利又冷傲的脾气。 洪蕴在心底暗暗咋舌。如果说之前想拉拢顾沉入伙，只是考虑到顾沉是邢教授最器重的学生, 想以此为踏板, 搭上邢教授这艘巨舰。那么在短暂接触过一段时间后, 顾沉的个人素养就真的吸引到洪蕴。让他心中升起一丝想要结交的念头。 “我觉得这套房子真的不错。我可以买下来。不过签约之后，我们能不能吃顿午饭庆祝一下？”洪蕴问道。 顾沉皱了皱眉。 洪蕴笑道：“你别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在饭桌缠着你，非要你加入我们公司。这个你可以慢慢考虑。我能保证, 我们给到的诚意是很足的。但选择权在你。” “就是！”姚远接话道：“我们想拉你入伙，还不是觉得你有能力有人脉，将来肯定很牛逼。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没必要把我们想的太坏。大家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吧？” “我爸就常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出门在外，一定要多交朋友少树敌。” 顾沉看了姚远一眼，实在看不出来姚远会是一个喜欢广交朋友少树敌的人。 “你不要太瞧不起我好不好？哥们我人缘好着呢！”姚远一眼就看出顾沉在想什么。挑了挑眉，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之前对你不客气，还不是因为我爸天天在我面前夸你。夸你也就算了，还天天损我。大家都是年轻人，你能理解吧？谁能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呢？” “所以这件事归根结底得怪我爸。是我爸不做人在先，跟我没什么关系啊！” “你要是特别介意这件事，那就更应该跟我们出去吃顿饭啦。我给你倒酒赔罪，咱们一杯泯恩仇好吧？” 顾沉沉吟不语。 “哎呀，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姚远大大咧咧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我抢你女朋友了吗？断你财路了吗？都没有吧？” “既没有杀父之仇，又没有夺妻之恨，一点口角摩擦而已。有什么过不去的？”姚远笑嘻嘻的说道：“一杯过不去，那就喝两杯。一瓶过不去，那就喝两瓶。一顿不行，那就两顿。喝到你满意为止。怎么样？” 姚远把话说到这种程度，顾沉也不好再说什么。略微迟疑：“可是我中午还有事情——？” 姚远步步紧追：“什么事儿？” 顾沉说道：“工作上的事儿。” “那就挪一挪呗！谁中午不吃饭不休息，工作不要命了吗？”姚远不以为然道：“你总要吃饭的吧？” 洪蕴笑道：“姚远说得对。我奶奶就经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就算再努力，也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废寝忘食吧？” “而且你们搞销售的，为了开单请客户吃饭，这应该是非常正常的应酬吧？”姚远继续说道：“我还没让你请我们吃饭呢。我们掏钱请客，你再不去，那就不好了吧？” “是不是不把我们当上帝？” 顾沉叹了口气。 洪蕴说道：“我们现在就去签合同办手续。等办完我这一单，差不多就是午休时间。跟朋友吃顿饭聊聊天，下午继续工作。不是蛮好的嘛。” “那好吧！”顾沉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下来。 回财务室签单办手续做合同录入的时候，顾沉顺便去了一趟财务经理的办公室，把自己中午需要跟客户一起外出的事情跟财务经理说了一下，问道：“玲姐，您看我能不能等到晚上下班以后，再留下来做交接账？” 玲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行。但你一定要记住，资料库的所有文件都是大周集团的核心机密，不能乱看，也不能把资料带出去。” “都是有监控的。” “放心吧。”顾沉笑道：“我怎么可能做非法的事情。再说财务室现在这么忙，就算下班了，销售能走，我们财务部也是要加班的吧？” “我请大家吃夜宵。” “那就不用了。”玲姐摆了摆手，笑道：“你都请我们大家吃零食了，怎么好意思让你再破费。” “没关系，反正我又开单了。”顾沉指了指外面坐着的姚远和洪蕴：“就当庆祝一下。” 顾沉卖一套房子至少能赚几万块，也就不差请夜宵这几百块。玲姐见状，也不再推辞，只是惋惜道：“你说你在售楼处上班，一个月至少能赚几十万，还只是周末两天过来上班，多轻巧的活儿呀。你为什么非要辞职？连带着我们明年的业绩都要不好了。” 玲姐说到这件事，是真的惋惜。毕竟销售一线的业绩，跟他们财务部的奖金也是挂钩的。顾沉这一走，肉眼可见的他们明年的业绩要掉一大截。 这种惋惜的言论顾沉听到耳朵都快生茧子了，也不怎么在意。笑了笑，还是那句老话：“学习太忙了，实在没有精力做兼职。” “哎！”玲姐摇了摇头：“那你晚上过来吧。正好陪陪我们。有你这么一个大帅哥在，我们财务室的小姑娘们加班都有动力。” 顾沉但笑不语。 从财务经理的办公室出来，姚远特别不满的看了顾沉一眼：“你跟你们同事聊什么要聊这么久，把客户扔在旁边不闻不问，你觉得合适吗？” 站在一边。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又是摆零食糖果的财务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顾沉一眼。好害怕客户会投诉。 顾沉笑了笑：“怎么会呢？我相信我们大周天下的服务态度，一定会让所有客户感到宾至如归。” “没感觉到。”姚远继续挑刺：“就感觉到无人问津的尴尬。” 顾沉从果盘里挑了一块水果糖扔给姚远：“来吧津，你想让我怎么问？” 姚远剖开糖纸仰着头，把糖果向上一抛用嘴接住，然后特别得意的看了顾沉一眼。 “就你这德性，我都不要求宾至如归，你说话能温柔一点吗？”姚远指了指自己的发小洪蕴：“好歹我也是帮你介绍了新客户的前客户。” 这话怎么说的这么别扭。 顾沉皱了皱眉，懒得搭理熊孩子。 熊孩子叹了口气，摇头唏嘘道：“这年头，人也未免太现实了。没签约之前，那是甜言蜜语如沐春风。钱揣兜里了，马上就翻脸。恨不得送‘上帝’去见上帝。” “噗！”站在旁边的财务小姐姐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顾沉有些无奈的看着姚远：“你差不多得了。大不了我不用你倒酒赔罪。” “你说不用就不用？”姚远翻了个白眼，耿耿于怀：“我偏喝！偏赔！你管得着嘛！” 顾沉：“……” 洪蕴忍笑说道：“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这脾气，但是没坏心。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你也别自作多情。”姚远越说来越来劲了，幽幽怨怨的看了顾沉一眼：“兴许人家并不想跟我们长久呢！” 顾沉实在忍不住了：“你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走言情风。 “我这不就是好好说嘛！”姚远表情特无辜，抬头看着顾沉：“我发现你这人事儿太多。我之前那么说话，你说我不好好说话。我现在这么说话，你还是说我不好好说话。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说，才算是好好说？” “你先别说绕口令吧！”洪蕴怕姚远的态度惹到顾沉，笑着插科打诨：“这一气呵成嘎嘣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津市的。” 姚远伸了个懒腰：“我不说了。行吧？” 洪蕴笑眯眯的看着顾沉，还是那句话：“你别在意，他跟熟人就是这样。” 顾沉也懒得在意。他在财务室呆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洪蕴买房子的手续跟合同全部弄好。 姚远和洪蕴看着顾沉处理完最后一份资料，笑着说道：“行了吧？可以去吃饭了吧？都十二点多了。” 顾沉点点头。带着两位“上帝”去售楼处对面那家私房菜馆吃午饭。因为他这几个月经常过来，跟餐馆的工作人员都混熟了。进去都没说话，服务人员就熟门熟路的把人带进包厢去了。 顾沉刚坐下，手机忽然响了。顾沉掏出电话一看：“钟离先生？” 第五十七章 “我中午恰好有时间, 想过来看看房子。”电话里，钟离遂的声音温和随意：“又想到你可能还没吃饭，就想打个电话问问你, 看看能不能一起约顿饭？” 偶像约饭VS和两个不怎么感冒的前客户一起吃饭，根本就不用多想, 顾沉心里的天平已经完全偏到一边。 “没问题。我恰好也没吃饭呢！” 钟离遂笑道：“我在售楼处门口。” “稍微等我几分钟。”顾沉挂断电话，起身说道：“对不起，我临时有事，就不能陪你们吃饭了。两位请慢用, 这顿饭我买单。” 说完, 顾沉不顾姚远大呼小叫的阻拦，转身就走。路过吧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收银小妹：“这顿饭记我账上，晚上我过来付钱。不要收他们的钱。” 收银小妹点点头，跟顾沉比了个“OK”的手势。 顾沉刚出门，就看到售楼处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顾沉走过去敲敲车窗, 钟离遂有些无奈的摇下车窗：“外面冷, 快点上车。” 顾沉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坐好，系上安全带, 随口问道：“去哪儿吃饭？” “你上次不是说想吃羊蝎子火锅。我找到一家味道特别好的老馆子。”钟离遂打了下方向盘, 笑着说道：“正好一起去吃。” 顾沉有点担心：“不会很辣吧？” “我们点微辣的。”钟离遂说道：“而且冬天吃羊蝎子火锅, 比较滋补。” 说话间，钟离遂看着顾沉被冻到通红的耳朵和鼻尖：“是不是很冷？” 顾沉摇摇头：“还好。没觉得冷。” 钟离遂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半个小时后, 两人到了钟离遂推荐的那家羊蝎子火锅店。火锅店开在一片居民楼里面，门脸看着不大，是那种略带复古式的牌坊造型。招牌擦的干干净净。端端正正的写着“老杨家羊蝎子火锅”几个字。牌匾两边, 还挂着两串红灯笼，西北风一吹，随风摇曳的特别欢腾。 火锅店门口停满了车，附近也没有停车场。顾沉和钟离遂在街上绕了一大圈，才找到停车位。 下车之前，钟离遂顺手将自己的围巾扔给顾沉，让他带上。顾沉这才想起来他上次用了钟离遂的围巾还没还。 “有时间再还。我们又不是今后不见面了。”钟离遂笑道：“快点围上，外面很冷。” 顾沉围上围巾，下车的时候就觉得一股西北风扑面而来。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顾沉忍不住用手搓了搓脸：“今天真的有点冷。” 钟离遂笑着加快脚步，两人用最快的速度进了火锅店。远远的就能闻到那股特别浓郁的火锅底料的香气。 顾沉吸了吸鼻子，忽然就觉得饿的厉害。 “好多人啊！”顾沉看着饭店大堂里乌泱泱坐满的客人，皱了皱眉：“好像没有座位了。” “我提前预定了包厢。”钟离遂笑着说道。走到吧台前跟服务人员报了包厢号，立刻就有迎宾引着两人上了二楼。 点完菜，服务人员又给上了免费的水果和腌萝卜。等菜的时候，钟离遂特别随意的问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顾沉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还换了寝室。新的室友人都特别好。” “看得出来。”钟离遂笑道：“你今天看上去比往常开心很多。” 顾沉笑了笑。 钟离遂又问道：“我听说你跟邢教授参加了上周的经济研讨会。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天遂资本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投资公司。投资项目横跨各行各业。钟离遂会知道他跟邢教授一起去参加经济研讨会的事情，顾沉一点都不意外。 顾沉想了想，说道：“就觉得想要把城建范围划到西城区，应该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钟离遂点点头：“开发商也是要赚钱的。把城建范围规划到西城区的话，拆迁成本太大。远没有在东城郊区直接开发新的商务中心那么容易。” 顾沉叹了口气：“但是我写了一个策划书，如果能够落实的话，我觉得开发西城区的收益不会比东城区小。” 说着，顾沉就把自己的策划书，挑能说的部分大略跟钟离遂提了一嘴。 钟离遂听到顾沉有意游说外商投资开发西城区的提议，笑了笑：“你说的那位黎绍州老先生，恰好我也认识。要不要我帮你引荐一下？” 顾沉心下微动，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我还是先等等邢教授的信儿吧。这个策划方案也不一定能通过。” 钟离遂笑道：“我觉得你这个方案很不错。有可行性。应该会通过的。” “承你吉言。”顾沉说着，包厢门被打开，服务人员上了三羊开泰的羊蝎子锅。里面有羊排，羊尾，羊蝎子，微辣的浓汤锅底带着羊肉的香气不断翻腾。 顾沉吞了吞口水。拿筷子夹了一条羊尾：“我不客气啦。” 钟离遂莞尔，也给自己夹了一块羊排。羊肉已经炖的特别软烂了，而且特别鲜嫩，吃着一点也不膻。只是满口的香。特别满足。 “天气这么冷，能吃到热乎乎的羊蝎子，真的好幸福。”顾沉感叹了一句，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我前段时间在西城区考察的时候，比较有名的那些老馆子我都去遍了。有些馆子的味道真的特别好。” 钟离遂随口问道：“你是自己去的吗？” “第一天是跟同学一起去的。他开车带我。后来几天，我就骑着一个小电驴满地儿跑。”顾沉被辣的咳了两声，赶紧喝一口果汁压压。 钟离遂就说道：“你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这么冷的天，地又滑，骑电瓶车又冷又不安全。” “不用麻烦了。”顾沉泪眼汪汪的摇摇头：“你多忙，我为这么点小事儿打扰你也不合适。再说西城区那片儿，尤其是那几个城中村，开车还真不好逛。有些胡同窄的你进都进不去。” 顾沉一边说话一边埋头吃东西，嗦完一根羊尾，又夹了一块羊排。忙乎的特别欢。 钟离遂看着顾沉越发熟稔的模样，微微一笑：“也好。不过以后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定会帮。” 顾沉点点头，也没再推脱。 因为下午还要上班，顾沉并没有喝酒的意思。钟离遂也不太喜欢在白天喝酒。两人吃完饭，钟离遂就把顾沉送回售楼处。顺便去看房。 顾沉跟着钟离遂到了B栋808，顺便把装修钥匙还给钟离遂。 钟离遂开门进去，看着焕然一新的新房子，神色流露出些许满意。 “还行吧！”顾沉左右看了看：“都是我一点点盯着他们做的，质量方面你可以放心。” “我对你当然放心。”钟离遂笑道：“我还非常满意。这房子住着一定非常舒服。” 顾沉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跟钟离遂聊了一会儿，顾沉赶在上班前回到售楼处。下午又开了一单。晚上下班的时候，销售部的所有同事换衣服离开，顾沉跟着同事走出售楼处，在街对面的一家烧烤店点了各种烤串还有锡纸的金针菇茄子青椒，然后提着满满两大兜夜宵回到财务室。 正在加班的小姐姐们闻着弥漫在财务室里的烧烤香气，兴奋到不行。 等吃完烧烤，顾沉独自一人来到财务经理的办公室。玲姐晚上要接孩子，已经提前下班了。顾沉坐在电脑前，调出自己这小半年的开单记录还有合同编号，将需要交接的东西全部整理了一遍。然后输入曹严的名字，大概齐的浏览了一下曹严之前负责过的客户。将名单一一记录下来。 做完这件事，顾沉又看了看大周集团的财务状况，尤其是计息负债和净资产负债率这一块。然后估算了一下大周集团的资金缺口。 一般情况下，房地产企业的主要资金来源就是债务融资。大周集团如今正筹措着要在港股上市，为了让账面好看，刺激利好消息，集团总部发行了一系列销售奖励政策和财务政策。在公司宣发方面，也是花了大价钱去做企业形象方面的公关。 从琳琅满目的财务报表中，顾沉不难看出大周集团的野心。可惜执行这些政策则需要耗费大量的资金。而以大周集团目前的账面信息来看，大周集团目前能调动的资金远远不够支撑这些财务政策的开销。 ——也就是说，大周集团目前的资金缺口，还是非常大的。如果不能及时完成港股上市，或者说在运作上市的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就很容易造成资金链断裂的危机。 顾沉挑了挑眉，退出系统，将自己浏览过的痕迹一一清理干净。然后关上电脑。将自己整理好的交接账交给财务部的小姐姐：“弄好了。等月末我走了，谁接手我的客户，你就让她看这个就行。” 财务小姐姐翻了翻顾沉整理的交接账，忍不住感叹道：“你做的账目好清晰呀！比我弄的强多了。你怎么什么都会。你们A大的学生是不是都这么厉害。大一年级就已经学到这种程度了吗？” 顾沉莞尔，随口说道：“我最近在看CPA——” 话还没说完，就被财务小姐姐打断了：“你才上大一，就已经在备考CPA了吗？” “我就是随便看看。”顾沉看了一眼时间：“我不跟你们聊了。要不然赶不上末班车了。” “哦，那明天见。”财务小姐姐冲着顾沉摆摆手。 等顾沉离开财务室，忍不住跟身边的同事感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同事笑了笑：“别想那么多了。抓紧时间干活儿吧！要不然半夜十二点以前休想下班。” 顾沉从售楼处出来，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天空乌压压一片，无星无月。估计明天还要下雪。顾沉站在公交站台前，刚等了不到两分钟，就见一辆黑色迈巴赫从小区里缓缓驶出，停在他面前。 钟离遂摇下车窗，笑道：“上车，我送你回学校。” 顾沉弯腰歪着头，看着坐在驾驶座的钟离遂：“你怎么才走？” “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顺便在家里洗了个澡，睡了一觉，就到这个点儿了。”钟离遂笑道：“我合伙人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公司一趟。刚出来就碰到你在这里等车。” 顿了顿，钟离遂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晚下班？” 顾沉开门上车，边系安全带边跟钟离遂解释道：“我这个兼职做到这个月末就不做了。离职前，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具体什么事情，顾沉没说，钟离遂也没问。只是好奇的道：“你要离职了？那你接下来要干什么？” “还没想好。”顾沉说道：“可能会跟着邢教授把开发西城区这事儿弄完。然后我们也快期末考试了，我也要好好复习。” 钟离遂笑了笑。 顾沉挑眉：“怎么了？” “没什么。”钟离遂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就是觉得从你嘴里听到好好复习这样的字眼，有点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顾沉笑道：“我这一个学期都没怎么好好听课。临考试前再不好好复习，那就真的要补考了。” 一说起这个，顾沉还有些犯愁。大一这几门课里，像是《经济学原理》，《微积分》，《线性代数》这些偏理科基础的考试顾沉倒是不担心，就是《近代史纲要》，《西方文明》还有什么《美学赏析》之类的选修课，真能把顾沉憋死。 那不光是从头到尾一节课都没听进去的问题，那是真看不进去啊！ 顾沉长叹一口气，话说他为什么要重生到大一开学呢！要是直接毕业了该有多好。 钟离遂看着顾沉认真犯愁的样子，忍不住莞尔：“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 顾沉摇摇头，不想说什么。 车子开到A大校门口，顾沉刚要下车，被钟离遂叫住。 钟离遂将之前给顾沉带过的那条围巾递给他。顾沉有些不好意思：“就不用了吧。我之前跟你借的那条围巾还没还呢！” 钟离遂笑道：“既然那一条都没还，也不差这一条了。到时候一起还吧。” 顾沉还没说话，钟离遂又道：“外面那么冷。晚上只会更冷。” 顾沉想了想，还是接过围巾。问钟离遂：“那你明天在大周天下吗？我上班的时候把围巾还给你。” 钟离遂点点头，嘴上却说道：“明早电话联系。” “好。”顾沉下车。 钟离遂一直看着顾沉的背影进入学校，才驱车离开。 顾沉刚回到寝室，就接到了邢教授的电话。 电话里，邢教授的语气有些激动。告诉顾沉经过他的游说，大部分西部派的代表已经同意了顾沉写的那份策划方案。可能具体细节方面还需要调整，但是大体部分，都会按照策划方案里写的实施。 “你明天有时间吗？”邢教授问道：“我们去见一个人。可以请她出面写一个怀念老城的文章。然后帮我们多邀请一些人加入起来，一起为维护老城发声。” “还有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网络征文活动，也可以进行了。你能负责这件事吗？” 顾沉点点头，意识到邢教授看不到他的动作，开口说道：“没问题。网络征文的事情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那好。”邢教授说道：“明天早上九点钟，我在校门口等你。” 挂断电话，顾沉第一时间给钟离遂打过去。 钟离遂刚到公司，接到顾沉的电话，还有些诧异。正想问问顾沉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车上了，就听顾沉非常抱歉的说道：“……我明天要跟教授去见一个人，不能去上班了。围巾我可不可以改天还你？” 钟离遂微微失落，笑着说道：“当然没问题，我又不是急着用。” “那谢谢你。”顾沉特别不好意思。想了想，说道：“我下次请你吃饭吧。” “好。”钟离遂笑了笑。 挂断电话后，微微叹息。 姜明凡看着发小略微失落的模样，挑眉打听道：“怎么了？” “没什么。”钟离遂回过神来：“一起约饭的小朋友要爽约了。” 姜明凡立刻反应过来：“那个顾沉？” 钟离遂点点头。 姜明凡特好奇：“他怎么爽约的？” 钟离遂简单解释两句。就见姜明凡一脸嫌弃的吐槽道：“你脑筋怎么不转弯。他跟教授去见人，又不可能见一整天。你可以中午或者晚上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发个信息，问问他在干嘛！” 钟离遂有些动心。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算了吧。不要给他太大压力。他最近一定特别忙。” 钟离遂还记着顾沉提到开发西部老城区那个策划案时，神采奕奕的样子。一个人难得全情投入一件事，更何况这件事目前看来还是一个非常大的项目。钟离遂不想过多打扰到顾沉，让顾沉心生负担。 姜明凡耸了耸肩膀：“懒得理你。还是说正事儿吧！” 而在另一边，顾沉挂断电话后，寝室里的三位室友也围了上来。 “你明天要跟邢教授去见人呀？”高海洋特别好奇：“谁？” “我还不知道。”顾沉边脱羽绒服边说道：“明天早上见了才能知道。” “那你一定要好好表现。”高海洋知道分寸，也没多问：“反正不管去见谁，邢教授带着你特意去见的人，一定是大佬。” “这个我同意。”赵曙也说道：“不管怎么说，能留下个好印象总是好的。” 何清晨想到他在研究生群里听到的那些八卦，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将自己下午买的苹果分了顾沉一个：“祝好运。” “你一拿苹果倒是让我忽然想起来，”高海洋搓了搓下巴：“快到平安夜了吧？你们准备怎么过呀？” 顾沉眨眨眼睛，其实并没有什么过平安夜的概念：“看那天是周几吧！反正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售楼处。” 高海洋顿时笑的特别有深意，双手指着顾沉，贱兮兮道：“说几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顾沉：“……” 赵曙耸耸肩膀：“在网吧。” 何清晨敲了敲考研资料：“在图书馆。” 又问高海洋：“你呢？” “那得看薇薇的。”高海洋用一种稀松平常的嘚瑟语气说道：“你还不知道我。只要我们家薇薇发话，什么节都得当成情人节过。” “这种单调而枯燥的生活，尔等单身狗是万万不会懂滴！” “德行！”赵曙实在看不下去了，抱着笔记本电脑去隔壁寝室打游戏。 顾沉又给廖春华打了一通电话请假。廖春华也知道顾沉马上就要离职了。就剩这么几天，廖春华也不想严格要求顾沉。他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照常给假。反正顾沉的业绩也叫人说不出话来。 何清晨看着顾沉请完假，笑道：“你那个兼职不做也就不做了。虽说一个月几十万蛮可惜的，但以你的能力，也不差这几十万。还是跟在教授身边更有前途。” 顾沉笑了笑，正要开口，就听何清晨道：“你一会儿还去公共活动室吗？我们两个一起。” 顾沉点点头。拿起电脑和常看的几本书去公共活动室自习。照例学到晚上十一点半，回寝睡觉。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顾沉准时到校门口。就见教授的车已经在街对面等着了。 顾沉上车，邢教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跟往常一样羽绒服牛仔裤的顾沉，略微嫌弃：“你怎么没穿的精神一点？” 顾沉：“……？” 邢教授摇摇头：“算了。这样也不错。毕竟我们底子在这儿。开车吧！” 顾沉还没搞明白邢教授是什么意思，就见汽车缓缓启动，一路优哉游哉的转进了隔壁B大的教师家属楼。 顾沉：“……” 顾沉叹了口气：“您早说呀！您要是说您带我来见的是B大的教授，我一定穿的花枝招展跟孔雀似的。” “没事儿！我们底子在这儿！”邢教授拍拍学生的肩膀，安慰道。 两人下车。邢教授走前边，顾沉尾随在后，手里还提着两个礼盒。B大的教师家属楼是许多年前盖的，单元门口根本没有密码锁。师生二人直接进楼道上了三楼，敲门。 只听见门内有人扬声问了一句：“谁呀？” 顾沉莫名就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等门一开，顾沉看着站在门内的人，顿时愣住了。 给客人开门的洪蕴也有些傻眼，看着站在门外的邢教授，还有提着礼盒的顾沉，顿时笑道：“看来老天注定，我们这顿饭终究是要坐下来一起吃的。” 第五十八章 “是客人来了吗？”客厅里传来一道很温柔磁性的声音：“怎么不让客人进来说话？” 洪蕴回过神来, 冲着邢教授歉然说道：“抱歉，请进。” 邢教授点点头，在门口换了拖鞋进屋。顾沉尾随其后, 将手中的礼盒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B大教师家属楼是很多年前修建的，所以屋子里的装修也有点过时了。但屋子收拾的非常干净, 角落里摆满了绿植，能看出来主人是很富有生活情趣诗情画意的。最吸引人瞩目的便是靠墙立着的两排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一个身穿米色高领毛衣，头发挽成一个卷, 气质特别温柔知性的女人站在客厅里, 冲着进门的邢教授和顾沉笑了笑，伸手示意道：“请坐！” “寒舍简陋，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这是我自制的花茶，尝尝吧。” 说着，女人翻过茶几上的碎冰茶盏，倒了两杯花茶。浅粉色的茶水摇曳在略微透明的茶盏中, 色泽鲜润, 芳香扑鼻。 “秦教授好雅兴。”邢教授称赞了一句，扭头笑着跟顾沉说道：“你也尝尝。” 顾沉坐在邢教授旁边, 拿起茶几上的小茶杯抿了一口。霎时间, 只觉得一股清新的花香溢满口鼻。让人不觉眼前一亮。 “好喝！”顾沉点点头, 忍不住将茶盏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秦教授见状，笑着替顾沉又斟了一杯。顾沉双手捧杯，微微欠身, 恭敬道谢。 “这就是你跟我提过的那个学生？”秦教授笑着问道：“你给我看的那个策划方案，也是他写的？” 邢教授点点头：“为了写这个策划方案，顾沉花了很大时间去西部老城区做实地考察, 还拍了很多照片，收集了很多资料。” “能看出来，是个用心的孩子。”秦教授笑着打趣道：“我就说嘛。像你们这些一味追求经济建设，从来没有人文情怀的经济家，怎么可能会想到维护老城区那些文物建筑。” 邢教授哈哈笑道：“我们搞经济的比较实际，只想着能不能让百姓吃饱饭。至于那些精神层面的东西，只能说仓廪足才能知礼节罢了。” 秦教授笑着摇了摇头：“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邢教授回头看了看顾沉：“让我的学生跟你说吧。” 顾沉：“……” 顾沉整理了一下思路，温声说道：“秦教授您好，我是希望能有像您这样文笔好的作家学者，多写一些有关于老城区的文章。勾起大多数人的回忆。我们想要用情怀感染更多的人，一起发声维护西部老城区的历史古迹。让这些宝贵的财产不至于消失。” 顾沉也不怎么会煽情，说的干巴巴的。秦教授却听懂了，笑着问道：“用情怀感染更多的人，还是用情怀感染你们需要感染的人？” 顾沉：“……” 顾沉下意识看了邢教授一眼。发现这些作家文人也不好糊弄呀！ 邢教授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说道：“你就不要说得那么委婉了。不就是想让秦教授写几篇煽情文章，最好能勾起那些上了年纪的海外游子的乡愁情怀，让他们出钱建设故乡嘛。” 顾沉低头笑了笑，这种话邢教授可以说的很直白。但是他总不能这么开门见山。 秦教授笑道：“我明白。你们让我准备一下。” 说完，看向顾沉：“邢教授说你之前考察西部老城区时，拍了很多照片，也收集了一些资料。这些资料能给我看看吗？” 顾沉连忙点头，从书包里拿出U盘：“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可以给您拷贝过去。” 秦教授笑了笑，跟儿子说道：“那你就带着顾沉去书房，把资料导一下。” 洪蕴点点头，带着顾沉进了书房。拷贝资料的时候，忍不住笑道：“真没想到，我们两个还挺有缘分的。更没有想到，邢教授居然会找到我母亲写文章，还是为了开发西部老城区。” 洪蕴觉得有点魔幻，之前还犯愁该怎么跟邢教授搭上线。没想到天赐良机：“这么有缘分的事情都被我们碰上了，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兴许老天爷就是在暗示你，要你加入我们，一起奋斗呢！” 顾沉皱了皱眉，直接拒绝道：“奋斗需要志同道合，很显然我们志不同道不合。” “为什么这么笃定？”洪蕴不以为然：“你究竟有什么志向？” 顾沉面无表情道：“世界和平。” 洪蕴：“……” 洪蕴噎了一会儿，笑着说道：“你没必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吧。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顾沉导完资料，从书房回到客厅。洪蕴看着顾沉的背影摇摇头。 “弄完了？”秦教授看着顾沉，笑眯眯说道：“马上就到中午了，在家里吃顿饭吧！” “太麻烦了。”邢教授提议道：“不如去外面吃吧。我请客。” 秦教授挑眉：“一顿饭就想把我打发了？” 邢教授想了想：“再加一瓶好酒？” 秦教授莞尔：“好吧。我也不难为你了，我们去哪里吃？” 邢教授可是出了名的老饕，闻言立刻说道：“我在珍馐阁订好了一桌饭菜，还有一道佛跳墙，包你满意。” 秦教授想必也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美食家，听到邢教授说出珍馐阁的名字，已经很满意的开始点头。一行人出了秦教授的家门，开车半个小时到了珍馐阁。 等上菜的时候，秦教授还问顾沉：“你那个网络征文是准备怎么做？是要网友写文吗？要跟杂志社合作吗？” 顾沉打起精神来，跟秦教授说道：“不只是写文。我准备把这个征文大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平面的。就是写文，拍照，或者是把家里的老照片上传到网上，然后再发表一些感想，都可以。另外一部分，我准备举办一个视频模式的比赛。网友们可以自动自发的拍摄视频，拍摄vlog，拍微电影。我们的目的只是宣传西部老城区的那些历史古迹，还有人文情怀。形式不重要。” 好歹是重活一辈子的人，上辈子见过的网络宣传模式也不少。顾沉早就做好了策划方案，就等着邢教授点头同意，他就要准备实施了。 秦教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原本还想着，如果顾沉需要跟出版社合作举办一个征文大赛的话，她还可以帮忙。没想到顾沉竟然是打算直接在网上征文，而且说是“征文”，参与形式还满丰富的。 至少她之前是没见过。 秦教授好奇问道：“你说的那个微电影，是怎么回事？” “就是短小的电影。二十分钟左右吧。”顾沉给秦教授解释了一下微电影的概念：“……也是为了利于传播。毕竟视频模式会更有感染力。” 秦教授说道：“那得需要专业的人参与进来吧？” 顾沉点点头：“我们可以去影视院校宣传一下。他们的学生有表演系，有导演系。还有各大学校的新闻媒体专业，大家也都会做视频剪辑和视频拍摄。” “而且这也是一个给他们宣传自己，历练自己的机会。”顾沉说道：“我相信有野心有能力的人，一定能把握住。” 邢教授也是第一次听到顾沉详细介绍征文大赛这个事儿。还真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学生竟然天马行空到如此地步。不过听完了顾沉的介绍，邢教授却觉得顾沉的话很有道理。心下微微一动，缓缓说道：“我们也可以邀请真正专业的影视团队来给西部老城区拍摄一个宣传微电影。请一些A城的演员义务参演。花不了多长时间，也算是给家乡做一下宣传。” 不过这方面，就需要官方出面跟制作团队沟通。 大概是顾沉的这个提议既新颖且有趣，接下来一顿饭，大家可以说是畅所欲言特别尽兴。酒足饭饱，邢教授和顾沉把秦教授母子送回家。回程路上，邢教授看似不经意的叮嘱顾沉：“既然决定做了，就好好做，好好表现。” 顾沉点点头。 邢教授又问道：“我听说你在大周集团售楼处那个兼职，做到年底就不做了？” 顾沉又点头。 邢教授就说道：“不做也罢。腾出时间来多做学问。等下个学期开学，你就跟着我一起做项目吧。” 顾沉有些意外，呆呆的看着邢教授。 邢教授却没再说话。把顾沉送回学校，直接开车走了。 顾沉回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找高海洋：“你认识传媒学院的大神吗？” 传媒学院？还得是大神？ 高海洋第一个反应就是顾沉要搞事情，兴奋到两眼冒光，开口问道：“你要干什么？” 顾沉就把举办征文大赛的事情跟高海洋说了一下。高海洋砸吧砸吧嘴：“这是要评选A市校花校草的节奏啊！” 顾沉：“……？” “你看我干嘛？”高海洋理直气壮的说道：“不就是这个节奏嘛！你想联合A市所有大学新闻传媒系的学生拍视频拍微电影，那各大院校为了挑选演员，肯定会在校内先举办一个选拔赛呀！至少得找出五官端正盘靓条顺的吧？不然拿出来跟其他学校一比，差太多，直接影响来年招生生源的好吧？” “想太多了吧！”顾沉摇摇头，特别无语：“我是想要人文情怀。注重的是西部老城区的历史和老故事。就算这个征文比赛可以自由发挥不限定模式，但也不能脱离主题的。” “那不就更是了嘛！”高海洋跟顾沉分析道：“你想啊！找一水漂亮小姑娘帅小伙在老城区的古迹里边走一遭，想要啥情怀没有。” “这人呐！至死都是男的爱俏女的爱俊。什么情怀，能比得过年少懵懂时的芳心暗许暧昧春潮——” “你可得了吧你！”寝室里其他两个人都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的打断高海洋的话：“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成天除了谈恋爱什么都不想。人家顾沉要的是大情怀，是那一代人对于西部老城区的记忆。是历史文化的积淀。你那点小情小爱的赶快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高海洋被损了一通，不服气的说道：“不信就算了。大不了我们走着瞧，看看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的。” 说完，高海洋倒是没忘记正事儿，起身说道：“你等着，我出去一趟。帮你联系联系人。光是本校的就够了吗？需要帮你联系外校的吗？” 顾沉想了想，觉得一次性多联系一些人也好，至少造势的时候更容易些：“辛苦高学长了。” “客气！”高海洋摆摆手：“记得请我跟你薇薇姐吃饭就行了。” 顾沉看着高海洋风风火火离开寝室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赵曙看着顾沉：“那个征文比赛，是由你全权负责吗？” 顾沉点点头。 “行叭！”赵曙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说话。哥儿几个能帮就帮。不能帮就找别人帮。咱A大别的没有，大神遍地跑。” 何清晨也说道：“赵曙说的没错。有需要你就开口。别一个人闷头扛着。” 顾沉笑了笑，郑重道谢。 “请我们吃饭就好了！”何清晨笑道：“想吃涮羊肉了。哪天我们去吃涮羊肉吧！” 顾沉立刻说道：“那就今天晚上吧！” 说话间，顾沉的电话忽然响了。 顾沉低头一看，接通电话：“钟离先生？” “是我。”钟离遂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你想说服黎绍州老先生投资开发西部老城区吗？我听到一个消息，黎老先生下周二会来A市视察分部子公司。” “顾沉，你想见一下黎老先生吗？” 第五十九章 听到钟离遂的话, 顾沉第一个反应就是：“黎老先生会在A市呆多久？” 钟离遂笑问：“怎么了？” “我们这边要准备一个征文活动。”顾沉简要说了一下，他希望能在征文活动初有成效以后，再去约见黎绍州老先生。如果可以的话, 邀请黎老先生重访故里。准备的充分一点，成功说服黎老先生的几率就会更大一点。 重生一回, 顾沉早就明白了既要及时把握机会，也不能随意浪费机会这件事。 钟离遂笑了笑：“据我所知，黎老先生这一次来内地，除了要视察分公司, 还要去青城考察一下, 准备在当地建立一个玩具加工厂。可能大概会逗留一个礼拜左右。” 一个礼拜…… 顾沉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我要问问邢教授。” 钟离遂道：“好，我等你消息。” 挂断电话，顾沉立刻给邢教授打了过去。 电话另一端，邢教授也没有想到时机竟然会这么凑巧。他们这边刚准备推行计划，想要拉拢的投资商就自己飞过来了。简直就是想打瞌睡就有人给递枕头。 “你这边, 抓紧时间搞那个征文活动。我这边, 会想办法以A大的名义邀请黎老先生过来给学生做一个演讲。” 邀请社会名人进校园做演讲，也是各大高校经常会有的常例活动。以A大的声誉和在学术界的地位, 如果郑重发出邀请的话, 黎绍州应该不会拒绝。 “你时间方面来得及吗？”邢教授问顾沉：“不要因为抢时间马虎做事。反而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您放心吧。”顾沉说道。打从把策划书交上去那天开始, 顾沉就在为接下来的每一个环节做准备。具体的实施方案改了又改，绝对不是仓促上线。 “那好。”邢教授其实也非常相信顾沉的办事能力。又简单交代了几句。挂断电话。 顾沉这边，又立刻给钟离遂回了过去。 钟离遂倒是没有想到顾沉竟然会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接近黎老先生。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失落还是其他。不过不管怎么样, 钟离遂还是非常欣赏顾沉的行事作风。 “又没能帮上忙。”钟离遂有些遗憾，在电话里说道：“如果接下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快开口。” “你通知我黎老先生要来A市这个消息, 已经帮了我大忙了。”顾沉说道：“我这边也要抓紧时间做事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好。”钟离遂闻弦歌而知雅意，笑着说道：“不打扰你。下次再聊。” “下次请你吃饭。”顾沉说道：“我今天中午去了一家特别好吃的饭店，叫珍馐阁。他们家的佛跳墙简直绝了。我一定要请你吃。” 听到顾沉这句话，钟离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顿时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一言为定，那我就等着你这顿饭了。” “一言为定。” 何清晨和赵曙耳朵一支棱，等顾沉撂下电话，立刻问道：“什么佛跳墙？顾沉你发现有好吃的地方竟然不想着带我们去。太过分了！” “不是你们自己说的想吃涮羊肉嘛！”顾沉有点无辜：“我当然要按照你们的想法来。” “我们现在想吃佛跳墙了。”何清晨说道：“涮羊肉什么时候都能吃，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佛跳墙呢！” 赵曙点点头：“我也想吃佛跳墙。” “可是佛跳墙需要提前预约的。”顾沉看着两位室友委委屈屈的模样，立刻投降：“行叭！我今天请你们吃涮羊肉，明天再请你们吃佛跳墙。好吧？” “够哥们义气！”何清晨和赵曙两人拍拍巴掌，说道：“那今天这顿涮羊肉就不用你请了。我们哥仨请你。明天你请我们吃佛跳墙就好了。” 也不能总让顾沉一个人请客。 顾沉说道：“把王冠学长和他女朋友也叫上吧！” 王冠虽然从寝室里搬出去了，但经常会回来串门。每次回来串门，捎带干果小零食的时候也不忘带顾沉一份。所以两个人虽然接触时间不多，但顾沉对王冠还是很有好感的。 赵曙和何清晨当然不会拒绝顾沉的提议，赵曙给王冠打了个电话，让王冠带着女朋友直接去火锅店等着。他们三个在寝室里等高海洋回来。 结果高海洋回来的时候，顾沉瞬间就决定这顿饭还是他来请客——因为高海洋带回来五六个新闻传媒系还有文学系和历史系的学长学姐。 “你不是要搞征文比赛嘛！”高海洋风风火火的说道：“我干脆把人给你请全乎了。这是我们学校历史学院，文学院还有传媒学院的学生会主席。这两个是我们学校玩单反最厉害的大神，在国际摄影节上拿过奖的。还有这位师兄，之前拍过一部纪录片拿过大学生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奖。而且特别巧，他当时拍摄的那部纪录片的内容就是老城区文物修葺的。名字就叫《湮没的历史》。” 高海洋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气喘吁吁道：“总之，咱们学校能跟你那征文大赛扯上关系的，最牛逼的大神都在这儿了。” “别，别，别，千万别这么说。”听到高海洋猛猛的给他们戴高帽子，几位学长学姐连忙摆手，谦虚的说道：“只是爱好而已。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真要是华山论剑，还是在《经济学家》上发表文章更厉害。” “没关系。你们都在各自的领域牛逼各自的。”高海洋喝了两口热水，继续说道：“咱们现在不就是想要强强联合嘛！” “顾沉，你赶紧把你那征文策划跟大家说一下，我明天再去给你联系其他学校的人。” “都到饭点儿了。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涮羊肉，我请客，我们边吃边聊。”顾沉笑着说道：“大家一起去。” “这不太好吧！”几位学姐学长面面相觑，都不太好意思：“我们这么多人，要不还是AA吧。” “哎呀，顾沉有钱，他愿意请客你们就让他请呗。”没等顾沉回应，高海洋大大咧咧说道：“不过有一点，俗话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你们吃了我们家顾沉的涮羊肉，到时候该配合就得好好配合。绝对不带拿乔的。” “你少污蔑我们！”文学院的学生会主席笑着怼高海洋：“我们都不是拿乔的人好吧？” “谁知道你们呢！一个个都是大神，惯会恃才傲物的。”高海洋摆摆手：“别墨迹啦。我们快走吧，我都饿死了。” 说话间，还不忘给蒋薇薇打电话，美其名曰共富贵共患难，蹭饭哪能不带老婆。 “瞧你这点出息！” 一行十来人说说笑笑到了火锅店。顾沉让大家点菜，所有人都不太好意思，一人就点了一样食材。顾沉接过菜单，问道：“大家都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 顾沉点点头，干脆让服务员按照菜单上的一样先上两盘，啤酒要了一箱，两壶果汁还有几瓶花生露核桃露碳酸饮料之类的：“我先说一句，想喝什么自己拿，不劝酒，大家多吃菜。” 听到这句话，在座的顿时就有人松了一口气。 因为“不劝酒”这一句话，立刻就对顾沉心生好感的几个学姐问道：“顾沉，你那个征文活动，具体想要怎么弄呀？” “我是准备在微博上发起一个网络征文。主要分为两部分。一个平面部分和一个视频微电影的部分……”顾沉把自己的策划详细说了一下，他每个步骤都已经想好要怎么做，现在就是缺人。 几位学长学姐顿时听明白了：“所以你是想我们在院里帮你号召一下，让学生积极参与是吧？” “不光是院里，也不只是A市的各大院校，我是希望能参与的网友都参与进来。”顾沉说道：“声势造的越大越好。” “可现在有一个问题。”孟晓晓说道：“这个征文活动是我们学校举办的，那B大还有其他学校的学生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参加呢？” 人家也不一定会捧场的呀！ 顾沉笑了笑，神神秘秘的说道：“这就需要一点小技巧。” 一帮人：“？？？” 顾沉没说是什么小技巧，转移话题：“我现在最犯愁的，就是怎么能说服其他学校的学生参加。不用多，哪怕每个学校只有一少部分人参加就行。” “这倒不难。”文学院的学生会主席笑道：“像我们学生会平时处理工作，多多少少都会跟其他学校的人打交道。再说谁上高中的时候还没几个好朋友了。私底下让他们帮忙写几篇稿子，拍几个视频参加征文比赛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们能说服的人终究有限，还谈不到造势这个作用吧？” “人能来就行。”顾沉还是那句话。只要每个学校都有人参加，他就有办法把各大院校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什么呀？”几名学长学姐们面面相觑：“怎么神神秘秘的，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现在还不能说。”顾沉笑道：“说穿了可能就不管用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那好吧！”见顾沉执意不说，大家也不再问了。 话题一转，倒是兴致勃勃的讨论起征文大赛的两个主题内容。其中平面的部分没什么好讨论的，左不过是写文章拍照片。微电影这部分倒是引起了传媒系学姐，还有那位最佳纪录片奖项获得者的兴趣。 “你再给我们说说这个微电影究竟要怎么弄？还有我们拍完之后该怎么评选？难道还要额外举办一个微电影节吗？” 第六十章 “还有一个问题, 就是我们拍完微电影以后，去哪里找院线上映？” 这一点是大家最为关心的。毕竟电影这东西，如果拍完上映不了, 没有人看，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A市两个电影学院都有放映厅。是不是我们总决赛的时候要跟他们联系一下, 租用他们的放映厅？” “如果这么做，两个电影学院的参赛作品是不是有主场便利？本来他们学校的学生就有粉丝基础，要这么玩的话，吃亏的肯定是我们这些普通院校呀！” 顾沉静静听完大家的顾虑, 笑着解释道：“我是这么考虑的。只有二十分钟的微电影, 虽然说是电影，其实更精准的叫法应该是长视频。那就完全没有必要非得进放映厅，我们直接在视频网站播放就可以。这样面对的受众就是广大网友。会传播的更广一些，然后让网友进行投票，筛选出第一轮入围作品。” “上传到网上？”一群人听的面面相觑。 “嗯。”顾沉点点头：“我们举办这个征文比赛，初衷就是想要维护老城区的历史古迹。所以当然是越多人参与进来, 发出的声音越大越好。现在网络这么发达, 如果能在网上引起轰动，比在电影院里的小范围放映更有优势。” “可是电影如果不在放映厅里面播放, 不在大屏幕上播放, 那就没有意义了吧？”有人忍不住反驳道：“不能在电影院上映, 还能叫电影吗？” “所以是微电影。”顾沉能够理解一部分人对于放映厅的执着，耐心说道：“这样，我们也可以等到总决赛以后, 把一部分优秀的作品拿到放映厅里播放，算是对优秀作品的鼓励。” “可是——”之前在大学生电影节上拿过最佳纪录片的那位师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神色间能看出来那种失落。 “别这样, 大家都是为了宣传西部老城区尽一份力。”高海洋搂住那位学长的肩膀，又给他倒了一杯酒：“你往好里想，我们这次举办这个比赛，如果声势闹大了，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能够让更多的网友欣赏你的作品，不也挺好的嘛！毕竟作品存在的意义除了表达思想，还是要传播嘛！” “对啊！”其他人也纷纷劝道：“而且顾沉不是说了，最后会想办法把优秀的作品搬上大屏幕的。” 顾沉也有些意外。没有实施策划之前，顾沉预想到自己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和分歧。但是他没有想到，第一个分歧竟然是微电影要在哪种平台播放。看着神情失落的学长，他没有继续劝说什么，而是任由那位学长自己默默消化情绪。 除此之外，顾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敬大家。拜托各位学长学姐回去以后号召学生多参与征文环节，最好多写几篇文章，或者多上传几张老照片参赛。 “我会在微博上开一个话题。如果话题开通以后，短时间内有大量的人带着话题发帖顶贴，就有可能被微博自动抓取推上热点推荐。”顾沉简要介绍了一下微博热点推荐的机制：“到时候我们可以点赞评论转发自己喜欢的帖子，这样我们喜欢的帖子就会留在热门位置，会让更多人看到。” “这倒是一个能让网友们有更多参与感的方法。”蒋薇薇眼睛一亮，很敏锐的察觉到这种做法能够引起的舆论传播量级。蒋薇薇若有所思，觉得她们出版社在为新书打宣传的时候，也可以借鉴这种做法。 顾沉点点头，算是认可蒋薇薇的话。继续说道：“我会在后天正式推出征文比赛。希望各位学长学姐多多帮忙，如果暂时没有文章交上来的话，多上传一些老照片也行。” 顾沉的想法，是让学生多发帖烘托一下气氛。这样在网上闲逛的网友们看到话题，才会有兴趣参与。毕竟人类喜欢凑热闹的本质不会变。 “那没问题。没照片就让大家现去拍也行。”赵曙哈哈笑道：“我今天晚上回我奶奶家一趟。把附近邻居家的老照片都翻出来。等你微博话题一开通，我立刻把那些照片都传到网上去。肯定给你捧好这个场子。” 顾沉笑着给赵曙竖了竖大拇指点赞。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十点多，所有人尽兴而散。顾沉也把该说的该拜托的事情一一说清楚。第二天一大早，顾沉又去联系主办方和赞助商。 “主办方？”邢教授有些意外的看着顾沉：“你想找什么主办方和赞助商？” “最好能让文物修复方面的组织或者部门来担任主办方，这样我们在宣传维护西部老城区那些文物建筑的时候，就更加师出有名。赞助商的问题我自己会想办法。”顾沉做事，向来都是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绝对不想去麻烦别人。他之前在售楼处卖房子认识了不少大客户。这些客户有做实业的，有做公关的。顾沉觉得拉赞助这个事情他完全可以自己解决。 邢教授有些意外的看向顾沉。没想到自己这个刚上大一的学生，不仅做学问的天赋不错，做实事竟然也能成熟干练到这种程度。确实让他省了不少心：“联系主办方这个事儿就交给我。到时候我打通电话，拜托文物局出面开个证明文件。把这次征文活动挂靠到他们单位。” 又问顾沉：“拉赞助的事儿你确定一个人能解决？” 顾沉点点头：“我确定。我应该今天就能把赞助商敲定下来。到时候我会把奖品和奖金领取制度写下来交给您过目。” 顾沉态度这么肯定，邢教授也就不再多说。只是笑道：“小伙子还蛮有执行力。年轻人就该这样，做事情就要风风火火的。” 之前顾沉虽然也做事周到，但总是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麻木冷漠。好像对这个世界都不抱希望似的。邢教授看在眼里，一直是非常担心的。甚至都想拜托他的好友帮顾沉看看有没有心理问题。好在顾沉自己转化过来了。 邢教授就觉得，果然年轻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 顾沉当然不知道邢教授心里的感慨万千。他从邢教授的办公室出来，立刻发了一条朋友圈。言简意赅的把自己要举办征文活动，目前正在寻求赞助商的需求说清楚。 这还是顾沉注册微信后第一次发朋友圈，立刻吸引了圈内好友的注意。几乎连十秒钟都不到，顾沉的手机就跟开锅了一样，嗡嗡响个不停。有在朋友圈底下询问的，有在群里冒泡的，有给顾沉发私信的，还有人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了。 “需要多少，我打给你。” 顾沉听着钟离遂过于霸道总裁的发话，一时间被震的不轻。 “不用！不用！”顾沉连忙解释道：“就是一个征文活动的赞助而已。还不敢动用您这尊大佛。” “是那个维护西部老城区文化古迹的征文活动吧。”电话里，钟离遂笑着说道：“能够支持一下我国的文化保护事业，挺好的。” 顾沉正要拒绝。钟离遂又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征文活动你能拉到天遂资本当赞助商，会不会给外界传递一个信号，就是天遂资本有意参与到开发西部老城区这个项目当中？我想这一点，对于你们这个项目来说，也是有利的。” 顾沉顿时沉默了。他能明白钟离遂的意思。钟离遂是想让他借助天遂资本的势，向外界发出一个西部派能拉到投资商的信号。甭管天遂资本最后是否参与投资开发西部老城区的项目，至少在眼前这个阶段，天遂资本的加入可以在城建局的天平上增加一个砝码。 “可是开发西部老城区这个项目究竟能不能盈利，我们现在也不清楚——” “任何一个项目都有亏损的风险。所以投资机构才会成立专门的智囊团，对每一个项目做好尽职调查和盈利能力分析。投资有风险，这一点成熟的投资商都清楚。你放心，我肯定是在商言商。没有利益的事情我不会做。”钟离遂笑着说道：“还有，能够为宣传历史文物保护做一些贡献，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每一家企业需要具备的社会责任感。” “那好吧。”顾沉说道：“我们这个征文活动，涉及到平面大赛和微电影大赛两部分。前者是文字内容和上传老照片，这个部分的奖励总共是十万块。一等奖一名两万块，二等奖五名每人五千块，三等奖十人每人一千块。剩下还有一百名的参与奖，我的打算是想让赞助商以品牌商品或者购物券的形式发给中奖的网友。这样既能照顾网友的参与感，也能兼顾赞助商的品牌宣传。” “至于微电影大赛这部分，我们只选择第一名。投资对方拍摄一部微电影。”顾沉稍微顿了顿。其实这个想法，也是昨天晚上听到那位师兄的抱怨才一时兴起的。 顾沉能够理解很多电影人对于拍电影这件事情的执着。也知道有很多才华横溢的年轻导演，因为拉不到投资，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梦想。所以他这一次准备玩儿把大的。利用这个第一名给投资拍电影的奖励制造噱头，吸引更多更专业的年轻导演来参加这个微电影大赛。 因为顾沉非常明白，专业且有天赋的导演拿出来的作品，一般人真的没办法比。 “想要拍摄一部电影，投资预算至少也在五百万到上千万。你这投资有点大吧？”钟离遂微微皱眉，觉得顾沉花在微电影大赛部分的奖励太大了，恐怕吃力不讨好。 要知道拍电影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统筹策划的地方太多了。而且拍出来的内容，观众会不会认可，会不会买账，都是不可预知的事情。 风险太大，所以尽管天遂资本投资的项目花开遍地各行各业，钟离遂也从来没有想过投资拍电影。 “我会把控成本的。”顾沉说道：“而且我们投资第一名拍摄电影，也不是对方想拍什么就拍什么。关于剧本和内容，我们会做命题作文。就是给西部老城区的那些名胜古迹拍摄一部宣传片。到时候我们会尽量联系文旅局和文物局把控大方向。拍摄时长在五到十分钟左右。跟各大院线联系，让这个宣传片能进入放映厅，成为电影开播前的播放广告。” 钟离遂：“……” “你这个想法真的是，”钟离遂欲言又止，心下有些好笑。没想到顾沉竟然会这么投机取巧。 “这个想法多好。我们能最大限度的宣传西部老城区的文化古迹，也能让导演的作品进入放映厅，让更多观众看到。大家的需求和愿望都得到了满足。”顾沉自夸道：“最重要的是不用耗费太大的拍摄成本。” “你说得对。”钟离遂忍笑：“你太聪明了。” “我以天遂资本的名义赞助一百万吧。”钟离遂估算了一下，说道。 “五十万吧！”顾沉直接砍了一半：“你要给其他人留点机会。我手机都要炸锅了。” 顿了顿，顾沉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这五十万不会让你白花。半个月内，我会让天遂资本的名字传遍互联网。” 说到这个，顾沉倒是信心满满。 “好。”钟离遂笑道：“我回头直接把钱打到你的账上。” 顾沉说道：“我会尽快出具一份合同，请贵公司签字盖章。” 钟离遂向来欣赏顾沉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笑着说道：“那我就在公司等着你了。你最好赶着饭点过来，签完合同我们一起去吃饭。” 顾沉笑道：“一言为定。” 挂断电话。顾沉看了一眼手机，微信的未读消息已经积攒到一百多条，未接电话也多了十几通。顾沉点开未读信息看完，正准备一一回复。手机又响了。 这一回，是孙总打过来的。 “喂，我说小顾，我刚看到你发的那条朋友圈，你举办征文活动缺赞助啦？缺多少钱直接跟你孙哥说。”电话里，孙总也是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你孙哥最不差钱。” 因为之前于总那件事。孙总始终觉得亏欠了顾沉似的。之后很少在微信群里夸顾沉会炒股这件事儿。就算是给顾沉介绍买房的客户，也都提前问明确了对方是不是真的想买房。一个月内给顾沉拉了四单生意，比顾沉自己都积极。 顾沉盛情难却，就在孙总投资影视剧的时候，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指点孙总投资了一部印象中很火的都市生活剧。 如今那部电视剧正在热播，孙总凭借这部剧赚了不少钱。对顾沉的态度就更热情了。 第六十一章 孙总大包大揽, 非要承包整个征文大赛的赞助。顾沉好说歹说，孙总最终才答应只出五十万，直接把钱转到顾沉的账户上, 末了还意犹未尽的说道：“先给你打五十万，要是不够你再来找我。你孙哥不差钱。” 顾沉有点招架不住, 笑着道谢：“……谢谢孙哥。” “谢什么。”电话里，孙总哈哈笑道：“我早就说过，我们两个合财。我没少帮你拉客户，你也没少帮我赚钱。互惠互利的事儿, 没什么可谢的。” “有机会我们两个好好合作一回。老哥我什么为人你也清楚, 小顾兄弟你的为人和能力我更放心。”孙总笑着说道：“咱们两个强强联手，一定能赚大钱。” 顾沉莞尔一笑，没有接这个话茬。孙总也知道顾沉戒备心很强，顾虑也多。并没有勉强顾沉的意思。随口说完就拉倒。 挂断电话前，顾沉又说道：“我会准备一份合同，明天送过去给您签字。您看看是准备用哪个公司的名义进行赞助？” “自家兄弟, 你看哪个合适就选哪个。”孙总顿了顿, 说道：“对了，我前段时间投资那部电视剧不是赚钱了嘛！后来制作方就来找我拉投资, 我顺便就投资了他们影视公司。要不就以这个影视公司的名义进行赞助吧。” “你那个征文大赛不是还有微电影环节嘛。有个影视公司当赞助商, 也能给你撑撑场面。到时候来报名参赛的人就更多了。”孙总突发奇想：“哎, 对了，你们那个微电影比赛，不是也需要演员嘛！要不我帮你出个奖励, 你们那个微电影比赛拿第一的演员，我给他们塞电视剧里头，演个小配角怎么样？” “这个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 我一句话的事儿。”孙总说道：“再说这不也是给电视剧做宣传嘛！我相信顾老弟你的能力。你说能把这个征文比赛弄到全网火爆，那就一定能弄到全网火爆。到时候我这个电视剧也未播先火啦！互惠互利的事儿！” “那就谢谢孙总了。”顾沉说道：“劳您费心。” “不费心，就一个电话的事儿。”孙总风风火火道：“得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给影视公司打个电话，让他们选部电视剧出来。回头我把电视剧名告诉你，你写征文比赛奖励的时候，直接把剧名挂上去就行。” 孙总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到时候把影视公司的前台电话也告诉你。要是网友不相信，你就让他们自己打电话去问。” 顾沉下意识说道：“这样会不会耽误影视公司的正常工作？” “宣传出名的事儿，有什么可耽误的。他们要是能把公司电话打爆了，我公司还火了呢！”孙总说道：“你就放心吧。大不了让公司弄个专线出来。” 顾沉和孙总一通电话聊了能有半个小时，不但拉来五十万的赞助，还额外得到一个角色名额，也真是意外之喜。 为了不辜负孙总这一番好意，顾沉挂断电话后，立刻掏出备忘录，提醒自己在给征文比赛做宣传时，一定要好好替孙总的影视公司做个宣发。 接下来，顾沉陆陆续续又接了七八个电话，全都是询问征文比赛的。问明白以后，也都给了二十万到五十万不等的赞助费。不到一个小时，顾沉总共拉到了总价值三百二十五万的赞助。 当天中午，顾沉按照每个赞助商的品类和需求不同，又去学校复印社打印了二十份赞助合同。然后在图书馆草拟了一张征文比赛的奖励机制，赶在下午上课前，去邢教授的办公室交差。 “三百二十五万？”邢教授着实没想到顾沉的执行力竟然强大到这种程度，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拉到三百多万的赞助费，并且至少有一半的赞助费都已经到账了。 这速度，这效率，可比学校里某些导师拉研究经费快多了。 邢教授忍不住感慨道：“就凭你这一手，将来想进哪个教授的项目组，我估计没人会拒绝。” 顾沉有些害羞，顾左右而言他：“因为时间紧迫，赞助商把赞助费都打到我账上了。有些赞助商没有出钱，出的是商品实物。赞助费一共是二百七十五万，等这笔钱全部到账以后，我会取出来，存入征文比赛的公用账户里。这笔钱我会用来做征文比赛的营销推广，还有给网友和得奖者的奖励。剩下价值五十万的物资，我们会以电子购物券的形式发给网友。网友可以凭借购物券，选择自己去门店取，或者让快递送。后者我们是不包邮费的。” 邢教授见顾沉条理分明，侃侃而谈，忍不住笑着称赞道：“不错，很严谨。这一块就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需要什么支持，就来跟我说。” “好。”顾沉点点头。 邢教授看着微电影大赛的奖励部分，问道：“你还认识影视公司的人？” 顾沉解释道：“我一个客户，本来是做煤矿生意的。后来投资了影视公司。知道我办征文比赛，就提出帮我要一个角色名额，可以吸引更多更专业的人参加微电影大赛。” 顾沉说道：“我认为电影这种形式比起文字和照片，更有视觉冲击力和感染力。如果我们举办微电影大赛，能有很优秀的作品报名参加，对于我们宣传西部老城区也是一个优势。” 毕竟好的作品，是必定可以打动人的。 邢教授点点头，又问道：“这个天遂资本，也是你的客户？” 顾沉犹豫了一下，说道：“天遂资本的创始人钟离遂，是我的朋友。” 邢教授本来想问问天遂资本是否有意投资开发西部老城区这个项目，听到顾沉这么说，反而不问了。话锋一转，说道：“文物局的证明已经开下来了。你这几份赞助合同，需要主办方签字盖章吧？我给你写一份推荐信，你去文物局找易局长，让他帮你想办法。” “好。”顾沉等着邢教授给他开完介绍信，说道：“您顺便帮我写个请假条吧。我下午要去文物局，恐怕不能上课了。” 邢教授看了顾沉一眼，笑道：“不用写了。你去做事吧。我会跟你们老师解释的。” “那就麻烦教授了。”又能光明正大的逃课，顾沉把二十份合同塞进书包里，心情愉快的离开邢教授的办公室。 半路上正好碰到赵曙，赵曙看着顾沉：“你干嘛去，马上就要上课了！” “我去文物局办点事儿，下午请假不上课。”顾沉说道。 赵曙下意识问道：“你要去文物局，怎么去？” 顾沉说道：“打车。” 赵曙：“我送你。” 顾沉下意识就道：“太麻烦了！” “少客气。”赵曙不由分说的揽过顾沉的肩膀：“正好我也不想上课。名正言顺逃课了。你晚上请我吃顿饭，就当车费了。” 说完，忍不住跟顾沉抱怨道：“你说我们都上大四了，考研的考研，实习的实习，大家都忙的不得了，谁还有闲心上课？学校安排这课程就多余。” 顾沉说道：“可是你既不考研也不实习——” “嘿，你这小子！”赵曙晃了晃手上的单反相机：“你那征文比赛的参赛人选有着落了？不用你哥给你捧场了？是不是？” “哥，我错了。”顾沉立刻认怂：“您说得对。学校就不应该给大四的学姐学长安排那么多专业课。根本忙不过来。” “这还差不多。”赵曙冷哼一声，开车送顾沉去文物局。路上，还不忘跟顾沉邀功：“我今天上午一上完课，就去我奶奶家。连中午饭都没吃好，就跑到邻居家挨个给你照老照片。可辛苦着。” “太辛苦了。”顾沉坐在副驾驶上一个劲儿的附和：“必须请您吃顿好的。” “就那个佛跳墙吧！”赵曙也不客气，自己主动点菜：“我也好久没吃了。” “那没问题。”顾沉说道：“不过今天不行。今天晚上我答应请别人吃饭了。” 赵曙问道：“谁？谁这么不长眼睛跟我抢饭吃？” 顾沉说道：“赞助商。” 赵曙：“……” 赵曙打了下方向盘，笑嘻嘻说道：“赞助商啊！赞助商就算了！这年头肯出钱的都是大爷。咱年轻人不跟大爷计较。一定要把赞助商哄好。” 顾沉说道：“我明天晚上请你吃佛跳墙。预定好了。” “行叭！”赵曙把顾沉送到文物局：“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 顾沉点点头，开门下车。被门卫大爷拦下来：“你找谁？” “我找易载道易局长，”顾沉说着，拿出邢教授的推荐信：“我已经预约好了。” “身份证给我看一下，登个记。”门卫大爷说着，把来客到访的记录本和一根圆珠笔递给顾沉。 顾沉登完记，进了文物局。 易载道早就接到邢教授的电话，也知道顾沉要过来，见到顾沉时，不免笑着说道：“原来你就是老邢的得意门生。果然一表人才。” 顾沉笑了笑，没有说话。 易载道又问道：“我听说这个维护西部老城区文化古迹，建立特色商圈的策划是你弄的，小同学对历史文化很感兴趣吧？” 顾沉有些汗颜，他对这方面是真不感兴趣。 好在易载道只是随口寒暄几句，并没有认真考校顾沉的意思。易载道身为文物局局长，事务也非常忙。给顾沉那二十份赞助合同盖好章以后，聊了几句，顾沉就很识趣的离开了。 从文物局出来，顾沉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吃晚饭又嫌早，回学校又不想回，索性蹭着赵曙的车给赞助商送合同。一式两份的赞助合同，有一手交合同一手交货的，也有钱先到账合同后补的。忙到晚上五点钟，顾沉对赵曙说道：“我们给高学长他们打个电话，去珍馐阁吃饭吧。” 赵曙有些意外：“你今天晚上不是约了赞助商吗？” “明天吧。”顾沉说道：“我们今天先去珍馐阁吃佛跳墙。明天再去请我那赞助商朋友吃饭。” 赵曙立刻就明白了：“少扯淡。我又不差这一天，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再说我这一下午也没白忙活，至少你那几个赞助商的名片，我也拿到手了。今后没准还有合作的机会。”赵曙说道：“你就别跟我客气啦！” 赵曙不耐烦的说道：“快点报地址，我把你送过去，还得下班回家吃饭呢！” 第六十二章 赵曙开车把顾沉送到天遂资本楼下。看着天遂总部的摩天大楼, 忍不住惊叹：“哇，最后一个大爷这么牛逼的吗？” 这可是在国际金融投资界都称得上是“赫赫有名”的金融巨鳄。赵曙实在是没想到，顾沉的交际范围竟然这么广阔, 还能从天遂资本拉到赞助。 “牛逼！”赵曙冲着顾沉竖了竖大拇指，心服口服。 顾沉给钟离遂打了个电话。钟离遂还没下班, 听到顾沉过来，立刻邀请顾沉上楼。 赵曙说道：“那你快上去吧！我也要回学校了。今天晚上哥几个去吃烧烤，用给你带宵夜吗？” 顾沉摇摇头。 赵曙追问：“真不要啊？他们家的烤鸡爪子特别好吃。外酥里嫩，入口即化, 那筋都软软糯糯的, 特别好吃。” “不要了。”顾沉说道：“我今天晚上一定能吃饱。” 赵曙有些意外。估摸着顾沉跟他那位在天遂资本上班的客户交情应该不错。否则以顾沉的脾气性格，怎么可能在商务应酬的时候吃饱饭。 “那好吧！”赵曙笑道：“我就不给你带鸡爪子了。要是有免费的煮花生煮毛豆，我就给你带回去点儿。凉了也能吃。” 顾沉温声道谢。 下车后，目送赵曙把车开走，才转身进了天遂资本的办公大楼。 顶层的总裁会议室，姜明凡放下望远镜, 转身靠在落地窗上, 一脸好奇的问道：“哎，你说送咱们小顾同学过来的那辆车是谁的？应该是他朋友的吧？” 钟离遂埋头处理文件, 语气波澜不惊：“你很清闲吗？” “好奇嘛！”姜明凡把玩着手里的望远镜：“我这不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帮咱们天遂资本节省了数亿M金的大恩人。” 说着, 姜明凡跟林特助打听道：“你跟他接触过好几次, 这人怎么样？好相处吗？” 林特助没有吭声。从各个方面来讲，顾沉都不算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但是在林特助看来，顾沉的不好相处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就觉得顾沉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一起共事的话, 一定非常愉快。 顾沉走到前台，温声说道：“您好，我找钟离先生。” “是顾沉先生吧, 这边请！”已经接到总裁办电话的前台小姐姐立刻站起身来，绕过吧台，引着顾沉走到总裁专用电梯前：“您直接上去就可以了。Boss在上面等你。” 顾沉勾了勾嘴角，温声道谢。 电梯合上以后，脸上还挂着标准礼仪笑容的前台小姐姐立刻小碎步跑回吧台。按照流程给总裁办公室回了一通电话报告顾沉已上楼。立刻拿出手机点开小八卦群【你们知道吗？刚刚大老板亲自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让我送一个年轻人上顶楼总裁办公室！！！】 【什么？大老板给你打电话让放人？真的假的？我不信！】 【真的！我刚刚把人送上去。坐的还是总裁专用电梯。我跟你们说那小帅哥长得可好看了！那气质，那颜值，我就没见过这么特别的小男生！】 【大老板为什么会让小男生上总裁办公室？他是大老板家亲戚吗？】 【不知道！但我看小帅哥那言谈举止，肯定不一般。】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天遂资本八卦群的八卦对象，顾沉乘坐电梯直接到了顶层。 钟离遂放下文件，亲自迎出办公室：“抱歉，还需要你等我一会儿。我有点事情还没处理完。” 顾沉说道：“是我来早了。” “一点都不早。”钟离遂笑道：“正好请你喝杯咖位暖暖胃。一会儿我们就去吃晚饭。” 顿了顿，钟离遂不着痕迹的询问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顾沉说道：“我室友送我过来的。我这一下午从文物局到赞助商，跑了七八个地方。幸好我室友开车送我。不然我根本跑不完这么多地方。” 钟离遂笑道：“你应该考驾照了。” “放寒假再说吧！”顾沉随口说道：“现在也没时间。” 两人进了总裁办公室，姜明凡已经摆好pose了。钟离遂给顾沉介绍道：“这是我的合伙人姜明凡——” “久仰大名。”没等钟离遂把话说完，姜明凡已经迫不及待的伸手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但是天遂资本收购浩洋科技那个项目，一开始就是我负责的。潘浩洋那王八蛋没少折腾我。幸亏有你。” 顾沉跟姜明凡握了握手，说道：“您好，我是顾沉。” “你来找钟离有什么事儿吗？”姜明凡好奇问道。 “钟离总裁答应赞助我们的征文比赛。我来送赞助合同。”顾沉回答的一板一眼。 “顺便一起吃晚饭。”钟离遂强调道。 姜明凡挑了下眉，很识趣的说道：“我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你们慢慢聊。” 说完，又跟顾沉寒暄道：“有时间常来玩儿。” 姜明凡离开后，林特助冲着顾沉点点头：“好久不见。” 顾沉问道：“林特助最近怎么样？” “工作很顺利。”林特助顿了顿：“我听说你在售楼处那个兼职，做到这个月末就不做了。” 顾沉点点头。 林特助问道：“有没有想过来天遂资本实习？之前我们一起共事很愉快，我很期待能跟你继续共事。” 顾沉摇摇头：“最近太忙了。不会找实习。” 林特助有点遗憾：“希望以后能有共事的机会。” 说完，林特助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总裁办公室里只剩下顾沉和钟离遂两个人。顾沉很自觉的在沙发上坐下，没有打扰钟离遂办公的意思。秘书办的小姐姐端来一杯咖啡，温声笑道：“加糖加奶，Boss特意吩咐过的。” 顾沉道谢。秘书小姐姐笑了笑，默不作声的离开。回到工位上，立刻激动的拿起手机点开八卦群【我看到了！真的好帅！而且气质好特别！】 【喝咖啡喜欢加双倍的糖和奶，好可爱！】 【真的吗？究竟长什么样！你们怎么不想办法拍张照片发进来看看！】 就在大家都很兴奋的时候，一张图片静静的出现在八卦群里。 一众小姐姐们看着林特助的微信头像，一时间噤若寒蝉。 原本沸腾的八卦群瞬间安静下来。只不过林特助发的那张顾沉站在街边等车的偷拍侧面照，被小姐姐们默默保存下来。 总裁办公室里，顾沉慢悠悠的喝完一杯加了双倍糖和奶的咖啡，恰好钟离遂的文件也都处理完了。 顾沉走到办公桌前，把打印好的两份赞助合同放在桌面上：“你先看一看，要是没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钟离遂拿起赞助合同，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翻看了一遍，在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天遂资本的公章。 “久等了。我们去吃饭吧！”钟离遂把其中一份赞助合同交换给顾沉，拿起风衣，起身说道：“准备吃什么？” “我在珍馐阁提前预定了一桌。他们家的特色菜佛跳墙，真的特别好吃。”顾沉把赞助合同放进书包里：“还有开水白菜，简直绝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电梯。 顾沉说道：“我们之前拜访B大的秦教授。想请她出面，帮我们联络一些文笔好的大家写一些有关回忆西部老城区的文章。聊到中午，邢教授就说带我们出去吃饭。我们邢教授是个老饕，最爱美食。我估计A城大大小小的馆子，只要有好吃的特色的，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不过他有三高。就算喜欢吃，也不能多吃。”顾沉絮絮叨叨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聒噪。顿时安静下来。 钟离遂问道：“然后呢？” 顾沉回过神来：“然后我就把邢教授那份吃了一半。给他留了一半。有事弟子服其劳嘛！” 钟离遂莞尔：“你们邢教授没跟你生气？” “肯定是有一点心疼的。”顾沉说道：“那也不能让他吃太多。” 钟离遂很喜欢看顾沉聊天时眉眼鲜活的样子，又问道：“你最近操办那个征文比赛，一定特别忙。” “有点。”顾沉点点头：“主要是时间太紧迫了。总得在黎老先生回来之前，弄出一点名头来。接下来的事情才好谈。” 钟离遂明白顾沉的想法：“我相信你能做好这件事。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一定要说。” 两个人开车到了珍馐阁。正好是晚上饭口的时间，珍馐阁客人特别多。大堂已经坐满了人，好在顾沉提前预定了包厢。 两人在迎宾小姐的引领下直接进了二楼包厢。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客人在看到顾沉背影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小周总怎么了？”见周岳霆忽然站住不动，身旁的人连忙赔笑问道：“是我们哪里招待不周？” “没什么。”周岳霆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说道：“不关你的事，可能是我看错人了。” 说话间，周岳霆也回到包厢。坐下来以后，给助理发了一条微信，让助理去吧台查一查最近预定包厢的客人里，有没有一个名字叫顾沉的。 大周集团是业内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周岳霆又是大周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兼执行总裁。他的助理来打探消息，珍馐阁的服务人员当然不敢阻拦。也顾不得保护客户隐私的规定，赶紧查了下预约记录，确认确实有个叫顾沉的人订过包厢，还接连订了三天。 周岳霆得到回复，顿时有些纳闷。想了想，让助理再去调查一下，顾沉这几天请的都是什么人。 第六十三章 “佛跳墙, 开水白菜，翡翠龙虾，西湖醋鱼, 飞龙汤，烟熏凤爪酿鲜鱿。一共六道菜已经上齐了, 两位客人请慢用。” 服务员微微鞠躬，轻手轻脚的退出包厢。 顾沉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他们家的佛跳墙真的特别好吃，你快尝尝。” 说着，顾沉给自己加了一筷子蹄筋。他中午就没怎么吃好, 下午又去见了几个赞助商, 一路奔波下来，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也顾不得跟钟离遂客气推让，埋着头，一口气吃掉半碗饭。饿到略微刺痛的胃才慢慢舒服起来。 钟离遂给顾沉盛了一碗汤：“慢慢吃。小心吃快了胃不舒服。” “我是真饿了。”顾沉一边捧着碗喝汤，一边说道：“我中午就吃了一个面包。” 钟离遂说道：“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这可不行。” “没办法, 现在要抢时间。”顾沉说道：“这个征文比赛明天就上线了。上线之前, 我总要把基础的东西准备到位。” 钟离遂问道：“吃完饭，你有什么安排？” “我得回学校。”顾沉说道：“跟邢教授汇报一下赞助情况。还有征文比赛需要用到的文案排版什么的, 我也得提前弄出来。” 钟离遂说道：“一会儿我送你回去。记得晚上别熬太晚。” 顾沉点点头。继续闷头吃剩下的半碗饭。 钟离遂留意到顾沉一直在吃佛跳墙, 开水白菜, 翡翠龙虾和烟熏凤爪酿鲜鱿，那道西湖醋鱼连碰都没碰一下。 钟离遂笑了笑，用公筷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碟子里, 一点点把鱼刺挑干净，然后把鱼肉夹到顾沉碗里：“吃吧。” 顾沉吃饭的动作微微一滞，下意识看向钟离遂。 “看我干什么, 吃鱼。”钟离遂笑着戳穿顾沉：“我要知道你懒成这样，连鱼刺都不想挑，我刚刚就不应该点西湖醋鱼。点一道清蒸武昌鱼就好了。” 顾沉咽下口中的饭菜，解释道：“我不是懒，我是饿了。准备吃完饭再吃鱼。” 钟离遂又夹了一块鱼肉挑完刺，放进顾沉碗里：“你吃饭都吃饱了，等会儿还能吃得下鱼吗？” “能！”顾沉信誓旦旦道：“你不要小瞧我的食量，也不用照顾我。你自己也吃啊。我看你都没怎么动筷。” 钟离遂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谁说的，我喝了两碗汤了。” “光喝汤也吃不饱。”顾沉问道：“是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我点的菜，怎么可能不合我的胃口。”钟离遂笑道：“我只是吃饭比较慢。” 顾沉挑了下眉，下意识把吃饭的速度放慢。 钟离遂继续给顾沉挑鱼刺，偶尔自己也吃两口。一边吃饭，一边跟顾沉聊一些工作中的事情。天遂资本一直都在全球范围内搜索可投资的项目。尤为偏爱高科技新兴领域和一些有口皆碑的老牌实业。而顾沉因为重生一世的缘故，对于未来十年全球范围内的行业发展和经济走向再熟悉不过。闲聊之间也会给钟离遂提一些建议。 钟离遂默默记下来，也不会多嘴问顾沉是怎么知道的。两人十分默契的忽略了一些问题。 吃晚饭，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钟离遂开车送顾沉回学校。路上，顾沉忽然想起一件事，从书包里拿出两条已经洗干净的围巾递给钟离遂：“还给你。谢谢。” “不客气。”钟离遂接过围巾。随口问道：“你在售楼处应该只做这一个周末了吧？” “看情况。”顾沉说道：“如果征文活动忙不过来，我这周末可能就不过去了。反正我交接账早就做好了。” 钟离遂本来还想约顾沉周末吃饭，听到顾沉这么说，顿时把嘴边的邀请咽了回去。 半个小时后，汽车停在A大校门口。顾沉跟钟离遂道别后开门下车，刚走进学校，就被人叫住了。 “哥！”顾琇一脸复杂的看着顾沉：“我听说你现在在弄什么征文比赛。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没有。”没等顾琇把话说完，顾沉直接打断道：“我用不着你帮忙。” 顾琇一噎，旋即说道：“哥，我是好意，你没必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顾沉说道：“不是所有人的好意我都要接受的。你能离我远一点，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好意了。” 顾琇气的脸都变了：“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至于这么对我吗？” 顾沉不想跟顾琇纠缠，扭头就走。 顾琇小跑两步，拽住顾沉的手腕：“我们谈谈吧！” 顾沉甩开顾琇的手：“没什么好谈的。我忙着呢！” 顾琇紧紧跟着顾沉：“你就算现在躲着我。等学校放寒假了，我们不是还得一起回老家吗？你能躲我一辈子吗？爸妈看到了难道不会伤心吗？” 顾沉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顾琇：“你还有脸跟我提爸妈。自从我让爸妈断了你的生活费，这个学期，你给家里打过几个电话？” 重生以后，顾沉不打算再让爸妈供养顾琇，借口两个人都在外面找到兼职，不用家里给打钱。顾爸爸确实也听进去了。直接造成的后果就是顾琇两个多月没给家里打一通电话。好不容易打一通电话，不是抱怨顾沉不理他，就是央求顾爸爸顾妈妈劝顾沉大度一点别跟他计较。还有一次是求顾爸爸开口，让顾沉教他整理数据。 顾爸爸和顾妈妈远在雪城，也不知道两兄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苦口婆心劝了顾沉好几回，把顾沉劝的不耐烦了。直接就把顾琇在学校干的那点事儿跟爸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我很不舒服。不想理他。” 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掏心掏肺养了十八年的养子，顾爸爸和顾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最后只能装不知道。顾琇再打电话回来的时候，顾妈妈就让顾琇自己跟顾沉沟通，说他们当长辈的管不了兄弟之间的口角。 打那以后，顾琇就再也没往家里打过电话。 后来顾妈妈打电话给顾沉，还哭着问顾琇是不是生他们气了，跟家里生分了。顾沉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爸妈。只能让顾妈妈当做没养过这个儿子。 心中倒是也有一点庆幸。总觉着这个时候生分了也好。否则等到顾琇回凌家了，二老要是放不下顾琇，受的委屈只怕更多。 面对顾沉毫不留情的指责，顾琇张口结舌，沉默半天，没底气的说道：“我之前也经常给家里打电话。这不是到期末了，学业比较重，我才抽不出时间来……你自己不是也没打几通嘛！” “我每周都往家里打电话。”顾沉说道。他答应过爸妈的事情，就算再忙，也能抽出几分钟来报个平安。 只不过顾爸爸顾妈妈不想让顾琇难堪，所以才会在顾琇打电话回来抱怨时，撒谎说顾沉也忙到没时间打电话回家。顾琇从来没想过顾爸爸顾妈妈会在这种小事上说谎，自然就信以为真了。 此刻，听到顾沉的话，顾琇不由得哂笑一声，自嘲道：“果然，你们才是一家人，合起伙来骗我。” “爸妈为什么会说这种话骗你，你心里没数吗？”顾沉最看不上顾琇这副做派：“你想让他们怎么说？顾家养了你十八年，你上大学头两个月完全没想过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好不容易打通电话，不是抱怨他们亲儿子对你不好，就是要求他们损害亲儿子的利益帮你做事。你凭什么呀？” 顾琇被质问的哑口无言，节节败退：“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那你想要我怎么说？”顾沉反问：“觉得我说话难听？你做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别这么难堪？” “我爸妈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通个电话还要照顾你的情绪说谎话。你以为他们心里好受吗？你觉得你被欺骗了？可要是爸妈真把我的原话重复给你听，下不来台的那个人是你吧？” 顾沉言辞锋利，顾琇根本招架不住。再加上来来往往的同学时不时投过来一丝丝异样的眼神，搞得顾琇非常尴尬。 “你讲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顾琇忍不住说道：“什么叫你爸妈，那也是我爸妈好不好？就因为我们两个在学校有点不愉快，你现在是想把我赶出家门吗？” 顾沉嗤笑：“你要是觉得这么想能让你感到愉快，随便你。”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要是真觉得自己是顾家人，就不会这么咬文嚼字斤斤计较。”这种基本逻辑，顾沉不相信顾琇不懂：“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我，怎么想顾家。顾家养了你十八年，这是事实。顾家可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是想怪自己命不好，就怪你不负责任的亲生父母。是他们把你弄丢了。我妈从河里把你捞起来，救了你一条命，好吃好穿养你十八年，供你上A大。这十八年别说是养个人，就算养条狗养条狼，都该养熟了。” “除非是条白眼狼。” 顾沉说完这些话，扭头就走。浑身上下开始隐隐作痛。估计是这一番话说的太狠，又跟顾琇正面怼上，触怒了剧情光环。所以身体自然而然的生起排异反应。 但顾沉也并不是太在乎。就算他现在疼的大冬天直冒冷汗，整个人仿佛被撕裂开来。但顾沉心里很爽啊！ 顾沉觉得自己从来就没这么爽过。前世今生两辈子，他只有被人鄙夷被人骂的份儿。别说反驳，就连解释都不敢大声。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被恶整。 今天这番话，还是顾沉这十多年第一次这么彻底的发泄。哪怕这番话爽的要付出一些代价。顾沉觉得也值了！ 第六十四章 “你这是怎么了？” 顾沉面色惨白的回到寝室。浑身冒冷汗的样子顿时把其他几人吓到了。 一帮人一拥而上, 接书包的接书包，脱衣服的脱衣服，赶紧把顾沉塞进被子里。何清晨顺手把自己刚刚充好的热宝塞进被窝里：“哪里不舒服, 我们送你去校医室吧？” “不用。”顾沉摇摇头：“我没事儿。就是这一阵儿，挺过去就好了。” “怎么回事儿啊！”高海洋挠挠头, 忽然想起来顾沉之前好像也有过这种情况：“挺什么挺啊！身体不舒服是能挺过去的事儿嘛！不行我们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千万别拖严重了。” 顾沉不想让大家担心，随口说道：“可能是岔气了。没事儿。不用担心，挺一挺就好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 赵曙给顾沉倒了一杯热水：“要不你先喝点热水吧！” “就知道给人喝热水！怪不得你都快毕业了，还找不到女朋友。”高海洋一边欠儿欠儿的diss赵曙, 一边穿上羽绒服。 赵曙问道：“你干嘛去？” “我去校医室一趟。把老师请过来, 给顾沉看看！总不能真这么挺着吧！”高海洋拉上羽绒服拉练，戴上帽子往外走。 被赵曙叫住了：“这都几点了，老师早下班了。” “那就去校外诊所请个大夫进来看看。” “请大夫有什么用？没仪器什么都检查不出来，难道让大夫给顾沉把脉吗？”赵曙说道：“我去跟门卫大爷说一声，把车开进来。你们帮顾沉穿好衣服，咱们上医院。” 顾沉说道：“真不用——” “不用什么不用！”赵曙打断顾沉的话：“你这不是第一回 了吧？我听我们班打篮球的同学说, 你之前在篮球队也犯过两次病。这事儿不能糊弄。” 说完, 赵曙也穿上羽绒服，拿上车钥匙匆匆离开。 高海洋和何清晨见状, 立刻帮顾沉穿衣服：“你别犟。我们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要是真没事, 大家都安心。” 顾沉实在没办法，只能说道：“电脑，帮我把电脑拿上。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都什么时候了, 你还惦记着这些。”高海洋嘴上抱怨着，顺手把顾沉的笔记本电脑塞进书包里：“行了吧，工作狂！” 一行人把顾沉送到医院。开车路上, 顾沉还不忘拿出手机跟微博沟通，准备开一个运营征文活动的蓝V账户。顾沉手上有文物局给开的证明，再加上微博的管理制度还没有几年后那么严格，蓝V账户很快就开通了。 顾沉又把笔记本电脑打开，一边弄征文活动的文案排版，一边给邢教授打电话报备赞助款的事情。 邢教授对顾沉的宗旨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听到顾沉的报备，也没多问，直接让顾沉全权负责征文活动的事儿。 话虽如此，顾沉还是说道：“我已经在微博上申请了征文活动的蓝V账号。现在在做征文比赛的文案排版。做好之后，会给您过目。” 邢教授笑道：“行。你做好之后直接发我邮箱就可以了。” 顿了顿，邢教授问道：“我听你说话声音不太对，怎么了？” “有点岔气了。”顾沉不想说太多：“休息一会儿就好。” “那你自己多注意身体。”邢教授也没怀疑，又叮嘱了两句，挂断电话。 高海洋见状，忍不住吐槽道：“你也太拼了吧！” 顾沉笑了笑，没说什么。把之前在西部老城区拍的夫子庙，猫耳胡同和莲花池子的照片用PS做成水墨画的效果，然后把邢教授请秦教授提的几句词加上去，再打上征文比赛的要求和奖励，最后重新排了一下版。问三位室友：“还行吗？” 高海洋摇摇头，不想说什么。 何清晨拍了拍顾沉的后背：“挺好的。”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A市第一人民医院。何清晨和高海洋扶着顾沉下车，赵曙去挂号。期间顾沉还抽空把刚刚做好的征文排版发到邢教授的邮箱。然后才被室友们催着去做检查。 各种检查一直折腾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做完。检查结果当天晚上出不来，顾沉还得住院观察。高海洋又去给顾沉跑住院手续。 “你们都回去吧！”顾沉不太好意思麻烦室友：“我睡一觉就好了。” “你别管了。”何清晨笑道：“医院的床跟寝室的床也没什么差别。我留下来陪你，正好还能多看一会儿书。回寝室这个点都熄灯了。” “有道理。”赵曙点点头：“那就让清晨留下来陪你，我跟高海洋回去。明天早上再来看你。” 说完，赵曙又问俩人：“你们饿不饿？要不要给你们点个外卖？” 顾沉还没说话，何清晨就道：“点几个串吧。我有点饿了。” 顾沉拿出手机：“我来吧。你们都想吃什么？” “腰子，掌中宝，火腿肠，鱿鱼，烤面筋，烤扇贝，锡纸金针菇……”何清晨报了几样，赵曙本来没饿，听何清晨这一通报菜名给报饿了。开口说道：“那我也来个炒方便面，二十个羊肉串……” 高海洋办完住院手续回来，听到两人报菜名。立刻说道：“给我点二十个烤韭菜——” “你肾虚啦！”赵曙见缝插针，立刻损道。 高海洋顿时炸毛：“你才肾虚！你们全家都肾虚——” 话没说完，眼角瞥到进来查房的医生护士，立刻噤声。 顾沉趴在病床上，顶着浑身剧痛，笑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还笑！”等医生走后，高海洋灰头土脸的说道：“就你对着门口，看到医生进来都不提醒我一下。” “我也没想到你说这么大声。”顾沉一脸无辜，忽然觉得身体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大家点的烧烤在半个小时以后送过来。高海洋接了烧烤，刚要招呼顾沉吃东西，一回头就见顾沉已经趴床上睡着了。三个人的动作顿时放轻。何清晨感慨道：“我认识顾沉这么久，好像第一次见到顾沉睡这么早。” “大概是太累了。”高海洋说道：“让他好好睡吧。咱们出去吃。” 何清晨点点头，三个人端着烧烤走出病房，跑到护士站跟值夜班的小姐姐们一起吃了顿烧烤。 吃完，赵曙和高海洋回学校。何清晨回病房看书。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顾沉从睡梦中猛然惊醒。迷迷瞪瞪的从床上坐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自己有没有遗漏的事情。 “醒啦！”靠在窗户旁边啃专业书的何清晨说道：“检查结果我已经拿回来了。给医生看过，医生说一切指标都正常，什么问题都没有。” 又问顾沉：“你感觉怎么样了？” “好了。”顾沉仔细感受了一下，说道：“一点都不疼了。” “那可能昨天真的是岔气了。”何清晨笑道：“虚惊一场，还好没事。” 顾沉点点头：“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医生说可以。”何清晨说道：“等到八点，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赵曙来接我们。” “你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都可以。” 何清晨说道：“那就茶蛋和小米粥。你拿着化验结果再去问问医生。让医生当面给你说说。” “好。”顾沉拿着化验单去找医生。 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剧情排异所造成的身体剧痛，用医疗器械根本检查不出来。医生还建议顾沉转去神经科看一看。检查一下是否是神经末梢出现毛病。 顾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也懒得再做检查。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就已经快八点了。何清晨在食堂买了茶蛋和小米粥，还有一碟凉拌海带。顾沉吃完早饭，跟着何清晨一起把出院手续办了。恰好赵曙打电话过来，说车已经在楼下等着。 上车以后，赵曙说道：“我跟导员请完假了。你也不用着急回去上课。今天不是还要弄征文比赛吗？几点上线？” 顾沉看了眼时间，说道：“十点钟。” 赵曙打了下方向盘：“你这边一上线，我就把照片往上一传。我都拜托文学系的学妹写好文案了。” 何清晨说道：“我也找了几张老照片，写了一点感想。文笔不好，凑个热闹。” 高海洋嘻嘻笑道：“我让我们家薇薇写了一篇文章。还让我们家薇薇请他们出版社的编辑一人写了一篇散文。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顾沉轻笑，温声说道：“谢谢你们。” “哎呦喂！”高海洋搓了搓胳膊：“别光用嘴谢昂。我把薇薇他们出版社那些编辑的微博号都给你写下来了。回头你记得黑幕一下，怎么着也得一人发一包洗衣粉吧！” 顾沉莞尔：“A大出版社的编辑们亲自操刀，文笔和感染力不用说，怎么着也得再加上一袋洗衣液。” “你再加上一包四块透明皂，那就全乎了。”赵曙在前面开车，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吐槽。 顾沉想起来一件事：“赞助商送的东西太多了，征文活动根本用不完，你晚上拉一些洗衣粉和零食回羊尾巴街，给爷爷奶奶还有你们家的老邻居送点儿吧！” 赵曙为了帮顾沉撑场面，这些天也没少“骚扰”他们家的老邻居，挨家挨户翻老照片，顾沉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其实不光是三位室友，顾沉决定征文活动上线第一天，愿意凑个热闹的本校同学都送点零食。尤其是那天晚上一起吃饭的学姐学长们。这两天也没少奔波帮忙。 “多大点事儿！”赵曙说了一句，又道：“不过你要是愿意给，我就收下了。” 第六十五章 顾沉回到学校以后, 并没有去导员那边销假，而是跑到图书馆，把征文活动剩下的一些细枝末节全部处理妥当。又给文学系和历史系的学姐学长们打了电话, 通知对方征文活动会在十二点准时上线，希望大家能抢在第一时间投稿发帖, 把话题热度炒起来。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后，又给邢教授打电话报备了征文筹备期的最后进展。 邢教授是早上到了学校以后，才从辅导员口中得知顾沉昨天晚上请假去医院了。接到顾沉的电话，立刻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我就说你昨天晚上状态不对。原来是生病住院了。要不是张老师今天早上告诉我, 我还不知道呢！” “我没事儿。”顾沉笑道：“可能是昨天晚上岔气了, 疼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就好了。” “你昨天晚上就应该跟我说。”邢教授问道：“医生是怎么说的？” “什么症状都没有。该做的检查也都做了，各项指标都正常。” “平时要多注意保养身体。”邢教授吐槽道：“就这个身体素质，还天天说养生。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 “你是不是吃肉吃太少了，免疫力太弱？”邢教授说道：“这个周末你来我家一趟！我让你师母给你炖点人参鸡汤，好好补一补。” “不用了。”顾沉不好意思麻烦邢教授的家里人，立刻说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邢教授也知道自己这个学生的性格过分内敛, 勉强他来家里吃饭, 只怕顾沉会更不自在。当下也不再提，话锋一转：“征文活动的事情你看着办, 别太累着自己。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至少已经远远超出了邢教授的预估——邢教授本来以为顾沉的征文活动就是联合出版社搞个征文比赛, 然后再找媒体报道一下！ 谁成想顾沉不但要弄征文比赛, 还要搞微电影大赛。居然还在一天之内拉到了三百多万的赞助费，还找到了影视公司支援。 可以预见，顾沉弄的这个征文活动, 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弄出来的水花一定比他们预想的更大。 顾沉和邢教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他略微疲惫的靠着椅背, 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电脑屏幕，两眼放空。兀自发了一会儿呆，顾沉猛然回神。又强迫症似的将征文活动的文案和各项流程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提前半个小时登录微博账号，在中午十二点准时发布了征文活动的要求和奖励，并且在微博上创建了一个叫#老照片里的故事#的话题。 提前得到消息的各校学生们，也都陆陆续续的带着话题发布帖子发布文章。被邢教授打过招呼的秦教授和其他一些文学大家和历史学家们，只要有微博账号的，也都纷纷带着话题发原创帖子。 因为事先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征文活动正式上线的第一个小时，带着#老照片里的故事#这个话题发布的原创帖子超过15000个，原创人数超过4000人，话题阅读量超过3000万。热闹的讨论现象顿时引起了网友们跟风发帖的兴致。再加上征文活动的奖励机制也吸引了不少网友跟着凑热闹。在征文活动发布的第二个小时，#老照片里的故事#这个话题的讨论人数就增加到7000人，话题阅读量直接突破5000万。话题和关键词被微博自动抓取，直接上了热点推荐。 海量的老照片和那些缱绻在记忆深处，却令人津津乐道的老故事也勾起了一代人的回忆。一开始还只有A市各高校的学生，以及西城区和A市的网友们在交流。慢慢的，其他城市的网友也开始上传自己家的老照片，还有自己所在城市几十年前的风景旧照。那些被岁月淹没在记忆深处的回忆和故事，也一点点的被挖掘出来。 人们开始回忆那个年代的风土人情。就仿佛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被时光机器拉回几十年前，被柴米油盐压迫了许久的中年人们开始回顾青春，没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年轻人也开始通过一张张老照片阅读那个时代。 至此，#老照片里的故事#这个话题的阅读量和讨论量开始井喷。早有准备的历史学家和文学大家们顺势站出来呼吁，希望各地能在经济建设的同时，保护好文化古迹和当地的风土人情。不要等到这些具有历史积淀和人情味儿的老建筑都不见了，才对着钢筋水泥高楼大厦忆往昔。 这个呼吁得到了很多网友们的认可和支持。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还是认为经济建设优先，比起那些线路老化建筑陈旧的棚改区和大杂院，显然舒适且具备现代化功能的高楼大厦更适宜居住，也更招人待见。 情怀虽好，但不值钱。 这种说法一出来，立刻遭到先前那波愿意维护文化古迹的网友们的反驳。双方开始围绕这两种论点展开激烈的辩论。而在争辩过程中，如何开发并维护西部老城区这个议题也慢慢开始发酵。 顾沉的布局，初见成效。 “我就知道你还在这儿！” 就在顾沉暗自得意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特别无奈的声音。高海洋拍了拍顾沉的肩膀：“你还没吃中午饭吧？” 顾沉刚要解释，就听高海洋说道：“别解释了。快点收拾东西，我们请你吃烤肉去。” 说完，也不等顾沉反应过来，直接把桌上的书本和笔记本电脑一股脑的装进书包里。拽起顾沉就往外走。 顾沉被高海洋推着往前走：“你们也没吃饭呢？” “忙着搞那个征文活动嘛！”高海洋随口说道：“但我也没饿着，你薇薇姐给我塞了不少小零食。”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校门口。赵曙和何清晨在车里坐着，等顾沉和高海洋上车，立刻往烤肉店开。 “我跟你说，他们家烤肉真的一绝！”路上，高海洋边吞口水边跟顾沉介绍：“尤其是牛舌和烤五花。不行了，我一想口水直流。” 顾沉也有点饿了：“我答应过要请你们吃珍馐阁的佛跳墙，今天晚上就去呗？我都预定好了。” “行啊！”赵曙接话道：“我等这一顿饭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那我中午是不是得少吃点？”高海洋有点纠结：“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这么好的馆子呢！” “瞧你这点出息！”赵曙莞尔：“你干脆别吃了，就等晚上那一顿得了。” “那可不行！”高海洋不干：“我也爱吃烤肉。只要是好吃的，一顿也别想少。” 何清晨笑着摇摇头，问顾沉：“我看我们那个征文话题，已经有将近一亿的阅读量了，这个数据是不是很厉害？” “差不多吧。”顾沉说道：“跟那些全民关注的社会热点事件肯定没办法比，但这个讨论度也很不错了。” “开发西部老城区也算是社会民生话题了。”何清晨说道：“我之前看了一眼话题，已经有不少相关部门的官方账号也开始发帖讨论了。” “舆论会慢慢发酵的，不着急。”这才是征文活动开始的第一天，顾沉还有不少后手没上呢。 四个人到了烤肉店。已经过了中午饭点儿，大堂里基本没人。四个人随便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来。点完菜，何清晨问道：“我看你今天上线的征文大赛，只提到文章投稿和上传老照片，那个微电影大赛什么时候开始？” “不着急，等舆论发酵一下。”顾沉说道：“两天以后，我们会在参与话题的网友中随机抽取一百人赠送奖品。激发一下网友们的活跃度和持续发帖讨论的动力，顺便宣布微电影大赛的事情。” “有条不紊呀！”高海洋冲着顾沉数了数大拇指，忽然提起另外一件事情：“你还记得你在薇薇出版社出的那两本思维导图吗？” 顾沉挑了下眉。 高海洋继续说道：“卖的还不错。不过比较奇怪的是，跟A大和其他985院校附近的书店走货量还相比，反倒是一些二本和专科院校附近的书店卖的更好。” “薇薇说，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估计年后还能再印一批。” 因为第一批使用顾沉思维导图进行复习的那些人已经考过一次了。比较幸运的是，用过顾沉思维导图的人，考《税法》和《经济法》的通过率大概在65%左右。这固然是大家勤奋复习的结果，也有思维导图的功效在里头。所以现在顾沉的思维导图在考CPA的学生群体中，口碑已经起来了。出版社也准备拿这个数据宣传一下。 ——要知道这种复习资料要是宣传好了，消费市场可要比那些流行畅销书更广阔。而且可以反复加印。因为对于考CPA的群体来说，好的复习资料永远都是刚需。 “我说你那个《财务成本管理》和《公司战略与风险管理》的思维导图写完了没有？”高海洋一边烤牛舌五花肉，一边说道：“不是我要催你。主要是我们要把握时机。最好在年后加印的时候，把剩下这四本教材的思维导图都出了。薇薇说了，如果我们能有一整套的思维导图卖，销量肯定会比现在更好。” 顾沉点点头：“我尽量写。最近一段时间太忙，确实没顾得上。” “你也别催顾沉了。他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算吧！”赵曙有点看不过去，开口说道：“你算算顾沉这段时间，又是忙着给邢教授整理数据，又要忙活征文比赛的事儿，还有那个西部老城区的开发策划，也是顾沉写的。每个月还要交一篇论文给邢教授。天天忙到十一二点才睡觉，第二天早上四点钟又要起来。你再压榨他，他真的连睡觉时间都没有了。” 何清晨也说道：“而且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顾沉还得复习吧。专业课必修课还有选修课那么多，我都担心顾沉会不会挂科。” 高海洋被两位室友齐怼，立刻举手投降：“我就是那么一说，也没有催顾沉尽快交稿的意思。” 说着，将烤好的五花肉用生菜包上，双手递给顾沉：“我错了。你快点吃，补补身体。” 顾沉莞尔，接过五花肉，说道：“等我忙完征文比赛的事儿，会尽快把思维导图全都画出来的。” 赵曙给顾沉夹了一块牛舌，问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儿，是我们能帮得上的？” “还真有。”顾沉说道：“我等一下想去视频网站，跟网站商量一下上传微电影的事儿。希望视频网站能给我们开个专区。方便网友去看去投票。” 赵曙点点头：“那一会儿吃完饭，我先送清晨和海洋回学校。然后再送你去找视频网站。” 顿了顿，又问道：“有目标了吗？” “有！”顾沉点点头：“就那个叽哩哇啦网站，你知道吗？” “知道。”赵曙说道：“弹幕特别活跃。我也经常在那个网站上看游戏直播。” “我准备把微电影大赛放到叽哩哇啦网站。同时开放授权，鼓励二次创作。”顾沉说道。 何清晨和高海洋面面相觑，有些没听明白：“什么二次创作？” 这一回，没等顾沉开口，赵曙直接解释道：“就是顾沉想要把微电影上传到叽哩哇啦网站，同时鼓励叽哩哇啦网站的阿婆主利用这些微电影的素材剪辑别的视频。既有利于原视频的传播，也有利于开发西部老城区这个策划的传播和推广。” 顾沉点点头：“没错。” 何清晨微微皱眉：“随便改动别人的作品，拍摄微电影的人只怕不会愿意吧？” “这是一种非常好的宣传手段。”顾沉能理解何清晨的顾虑：“我会把这些事情跟报名参赛的微电影团队说清楚。大家可以自愿选择。而且我们只是开放二次创作的授权，并不允许二次创作的阿婆主将这些素材用于商业用途。这一点还是非常明确的。” “我觉得挺好的。”赵曙说道：“你们可能不了解叽哩哇啦网站。这个网站的剪辑视频很火的。他们可以用各种影视素材剪辑出不同的故事，也蛮好玩的。” 吃完烤肉，赵曙送何清晨和高海洋回学校，又开车送顾沉去叽哩哇啦网站总部。接待顾沉和赵曙的网站员工一开始没把两个大学生当回事儿，得知顾沉早上刚刚操作了#老照片里的故事#这个热门话题，后续还有个微电影大赛要跟叽哩哇啦网站合作，立刻去找负责人过来。 顾沉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跟网站敲定了具体的合作细节。刚回到学校，就接到了邢教授的电话：“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顾沉满头雾水的来到邢教授的办公室，就见邢教授桌上放着一个蓝色碎花的保温桶。邢教授正埋头看文章，瞧见顾沉进来，顺手指了指桌上的保温桶：“你师母给你煲的人参炖鸡汤。你拿回去，趁热喝了。记得把保温桶刷干净，明天早上送回来。” 顾沉顿时愣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邢教授看着顾沉呆呆笨笨的样子，顿时笑道：“快点喝吧。知道你爱吃姜，你师母还特地多放了姜片进去。大冬天的，正好驱驱寒气。” 又问顾沉：“你今天下午也没上课，去忙什么了？” 顾沉回过神来，立刻答道：“去了一趟视频网站，联系微电影大赛的事情。” 说着，顾沉把他跟网站合作的具体细节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邢教授不太了解这种事情，听的一知半解的。顿时笑道：“你们年轻人玩的花样，我也听不懂。反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说完，还不忘叮嘱顾沉：“记得喝鸡汤。你师母厨艺好着呢！” 顾沉抱着邢教授特地让师母给他炖的鸡汤回到寝室。三位室友顿时震惊了：“什么情况，谁给你送的温暖？” “蓝色碎花保温桶，这么可爱肯定是女孩子吧！”高海洋搓了搓下巴，灵光一闪：“该不会是你们一年级那个校花。叫商芮吧？” “不是。”顾沉有些哭笑不得：“是邢教授让师母给我炖的鸡汤。” “邢教授这么体贴的吗？”高海洋和何清晨面面相觑。他们在A大念了四年书，还从来没见过邢教授对哪个学生这么好。 “这就是学霸跟普通同学在教授心目中的区别。”赵曙摇摇头，冲着顾沉笑道：“你赶紧把这桶鸡汤喝了。一会儿去珍馐阁，就不用跟我们几个抢菜吃了。” “那我岂不是能多吃一份？”高海洋眼睛一亮：“我能把我们家薇薇带着吗？” 顾沉点头：“当然能。要不咱们也叫上其他几位学长学姐？征文比赛能在上线第一天搞出这么大声势，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应该犒劳大家一下。” “犒劳是没问题。就是珍馐阁这价位……咱是不是换个地方？”高海洋搓搓手，替顾沉心疼钱。 “没关系。”顾沉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大家今天都辛苦了。” 花钱的主儿都不在乎了。其他三人当然没意见。顾沉就给几位学长学姐打电话，约好了在学校门口见面。顺便还叫上王冠和她女朋友。 高海洋暗暗咋舌：“这一顿饭，没两万块下不来吧！” 顾沉一边喝鸡汤，一边笑着接话：“不差钱。” “唔，这鸡汤好喝诶！不比我昨天在珍馐阁喝的飞龙汤差。”顾沉眼睛一亮。 高海洋忽然想起什么：“我觉得我不合适了。我刚吃完烤肉，一会儿要去珍馐阁吃饭，我还不饿，到时候吃不动怎么办？” “那就让薇薇姐多替你吃两口。”顾沉笑道。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高海洋看着顾沉，很不服气：“不行！我得下楼跑两圈去。好好消化消化食儿。我这辈子头一次去珍馐阁这种地方吃饭，可不能亏了！” 说完，不顾顾沉和其他两位室友的阻拦，穿上羽绒服就要下楼跑圈。 何清晨摇了摇头，笑道：“这个高海洋，长个心眼儿全在吃上头。” 到了晚上，一帮人集合去珍馐阁吃饭。顾沉还在赵曙的车里放了好几箱的零食和生活用品，全都是赞助商赞助的小玩意儿。准备吃完饭发给大家。至于学长学姐们拿回去是送人情，还是自己留着用，顾沉就不管了。 接连三天都来珍馐阁吃饭，珍馐阁的吧台收银员都认出顾沉来了。脸色顿时就有些尴尬。顾沉看在眼中，并没有理会。等到一行人进包间点完菜，顾沉借口上卫生间，再次回到吧台，问收银员：“你看我的表情不太对，怎么了？” 收银员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没有啊，您是不是误会了？” 顾沉想了想，问道：“有人跟你打听过我的事情？” 收银员脸色一变，刚要否认，就听顾沉继续诈道：“你把我的信息透露出去了？” 收银员的神色顿时慌张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 顾沉心下了然。也没再追究，转身上了楼。一边往包厢走，一边在心里默用排除法。重生以来，顾沉认识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过能藏头露尾到见了他不敢打招呼，反而要偷偷摸摸的跟饭店服务人员确认他消息的，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 ——大周集团！ 顾沉摇了摇头。他其实有点看不上周家父子的行事做派。也能预料到征文比赛火爆以后，大周集团为了阻止相关部门对于开发西部老城区这个政策的倾斜，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顾沉也早就准备好了应对手段。不过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顾沉倒不至于先下手为强。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率先动手很容易被人反咬一口，被动反击才能占据道德制高点。 顾沉回到包厢，赵曙第一时间注意到顾沉略微阴沉的脸色，凑过来悄悄问道：“怎么了？” 顾沉笑了笑，随口说道：“没什么。刚刚在外面碰到一个很没素质的人。” 赵曙挑了挑眉：“这种饭店也能有没素质的客人？” “素质从来跟财富没有关系。”顾沉笑眯眯说道：“有很多人，家里越有钱，素质越差。并且差到肆无忌惮的程度。” “那倒也是。”赵曙点了点头，给顾沉倒了一杯热饮：“喝点甜的转换一下心情，咱不跟素质差的人一般见识。” 顾沉“唔”了一声，端起杯子慢慢喝饮料。 第六十六章 一顿饭吃到晚上九点钟, 顾沉又和大家聊了一下征文活动的后续安排。尤其是和两位拍摄纪录片的学长聊了聊微电影大赛相关的流程和宣传要求。正如何清晨所料，一开始顾沉提到要开放授权，允许叽哩哇啦网站的UP主进行二次创作的时候, 两位学长都有些不愿意。好在大家都明白，无论是征文比赛还是微电影大赛, 最终目的都是宣传西部老城区，吸引更多人关注开发西部老城区的规划。 所以两位学长犹豫良久，最后还是答应授权二次创作这件事。 吃饱喝足，顾沉叫车送大家回学校的时候, 也没忘记把车里的零食和生活用品分给大家。 几位学长学姐捧着顾沉硬塞到他们怀里的大礼包, 都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举手之劳，又吃又拿的……” “在各位学姐学长看来，你们只是举手之劳。可是在我这儿，你们帮了我大忙了。”顾沉笑着说道：“收下吧。都是赞助商赞助的，本来就是拿来给参与征文活动的网友抽奖用的。我只是提前发了一批而已。” “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文学系的那位学生会长笑着说道：“今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你直接开口。我随叫随到。” 顾沉笑了笑, 说道：“一定。” 最后一辆出租车离开视线, 赵曙拍了拍顾沉的肩膀：“上车吧。我们也回学校。” 顾沉点点头，转身上了车。 高海洋捂着涨到快要爆炸的肚皮, 十分感慨的说道：“珍馐阁不愧是珍馐阁, 这菜就是好吃。感觉米饭都比其他饭店香。可惜顾沉你来之前喝了一大桶鸡汤, 都没怎么动筷子。” 顾沉笑道：“我都连吃两天了，也没什么新鲜感了。” “那你这喜新厌旧的速度也太快了。”高海洋嘻嘻哈哈道：“这要是换成我，吃一辈子都不会腻的。” “是吧, 老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蒋薇薇有些害羞。一把推开高海洋笑嘻嘻蹭过来的大脑袋：“说什么呢！没个正型！” 众人莞尔。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学校。高海洋送蒋薇薇回寝，其他三人直接回宿舍楼。顾沉用最快时间洗漱完了, 拿着书本去公共活动室复习。 “你不休息一天吗？”赵曙皱了皱眉：“昨天晚上疼了一宿，今天早上才从医院出来。” “我已经没事了。”顾沉笑笑：“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还一点都没复习呢。而且答应出版社的思维导图，也不能再拖了。” 顾沉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忙着修改开发西部老城区的策划方案，再就是征文比赛这个事儿。其余的功课是一点都没复习。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期末考试了，顾沉也担心自己考不好会挂科。那就太丢人了。 赵曙也能明白顾沉的担忧，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你不要学太久，还是身体更重要。” 顾沉点点头。当天晚上，照例学到十一点半才回寝室休息。第二天早上四点钟准时起床。动作很轻的洗漱完毕，蹑手蹑脚的离开寝室。 躺在床上的三位室友眯着眼睛，高海洋哈气连天的说道：“这披星戴月的，活该这小子越来越好。” 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何清晨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有点躺不住了。满脑子都是顾沉埋着头刻苦学习的样子。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收拾收拾也去公共活动室复习。 顾沉看到何清晨这么早过来，还有点惊讶，很小声询问：“我吵醒你了？” “不是。”何清晨摇摇头，笑着解释：“我也想多学一会儿。” 顾沉没再说什么。两人面对面学到早上六点半，又去食堂给另外两位室友打了早饭。回到寝室后，顾沉把邢教授的蓝色碎花保温桶用袋子装好，在第二节 下课后送回邢教授的办公室。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邢教授很关心顾沉的身体状况：“如果不舒服就休息两天。” “我已经好了。”顾沉笑道：“鸡汤很好喝。谢谢邢教授。也谢谢师母。” “喜欢就好。今后让你师母时常炖给你喝。年纪轻轻就这么虚弱，那怎么能行？”邢教授顿了顿，又道：“你弄的那个征文比赛，昨天在微博上线以后，搞的声势蛮大。城建局的孙局长还特意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询问这件事儿。” 至于通话的更多内容，邢教授不好跟顾沉细说。他只是想让顾沉明白，上面已经开始关注这个策划案了。 “A大已经邀请到黎绍州老先生在下个礼拜五来A大给学生们做演讲。”邢教授说道：“到时候我们可以跟黎老先生当面谈谈。” 顾沉在心底默默盘算了一下时间，开口说道：“我明白了。” 邢教授又问道：“你们要弄那个微电影比赛，想好要拍什么内容了吗？” 顾沉说道：“这个需要拍摄微电影的团队自己敲定，我们举办方不会过多干涉。” “不要这么死板。”邢教授兴致勃勃的说道：“要是有合适的建议，你可以跟他们说说。毕竟这个微电影，也是你提出来的。” 邢教授之前也没听说过微电影这个概念。被顾沉科普后，还是蛮有兴趣的。他还等着微电影大赛开始以后，多看一下学生们的作品呢！ 顾沉笑了笑，开口说道：“我尽量。” 邢教授不动声色地说道：“其实我有一个想法，你要不要听一下？” 顾沉：“……” 顾沉也不知道邢教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官司，只能笑道：“您说。” “西部老城区有很多三四十年前开张的老馆子。价格低廉，味道却非常不错。都是很地道的特色馆子。老板也大都是A市人，亲身经历了A市这几十年的变迁。你们要拍摄纪录片记录老城区的风土人情，肯定是要从衣食住行这几方面入手。民间又有句俗话说民以食为天。那我们不妨就从这些小馆子入手。可以找几个人，每天去不同的馆子吃饭，一边介绍菜品的由来和渊源，一边谈论一些名人轶事。寓教于乐，你觉得怎么样？” 顾沉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接话道：“这个纪录片的嘉宾，最好由邢教授您来胜任？” “也不是不可以。”邢教授点点头，颇为矜持的说道：“我也可以说服秦教授，还有我们学校历史系和文学系的几位教授一起，大家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谈古论今。还可以聊一聊社会热点。你觉得怎么样？” 顾沉：“……” 顾沉第一次知道，一个人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顾沉有些无奈：“邢教授您有高血压高血脂，医生说您不能吃的太油腻。” “我们可以找一些清淡的馆子。”邢教授一脸的大公无私：“再说我们做这个纪录片主要是为了宣传老城区的风土人情，吃不重要。” 可顾沉明明看到邢教授的脸上明晃晃写着“吃最重要”四个大字。 顾沉叹了口气。 邢教授继续问道：“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如果不考虑邢教授本人的身体，这个建议当然是很好的。大学生拍摄纪录片，能找到的素材和挖掘的内核本来就有限。如果能请到几位教授做嘉嫔，哪怕是拍摄美食节目的同时聊一聊风土人情和奇闻异事，这个纪录片的知识含量已经可以远超同仁了。 如果仅从公事的角度考虑，顾沉当然不会拒绝。 “那就这么说定了。”邢教授欣然说道：“你去联系拍摄纪录片的学生团队，我去联系秦教授和其他几位教授。我们都是为了宣传西部老城区的风土人情共同努力。” 顾沉：“……” 顾沉不死心的问道：“您不再考虑一下吗？” “两全其美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考虑的？”邢教授笑眯眯的问道：“还是说，你还有什么顾虑？” 顾沉只有一个顾虑，那就是邢教授的身体问题。 “放心吧。我身子骨好着呢！”邢教授说到这里，又很嫌弃的看了顾沉一眼：“倒是你，记得好好保养身体。年纪轻轻的，就亏成这样。将来老了可怎么办。” 顾沉也不想跟邢教授解释自己的特殊状况。闻言，只能硬着头皮把“体弱体虚”的锅扛下来。又在邢教授的催促下，联系拍摄纪录片的学长讨论纪录片的内容。 从邢教授的办公室出来，顾沉恰好撞上了过来交毕业论文的齐越。齐越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见到顾沉，表情顿时就有些尴尬。愣了一会儿，才开口寒暄道：“你也来找教授？” 顾沉点点头，淡淡应了一声。 “也是。”齐越哂笑道：“教授那么器重你。不但带着你去参加经济研讨会，连开发西部老城区这么重要的项目都带着你一起做。还把征文比赛这么出风头的任务交给你来负责。你每天都来跟教授汇报工作进展，也是应该的。” 顾沉皱了皱眉。开发西部老城区的策划本来就是他写的，征文比赛也是顾沉自己提出来的。这些事情A大的学生基本都知道，没道理齐越不知道。既然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儿还要这么说—— 顾沉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嘴角，开口问道：“齐越师兄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听出顾沉的言外之意，齐越脸色微微一淡：“不劳费心。A大经管系出来的研究生，找工作还是很简单的。” 顾沉挑了挑眉：“那就预祝齐越师兄青云直上。” 第六十七章 接下来几天, 顾沉全部心神都在忙着征文比赛还有期末复习的事情。实在忙到无暇分身，顾沉甚至连最后一周的兼职都没去。特地给廖春华打了一通电话，准备等征文比赛的事情告一段落后, 再去售楼处办理离职交接。 廖春华也明白顾沉跟其他员工不一样，就懒得计较这种小事。还叮嘱顾沉不要因为沉迷学习就忘了休息, 要注意劳逸结合。还说等顾沉来办理交接的时候，大家一起请他吃散伙饭。 顺便告诉顾沉，他这两个礼拜没来上班，大家都特别想念他。 “知道你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将来肯定有大好的前程。那就祝你鹏程万里, 青云直上。有时间就来售楼处看看，这里永远欢迎你。”廖春华说道。 “对了！”廖春华说着说着，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前两天总部给我打电话，还问起你的事儿。” 顾沉挑眉：“问我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就是问你在售楼处做的怎么样。尤其是离职这个月。”廖春华说道：“我如实说了，你这个月忙着期末考试复习, 基本没来上班。但业绩还算不错。能拿百分之二的提成。总部那边又问你离职交接做的怎么样了。还把你这几个月成交的单子都调走了。” 廖春华有些担心：“没事儿吧？” “没事儿。”顾沉猜测, 周家应该是想从他的成交客户中捋顺他的人脉关系。当然或许还有什么别的阴谋盘算，顾沉也不在意。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就好。”廖春华笑了笑。总部几次动作下来, 也让廖春华意识到, 顾沉和周家的关系可能没有她们想象中那么好。廖春华人微言轻, 不想掺和这种豪门恩怨。但她跟顾沉相处几个月下来，也觉得顾沉为人不错。所以该提醒的地方，廖春华私下里也会提醒一句。 只不过这种猜测, 大家心照不宣就好，谁也不会拿到台面上说。 挂断电话后，顾沉登录征文活动的蓝V, 发布了第二轮抽奖。之前发布的第一轮抽奖效果非常好。使得#老照片里的故事#这个话题，在已经拥有超过一亿阅读量和近十万讨论量的情况下，井喷似的爆发了第二轮讨论热潮。顾沉趁机宣布了微电影大赛的报名要求和入围流程，以及冠军奖励。除此之外，还特意提到微电影大赛将会联合叽哩哇啦网站一起为#唤醒老城区#这个主题做宣传。 不过碍于拍摄电影——哪怕是短短二十分钟的微电影，也是一项耗时耗力耗费成本，且需要团队协作的工作。根本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自微电影大赛官宣以来，报名的团队虽然多，但是成品目前还一个都没有。 顾沉知道这个流程也不是操之过急的事儿，只能耐心等待。不过在等待微电影作品上传期间，顾沉也不可能让参与进来的网友们闲着，以免大家的注意力被别的事情分散，搞出虎头蛇尾的笑话来。 所以顾沉就从最开始的征文比赛，带#老照片里的故事#话题发帖留言，随机抽奖激励网友们的发帖热情，发展到后续的知识科普和有奖问答，让秦教授和其他一些文学和历史相关的大V博主们每天科普一下老城区那些文物建筑的历史和风闻趣事，还发起了一个#改造老城区#的话题，让网友们参与辩论。看看大家的意见是维护改造还是直接推倒重建。 除此之外，顾沉还特别“阴损”的开辟了一个“高校专区”。把各个院校的学生投稿集中到一起，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们投票选出“最具感染力的文章”和“你最喜欢的老照片”。这一下无疑是捅了马蜂窝。直接造成各大院校的学生拼命为自家投票，网友们激情吃瓜。甚至连各大院校的微博大V都不得不下场为自家院校拉票的盛况。 总而言之，在顾沉的努力下，改造老城区这个话题日渐成为全社会都在关注的民生话题，而且讨论度颇高。舆论系数呈爆炸式增长。 至此，顾沉的征文活动也算是有声有色的打出了第一套拳。 “小伙子很不错嘛！青出于蓝啊！” 周五早上，顾沉去邢教授的办公室汇报工作，恰好碰到了本校历史系的一位教授。教授姓严，主要研究明清时代的历史。A大大一年级的《近代史纲要》，也是这位教授教的。 顾沉现在是邢教授的得意门生，颇受邢教授的器重和提携，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大多数人看在邢教授的面子上，对顾沉也会高看一眼礼让一分。偶尔顾沉请假逃课，那些教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在签到这件事情上太过较真。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顾沉在面对这些教授的时候，不会心虚。尤其是这位严教授。 因为顾沉在上《近代史纲要》的时候，除了逃课就是不听课，窝在最后一排画思维导图或者记笔记，以至于还有不到一个礼拜就期末考试了，顾沉还要临时抱佛脚背教材。 “希望你这次考试能考出一个好成绩。”果然不出所料，严教授在礼貌性的称赞了顾沉一句后，立刻话锋一转：“千万不要辜负了邢教授对你的期望。” 顾沉：“……” 邢教授看了学生一眼，开口说道：“我们搞经济的，都是庸俗之人。我如此，我学生也差不多。我从来就没对他的文学素养和历史素养报过什么期望。” 闻言，严教授有些无奈的瞪了邢教授一眼：“听这话的意思，你还很骄傲？” “我学生随我，我能不高兴嘛！”邢教授哈哈笑道：“什么时候有时间，跟我出去拍个纪录片，邀请你当一期嘉宾。在饭桌上给我们这些俗人讲讲那些文化古迹的香火气儿，也算是为老城区的开发维护做宣传了。” 严教授也知道最近各大院校都在搞那个微电影大赛。经管学院更是在邢教授的“力排众议”下搞了一个圆桌美食畅谈会。很多学院的教授都受邀参加了。跟邢教授这个著名的老饕吃遍了老城区的饭馆子。没想到自己也有幸受到了邀请。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严教授呵呵笑道：“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那就今天晚上吧。”邢教授说到这里，看向顾沉：“今天下午两点钟，黎老先生应邀前来A大，为学生们做演讲。到时候我们会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跟黎老先生当面谈话。如果顺利的话，谈话之后还可以邀请黎老先生来一次故乡半日游。晚上就约在老城区的一家馆子吃饭。这家老馆子就是当年黎老先生没有移居港岛时，经常去的一家馆子。” 顾沉微微一笑，希望一切都能水到渠成。 下午一点半，A大所有学生在学生大礼堂集合。黎老先生还没到。据邢教授说，黎老先生是下午一点钟的飞机到A市。A大已经派了专车去接。 “你们是想要说服黎老先生出资支持开发西部老城区的策划吗？”等待期间，周晓婷凑到顾沉旁边，悄声问道。 顾沉看了周晓婷一眼，也不奇怪周晓婷会知道这件事。 “你真厉害。”周晓婷的心情有些复杂：“我爸和我大哥也说，没想到你一个刚上大一的学生，居然能弄出这么大的声响来。” 自从顾沉在微博上搞出征文活动，周家父子就一直在密切关注这件事的走向。原本以为顾沉充其量就是挂着旗子卖吆喝，利用在售楼处卖房时接触的那几个人脉，攒些客户赞助一下征文活动，借此造一波势，误导一下城建局，在新商圈选址这件事上加一加码。 却没想到顾沉从征文活动到微电影大赛，竟然一环扣一环，直接在网上掀起了“究竟是维护改造还是推倒重建”的讨论热潮。不仅吸引了各路网友的高度关注，甚至引发了经济界和文化界历史界的辩论热潮。直接把一件原本无人问津的事情搞成社会民生关注的焦点。并且在舆论方向上，对一力主张“推倒重建”的东城派造成了严重的舆论压力。 周家父子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确实小瞧了顾沉。不过他们也没有放任自流。最近几天，网上忽然开始谣传顾沉之前在《经济学家》上发表的那篇文章并不是他自己写的。文章提名中负责润笔的刑倡廉才是这篇文章的主笔人。顾沉只不过提供了一些原始数据。还说邢教授之所以会推选顾沉为第一作者，是因为两人私底下有金钱交易。顾沉通过炒股给邢教授赚钱。作为回报，邢教授会帮助顾沉写论文。 这种原本在A大研究生中间隐秘流传的小道消息忽然传到网上去，并且在一夜之间尘嚣甚上。高校内部学术腐败的问题向来受到全社会的关注。更何况顾沉最近在弄的征文活动和微电影大赛也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一时间谣言四起，虽然还没有人正式提到台面上。但顾沉也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就等着合适的时机还击回去。 身为双方的朋友和亲人，身陷漩涡之中的周晓婷也嗅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能小心翼翼地提醒顾沉：“有误会就要及时解释清楚。不要把事情闹的越来越大。” 顾沉对周家父子并不感冒。甚至就等着周家把事情闹大，他才好动手。但是他跟周家父子的恩怨，跟周晓婷并没有多大关系。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也没必要把周晓婷牵扯进来。 周晓婷见顾沉不以为然，神色顿时一暗。 第六十八章 下午两点钟, 在A大学子们雷鸣般的掌声中，黎绍州老先生准时出现在大礼堂。 这位生于A市，长于A市, 又在七十年代改革开放后偷渡到港岛，白手起家创建了绍州集团的知名企业家, 如今已是年过古稀。 他的身材矮小，看上去还不到一米七。满头华发，荣光满面。笑容特别慈祥。站在演讲台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很开心, 今天能够站在这里, 跟这么多优秀的青年们一起交流，沟通。你们不仅是A大的学生，也是国家的栋梁，民族的希望。你们今天努力学习，明天努力奋斗，这个国家就会越来越繁荣, 越来越昌盛。” 台下响起连绵不断的掌声。黎老先生微微一顿。这并不是黎老先生第一次受邀进入大学给学生们做演讲。但却是黎老先生第一次以A市人的身份, 来给A大的学生们做演讲。这种身份的转变让他有些感慨万千。 最近一段时间，网上特别流行的那个#老照片里的故事#, 还有如何改造老城区的话题, 黎老先生也有所耳闻。他甚至在来的路上, 还特意用秘书的平板电脑看了一下微博。那些泛黄缱绻的老照片，着实勾起了他的回忆，还有那些隽永却充满了乡土人情的文字, 也让黎老先生特别怀念。 他甚至动了心思，想要在演讲之后，去老城区看一眼。看看那些被岁月斑驳了墙皮建筑, 却依然热热闹闹的夫子庙和荷花池子，尝尝那些处于闹市，却依然价格低廉的老馆子，甚至是那些记忆中已经模糊了印象的老邻居们。此时此刻，都有一种分外亲近的乡情在里头。 黎老先生说到动情处，眼眸亮的惊人。他看着台下的莘莘学子们，动容的说道：“……时至今日，我们很喜欢说一个词，就是社会责任感。” “少年人要有社会责任感，因为少年强国就强，建设国家的希望就在你们的身上。成年人更要有社会责任感，因为这些人是国家的中流砥柱，是国家的支撑。企业家也要有社会责任感，因为一个企业的成就，离不开全社会，离不开这个国家的帮扶和支持。一个人是做不成事的。所以一个企业成功以后，也要懂得回报社会，回报那些支持你信任你的人……” 顾沉听到黎老先生这段话，心下一松。知道他们要谋求的事情，估计是有眉目的。顾沉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邢教授——可惜穿过攒动的人头，顾沉也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周晓婷坐在顾沉旁边，看着顾沉心情甚好的模样，也跟着微微一笑。 “其实我觉得老城区也蛮有人情味儿的。”周晓婷悄悄说道。 “什么？”顾沉全部心神都放在黎老先生的演讲上，一时间也没注意周晓婷说了什么，不由得追问道。 “没什么。”周晓婷笑了笑，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跟邢教授一直致力于开发西部老城区，想要把新商圈的范围划到西城区。但是缺少开发商的支持。如果这一次，你们真的能够说服黎老先生参与西城区的投资开发，说服城建局的把握就很大了。” 毕竟比起开发一个相对荒凉的东城区，能够拉到外商投资以及争取到民意支持这两件事，显然更中那些领导们的下怀。尤其是在顾沉把征文活动和开发老城区这个民生议题搞到全网热议的情况下。据说这件事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其实，如果你们能争取到更多外商的支持，那我们也没必要非得在两个策划方案里做选择。难道就不能你们开发你们的西城区，大周集团和其他开发商开发东城区。这样既能两全其美，还能拉动投资消费，拉动GDP。不是很好吗？”周晓婷特别天真的说道。力求在这两种策划方案中寻找一个平衡。 顾沉摇头轻笑。如果事情真的像周晓婷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可惜不管是西部派，还是以周家父子为代表的东城派，所有人都明白，他们争取的不光是一个划分范围。而是划分了新商圈的范围后，随之而来的政府方面的大力扶持和财政倾斜。 比如基础设施的修建，地铁路线的划分以及沿线地皮的规划，财政方面的扶持，税收方面的减免，以及各种优惠政策的倾斜。包括招商引资时的财政补贴。要知道国家财政资源也是有限的，倾斜到西城区，就不可能再辐射到东城区。 而对于东城派的支持者和开发商来说，最吸引他们的甚至都不是这些财政优惠本身，而是在政策倾斜之后，新建成的商圈能辐射到的方圆几百里的那些地皮所产生的溢价增值。这将直接决定未来几十年，拥有这些地皮的开发商们在整个华夏地产界的地位。 这才是西部派和东部派的矛盾核心所在。 财帛动人心啊！ 顾沉轻叹一声。也知道自己正干着一件多么招人恨的事情。不过他也没办法，在其位谋其政。再说先动手的可是周家父子。 演讲结束以后，顾沉接到了邢教授发给他的微信，让他去校长办公室报道。 顾沉从大礼堂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恰好黎老先生刚喝完一杯茶。邢教授简单介绍了一下顾沉的身份，听说顾沉就是网上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征文活动的发起人，黎老先生不免有些感慨：“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邢教授笑着邀请道：“顾沉在网上搞了一个宣传老城区的微电影大赛。各大院校还有社会人士都很积极踊跃的报名参加。我们A大经管学院也跟风搞了一个《圆桌美食畅谈会》。就是利用空闲时间，到西部老城区的那些老馆子里，一边吃饭，一边聊些风闻趣事，历史杂谈。不知道黎老先生有没有兴致，来当一期嘉宾？” “哦？”黎绍州刚下飞机的时候还心血来潮，想要去故地走一走。重温一下乡情。这会儿就接到了邢教授的邀请，简直就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提议正中下怀。 “我当年就住在西城区的猴儿帽胡同。前些年回来的时候，听说那条胡同并周围的几条街都被拆了。我路过一回，也认不出来了。就记着猴儿帽胡同前边就是荷花池子，那附近有一家卤肉店，味道特别好。也不知道在不在了。”黎老先生说着，一脸唏嘘的摇摇头：“都是三四十年前的老店了。只怕早就物是人非了。” 顾沉心下一动，忍不住问道：“您是说李师傅卤肉店吗？” 黎老先生看向顾沉：“你也知道？” “这家店还在。”顾沉说道：“我有个同学，他爷爷奶奶就住在羊尾巴街。上次我去他家拜访，他就请我吃了李师傅家的卤肉。听他的爷爷奶奶说，那味道三十多年没变过。” “真的？”黎老先生莫名就有些惊喜：“你亲自尝过，那味道怎么样？” “味道还行吧。”顾沉说道：“我也就吃过那一回。” 顾沉实话实说：“有点腻。” 黎老先生顿时莞尔：“你是不知道。我们年轻那会儿，国家的条件还不像现在这么好。一个月能吃上一顿肉就算好日子了。当然越荤越腻越好。买肉都要挑肥膘多一点的。哪里像现在，小姑娘天天嚷着减肥。有的吃都不肯吃。” “嗯！我这学生也是！”邢教授点点头，特别有同感：“小小年纪，天天嚷着要养生。关键是他自己不吃，还管着我也不许吃。说什么血脂高血压高，天天盯着我吃青菜。” 邢教授边说边摇头。 黎老先生笑着附和道：“我的小孙女也是。天天盯着我不让吃肉。连红烧肉都不让我多吃一口。” “你也爱吃红烧肉？”邢教授特别惊喜：“我知道A市有一家红烧肉做的特别地道。有机会请你吃。” “择日不如撞日。”黎老先生眼睛一亮：“不如我们今天就去？” 话音一落，黎老先生又想到顾沉方才说的那家卤肉店。又想去回味一下记忆里的味道。顿时就有些纠结。 最终，还是思乡之情战胜了口腹之欲，黎老先生笑着说道：“还是去西城区的老馆子尝尝，看看当年的老味道变没变。” 黎老先生都这么说了，学校当然会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顾沉又通知拍摄纪录片的学长和制作团队的其他成员在门口集合。还特意给赵曙打了一通电话：“黎老先生要参加今天晚上的《圆桌美食畅谈会》的录制。你要不要跟着帮一把手。充当一下我们的司机？” “行啊！”临近毕业，赵曙虽然也忙着期末复习和准备考公。但大多数时间还是有些无所事事，听到顾沉的邀请，立刻说道：“绝对没问题。” “那你在校门口等我。”顾沉说道：“我坐你车。” 挂断电话，顾沉又去了一趟邢教授的办公室，把邢教授的文件包带上。 在校门口集合的时候，邢教授有心让顾沉跟他们坐一台车。不过那车里已经坐着邢教授，严教授，黎老先生还有黎老先生的助理。顾沉考虑到黎老先生年事已高，万一路上有哪里不舒服，他助理肯定知道。因此顾沉并不想让黎老先生跟他的助理分开，就说道：“我坐赵曙学长的车就行。他家就在羊尾巴街，对那片儿很熟悉。我们准备抄小路走，先到那边布置一下拍摄场地。” 黎老先生闻言，好奇问道：“那个赵同学，就是你说的请你吃卤肉的同学？” 顾沉点点头：“赵学长是我室友。他爷爷奶奶一直住在那一片。之前是在青罗小巷。后来那片连带着猴儿帽胡同一起拆迁了。赵爷爷赵奶奶住不惯高楼，就又搬到羊尾巴街。” 黎老先生心下一动：“青罗小巷就在猴儿帽胡同旁边呀！他爷爷姓赵？不知道叫什么，兴许我还认识。” 顾沉也不知道赵曙的爷爷叫什么，顺势就把赵曙叫过来问问。赵曙说道：“我爷爷叫赵敬生。” 黎老先生恍然：“是他呀！我想起来了！确实是老邻居。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可没少欺负我。” 赵曙笑了笑，有点拘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沉就道：“您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我去赵爷爷家吃饭那天。赵爷爷还跟我们说，他年轻的时候跟您一起在荷花池子里游过泳。” “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儿！”黎老先生顿时就有些激动，顺着顾沉的话，年轻时候的往事就跟忽然冒泡的泉水一样，瞬间弥漫到五脏六腑。 “这位小同学，我想去你家拜访一下你爷爷。也不知道合不合适。”黎老先生笑着对赵曙说道。 赵曙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当然没问题。” 顿了顿，赵曙又道：“其实不光是我爷爷，羊尾巴街那片还住了不少老邻居。都是住了好几十年的。之前顾沉弄征文比赛，我还在邻居家里搜刮了不少老照片发帖子。” “我看过。”黎老先生点点头：“我都看过。对那些照片印象特别深。尤其是夫子庙和莲花池子，那都是我们年轻的时候，经常去逛的地方。” 黎老先生越说越兴奋。当下连学校给准备好的车子都不想坐了。说什么都要跟赵曙和顾沉坐一辆车，还说跟两人坐在一起有共同话题。 黎老先生对老城区的感情越来越丰富，邢教授这边当然是乐见其成。闻言立刻说道：“那就让赵曙和顾沉跟您坐这辆车。” 黎老先生闻言，欣然答应。 第六十九章 一行人开车进了西城区, 越接近夫子庙那一片，黎老先生的心情就越激动。跟顾沉和赵曙聊起了好多年轻时候的往事。顾沉并不是A市人，对那段时光印象不深。赵曙却是原汁原味的本地人, 而且小时候也是夏天游泳冬天滑冰抽冰猴，跟小伙伴们满胡同的拍电报捉迷藏这么闹过来的, 一老一少倒是相谈甚欢。 路过夫子庙的时候，黎老先生甚至在赵曙的提议下，下车进庙上了一炷香，求了一道符, 还在庙里逛了一圈, 摄像师跟在后面拍了一路。顾沉笑道：“等片子做好后期剪辑，我把视频给您发过去。留个纪念。” “很好。”黎老先生点点头，指着自己的助理说道：“到时候你跟凯文联系就好了。” 顾沉冲着黎老先生的助理笑了笑，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凯文还主动把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告诉顾沉，意味深长的笑道：“我觉得我们以后应该有很大的几率，还有对接的机会。” 顾沉勾了勾嘴角：“承您吉言。” 夫子庙旁边就是荷花池子。时值凛冬, 已经结冰的荷花池子却热闹的仿佛饺子下了锅。随处可见衣着厚重的游人踩着溜冰鞋来来回回。邢教授和黎老先生兴之所至, 还坐了一回爬犁。又沿着荷花池子旁边的小摊子玩了套圈，打气球, 飞镖, 可惜最后什么都没中。 黎老先生还买了十二生肖的糖人, 发给大家。 就这么走走逛逛，一行人抵达卤肉店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卤肉店的门脸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 越发显得陈旧。黎老先生神色有些恍惚。 赵曙笑着说道：“我们进去吧！买两斤酱牛肉，再买一个酱肘子，用猪耳朵拍个黄瓜。我刚给我爷爷打了电话, 他说要亲自下厨做个京酱肉丝，请您吃饭。” 黎老先生笑道：“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地道的本地菜了。” 赵曙笑道：“就是家常菜而已。跟大厨的手艺肯定是没有办法比的。您不嫌弃就好。” “我就想着这一口呢！”黎老先生摇摇头：“家常菜的味道，是任何饭店和星级大厨都做不出来的。” “就是太叨扰了。” “我爷爷奶奶好客。”赵曙笑道：“他们最喜欢我带人回家吃饭了。”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羊尾巴街。胡同太窄，车子根本进不去。大家伙儿就下车，步行到了赵家的四合院。黎老先生被助理搀着，一路摸着墙上的青砖，听着熙熙攘攘的人声，闻着挨家挨户厨房里飘出来的饭菜香气，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 “这是人情味儿的味道。”黎老先生感慨道：“这么好的地方，拆了确实可惜。” 顾沉和邢教授相视一笑。 到了赵曙爷爷家，早就得到信儿的赵爷爷赵奶奶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浓郁的饭菜香气从厨房飘出来，黎老先生吸了吸鼻子，有些惊讶的问道：“做了韭菜盒子？” “好像是。”赵曙嘿嘿一笑：“这东西味儿冲，但是特别好吃。” 赵曙把人带进堂屋。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沏好的茶水和瓜子花生。赵曙让大家先坐，自己去厨房找爷爷奶奶。 赵爷爷赵奶奶的饭也做好了，把赵曙买回来的熟食切好装盘，又用猪耳朵拍黄瓜拌了个凉菜。顾沉也跟着进厨房帮忙端菜。 说是赵家请客，照顾到赵爷爷赵奶奶的年龄，也不可能让两位老人家真的张罗一大桌菜。就意思意思做两道，剩下的菜都是顾沉在附近的一家老馆子叫的外卖。 等菜上齐，黎老先生，邢教授和其他几位嘉宾教授以及赵爷爷赵奶奶坐一桌，顾沉赵曙和黎老先生的助理，以及拍摄团队的学姐学长们坐一桌。一边吃饭一边听老人家闲聊讲古。 聊着聊着，还有老邻居过来串门。场面顿时更热闹了。一帮人叽叽喳喳回忆旧事，还聊到几十年前大家的情况都不富裕，一条街上只有一两家人能买得起电视。到了晚上播电视剧的时候，恨不得整条街的人都聚到那一家，在院子里搬几条长凳一坐，能磕两个瓜子都算奢侈享受。 顾沉从来没听过这些事儿，正听的入神，忽然接到了钟离遂的电话。 顾沉拿起电话出了堂屋，站在廊檐下接通电话。就听见电话另一端，钟离遂笑着问道：“我听说今天下午黎老先生去A大做演讲了。怎么样，你们有没有说服黎老先生投资开发老城区？” “我们现在就在老城区听老人家讲古。准备用情怀打动黎老先生。”顾沉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掰断廊檐下的冰溜子：“你呢？吃晚饭了吗？” “还没。”钟离遂看了一眼手上还没处理完的文件：“今天工作很多。又要加班了。” “我今天晚上吃了韭菜盒子，”顾沉笑道：“还挺好吃的。” 钟离遂莞尔：“你是想说，改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吃？” “这个就算了吧。”顾沉摇摇头，想到韭菜盒子那个味道，决定还是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我是想说，就算加班，也吃顿好的。” 钟离遂打电话给顾沉，原本是想打探一下顾沉拉拢外商的计划顺利不顺利。没想到话题一下子就歪到了韭菜盒子上面。搞得钟离遂也有点饿了。不过他还是坚持把正经事说完：“下周一的经济研讨会，就要敲定新商业中心的落址范围了。你们那边有把握吗？” “事在人为。”顾沉说道。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过这种话终归太消极了。顾沉觉得实在没必要。 钟离遂说道：“下周一的经济研讨会，我也受邀参加。” 顾沉皱眉：“天遂资本也想投资新商圈？” “之前天遂资本赞助征文比赛那件事，城建局的孙局长很感兴趣。特意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询问我天遂资本是不是有意投资房地产业。” 钟离遂委婉说道：“我对他说，如果有利可图，且对老百姓也有好处的话，我们天遂资本也是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的。” 顾沉听懂了钟离遂的意思。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在商言商。”顾沉说道：“如果你真觉得这个项目的投资回报率可以，不妨慎重考虑一下。” 钟离遂笑了笑：“好。我听你的，一定慎重考虑。” 顾沉挂断电话。将手里的冰溜子随手扔到廊外。看似坚硬的冰溜子碰到地面，顿时碎成一段一段的。 第二天上午，在大周集团买过房子的业主们忽然在网上集体艾特大周集团的官方微博，投诉大周天下销售部经理跟装修公司里应外合，偷工减料蒙骗客户装修材料费—— 最近一段时间，大周集团为了在港股上市，做了不少营销宣传。再加上前段时间的“销售部小三事件”也让网友记忆犹新。虽说大周集团公关及时，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但是接二连三爆出的这种丑闻，还是让遍地吃瓜的网友们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怎么又是这个大周集团？” “又是钱色交易，又是坑骗业主装修钱。这个大周集团的销售部怎么总出事？” “销售部在跟业主签购房合同的时候，直接跟业主推荐装修公司吃回扣很正常。可是一边推荐装修公司，一边跟装修公司里应外合偷工减料以次充好骗业主的装修费，那就太过分了吧？” 成年人的世界大都是柴米油盐。但凡涉及到钱的事情，那就绝对不是小事。如果说之前“大周集团销售部女员工钱色交易”还只是让大家茶余饭后随便感慨两句的桃色新闻。甚至会让某些人浮想联翩。那么这一次销售经理跟装修队里应外合坑业主钱的爆料，则真正激怒了网友们。 第七十章 大周集团爆出负面新闻的时间节点是在周六上午, 正好是公司行政部门休息，网友们吃瓜活跃的时间。因为涉及到销售部门跟装修公司里应外合坑骗业主的钱，让广大网友们特别有代入感, 等到公关部门注意到舆情方向的时候，舆论已经发酵到装修公司和销售部门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那些装修材料, 会不会存在污染物超标，危害人身安全的程度。 甚至还有人在网上爆料，说在大周集团买过房子的不少业主已经带着家里的老人孩子去医院检查身体去了。 一些经常在网上科普装修知识的大V也纷纷站出来，例举装修材料污染严重会给人的身体带来怎么样的危害。尤其是对于老人, 小孩儿, 孕妇这类身体素质和免疫力比较弱的人群来说，更严重的甚至会影响到响胎儿发育畸形。 专家们说的越严重，网友们的愤怒值就越高。自动自发的跑到大周集团官方微博下面帮助业主维权。短短几个小时内转赞评超过两万条，甚至还有不少自媒体为了吸引关注度，也开始报道这件事。要求大周集团正面回应网友的质疑。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还在休假的大周集团公关部员工被一个电话叫回公司, 要求所有人立刻想办法进行危机公关。 因为之前“大周集团销售部小三事件”的危机公关已经被广告界奉为经典案例。一开始, 公关部的想法是照葫芦画瓢，写了一封声明表示大周集团会彻查此事。希望业主和广大网友们耐心等待。然后逐一联系维权的业主, 承诺在调查清楚后, 一定会赔偿业主遭受的损失。 却没想到网友和业主根本就不买账。还认为大周集团此举是故意拖延时间, 根本就没有解决问题的诚意。 原本还算克制的抵制行为也直接升级，很多业主和网友甚至在大周集团的官方微博下面直接阴谋论。认为业主投诉的“销售经理跟装修公司里应外合坑骗装修材料费”的事情很可能并不是个例，而是大周集团销售部的普遍行为。否则大周集团只要问责那个被投诉的部门经理就好, 为什么要发声明拖延糊弄网友和业主？ 这个猜测一出来，立刻得到了大多数网友和业主的认同。与此同时，大家对大周集团的观感越来越负面, 一个店大欺客的印象就这么形成了。 眼看网上的舆论越来越不利，周家父子还有大周集团的其他股东们也着急了。要知道现在可是年末，各大公司做年报总结的时候。这个节骨眼上大周集团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负面新闻，如果不能及时解决，肯定会影响到大周集团的整体声誉，影响到广大业主对大周集团的信任，进而影响到大周集团的股价。 万一股价下跌，大周集团的年报数字绝对不会好看。大周集团想要运作港股上市的项目只怕也会受到牵连。 周家父子心知肚明，大周集团为了运作港股上市，已经花费了大量资金进行营销宣传和地皮储备。目前造成的资金缺口，已经到了会影响来年正常运营的程度。也就是说，如果大周集团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港股上市，就面临着资金链断裂的危险。 “你们公关部搞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一个刚上大一的学生都能搞定，你们这么多名校毕业的大学生，难道就没有一个能想出办法解决事情的吗？”周董事长在集团会议上大发雷霆。责令公关部务必在十二小时内做好危机公关。 “做不到就辞职吧！大周集团不养闲人！” 周董事长铿锵有力，却为难坏了大周集团公关部的员工们。整个公关部关起门来商量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讨论出来的最稳妥的解决方案竟然是“直接跟网友和业主道歉，表明销售一部的经理曹严已经离职了。有关于业主投诉的事情，大周集团并不知情。但是在接到业主投诉后，大周集团一定会追查到底，给业主和网友们一个交代。” 却没想到这份声明发出去以后，直接点燃了业主和网友们的怒火。 “所以大周集团销售部经理跟装修公司里应外合的事情是真的？你们大周集团的员工真的连这种丧良心的钱都赚？” “那个被投诉的经理已经离职了？也就是说大周集团内部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要不然好端端的，一个销售经理怎么会辞职？” “怎么能证明你们大周集团销售部只有这一个经理干出了这种丧良心的事情？其他人难道就没有同流合污有样学样的？” “我当年就是在大周集团买的房子，当初那装修公司也是售楼处的置业顾问介绍给我们的！我现在都怀疑我这装修是不是被他们合伙给坑了。” “你们大周集团要怎么给业主交代？你们怎么知道这种缺德玩意儿坑害了多少业主？你们能给出什么交代？” “我老婆当年怀着孕呢！我们买了新房装修好，住进去没多久，我老婆就流产了。是不是被甲醛熏的？” “我们家老爷子本来身子骨特别硬朗。自从住进大周集团的新房，没两年就得了脑血栓，是不是也中毒了？” “……” 一时间，网上群情激奋。不仅A市，大周集团在其他城市开发的楼盘也遭到了业主的怀疑。广大业主和网友们的愤怒和质疑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根本压不下去。 大周集团公关部也没想到自己连出两份声明，非但没能解决问题，反而让危机越演越烈。 “所以你们真的是一群废物！”周岳霆难以置信：“一个大一学生都能解决的问题，你们非但解决不了，还捅出这么大篓子来？” 公关部经理灰头土脸的站在总裁办公桌前面：“我们也没想到网友会这么难缠。明明顾沉在做危机公关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怎么网友就买他的账，不买我们的账！”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周岳霆冷笑：“我不想知道网友为什么不买账，我只想问你究竟能不能解决这件事！” 公关部经理一脸的为难。这件事情爆发的时机太巧了。仓促之间，他们根本就想不到好的危机公关。 “算了！”周岳霆挥挥手，看向一旁的周晓婷：“你跟顾沉关系那么好，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 “我有什么脸给顾沉打电话？”周晓婷面无表情，开口说道：“上次顾沉帮我们大周集团解决了那么大的麻烦，你们是怎么对他的？” 周岳霆微微一滞。有些难堪的说道：“我们不也是为了你好？” 周晓婷没说话。 周岳霆继续劝道：“你也知道，能在港股上市对于大周集团未来几年的发展来说，有多么重要。你也不想我和爸的心血就这么功亏一篑吧？” 周晓婷心下一震，但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用的。顾沉这次不可能出手帮我们的。” “你别忘了，顾沉现在是邢教授的得意门生。他们西部派正愁找不到理由说服城建局把新商圈的选址定在老城区。现在大周集团出事，顾沉只会乐见其成吧？” 听到周晓婷的话，周岳霆忽然灵光一闪。若有所思道：“曹严跟装修公司里应外合坑骗业主的装修费，就算真有这种事，那也是很久以前了。曹严都已经从大周集团离职了，为什么网上会忽然传出这种爆料？那些业主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维权？” 大周集团急着运作港股上市，周一还要参加经济研讨会投票选择新商圈的选址范围。这个节骨眼儿上爆出这么大的丑闻，而西部派却因为征文活动的事情顺利争取到了一名外商。此消彼长，谁是最终获利者很明显了。 周晓婷皱了皱眉：“你是怀疑，这件事是西部派搞的鬼？” 周岳霆看了周晓婷一眼：“顾沉也是在大周天下售楼处实习的吧？” 换句话说，顾沉很有可能在实习过程中，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曹严跟装修公司里应外合坑骗业主钱的事情。又想办法拿到了曹严的客户名单。把这件事情告诉业主，让业主出面维权。既能打击大周集团的声誉，也能帮助西部派解决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不会的。”周晓婷听到哥哥的分析，下意识否认：“顾沉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不会？”周岳霆冷笑：“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这个顾沉是个善茬吧？” 周晓婷沉默不语。 周岳霆打给秘书，让秘书通知销售一部经理廖春华来集团总部叙职。想了想，忽然又改口道：“备车。我亲自去大周天下售楼处。” 周晓婷心下一紧，脱口说道：“还是我去吧。” 周岳霆皱了皱眉。周晓婷说道：“周一又要开经济研讨会了。孙局长会在研讨会上直接敲定新商圈的选址范围。现在大周集团闹出这么大的丑闻，你跟爸难道不去见孙局长一面，至少解释一下，稳住孙局长吧？” 周晓婷说的也有道理。周岳霆看了妹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能这么想，哥很欣慰。记住你是周家人，维护周家的利益才是你应该做的。” 周晓婷沉默不语。 从集团总部开车到大周天下新楼盘的路上，周晓婷一次次的想给顾沉打电话，最终却都放弃了。到了售楼处以后，周晓婷直奔经理办公室，询问廖春华：“顾沉是不是知道曹严跟装修公司一起坑业主钱的事情？” 廖春华第一反应当然是推脱。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她可不想掺和进去。万一受到牵连，恐怕连工作都要弄丢：“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您也知道，这种私密事情，曹经理肯定不会让我们知道的。” “你们真不知道？”周晓婷执意问道：“顾沉也不知道？” 廖春华沉默了一下，有些为难：“这个我真不知道。” 周晓婷定定的看着廖春华。 廖春华莫名就有些心虚，眼神飘来飘去，顾左右而言他：“就算知道这种事情，大家也不会拿出来说的。” 周晓婷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廖春华看着周晓婷掩饰不住的难过，想了想，劝道：“您该不会是怀疑网上这件事是顾沉弄出来的吧？肯定不会的。顾沉一个学生，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再说如果曹严当初没做那种事，业主也不会维权呀。” 说实话，廖春华是挺瞧不起曹严的。分明也不缺钱，却什么脏钱臭钱都要赚，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 周晓婷沉默片刻，开口问道：“这种事情，销售部员工参与的多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廖春华摇摇头。跟曹严不一样，其他员工可还没离职呢！廖春华当然不会出卖同事：“反正我没做过。” 周晓婷又问：“顾沉还知道什么？” 这个廖春华就真不知道了。事实上，就算到现在，廖春华都不信这件事是顾沉搞出来的——他一个刚上大一的学生，冒着得罪大周集团的风险搞这种事情，图什么呀！ 周晓婷想了想：“顾沉已经办好离职交接手续了？” 廖春华说道：“提前办好了。” 周晓婷说道：“你去趟财务室，让财务经理过来见我。” 廖春华点点头。去财务室通知财务经理过来。 周晓婷问道：“顾沉办理离职交接手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 财务经理还没说话，周晓婷又道：“你想清楚再说。这件事情关系到整个大周集团的信誉危机，你不要包庇隐瞒什么。” 财务经理心里咯噔一下。想了想，最终还是扛不住周晓婷和大周集团的压力，忐忑不安的说道：“……就是顾沉在做交接账的时候，因为财务部年底实在太忙，他是自己做的账。” 周晓婷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他看账了？” 财务经理很紧张的舔了舔嘴唇：“用我的权限，在我办公室做的。都有监控看着，当时财务部的员工也都在加班，我们都以为没事的。” 周晓婷心下一沉：“带我去你办公室看看。” “……顾沉做完交接账，把浏览痕迹都清除了。”财务经理解释道：“现在什么都看不到的。” 周晓婷沉默了一会儿：“带我去监控室。” 周晓婷面无表情的进了监控室，将顾沉做交接账那天晚上的监控调出来。看着顾沉给财务室的员工买夜宵，跟大家聊天，进了财务经理的办公室做账。因为涉及到财务机密，财务经理的办公室是没有监控的。周晓婷只能紧紧盯着财务经理办公室紧闭的房门，猜测顾沉在里面做什么。 “三个小时，能做什么呢！”周晓婷兀自嘀咕。问财务经理：“如果这件事情被集团总部知道了，想要追责的话，顾沉会有什么责任？” 财务经理心下一紧：“我们只能看到顾沉进入财务办公室。不能因此推断顾沉泄露了集团的商业机密，给集团造成损失。” 最重要的是，顾沉是在征得财务经理和整个财务室的同意后，才去做账的。认真追究起来，财务经理和财务室其他员工的责任甚至要比顾沉更大。至少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财务经理是脱不掉的。 不知道为什么，周晓婷听到财务经理的话，忽然心下一松。她颇为复杂的看了一眼监控里的顾沉，虽然知道自己可能是多此一举，但周晓婷还是把这段监控删掉了。 “这件事情，除了我以外，应该只有你们财务室的人知道吧？” 财务经理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不想惹麻烦的话，这件事情就不要再跟别人提起了。”周晓婷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间，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影有些摇晃。 财务经理赶紧扶住周晓婷：“你没事吧？” “我没事。”周晓婷摆摆手，推开财务经理。 从售楼处出来的时候，周晓婷给哥哥打了一通电话：“我去售楼处问过了。曹严的事情，整个售楼处几乎都知道。他做事向来不严谨，仗着亲戚是集团大股东，根本就没有保密意识。销售部有些员工有样学样，很可能也有同样的行为。” “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再追究了。我怕牵出萝卜带出泥。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安抚业主。” 周岳霆听完周晓婷的汇报：“所以这件事果然是顾沉在搞鬼？” 周晓婷沉默不语。 周岳霆冷笑道：“看看你喜欢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出手够狠的。” “不过他也就只能折腾出这点水花了。”周岳霆说道：“他不仁我们不义。这一次，无论我跟爸做出什么样的反击，都是这个顾沉咎由自取。” 说完，周岳霆挂断电话。看着面前这位国内最知名的公关经理：“你有什么办法解决大周集团现在的危机，钱不是问题。” 闻言，公关经理笑了笑，伸手推了推眼镜：“想要转移网友的关注点非常容易，只需要爆出另外一个丑闻。您不是已经有了目标人选吗？” “我要他身败名裂。”周岳霆说道：“不仅如此，我还要让民众相信，大周集团爆出的丑闻，是顾沉和他的导师为了西部派的利益，刻意污蔑的。” “那不就是顾沉当初给贵公司做危机公关时的思路？”公关经理挑了挑眉，极为赞赏的说道：“这可是个经典案例。我们公关界奉为圭臬。”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周岳霆微微一笑：“这小子自找的。” 第七十一章 就在网友们群情激奋的为大周集团的业主讨公道的时候, 网上忽然传出另外一则劲爆新闻。有人在微博上传了顾沉发表在《经济学家》上的那篇论文的原稿和邢教授的修改稿，公开质疑A大经济学教授刑倡廉替学生代写论文，认为刑倡廉和学生之间存在学术造假, 甚至是学术腐败的嫌疑。 为了证明邢教授和学生之间很可能存在利益关系，爆料的微博博主还上传了一段录音, 是对国内某证券公司的股票经纪人进行的一段采访。在采访过程中，那位股票经纪人亲口承认顾沉曾在一个月内，利用场外配资加杠杆的方式，用二十万的本金炒股赚了两百多万。充分证明了顾沉是有能力用金钱打动邢教授帮他代写论文的。 这个爆料一出来, 网上顿时一片哗然。 最近一段时间, 因为顾沉搞的那个征文活动，再加上在网上发起的“如何改造老城区”的全民话题，支持开发老城区的西部派可以说是风头无两。这么一个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忽然被爆出有可能参与学术造假和学术腐败，网友们肯定是非常好奇的。 有“好事者”开始深挖顾沉的背景。很轻易的挖出原来顾沉还在大周集团当过实习生，之前“大周集团销售部女员工钱色交易”的丑闻就是他一手公关的。不但让大周集团轻易脱离了舆论危机，还顺势给大周集团营造了一个“港股上市前被有心人狙击”的受害者形象。赚了一笔同情票。 如今大周集团又爆出“销售经理跟装修公司里应外合坑骗业主装修钱”的丑闻, 而恰好顾沉是西部派领袖刑倡廉的得意门生, 天然站在西部派的阵营，支持国家开发老城区。 挖到这里, “有心人”情不自禁阴谋论, 认为这一切应该都是顾沉的手笔。为了瓦解东部派的力量, 故意爆料污蔑大周集团，从而使西部派坐收渔翁之利。 “有心人”痛心疾首言之凿凿，恨不得把顾沉形容成一个心机深沉,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还通过各种途径采访到A大的学生，匿名爆料顾沉在学校里的风评如何不好，正式上学第一天就逃课, 风传被富婆包养，霸凌室友，欺负领养的弟弟，上课从来只坐在后排，根本不听课只顾开小差。还说顾沉如果不是贿赂了邢教授，根本就没资格成为助教。因为助教这个职务向来只有读研的学生担任，从来没在本科生里挑选过。 就这么一个投机取巧道德败坏满身黑点的人，竟然能够得到刑倡廉的青睐，成为刑倡廉的得意门生，并且成为西部派的中坚力量，由此可见那些打着“为百姓着想”旗号的西部派，大概也都是些沽名钓誉利欲熏心之辈。 有心人本来是想通过这些爆料抹黑顾沉的人品，进而打击刑倡廉的名誉，最终达到拉整个西部派下水的目的。却没想到用力过猛，反而激起了不少A大学生的反感。 “有没有搞错啊？顾沉人品怎么样？邢教授人品怎么样？我们A大的不清楚，还需要别人匿名爆料？” “这年头就是一个空口造谣再加一个匿名爆料就可以编故事了，都不需要证据的吗？” “我实名替顾沉和邢教授澄清。我看看哪个不敢露头的狗东西匿名爆料！”有暴脾气的已经在网上直接开骂了：“顾沉从军训开始，每天晚上学到十一点半，早上四点钟准时出现在公共活动室。这一个学期风雨无阻，几乎没缺席过。这毅力就问你们服不服？你们几个人能做到？” “顾沉虽然刚上大一，但他的基础特别扎实。这学期出了两本CPA的思维导图参考书，很多人都在用。口碑很好的。” “这个我作证。顾沉出的《经济法》和《税法》的思维导图思路特别清晰，我用他的思维导图备考，两科全都过了。现在就盼着顾沉什么时候有时间，把剩下四科全出了。” “顾沉也没欺负过同学好吧？我是A大篮球社的，之前因为一些事情跟我们篮球社的富二代起了冲突，是顾沉站出来替我出头。他人特别仗义。除了不爱说话，一点毛病没有好吧？” “顾沉原先那室友本来人品就有问题。天天造谣顾沉，跟得了红眼病似的。你们要是相信这帮人说的话，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我是顾沉现在的室友。我没觉得顾沉人品有问题。恰恰相反，就是因为顾沉特别努力特别用功，现在带动我们寝室的学习氛围也特别浓郁。大家看到顾沉才上大一就那么努力，每天不多学两个小时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我是顾沉的同班同学。我能作证顾沉每次上课坐后排根本不是开小差，而是忙着整理资料。你们根本无法想象顾沉每天有多忙。他是邢教授的得意门生没错，可他没有投机取巧学术造假。他每周都要整理各种数据，每个月都要按照期刊发表的规格写论文。邢教授每周给他布置作业，让顾沉看好多专业书。这么多资料不见缝插针找时间看，顾沉能完成任务吗？” “而且顾沉虽然上课不怎么听课，但他基础知识没问题好吧？尤其是线性代数，微积分，经济学原理和Python这些课，我们听不懂的地方还要请教他。” 闹到最后，群情激奋。甚至就连A大的官方微博都站出来表态，表示某些网友在网上凭借臆想造谣生事不可取。有证据拿证据说话，没有证据不要污蔑别人。 “不能因为教授爱惜人才，学生生财有道，就污蔑教授和学生之间存在利益输送。” 见A大校方和学生都站出来力挺邢教授和顾沉，一些不了解顾沉，但是用过顾沉思维导图备考CPA的其他院校的学生也纷纷站出来。 “我不认识顾沉，但我用过顾沉的思维导图。思路清晰基础扎实，确实不像大一新生能写出来的材料。但我觉得这世上肯定有天才吧。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顾沉用20万加杠杆炒股赚了将近200万吗？赚钱这么牛逼的人，写几篇论文也没什么吧？” “发表在《经济学家》上的那篇文章的原稿和修改稿我也对比过了。不谈其他，修改稿的核心思路和基础数据全部都是原稿里边的。这种情况下，邢教授愿意把第一作者让给学生，自己只挂个润笔的头衔，只能说明邢教授高风亮节，不争学生的功劳。怎么也谈不上学术造假吧？” “就是啊！平常我们给老板打下手，当免费劳动力都习惯了。不能因为邢教授是个有良心，爱惜学生才华的老板，就污蔑人家学术腐败吧？” “还有那个大周集团也很搞笑。就因为顾沉在售楼处当了几个月实习生，现在又是邢教授的得意门生，就说顾沉为了西部派的利益陷害大周集团。是不是太瞧得起顾沉一个大一学生了？” “不说这个我还忘了。那个爆料人是不是说大周集团上次那个‘小三危机’是顾沉帮忙解决的？合着帮你解决问题的时候你连声屁都不放，现在自己出问题了反倒阴谋论？” “不管是不是顾沉爆料的，我就问问大周集团销售部经理跟装修公司一起坑骗业主钱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只要这事儿是真的，就算是顾沉爆料的，他也没做错什么吧！” “就是！” 顾沉看着网上越来越多为自己说话的声音，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上辈子已经习惯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待遇，顾沉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这么多人无条件维护是个什么滋味儿。 具体什么滋味儿也说不出来，就像是整个人浸泡在装满了陈年老醋的蒸笼里，酸酸的，热热的，还有点膨胀。 顾沉深吸了一口气，他本来已经买好了水军，准备在恰当的时候下场带带节奏。却没想到真情实感站出来力挺他的人竟然这么多。 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顾沉顿时放弃了用水军带节奏的想法。拿着自己准备了很久的一篇预测未来十几年房地产业发展的文章，去找邢教授：“我想给《经济学家》投稿，您看我写的这篇文章还可以吗？” 网上闹的沸沸扬扬，邢教授当然不会不知道。他能猜到顾沉拿着文章来找他，应该是不服气网上那些指责他学术造假的言论，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证明他有在《经济学家》上发表论文的实力。 邢教授也支持顾沉这么做。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顾沉盛怒之下写出来的这篇文章，论据竟然如此犀利——通篇文章从分析房地产公司如何利用债务融资维持企业庞大的资金链运转，到怎么利用花样繁多的计算公式编造出内行人一看就知道离谱的“负债率”。顾沉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和堪称精准的数字直接捅破了所有房地产公司最不想为外人知的那层窗户纸。特别犀利的指出某些急于谋求上市的房地产公司，之所以采用如此激进的财务政策和营销手段，就是因为自身的资金缺口已经濒临崩溃。如果在限定时间内，吸纳的债务融资堵不上资金缺口，就会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困境。 文章最后，顾沉还特别幸灾乐祸的表示，一般在运作公司上市期间，如果公司频繁爆出丑闻的话，必定会连累该公司的审计报告和年报，上市项目十有八九不会成功。 邢教授看的眉头紧皱：“你这篇文章发表出去，可就得罪死了大周集团了。” “他们早就把我得罪死了。”顾沉把之前周家父子的龌龊算计和盘托出：“我本来不想跟他们计较，是他们不断来招惹我。” 但邢教授还是觉得顾沉的做法太激进了：“这些数据你是怎么拿到的？” 顾沉直言：“是我根据大周集团上季度的财报推算出来的一个合理范围。跟真实数据相比，肯定会有一些误差。” 这么确定数据是假的，又言之凿凿的表示自己推算出来的数据在合理范围。邢教授立刻反应过来：“你故意用假数据激怒大周集团，你手上有真数据？” 邢教授心下一沉：“你窃取大周集团的商业机密？” 顾沉没想到邢教授只凭借自己无意间透露的一句口风，就猜出自己偷看了大周集团的财务数据。顿时有些无措。 “胡闹！”邢教授看着顾沉的脸色，就已经猜出事实了：“你简直胆大妄为。你知道窃取商业机密是违法的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 顾沉辩解：“是他们先下脏手的！” “就因为别人用了腌臜手段，你就要用同样的办法报复回去？”邢教授气的把顾沉的论文摔在桌子上：“你知不知道，这篇文章一旦发表出去，大周集团就有理由以泄露商业机密起诉你！” “我早就想到了。”顾沉说道：“我的数据不是真的。跟大周集团的真实数据有误差。一旦他们起诉我，我就可以反告他们诽谤！” 随之而来的，当然还有后续一系列公关手段。顾沉发誓，只要大周集团迈出第一步，他肯定能狙到大周集团想在港股上市的项目破产。再想办法利用打官司这个途径冻结大周集团的资金账户。只要让大周集团的资金链断裂，剩下的事情都不用他亲自动手，自然会有人落井下石的。 “太极端了。”邢教授摇摇头，直接将顾沉的论文撕碎：“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我的学生，永远不能用这种手段去对付别人。”邢教授有些担心的看着顾沉。他一直就觉得这个学生性格沉闷，却没注意到这孩子的手段这么偏激：“你还不到二十岁。人生还长，你不要总是想着用这么极端的方法解决问题。”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我会想办法的。”邢教授有些唏嘘。他也在反省，兴许也是这段时间，他给顾沉的压力太大了。以至于顾沉连这么偏激的想法都想得出来。 “你好好放松一下。微电影大赛马上就要开始评选了，你好好张罗这件事吧。”邢教授想了想，绕过办公桌，拍了拍顾沉的肩膀：“你很聪明，很有天赋，更不缺乏努力。我相信你会有更加光明的未来。” 顾沉怔怔的看着邢教授：“可是——” 邢教授摆摆手，打断顾沉的话：“没有可是。比起一个大周集团，我认为我学生的前途和心性更重要。” “听话。不要惹我生气。” 很平淡的一句话，却莫名压住了顾沉的不服气。他沉吟半天，最终还是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邢教授很欣慰的勾了勾嘴角：“你先出去吧。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好好复习，可千万别挂科。” 从邢教授的办公室出来，顾沉将一个不记名的电话卡插进手机里，给赵新航打了一通电话：“计划停止。” 电话另一端，赵新航吃惊的问道：“为什么？我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就差最后一步。” “没必要了。”顾沉说道：“不过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食言。” “那好吧！”赵新航顿了顿，忽然笑道：“做公关能做到两头吃，还让当事人帮我策划公关步骤，这经历我还是头一回。下次要是还有这种机会，记得找我。” “不过你真的不考虑来做公关这一行？你要是肯来做公关，我金牌公关的名号只怕是要让贤了。” “没兴趣。”顾沉淡淡说道。 刚要挂断电话，就听赵新航继续问道：“你答应帮我炒股赚两百万。这个事儿——” “下个月再说。”顾沉说道：“我忙着期末考试，这个月没时间。” 第七十二章 “顾沉, 我们发了。” 顾沉心情复杂的回到寝室，就见高海洋两眼放光的冲上来：“刚刚薇薇给我打电话，说你那两本思维导图都要卖疯了。出版社等不及年后, 立刻就要加印了。” 顾沉回过神来，笑了笑：“是么, 那挺好的。” “无心插柳啊！”高海洋感慨道：“真没想到，大周集团那帮王八蛋故意往你身上泼脏水，非但没起到效果，反而给你的书做宣传了。” “这就证明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真有本事, 谁是好人, 谁仗着财雄势大想欺负人，大家看的一清二楚。”何清晨也替顾沉高兴：“我加的研究生群里，也有好多人帮你澄清。” “你有多优秀，有多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赵曙什么都没说，拍了拍顾沉的肩膀。 顾沉笑了笑, 眼眶微热。 高海洋扼腕叹息：“可惜我们沉沉另外四科的思维导图赶不出来。要是能趁这时候赶出来全套辅导资料, 不卖爆了都对不起大周集团花这么多钱冤枉人。” 顾沉莞尔，忽然想到什么, 主动说道：“《财务成本管理》和《公司战略与风险管理》的思维导图, 再有一个礼拜我就能全部弄完——” “真的？”没等顾沉把话说完, 高海洋已经激动到两眼放光，搓手催道：“那你抓紧时间写。写完了我们立刻审稿排版。争取趁热打铁，赶在年前把事情搞定。” “好。”顾沉点点头, 立刻拿上两本书，还有期末考试需要复习的资料去公共活动室学习。 其他三位室友相互对视，笑着说道：“还挺有积极性的。” “没受影响就好。”高海洋摇了摇头：“这些资本家真不是人。为了赚钱连邢教授和刚上大一的学生都不放过。” 赵曙冷笑道：“明天股市开盘, 大周集团这次的丑闻闹这么大，股价一定会大跌吧？” “最好跌停牌！”高海洋恨恨说道：“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大概跟高海洋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周一开盘后，大周集团的股价果然不负众望的断崖式下跌。开盘不到一个小时直接跌停。而在午间新闻时段，向来关注国内经济动向的财经新闻也播报了大周集团股价暴跌的新闻。还特别详细的介绍了大周集团销售部经理联合装修公司坑骗业主装修费的全部过程。又采访到很多维权的业主，呼吁有关部门尽快介入调查。 期间，很多经济领域和健康领域的专家教授也纷纷站出来指责资本的傲慢和利欲熏心，呼吁大周集团为旗下楼盘的所有业主检查身体，避免更多人因为劣质的装修材料损害身体健康。 至于那些已经被劣质的装修材料影响到身体健康的客户，所有站出来发声的专家教授一致认为大周集团理应负责所有受害者的医疗费用和经济赔偿。 下午城建局组织召开经济研讨会的时候，邢教授更是在会议上直接发难：“某些开发商，在开发和销售环节根本不顾及百姓的利益。只要能赚钱，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我认为政府想要开发新商圈，拉动A市的经济消费，就不能跟这种丑闻缠身的开发商合作。否则连政府的公信力都会遭受质疑。” 邢教授的发言得到了不少与会成员的支持。尤其是支持开发老城区的西部派成员，纷纷表态：“……我认为大周集团目前的口碑和声誉，不太适合承接这么严肃的项目。开发新商圈，是A市未来几年城市规划的重点。这种形象工程，不太适合让这种负面新闻缠身的开发商承办。” 周家父子狠狠皱了皱眉，周岳霆开口说道：“大周集团前销售经理曹严已经被辞退了。他跟装修公司合伙坑骗业户装修费的事情，大周集团内部正在调查。只要情况属实，我们绝对会给所有遭受损失的业户一个圆满交代。我们承认，大周集团在人事管理方面或许存在一些疏漏——” “周总承认大周集团内部管理有疏漏就好。”邢教授打断周岳霆的话：“一家企业，如果频繁暴露出员工品德和职业操守方面的丑闻，我觉得贵公司不只要审核一下人事制度，还要考虑一下，是否要加强员工在职业道德和做人素养方面的培训。”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沉默良久，周董事长笑了两声：“邢老似乎对我司很有意见？” “确实。”邢教授点点头，非常耿直的说道：“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又肆无忌惮的公司。” 气氛瞬间凝固。 周董事长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邢老未免出口伤人了吧？” “既然都敢出手害人，又怕什么出口伤人呢？”邢教授靠在椅背上，理直气壮：“我身为受害者，总要宣泄一下我的愤怒。” 周董事长不动声色：“您的宣泄方式，就是让您的亲朋好友，还有您的学生通过各种途径向媒体发声，抹黑大周集团的名誉？” “无故造谣才叫抹黑。比如某些无良媒体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指责我和我的学生之间存在学术造假和学术腐败。而呼吁有关部门介入调查，让大周集团赔偿受害者的损失，这叫陈述事实合理维权。” 会议室里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所有人面面相觑。根本无法想象邢教授和大周集团的董事长居然会在城建局召开的经济研讨会上直接以撕破脸的方式吵了起来。 沉默良久，忽然传来一阵孤零零的掌声。众人循声望去，就见第一次参加经济研讨会的天遂资本创始人钟离遂正坐在位置上拍巴掌。留意到众人的眼神，钟离遂好整以暇的停下鼓掌的动作，冲着邢教授点头示意：“我个人非常欣赏邢教授方才那一番话。越是大的企业，越要有社会责任感。这不仅是对客户负责，也是对企业自身负责。” 钟离遂的身份实在是很特殊。见他出面力挺邢教授，周董事长脸色愈发阴沉：“天遂资本一向更关注新兴技术和高科技领域，很少参与国内地产行业的开发。钟离总裁怎么也对开发新商圈感兴趣了？” “有利可图。”钟离遂淡淡笑道。 “我最近对国内房地产公司的融资模式也比较感兴趣，还让我们天遂资本的金融分析师写了一篇分析报告。周董如果感兴趣，不妨回去看一下。” 钟离遂说完这句话，周董事长立刻就有点坐不住了。 每个金融机构在接触投资项目之前，必然会有尽职调查环节。但并不是每个项目在完成尽职调查后都会启动。更多的项目都是在完成尽职调查的部分后就被放弃了。一些金融机构不想浪费自己的调查结果，就会将部分尽职调查结果转化成分析报告，卖给有需要的客户。 天遂资本作为国内规模最大的一家金融投资公司，出具的分析报告当然也是具有权威性的。如果钟离遂真的让旗下分析师写了一篇不利于大周集团资本运作的分析报告，只怕大周集团会损失惨重。 “钟离总裁，”事情紧急，周董事长也顾不上场合不对，沉声说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吧？” “与我无关？周董事长要是非要这么说的话，那大周集团的销售经理赚黑心钱这件事儿，确实跟我没多大关系。”钟离遂玩味的笑了笑。义正言辞：“可这件事情既然涉及到老百姓的利益，如果每个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这个社会还怎么发展，这个国家还怎么兴旺发达？” 没想到钟离遂突然说出这么一句伟光正的话来，会议室里的人都被雷到不轻。不过大家也都看出来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钟离遂是坚定不移的站在了西部派这边。 一时间，主张开发老城区的西部派士气大振。跟大周集团合作紧密的东城派却有些哑火。 周董事长被钟离遂一个大帽子压下来，气的脸色变了又变。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身为一家民族企业，还是要有社会责任感的。”邢教授看了钟离遂一眼，态度不咸不淡的落井下石：“如果一家企业连最基本的社会责任感都没有，那我们的政府又怎么能放心把建设新商圈这种奠定社会基石的任务交给企业。我说的对吗，孙局长？” “啊？”城建局的孙局长正看着两边人掐架呢。没防备邢教授一句话点到他。孙局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着会议室里的气氛和形势，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含含糊糊道：“也有道理。” “言归正传吧！”有人开口说道：“这个新商圈到底规划在哪片儿，举手表决。” 一轮表决过后，孙局长看着两边的投票人数，宣布新商圈的选址范围初步定在西城区。至于具体的划分范围，还需要进一步敲定。 会议结束，所有人鱼贯退出会议室。周家父子面无表情地看了顾沉和邢教授一眼，起身离开。支持开发东城区的一部分人紧随其后。霍氏集团的掌权人霍元凯笑眯眯的走到邢教授面前：“恭喜邢老，得偿所愿。” “顺应民心而已。”邢教授淡淡的回了一句。 霍元凯看向顾沉：“顾同学是少年俊杰，有时间可以和明璋一起来家里玩。霍家欢迎你。” 顾沉站在邢教授身边，但笑不语。 霍元凯冲着师生俩点点头，风度翩翩的离开。 钟离遂一直站在门口，静静等着顾沉和邢教授出来：“我送两位回去？” 邢教授看了钟离遂一眼：“冒昧问一句，钟离总裁是真的对开发西部老城区感兴趣？” 钟离遂笑道：“只要有利可图，我会慎重考虑。” 邢教授笑了笑：“钟离总裁倒是耿直。” “商人嘛！”钟离遂说道：“自然要在商言商。” 邢教授莞尔：“钟离总裁刚刚在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邢老是明白人。”钟离遂道：“跟明白人，当然要说明白话。” 邢教授哑然失笑。 “邢老，钟离总裁，”就在三人闲聊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西装革履，斯文俊秀的年轻人冲着三人点头示意，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我叫凌飞，是凌氏集团的执行总裁。” “今天的结果，真是多亏了邢老和钟离总裁。没想到邢老不仅德高望重，口才也这么好。今天举手表决的结果能这么分明，都是邢老您舌战周董事长的功劳。如果不是碍于大周集团丑闻缠身，稍有不慎就会牵连到整个项目。我相信东部派那些人绝对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凌氏集团也是西部派的成员。因为集团旗下的物业楼盘大都在西城区的缘故，天然立场自然是支持开发西部老城区。只不过在此之前，由于西部派在划分新商圈这件事上的优势和话语权太小，凌氏集团出于利益考虑，不想得罪财雄势大的东城派，态度就有些不明朗。 如今新商圈的初步选址已经尘埃落定，凌氏集团也是一改平日里出工不出力的状态，颇为积极的开始拉拢西部派的各个成员。目的当然是希望在划分商圈范围的时候，能够把自家集团的楼盘物业多划分几个进去。 对于这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开发商，邢教授向来是没什么好感。即便凌氏集团主动示好，邢教授的态度也是淡淡的。顾沉对凌家就更不感冒。只有钟离遂出于礼貌接了几句。 凌飞一腔热情备受冷落，不免有些自讨没趣。当下很识趣的从容退场。 邢教授摇了摇头，扭头问顾沉：“晚上去哪里吃饭？” 顾沉笑了笑：“您才是行家，您来决定。” 邢教授哼了一声：“我选可以。你不能限制我吃东西。” 顾沉摇摇头，特别有原则：“那不行。” 邢教授心下一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得尊师重道？你就忍心自己大吃大喝，让你白发苍苍的老师坐在旁边看着？” 顾沉点点头。 邢教授一时语噎。指着顾沉跟自己的老友抱怨道：“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的学生，真是太难教了。” 沈行舟早就习惯了老友时不时的老顽童行为，哈哈笑道：“那你就带他去吃素斋，吃的他也满眼绿。” “我跟自己过不去么！”邢教授立刻说道：“有得吃总比没得吃强。少吃两口就少吃两口吧。” 沈行舟无奈的摇了摇头。 邢教授又笑着向钟离遂发出邀请：“难得见面，钟离总裁要是时间充裕，不妨一起吃顿便饭。” 钟离遂笑着点点头：“求之不得。” 一行人开车到了邢教授力荐的一家粤菜馆子。 “他们家的烧鹅特别好吃，红烧乳鸽和蜜汁叉烧更是一绝。”点完菜后，邢教授冲着顾沉说道：“你这个年纪，就该多吃点，补一补身体。” 等菜上齐，邢教授立刻夹了一个烧鹅腿给顾沉，语重心长的说道：“吃吧！吃吧！多吃一点补补脑子！下个礼拜就是期末考试了。你要是敢答错一道题，我就让你挂科！” 顾沉夹起烧鹅腿刚要吃，听到邢教授的话，吃东西的动作立刻僵住了，呆呆的看向邢教授。 “你看我干嘛呀！”邢教授还一脸无辜：“有话就说。” 顾沉动了动嘴唇，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邢教授特别体贴的说道：“要不这样，咱师生两个打个商量，我多吃一块叉烧，就让你多错一道题。你觉得怎么样？” 顾沉想了想，特别艰难的咬了一口烧鹅腿，缓慢的咀嚼，吞下。以实际行动告诉邢教授—— 不行！ 第七十三章 晚饭过后, “阴谋”没能得逞的邢教授丢下一点也不懂得尊师重道的学生，气呼呼的回了家。没有人送的顾沉就只能坐上钟离遂的车，让钟离遂送他回学校。 路上, 钟离遂评价道：“邢老这一颗赤子之心，真的很难得。” 顾沉笑了笑, 附和道：“教授是我见过最通透坦荡的人。” “这就是真正的学者风范。嬉笑怒骂，全凭本心。”钟离遂有些感慨：“这份豁达，像我这种满身铜臭的商人是绝对做不到的。” 商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如非必要，即便是心中不喜, 面上也绝对不会表露分毫。 顾沉闻言, 笑道：“太谦虚了。你这份和气生财的涵养和职业素养，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有些人懂和气生财，有些人就只会店大欺客。很可惜在目前的商业环境中，后者泛滥的情况要远远大于前者。 钟离遂莞尔，由衷的说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像邢老一样。”豁达恣意，爽朗清举。 顾沉微微一怔。看向钟离遂。 夜色浓郁, 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光将钟离遂的轮廓晕染的明明灭灭。仿佛连眉眼都氤氲的缱绻起来。 顾沉蜷缩了一下手指, 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开，胳膊搭在车窗上, 手握成拳抵着嘴, 看向窗外飞驰倒退的夜景。 车厢内的气氛莫名有些安静。 钟离遂想了想, 开口问道：“你快期末考试了吧？” “这周末！”话音未落，顾沉立刻接话。话落，顾沉恍然惊觉自己接话的速度似乎有些唐突。顿了顿, 又转合道：“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全过。” 钟离遂莞尔一笑：“我相信你。” 说完，不等顾沉再次接话，钟离遂又问道：“那你考试结束以后, 是要立刻回家吗？” 顾沉摇摇头：“还有微电影大赛的入围投票和决赛评选。我要赶在年前弄完这些事，然后回家过年。” “那就好。”钟离遂下意识的附和一句。旋即意识到自己这话接的也有些不对，立刻补充道：“你回家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送你去机场。” 顾沉点点头。 钟离遂又笑道：“这次回家要考驾照了吧？” “嗯。”顾沉想了想，说道：“没有驾照，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顾沉吞了吞口水，忽然觉得有些口渴。可能是话说多了。也可能是晚上的烧鹅腿，烤乳鸽和蜜汁叉烧齁着了。 钟离遂立刻反应过来。把车缓缓停在路边，绕到后面，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顾沉：“不是凉的，常温。” 顾沉接过矿泉水：“谢谢。” “不客气。” 车子重新启动。二十分钟后，到了A大校门口。 顾沉解开安全带，下车之前，还不忘跟钟离遂道谢。 钟离遂手搭在方向盘上，侧着头，看着顾沉的身影迈入校门，一点点消失不见。才打方向盘离开。 回到家后，钟离遂洗漱完了躺回床上。拿起手机，点开顾沉的微信，删删减减好半天，才发了一句【我到家了，晚安。】 公共活动室，正在埋头复习的顾沉听到手机“嗡”的一声，拿起来一看，愣了一下，才回复道【晚安】。 “谁啊！”坐在顾沉旁边的高海洋好奇的追问道：“这么晚给你发微信，不会是邢教授吧？” “不是。”顾沉又看了一眼手机，确认没有信息发过来。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高海洋打了一声哈欠：“今天晚上还是十一点半就结束吗？” “我通宵。”顾沉头也不抬：“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去吧。邢教授说了，我期末考试要是敢错一道题，就让我挂科。” 高海洋哈欠打到一半，张口结舌的看着顾沉：“为什么呀？邢教授疯了？” 顾沉苦大仇深的盯着专业书：“为了一块叉烧！” 高海洋：“……” 高海洋：“？？？！！！” 接下来这一个礼拜，顾沉可以说是沉迷复习无法自拔。日子过的风平浪静。相比之下，大周集团的情况就有些水深火热了。 天遂资本出的那份有关于房地产公司资本运营的金融分析报告是不对外公布的。只卖给天遂资本的VIP客户。可正因为如此，这份金融分析报告的影响力和权威性，以及破坏性，要远远高于市面上那些需要考虑阅读量和广告赞助费的财经专栏和金融媒体。 一夕之间，天遂资本不看好大周集团资本运作的消息传遍国内金融界。就连国外一些密切关注天遂资本动向的金融投资机构都有所耳闻。 大周集团为了运作港股上市，这半年可没少砸钱。为了维持账面上的资金周转，大周集团甚至把旗下最优质的资产分别抵押给不同的银行，就是为了拥有充沛的资金完成这一系列资本运作。却没想到流年不利，几个月内销售部门接二连三的出现丑闻，已经严重损害了大周集团的企业名誉，甚至影响到了集团的正常运营。 现如今别说是在港股上市，只怕连A股这块阵地都保不住了。连续几天的股票跌停，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集团股东对周家父子是否有能力运营好大周集团的信心。大周集团的几大股东联名发起股东大会向周家父子问责，要求周家父子退出董事会。 银行方面也是望风而动，开始重新对大周集团的项目进行摸底排查，要求大周集团在规定时间内偿还贷款。 而周家父子迫于银行和股东的施压，也不得不将价值两百亿的优质资产打包出售给合作伙伴霍氏集团。用于缓解大周集团的资金缺口。这才将将稳住了股东们不满的心，保住了自家在董事局的两个席位。 不过这些后续发展跟顾沉就没有多大关系了。他忙完期末考试，确定自己很幸运的没有挂科以后，就马不停蹄的投入到微电影大赛的两轮评选中。 一开始，顾沉举办微电影大赛，只是为了宣传开发西部老城区这个项目。却没想到奖励机制做的太好，吸引到很多才华横溢又没有平台可以展示的年轻导演和制作团队参加。 各种各样风格迥异短小精湛的微电影从海选作品中脱颖而出。被网友们投票顶上前排，再通过叽哩哇啦网站UP主们的二次创作，飞速传开。 而在入围作品当中，由于部分作品有影视学院的在校生参演。而这些学生又或多或少的积累了一些粉丝和观众，在投票环节相对占便宜。 顾沉为了平衡其他院校的参赛作品，或者换句话说，就是为了更进一步的扩散微电影大赛的知名度，在决赛环节引入了一个影响因子投票分数。鼓励各大院校知名校友在微博上发帖，或者录VCR，给自己院校的作品拉票宣传。 这个影响因子的权重就用在国内外各大期刊上发表过的论文来衡量。美其名曰学生举办的微电影大赛，当然要有学术氛围。 顾沉的本意是想利用这个投票机制，刺激各大院校更进一步的宣传作品，营造一个良性竞争氛围。事情的发展刚开始也如顾沉所料。这个影响因子投票机制一推出，各大院校的学生顿时乐开花。呼朋唤友，奔走相告，竭尽全力的游说自家院校毕业的知名校友站出来为学校作品“撑腰”。 已经毕业的知名校友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发表的论文还能有这个用处。再加上大多数人都知道A大举办这个微电影大赛的初衷。莞尔之余，倒也乐得站出来，帮自家学校的作品呼吁一下。于是A大推出一个SCI的学者帮忙拉票，B大立刻推出一个SSCI的学者给录VCR。 本来是给各大院校的参赛微电影做宣传的一个步骤，谁成想比拼到最后，竟然成了各大院校学术成果的比拼。发展到后来，学术成果的比拼又演变成针对于各种前沿学术的辩论和探讨。一场微电影大赛成了神仙打架学术狂欢，吃瓜网友们看的一脸懵逼，倒也凑个热闹。 “……顾沉你也太牛掰了吧！”高海洋看了一眼网上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学术论战，摇头感慨：“这都打成一锅粥了！我估计官方举办的学术论坛都没这么热闹。” 顾沉一脸无辜：“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他将自己紧赶慢赶终于画好的两本《财务成本管理》和《公司战略与风险管理》的思维导图交给高海洋：“我完成任务了。” “你可终于画出来了。”高海洋接过两本思维导图：“不过这可不算完成任务。还有两本，等下学期开学以后交给我。” 顾沉点点头，问高海洋：“你什么时候回老家呀？” “等事务所放假呗！”高海洋看着冷冷清清的寝室，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走呀？别到时候寝室里就剩你一个人，多寂寞呀！” “再有一个礼拜，等微电影大赛决赛的结果出来，我就能回家了。”顾沉笑笑：“你快走吧！不用担心我。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更清净好吧！” “你就嘴硬吧！”高海洋哼了一声，穿上羽绒服：“不跟你说了，我赶紧把这两本导图给你薇薇姐送去。出版社急着要呢！” 顾沉看着高海洋风风火火的出了寝室，笑了笑。 手机忽然响起来，顾沉接通电话，是钟离遂约他吃午饭。顾沉看了一眼时间，说道：“我马上下楼。你在校门口等我。” 顾沉穿好羽绒服，戴好帽子和围巾，刚走出宿舍楼，就看到了在门口不断徘徊的周晓婷。 顾沉脚步一顿，旋即迎上去：“周学姐，你怎么在这儿？” 周晓婷定定看着顾沉，过了好一会儿，开口说道：“我申请了交换生名额，下个学期，就要去Y国读书了。” 这个时候申请交换生名额？ 顾沉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恭喜你。” “不用恭喜。”周晓婷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喜事。我就是想离开这个环境，想彻底静下心来，想想我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顾沉没说话。 周晓婷又道：“那你保重。” 顾沉说道：“你也保重。” 周晓婷点点头。她看着顾沉，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便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开。走了两步，又有些不甘心的停下来，转过身问道：“顾沉，你怨过我吗？” 顾沉说道：“我很感激你。” “那就好。”周晓婷点点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顾沉跟在周晓婷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过宿舍楼通往校门口的青砖路。校园里安安静静的，大多数同学都已经在期末考试后离开了。平时热闹的校园就显得分外空旷。雪下的有点大，大雪铺路，脚踩在积雪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周晓婷听着身后细细碎碎的响声，眼前一片模糊。 周晓婷走到校门口，直接上了车。 顾沉看着周家的车缓缓开走，默默叹了口气。 周家闹成现在这样，顾沉也不知道周晓婷有没有怨过他。有没有后悔帮他。 钟离遂把车开到顾沉面前，摇下车窗：“上车吧。” 顾沉上车，系好安全带。就听钟离遂问道：“刚才那个女孩子，是周家的千金吧？” 顾沉点点头：“是。” “周家这次损失惨重。周董事长好像有些迁怒这位周小姐。大过年的，要把人送到国外去留学。” 顾沉愣住：“不是周学姐自己申请的吗？” 钟离遂摇摇头。 顾沉半晌没说话。 钟离遂问道：“你要帮帮她吗？” 沉默良久，顾沉哂笑：“我怎么帮她，我没有立场帮她。也没有立场劝她。” 顾沉对周晓婷没有男女之情。但他十分清楚，周晓婷喜欢他。既然不能给周晓婷想要的，那就不要耽误人家女孩子。 更重要的，顾沉心里清楚。他跟周家的事情还没完。只要一有机会，周家父子肯定不会放过他。而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这种情况下，顾沉也没资格劝周晓婷留下来。 “周学姐是个特别好的人。她值得更好的一切。”顾沉有些低沉的说道。 钟离遂想了想，说道：“其实去国外留学也没什么不好。增长见识，开阔视野。等到学成归来，也可以打拼自己的事业。” 顾沉没有说话。 钟离遂也没再说话。两人一路沉默着把车开到了饭店。顾沉解开安全带，下车，没走两步，发现头顶多了一把伞。 顾沉转头看向钟离遂，有些无奈：“只是下雪而已，我戴帽子了，不用撑伞。” 钟离遂笑了笑，温声说道：“但我想为你撑一把伞。” 第七十四章 一阵北风刮过,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零星雪花，将钟离遂轻飘飘的话语吹进顾沉的耳中。 顾沉怔怔的停下脚步。 钟离遂笑着拍了拍顾沉的肩膀：“外面冷，快点进去。” 顾沉眨眨眼睛, 默不作声的推开饭店古色古香的大门。伴随着头顶清脆的风铃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欢迎光临。”穿着旗袍, 身形袅娜的迎宾躬身问好。钟离遂走到吧台前，笑着说道：“雅阁。” “您好，里边请。”吧台服务员核查了一下客户资料，温声笑道。 两人跟着引路的服务人员一前一后上了二楼雅阁, 钟离遂接过菜单：“黄焖栗子鸡, 蟹粉豆腐，腌笃鲜，还有碧螺虾仁，” 钟离遂将菜单递给顾沉：“这是他们家的特色菜，味道都还不错。” 顾沉接过菜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再来一份樱桃肉，一个莼菜银鱼汤。还要一份船点, 一个三鲜馄饨, 一个酒酿圆子，一份金香饼。” “好的, ”服务人员重复了一遍菜单：“您二位稍等。” 等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款款退出包间, 钟离遂一边将外套脱下, 一边提醒顾沉：“你的帽子和围巾都湿了吧？” 顾沉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连外套都没脱。 ——怪不得这么热。 顾沉默不作声的摘下帽子围巾，脱下羽绒服。觉得包厢内的气氛有些过于沉闷, 努力寻找话题：“怎么今天忽然想起来吃苏帮菜了？” 钟离遂给顾沉倒了一杯碧螺春，笑道：“看你最近没少熬夜，吃点甜的补一下。” 顾沉笑了笑：“期末考试嘛！平时不用功, 只能临时抱佛脚。” 说着，接过钟离遂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茶不错。” 钟离遂笑道：“你要是还不用功，那我就是偷懒了。” 顿了顿，钟离遂问道：“那个微电影大赛，快结束了吧？” 顾沉说道：“下个礼拜一出决赛评选结果。” 钟离遂问：“那你是不是要回家了？订机票了吗？” 顾沉说道：“还没呢。不着急。” 钟离遂道：“还是早一点定下来吧！再晚几天，我怕你碰上春运，到时候不好订票。” 顾沉猛然惊醒。他上辈子长居A市，逢年过节很少回老家。竟然忘了春运这码事儿。 “多谢。”顾沉说道。盘算着晚上就订飞机票。 钟离遂看着顾沉糊里糊涂的样子，莞尔笑道：“那你可千万别忘记，回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还要给你送行呢！” 顾沉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拒绝道：“还是不用了。我应该订的是工作日的机票，到时候我打个车去机场就行。到年底了，你们公司应该也特别忙。” “再忙，送你去机场的时间还是有的。”钟离遂轻笑：“我们早就约定好的事情，你不是要食言而肥吧？” 顾沉略微迟疑，正在默默组织语言，就听钟离遂笑道：“商人重诺。你想做一名成功的商人，首先要遵守承诺。” 顾沉下意识接话：“你不是想让我当个遵从本心的学者嘛！”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愣住了。包厢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抱歉，我——” “你的本心，应该不是拒绝我吧？”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钟离遂看着顾沉的表情，笑着补充道：“我是说，送你去机场，加起来也就一两个小时的路程。不会浪费到我的时间。如果你拒绝我，宁愿叫出租车也不愿意让我送，反而会让我很在意。因为我们之前已经约定好了。” 顾沉掌心微热，立刻说道：“那就送吧。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顾沉想，他可以选择晚上的飞机。尽量不要耽误钟离遂的正常工作。 钟离遂笑了笑，说道：“好。” 包厢里再次安静下来。顾沉莫名有些不自在。为了缓解这种情绪，顾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餐厅免费赠送的桂花糕。刚一入口，就觉得一股清甜的香气伴随着绵密的糕点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顾沉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嘴角：“他们家桂花糕挺好吃的。” 钟离遂点点头：“我也喜欢。” 说话间，两人点的菜也陆陆续续上来了。 钟离遂颇为习惯的给顾沉盛了一碗莼菜银鱼羹：“吃饭吧。” 顾沉接过汤，低头默默喝。 钟离遂见状，本来是想帮顾沉夹菜。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 两人难得安静的吃完一顿饭，钟离遂送顾沉回学校。到了校门口，顾沉刚要下车，就被钟离遂叫住了。 “等一下！”钟离遂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袋子送给顾沉：“新年快乐。” 顾沉微微一愣。 钟离遂笑道：“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毕竟过年的时候，你在老家，我们见不到面。” 顾沉有些尴尬：“我没准备……” “你可以之后补给我。”钟离遂说道：“反正，也还没到过年。” 顾沉笑了笑：“那好吧。” 他接过礼物：“谢谢。” “不客气。”钟离遂说道：“我也很期待你的礼物。” 顾沉有些莞尔：“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钟离遂点点头，特别认真的说道：“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敷衍我。”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顾沉忽然觉得压力山大。 顾沉拿着礼物回寝室。路上，忽然被人叫住。顾沉回头，有些诧异的看着站在身后的顾琇：“你还没回老家？” “霍氏集团还没放年假。我身为员工，当然回不去。”顾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顾沉：“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和爸妈，还是否欢迎我回顾家。” 自从那次争吵之后，顾沉忙着处理各种事情，也没怎么见过顾琇。如果不是顾琇忽然出现在眼前，他甚至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可是顾琇却一直都在关注顾沉的每一件事。 无论是被大周集团找的公关全网抹黑，还是被A大学生还有那些素不相识的网友力挺维护，甚至是被邢教授护犊子的护在身后。顾琇全都看在眼里。 包括顾琇在霍氏集团实习的时候，霍氏集团的员工也都对顾沉赞不绝口。 所有人都觉得顾沉年少有为，特别优秀，就连霍明璋的父亲也在想方设法的跟顾沉示好。 顾琇记在心上，也就越发沉默。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觉得我做的不好，是个白眼狼。”顾琇哂笑：“可是你却从来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沉对顾琇的心理剖析不感兴趣：“你要是想回家，你就回。顾家养你一场，只要你自己不作，爸妈不会不让你进家门。” “那你呢？”顾琇追问道：“你还能把我当弟弟吗？” 顾沉轻笑：“这个你就别想了。我又不是农夫，对蛇不感兴趣。” 顾琇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没想过害人，也不想被人害的意思。”顾沉开门见山：“不管我们两个是八字不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我碰上你的事儿就会倒霉。那就请你离我远一点儿。” 顾琇狠狠的皱了皱眉：“顾沉，我觉得你对我有误会。” “那就一直误会下去吧！” 顾沉不想跟顾琇聊了，转过身刚要走—— “你跟天遂资本的钟离总裁关系很好是吧？他为了你连大周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都敢惹，你是不是特别得意？” 顾沉皱了皱眉，扭头看向顾琇：“你想说什么？” 顾琇冷笑一声：“我是想说，我们两个明明就是同样的人。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顾沉神色不耐：“无聊。” “你得意什么？你觉得我靠霍明璋的关系拿到齐家和霍氏集团的实习offer不光彩，你自己不也是惹了事，需要钟离遂帮你摆平吗？大家都是攀高枝，不能因为你攀的高枝儿比我厉害，你就瞧不起我吧？本质上都是靠别人解决麻烦。凭什么大家都觉得你厉害？觉得你了不起？就要把我踩得一无是处？”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再怎么努力学习都考不过你，再怎么努力表现老师都更喜欢你。再讨好爸妈和乡里乡亲，他们还是对你比对我更好。爷爷奶奶每次吃饭，都只给你加鸡腿。堂哥堂姐欺负我，大姑小姑背着爸妈天天骂我是野种。骂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我却连一句话都不能反驳。反驳一句就是不孝。可是凭什么？就因为我小时候被你们顾家捡到了，我这辈子都要寄人篱下，这辈子都要矮三分？但凡我稍微有一丁点做的不好，所有人都骂我是白眼狼！” 顾琇说着说着，忍不住哽咽：“你知道从小到大，有多少人当着我的面儿提醒我要孝顺爸妈，不要当白眼狼吗？” 顾沉很不能理解顾琇的悲愤：“这话有什么不对吗？那些长辈不天天念叨这些话？” “但我不一样！”顾琇冲着顾沉大声吼道：“我不想听到这些话。我不想让所有人时时刻刻提醒我是顾家捡来的，我不想让所有人提醒我，我顾琇从小就被亲爸亲妈抛弃了。我顾琇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顾沉看着面容狰狞的顾琇，微微发怔。算上前世今生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顾琇发火。 “顾沉！你之前不是对我挺好的吗？堂哥堂姐每次欺负我，你不是都会立刻冲上去帮我报仇吗？爷爷奶奶每次给你加鸡腿，你不是都会让给我吗？大姑小姑骂我，你不是每次都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话吗？为什么上个大学你突然就变了？” “还是说，你也是打从心眼儿里瞧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个野种，只是碍于爸妈的面子，不好意思说。所以上了大学以后，你就像丢掉一块垃圾一样，迫不及待的把我甩开？” 第七十五章 尽管活了两辈子, 顾沉依然震惊于顾琇的脑回路。以至于一时间，顾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话呀？”顾琇见顾沉哑口无言，冷笑一声, 咄咄逼人道：“被我说中了，所以说不出话来了。你就是瞧不起我。” 如果单就这个结论而言—— 顾沉点了点头：“看来, 我们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达成共识了。” 顾琇语噎。旋即大怒：“顾沉，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为什么瞧不起你，你不是很清楚么。”顾沉神色淡淡的：“你被人欺负，我是怎么做的？我被人陷害, 你又是怎么做的？” “虽然我不认同你说的大部分话, 但有一件事，你确实没说错。”顾沉直视着顾琇的眼睛：“你就是个垃圾。” 顾琇一脸震惊的看着顾沉。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在顾沉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你——” “把你弄丢的，是你亲生父母。把你捡回来养大的，是顾家。是我爸妈。骂你没人要的，是外人, 把你当亲儿子养大的, 还是顾家。还是我爸妈。你被人欺负，我冲锋陷阵。我被人污蔑, 你第一个跑出来造谣。” “当着你的面, 指着鼻子骂你的人, 你从来不敢怼。救了你一条命，把你捡回家，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大学的顾家, 你也不知道感恩。就因为乡里乡亲提醒你两句生恩不及养恩大，让你长大了孝敬父母，你连顾家都一起恨上了。” “只记仇不记恩。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说你是垃圾，应该没人会反对呢？” 顾沉一脸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听在顾琇耳中，却句句如同惊雷。 “闭嘴！闭嘴！闭嘴！”顾琇仿佛发疯一样：“我不是你说的这种人，你少污蔑我。” 顾沉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跟你说话。毕竟你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沟通起来还是挺困难的。” “只要你别再来烦我。我可以如你所愿，对你的事情永远闭嘴。” 顾沉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顾沉忍着身体内部不断升腾翻涌的撕裂感，快步回到寝室。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高海洋看着推门而入的顾沉，吓了一跳：“你流了好多汗！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事。”顾沉拉开椅子坐下来，放缓呼吸。其实这次的剧情排异反应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剧烈了。 顾沉猜测，可能是跟他最近一段时间忙着举办征文活动和微电影大赛，知名度稍稍提高了一些。再加上被大周集团黑公关后，有不少A大学生和网友站出来帮他澄清。稍微提高的名气和认可度抵挡了剧情光环的桎梏。 顾沉深呼吸，喘了一口长气。就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至少找到了可以摆脱剧情的方法。剩下的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吧。 “你先喝点热水。”高海洋给顾沉倒了一杯热水，询问道：“怎么回事，不会又岔气了吧？” “可能吧。”顾沉笑了笑，接过热水吹了吹，一口一口慢慢喝。温热的水进入口腔，顺着食道滑入胃里，热气晕染着五脏六腑，慢慢的，在体内翻江倒海的疼痛感仿佛也被一点点抚平。 高海洋摇了摇头：“你身体这么虚弱，又不会照顾自己。要是没有我们盯着你，可怎么办呦。” 高海洋其实很担心，等他们几个都毕业以后，顾沉会不会换新的室友。要是新的室友跟原来那波室友一个德行，可糟心死了。 ——高海洋很犯愁。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沉好像特别容易招惹到一些脑回路奇葩的红眼病。 顾沉笑笑不说话。其实跟上辈子相比，他这辈子已经很幸运了。顾沉特别知足。 “你干什么去？”高海洋见顾沉从书架上翻出《审计》和《会计》两本书，立刻警惕的问道：“你不是要去公共活动室看书吧？” 顾沉点点头。 高海洋都无语了：“既然不舒服，休息一天行不行？这都放寒假了，你是不是也应该稍微放松一下下？” 高海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说道：“你这么努力，会让我这种咸鱼很不好意思的。” “那你就快点翻身吧！”顾沉笑着拍拍高海洋的肩膀：“一起去。” “我不想去。你也别去了。”高海洋弱弱的反抗了一句，奈何他拗不过顾沉，只能随便拿了两本书陪顾沉一起去公共活动室：“我不是要学习。我是怕你昏倒在公共活动室没人发现，我能及时送你去医院。” 顾沉笑着给高海洋比了比大拇指：“良心室友。” 因为是寒假期间，公共活动室没有多少人。暖气却开的足足的，特别舒服。顾沉在公共活动室学到晚上十一点钟。觉得有些累，也没强迫自己。收好书本，回寝室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顾沉六点钟才起床。看了两个小时的文献，见时间差不多了，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高海洋窝在床上玩手机，见状随口问了一句：“去哪儿啊？” “去售楼处办理离职手续。”顾沉回道。 高海洋闻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就是大周集团那个新楼盘？” 顾沉点点头。 高海洋不懂：“你不是已经辞职了吗？” “辞职报告早就递上去了，交接账也做完了。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比较忙，还没去办理交接手续。”顾沉笑道：“今天周一，正好行政部门上班。我去把手续办了。” “那我陪你去！”高海洋急忙从床上爬下来：“你把大周集团坑那么惨，我怕他们刁难你！” “应该不至于。”顾沉笑道：“好歹是个大集团。” “跌份儿的事情，他们之前也没少干。”高海洋嗤之以鼻，急急忙忙穿好羽绒服和牛仔裤：“总之，我必须得陪你去。要不然我不放心。” 高海洋一番好意，顾沉不想拒绝。笑着说道：“那行。你陪我一起去。我中午请你吃饭。售楼处附近有一家私房菜特别好吃。我离职了，估计以后去的次数也少了。” 听到顾沉这么说，高海洋立刻反应道：“我能叫你薇薇姐一起吗？” “可以呀！”顾沉说道：“你中午给薇薇姐打电话。我们吃完饭，一起打车回来。应该不会耽误薇薇姐上班。” 高海洋冲顾沉比了个“OK”的手势，立刻拿出手机给蒋薇薇发信息。 两人坐公交车到了售楼处。刚一进门，售楼处所有员工齐刷刷的看过来。销售一组的员工们脸上一喜，刚要迎上来，忽然想到什么，又站住不动。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廖春华笑着招呼道：“顾沉来了。是来办理离职手续的吧？” 说完，也不等顾沉回应，径自说道：“走吧！我送你去人事部。” 廖春华让高海洋在贵宾接待区等着，她自己陪顾沉去人事部。路上，廖春华笑着说道：“本来都说好了，你办理离职手续以后，咱们找时间一起吃顿散伙饭。可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人在屋檐下，吃的这碗饭，赚的这份钱，总要顾虑一下老板们的想法，不得不避避嫌。” 顾沉非常理解。 廖春华又道：“不过你放心，售楼处这边，我还说的上话。你尽管办离职手续，不会为难你的。” 顾沉温声道谢。 到了人事部。人事经理有些意外的看着顾沉。似乎是没想到，顾沉都已经跟集团大老板闹的这么僵了，竟然还会乖乖的过来办理离职手续。人事部的其他员工们也都一脸可惜的看着顾沉。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她们虽然不清楚顾沉和周家的交锋，但是打工者的立场，再加上小半年的相处，让她们天然就站在顾沉这边。只可惜人微言轻，她们也不敢为顾沉打抱不平。 不过在职责范围内尽可能的帮顾沉快点办好离职手续，这一点大家还是做得到的。 “顾沉，这个送给你。”人事部的小姑娘从办公桌底下掏出一袋子核桃和榛子：“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今天回不去老家，我妈就给我邮寄了好多土特产。我自己吃不完，就想着分给同事一些。这个是给你的。” 顾沉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人事部的小姑娘很强硬的把东西塞到顾沉手里：“拿着吧。大家同事一场，祝你学业有成，鹏程万里，越来越好。” 一股暖流从心底熨烫开来，顾沉微微一笑：“谢谢。” 办好了离职手续以后，顾沉和廖春华从人事部出来。还要去财务部结算工资。 财务经理看着顾沉欲言又止。等顾沉办完结算手续后，把人单独叫进办公室：“有件事情，周小姐不让我跟你说。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说着，财务经理把周晓婷来售楼处调查顾沉，却在看到监控视频后删除了那段视频的事情告诉顾沉。 “我听说周小姐被周董事长送去国外读书了。我也不知道跟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财务经理说着，看向顾沉：“我只是想跟你说，或许周董事长和大周集团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请你千万不要迁怒周小姐。她已经竭尽全力在保护你了。” 顾沉顿时愣住。 财务经理又说道：“我能看出来，周小姐应该很喜欢你。按道理我一个外人，不应该多管闲事。我只是觉得，不管怎么样，你应该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心意。不管你接不接受，至少别伤害她。” 财务经理也看出来了，虽然顾沉目前还只是一个学生，但是他人脉心机手段城府都很厉害。跟大周集团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不说，竟然还能让大周集团损失惨重。财务经理虽然是大周集团的员工，但她也不过是上班赚钱养家糊口。除此之外，对大周集团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荣誉感和归属感。甚至在私底下还有些鄙夷周董事长父子的行事作风。 今天说这一番话，一方面是做了事总要让人知道，所以隐晦的跟顾沉示好；另外一方面，也是真的为周晓婷心疼可惜。 顾沉没有想到周晓婷还做了这种事情。虽然早就知道周晓婷喜欢自己，还暗暗纳闷过，周家父子为什么会按兵不动。顾沉想了很多种阴谋论，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那段视频会被周晓婷删掉。 从售楼处出来以后，顾沉心绪复杂的掏出手机。想给周晓婷打一通电话。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跟周晓婷说些什么。 感激道谢的话，似乎没必要说。其余的废话，他不想说，估计周晓婷也不想听。 顾沉默默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重生以后，自己认定的第一个朋友，竟然会走到这种相顾无言的境地。 高海洋看着落落寡欢的顾沉，有些心急：“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些人欺负你了？刁难你了？” “没有。”顾沉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我跟大周集团闹成现在这样，周学姐应该很为难。” 高海洋虽然不认识周晓婷，但他也听说过一些校内八卦。知道周晓婷对顾沉什么心思。当下不以为意的说道：“那也没办法。是她家里人出手害你，又不是你出手害她家。再说你当初还帮大周集团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呢。是她们家忘恩负义在先。要怪只能怪周家人做事不地道。反正怪不着你。” 顾沉没说话。 高海洋拍了拍顾沉的肩膀：“别想了。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嘛！我都饿了，你薇薇姐也快到了。” 顾沉回过神：“就在对面。那家私房菜馆就是。” 第七十六章 吃完午饭, 顾沉和高海洋先是打车送蒋薇薇去出版社，然后才回学校。 顾沉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高海洋：“你今天怎么没去事务所上班？” “别提了！”高海洋叹了口气：“请假了。” 见高海洋不是很想说, 顾沉犹豫了一下，也就没再问。 高海洋沉默了一会儿, 开口问道：“你说，如果换做是你的话，毕业以后是打算在事务所，按部就班升职加薪, 积攒一下工作经验。还是去一个还没上市的甲方公司, 一起奋斗创业？” 顾沉挑了下眉，好奇问道：“有人挖你？” 高海洋挠了挠后脑勺：“也不算挖我。就是我之前接触过的一个甲方，上市之前忽然发生了管理层变动，审核没通过。因为我们做项目的时候有过一段时间接触，上周末我忽然接到了猎头的电话，问我有没有意向跳槽到他们公司。” 高海洋说到这里, 看向顾沉：“我觉得这是一个挺好的机会。其实他们今年就有很大几率可以上市的。如果我能在这个时候跳槽到他们公司, 等到公司上市以后，我就能分到原始股了。” 顾沉有点口渴, 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 顺口问道：“听起来很不错。那公司叫什么呀？” “之前叫瑞塞恩思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不过大股东换人以后, 现在已经更名叫浩洋生物科技——” “噗！” 高海洋话没说完，顾沉一口水已经喷出来了：“咳咳咳咳咳咳！不行！绝对不行！” 顾沉咳得满脸通红。还不忘阻止高海洋：“绝对不能去！” “你怎么了这是！”高海洋赶紧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顾沉：“你慢点！我这不是还没下决定，正准备跟你商量商量嘛！” “不用商量了！绝对不行！”顾沉好不容易缓过气来, 立刻说道：“我跟你说，绝对不行。” “怎么了？为什么啊？”高海洋看着激动不已的顾沉，满头雾水：“你知道这个公司吗？” 顾沉呵呵冷笑。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公司！他可太知道了！这不就是上辈子让潘浩洋P2P暴雷, 最后锒铛入狱那个破公司嘛！ 只不过顾沉还真不知道，高海洋居然跟这破公司还有这么一段渊源。难道说上辈子高海洋也加入这个公司了？ 顾沉思绪乱糟糟的，只能确定一件事：“这个破公司没什么发展前途，你可千万别去。” 高海洋难得看到顾沉这么激动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什么八卦，说来听听呗？” 还没发生的事情，让顾沉怎么说？他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浩洋生物科技的大老板叫潘浩洋，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不是浩洋科技的创始人吗？”高海洋说道：“我听说过这人。挺厉害的。他一手创建了浩洋科技，专门研究AI系统的。后来卖给天遂资本，卖了七十多亿M金呢！” 高海洋说到这里，忽然想起顾沉跟天遂资本的创始人钟离遂也很熟悉。立刻反应过来：“是不是钟离总裁跟你说过什么，说这潘浩洋人品不行？” “钟离遂怎么可能在背后议论别人。”顾沉说道：“是我从别的渠道听说过一些事情。这个潘浩洋，做事情很不择手段。而且特别喜欢钻法律空子。一看就不是个会安分做生意的人。” 高海洋有点不以为然：“这不正说明潘总这人做事灵活嘛！这年头，哪有企业家老老实实做生意的。” 高海洋在事务所实习这半年多，接触的项目不算少，也算见过一些世面了。有些企业那账目做的，简直能惊掉下巴。时间久了，高海洋也就见怪不怪了。 见高海洋不为所动，顾沉有点着急：“企业家做生意可以不老实，但财务如果跟着这种老板做事，一旦出现问题，背的锅就大了。” “再说你现在注册会计师证还没考下来吧？就算跳槽到浩洋生物科技，你能做的事情也不多。还不如在事务所老老实实干上两三年，到时候证拿到手了，经验积累够了，人脉也攒足了，直接跳槽去甲方做财务总监。年薪直接百万起。” 高海洋搓了搓下巴，觉得顾沉的话也有道理。 “你让我好好想想。”高海洋挠挠头：“我还得跟你薇薇姐商量商量。” “那你一定跟薇薇姐好好商量商量。”顾沉有点不放心，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高海洋。正犯愁的时候，接到了孙总的电话。 “小顾兄弟这两天忙什么呢？”电话里，孙总的声音依旧爽朗大气，哈哈笑道：“那个微电影大赛马上就要决赛评选了。你之前不是拜托我，想让我帮你找几个权威点的评审嘛！我让影视公司那边联系了去年拿到白兰花奖最佳导演奖的陆正尧。这个陆导正好跟我们公司合作拍一部戏。我们就打着扶持新人导演的名义，把人请过来当评审。然后这个陆导还从中牵线，帮我们找了洛川导演。洛川你知道吧？拍电影的，前年拿过金乌奖最佳导演奖的。” “都听说过。是两位很知名的导演。”顾沉笑道：“谢谢孙哥。劳您费心了。” “嗨！你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嘛，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再说你搞这个微电影大赛，也没少帮我那电影公司做宣传。”孙总说道：“我那影视公司专门有人盯着网上数据，说自从你搞这微电影大赛，我们公司在网上的搜索量都增加不少。我之前专门弄那电话专线，天天都有人打。还有人主动报名参加我们公司的演技培训班，要跟我们公司签约的。” “而且我听老姚说，他们那些赞助商也没白赞助。你那征文抽奖搞这么久，那些赞助品牌知名度大涨。还有不少人尝到甜头，主动去跟叽哩哇啦那些UP主签推广了。你可是帮大家找了一个很好的宣传渠道哇！” 孙总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在微电影决赛的时候，搞一个颁奖典礼。” “颁奖典礼？”顾沉闻言，犹豫了一下。他之前搞这个微电影大赛，因为时间和人脉所限，再加上总共就选择一个冠军团队出来，也就没必要弄的太复杂——本来是想根据网友投票直接在线上公布结果的。可现在听到孙总的提议，顾沉忽然觉得，好像搞一个颁奖典礼也未尝不可。 “我是这么想的。当初我们在搞微电影大赛的时候，不是答应给冠军团队一个拍摄机会。然后签约冠军团队的演员，参演我们公司的电视剧嘛！”孙总之所以提议要搞这个微电影大赛的颁奖典礼，主要也是想给自家的电视剧做一个宣传。 毕竟顾沉搞的这个微电影大赛，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折腾，几乎已经是全民参与全网皆知的一个话题。孙总主要也是想借着这个颁奖典礼为自家公司和电视剧引流。 “这部电视剧可是我们公司来年的重头戏。我可以让这部戏的主要参演人员出席颁奖典礼，当颁奖嘉宾。”孙总说了几个名字，都是今年特别火的明星：“这也是帮你们这个微电影大赛，还有开发西部老城区的项目做宣传。咱们互惠互利。你觉得怎么样？” 顾沉特别心动：“我觉得应该没问题。但我需要跟邢教授汇报一下。如果邢教授同意，我们还可以邀请一些文学大家担任颁奖嘉宾。” “你要是有办法，能把文旅局的领导请过来发个言，那就更正式了。”孙总直接说道：“咱们这个微电影大赛不也是为了给老城区的文化古迹做宣传嘛！还有你那个征文比赛，主办单位也是挂靠在文物局下面的吧？要是邢老出面，应该能请动这些领导吧。” 顾沉迟疑了一下：“我得问问。” “那你现在就问，我等你的信儿。”孙总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闻言，立刻挂断电话。 顾沉莞尔。笑着摇摇头，翻出通讯录，打电话给邢教授。 邢教授正在家里炖鸡汤，接到顾沉的电话，还笑着邀请顾沉来家里吃晚饭：“……正好给你补一补身体。你这小子，这几天又没少熬夜吧？” 顾沉有些无奈：“我为什么会熬夜？还不是教授不讲道理，一道题都不让我错。” “你还一口叉烧都不让我吃呢！”邢教授气哼哼的跟顾沉掰扯：“再说你熬夜复习，也不光是复习专业课。我可听严教授说了，你上他的课从来都不认真听讲。如果不是考虑我的面子，严教授可不会给你那么高的平时成绩！” “我又没逃课。”顾沉略微无语。旋即说道：“邢教授，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申请一下，我们微电影大赛决赛的颁奖典礼该怎么举行。” “颁奖典礼？”邢教授重复一遍，玩味笑道：“你这个臭小子，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 顾沉就把孙总的提议跟邢教授重复了一遍。邢教授津津有味的说道：“这主意不错。文娱不分家嘛！” 顾沉说道：“您要是同意，我这边就立刻筹备颁奖典礼的事情。” “那你开始筹备吧！”邢教授说道：“拉壮丁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顾沉刚要挂电话，就听邢教授嘱咐道：“你晚上来我家吃饭。我顺便给你拉个书单。放寒假也不要放松学习，劳逸结合嘛！” 顾沉想到邢教授每次说的轻轻松松，但列出来长的一匹的文献书单，顿时头痛不已。 第七十七章 第一次去教授家拜访, 总不好空手去。顾沉想来想去，买了一些水果，提着去了教授家。 开门的是邢教授的夫人。姓戚, 也是一名大学老师。长得慈眉善目，气质特别文雅。瞧见顾沉提着水果站在门外, 顿时笑道：“你就是小顾吧。快点进来。老邢经常跟我念叨你。说你这孩子又聪明又懂事，还特别用功刻苦。” 说着，从玄关的鞋柜里掏出一双崭新的拖鞋：“你换鞋，把水果给我吧！” 顾沉把水果放在地上, 换好拖鞋, 笑着说道：“有点沉，还是我来吧。” “是顾沉来了吧？”从屋里传来邢教授的声音，笑眯眯问道：“还带了东西。让我看看，你都带什么了？” 顾沉提着水果进客厅。邢教授看了看，笑着说道：“有我爱吃的哈密瓜，香蕉和火龙果。很好, 可以再弄一盘水果沙拉。” 说着, 站起身来，冲顾沉说道：“跟我进厨房。咱们师生两个合作一回, 给你师母长长见识。” “一个水果沙拉就想让我长见识, 你好歹做道佛跳墙。”戚老师笑道：“再说小顾是第一次来我们家, 你这当老师的怎么可以让他进厨房。” 顾沉刚要说话，邢教授摆摆手道：“不碍事。顾沉又不是外人。” 又道：“男孩子得学会做饭。将来找老婆都比别人容易。” 戚老师就笑道：“ 我们小顾同学长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女朋友？” 顾沉提着水果跟邢教授进厨房。也不用邢教授吩咐, 直接拿刀切水果，还用火龙果皮和哈密瓜皮切花摆盘。邢教授见状，忍不住诧异道：“刀工这么熟练？” 顾沉低头笑笑。他上辈子为了讨好那些富二代, 没少钻营琢磨。结果圈子没融入进去，没用的技能倒是学习了一大堆。 “您不是想给师母一个惊喜么。”顾沉说着，又用哈密瓜雕了一对鸳鸯摆在果盘旁边，拿着沙拉酱在上面画了个爱心，略带显摆的问邢教授：“您觉着怎么样？” 邢教授认真夸奖道：“这小鸭子不错！都舍不得吃了。” 顾沉脸上笑容一滞：“那是鸳鸯。” 邢教授不想打击学生的积极性，话锋一转，立刻说道：“确实挺像。” 说着，邢教授大手一挥：“端上去，咱们开饭。” 邢教授家的晚饭一共六道菜。除了一道人参炖鸡汤，还有一个蜜汁排骨，一个酱鸭。剩下三道菜都是特别清淡的炒青菜。 吃饭的时候，邢教授频频把筷子伸向排骨和酱鸭。戚老师就紧盯着邢教授的筷子拦截：“排骨是烧给小顾吃的。你多吃一点青菜，对身体好。” 邢教授特别无奈：“天天给我吃青菜，我都快变成老黄牛了。” “俯首甘为孺子牛，挺好的。”戚老师笑眯眯说了一句，给顾沉盛了一碗汤，又给他夹排骨：“小顾吃排骨呀！你不吃，都被你老师偷吃光了。” “谢谢师母。”顾沉捧着碗道谢，低头偷笑。 邢教授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沉：“吃吧！吃吧！多吃一块排骨，多看一本书。” 顾沉吃饭的动作一停，差点没被噎住。 戚老师又笑眯眯说道：“年轻人，多看点书也好。来，再吃两块。” 顾沉看着碗里堆的满满的排骨，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寒假一共放多少天，他一天要学多少个小时，才能把邢教授给他列的书单看完—— 关键是以邢教授的习惯，肯定不可能看完就算。还要加上写观后感和论文的时间。 顾沉算着算着眼前一黑，估摸着这个寒假，他可能连看春晚的时间都没有。 邢教授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学生一边吃饭一边忧心忡忡的小模样，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年轻人，不趁着年轻多学习，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吃完晚饭，顾沉帮戚老师收拾好碗筷，又被邢教授叫进书房里。 邢教授给顾沉列了十本书，还特别细心的标明观看顺序，又在每本书旁边附上几篇论文名字：“这都是不同学派最具代表性的学者的见解。你都看看。做学问嘛。自然是兼听则明。” 顾沉接过书单，心下一颤。紧张到都快口吃了：“看、看不完吧！” “那就看你自己怎么安排时间了。”邢教授笑眯眯道：“真的看不完也无所谓。不要为了看完而看。要学到东西，要有自己的领悟。” 顾沉看了一眼书单，狐疑问道：“怎么还有建筑学和文物修复的专业资料？”他又不准备修第二学位。 邢教授说道：“明年开春，开发西部老城区的项目就应该正式动工了。你不了解这些专业的东西，怎么跟大家沟通？” 顾沉懵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自己：“我也要参加这个项目？” “开发西部老城区的策划书都是你写的。邀请黎老先生投资这个项目的主意也是你想出来的。现在项目立项，你这个发起人当然跑不了。”邢教授笑眯眯说道：“怎么，不愿意？” “当然不是。”顾沉立刻摇头。他又不是小孩子，当然明白能够参与这个级别的项目将会给他的履历增添多少光彩。 只是顾沉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能参与到项目的后续开发中。 “你也不要有压力。”邢教授笑眯眯说道：“你一个才上大一的学生，肯定不会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充其量就是跑跑腿传个话。挂个名吧！” 这种级别的项目一旦启动，即便是邢教授都不会有什么话语权，更不要说顾沉。之所以让顾沉参与进来，也是邢教授爱惜人才，不希望顾沉白忙一场最后却连个名字都没留下。所以有些话邢教授也必须要点到，以免顾沉真的以为自己的职位很重要，在项目中指手画脚，反而惹人厌烦。 顾沉当然明白邢教授的顾虑，立刻点头说道：“您放心吧。我一定谦虚谨慎，以学习为主。” 邢教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学生的心性和头脑，他还是很放心的。 从邢教授家里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夜空乌云密布，看不见一点星光，估计明天还要下一场大雪。但顾沉的心里却是透亮透亮的，就觉得特别有奔头。 回到寝室的时候，高海洋也回来了。见到顾沉第一句话就是：“我跟你薇薇姐商量过了，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在事务所干几年。把业务能力练出来再说。” 高海洋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也是我自己当局者迷。你说得对，就算是在事务所干上三五年的业务精英，跳槽以后也未必能拿到年薪百万。我一个注册会计师证都没考下来，甚至连毕业证都没拿到的应届毕业生，凭什么让甲方分我原始股？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这有家有口的，还是老老实实工作吧。” 顾沉顿时放下心来，笑着说道：“我相信以高学长的能力，肯定有年薪百万的一天。” “我也是这么想的。”高海洋点点头，笑着说道：“我就在事务所老老实实积攒经验。大不了等你创业以后，我来给你当财务总监。等着你给我开年薪百万。” 顾沉一个没反应过来：“啊？” “啊什么啊！”高海洋笑着说道：“大家都说，就凭你这能折腾的劲儿，将来肯定是要自己创业的。我就等着你什么时候弄出一个全球五百强来，我好携家带口的投奔你。” 顿了顿，高海洋打趣道：“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记着苟富贵勿相忘昂！” 顾沉笑了笑。知道高海洋是在开玩笑，他却有点当真了：“那就说好了。等我开公司，需要财务总监那天，你来给我干。” 高海洋比了个“OK”的手势，笑嘻嘻说道：“给谁当公司元老不是干。我都不求你分我原始股，记着赚钱了给我和你薇薇姐分一套婚房就行。” “市中心，大平层。”顾沉笑着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别嫌弃我这草台班子简陋就行。” “这可未必。兴许等你的路上，我又被别的大佬看中了也说不定。”高海洋搓了搓下巴：“所以小学弟你得加倍努力了。千万别让我这个人才被其他公司撬走。” 两人你来我往的皮了几句，高海洋随口问道：“你晚上去邢教授家里都吃的什么呀？” 顾沉报了一下菜名。又给高海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书单。高海洋立刻说道：“那你记着明天早上去图书馆借书。再晚几天图书馆都放假闭馆了。” 顾沉摇摇头：“我明天去书城买书。邢教授给我列的，都是需要经常看的专业文献，买着看比较方便。” 高海洋立刻感慨道：“也是。差点忘了你小子是有钱人。真羡慕你们这些想买书就能买的。” 随便一本专业书或者文献就要好几百块。邢教授给顾沉列这书单加起来怕不是要大几千块。 果然会做学问的，都是有钱人啊！ 顾沉看着高海洋摇头唏嘘，不断感叹的搞笑模样，笑着说道：“你想买什么书，我送你？” 结果高海洋一脸惊恐的看着顾沉：“我疯了吗？好不容易熬到毕业了。我每天看事务所的资料库都看不过来，还买什么书啊！根本不想买好不好！” 高海洋说着，忙不迭的从椅子上爬起来：“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其他寝室串串门，你自己慢慢学吧！” 顾沉看着高海洋仓皇逃窜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接下来几天，顾沉啃书之余，都在忙着筹备颁奖典礼的事情。说是筹备，其实顾沉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大部分都是孙总旗下的影视公司在弄。包括定场地，布置现场。孙总旗下的影视公司包下了A市最大的剧院当颁奖典礼现场。还在颁奖环节弄了红毯秀，又邀请了不少艺人担任颁奖嘉宾和表演嘉宾，还邀请了多家媒体参加颁奖典礼，弄得特别正式。 最后还给顾沉分了一百张门票。随便顾沉是在网上抽奖邀请网友看现场也好，还是送给同学老师当人情也好。 “就是让你们跟着凑个热闹。你那些同学要是想要明星签名也行，回头我帮你弄。” 顾沉拿着一百张门票，索性一分为二。五十张拿给网友问答抽奖，五十张分给还在A城的老师同学。尤其是征文期间帮了顾沉不少忙的那些文学院和历史学院的学长学姐们。顾沉每个人都发了好几张票，方便学姐学长们送人情。 接到票的同学得知颁奖典礼还有明星参加，都兴奋的不得了。还真有人拜托顾沉帮忙要明星签名的。 顾沉索性就把名单和祝福语记下来，全部交给孙总。 颁奖典礼的时间定在一月份的第三个星期日。当天到场的嘉宾除了明星艺人，还有不少接到邢教授邀请的文学大家和历史学家们。大家看着办的有声有色的颁奖典礼，忍不住称赞邢教授有个好学生。 “我的学生！”邢教授哈哈大笑，炫耀道：“自然是最优秀的。” 跟邢教授相熟的人都知道顾沉现在是邢教授的得意门生。见邢教授这么嘚瑟，大家一边好笑，一边如邢教授所愿，纷纷夸赞起顾沉来。当然夸顾沉的同时，也都捎带夸一句邢教授慧眼识人，是个伯乐。 顾沉站在邢教授旁边，特别低调的听着大佬们的夸奖，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暗爽的。 众人正闲聊的开心，忽然看到凌氏集团的那个凌飞被一众明星艺人簇拥着走过来：“邢老，沈老，几位教授，真巧呀！” 同样都是西部派的成员，诸位教授学者跟凌氏集团的接触本来不多。当然这个接触不多指的是之前一段时间。自打上面确定了新商圈的选址范围在西部老城区以后。也就是最近这两个礼拜，凌氏集团的表现可谓是异常活跃。殷勤的大家都有点不适应。 顾沉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趁着旁人不注意，看了孙总一眼。孙总笑着解释道：“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原来我们公司已经立项筹拍的电视剧，《现世安稳》的投资商之一星光影业，是凌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知道我们要举办微电影大赛的颁奖典礼，这位凌飞总裁是代表星光影业出席颁奖典礼的。” 众人心下了然。凌飞笑道：“我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索性过来凑个热闹。” 说话间，凌飞的目光看向顾沉：“顾同学确实能力出众。一个征文比赛，都能让顾同学玩出这么多花样来。” “像顾同学这种人才，大周集团却不知道珍惜。是大周集团的损失。” 第七十八章 顾沉笑了笑, 不是很想接话。 邢教授皱了皱眉头：“这么热闹的时候，就不要提让人不开心的事情，败坏兴致。” 凌飞笑了笑：“是我的错。” 孙总站在旁边, 见到这一幕，笑着说道：“颁奖典礼快开始了, 各位嘉宾都入座吧。” 说着，招呼工作人员过来，引各位嘉宾入座。 顾沉刚坐下，就听到有人叫自己：“顾沉！顾沉！” 顾沉回头, 看到了西装革履的辛柏学长, 还有另外几名参与了《圆桌美食畅谈会》拍摄的学长学姐们。 因为要举办颁奖典礼，微电影大赛之前规定的只奖励冠军团队的预案就有点拿不出手。再加上投票过程中，确实也有不少优秀作品受到网友们的欢迎，甚至是几位业内导演的认可。所以顾沉和担任决赛评委的导演和评委们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再增加几个奖项，给入围决赛圈的十个作品全都发了奖杯, 然后再挑选一些没入围决赛, 但也广受网友好评的作品，颁发个新锐人气奖之类的奖项鼓励一下—— 主要也是为了凑个人头, 避免受邀前来的颁奖嘉宾比拿奖的作品还多。 因为举办方临时改动颁奖规则, 很多质量优秀但是没能拿到冠军的作品都很惊喜的拿到了奖项, 受邀参加了颁奖典礼，并且有机会在业内面前露脸。顾沉还跟几所有放映厅的院校达成协议，微电影大赛结束后, 获奖作品将会轮流在几大院校的放映厅播放。也算全了这些新锐导演们想把作品搬上大屏幕的梦想。 除此之外，叽哩哇啦网站也在比赛过程中发掘出不少优秀的作品和UP主，还选择性的购买了几部广受欢迎的微电影作品的版权做独家播放。其中辛柏学长执导拍摄的美食访谈纪录片《圆桌美食畅谈会》, 就因为既有美食，又能听到一些文史学家们畅谈历史文学，有幸在被采购之列。 更叫人意外的是，这部半纪录片半访谈的微电影播出以后，还吸引到首都卫视的注意：“……我竟然接到了首都卫视的电话，问我毕业以后有没有兴趣到电视台工作。” 作为一名影视爱好者，辛柏之前拍摄的纪录片也曾拿到过大学生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奖项。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接到首都卫视的工作邀请。并且还是邀请辛柏直接担任一个美食节目的策划人。 辛柏说到这里，特别感慨的说道：“顾沉，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筹办这个微电影大赛，我的offer应该不会这么顺利。” “还是学长自己有能力，”顾沉笑道：“我只是给大家一个展示平台罢了。” “可惜在娱乐圈，一个可以公平展示能力的平台，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有的。”辛柏说道：“顾沉，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这个微电影大赛，今后每年都能办下去。” 顾沉笑笑，实话实说：“这个有点困难。首先举办微电影大赛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再一个，也不一定每年都能招到赞助。” “可是今年这个微电影大赛，那些赞助商不是都赚的盆满钵满了嘛！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主动提出举办颁奖典礼。”拍摄团队的另外一个女生眼巴巴的看着顾沉：“我们相信你。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 顾沉有些意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在同学心目中的形象已经这么伟岸了。他笑了笑：“明年的话，看情况再说吧。” 其实今年这个微电影大赛，也是有些仓促的。很多环节都是突发奇想心血来潮，磕磕绊绊的，只能说结果还算令人满意。如果明年真的有需要举办微电影大赛的话，顾沉一定会策划的更加圆满一些。 说话间，台上突然响起一阵激昂的音乐声。颁奖典礼开始了。顾沉回到座位坐下。邢教授看了一眼顾沉，笑眯眯打趣道：“怎么没去找明星拍照签名？你不是答应了很多同学要签名照的吗？” 顾沉莞尔：“不着急。孙总说他会处理，颁奖典礼结束给我送过来。” “你就没有喜欢的明星？” 顾沉正准备摇头，就听邢教授说道：“我看那个孙总还邀请了林兰娟老师来当颁奖嘉宾。你知道林兰娟吗？好多年前演过一部电影《倾城恋》，特别好看。我跟你师母约会时看的第一部 电影，就是《倾城恋》。” 说着，邢教授又感慨道：“早知道颁奖嘉宾有她，我就应该让你师母一起来。” 邢教授兴致勃勃的说道：“你师母要是能亲眼看到林兰娟老师，一定特别开心。” 顾沉：“……” 顾沉真没想到邢教授居然还是一枚隐藏的追星族。到了嘴边的拒绝只能变成：“我们可以等林兰娟老师颁奖之前，去后台找她合影。” 邢教授矜持的问道：“方便吗？不会打扰到颁奖典礼的正常流程吧？会不会打扰到林兰娟老师？” 顾沉说道：“我去找孙总安排一下。应该没问题。” 说着，顾沉起身去找孙总。 孙总听了顾沉的要求，还挺纳闷：“那么多漂亮的女明星你不合影，找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你可真是特别。” 顾沉说道：“你别乱说。林兰娟老师可是教授和师母的媒人。” “我懂！”孙总点点头，笑着说道：“我这就给你沟通。你听我信儿吧。” 一个小时后，孙总示意顾沉带着邢教授去后台。还特别体贴的塞给顾沉一个签名本和一张《倾城恋》的海报。这么短的时间，也不知道孙总是从哪儿鼓捣来的。这份细心，顾沉不佩服都不行。 走到半路，邢教授临时要去趟卫生间。孙总怕邢教授不认得路，亲自给邢教授引路。顾沉心照不宣，就自己先到了后台。 顾沉上辈子不怎么看影视剧，也不太认识明星演员。对于艺人的大部分印象，都来源于公司宣发部门提供的广告方案和数据报表，以及舆情监控方面的数据采集。 所以他乍一到后台，看到那么多陌生或面熟的艺人时，真就没认出来林兰娟老师。顾沉暗搓搓的拿出手机，正准备上网搜一下林兰娟老师现在的照片。就听有人叫道：“那位同学，你怎么可以随便进后台？” 顾沉抬起头，正要说话，就听另外一道声音说道：“算了，可能又是来找我要签名的。你让他过来吧。” 顾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最先说话那个小姑娘又说道：“萱萱姐你就是太好说话了。这么多学生都来找你要签名要合照，你都没有办法休息了。” 文萱十分温婉的笑笑，站起身来摆好拍照的pose，指着顾沉手里的签名本问道：“需要我帮你签名——” 话没说完，文萱眼尖的注意到顾沉手里的海报，顿时噤声。神色也有些尴尬。 顾沉笑了笑，很配合的上前一步，跟女明星拍了照。翻开签名本，把签字笔递过去：“辛苦了。” 文萱红着脸给顾沉签完名。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听有人哈哈笑道：“你还跟我说你不喜欢追星。竟然背着我找文萱要签名。” 顾沉回头看了一眼眉飞色舞的孙总，还有笑眯眯的邢教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孙总继续调侃道：“我们文萱漂亮吧？她可是我们公司接下来要拍摄的重头戏《现世安稳》的女主角。林兰娟老师演她的妈妈。” 顾沉点点头，顺势转移话题：“林兰娟老师的《倾城恋》特别棒。” 孙总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笑道：“我为你介绍一下林兰娟老师。” 说着，孙总带着邢教授师生走到后台角落里。正在候场的林兰娟老师坐在沙发上，低头翻看一本书，耳朵里还塞着耳机。看到孙总后，笑着将耳机摘下来。 孙总介绍道：“林老师，这位是邢教授，这是他的学生顾沉，也是我们这次微电影大赛的筹办人。” 林兰娟笑着和邢教授握手：“久仰大名。” 又冲着顾沉点点头。 第一次见到喜欢的演员，邢教授也有些激动。他将孙总提前准备好的海报递给林兰娟：“林老师，我和我爱人都特别喜欢你的《倾城恋》。我们第一次约会，看的就是这部电影。我希望您能给我签个名。就写‘婉君祝刑倡廉戚美娟百年好合’。” 婉君就是林兰娟老师在《倾城恋》里扮演的女主角的名字。大概是很久没有碰到问自己要签名的影迷。更何况还是这么浪漫的to签。林兰娟脸上的笑容越发开怀，还带着一丝丝怀念的味道。 拍照合影时，邢教授还有些不好意思。招呼顾沉一起来。顾沉笑着摇摇头：“您跟林老师拍，留出一个位置，等照片出来，我把师母也P上去。” 邢教授顿时惊讶：“还可以这样的吗？” 顾沉点点头：“当然可以。” 顾沉站在旁边，看着孙总叫来的专业摄影师为邢教授和林兰娟老师拍了照片。林兰娟老师还给邢教授夫妇签了海报to签，又在签名本上写了祝福语。 看着邢教授笑的像孩子一样开心，顾沉也跟着勾了勾嘴角。 因为后台有些吵，还有些闷。顾沉便退出后台到员工通道。刚站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凌飞走到顾沉面前，笑着寒暄道：“没有想到顾同学喜欢文萱。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们吃饭。” 顾沉闻言，顿时皱了皱眉头。 第七十九章 凌飞见状, 轻笑一声，以近乎轻浮的语气说道：“大家都是男人，都喜欢女人,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这本是一桩雅事。顾同学倒也不必害羞。哪个男人看到文萱这样的女人会不动心呢？” “所以，你的星光影业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什么？”凌飞错估了顾沉的反应, 不免有些错愕。 “凌总与大家格格不入的原因，找到了吗？”顾沉神色淡然的问道。 被顾沉一语戳穿心事，凌飞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顾同学，”凌飞不咸不淡的说道：“我是很有诚意向你示好。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很遗憾。”顾沉说道：“我这个人, 一向不太喜欢接受别有用心的示好。” 凌飞脸上全无笑容。他定定的看了顾沉一眼：“看来, 顾同学还是个很有脾气的人。” 顾沉挑了下眉：“眼神不错。” 见顾沉摆出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凌飞简直都要气笑了。愤怒之余，还要顾及顾沉在邢教授心中的分量。平息了一下心中怒气，凌飞才开口说道：“有能力的人大都脾气独特。这一点我能理解。” “不过顾同学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凌氏集团跟大周集团是不一样的。”凌飞直视着顾沉的眼睛：“我们凌氏集团，是很有诚意。也热衷于交朋友的。” 深知凌家人的脾性, 顾沉对这一番话很不以为然。他也不想跟凌飞多做纠缠, 直接转身离开。 凌飞看着顾沉的背影，半晌, 用舌头舔了舔脸颊内侧, 很不屑的笑了笑。 颁奖典礼结束后, 顾沉蹭邢教授的车回到学校。下车前，邢教授交给顾沉一个很精美小巧的黑色礼盒。 顾沉：“？” 邢教授笑道：“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顾沉：“啊？” 邢教授继续说道：“也算是征文活动圆满结束的奖励。希望你能在新的一年里刻苦学习，再接再厉。” 顾沉有些好奇的看着手里的礼盒。邢教授也完全没有卖关子的意思, 笑着说道：“是一支钢笔。希望你能用这支笔，记录更多知识，研究更多学问。” 算上前世今生两辈子, 顾沉收到过的礼物其实并不算多。更何况是这种带着宝贵的祝福和期盼的礼物。 顾沉拿着礼盒的手紧了紧，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邢教授笑着拍拍顾沉的肩膀：“明天就要回老家了吧。你应该也是第一次离开家里这么久，这次回去，就好好陪家人过个年，好好休息几天。明年才能有更充沛的精力投入学习。” 没等顾沉回应，邢教授又问道：“订了明天几点钟的飞机，有人送你吗？” 顾沉回过神来，立刻说道：“明天下午两点半的飞机，有人送我去机场。” “那就好。”邢教授本来是想让司机送顾沉一趟，见顾沉有人送，就不再多说：“回去好好休息，放松一下。今天晚上就别再看书了。要带什么回去，多检查几遍。千万别丢三落四的。” 顾沉点点头。 下车的时候，一阵西北风迎面扑过来。顾沉紧了紧衣领，却觉得心里滚烫滚烫的。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开始飘洒星星零零的雪花。顾沉顶着北风飘雪回到寝室。高海洋和蒋薇薇参加完颁奖典礼，直接过二人世界去了。这两人还要熬到除夕上午才能放假。 顾沉站在书桌前，将自己要带的衣服和书籍一样一样装进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摆在书架上的跑车模型。想了想，给钟离遂发了一条微信：【我能把汽车模型寄存在你那里吗？】 钟离遂很快回复；【怎么了？】 顾沉回道：【放在寝室，时间太久，有点不放心。拿回家里，我们村孩子太多，怕小孩子乱碰，给弄坏了。】 钟离遂莞尔，立刻回道；【没问题。】 又问：【你明天几点飞机，我送你。】 顾沉：【下午两点半。】 钟离遂：【怎么这么晚？】 顾沉回：【明天上午要去逛街。给我爸妈还有家里亲戚买点A市特产。】 钟离遂立刻回复：【明天周末，恰好我没事。陪你一起去？】 顾沉想了想，回复【那我请你吃午饭。】 两人就这么约定好了。顾沉放下手机，又开始摆弄邢教授送给他的钢笔——其实也就是一支平平无奇的黑色钢笔。可顾沉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了一会儿，愣是从那漆黑黑的笔管上看出浓重的低调奢华还有学术气息。 摆弄了一会儿，顾沉又觉得好不容易收到这么可心的礼物，不用一下太可惜了。于是灌好墨水，翻开文献，一边看书一边记笔记。等回过神来，又是晚上十一点钟。 顾沉看着闹钟，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滴了两滴眼药水，闭目养神。几分钟后，顾沉起身，收拾好东西洗漱睡觉。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钟了。 窗外黑漆漆的，只有路灯留下的一抹光亮。寝室里静悄悄的，只有顾沉一个人。 看来高学长昨天晚上也没回来。 顾沉伸了个懒腰，下床去洗漱。然后提着行李箱和汽车模型，慢悠悠的去校外的早餐铺吃早饭。 吃完早饭，就七点半了。 时间还早。顾沉等服务员收完桌子，坐在靠窗的位置，就着那点暖融融的阳光，看了一会儿书。寒假期间，原本客似云来的早餐店冷冷清清的，也没什么人。大锅灶上的粥桶咕嘟咕嘟的，散放着浓郁的香气。 早餐店的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坐在吧台前盯着刚上小学的儿子写作业。见顾沉坐在窗边看书，随手一指顾沉，跟儿子说道：“你要好好学习。长大了就能跟哥哥一样考上A大，做个了不起的人。” 虎头虎脑的小孩子看了顾沉一眼，很疑惑的问道：“他很了不起吗？” “当然了不起。A大的高材生呦。”老板娘守在A大校门外开早餐铺。平时也会听到学生们边吃饭边聊天，对顾沉这位A大风云人物的事迹也有所耳闻。止不住羡慕的说道：“你要是能有哥哥一半争气，老娘我就烧高香了。” 小孩子瞪大了眼睛看顾沉：“那你会打游戏吗？” 顾沉笑了笑，摇头说道：“我不会。” 小孩子皱了皱眉头：“那你有点笨哦。我都会打游戏。我还玩的特别好。” 顾沉点点头：“嗯，我是不聪明。” “不要乱说话。”老板娘拍了儿子屁股一下，教训道：“哥哥能考上A大，当然特别聪明。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知道好好学习，成天就知道打游戏。” 小孩子撇了撇嘴，冲着顾沉做了个鬼脸。 八点半，钟离遂的迈巴赫准时出现在A大校门口。 顾沉背着书包，一手捧着汽车模型，一手提着拉杆箱走出饭店。就见顾琇站在钟离遂的车窗旁，弯着腰不知道在说什么。 顾沉皱了皱眉，穿过马路。钟离遂立刻下车，接过顾沉手上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顾沉看了顾琇一眼：“你想干嘛？” 顾琇一脸无辜：“我也是今天坐飞机回老家。想让钟离先生顺路送我去机场。你们不是朋友吗？” “我们不顺路。”不等钟离遂说话，顾沉直接说道：“你自己打车去机场吧。” “哥，你没必要这样吧。”顾琇委委屈屈的说道：“我们好歹也是兄弟一场。你有必要这么为难我吗？” “这话我也想问你。我们好歹也算兄弟一场，你有必要这么恶心我吗？”顾沉紧皱眉头。他是真的很难理解顾琇的脑回路。他的嫌弃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顾琇为什么还会一次又一次的跑到他面前，甚至跑到他的朋友面前。 钟离遂拍了拍顾沉的肩膀：“上车吧。” 顾沉深吸了一口气，绕过车尾直接坐上副驾驶。 钟离遂回到驾驶座，驱车离开。 路上，钟离遂看着捧着汽车模型闷闷不乐的顾沉，温声问道：“早上吃的什么？” 顾沉回道：“皮蛋瘦肉粥，茶叶蛋。” 钟离遂笑道：“那我们中午可以早点吃。想吃什么，我请你？” 顾沉回过神来：“说好了我请你的。” “那就你请我。”钟离遂顺着顾沉的口风继续问道：“想吃什么，我客随主便。” 顾沉勾了勾嘴角，旋即有些郁闷的将嘴抿成一条直线。他有些懊恼。担心自己刚刚对顾琇的态度会不会引起钟离遂的误会，让钟离遂误以为他是个咄咄逼人小肚鸡肠很没有礼貌的人。毕竟钟离遂自身的涵养素质一向很好。 钟离遂看了一眼兀自纠结的顾沉，开口说道：“有些人白首如新，有些人倾盖如故。能不能做朋友，有些时候也不是可以勉强的。要看两个人是否投机，是否有缘分。” 钟离遂起了话题，顾沉犹豫了一下，顺势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刚刚太过分？觉得我在欺负人？” “如果我清楚一个人不喜欢我，还要执意出现在那个人面前。那么无论对方有什么反应，我也不会觉得对方是在欺负我。”钟离遂淡淡说道：“更何况你不喜欢那个人，是因为那个人先做了让你感到不愉快的事情。” 顾沉微微一愣。 钟离遂通过后视镜看向顾沉：“你好像很意外？难道你觉得我会对你的事情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没有。”顾沉想了想，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忙。居然还会注意到这种小事。” “是不是小事，要看每个人怎么权衡。至少在我这里，你的事情都不是小事。”钟离遂目视前方，打了一下方向盘，一头扎进车位，规规矩矩停好：“到了。我们下车吧。” 第八十章 已经是年底了,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放着喜庆的音乐，年味十足。 顾沉和钟离遂跟着涌动的人潮走进商场, 目标特别明确的直奔中老年区域。 衣服，鞋子, 羽绒服，保暖内衣，补品，按摩椅, 足浴盆…… 钟离遂看着顾沉一边对照手机里罗列的年货清单, 一边拿出买手扫货的架势大肆采买，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家里究竟有多少人？” “除了我爸妈爷奶姥姥姥爷，还有两个叔叔两个姑姑三个舅舅四个小姨，再加上他们家里的孩子，二十来口人吧！” 钟离遂笑道：“枝繁叶茂。过年的时候一定特别热闹。” “是很热闹。” 算上重生前，顾沉已经有十多年没回顾家村过年了。上辈子是觉得穷乡僻壤没什么好回去的。现在想想, 在老家过年, 倒是比在A市更有味道。 “我们村没有A市管的这么严，过年的时候放花放炮都没人管。从大年初一早上, 村里的孩子就开始打游击, 循着肉味儿挨家挨户闹灶台。到了谁家, 谁家都要拿出瓜子花生糖果水果招待。” “因为我妈是我们村小学的老师，每年过年，我们家来的孩子是最多的。当然我去别家, 别家给我的奶糖水果也都是最好的。”顾沉说着说着，就有些感慨：“今天都腊月二十九了，我爸肯定在家里杀猪。你吃过杀猪宴吗？” 钟离遂摇摇头。 顾沉说道：“你别看这套菜卖相不好, 其实特别好吃特别香。” “还有柴火炖鸡，炖胖头鱼，炖的时候还会在铁锅旁边糊上玉米饼子。等到菜炖好了，玉米饼子也煎好了，锅贴的部分硬硬的，咬一口特别香。” 顾沉说着说着，口水都要留下来了。他其实挺爱吃家乡菜的。不过上辈子顾琇认祖归宗后，凌家人嫌弃这些菜过于粗鄙，认为顾家一家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上不得台面拿不出手，逼着顾琇把饮食习惯改了。 顾沉那会儿为了巴结凌家，主要也是年少气盛，受不了那些富家子弟的嘲笑鄙夷，也就跟着把饮食习惯改了。还在私底下请了礼仪老师偷偷学习中西餐的进餐礼仪。被凌家人发现后，又是好一顿的嘲笑。 总之，就是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别有用心，做什么都是贪图富贵爱慕虚荣。 顾沉上辈子很不理解这种待遇，钻了小半辈子牛角尖，最后把这些待遇归咎于身份原罪。重生以后，顾沉倒是豁然开朗。明白了有些时候，一些烂人不懂得尊重别人，并不是别人的错，是烂人自己没修养没素质。 钟离遂看着顾沉莫名唏嘘的神情，温声笑道：“听起来很不错。有机会，我一定要尝尝。” 顾沉笑了笑：“那一定要选在冬天，夏天不能吃柴火炖。太热了。” 钟离遂定定看着顾沉的眼睛，笑着说道：“那我们不妨做个约定。明年寒假，你邀请我去你的老家玩几天，请我吃地地道道的杀猪宴，还有柴火炖。” 顾沉被钟离遂看着，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眼神，又看回来：“好呀。” 钟离遂勾了勾嘴角，主动转移话题：“那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你是不是还要给你的堂弟堂妹小侄子小侄女还有小外甥们买点玩具？” 顾沉立刻接话：“怎么可能给他们买玩具。我会被家里长辈骂的。” 顾沉笑的特别坏：“等会儿逛完商场，我们去书店，挑几套辅导书和练习册。” 钟离遂看着顾沉冒坏水的样子，也跟着心情愉悦的勾了勾嘴角。 顾沉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给亲朋好友挑好了礼物。然后直接在商场叫了快递打包，邮寄回老家。 忙完这件事，已经快中午十二点钟了。两个人都有点饿了。顾沉问钟离遂：“想吃什么？” 钟离遂说道：“汉堡炸鸡。” “不好吧！我答应请你吃午饭的。”顾沉皱了皱眉：“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烤肉不错。去吃烤肉怎么样？” 钟离遂给顾沉看了下时间：“你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去吃烤肉，还赶得上飞机吗？” 顾沉：“……” 钟离遂笑道：“烤肉等你回来再请我吃。今天就随便吃一点吧。” 顾沉神色有些尴尬。他光顾着买东西，竟然没注意时间。 钟离遂见状，笑着说道：“我也好久没吃汉堡了。正好解解馋。顺便回忆一下学生生涯。” 顾沉说道：“那我去排队。” 钟离遂说道：“人太多了，叫外卖吧。” 顾沉：“……” 几分钟后，顾沉从快递小哥的手里接过打包好的汉堡薯条，一脸无语的坐回车上。钟离遂吃了一个汉堡，开车送顾沉去机场。 顾沉一边捧着汉堡炸鸡，一边打量着钟离遂的表情，一脸愧疚的问道：“你吃饱了吗？” 钟离遂很矜持的表示：“还好。” 那就是没吃饱。 顾沉想了想：“要不，我来开车？” 钟离遂轻笑：“你没有驾照。” 顾沉：“……” “这么过意不去的话，”钟离遂瞥了顾沉一眼，不动声色：“你喂我吃。” 顾沉：“……” 顾沉：“啊？” 钟离遂笑道：“逗你的。违反交通法。” 顾沉当然知道开车不允许吃东西也不允许喂东西。他只是觉得尴尬——刚才就不应该脑抽的去买快餐。 “快点吃吧。”钟离遂看了兀自抱着全家桶低头不语的顾沉：“我送你到机场以后，可以随便吃点什么。你上了飞机，可没机会吃东西。” “你不也饿了吗？快点吃。” “买了不吃，一会儿凉了。” 顾沉在钟离遂的催促下，默默的开吃。车厢里油炸食物的香气特别浓郁，顾沉机械的吃着汉堡炸鸡，只觉得味同嚼蜡。 太尴尬了。 一个小时后，钟离遂把车开到机场。紧赶慢赶的送顾沉上了飞机。回到车里，看着遗忘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全家桶。忍不住想起之前顾沉吃东西时蔫哒哒的样子。 钟离遂莞尔一笑。抽出湿巾擦了擦手，拿起一根已经彻底冷掉的薯条放入口中—— “还挺好吃的！” 而在另一边，上了飞机的顾沉找到位置坐下来，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给钟离遂发信息：【我上飞机了。】 几秒种后，手机“嗡”的一声，钟离遂回道：【新年快乐。一路平安。】 顾沉还想再回一句，机组人员已经提醒所有旅客关闭手机通讯设备。顾沉只好草草的回了一句【开车小心】，然后把手机关机。 钟离遂看着静静躺在微信里的【开车小心】，勾了勾嘴角。 两个小时后，飞机准时抵达雪城机场。 顾沉下飞机的第一时间，就是打开手机点开微信。第一眼就看到了钟离遂发的一大桌美食照片，下面还有一句话【一个人的大餐】。 顾沉笑了笑，将照片保存，立刻回道【我到雪城了。】 两分钟过去了，钟离遂没有回信息。顾沉猜想钟离遂应该是有事情在忙。顺手就把手机揣回兜里。 刚走两步，就听到兜里的手机一阵响动。顾沉掏出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电话：“我刚下飞机——” “顾老弟啊！”电话里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我知道你刚下飞机。你从机场回顾家村挺远的吧？我让我们业务部的业务员去接你了。你看见他没？” 顾沉立刻反应过来：“姚总？” “昂！”姚总应了一声，哈哈笑道：“我让我们公司业务员去机场接你了。还给令尊令堂预备了一点年货。一点心意。新年快乐呀！” 顾沉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笑着说道：“太麻烦姚总了。” “这么客气干嘛！拖老弟的福，我们厂的纸尿裤今年都要卖疯了。” 之前顾沉为了举办征文比赛，在好友圈发了一条消息广撒网拉赞助。姚总也看到了。当时就想着结交顾沉这个人，赞助了二十万块钱。外加两万块的纸尿裤和两万块的卫生巾抽奖券。没想到顾沉举办的征文比赛火了，连带着姚总家的纸尿裤品牌也在全网火了一把。大年下的都快卖疯了。 姚总无心插柳，赚的盆满钵满，笑的合不拢嘴。得知顾沉要回老家过年，说什么都要表示一下心意。特地吩咐雪城业务部的负责人派车去机场接人，还置办了不少年货。 这份心意，顾沉自然要领。跟姚总寒暄了几句后，顾沉挂断电话，就看到姚总说的业务员举着接机牌子站在大厅里。 顾沉提着行李箱走上去：“你好，我就是顾沉。” “你好！你好！”杨帆看着面前斯文俊秀的大学生，笑着说道：“我是姚总派来接你回家的。我叫杨帆。” “杨哥。”顾沉打了一声招呼。杨帆顺手要接顾沉手里的行李箱：“我来吧。” 顾沉笑道：“我自己可以。” 杨帆笑了笑，说道：“上车吧。顾家村挺远的。开车得两三个小时才能到。天黑了路还不好走。” 顾沉笑笑：“麻烦杨哥了。” “不麻烦。领导交代的任务嘛！”杨帆说着，又问顾沉：“你饿不饿？要不我们先吃点儿？” “我上飞机前吃过了。” “那就走吧。”杨帆带着顾沉上了车，从后车座拿了一箱零食递给顾沉：“你要是饿了，就随便垫吧点。” 顾沉温声道谢。 杨帆说道：“不用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是不知道，你这一个征文比赛，我们家的纸尿裤卖的有多好。我年终奖都翻了一倍。” 顾沉笑笑没说话。 杨帆一边叨叨一边开车。天黑路远，道还特别滑，确实不太好走。等杨帆把顾沉送回陆家村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快八点了。天色彻底黑了。 顾沉看着夜色中灯火通明的顾家村，忽然心下一颤。 莫名有种近乡情怯的忐忑。 第八十一章 顾沉正心情忐忑着, 忽然听见杨帆“啧”了一声，开口说道：“这天气这么冷，又这么黑, 竟然有人站在村口抽烟。该不会是被老婆赶出来了吧！” 顾沉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窗外，忽然愣住。 “爸！”顾沉摇下车窗, 探头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沉沉？”顾建国搓了搓快被冻僵的手指，憨憨笑道：“太晚了，爸有点不放心。出来迎迎你。” 顾沉赶紧打开车门，让顾建国上车：“这么冷的天, 你等我干嘛呀！我不是说了嘛, 我晚上到家。” “天都黑了。我不放心。”顾建国反反复复就那么两句话。因为车厢内开着空调，冷热温差一刺激，顾建国只觉得鼻子发痒，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杨帆特别有眼力见的递上纸抽盒。脸上表情讪讪的。特别不好意思。 顾建国擤了擤鼻涕，瞅着驾驶位的杨帆：“这位小哥儿是——” “哦，我叫杨帆。是姚总派来送顾沉同学回家的。”杨帆顿了顿, 笑着说道：“我们姚总说了, 顾沉同学是我们厂子的贵人。贵人回家，我们必须要服务到家。” “哦, 哦, ”顾建国听的满头雾水, 也没太听明白。只好说道：“辛苦你了。饿了吧？一会儿回家，现成的饭菜。咱爷俩好好喝两杯。今天晚上你就搁家里住一宿吧。明天早上再回市里。天这么黑，雪又大, 这路太不好走。” 杨帆笑道：“还是不了。我媳妇孩子还在家里等我呢。” 顾沉开口劝道：“杨哥还是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吧。天黑路滑，这道确实不太好走，你喝了酒开车, 我也不放心。” 杨帆迟疑了一下，顾沉继续说道：“现在都快八点了。吃完饭至少也得九十点钟。太晚了。你回市里至少也得三四个小时。就算到家，也得后半夜了。嫂子担惊受怕的，也休息不好。” 杨帆想了想，觉得顾沉的话也对。笑着说道：“那行。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顾建国憨厚笑道：“你能把沉沉送到家，我还得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说话间，杨帆已经把车开到顾家的院子。顾家人听到动静，一窝蜂的从屋里冲出来—— “怎么才回来呀！你瞅瞅都几点了！” “还说等你回来吃团圆饭呢！你是想把我们饿死啊！” “你说说这么晚。天黑路滑的，我们得多担心。你咋就不知道早点回来呢！” “你弟早就回来了。下午三点多钟就到家了！就你这么慢。” 顾沉刚下车，就听到家里人七嘴八舌的一通埋怨。可顾沉的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涌起一股暖流，原本近乡情怯的忐忑不安一下子就被这些抱怨给冲散了。 “妈！二叔，三叔，大姑，二姑，小姨，老舅……”顾沉一个个的打过招呼。就听长辈们不耐烦的说道：“你可别墨迹了，快点进屋吧！不嫌冷啊！” 说着，也不知道是谁，照着顾沉的后背推搡一把。让顾沉赶紧进屋。 “那什么，行李呐！我把行李给我大外甥搬屋里去。”老舅说着，撸胳膊挽袖子的掀开后备箱，看着后备箱里满满登登的年货，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啥呀！” 杨帆见缝插针的说道：“是我们姚总预备的年货。祝大家新年快乐。” 顾沉的堂兄弟姐妹和表兄弟姐妹还有小侄子小侄女们立刻挤上去，惊喜的哇哇大叫：“好多好吃的！还有玩具！我看到遥控汽车了！” 这咋还出来个姚总！ 顾家人面面相觑。顾建国说道：“进屋再说吧！” 顾沉被一帮人簇拥着推进一楼堂屋。顾爷爷顾奶奶还有顾沉的姥姥姥爷都在炕上坐着。见到顾沉进来，顿时喜笑颜开：“我大孙子（外孙）可回来了。” “咋回来这么晚呀！” “爷，奶，姥姥，姥爷。”顾沉笑着说道：“我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四点半到的雪城机场。没想到这边雪下这么大，道上花了三四个小时。” “你弟弟下午就回来了。”顾爷爷说道：“我问他咋没跟你一块儿回来。他也不吱个声。就说你跟大老板一起坐车走了。不带他。他也不知道你干啥去了——” “可拉倒吧！”顾沉的大姑打断顾爷爷的话，冲顾沉说道：“你可别听你爷爷搁那和稀泥。那小白眼狼打从进屋，那小嘴叭叭叭的就没停过。说三道四竟整那些没用的。让我怼两句，不吱声了。” 顾沉皱了皱眉，解释道：“我上午让朋友开车带我去商场买点年货。忘了时间了，中午连饭都没吃好，就往机场赶。” 顾沉的大姑立刻接口道：“那别说了。赶紧吃饭吧！” 顿了顿，又数落顾沉：“你小孩儿家家的别老乱花钱！搁那地方买啥年货呀！那地方东西得多贵！家里啥也不缺。鸡鸭鱼肉都备的足足的。你爸算着你回来的时间，今天早上刚杀了一只大黑猪。我跟你说那肉老香了。” “就是那毛太难扒。我跟你妈烧水秃噜一上午！还管你三爷爷家借的喷枪燎猪毛。老费劲了。” 说话间，顾沉大姑又张罗着放桌子热菜：“……都饿的不行了。你爷爷奶奶就偏心你，非得等你回来再开饭。谁说啥都不好使。” 说着，又让堂妹叫顾琇出来吃饭：“……让我说两句，就钻屋里了。谁叫也不出来。赌气囊塞一下午了。我都不稀得说他。你说还是个大学生呢，大过年的，这点儿礼数都不懂。书都白读。” “大姑姐。”顾妈妈轻笑着打断顾沉大姑的话：“大过年的，别说孩子。” “你就护着吧！那就是个小白——”顾沉大姑话没说完，看着坐在一旁笑眯眯的杨帆，硬生生的住了嘴。 顾家人七吵八嚷的在堂屋里放了三个桌子。按照辈分坐好了。杨帆因为是客人，被安排在主桌，跟顾沉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叔叔舅舅们坐在一起：“咱们喝酒的爷们坐一桌，她们不喝酒的，跟孩子坐另外两桌。” 顾爷爷话音未落，就听顾沉的小叔扬声说道：“哎我说沉沉，你都上大学了。是不是得来两瓶？” 顾沉倒了一杯啤酒，起身说道：“那我敬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诸位长辈们一杯，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你这不行啊！”顾沉的大姑特别嫌弃的说道：“你都大学生了，得整两句词儿。就像之前在学校演讲似的，像样点的。” 听到顾沉大姑的话，坐在饭桌旁的孩子们立刻起哄拍巴掌叫好。 顾沉端着酒杯就笑，顾妈妈又拦着：“别为难沉沉了。让他先吃饭，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 顾奶奶也开口说道：“意思意思说两句就行。都是自家人，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让沉沉快点吃饭吧。” 说着，顾奶奶还念念不忘的叮嘱坐在顾沉旁边的顾家堂妹：“给你哥夹鸡腿。” 顾家堂妹冲着顾沉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给顾沉夹了个鸡腿。他们都习惯了。从小到大，家里只要炖鸡，其中一个鸡腿必须是顾沉的。因为顾沉是长房长孙，还是家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当然最受宠。 不过顾家的兄弟姐妹们倒是从来不嫉妒顾沉。因为顾沉从小就带着他们玩，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特别大方的分给他们。虽然总是护着顾琇这点挺讨厌的。不过顾家的兄弟姐妹们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一码归一码。 “沉沉哥，我跟你说，你上大学这几个月，奶在家里攒了好几百个鸡蛋。都是喂粮食的，可香了。” “沉沉哥。你给我们买什么礼物了没有？” “有。”顾沉笑眯眯说道：“各种辅导书练习册，可全了。” “啊？”一众兄弟姐妹们顿时不愿意了：“谁要那玩意。我要玩具！” “我要变形金刚！” “我要好看的衣服。发卡也行啊！大城市的衣服是不是特别好看，跟我们这不一样吧？” 顾沉的几个姑姑抽空还问：“你买那些东西都没带回来吗？” 刚刚她们帮顾沉搬行李，发现顾沉就带回来一个行李箱。剩下那些年货都是杨帆说的什么姚总给送的。 “太多了，走的快递。”顾沉盘算了一下时间：“估计明后天就能到。” 顾沉打的是加急，就怕赶到过年快递停运。 顾沉的大姑皱了皱眉，又开始心疼钱：“这得多少钱。” “爱多少钱多少钱吧！都买了。”大姑父怼了大姑一句：“别算了，吃饭堵不上你嘴啊！” “我这不是替沉沉心疼钱嘛！”大姑白了大姑父一眼，又嘟囔了一句：“行啦！买了总比啥也没买的强。” 听到这句话，默默吃东西的顾琇动作一顿。有些埋怨的看了顾沉一眼。 “你跟钟离总裁去商场买年货，怎么不告诉我一声。”顾琇不是滋味的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们直接去机场呢。早知道，我也跟着你们去商场，也能给爸妈爷奶还有姥姥姥爷买点礼物，也算一番心意。” 顾沉淡淡说道：“你自己的心意，还要别人提醒吗？” 顾琇被怼的哑口无言。 顾家长辈们听着兄弟俩的对话，不由得面面相觑。顾家的兄弟姐妹们也跟着挤眉弄眼。 顾家堂妹给顾沉夹了另外一个鸡腿，眉飞色舞的说道：“哥，你快多吃点补补脑。我觉得你上个大学开窍了诶。” 说话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顾妈妈赶紧去开门，迎进来一帮乡里乡亲，手里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菜。 “我听说大学生回来啦！给你们家加个菜。” “这可是咱们顾家村这么多年唯二考上A大的高材生，都在你们家了。” “沉沉呢！快让我看一眼沉沉。看看孩子在大城市呆这么长时间，有啥变化没。” 顾沉撂下筷子，笑着迎上去打招呼：“叔，婶儿，大娘，……” 顾琇冷眼看着被乡里乡亲们围在中间的顾沉，不由得撂下筷子：“我不吃了。” 第八十二章 顾琇气鼓鼓的摔了筷子, 沉着脸蹭蹭蹭的跑上楼。众人只听到“哐当”一声关门声。 屋里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快坐，快坐，”顾沉大姑站起来, 帮着顾爸爸顾妈妈招呼客人，顺带解释道：“你们甭搭理他, 这兔崽子跟我置气呢。因为下午我说他两句，一直跟我掉小脸子。” 乡里乡亲们呵呵一笑，也没再说啥：“就不坐了。大晚上的，不耽误你们吃饭。明天再聊。” 等客人走后, 顾妈妈默不作声的拿起碗筷, 挑着顾琇最爱吃的几样菜装了满满一大碗，要给顾琇送楼上去。 顾沉大姑不以为然：“都是你们两口子给惯的。不吃拉倒，饿他两顿，看他还敢不敢在饭桌上耍脾气。” 顾妈妈温温吞吞的笑道：“孩子刚回来第一天。” 顾沉大姑撇撇嘴。 顾妈妈捧着碗筷上楼。顾家堂妹凑到顾沉身边，特八卦的问道：“哥，你跟顾琇怎么了？” 顾沉看了堂妹一眼。堂妹嘟嘟嘴, 不情不愿的改口：“你跟琇琇哥怎么了？” 顾沉说道：“没怎么。吃你的饭, 大人的事小孩儿别问。” 顾家堂妹“切”了一声，嘟嘟囔囔道：“你就比我大三岁！” 顾沉给堂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顾家堂妹气哼哼的把嘴堵上了。 吃完晚饭, 都快十点了。顾妈妈安排杨帆到客房睡下, 大姑小姑还有几个小姨帮顾妈妈捡完桌子, 也都一窝蜂的散了。 顾沉洗完澡，回到自己的房间，特别疲惫的躺在床上。掏出手机还没看上几眼, 就听到有人敲门。 顾妈妈推开门，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把牛奶放到顾沉的床头桌上，温温柔柔的问道：“沉沉啊, 你跟琇琇到底怎么了？妈看你们两个今天在饭桌上几乎就没说话。”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顾沉坐起来，让顾妈妈坐在床边。顾妈妈语重心长的说道：“就算琇琇做错事情，你是哥哥，你应该让着他一点。” 顾沉组织了一下语言，耐心说道：“妈，从小到大，你都跟我说，我是哥哥，要保护弟弟，要让着弟弟。但你要知道，我不可能永远忍着他，也不可能任何事情都让着他。” 顾妈妈叹了口气，握住顾沉的手。 顾沉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担心顾琇。怕他知道自己不是顾家亲生的，会胡思乱想。可我们顾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他自己要钻牛角尖，非要把事情往偏了想，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顾妈妈听着顾沉的口风，又叹了口气：“怎么就到这种程度了呢！” 顾妈妈说道：“琇琇从小就心思重，是个特别敏感的孩子。但我相信这孩子品质不坏。你们兄弟两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顾沉看着顾妈妈忧心忡忡的样子，其实也能理解。谁会愿意相信自己养了十八年的孩子品质不好呢！ 如果不是上辈子下场太惨，顾沉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曾经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弟弟，被顾爸爸顾妈妈当成亲儿子养大的顾琇，其实对顾家根本就没什么感情。 “妈，你也说了顾琇从小就心思重，还特别敏感，可能他跟我们顾家就是没缘分。”顾沉想了想，说道：“你也别太费心了。你把他从河里捞上来，好吃好穿的养大，还供他上了大学，已经仁至义尽了——” “话不能这么说。”顾妈妈打断儿子的话，说道：“我把琇琇养大，不是为了仁义。我觉得你们两兄弟就算闹矛盾，也不至于闹到仁至义尽的地步。有什么不满，说开了不就好了。” “顾琇觉得我什么事情都该让着他。我的人生就该围着他团团转，并且不能比他更优秀，也不能比他讨人喜欢。但我想要过我自己的日子。”顾沉看着顾妈妈，直接摊牌了：“他今天下午回来，是怎么跟你们说我的。” 顾妈妈没吭声。 顾沉又说道：“妈，我知道在你和爸的心里，我跟顾琇都是你们的亲儿子。但是在我心里，顾琇已经不是我弟弟了。我不会因为他的任何要求，影响到我自己的选择和利益。这一点，您能明白吗？” 顾沉问的是“能不能明白”，而不是“能不能理解”，顾妈妈就知道，顾沉是打定主意要跟顾琇生分了。 顾妈妈微微叹息。她总觉得这两兄弟就算闹的再僵，也不过是小孩儿耍脾气。可是她更加了解顾沉的脾气——那是一旦打定主意，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倔强。 顾妈妈不知道顾沉和顾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总觉得要按顾沉之前的说法，就算再生气，也没到断交的程度。可是她也明白儿子的心性——若非顾琇做的太绝，顾沉的态度也断不会这么强硬。 但无论顾妈妈怎么问，这两兄弟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清楚。顾妈妈和顾爸爸夹在两兄弟中间，是急的够呛。却也无能为力。 顾沉看着顾妈妈长吁短叹的模样，开口劝道：“您就别操心了。没准过段时间，顾琇就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到时候有血脉相连的亲人疼他宠他，也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琇琇的亲生父母要是当真在意他，当初就不会把他放在澡盆里，顺着河水冲下来。他身世这么可怜，你这个当哥哥的——”顾妈妈看着顾沉的脸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长叹了一口气：“时间也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折腾一天怪累的。” 顾沉点点头：“您也早点休息。” 顾妈妈回到卧室，顾爸爸哈气连天的问道：“咋样？” 顾妈妈摇摇头。 顾爸爸就道：“那就别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长大了，咱当爸妈的本来就管不了，别跟着添乱就好了。” “可是——” “别想了。睡觉吧。明天早上还得早起呢！”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顾沉在生物钟的影响下，四点钟准时醒了。顾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想了想，翻个身继续睡。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六点多了。 顾沉从床上爬起来，洗漱过后，坐在桌子前看了一会儿资料。大概早上七点钟，顾琇过来敲门，叫顾沉出去吃饭。 顾沉合上书，刚起身，就见顾琇一脸复杂的盯着顾沉桌上的书：“邢教授还真是器重你！” 顾沉懒得搭理顾琇。顾琇自顾自说道：“我听说，邢教授还推荐你加入开发西部老城区的项目了。你才刚上大一，就能参加这种级别的项目，还能在《经济学家》上发表文章，你是不是特别得意？” 顾沉皱了皱眉。顾琇继续说道：“你得意就得意好了，干嘛要在爸妈面前说我的坏话。你是不是故意挑拨离间，想让爸妈对我有意见？” 顾沉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有病就去吃药，别在这撒癔症。” 顾琇冷笑：“你当着妈的面儿，编排我，说我在学校里讲你坏话。这种行为跟王淼夏添他们的做法有什么不一样？你清高什么？还不是一样靠造谣我博取爸妈的偏心？” 顾沉只觉得荒唐：“我造谣你？” “难道不是造谣吗？”顾琇委屈极了：“那你说说，我什么时候讲你坏话了？我在学校时，哪次不是在帮你说话？每次你出事，都是我第一时间站出来帮你跟大家解释。或许有些时候我嘴笨不会说话，让大家误会你了。可那也不是我的错吧？那些人愿意胡思乱想，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跟妈说我在外面讲你坏话？” 顾沉听着顾琇这一番话，只觉得可笑：“你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你真觉得你什么心思，大家看不出来吗？” 顾琇理直气壮：“你本来就看不惯我，当然不论我做什么，你都看不惯。你说我别有用心，你总该拿出证据吧？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难道关心你照顾你帮你洗衣服做饭也有错吗？” “你们两兄弟怎么又吵起来了？” 见顾琇和顾沉久久不下楼，顾妈妈只能上来叫人。远远的就听到顾沉和顾琇在屋里吵，顾妈妈头疼不已：“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等着你们吃饭呢！” 顾沉没说话。顾琇委委屈屈的说道：“妈，我就是想跟哥哥好好解释一下。我觉得他对我误会很深。他总怪我在学校时不肯帮他，不跟他站在一边。可是您不是经常跟我们说，出门在外要以和为贵嘛。哥哥刚到学校第一天，就跟寝室里的另外两个同学起争执。我担心他们联合起来欺负哥哥，所以才会去替哥哥赔礼道歉。哥哥就因为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觉得我胳膊肘往外拐。可是您说，这能怪我吗？” 顾妈妈一脸迟疑。 顾沉看着顾琇：“这理由听着不错，想了很久吧？” 顾琇也不回答顾沉的话，扭头看向顾妈妈：“妈你看，哥对我总是这么大偏见，我完全没办法。” 顾妈妈看向顾沉。 顾沉说道：“下楼吃饭吧！” 说完，率先下楼。 顾琇看着顾沉的背影，脸上止不住的委屈，拉着顾妈妈的手抱怨道：“哥在学校就是这样的。根本不听我的解释。总觉得我要害他。我们两个就没有办法沟通。” “妈，你说哥是不是也在嫌弃我。觉得我不是顾家亲生的，就跟你们不是一条心？他是不是也跟大姑他们一样，不喜欢我了？” “我知道，我昨天不应该发脾气。可是我也很委屈嘛！我在外面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回家，就想跟你们分享一下学校里的事。大姑总是打断我，还故意歪解我的意思。” 顾妈妈看着顾琇，叹了口气，说道：“先去吃饭吧。” 第八十三章 顾沉到楼下, 顾家人已经放好桌子摆好碗筷了。满满当当的又是三大桌人，但是顾沉没有看见杨帆。 顾爸爸说道：“……早起就走了。说是担心老婆孩子。吃完早饭走的。你妈还给拿了五十个鸡蛋，半扇排骨, 还有两兜干豆角黄瓜钱土豆干。人家大晚上的送你回来，还是大过年的, 也不能让人家空手走。” 顾沉点点头，找个位置坐下来。 顾妈妈和顾琇也下来了。顾琇走在顾妈妈身后，神色委委屈屈的。坐下的时候，还不肯坐孩子这桌, 赖在顾妈妈身边不肯走。 顾沉大姑不爱看顾琇那样, 端起碗筷走到顾沉旁边坐下。 吃完早饭，顾妈妈一脸平静的说道：“沉沉，琇琇，你们两个来书房一下。” 顾家堂妹一个激灵，凑到顾沉旁边悄声八卦道：“怎么回事？我咋在大娘身上看到了我们班主任的气场？你跟琇琇哥惹我大娘生气了？” 顾妈妈虽然脾气温和，很好说话, 但顾家小辈们一向都很怵顾妈妈。就是因为顾妈妈身为顾家村的小学老师, 严肃起来的时候，真的特别有为人师表的威严。堪称顾家小辈们的“童年阴影”了。 顾沉没说话, 跟在顾妈妈身后上了二楼书房。 顾妈妈给两个孩子一人倒了一杯茶水：“我一直觉得, 你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什么误会, 说开了就好了——” “没有误会！”顾沉打断顾妈妈的话，硬邦邦说道：“我说了，您愿意把他当成亲儿子我不管, 可是我不会因为他损害我自己的利益。” “沉沉！”顾妈妈有些无奈的看着顾沉。知子莫若母，顾妈妈当然知道自家儿子是个什么性格。不是顾妈妈脸大自夸，但是她印象中的顾沉, 从来就不是一个会特别在意个人利益的人。如今口口声声强调不会因为顾琇损害自己的个人利益，一定是顾琇先做出什么事情激怒了顾沉，才会让顾沉产生这种想法。 可是在顾妈妈心中，顾琇也是个特别乖巧懂事的孩子。虽然偶尔娇气了些，但秉性还是好的。顾妈妈不相信顾琇会做出故意损害哥哥利益的事情。这当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一个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一个是精心养了十八年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顾妈妈当然是能劝则劝，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两个反目成仇。 “琇琇。你先说。”顾妈妈说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损害到哥哥的利益，伤到哥哥了？” “我没有。”顾琇特别委屈：“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哥哥的事。都是哥哥误会我。” “是吗？”顾妈妈看了顾琇一眼，又问顾沉：“那你来说，顾琇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满意，觉得损害到你的利益了？” 顾沉本来不想说。但他也知道顾妈妈的性格，较真起来若是没个答案，这事就没完：“他开学第一天报道，就在学校四处宣扬自己是顾家的养子。话里话外都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平时欺压他虐待他，引导学生误会我，给自己博同情。” “我没有！”顾琇立刻反驳道：“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是他们误会了。我一直都在说，哥哥对我很好，爸妈对我也特别好。我从来没有抱怨过顾家对我不好。我只是觉得自己命不好，从小就没见过亲生父母。可就算我是顾家的养子，爸妈还有哥哥对我也特别好。” “……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把你当成抱养的。”顾妈妈看着顾琇，有些迟疑：“你为什么要介意这种事情？”还在学校里大张旗鼓到处说？ 难道真的像顾沉说的那样，顾琇心里面，其实一直都在惦记着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顾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琇琇，你在顾家不开心吗？你是不是特别想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看着顾妈妈的眼神，顾琇莫名慌乱了一下：“我，我，我……” “这也是很正常的。”见到顾琇一脸惊慌失措，顾妈妈虽然心里面有些失落，还是笑着安抚顾琇：“谁都想要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是人之常情。其实当初我捡到你，也有在第一时间报警，想要查找你父母的下落。但我们实在是没有线索。” 警方甚至怀疑顾琇是被刻意抛弃的弃婴。猜测顾琇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才会被父母抛弃。为了验证这件事，顾爸爸和顾妈妈还抱着顾琇去医院做检查。最后得出的诊断是顾琇是个健康的男婴。 “那会儿派出所的意见是让我们把孩子交给福利院。”可是顾爸爸顾妈妈已经养了顾琇二十多天了。顾琇小时候长的特别可爱，粉雕玉琢跟个面团子似的。跟顾沉差不多大。两个宝宝被放在一张摇篮床里。顾沉天天揪着顾琇的小被子。睡觉醒了，一眼看不到弟弟就哭。哭的撕心裂肺的。嗓子都哑了。 顾爸爸和顾妈妈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收养了顾琇。 顾沉听到这里，冷笑一声：“原来是我自作自受。” 顾琇则有些受伤的握紧了拳头，难过的低下头：原来爸妈并不是真心爱他。而是为了让顾沉不哭，才会收养他的。 果然不是亲生父母，爱意就是不一样的。 顾妈妈说这些陈年往事，本意是想说兄弟两个从小就有缘分，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引得两人芥蒂更深的样子。 顾妈妈有些无奈，只好立刻转移话题：“还有别的事情吗？你们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分成这样吧？” 顾琇自顾自的委屈，一脸的失魂落魄。顾沉只好说道：“我去售楼处兼职，他造谣我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喝酒，还说我被客户包养。”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顾琇立刻解释道：“那都是王淼和夏添的猜测。我可什么都没说。” 顾沉嗤笑。 顾妈妈看了顾沉一眼，又问顾琇：“那你有没有帮哥哥澄清？” 顾琇立刻点头：“我当然有帮哥哥说话——” “他跟别人说，我从小就招人喜欢，顾家村的长辈们也经常送我吃的喝的。成功让人觉得我从小就习惯收别人东西。”顾沉淡淡说道。 顾琇一时语噎。想了想，有些底气不足的解释道：“本来就是这样嘛！我怎么知道他们会想偏。” “那你也挺厉害的。每次看似帮我说话的言论，结果导向倒是特别明确。”顾沉说道。 顾妈妈听着兄弟两人的对峙，半晌没说话。 “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顾沉开口说道：“本来不想跟您说的。怕您觉得我小题大做。可就是这一次次的鸡毛蒜皮，差点就让您儿子变成一个性格暴躁狂妄，为了一点点利益被富婆包养，霸凌室友，欺负领养弟弟的坏人。” “就算这样，我当初也只是想着敬而远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可他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为了那点见不得人的算计，天天给你们打电话，想通过你们给我施压……他也就那一阵儿，给你们打电话最勤快吧？” 顾妈妈不说话。 顾琇看着顾妈妈的态度，有些慌乱。质问顾沉：“你凭什么这么污蔑我？难道我身为爸妈的儿子，连给家里打电话都变成居心叵测了吗？” “问你自己啊！”顾沉毫不客气的拆穿顾琇的遮羞布：“除了那一阵儿，你还给家里打过电话吗？” 顾琇哑口无言。想了想，勉强找补道：“那不是因为快期末考试了嘛！我也要忙着复习——你自己还不是很少给家里打电话了！” “我一个礼拜打一次。”顾沉说道。约定好的事情，他不会轻易违反约定。哪怕再忙，一个礼拜打个电话报平安的时间还是抽的出来的。 顾琇不说话了。 顾沉说道：“一个人有没有心，不是嘴上说说。你要是真的心里有爸妈，也不至于大过年的，空手回来。” “我没有！”顾琇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你不要污蔑我。我那不是拿不动嘛！我要自己叫车去机场，还要带那么重的行李，我根本应付不过来。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那么多大款朋友开车送你？” “你要是肯让钟离总裁稍我一程，我也不会忘了给爸妈买礼物这件事。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针对我，然后在爸妈面前挑拨离间——” “琇琇。”顾妈妈打断顾琇的话，神色有些凝重：“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哥哥？” “本来就是！”顾琇特别不服气的看着顾妈妈：“他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我。明明可以教我整理数据，却藏私不肯教。害得我去找邢教授的时候被嫌弃。他认识那么多人，在学校那么风光，却任由我被其他同学瞧不起，从来都不肯帮我一把。他说我跟王淼夏添走的近，他自己还不是跟那个瞧不起我的程逸称兄道弟的？我朋友看不惯程逸欺负我，要帮我出头，他还拦着不让！双标的让人恶心！” “他根本就没把我当弟弟。” 顾妈妈看着顾琇略显狰狞的面孔，忍不住心下一滞。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扭头看向顾沉。顾沉一脸淡定的说道：“我事情很多，每天都特别忙。根本没有时间教他学习。在他眼里，也成了我的过错了。” “妈你不是从小就告诉我们，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现在我尽本分，在顾琇眼里就成了没有情分。您不觉得他的逻辑很可笑吗？” 顾妈妈看向顾琇，有些艰涩的开口：“既然哥哥特别忙，没有时间教你学习。那也不是哥哥的错。你这么懂事，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哥哥吗？” 顾琇：“……” 顾琇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妈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难道在你心里，我想让哥哥帮我一下，就是不懂事吗？” 顾妈妈皱了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顾琇打断顾妈妈的话，一脸悲愤：“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果然也跟他们一样。都不把我当成顾家人。说什么两个儿子都一样。看我会影响到你亲儿子的利益，马上就站在他那边帮他说话，也不管我受了多少委屈！” “果然捡来的就是不一样。”顾琇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只觉得心都碎了：“我一直都把你们当成亲爸妈的，可是你们从来都没把我当成亲儿子。在你们心里，我跟顾沉根本不一样。他才是你们亲生的。” “我真是受够了！”顾琇说着，起身冲了出去。回到房间抽抽泣泣的开始收拾行李。 顾妈妈跟在后面，瞧见这架势，顿时急了：“琇琇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我要离开这儿。”顾琇哭着说道：“你们不欢迎我，我就走。不耽误你们一家团聚。” 吵闹的声响传到楼下，顾家亲戚们也全都上来了。 第八十四章 “大清早的,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顾家大姑站在门外面，看着顾琇和顾妈妈拉拉扯扯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琇琇要离家出走。”顾妈妈看着门外的顾家人：“你们快帮我劝劝。” 顾家大姑闻言一愣, 下意识问道：“因为啥呀？” 顾妈妈说道：“我说了他几句。” “呦，这是翅膀长硬了, 当妈的说几句话不爱听，都学会离家出走啦。”顾家二姑一边嗑瓜子，一遍哈哈大笑：“大嫂你别拦他。你让他走。今天大年三十儿，上市里的公交车都不通了。我看他能走哪儿去？炕头走炕梢, 还是村头走村尾。” “就是闹呗！稍有不顺意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顾家大姑看了顾琇一眼，特别嫌弃的说道：“我说大侄子你这性格可不行。你妈说你两句能咋地。一个大男人，有点事儿就哭哭啼啼的，都不如个好老娘们。” “反正咱老顾家没这种。”顾家二姑摇摇头，忽然想起来一点事：“沉沉呢？我咋没看见沉沉？” 顾妈妈一愣，说道：“应该还在书房。” “书房没有。”顾家堂妹说道：“我上楼时候特意看了一眼, 书房没人。” “我哥回屋了。”顾家堂弟说道：“我本来想找我哥玩游戏, 我哥看书呢！” 顾家大姑皱皱眉：“大年三十儿还学习啊？” 顾家堂弟说道：“我哥说是教授留给他的作业。” 顾家堂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 比手画脚的说道：“老高一摞书, 得有十来本。本本这么厚, 我看着都眼晕。” 顾家二姑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脑后勺：“让你看书你就眼晕。成天就知道玩。来年都上高二了，我看你到时候能考啥大学。” 顾家堂弟捂着脑袋，一脸无语：“不是你说的过年了, 让我放松放松嘛！” “我让你放松你就放松？你一个大小伙子，咋这么没主见呢！将来也是个耙耳朵，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货！” 顾家堂弟生无可恋。顾家小辈们低着头憋笑。顾家大姑瞅了闺女一眼, 说道：“你去给你哥切点水果送屋里。” 顾家堂妹点点头：“妈，我想吃榴莲。” 昨天杨帆送来的年货，除了衣服玩具还有几箱不常见的热带水果，顾家小辈们眼馋一宿了，也不好意思提。顾家大姑皱了皱眉：“那玩意儿多臭！” 顾家堂妹撒娇：“我想吃嘛！” 顾家大姑看了顾妈妈一眼。顾妈妈立刻说道：“想吃就吃。那些水果也不能放太久，要不然该坏了。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拿，我记得还有一箱芒果和山竹，你们都拿出来吃了。” 顾家大姑接口说道：“榴莲可别往屋里拿。我受不了那味儿。谁想吃谁躲厨房吃去！” 顾家小辈们听到这话，一阵欢呼，一窝蜂的全跑下楼。 顾家大姑看了一眼坐在行李箱旁边委委屈屈的顾琇，冲顾妈妈说道：“大嫂，你说啥了，能给他整哭了。” 顾妈妈满脸迟疑。 顾家大姑一看就明白了：“又是恶人先告状是吧？我看这孩子就是让你给惯出毛病来了。就是欠揍。” 顾妈妈不说话。 顾家大姑冲着顾琇说道：“大过年的你给我憋回去。家里团团圆圆的用不着你号丧。这个家你能呆就呆，不能呆也没人拦着你。顾家养你十八年，你爸你妈没指望你能养老送终，你要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能赚钱养活自己，用不着顾家了。你也别搁这作妖。你不想过年我们还想过呢！” 顾家大姑说完这番话，也不再搭理顾琇。跟顾妈妈说道：“大嫂，你是长嫂，有些话我只跟你说。家里还有老人呢！咱爸咱妈今年都七十多了，过一年少一年的。凭啥大过年的还得看个小辈儿脸色！你让他轻点作。别逼我扇他。” 顾家二姑也附和道：“就是。大嫂你不能老惯着他。你瞅瞅昨天乡里乡亲来送个菜，他整那一出。大过年的干啥玩意啊！谁能受得了啊！你还是个人民教师呢！孩子就这家教，说出去不嫌丢人啊！” “没文化的人都干不出这事儿来！还大学生呢！”顾家大姑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我看是越学越回旋。” 顾妈妈不吭声。 顾家大姑又说道：“你有这个时间哄他，不如多关心关心沉沉。那才是咱们老顾家的长房长孙，是你的亲儿子。是你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不是有那么句话么，羊肉永远贴不到狗肚子上。你可别因为这么个外边捡来的，回头再跟自己亲儿子闹生分了。” 有些话不好说太多。顾家大姑也只能点到为止。 顾沉在房间里闷头学了一上午。大概到了中午十二点半，顾家堂妹过来敲门，叫顾沉下楼吃午饭。 顾沉放下笔，转了转脖子，伸了个懒腰。考虑到下午还要继续背书，也懒得收拾，起身就走。出门的时候，顺手把门给锁上了。 刚下楼，就听到一阵欢呼声。原来是顾沉买的年货到家了。 满满当当的一货车，因为顾沉支付了加急的费用，快递专门给送到家。顾家老少爷们们站在车后面卸货，顾家村的乡里乡亲也都赶过来凑热闹。 顾家大姑拉着顾沉的胳膊说道：“你这也买太多了！该不是把人家商场都搬家里了吧？” “这得花多少钱呀！” 花了能有二十来万吧！ 顾沉笑了笑：“一点心意。别在乎钱。” “这是一点心意吗？我看你这心意都能把顾家村给装下！”顾家二叔擦了擦满脑门的汗，气喘吁吁道：“大侄子，叔跟你打听个事儿，你这几个月在外头究竟挣了多少钱啊？” 顾沉刚上大学头一个月，就打电话给家里说他找到兼职了，今后不用家里再给他寄生活费。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当时还感慨顾家孩子懂事孝顺，知道心疼爸妈，也有能耐，刚上大学就能赚钱。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顾沉到底赚了多少钱。看着眼前这一大车年货，都傻眼了。 “这得好几万吧！”有村里人忍不住估算道：“那黑漆漆的大块屏是啥呀？” “液晶电视。”顾沉说道：“先放着。等过完年，找师傅安装上。” 乡亲们听到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知道价钱的砸吧砸吧嘴：“这液晶电视，我听说得一万多块呢！” “那大沙发是干嘛的？” “按摩椅。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一家一个。年岁大了，每天按摩一下舒坦筋骨。” 还有按摩浴盆就是一家一个。顾家长辈们大都是农民出身，面朝黄土背朝天，那份辛苦只有真正种过地的人才能知道。顾沉考虑到家里长辈们都是实惠人，要是真买什么名牌货，一来是没场合穿，二来估计也舍不得穿用，也就不买那些“不实惠”的东西。一家一个澡盆，女性长辈们一人一条金项链，男性长辈们一人一套衣服一双鞋，弟弟妹妹就是衣服鞋帽玩具和辅导书。又去超市买了不少龙虾鲍鱼之类家里不常吃的海鲜。 可以说这份年货是顾沉活了两辈子，花的钱数最少，采购的品种最多，款式最“庸俗”的一份年礼。 但顾沉准备的特别用心，现在看看收到礼物的人，也都收的特别开心。 看到大家高兴的样子，顾沉也跟着笑了笑。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之前费尽心机的给别人准备礼物，换来的除了挑剔就是嘲讽。 果然送礼物这种事，要收礼物的人开心，送礼物的人才会更有成就感。 顾家人光是搬快递就搬了能有半个多小时，以至于所有人回到屋里时，饭菜已经彻底凉透了。顾妈妈和顾家大姑又张罗着去热菜，顾爸爸把开车的师傅留下来，让师傅吃完午饭再走。 吃饭的时候，顾家大姑想起一件事，让自家闺女上楼传话：“你去问问你琇琇哥。他不是要离家出走吗？这会儿有车了，他要走就跟着师傅一起走。不走就下来吃饭。” “哎！”顾家堂妹撂下碗筷，特别欢快的应了一声。起身就往楼上跑。 顾家堂弟也忙不迭的放下筷子，起身说道：“我也去。” “你去干啥！”顾家二姑瞪了儿子一眼。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虎，啥热闹都想跟着凑。 几分钟后，顾家堂妹跑下楼，大声说道：“琇琇哥说他难受。不下来吃饭了。” 那就是认怂了呗！ 顾家大姑撇了撇嘴，也懒得跟晚辈计较：“吃饭吧。” 吃完饭，顾沉想要出去走走，顺便消化消化食儿。顾爸爸拿了一包烟，起身说道：“咱爷俩一块儿出去。” 父子两个一前一后出了家门。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直到今天早上雪才停。积雪没过了脚脖子。顾爸爸深一脚浅一脚的，嘴里嘟囔道：“应该把道清清。” 顾沉没说话。 顾爸爸看了顾沉一眼，说道：“你说你好不容易赚点钱，怎么不留着自己花。给家里买那么多东西。” 顾沉说道：“就过年买这一次，平常孝敬你们的机会也不多。” 顾爸爸“嗨”了一声：“你才多大，孝敬父母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我跟你妈能走能动的，也能赚钱。不给你增加压力。你好好学习就行。” 顾沉不吭声。 顾爸爸想了想，还是说道：“琇琇的事儿，你也别怨你妈。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就这么想，就算养条狗，十八年了还有感情呢！何况那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你妈那边，还有我呢！”顿了顿，顾爸爸又补充道：“其实就算是你妈，真到节骨眼上，肯定也是向着你的。” 顾爸爸说着，想要抽根烟。摸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出来的急，忘了拿打火机了。顾爸爸把嘴上叼着的烟又放回烟盒里。叹了口气：“我倒是觉得，你跟琇琇这几个月，变化都挺大的。” 顾沉明白顾爸爸在说什么。他重生一次，算上上辈子那十来年，也是年近三十岁的老男人了。事业无成一败涂地，就连脊梁骨都是被敲碎了又重新黏上的。跟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凭自己本事考上A大的高材生肯定没办法比。 他早就过了可以凭借考试成绩得意洋洋的年纪，但是在顾爸爸眼里，他的儿子还是那个从山窝里走出去的状元之才。 至于顾琇—— 老实说，现在的顾琇跟顾沉记忆中那个乖巧伶俐，被所有人喜欢的顾琇也不太一样。上辈子的顾琇顺风顺水，说话做事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顾沉到死都没见过他发脾气。 可是这辈子，也不知道是不顺心的事经历多了，还是暴露了本性，顾沉总觉得顾琇的性格比起上辈子来，要更加尖锐刻薄。脾气也是越来越差。 至少拿离家出走威胁人这种事情，上辈子的顾琇应该是做不出来的。 顾爸爸见顾沉不说话，还以为顾沉是在介意顾妈妈对顾琇的态度，也就不再多问。两人走着走着，撞上出来窜门的乡亲。乡亲一看到顾爸爸父子俩，立刻站住了。堵在道中间，拉着顾爸爸就开始唠嗑。一句接一句，不停的夸顾沉有出息了，能赚钱，还孝顺。给家里买那么多东西。 “来，沉沉，吃瓜子花生。”乡亲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花生递给顾沉，还有一块牛轧糖：“这是你二婶自己做的，你要是爱吃，回头我让丫蛋给你们家送点儿。” 顾沉笑着道谢。其实他已经不认得眼前这个乡亲是谁了。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让人忘记很多事情。 顾爸爸和乡亲继续聊天。顾沉站在旁边，耐心的等。他上辈子很讨厌在街边聊天这种行为。因为凌家人说过，只有无所事事的底层人才会站在街边聊天，因为他们的时间足够廉价。而真正成功的人，会把每一分每一秒都专注在事业上。 顾沉上辈子不觉得这种话有什么问题，还真心为此感到自卑羞愧。直到他亲眼目睹了凌飞是怎么在各种场合，费尽心机的巧遇西部派的重要成员。顾沉才意识到，原来在什么场合做什么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这件事情的人是谁。 “沉沉？沉沉？” 顾沉正搁那儿胡思乱想呢，就听到有人叫他。顾沉回过神来，就见顾爸爸瞅着他，刚刚跟顾爸爸聊天的那个乡亲已经走远了。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顾爸爸问道。 “没想什么。”顾沉将手里的瓜子花生递给顾爸爸，自己留了那块牛轧糖：“再往前走走吧。” “再往前走就是村小学了。”顾爸爸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今年雪这么大，等开春雪化了，这道又得泥泞。” 顾沉听着顾爸爸的话，就想到他上小学那会儿，这趟道就是晴天灰土暴尘雨天到处水坑，几乎就没有干净的时候。 “怎么不修路呀！”顾沉随口问了一句。 “谁修？修这条路至少得个十几二十万。乡政府不给批钱，谁能修？”顾爸爸说道：“你以为咱们村不想修吗？你们校长年年都往上递申请，就没批过。” “那我修。”顾沉说道：“不就是二十万嘛，我来拿。” 顾爸爸一脸震惊的看着顾沉，脱口说道：“跟你爸就不用吹牛逼了吧？” 顾沉：“……” 顾爸爸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因为过度震惊，一不小心在儿子面前爆了粗口。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说，你没必要吧！这是公家的路，又不是咱自己家的。再说你也不是啥名人，用不着搞这种名声。” “也没多少钱。”顾沉本来是随口一说。听到顾爸爸的话，却忽然心下一动，若有所思道：“就当攒功德了。” “你说这条路，要是我拿钱修的话，能叫顾沉路吗？” 顾爸爸一脸复杂的看着顾沉。倒是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还有这个喜好。 顾沉一看顾爸爸的脸色，就知道顾爸爸误会了。但是他也懒得解释：“我们去村长家一趟。” “你等会儿！”顾爸爸拦住顾沉，特别认真的问道：“你老实跟我说，你在外头到底挣了多少钱。” 关键是挣再多钱也不够这么败祸的啊！ “我跟你妈还能动弹，家里暂时不指望你赚钱养活，你挣的钱你自己留着花。我跟你妈也不惦记。”顾爸爸想了想，还是说道：“但村里情况可不一样。你无缘无故拿出来十几二十万修路，他们指定会猜你在外面挣了好多钱。就不怕他们以后有啥事，都来找你吗？” “要是真的做实事的话，我出点钱也不是不行。”顾沉淡淡说道：“爸你放心，我也不是冤大头。不会什么钱都出的。” 第八十五章 “你等一等！”顾爸爸拦住顾沉, 还是觉得不放心：“要不然这事先缓缓？反正大正月里的，也不可能动土动工。你等着来年开春，农忙过了, 要是村里真有意向修路，我瞅准机会帮你提一提。也不用你捐十几二十万的, 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你再捐个三五万就差不多了。” 见顾沉没有什么反应，顾爸爸又说道：“爸爸知道你赚了钱，想给村里做点事, 这心意是好的。但是财不露白。你要知道, 你过了年就回学校上学去了。我跟你妈可还得在村里住着呢。你出手这么大方，满村人都知道了。到时候谁家有个难处，都跑咱家来借钱。你就是百万富翁，也扛不起这些打秋风的。” 顾爸爸踏踏实实过了半辈子，生性里就有一股子老农民的谨小慎微。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更何况十几二十万？ 其实顾沉这次回家, 买那么多年货, 顾爸爸就已经很心疼了。好在顾沉买的年货都是给自家人置办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再怎么心疼，这肉也是烂在锅里。 但修路可不一样。不管顾沉怎么想怎么说, 在顾爸爸看来, 这钱就是打水漂了。这可是村里的路, 凭什么让他老顾家一家拿钱修？ 再有钱也没这么造害的。 顾沉看着顾爸爸急的满头是汗，心血来潮的那点意思也渐渐冷却了。 也是，真想做慈善扬名攒功德对抗剧情, 也不急于一时一地，更没必要拘泥在顾家村。还是自家人的清净日子更重要。 顾沉想了想，说道：“那就先这样。” “哎！”见顾沉肯听劝, 顾爸爸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乐颠颠说道：“那我们回去吧。都在外面逛了一个多小时了，冷不冷？” “您先回去吧。”顾沉说道：“我再走走。” 顾爸爸有些迟疑的看着顾沉。 顾沉说道：“您不是想抽烟吗？回去吧。” “那行，我先回去。”顾爸爸说道：“你也别在外面逛太久，这天还是挺冷的。” 顾沉点点头。 等顾爸爸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远后，顾沉也转过身，一个人不言不语的走到村后山。 大雪封山，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西北风呼呼的刮过，就跟脸上下了刀子似的。空旷的田地里，一个脚印都看不见。 顾沉深吸了一口气，学着小时候的样子，呈大字型的往后一仰，整个人顿时陷进了雪地里。冰冷的空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带着微微的湿意裹挟全身。 顾沉眨了眨眼睛，落在睫毛上的雪片化成水珠儿，顺着眼角滚落。 顾沉双眼放空，沉默的看着天空。 他今天，其实是有一点点失望的。他都厚着脸皮，把顾琇在学校里做的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说给顾妈妈听，本来奢望顾妈妈能立刻站在他这边，结果……其实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只是难免有些失落。 顾沉深吸了一口气。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努力做别人家的孩子，好好学习，聪明懂事。为了赢得大家的认可，努力讨好身边每一个人。结果事实告诉他，会哭会闹的孩子才有糖吃。 可现在顾沉闹了，也没有吃到糖。 果然会哭会闹的孩子有没有糖吃，也是要分人的。 顾沉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觉得自己很没出息。都快三十岁的男人了，竟然还干出这么丢脸的事情。 招人烦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顾沉坐起来，顺手捧起一堆雪，团成团，用力一扔。雪球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三米开外的雪地里，砸出一个小坑。 顾沉沉默了一会儿，又团了一个雪球继续扔，直到胳膊酸痛筋疲力尽，才从雪地里站起来，拍了拍黏在衣服裤子上的雪，慢慢往回走。 顾沉回到家的时候，顾家人看着顾沉过分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你干啥去了？咋浑身都湿了？” 顾沉笑道：“去村后山打雪仗了。好久没看到这么大的雪，有点怀念。” “这有啥可怀念的。”顾家大姑松了一口气，摆手撵人：“赶紧上楼换衣服，别感冒了。” 顾家堂妹和堂弟们抱怨道：“沉沉哥你去打雪仗怎么不带我们，你一个人玩多没意思？” 顾沉笑着说道：“你们太吵了。” “打雪仗可不得吵吵闹闹才好玩！”顾家堂弟说道：“安安静静的那不叫打雪仗。” 顾沉笑了笑，上楼去换衣服。在房间门口，碰到了顾妈妈。 顾妈妈手里还端着一个果盘，看到顾沉，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怎么还锁门了？” 顾沉回道：“习惯了。” 顾妈妈想了想，说道：“你以前从来不会在家里锁门的。” 锁门，就代表心里有防备。可这是在家里，有什么可防备的？ 顾沉开了门，随口说道：“现在不一样了。” 顾妈妈皱了皱眉，把果盘放在桌子上：“沉沉——” “妈，我想洗澡了。”顾沉说道。 顾妈妈看着顾沉，想了想，还是说道：“那你洗吧。记得把头发擦干净，别感冒。” 顾沉点了点头。等顾妈妈离开房间后，顺手又把门给锁上了。 洗完澡出来，顾沉坐在书桌前，翻开资料，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看书。还没看几分钟，就听到有人敲门。顾沉开门，发现是顾妈妈端着一碗姜汤站在门外。 “我给你熬了一碗姜汤，你喝了，驱驱寒。” “谢谢妈。”顾沉接过姜汤，看着顾妈妈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一软。主动问道：“您要进来坐一下吗？” 顾妈妈看着顾沉桌上堆得满满的书籍资料：“不会耽误你学习吧？” “反正也看不完。”顾沉说道：“也不差您这几分钟。” 顾妈妈笑了笑：“我也没什么说的。就是想说既然回家过年，那就好好放松一下。跟弟弟妹妹打打游戏看看电视聊聊天，劳逸结合嘛。” 顾沉笑了笑，说道：“我看完这章，就下去。” “好。”顾妈妈沉吟片刻，还是戳破了窗户纸：“沉沉，你是不是，有点怨妈妈？” 顾沉不吭声。 顾妈妈叹了口气：“妈妈一直觉得，你是哥哥，应该照顾弟弟。更何况琇琇从小没爸没妈，经常会被村里的孩子欺负。如果没有你保护他，他会过的很艰难。” “在妈妈心里面，你是一个不用操心的孩子。从小就知道主动学习，帮家里干活，孝顺父母。”顾妈妈看着沉默不语的大儿子，缓缓说道：“妈妈每天出门，都能听到乡里乡亲，还有我们学校的老师跟我夸你。我说有福气，养了个这么好的儿子。” “沉沉，”顾妈妈握住顾沉的手，温声说道：“妈妈叫你让着琇琇，不是因为妈妈更在意琇琇，而是因为妈妈知道，你太优秀了。如果你认真跟琇琇争，他是绝对争不过你的。” 顾沉手指微微一动。顾妈妈继续说道：“你觉得我是怜悯也好，放不下也好，我总觉得，跟琇琇比起来，你父母双全，人又聪明，还知道努力。长辈们都喜欢你。弟弟妹妹都崇拜你。但是琇琇不一样，他除了我们，什么都没有。” “你看，今天琇琇闹离家出走，却连这个家门都走出不去。如果不是妈妈挽留他，他甚至连这个家都呆不下去。”顾妈妈停顿了一下，捏了捏顾沉的掌心：“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别跟他计较了。” 顾沉说道：“我没想跟他计较。是他不想放过我。” “因为琇琇意难平。”顾妈妈拍了拍顾沉的肩膀，温柔的道：“妈妈知道，琇琇的很多行为很过分，让你很生气。但你没有反击过，肯定是心里边还惦记着兄弟之情。” 顾沉皱了皱眉，正要反驳，就听顾妈妈继续说道：“既然你同意琇琇回家，那就证明至少在这个家里，你还是想息事宁人的。既然这样，又何必大过年的闹不愉快。你是爸妈的亲儿子，你担心什么呢？你们兄弟两个在学校闹的这么僵，琇琇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往家里打，爸妈也没说过什么呀？” 顾沉怔怔的看着顾妈妈。 顾妈妈叹了一口气，默默儿子的后脑勺：“这话，我本来不应该说的。妈妈一直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过日子，不要有太多心机。但你这孩子脾气太直，妈妈担心，有些话要是说不清楚，你心里面会过不去这个坎儿，会钻牛角尖，会埋怨妈妈。” 顾沉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只要记住，琇琇是我养了十八年的孩子没错，但你才是我的亲生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手心手背都是肉，手背的肉磨破皮了无所谓，掌心的肉要是没了，这只手就废了。” 顾妈妈看着一脸震惊的顾沉，笑了笑，把桌上的姜汤递给顾沉：“趁热喝。” 顾沉接过碗，呆呆的看着顾妈妈。 顾妈妈起身说道：“我不打扰你学习了。你学完这一章，就下楼吧。大过年的，家里亲戚都在。你们兄弟两个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成什么样子。” 说完这句话，顾妈妈起身走出房间，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顾沉将温热的姜汤一饮而尽，只觉得身上逼出了一身汗。 顾沉魂不守舍的看完了一章，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看进去。他想了想，索性把书合上。下楼去了。 一楼大厅，顾爸爸和几个叔叔舅舅正在搓麻将。旁边还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顾沉的几个姑姑小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顾沉下楼，顾家大姑立刻招呼道：“沉沉学完习啦，快吃水果。” 上午还在跟家里闹脾气的顾琇也静静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顾沉以后，眉宇间难掩得意的冲着顾沉挑了挑眉。 顾沉忽然很好奇，顾妈妈又跟顾琇说了什么，才把这个作精哄好。 “妈，我帮你剥蒜。”顾沉正纳闷，就见顾琇凑到顾妈妈旁边，腻歪着说道。 “好，琇琇帮我剥蒜。”顾妈妈揉了揉顾琇的脑袋：“我们琇琇最懂事啦。” 顾沉在沙发上坐下来，顺手接过顾家大姑递过来的苹果，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掏出手机，按照通讯录的顺序，一个个发拜年祝福。 “爸，你知道驾校什么时候上班吗？”顾沉问道。 “怎么也要正月十五以后吧。”顾爸爸看着顾沉：“你问这个干什么？” “想考驾照。” 正在剥蒜的顾妈妈接话道：“考个驾照至少要四十天，你能在家里呆这么久吗？为什么不在学校考？” 顾沉：“……” 顾爸爸说道：“你还是回学校考吧！你在这边考，二月份地上还都是冰呢！咋考？没法考！” 顾沉正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 顾沉低头看了一眼，电话是钟离遂打过来的。他下意识站起身，走到屋外，迎着呼呼刮过来的西北风，接通电话。 “你在外面？”钟离遂刚接通电话，就听到了呼啸的风声，立刻说道：“雪城今天零下二十八度，还有雪。你在外面冷不冷？” “你怎么知道这边零下二十八度？”顾沉看了一眼漫天飘舞的雪花：“还有雪？” “我看了天气预报。”钟离遂说道。 顾沉的心跳莫名停了一拍。他看着漆黑的夜空，说道：“A市今天零下二十二度。你也要多穿点。” “我在家里。”钟离遂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你呢？怎么这个点儿出门了？” “我也在家里。”顾沉顿了顿，补充道：“在我们家院子里。” 钟离遂问道：“怎么不在屋子里？” “我家人太多了。”顾沉不假思索，直接说道。 说完以后，才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对劲，立刻补充道：“外面清净。” 钟离遂笑了笑：“本来想跟你聊聊天。看来，只能发微信了。” 顾沉说道：“聊呗。” “聊感冒了，得不偿失。”钟离遂委婉说道。 “那我回房间。”顾沉说着，转身进了堂屋，直接上二楼。 顾家亲戚们看着顾沉神神秘秘的样子，忍不住八卦：“谁啊？接个电话怎么还躲出去了？有啥见不得人的？怕我们听啊？” “不会是处对象了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顾琇。顾琇见状，说道：“我哥在学校里确实挺有女人缘的。之前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大周集团，他们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叫周晓婷，就喜欢我哥。结果周晓婷父母不同意，才处处刁难我哥。把他工作都给整没了。” 这句话立刻挑起了顾家亲戚们的八卦心理。一个个凑到顾琇旁边，打听道：“咋回事儿，我们咋都没听说过？” “怎么你们一点都没听说吗？”顾琇笑了笑：“这事儿在网上闹得可大了。” 所有人都觉得顾沉很优秀，可是这又有什么好得意的？顾沉再优秀，在周家那样的人家里，也是备受嫌弃的。周晓婷的父母为了拆散周晓婷和顾沉，宁愿让周晓婷去国外留学，也不肯让周晓婷跟顾沉在一起。 顾家村的人，井底之蛙当惯了。还真以为会学习能吃苦就是人才了。 其实在真正的富豪眼中，也不过是个学历高一点的打工仔罢了。 楼上，顾沉回到卧室，关好门，跟钟离遂说道：“我回房间了。你要跟我说什么？” 钟离遂笑道：“新年快乐。” 顾沉：“……啊？” 钟离遂问道：“你们今天晚上，会放烟花吗？” “当然会。”顾沉说道：“我家里还买了不少呢。” “那你放烟花的时候，能不能拍下来发给我？”钟离遂说道：“我想看看，你放烟花的样子。” 第八十六章 顾沉和钟离遂聊了一会儿, 觉得开心多了。挂断电话，正准备下楼，高海洋突然发过来一个视频通话。 顾沉按下接通键, 高海洋的大脸立刻出现在屏幕上：“新年快乐昂~” 视频里，高海洋正举着一个腊肉条吃的满嘴油光。边吃边跟顾沉闲聊打屁：“我刚看到你给我发的拜年微信。我说你小子也太敷衍了吧！好歹是咱们兄弟相识的第一个年头, 你小子一个群发微信就想把我打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条拜年微信淹没在我几千条微信里，差点被我忽略过去。” 顾沉解释道：“不是群发微信。” “我当然知道。开个玩笑嘛。”高海洋说着，忽然注意到顾沉好像兴致不太高的样子。皱眉问道：“你怎么了，在家里过年不开心？” 高海洋想到顾琇是跟顾沉一块儿回家过年的, 立刻问道：“是不是顾琇那小子又作妖了？” 顾沉没吭声。 高海洋“嗨”了一声：“我就知道。那小子憋不出什么好来。你别搭理他。” 顾沉笑了笑, 没说话。 高海洋“啧”了一声，评价道：“不想笑就别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 顾沉：“……” 高海洋就劝道：“你就这么想，这世上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但你自己是唯一的呀。反正你也左右不了傻逼怎么想怎么做，那你就确保自己不跟傻逼计较就完事了。总不至于为了那八九个傻逼，让你自己不开心吧！” 高海洋这理论倒是挺清奇的。顾沉顿时一乐：“那傻逼要是非跟你纠缠个没完怎么办？” “要么报警, 要么撒腿就跑。”高海洋反问顾沉：“你总不至于跟傻逼打一场吧？” 顾沉若有所思。 高海洋继续说道：“你家里的情况, 我也不了解。但哥哥我就一句话，你要是在家里呆的不开心, 那就找个借口, 过完年就回来呗。反正我过完初五就得回A市, 到时候我也能陪你。咱们再把赵曙叫出来。清晨那小子三四月份还得准备研究生复试，也不可能在家里呆太久。” 顾沉没说话。 高海洋也是点到为止。话题一转：“你听说了吗？好像你们之前弄的那个开发西部老城区的项目，又有变动了。” 顾沉一愣：“什么？” 高海洋说道：“我也是听赵曙说的。刚刚我们两个通过电话。赵曙说他上午给绍川集团的黎老先生, 还有他那个助理，是叫凯文吧，打电话拜年。那个凯文就说开发西部老城区的项目好像有变动。之前支持开发东城区的那些开发商还是不想开发西部区, 就想办法，让支持他们的那些代表在开会的时候提出各种质疑，主要就是说开发西部老城区这个项目，只是打着为老百姓谋利的旗号沽名钓誉，实际上根本就不能确定开发老城区商业街的经济效益。质疑西部派是在浪费国家财政……” 高海洋总结道：“我听赵曙那话的意思，反正东部派那些开发商还是不死心。就算不能改变这个项目，也要想办法限制这个项目的投资预算。要缩减开发范围。实在不行，就修建一条商业街意思意思，节省下来的财力物力，还是重点开发东城区。” 顾沉皱了皱眉，他就知道那些人不会死心。却没想到反扑会来的这么快。 “我没接到消息。”顾沉说道：“我等一下给赵哥打个电话。” “你给赵曙打完电话后，还是给邢教授打个电话，问问具体什么情况。”高海洋说道：“我估计邢教授肯定得到信儿了。就是大年三十儿，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想让你在家里安安稳稳过个年。你主动问问。” “你鬼主意那么多，没准有办法破解东部派那些开发商的阴谋呢！” 对于顾沉的能力和手段，高海洋还是有点盲目信任的。 “行。”顾沉挂断电话，就给赵曙打了过去。 “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正要给你打呢！”赵曙的说法跟高海洋差不多。他知道的情况其实也不多，都跟高海洋说完了。现在又跟顾沉重复了一遍：“我听凯文那意思，绍川集团目前也在观望，如果民俗商业街的盈利模式真的可以确保收益，绍川集团会加大投入开发这个商业街。正式立项那种。如果无利可图的话，那就是黎老先生自己的乡愁情怀，意思意思捐献个千八百万的，用来修缮老城区那些文化古迹。” 可关键是现在这个情况，谁也没办法保证民俗商业街的经济效益究竟能有多大。值不值得资本重点投资。 “你要是还对这个项目有信心，就给邢教授打个电话。”赵曙说道：“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拉拢到开发商。现在就是光政府立项没有用，财政拨不出钱来，不肯给预算，开发商没看到足够的利益，肯定也不可能拿出钱来打水漂。咱们辛辛苦苦争取到的开发西部老城区项目，可别到最后变成一个笑话。” 这才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要说东部派这帮孙子也挺损的。项目都准备立项了，他们竟然还能想到用这种办法掐住西部派的喉咙。故意看西部派的笑话。 赵曙现在都能想象得到，如果开发西部老城区的项目最后真的因为这种原因流产了，以邢教授为首的西部派成员会被那些人怎么嘲笑。参与项目推动的网友和西城区的老百姓也一定会特别失望。 “你最近上没上网？”赵曙说道：“有人雇佣水军在网上带节奏，说西部派的学者大都是不食烟火的文化人。兜里掏不出一分钱，就知道用嘴忽悠人。说西部派的专家学者高高在上指点江山，却把开发商业街的压力全部推给政府和开发商。钱是财政拨款，还有开发商拿，商业街建成以后，赚钱了是西部派学者高瞻远瞩，亏本就是财政赤字，是开发商赔本。反正损害不到西部派的利益。而西部派成员却能打着民意的旗号逼宫开发商。” “还说开发商拿钱做前期投入，为了确保后期能回本，才会主张开发东城区。谁掏钱谁说的算，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况且开发东城区本来也是最稳妥的做法。西部派的提议完全就是拿国家财政和开发商的钱做一场豪赌，对开发商很不公平。” “那些开发商雇了水军在网上到处卖惨。现在也有一部分网友被这些声音带偏了，觉得开发西部老城区没有任何意义。”只不过是一场清高文人自娱自乐的沽名钓誉。 不过后面的话太难听，赵曙也就没说出来。只是提醒顾沉：“你最好多留意一下网上的舆情风向。” 顾沉叹了口气，有点头疼：“我明白了。我这就给邢教授打电话。” 说是马上给邢教授打电话。顾沉挂断电话后，还是坐在电脑前，搜索了一下相关舆论。确认了网络风向以后，又拿出一张纸，简要写了几点提议，才给邢教授打过去。 邢教授正在家里炖鱼，接到顾沉电话时，身上还围着围裙。听到顾沉开门见山的询问，呵呵笑道：“大过年的，你不想着给我拜年，还问这么扫兴的问题。” 顾沉一根筋的解释道：“我之前给您发过拜年微信了。” “你是说你发的那条不足三行的拜年微信？”邢教授反问了一句，特别嫌弃的说道：“太短了。我都没看到。” 顾沉：“……” 邢教授跟学生调侃了几句，把锅铲交给戚老师。带着一身烟火气回到书房：“这件事情你不要有压力，我们会处理好的。” “我没压力，只是想到了一些方法，兴许可以让那些开发商看到我们的诚意。”顾沉说着，把自己想好的几点提议和盘托出：“……其实我在写开发西部老城区的策划方案的时候，也提到过这些方法。那些开发商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看到这个经济效益，大概是觉得我们在画饼。只要我们能想办法，让他们看到这个经济效益。就算东部派那些开发商还是不想竞标，也会有其他人入局。” 邢教授沉默了一会儿，郑重的问道：“你确定，你的方案能让那些开发商满意？” “我尽力。”顾沉说道：“试试总比坐以待毙强。马上就是正月十五了，如果我们能在正月十五这一天搞一个活动，验证我们的方案。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邢教授说道：“现在项目组的压力确实很大。不光是资金方面的压力，还有舆论方面。西部派内部隐隐约约，也开始有不同的声音。支持开发东城区的那些开发商不光是利用网络，引导舆论在外部进行施压，他们还拉拢了不少西部派的成员倒戈。” “所以就算是我，现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说服西部派的成员，同意你这个策划方案。” 顾沉说道：“事在人为。” 邢教授继续说道：“就算你回来了，你努力了。很大几率，我们也没有办法争取到那些开发商。这个项目，还是会流产。你也会因为主动加入进来，背负上一些不太好的声音。” 顾沉说道：“但我问心无愧了。” “那好。”邢教授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沉反问：“您需要我什么时候回来，我立刻动身。” 邢教授说道：“时间很紧。那么大的动作，正月十五根本不可能完成。我们可以争取二月二。那么在初八上班时，就要尽量争取得到政府的批复，让商家和景点配合我们。我们还需要时间完善方案，你最晚初三就得回来。” 顾沉立刻说道：“我订初二的机票。上午就回A市。” 第八十七章 “什么, 你大年初二就要走？”顾家人一脸错愕的看着顾沉：“你才刚回来两天……为什么要走的这么早？” “我教授给我打电话，我参加的项目有点变动，需要提前回去修改方案, 争取开发商。”顾沉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顾家大姑忍不住追问：“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是因为——” “是那个开发西部老城区的项目吗？”顾家堂妹打断妈妈的话，举着手机说道：“哥你太酷了, 我看网上说，这个项目是你发起的。” “我提议了最初的策划方案，但是方案的推动和执行都是我的教授，还有西部派的其他成员一起努力的结果。我个人的作用并不是很大。”顾沉就事论事。 “那也很厉害了好不好！”顾家堂弟一脸崇拜的看着顾沉：“沉沉哥你才刚上大一诶, 就能参与这么厉害的项目。好帅！” “那个项目有什么变动啊？” “支持开发东城区的那些投资商, 并不看好开发西部老城区商业街的项目利润率，担心这个项目最终会造成对国家财政，还有开发成本的浪费。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说服投资商，让他们看到利益。” 顾家堂妹又问道：“你说的那个支持开发东城区的投资商，是不是大周集团呀？” 顾沉说道：“大周集团只是其中之一。” “所以大周集团董事长之所以会反对你和他女儿在一起，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个项目吧？”顾家堂妹继续问道。 顾沉一愣：“你从哪儿听说的？” 顾家堂妹看了顾琇一眼：“琇琇哥说的呗。他还说那个大周集团的董事长为了拆散你和他女儿, 特地把他女儿送到国外去念书。棒打鸳鸯呢。” 顾沉看了顾琇一眼。顾琇一脸无辜的说道：“你看我干吗？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道听途说的事情。你传的倒是挺欢。”顾沉淡淡说了一句。也不想跟这种人计较了：“……所以我初二就得回去。” 顾家人面面相觑。顾妈妈忍不住问道：“不能再多呆几天吗？你这一学期就回来这么几天。” 顾沉说道：“时机不等人。” 顾家堂妹插口问道：“那你们准备怎么说服投资商呀？” 顾沉笑了笑：“尽力而为。” “可是——” “那就回去吧！”一直沉默不语的顾爷爷发话：“他们教授能让他参与这么重要的项目, 一定是非常器重他。孩子前途要紧。别的都是小事。” 顿了顿，顾爷爷不咸不淡的说道：“咱们沉沉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家里帮不上什么忙, 只能靠他自己在外面打拼。这次机会这么难得, 你们当父母的就不要磨磨唧唧，给孩子拖后腿。让他早点干出一番事业来，也免得被人瞧不起。” 顾沉听到爷爷的话, 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千万别误会。我跟周学姐就不是那种关系。” “知道！知道！”顾家亲戚们赶紧接话。不过那表情……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顾沉摇摇头，也懒得解释了。 初二就要回A市，顾沉为了确保回去之后, 能拿出行之有效的策划方案。在家呆着这两天也没闲着，埋头专注查资料，写策划方案，连邢教授列给他的书单，还有CPA的另外两本思维导图都没精力管了。 顾妈妈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这两天顾沉学习的时候，就一个劲儿的往屋里送吃的喝的还有切好的水果。还打包了两大麻袋干货特产，杀了两只家养喂粮食的小公鸡，攒了两百个笨鸡蛋，让顾沉带回去给邢教授。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回去，记得吃好喝好。”顾妈妈说道：“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们教授那么器重你，你要好好表现。” 到了初二这天上午，杨帆十点钟就开着车在顾家的门口等着。顾沉提着行李箱，还拿着顾家人准备的两大包干货特产，坐车去机场。 “辛苦杨哥了。” “不辛苦。”杨帆笑了笑。透过倒视镜看着顾家门口驻足不动的顾家人，笑着问道：“怎么回去这么早？不是刚回来没两天？” 顾沉说道：“学校有事。” 杨帆笑道：“没想到你刚上大一就要这么辛苦。不过现在辛苦一点也好，等你毕业的时候，这些辛苦都是你简历上最精彩的部分。” 顾沉笑道：“承您吉言。” 车子一路开到机场，杨帆帮顾沉办理了行李托运，亲眼看着顾沉去检票了，才开车回家。路上，还不忘给姚总去个电话，通知姚总派人在A市机场接机。 两个小时后，飞机抵达A市。顾沉刚下飞机，就看到了姚总派来接机的人——竟然是姚远。 顾沉微微错愕：“怎么会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姚远轻哼一声：“瞧不起我怎么着？我一个双非大学生不配来接你呗。” 顾沉：“……” 姚远自顾自说道：“我爸说了，现在是年下，A大的宿舍楼已经全关了。让我问问你有地方住没有。如果没有，就先住我们家。正好大过年的，人多也热闹。” 顾沉婉拒：“多谢姚总一番心意。我住酒店就行。” 姚远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换我我也不干呀！好不容易才能清净点，谁会愿意跟别人住在一个屋檐下。话都说不了两句，多尴尬。” 顾沉解释道：“我是觉得大过年的，不好意思太过叨扰。” 姚远摆摆手：“行了！你跟我就甭说这些客气话了。我还不知道你！” 姚远问道：“说吧！要去哪个酒店。我先把你安顿好了。我爸还要给你接风洗尘。” 说话间，顾沉的手机忽然响了。顾沉低头看了一眼，是邢教授。 “你到A市了吗？”邢教授说道：“直接来我家。房间给你收拾好了。” 顾沉：“……” 有那么一瞬间，顾沉忽然有种冲动，还不如住在姚总家了。 然而顾沉没得选，只能让姚远把他送到邢教授家。 姚远有些意外：“你们那个教授真的很喜欢你。” 顿了顿。姚远又说道：“我听洪蕴说，你们搞的那个开发老城区商业街的项目好像有麻烦？” 顾沉点点头。 姚远就问道：“你能确定那个商业街赚钱吗？我爸说了，你要是能保证赚钱，他可以参一股。” 顾沉有些意外：“姚总想投资房地产？” “我爸对房地产不感兴趣，他是想投资你。”姚远开门见山：“我爸说了，你非池中物。现在帮你一把，你这么重情重义，不会辜负他的。” 顾沉笑了笑：“多谢姚总赏识。” “那也是你有本事让他赏识。”姚远轻哼一声：“不过你也别把老姚同志想的太好。他是有小算盘的。支持你开发西部商业街，如果赚钱了，他跟着赚。如果赔钱了，小心他拿这件事跟你哭穷。让你帮他炒股。” 顾沉看向姚远。 姚远挑了挑眉：“看我干吗？你该不会以为，你帮于总赚了三千万那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 顾沉不说话。 姚远继续说道：“半个月，刨除手续费和佣金，净赚三千万。这件事情已经在A市传开了。至少我爸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之所以没人找到你头上，是看出来你有手段，怕你故意赔钱报复他们。再加上有孙总还有我爸，还有你们那个教授放话，明里暗里的给你保驾护航。要不然，你以为你能过上清净日子？” “你要是真的想促成这个项目，其实也不用折腾太多。甚至都不用证明这个项目能赚钱，只要能保证不赔钱，你再放出话去，谁肯投资西部老城区商业街，你就帮谁炒股。别的不说，至少几个亿的项目资金还是能拉到的。” 两千万的本金，半个月就能净赚三千万。这个利润回报率是那些实业老板再怎么经营也赚不到的。 那要是两个亿的本金呢？要是半年呢？ 马克思不是说过嘛，对于资本来说，有50%的利润就能铤而走险。有于老板的例子在，对于姚总这帮人来说，让顾沉帮忙炒股的利润回报率可不只是50%，成功率就更不会是50%。为了这个一本万利的项目，让他们冒一些风险去投资西部老城区商业街，他们也是愿意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个西部老城区的商业街真的不赚钱，只要他们能拿到中心区的地皮，大概其也赔不上多少。 顶多就是现金流被压一压。 到时候让顾沉帮他们炒炒股，缓解一下现金流的压力，不也是合作双赢？ “当然了。我爸也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姚远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爸是佩服你的。想跟你一起赚钱。我其实也挺佩服你的。要不然我也不来当这个传话筒。该说的我们都说了，至于怎么选择，都在你自己。就算这笔买卖没成，大家仁义还在。你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帮忙，你该说就说。我们能帮就帮。” 顿了顿，姚远又说道：“我之前想跟你合伙做生意，你没答应。我开始还有点生气，觉得你不识抬举。后来一想，其实也没毛病。以你的赚钱能力，确实也不需要跟我们这个级别的小虾米合作。瞧不上我们这点资本也是正常的。但现在可不一样了。我爸那圈人要是下定决心，至少能调动几个亿的现金流。不到二十岁就能执掌几个亿的现金流，在股市上玩操盘，光听起来都觉得惊心动魄。你难道一点都不心动吗？” 顾沉沉默不语。心里面倒是有了一些明悟。明白了姚总为什么会让姚远来接机。 第八十八章 姚远把顾沉直接送到邢教授家楼下。看着顾沉从后备箱里, 大包小包的往外搬东西，忍不住吐槽道：“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年货。” “这可是无食物添加剂，无化肥无饲料的家养小笨鸡, 一般人吃不到的。”顾沉说着，指了指后备箱里剩下的一只小笨鸡和五十个笨鸡蛋, 说道：“一点心意，你帮我带回去给姚总。祝你们新年快乐，阖家如意。” 姚远挑了挑眉，看着后备箱里孤零零的鸡和蛋：“那就, 谢谢？” “不客气。”顾沉说着, 又指了指脚边的两袋子年货和一个行李箱：“你帮我搬上去？” “啊？” 顾沉重复道：“帮我搬上去。” 姚远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顾沉：“怎么了？” 姚远问道：“我穿的可是全球限量版，你知道我这一身多少钱吗？” 顾沉说道：“所以你是想穿着你的全球限量版站在这里，看着我一趟一趟往楼上搬东西？” 姚远：“……” 姚远特别无奈的拿出手机：“我帮你叫人。” “就这点东西，咱们两个一趟就搬完了。你还想摇人过来，不嫌费事。”顾沉不耐烦的拍了姚远一下：“你帮我拿行李箱，我自己抗麻袋总可以吧？” 顾沉说着, 双臂用力一摇, 把两个麻袋扛到肩膀上，进了单元门。 姚远还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顾沉,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顾沉的背影。愣了好半天, 才提着行李箱跟上去。 邢教授家在三楼, 顾沉好久没干体力活。扛着两麻袋年货到楼上以后，还有点微微气喘。站在门口匀了匀气息，才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个年轻人, 瞧见顾沉——尤其是顾沉脚下那两个麻袋，微微一愣：“你找谁？” 顾沉也有点懵。正纳闷自己是不是走错单元了？就听门内有人问道：“谁啊？” 是邢教授的声音。顾沉扬声回应道：“教授，新年快乐。” “是沉沉呀！”率先回应的是戚老师：“快进来。” 顾沉提着麻袋进门。开门的年轻人顺手接过其中一个, 只觉得手臂往下一坠：“好沉呀。” 说话间，正要关门。顾沉说道：“别关，我行李箱还在外面。” 提着行李箱走到门口的姚远听见这句话，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就知道行李箱，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人？有本事让你行李箱自己滚上来！” 正准备关门的年轻人微微一愣。谁啊，大过年的这么冲。 邢教授笑眯眯问道：“你朋友？” 顾沉有些无奈：“客户家的傻儿子。” 姚远反驳道：“你才傻！你们全家都傻！爷们精明着呢！” 还真没看出来。 戚老师笑眯眯说道：“进来坐吧。” 邢教授指着给顾沉开门的年轻人说道：“我儿子邢律。” 顾沉伸出手：“你好，我是顾沉。” “久仰大名。”邢律笑着说道：“我爸天天跟我念叨你。说你是他见过最有天赋也最努力的学生。让我跟你学习。” 顾沉笑了笑，指着姚远说道：“他是姚远。我朋友。” 姚远看了顾沉一眼，表情有点别扭：“你不是不承认我是你朋友吗？” 顾沉：“……” 邢律笑了笑：“你朋友挺逗的。” 戚老师倒了两杯茶水，笑道：“快坐吧。喝点热茶，驱驱寒气。外面挺冷吧？” 邢教授看着地上的两个麻袋，问顾沉：“你拿的什么？” “我们老家的土特产。”顾沉笑道：“家养的小笨鸡和笨猪肉，还有我爸妈亲手种的菜晒成的干菜。还有几包瓜子花生和榛子。” 姚远适时补充道：“据说是纯绿色无污染，没有化肥和饲料的。” “这可是好东西。”戚老师一脸惊喜的说道：“晚上都在家里吃饭。我把这只鸡给你们做了。你们是喜欢吃红烧的，还是喜欢吃干煸的？” 邢教授随口说道：“红烧吧。这只鸡这么肥，红烧应该好吃。” 邢律笑道：“那就听爸的。” 姚远起身说道：“我就不叨扰了。我爸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下次有机会，我再来拜访两位老师。” 说完，也不等姚远寒暄挽留，直接往外走。邢教授见状，赶紧叮嘱顾沉：“你去送送你朋友。” 顾沉把姚远送到楼下，姚远说道：“我瞧今天这情况，你是不能来我家吃饭了。那就有机会再说吧。” 顾沉说道：“多谢你送我。也代我向姚总问好。” “知道了。”姚远摆了摆手：“你快回去吧。” 姚远说完，转身钻进车里，驱车离开。 顾沉看着姚远的车开走了，又给姚总打了一通电话表达感谢。顺便解释自己今天不能当面致谢的原因。 姚总哈哈大笑，跟顾沉聊了几句，挂断电话。两人都特别默契的没有提到项目的事情。 顾沉回到楼上，戚老师已经张罗开饭了。见顾沉回来，笑眯眯说道：“中午在飞机上没吃好吧？先吃点饭垫垫肚子，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顾沉温声道谢。 邢教授说道：“不要这么腼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 没等顾沉反应过来，邢教授又跟邢律说道：“你带顾沉去客房看看。” 邢律笑着答应。带顾沉去了客房。房间不大，只有七八平米。收拾的特别干净。屋子里面家具不多，一张床，一个衣柜，一排书架。还有一个正对着窗户的书桌。窗户两边挂着米白色的窗帘。此时阳光正好，满屋灿烂。 邢律跟顾沉解释道：“这个房间，是我上学时的书房。后来我去M国念书，这房间就空下来了。不过我母亲定时会打扫。昨天还特意换了新的床单被罩，已经洗过了。” 顾沉提着行李箱站在屋子里，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名有种侵犯了邢律私人空间的小尴尬。 邢律笑了笑：“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我爸真的很看重你。我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学生这么上心。” 顾沉也跟着笑了笑：“邢教授人很好。” 邢律说道：“我在哈佛读法律。毕业之后，会留在M国继续深造。能回来的时间不多。你既然是我爸的学生，那我只能拜托你平时多照顾我爸妈。” 顾沉点点头：“应该的。” 邢律看着顾沉，忽然笑道：“你好像不太喜欢说话？” 顾沉：“……” 邢律自顾自说道：“没什么，可能我们还不太熟悉。以后慢慢熟悉一下就好了。” “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你有FB吗？我在M国念书，接触到的新鲜资讯相对国内来说，会更丰富一些。你要是需要什么资料，可以跟我说。我帮你找。” 顾沉说道：“我没有。”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注册一个。”邢律特别热情的说道：“你带电脑了吧？” 顾沉盛情难却，只好拿出笔记本电脑，注册了一个FB账户。顺便跟邢律交换了电话号码。 “你也可以给我发邮件。”邢律坦白道：“我之前在网上搜索过你的资料，知道你曾经加了五倍杠杆炒股。不过国内的金融市场发展的还不算成熟，你要是对国际股市或者期货感兴趣，我可以帮你搜集一些资料。” 顾沉看着邢律。 邢律笑了笑，说道：“好吧。你也是个聪明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我父亲又是国内最著名的经济学家。经常会受邀参加国企改革，或者是一些深化改革的项目研讨。” “你身为我父亲的助教，经常帮我父亲整理数据，这一点十分辛苦。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契机，你会接触到很多不能对外公开的商业机密。换句话说，你会接触到很多内幕消息。所以这个身份，是非常敏感的。” 邢律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似乎是在更谨慎的组织语言：“也许我的提议对你来说不是很公平，但我还是建议你，如果真的对操盘刚兴趣的话，不妨多研究一下国际金融和期货。” 顾沉笑了笑：“谢谢你。” 看到顾沉如此坦然淡定的态度，邢律反而有些过意不去。进一步解释道：“你也别多心。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还有职业操守。只是……” 邢律顿了顿，说道：“刚刚送你上来的那个姚远同学，你说他的父亲是你的客户？” 什么样的客户，能让自己的儿子大过年的，接机送机，还帮着搬行李？ 听出邢律的试探，顾沉说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情。” “我当然相信你。”邢律笑着说道：“就算我跟你不熟，我也相信我父亲的眼光。相信他不会看错人。我只是觉得，以你的聪明才智，也许国际金融市场会更适合你。国内金融市场到底发展时间不长，很多方面都不是很规范。” 顾沉刚要说话，房间门被人推开，邢教授皱着眉头站在外面：“你们在聊什么，钻进房间就不出来？等你们吃饭呢！” 顾沉立刻说道：“我们这就出来。” 邢律也笑着说道：“我跟顾沉聊的特别投机。我还建议他，可以考虑一下投资国际股市和期货。” 邢教授说道：“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聊。” 邢律冲着顾沉眨了眨眼睛。几个人在饭桌前坐好，邢教授开了一瓶茅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又问顾沉：“来一杯？” 顾沉摇摇头。戚老师说道：“那就喝饮料吧。桃汁可以吗？” 顾沉点点头，礼貌道谢。 戚老师拿了一瓶桃汁递给顾沉，顾沉起身接过。 邢律故作不高兴：“你们怎么不问问我呀？” 邢教授翻了个白眼：“我跟只喝红酒的假洋鬼子没话聊。” 戚老师笑道：“你从小到大都不喝果汁，也不喝碳酸饮料。给你倒一杯白开水吧。” 邢律无奈。 顾沉看着邢教授：“开发民俗商业街的策划方案——” 话还没说完，就被邢教授打断了：“吃饭时间不谈公事。吃完饭再说。” 顾沉也就不再多说。 餐桌上，邢教授和戚老师又问了问顾沉家里边的事情：“大年初二就让你回A市，你家里面是不是不太放心？” 顾沉说道：“我家人还都挺支持我工作的。让我好好干活，不要辜负了这个机会。” 吃完饭，顾沉带着自己写了好几个晚上的策划方案，跟着邢教授去书房。 之前顾沉在开发西部老城区的策划方案里面也提到过，想要创建一个具有民族特色的商业街。不过这种在几年后会烂大街的商圈模式在十年前，还不怎么流行。投资商方面，也看不到这种商圈模式的盈利效果。所以顾沉思前想后，决定联合相关部门举办一个类似庙会的临时民俗街。 顾沉还准备去找孙总，让他帮忙联系一些艺人，再加上之前在微电影大赛里表现不俗的微电影演员，再联合微博和叽哩哇啦网站，一起筹备一期打卡商业街的活动。 但愿这个十年后风靡于世的网红打卡跟风潮流，能够拯救一下他的老城区开发策划。 顺便，之前顾沉在筹备征文活动和微电影大赛的时候，其实也对老城区的名胜古迹旅游景点和附近的餐饮老店做了宣传。顾沉想要再调查一下，这些地方在微电影大赛结束后的营收状况。侧面印证一下民俗商业街建成后的盈利效果。 至少这也算是一个可以拿来做参考的数据。 饶是邢教授对这个学生给予厚望。也没想到顾沉能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想出这么周全的策划方案。看向顾沉的眼神顿时变了。 第八十九章 顾沉把新的策划方案交给邢教授。至于后续的如何说服西部派其他成员通过策划方案, 以及请求相关部门支持配合，这些事情并不是顾沉能使得上力的。 回到卧室后，顾沉拿出CPA的两本书, 争取在开学前，把剩下的思维导图画完。 桌上的手机“嗡”的一响, 顾沉随手拿起，是钟离遂发过来的一条微信【你回A市了？】 顾沉一顿，旋即回道【今天下午刚到。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钟离遂【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一声，我都没去接机。】 顾沉回道【回来的有点匆忙。】 其实顾沉也是考虑到自己这一次回A市的目的, 有意避嫌。之前西部派在研讨会上全力推动开发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的时候, 天遂资本作为意向投资商之一，是参与了后半程的。如今东城派的投资商质疑老城区商业街的盈利效果，顾沉回A市的主要目标就是说服投资商。如果主动告知钟离遂自己的行程，未免有暗示之嫌。 在商言商，顾沉不想因为两人的私交影响到钟离遂的正常判断。 钟离遂【你明天有时间吗？中午想请你吃饭。】 顾沉明天要和教授一起去拜访西部派的其他成员，争取先在内部通过宣传老城区商业街的策划方案。必要时还得查缺补漏。是真没时间。 钟离遂也不强求。叮嘱顾沉好好休息, 有时间一起约饭。 顾沉【你也好好休息。新年快乐。】 看着顾沉很有分寸感的聊天内容, 钟离遂给姜明凡打了一通电话：“投资老城区商业街的项目评估，做的怎么样了？” “不是吧, 老板！今天是大年初二！你有必要这么黄世仁吗？”姜明凡很不理解钟离遂的行为：“况且我们天遂资本一直以来的投资方向都是高科技和新兴领域。很少投资房地产和商场物业。你骤然改变投资方向, 我们也要努力说服大客户的。” 最重要的是, 现在天遂资本对这个开发老城区商业街的项目也做了初步评估，发现项目利润率完全比不上天遂资本正在跟进的其他几个投资项目。 所以项目评估负责人给的意见就是——不通过。 钟离遂皱了皱眉：“我看西部派的成员还在争取这个项目。让投资部的人密切关注一下。” 还要密切关注！ 姜明凡也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在商言商。你如果真的想要支持咱们的小恩人，完全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没必要——” “正是因为在商言商。”钟离遂说道：“我还是坚持, 这个项目有利可图。不只是金钱方面的利益。我更希望这个项目能像顾沉说的那样。做成一个符合民族文化特色的经典案例。到时候天遂资本的形象，也能够跟这个老城区商业街的形象有部分重合。这对于我们接下来，对国内项目的投资布局很有帮助。” 姜明凡想了想, 坦言说道：“我不太明白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天遂资本未来几年的投资方向要转移回国内？” “你注意到欧洲最近两个月的风向吗？”钟离遂说道：“以D国为首的制造业大国，最近两个月一直在议会上提案，要限制华夏资本对欧洲老牌工业和新技术产业的收购和投资。华夏资本在全球范围内的大肆购买已经引起了各国的警惕。我担心这些国家会从政治层面，限制、打压华夏资本对高科技产业的收购。” “多虑了吧？”姜明凡有点不以为然：“这都是真金白银，谁会跟钱过不去。” “不管怎么样，”钟离遂说道：“未雨绸缪。如果情况真的像我猜想的那样，大量资本没有办法在国际市场流通，就一定会返回国内。到时候哪家机构能够抢占先机，哪家机构就能获得最优质的项目选择权。” 姜明凡沉吟不语。他虽然对钟离遂的忧虑不以为然，但他跟钟离遂共事这么久，还是非常佩服钟离遂的眼界谋虑。既然钟离遂说的这么郑重其事—— 姜明凡说道：“那我让下面人继续跟进项目。西部派如果真的想要争取投资商，近期一定会有大动作。” 钟离遂想了想，还是说道：“如果项目评估最终还是没有通过，我会以个人名义投资这个项目。” 姜明凡挑了挑眉：“这么执着？” 钟离遂解释道：“不是执着。我相信顾沉的办事能力。他这么肯定的事情，我相信一定有利可图。” 姜明凡叹了口气：“行吧。你这么信任他，记得跟他说。” 钟离遂：“……” 接下来几天，顾沉一直跟在邢教授身边，努力游说支持西部派的代表。因为东部派也在拉拢部分成员，事情最初进展的并不顺利。也有人对顾沉的策划方案提出质疑。顾沉就针对这些质疑不断修改完善方案。又想办法拿到了微电影大赛以后，被宣传过的那些老城区店面的营业流水。也从侧面证实了建立老城区商业街的营收潜力和百姓口碑。 最终，还是说服了有关部门，决定给西部派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方案行之有效——特批西部派在二月二龙抬头这天举办一个民俗商业集，如果集市当天，所有商户的营业流水加起来能超过一个亿，开发老城区商业街的项目就能顺利通过。 “一个亿？”高海洋在聊视频的时候瞠目结舌：“你们疯了吧？怎么可能超过一个亿？知不知道一亿RMB是什么概念？以为是卢布还是泰铢啊？” 相比起来，顾沉的态度倒是很淡定。还有心宽慰高海洋：“事在人为嘛！我们努力过了，行不行的，也就在此一举。就算不行，能帮那些商户多赚点钱，也挺好的。” 高海洋呵呵冷笑：“你倒是想的开。我看他们根本就没有诚意通过开发老城区商业街的项目。” 要不然，也不会给出这么苛刻的条件。 顾沉没说什么。与其抱怨，倒不如多做点事。 “我们可以在网上发起一个#你想参与一个亿的项目吗#的话题。联合某宝和叽哩哇啦网站，跟孙总旗下的艺人，叽哩哇啦网站的UP主，还有微电影大赛的参赛演员合作录制vlog，在集市当天进行一个直播卖货的宣传活动。让所有人都能参与进来。” 顾沉搜肠刮肚：“这个直播环节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直播卖货，一部分是直播逛街。争取给坐在电脑屏幕前的网友们最直观最代入的视角。” 邢教授已经对顾沉层出不穷的花样麻木了。他倒是非常信任自己的学生：“你想怎么做，就去做。需要哪方面的联系，就跟我们说。我们这些老骨头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新潮玩意，做好行政后勤还有外联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沈行舟也笑眯眯说道：“如果需要媒体方面的支持，你就跟我说。” 顾沉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我希望二月二的集市，能够像古代诗文里写的上元节集市那么热闹。我可以跟孙总提议，让孙总旗下的影视公司帮忙搭建集市布景，还可以让艺人穿着汉服襦裙上街做直播。然后挑选一些最具民族特色的饭馆，旅店，茶楼，弄一个旅游一条龙服务。这就是我们老城区商业街的雏形。争取给民众沉浸式的逛街体验，弘扬民族特色，提高民族自豪感。” 此时此刻，顾沉分外庆幸自己高中政治还学的不错。 “当然最好还能拉到古风游戏开发商的赞助。”这种商家向来肯砸钱。而且有情景代入的话，也能提高玩家——不对，是网友们的体验感。 “想法很不错。”秦教授温声赞许道：“我之前受邀，给一部古风仙侠游戏写了游戏背景文案。还给每个游戏人物写了命词。你要是需要，我可以把这个游戏的开发商介绍给你。” 顾沉没想到，秦教授还接过这种私活。眼睛顿时一亮：“什么游戏？” “《仙魔传》。”秦教授笑着说道：“就是去年暑假播的特别火的那部剧。你听说过吗？” 顾沉有点惊讶。他当然听说过。这部剧就是孙总投资那家影视公司拍的。看来一事不烦二主了。 想到就做。当天下午，顾沉就跟孙总打了一通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孙总很爽快就答应了。之前顾沉弄得那个征文比赛和微电影大赛，受益最多的赞助商就是孙总旗下的影视公司。所以一听到顾沉还要“搞事情”，孙总立马表示要配合到底。 “……你还想让《仙魔传》的男女主角帮你宣传二月二市集？”孙总摸了摸下巴说道：“这个就有点难办了。这个《仙魔传》的男主角是我们公司的艺人，让他出面帮你们宣传一下，或者拍一个vlog都没问题。但是《仙魔传》的女主角是别的公司的艺人。人家能不能安排出行程来配合我们，这个我可不敢保证。” 孙总顿了顿，又说道：“我可以帮你问问。实在不行，这部剧的男二号和女二号，还有男三号都是我们公司的。帮你凑个主角小分队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麻烦孙总了。”顾沉说道：“还有集市布局。您看我要的那种布景效果，能在二月二之前做出来吗？” “城管没问题，我们就没问题。”孙总更加干脆的说道：“你可不要小瞧我们公司道具组的能力。只要时间够资金够，半个月的时间，给你搭一个古城都不成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吗？” 顾沉想了想：“孙哥，您看方便把您旗下，会出席这次活动的艺人名单，还有艺人代言的品牌方给我列一份吗？我这次举办这个直播宣传带卖货的活动，会在市集上留很多摊位，需要很多商家出席。要是能够拉到艺人代言的品牌，一来我们可供网友选择的商务品类多，二来也方便艺人的粉丝配合我们做宣传。” 后世烂大街的粉丝经济，这会儿才刚见雏形。顾沉也是绞尽脑汁了，把他会的三板斧全搬出来了。 孙总想了想，说道：“这个也不是事儿。不过你刚才说，你打算利用这个活动卖一个亿的货？” 顾沉点点头，嘴里说道：“事在人为。” 孙总琢磨着，甭管顾沉这个宏伟目标能不能实现，只要他们公司的艺人参与宣传了，然后这个活动也能像微电影大赛一样在全网火爆。首先他们公司的艺人就免费赚了一波关注度，艺人代言的品牌也能在大众面前加深印象。万一销量真的大涨了，再加上这个全网火爆的传播度，那功劳肯定会算在代言人头上啊！ 到时候别的不说，他们公司旗下的艺人，商业价值肯定上涨。 怎么想，这波绝对不亏。 “没问题。”孙总想明白了，立刻拍板定论：“我不光让人把名单列出来交给你，我还可以让艺人的经纪人帮你联系品牌，尽量说服品牌方参加这个活动。你这边给我一个完整的策划方案，方便经纪人去沟通。对了，你要举办集市这个事儿，跟老姚他们说了吗？” “还没来得及。”顾沉笑道：“我第一时间来找孙总您的。” “有眼光。”孙总冲着顾沉数了数大拇指：“咱哥俩这关系，肯定没的说。我肯定是全力支持老弟你的。” 顿了顿，孙总又好奇的问道：“一个亿，可不是小数目。我说你还有什么别的计划没有？” 顾沉笑了笑：“孙总，你知道最近大火的那几个选秀节目吗？” 孙总应了一声：“听说过。尤其是那个《天使的声音》，我还给投票了呢！怎么，你也爱看这个节目？” “不是。”顾沉摇摇头，解释道：“我是想邀请这个选秀节目的参赛选手帮我们宣传一下活动。您也知道目前选秀节目的热度和关注度很高，那些参赛选手的粉丝也都特别热情。如果能够调动他们的热情帮我们宣传节目，这个活动的辐射范围会更大一些。” 要知道十年前的大热选秀节目，可不是十年后那种大众向无人在意，只在小范围内自娱自乐的网综。上星选秀节目的全民参与度可是核爆级别的。顾沉如果真的能够说服节目选手配合宣传，至少这个活动就不会局限在网上。热度也能更上一层楼。 听到顾沉的话，孙总看着顾沉，欲言又止。 顾沉问道：“您有什么话就直说。” 孙总问道：“你还记得开食品厂那个于总吗？” 顾沉皱了皱眉。 孙总就说道：“他之前炒股赔红眼，从我这听说你炒股厉害，就直接找到你的头上，缠着你帮他翻本。过后清醒了，觉得特别丢脸。觉得对不起你，特别愧疚。上次你搞那个征文比赛，他就想赞助来着。怕惹你生气，也没敢出头。给我塞了二十万，让我以我自己的名义给你赞助。还一个劲儿的叮嘱我，千万别告诉你。” 顾沉没说话。 孙总又道：“就那二十万的事儿，本来就是他欠你的人情。他不让说，我也懒得多嘴。不过你要是想打这个选秀节目参赛选手的主意。那我得告诉你一声，老于的食品厂跟那个选秀节目签约了，到时候比赛前十强的选手都会帮老于的食品厂做宣传。” 顾沉微微皱眉。 孙总见状，也没再多说。 不过饭局结束，顾沉刚从饭店出来，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里，一个声音唯唯诺诺的说道：“顾、顾同学，我是老于啊！” 顾沉：“……” 老于继续说道：“我刚接到孙总的电话，说你现在正忙着举办一个二月二的市集活动。想请《天使的声音》这个节目的参赛选手帮忙宣传。我这边没问题啊！您只要一句话，这边需要我们品牌方还有艺人怎么配合，我都听你的。” 顾沉皱了皱眉。 老于又说道：“之前那个事儿，是我混账。过后我清醒了，也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我一直想补偿你，跟你赔礼道歉。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您看要不要找个时间，我们当面谈谈？”于总说着，生怕顾沉有顾虑，立刻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把所有的股票账户都注销了。我现在是一点都不碰那玩意儿。就老老实实经营我的食品厂。” 对于于总这种人，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顾沉都心怀戒备。因此听到于总的话，顾沉也没有立刻答应。客气的敷衍过去。挂断电话后，立刻给孙总打过去。 孙总坐在车上，就知道顾沉会打这么一通电话，解释道：“我怕你因为之前那个事儿，放弃让《天使的声音》的参赛选手帮你宣传的策划方案。你这次的任务挺重的，能够争取一点是一点。再说之前那个事儿，也是老于做事不地道。你又没做错。他愿意弥补，你就接着呗。” 第九十章 孙总是一番好意。但顾沉还是不放心。他不相信于总的品行操守。就像不相信一个赌鬼会改邪归正。 开发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太重要了, 顾沉不想因为一时疏忽造成满盘皆输的下场。所以有些人有些事，顾沉宁可谨慎一点，也不想冒风险。 顾沉回到邢教授家, 戚老师正在做晚饭。邢律看着略显疲惫的顾沉：“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顾沉摇摇头，进书房跟邢教授汇报工作进度。 对于顾沉拉赞助的手段, 邢教授是极为佩服的。但是他再怎么也没有想到，顾沉出去一趟，不仅拉到赞助，竟然还找到那么多品牌方。 “多亏孙总帮忙。愿意介绍艺人代言的品牌方给我们。”顾沉说道：“我明天再去叽哩哇啦总部一趟。敲定好直播卖货的各项流程。” 说完这些, 顾沉略微沉吟。 邢教授见状, 问道：“怎么了？” 顾沉想了想，还是说道：“有一件事情，我有点拿不定主意。” 顾沉说着，还是把于总那件事原原本本说给邢教授听：“……现在这个情况，如果我们能争取到《天使的声音》的参赛选手帮我们做宣传，肯定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我实在担心……” 顾沉没说自己担心什么, 邢教授却听明白了：“你不相信他？” 顾沉点点头。 邢教授笑了笑：“那就不要合作。” 顾沉有点纠结：“可是——” 邢教授说道：“你不信任他。就算为了一时目标, 勉强跟他合作，你也会在合作的过程中, 担心他这边会出什么差错。这种担心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你接下来的情绪和判断, 让你分心。一旦你不能全神贯注的处理项目工作, 就很有可能出错。” “与其因为担心出错而出错，莫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合作。你全神贯注的处理其他事情，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看着顾沉欲言又止的样子, 邢教授摆了摆手，温声说道：“顾沉，这个项目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也不要勉强自己。事在人为。” 顾沉看着邢教授。 邢教授笑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觉得你现在找到的品牌方和赞助商已经很多了。我们全力以赴，做好现在这一盘席。只要能够完整表现出我们这个民俗商业街的核心竞争力和运营模式是有价值的。我相信那一个亿的目标不重要。” 顾沉脱口而出：“怎么不重要？制定了目标，不就是为了完成它吗？” 如果没完成，天知道那些支持开发东城区的投资商们会怎么说。 邢教授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时候，制定目标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有些时候，制定目标是为了获取前进的动力。” 邢教授看着顾沉：“你还年轻。能做到后面这一条就可以了。” 听到邢教授的话，顾沉忽然想到另外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制定目标只是为了获取前进的动力吗？ 顾沉想到邢教授每次给他布置的课后作业，还有罗列的书单，似乎也都是强调让顾沉尽量多看多写，并没有要求顾沉全部看完。 这就是学者跟企业家思维模式不一样的地方？ 顾沉有些新奇。但莫名其妙的，在听完邢教授这一番话后，那种一直压在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急迫感，竟然真的没有那么大了。仿佛气鼓鼓的气球被针戳破了一个小洞，压力慢慢的泄出去了。 邢教授见状，笑着说道：“我看你过个年都折腾瘦了。晚上你师母炖鸡汤，你要多喝点。” 于是当天晚上，顾沉喝了满满三大碗鸡汤。第二天一早，就特别鸡血的去叽哩哇啦总部谈合作了。 接下来几天，孙总影视公司的经纪人也跟艺人代言的品牌方们敲定了合作。大多数品牌方都对顾沉之前举办的征文活动和微电影大赛有所关注。也知道这个活动的赞助商在活动期间赚取了高度的品牌曝光度和传播度。销量也翻了好几番。得知顾沉又要举办二月二集市和直播带货的活动，这些品牌方几乎都没怎么思索，立刻答应下来。还主动找到顾沉支付摊位费。 顾沉拿到了品牌方的资料，又去跟某宝交涉直播当天网上购物挂外链，还有相关物流的合作。争取把线上的工作全部处理妥当。 而在另一边，道具组的人也跟文物修复局的大师们一起布置二月二集市现场。经过了大半个月的紧张筹备，在二月二的前一天，这个围绕着夫子庙和荷花池子的长达两千米的临时集市终于搭建好了。 请有关部门验收之后，顾沉立刻安排品牌方进驻集市。 两千米的集市布置的古色古香，到处都是大红灯笼和牌匾幌子。还用灯笼扎了一个红彤彤的龙头。寓意二月二龙抬头。 进驻的品牌方，还有顾沉特地邀请来的小吃摊主们，也都穿上了汉服襦裙沿街叫卖。 顾沉还让项目组的人也支了两个个摊位，分别在集市入口处卖面具和头饰，在荷花池子旁边卖许愿河灯。又请了孙总影视公司道具组的人，搬了好多清洗干净的古代道具服装在市集门口出租。还通过秦教授的关系，邀请了一个诗社在集市上摆摊猜灯谜。倒也不是为了赚钱，主要是给前来游玩的游客们更多的参与感。 除此之外，顾沉还拜托邢教授跟有关部门申请了燃放烟花这个步骤。希望能在当天晚上给游客们一个惊喜。 至于受邀来做宣传的艺人和叽哩哇啦网站的UP主，也都提前一天在集市上“踩好点了”，熟悉好饭馆，酒馆，茶楼和客栈的位置。确保第二天直播的时候，不会出现问题。 叽哩哇啦网站总部更是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彩排直播间，确保直播信号不会出现问题。与此同时，网站也提前三天，陆陆续续的放出项目组搭建集市，还有UP主提前踩点的视频片段。还邀请秦教授和其他几位专家学者给网友们讲解有关二月二龙抬头的历史逸事，把观众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万事俱备，到了二月二这天，一大早，就有无数闲来无事的游客赶过来逛集。 为了配合这个气氛，顾沉也换上了一套大氅。还积极游说邢教授一家都换上了古装。邢教授本来还有些扭捏，结果到了集市上，才发现沈行舟和秦教授他们都穿的特别符合现场的气氛。就连孙总都打扮的跟员外郎似的。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秦教授看着游人如织的集市，感慨道：“这么多年，我就觉得今天是最有年味儿的。” “就是担心今天能卖出多少货！”沈行舟皱了皱眉：“一个亿不太可能吧？” “管它多少呢！”邢教授说道：“只要我们能把这个集市完完整整的办下来，让老百姓玩开心了，该宣传到位的东西也都宣传到位了。那我们就成功了。” “晚上八点才开始的活动，现在就这么多人了。消防和人员疏通一定要抓好。”城建局的孙局长也受邀过来凑热闹，见到如此火爆的集市现场，忍不住叮嘱道。 “这个您放心吧！我们之前都已经请相关部门审查过了。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说话间，顾沉的电话忽然响了。他退了两步接通电话，就听钟离遂温声说道：“我到了。” “你在哪儿？”顾沉问了一句，说道：“我去接你。” 顾沉走到集市路口，就见钟离遂穿着黑色风衣静静的站在旁边。周围人来人往笑语喧天，似乎完全影响不了他。 顾沉走到钟离遂面前，笑着问道：“你就穿风衣啊，冷不冷？” 钟离遂看着身着银灰色大氅，显得越发俊秀飘逸的顾沉，神色微微一愣。 顾沉注意到钟离遂的眼神，说道：“我这身是请孙总帮我定做的。是他们道具组的手艺。不过他们道具组今天拿过来出租的都是别人穿过的戏服，你穿不了。” 钟离遂回过神来，笑着说道：“这个集市真热闹。” “这才哪到哪，”顾沉自信满满道：“晚上更热闹。” 正说着话，顾沉眼角余光突然扫过一个人。他觉得有些眼熟，开口叫道：“姜总？” 姜明凡没想到自己躲在人群里都让顾沉逮个正着，顿时有些尴尬。他讪笑着走上前：“好巧啊，你们也在。” 钟离遂面无表情的看着姜明凡。 姜明凡立刻说道：“那什么，天遂资本不是想要投资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嘛！我今天过来瞧瞧，亲自感受一下这个氛围。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民俗商业街的运营模式。看看值不值得我们投资。” 钟离遂还是没什么表情。 顾沉笑道：“希望姜总玩的开心。” 姜明凡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一定。一定。” 顾沉又问道：“姜总是一个人过来的？” 姜明凡刚要回答，视线对上发小冷冷清清的眼眸，立刻说道：“我跟同事一起过来的。考察项目嘛，当然要带着投资部的同事一起来。” 顾沉笑了笑：“那我就不——” 没等顾沉说完，姜明凡立刻说道：“你们不用管我。你们逛你们的，我们逛我们的。” 说完，转身就走。 顾沉：“……” 钟离遂看着发小风风火火的背影，温声说道：“我们也走吧。” 顾沉回过神来，笑道：“走吧。” 顾沉看着钟离遂略显单薄的风衣，说道：“我们去茶馆吧。集市活动晚上八点钟才开始，教授他们都在茶馆坐着。” 一边喝茶聊天，一边守着叽哩哇啦网站和某宝网的后台信息，盯着线上交易量。 钟离遂说道：“难得出来一趟，这里又这么热闹。我们先逛逛吧。” “也行。”顾沉点点头，叮嘱道：“你要是冷了，就跟我说。我们去茶馆坐着。” 顾沉已经跟着项目组和有关部门的领导逛了好几遍了。还跟品牌方对了好几遍流程。可以说对这个集市的边边角角都了如指掌。知道哪家摊子好吃，哪里有好玩的活动。 “……你别看集市上的小吃摊子不显眼，都是邢教授一家家去找的。我们教授可是出了名的老饕，A市哪里有美食，都瞒不住教授。”顾沉说着，在一家小吃摊子前停下，买了两碗糖不甩，将其中一碗递给钟离遂：“你尝尝。这里面加了姜汁，能驱寒的。” 钟离遂接过糖不甩。顾沉已经边走边吃开了。钟离遂看着顾沉的动作，想了想，也学着顾沉的样子吃了一粒。如雪如玉的团子一入口，酥滑香甜，特别开胃。 钟离遂的感受有些新奇。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走在大街上吃东西。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顾沉看着钟离遂一脸回味的表情，笑着说道：“前面还有一家卖鸡汤豆腐串和萝卜圆子的。也特别好吃。” 既然聊到这里，顾沉顺口问道：“你小时候吃过这些东西吗？就是那种在学校外边卖的，炸鸡柳，关东煮，烤肠，煎饼果子，烤冷面……诶，你们这好像没有烤冷面。” 钟离遂看着顾沉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的鲜活模样，温润一笑：“我没吃过。” 钟离遂顿了顿，说道：“我小时候，念的是国际私立学校，学校外面没有卖这些的小吃摊子。我们家早晚都会派司机接送我，我也没机会去吃外面的东西。” 顾沉打量了一下钟离遂，感慨道：“也是。要不是今天亲眼看见，我也没有办法想象你站在路边摊旁边吃东西的样子。” 钟离遂笑道：“谢谢你。” 顾沉挑了挑眉：“谢我干嘛？就请你吃一碗糖不甩而已，不用这么郑重其事的道谢。” “不是因为这个。”钟离遂解释道：“我是想谢谢你，总是带给我不一样的体验。” 第九十一章 虽然是在闹市中, 两人之间的气氛，却莫名其妙的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钟离遂目光游离，看到旁边一个展位上, 好多年轻人戴着五颜六色的头套，打扮的新奇另类, 还扛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道具，略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卖什么的？” “他们是《仙魔传》这个游戏的开发商。”顾沉解释道：“他们不卖东西，只是给自己的游戏做宣传。” 顾沉之前跟孙总提到过，想利用《仙魔传》给二月二集市做宣传。孙总满口答应, 不但帮顾沉邀请到了《仙魔传》的男女主角录制VCR, 还安排了剧中人气很高的几个小配角换上剧里的装扮，作客晚上的卖货直播间。 除此之外，孙总还帮顾沉联系了游戏版权方，说服版权方赞助这个集市活动。游戏版权方赞助了五十万，要了一个展位，邀请了一个在玩家中特别有名的cosplay社团, 在集市当天举办角色扮演的活动, 跟玩家和游客们互动。 其实不只是《仙魔传》版权方，顾沉在做展位邀请的时候, 还特地咨询过文物局的易局长, 请对方帮忙, 邀请到一些非物质遗产的工艺大师，在集市上摆摊捏泥人，吹糖人, 剪窗花，表演皮影戏。 “……要不是集市上人太多，担心消防安全, 我差点都邀请到人来表演铁树银花了。” 钟离遂静静听着顾沉的话，笑着说道：“这就是你想做的民俗商业街？能让游客在购物的同时，以浸入式的体验感受到文化和历史氛围？” 顾沉点点头：“差不多吧。” 顿了顿，顾沉又问钟离遂：“你觉得怎么样？” 钟离遂说道：“如果我是顾客，我会很愿意逛这样的商业街。又可以购物，又可以吃可以玩，还可以体验一下风土人情。比逛商场有意思多了。” 顾沉说道：“我们就是想要开发一个具有民族特色的主题商业街。我们的目标不仅是前来购物的消费者，还希望通过我们的改造，能够把商业街和那些具有历史积淀的文化古迹，那些有人文情怀的民间艺术和老馆子联合起来，打造一个新的旅游景点。我相信这种模式下的盈利创收，包括对民族文化的宣传和对民族自信的正面渲染，这个意义要远远超过打造商圈本身。” 钟离遂看着侃侃而谈的顾沉，温声笑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顾沉也笑了笑，搓搓手问钟离遂：“你冷不冷？” 钟离遂确实有一点冷。没想到春寒料峭，寒风竟然这么刺骨。 “那我们去茶馆坐坐，喝点茶水暖暖胃。”顾沉笑道：“正式活动要等到晚上八点钟才开始。” 顾沉说着，带着钟离遂往茶馆的方向走。路上，还买了几包炒栗子杏仁酥煮毛豆艾窝窝，路过一家中式糕点店，闻着从里面传出来的浓郁甜香，还问钟离遂：“你吃油茶面吗？” 钟离遂知道顾沉喜欢吃甜食，笑着说道：“你吃吧，我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我帮你拿。” 说着，钟离遂接过顾沉手里满满当当的零食点心，让顾沉去买油茶面吃。 正在排队的男生女生们笑嘻嘻的看着顾沉和钟离遂，还有人拿出手机来悄悄拍摄。被顾沉发现后，温声阻止了。 顾沉排队买好了油茶面。喝了一口，感叹道：“真的特别好喝。这油茶面特别稠，还放了黑芝麻瓜子瓤和花生碎，可香了。” 钟离遂笑道：“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吃得了吗？” “我拿回去给教授师母吃。”顾沉笑道：“茶馆里那么多人，我都怕这点吃的不够。” “那我们再多买一点。”钟离遂看了一眼旁边叫卖糖葫芦的展位：“你吃糖葫芦吗？” 顾沉点点头。 钟离遂付账，却没拿糖葫芦，而是让摊主把糖葫芦送到茶馆去。 顾沉看着钟离遂。 钟离遂笑道：“你不是担心，买少了不够吃。那我们多买点。” 好主意！ 顾沉眼睛一亮。这样就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不用担心吃不完浪费。 顾沉冲着钟离遂竖了竖大拇指。接下来这一路，两个人开始肆无忌惮的购买想吃的各种零食，让人直接送到茶馆去。 就这么走了一路买了一路，到茶馆的时候，邢教授一行人已经被零食包围了。就连负责在集市上拍摄录像的摄像团队都坐在一旁吃东西。 “接个人也要去这么久。”邢教授看着脸蛋被冻的红彤彤的顾沉：“快过来喝杯茶暖暖胃。” 说着，邢教授又看了一眼跟在顾沉旁边，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钟离遂，点头示意。 钟离遂微微一笑，将零食放在桌子上。 沈行舟一脸激动的说道：“刚刚我们跟某宝网确认过，截止到目前为止，在集市上展出的各大品牌的线上销售金额已经突破三千五百万了。” 虽然晚上的活动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叽哩哇啦网站的UP主们已经开始直播逛集了。而且每个人的直播间都会滚动播放品牌方的卖货链接。网友们在直播间里看直播，如果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可以直接下单购买。 从早上八点钟集市开张，到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多。一上午的时间，光是线上销售金额就已经突破了三千五百万，这还不算集市上的线下销售金额，还有那些没有在线上开店的老字号店面——有些商家不相信线上销售这回事，无论顾沉怎么劝，也不肯在线上开店。顾沉没有办法，只能随他们去。 不过现在，看到线上销售如此火爆的情况，估计有些商家会后悔吧。 西部派的成员们一脸振奋。原本以为一个亿的销售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天方夜谭。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尽人事听天命的准备了。却没想到……众人相视一笑，觉得完成一个亿的销售任务这件事，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不愧是邢教授的得意门生。”孙局长笑着称赞道：“搞经济的手段很灵活呀。” 最重要的是今天这个策划，不仅把经济目标搞上去了，老百姓的反响和口碑也不错。孙局长特地让人去集市上调查过，很多游客都对这种新奇的商业街模式交口称赞。 正说话间，孙局长的秘书忽然接了一通电话。凑到孙局长旁边耳语几句，就见孙局长神色一正，开口说道：“市长来了。” 不光市长，整个A市的领导班子都过来了。还有此前一直都在支持东城派的代表和开发商们，也都闻讯赶过来。 想来二月二市集在活动开始前，四个小时线上销售额突破三千五百万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不错！”一个小时后，经常出现在A市新闻报道上的某个熟面孔握住邢教授的手：“大家都辛苦了。你们为百姓做出的努力，为经济建设做出的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 “无愧于心而已。”邢教授笑道：“我们这帮老骨头，也是想为老百姓做点实事。不要被大家误会是沽名钓誉就好。” 这话一出，很多人立刻尴尬的笑了笑。霍氏集团的董事长霍元凯亲自站出来打圆场：“邢老说笑了，您几位都是智囊型的国宝级人物。谁敢说你们是沽名钓誉？” 邢教授但笑不语。懒得搭理这帮人。 顾沉默默的退到最后面。没想到凌氏集团的人也凑过来了。凌飞笑着说道：“真没想到，我们西部派能弄出这么热闹的集市来。” 顾沉看了凌飞一眼，没说话。西部派的其他几位成员也都没什么好脸色。这倒也不能怪大家。谁让凌氏集团在西部派遭遇质疑的时候又打了退堂鼓。西部派想要举办二月二市集，本来想着凌氏集团也算西部派的一员，想请凌氏集团多出点钱赞助集市，结果凌氏集团抠抠搜搜不肯拿钱，逼急了只拿出一百万买了两个展位。还跑去跟支持开发东城区的霍氏集团搅和在一起。对于这种首尾两端的墙头草。大家真是没什么好说。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资本逐利的尿性，对于凌氏集团这么赤裸裸的行为，还是有点瞧不上。 凌飞也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这帮西部派的老骨头嫌弃他满身铜臭，他也烦这帮自命清高的专家教授。说白了，要是没有利益驱使，他平常都懒得看这帮人一眼。大家相看两相厌。也只不过是因为拥有共同的利益，勉强凑在一起罢了。 想到这里，凌飞又看了顾沉一眼。暗自摇了摇头：可惜了，挺有手段一人，竟然也是头油盐不进的倔驴。 顾沉并不知道凌飞对自己的吐槽。他找了个单间，拿出电脑和手机，一直在跟叽哩哇啦网站和某宝网沟通，再三确认晚上直播活动的各个步骤。 到了晚上八点钟，活动终于开始了。 只见古色古香的集市上，一串串大红灯笼仿佛一条火龙盘绕在夫子庙上空。荷花池子里的许愿灯星星点点。无人机绕着集市上空盘旋环绕。一阵阵的哨声过后，天空忽然绽放了五颜六色的烟花。 “哇！居然放烟花了！”聚集在集市上的游客们猝不及防，指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惊喜的叫出声来：“好漂亮呀！” “居然有烟花！” 游客们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就在此时，早就准备好的二月二花灯彩船也从集市尾端缓缓开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漂亮啊！” “我去！这也太壮观了！”守在电脑屏幕前的网友们也是一阵惊呼。虽然不能亲自参与到集市上，但是他们在电脑上看到的景象，其实比游客们还要全面。不仅如此，他们还在叽哩哇啦网站的直播间里看到了《仙魔传》的几位演员穿着剧里面的戏服，带着面具在集市上逛街。 只是因为集市上有同样装扮的游客太多了（都是在道具组租的衣服），才没有引起网友的注意。 这也是顾沉特地安排的一个彩蛋。 “是的！大家刚刚看到的一段VCR，就是我们去年暑假热播的电视剧《仙魔传》的几位演员，在A市二月二集市上逛街的视频。现在就有请《仙魔传》的几位演员们来到我们的直播间现场……” “我去！不是吧！叽哩哇啦网站的那个卖货直播间竟然请了明星来热场子！” “早知道了！不光是《仙魔传》的演员，还有好多明星艺人都来了。都是帮忙卖货的。叽哩哇啦网站早在三天前就开始宣传了，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你等会儿，居然还有林兰娟老师！我爸最喜欢她了！我得叫我爸过来看看……” “我还是喜欢看直播市集镜头！明星看不看的，都无所谓。那集市上的花灯彩船，还有捏泥人画糖人剪纸皮影戏都太好玩了。我以前竟然都没看过。” “你们看那泥人捏的，跟真人一模一样。而且捏个泥人才二十块钱。我都想去了。” “今年五一旅游。我一定去。” “那个时候就没了吧！二月二集市不就今天一天嘛！” “啊！太可惜了吧！这么热闹！” “所以抓紧时间看，今天不看就没了！” 于是在网友和观众们的口口相传下，叽哩哇啦网站卖货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蹭蹭上涨。一个小时的时间，观看人数竟然突破了两百万。乐得叽哩哇啦网站的工作人员合不拢嘴。 “这些人，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留下来了，我们网站就赚了！” 与此同时，某宝网的后台人员也在紧盯销售数据。看着后台飞快增长的数字，所有人瞠目结舌：“这势头，都快赶上双十一了。” 第九十二章 二月二集市的活动在晚上八点钟开始, 十点半结束。不过集市却没散，灯火通明通宵达旦。闹市直接变夜市。网上卖货的直播间也一直开着，品牌方派了各家的金牌销售在直播间里为网友介绍产品, 一直持续到十二点钟。 某宝网的工作人员也没有休息，连夜统计出线上销量——竟然突破了8000万。这还是在某些品牌方准备不充分, 晚上八九点钟就卖断货的情况下。欣喜的某宝网连夜出了大字报表彰这一晚上的“战绩”。各家品牌也陆陆续续的发出了自家的线上战报。 至于集市当天的线下销量，就需要各家摊位自行统计。估计得等到明天白天才能出结果。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原本被大家看做天方夜谭的“一亿销量”，必定是稳了。 邢教授一行人在茶馆一直守到后半夜，听到某宝网汇报线上销售额以后, 才安安稳稳的把心放回肚子里, 各自回家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顾沉照例是被闹钟吵醒的。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钟。窗外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顾沉眯着眼睛，在床上又躺了五分钟。才爬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过后，坐在书桌前看书画导图。 早上七点半，房门被敲响, 戚老师推门而入, 温声笑道：“吃早饭了。” 顾沉点点头，合上书本去吃饭。 早餐是素三鲜的包子, 小米粥, 戚老师用黄瓜和包菜拌了一道凉菜, 又在早市上买了一卷五香的干豆腐卷，还煮了一盘鸡蛋。 顾沉吃了两个鸡蛋，一个包子, 一碗粥，顿时就觉得热气上来了。 “昨晚睡的还好吗？”吃完早饭，顾沉帮戚老师收拾桌子时, 听到戚老师笑眯眯问道。 “挺好的。”顾沉特坦白的说道：“这大半个月一直在忙活集市的事儿。终于弄完了，心里也踏实了。就能睡个好觉。” “心理素质不错。”戚老师笑着打趣道：“你们教授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一宿没睡着。就担心线下销量不好。” “再不好，两千万肯定是有的。”顾沉随口说道：“再说看昨天集市上那个人挤人的样子，无论走到哪儿，想买点什么，至少得排个二十分钟的长队。也不可能不好。”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你们教授就是一晚上没睡着。”戚老师笑道：“我就说他一个快六十岁的人，心理素质还不如你这么个孩子。” 顾沉说道：“教授是关心则乱。希望这个集市圆满结束，能够推动老城区商业街的立项。但我不一样。这个集市在我这儿就是个任务，任务结束了，自然就没事了。” 言外之意，邢教授是心怀达者兼济天下之心，希望能够通过这个活动为老百姓谋福利。但顾沉只是把这个活动当做日常工作来对待。就跟平时完成邢教授交代他的论文作业没什么两样。标准的社畜心态，自然不会紧张。 戚老师莞尔一笑：“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甜。” 帮戚老师刷完碗，顾沉走进邢教授的书房：“教授，我今天就回学校了。” 邢教授昨晚没怎么睡好，看书的时候都有些哈气连天的。听到顾沉的话，顿时一愣：“怎么了？在家里住着不舒服？” “不是。”顾沉解释道：“马上就开学了。我们宿舍的几位学长也都回来了。我就想搬回寝室去。” 其实顾沉早就想搬回宿舍了。不过这大半个月他一直在筹备二月二集市的事情，有很多细节问题需要跟教授及时沟通。要是真的搬回去了，就怕沟通不及时耽误事情。所以才会在邢教授家住了这么久。现在活动也完结了，后续也没顾沉什么事情了，他就想回学校了。 邢教授沉吟片刻，再一次确认道：“你那几个室友都搬回去了？” 顾沉点点头：“我们寝室的何清晨师兄要准备研究生复试，他初八那天就回来了。高海洋学长要回事务所上班，也是初八回来的。赵曙学长家就在A市，我们回来，他就回来了。” 邢教授想了想，说道：“那你就回去吧。正好邢律在家，你收拾完东西，可以让他开车送你。不过你回学校以后，也要记得每天睡足七个小时。不要早上三四点钟就起床，仗着年轻就熬心血。” 顾沉乖乖点头：“我以后每天早上六点钟起来。” “这还差不多。”邢教授满意的点点头。顾沉在家里住着这大半个月，邢教授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顾沉喜欢熬夜早起的坏毛病改过来。希望顾沉到回学校以后，也能保持良好的作息习惯：“书不是一天看完的，工作也不可能一天做完。你还是个学生，没必要天天压迫自己。等你毕业上班以后，就是想多睡一会儿，只怕都没那个条件。” 顾沉继续乖乖点头。 邢教授又说道：“也不知道二月二集市的销售量，各家什么时候能报上来。” 顾沉说道：“昨天晚上，各大品牌方，包括那些茶馆，饭馆和旅店，都熬到后半夜才关门撤摊。这么辛苦，今天早上肯定起不来。我估计下午，最迟晚上应该就能统计出来。” 比起他们这些“局外人”，顾沉相信那些商家更在意这个销售额。 邢教授叹了口气，看着没事人一样的顾沉：“你倒是放松。” 顾沉笑笑。 从书房出来以后，顾沉又去跟戚老师说了一声，才回到卧室打包行李。戚老师让顾沉吃完晚饭再走：“……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左右你跟老邢都要等着品牌方的消息，不如吃完晚饭再走。我今晚给你做红烧肉。你尝尝我的手艺，不比饭店的差。” 戚老师热情挽留，顾沉盛情难却。只得留下来吃晚饭。邢教授从书房出来，听到戚老师的话，顿时笑道：“那我又沾光了。戚老师怕我贪吃，平时从来不做红烧肉的。” 戚老师说道：“今天也不是给你做的。我是给沉沉做的。” 邢教授说笑道：“我是他老师，从他嘴里抢一块肉，量他也不敢说什么。” 顾沉闻言，立刻接话：“最多一块。” 邢律笑出声来：“你这也太没立场了！” 邢教授一脸唏嘘的摇摇头：“你是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管着我的。我都威胁要给他挂科了，他都不肯让我多吃一口叉烧。” “那就对了！”戚老师轻哼一声：“就你这高血压，还敢吃叉烧？我怕你吃多了变成叉烧。” 邢教授耸了耸肩膀。 邢律笑着跟顾沉说道：“真对不住，看样子是我错怪你了。你是个威武不屈的好人。” 猝不及防就被人发了一张好人卡，顾沉顿时一愣，看着邢律，一脸无语。 邢教授也有点不忍直视，吐槽儿子：“你是不是在国外呆久了，成语都不会用了？” 邢律哑然失笑：“我说错了吗？” 正说笑间，邢教授家的座机忽然响了。邢教授去接电话，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邢教授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十分狂喜：“真的？你能确定？” “……好！好！没问题！”邢教授挂断电话，眉飞色舞的冲着顾沉比了个巴掌：“五千万，昨天一天，集市上所有摊位，包括饭馆茶楼酒馆旅店的营业收入，一共是五千万！” “市委下通知了，今天要给项目组庆功。晚上家里就不做饭了，我们一起去吃庆功宴！”邢教授说着，拍了拍顾沉的肩膀：“这个项目能够取得这么辉煌的成绩，你小子居功至伟啊！” “市长都说了，今天晚上要好好见见你这位功臣。” 没等顾沉说话，邢教授又说道：“对了，上面还说，二月二市集先不拆了。这么大的工程，这么漂亮的布景，一天就拆了太可惜。先留一段时间，让A市市民多去逛逛。过段时间再拆。” 接下来就要正式成立开发老城区商业街的项目了！市里领导的反应比邢教授想象的还要快速。在拿到二月二市集的全部销售数据，又综合了市民和网友对二月二市集的口碑和评价后，市里领导当即拍板定论，直接通过了开发老城区商业街的项目。开发的中心范围就是以夫子庙和荷花池子为中心的方圆三公里。还说要给这一片通地铁，直接以旅游景点和高级商圈的标准修建新的老城区商业街。 整个项目的实施思路，大概就按照顾沉最初写的那份策划方案来。 “市领导对你昨天弄的这个直播卖货特别感兴趣。”邢教授说道：“还想问问你，国企零售的话，能不能也按照这个思路来？” “啊？”顾沉有点没听明白。 邢教授耐心解释道：“最近一段时间，上面不是一直在犯愁国企改革的思路嘛！不管怎么折腾，都收效甚微。好多厂子还是入不敷出。昨天你弄那直播卖货，一个晚上就赚了8000万。虽说这8000万是三十多个品牌一起赚的，但是分摊到每个品牌，至少也有两三百万。一个晚上就两三百万啊！这可是实打实的销售额，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听了眼红！” 顾沉笑了笑：“那就让他们试试呗。” 邢教授笑道：“你做好准备。兴许晚上吃饭，有人会跟你‘取经’。” 顾沉摇摇头，泼冷水道：“就算取经也没用。我昨天弄这直播卖货之所以能成功，主要还是明星效应。孙总旗下的明星艺人可是让我划拉一大半过来，还有《仙魔传》剧组的演员也都配合宣传。再加上叽哩哇啦网站之前举办微电影大赛的人气还在。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我们筹办的二月二集市确实够新鲜够热闹，调动起了网友的积极性。这才能有一个晚上八千万的业绩。” 要是换成平时直播，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宣传效果。 戚老师闻言，不明所以：“那就拜托那些明星再帮忙宣传一下呗。” 顾沉说道：“那些明星艺人身上都是有代言的。签合同的时候，基本都有排他性。不允许给同类商品做宣传的。” 再说艺人也不可能免费给商家做宣传。国企也不可能。 戚老师听明白了：“这么说，其他人要是想弄这个直播卖货，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顾沉点点头。哪怕是在十年后，也不是所有商家在平台上直播卖货都能赚钱的。大多数都是赔本赚吆喝罢了。 邢教授忽然笑了笑：“你信不信。你就是老老实实跟他们说了这些话，他们也未必肯听。” 很多人都对自己盲目自信。认为别人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不可能做不到。更何况昨天顾沉弄得直播卖货，看上去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邢教授叮嘱顾沉：“晚上庆功宴，要是真的有人问你直播卖货该怎么弄。你就一五一十的把流程告诉他们。不要说多余的话。” 顾沉明白了，冲着邢教授点点头：“知道了。” 戚老师不放心：“那要是那些人真的学着顾沉的做法搞了什么直播卖货，结果没赚到钱，会不会怀疑顾沉没说实话？” 邢教授笑道：“这有什么可怀疑的？流程该怎么走，工作该怎么对接，都明摆着放在那里。他们就是调项目组的工作记录也能查到。顾沉已经知无不言，他们没做到，是他们自己的能力有问题。” 邢律看着邢教授，感慨道：“没想到父亲您还是这么老奸巨猾。” 邢教授看了儿子一眼。确认邢律这小子是在国外呆久了，成语都不会说。 庆功宴是在晚上七点钟。邢教授一家三口和顾沉到地方的时候，是六点四十。 邢律把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把钥匙交给泊车小弟。一行四人坐电梯直达宴会大厅。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西部派的其他成员笑眯眯的迎上来，沈行舟打趣道：“你今天来的这么早，该不会是中午没吃饱，特地等着晚上这一顿吧？” “怎么可能！”邢教授摆摆手：“戚老师今天中午炖的红烧肉，我吃了好几块呢！” “呦！”沈行舟看着一脸得意的邢教授，故意问道：“那你吃了几块呀？” 邢教授脸色一黑，没好气的瞪了沈行舟一眼。觉得这老家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行舟哈哈大笑，视线扫过乖乖站在邢教授旁边的顾沉，感慨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次这个二月二集市举办的，真是非常成功。而且开拓了直播卖货这个新渠道。我个人认为，这个项目，足以写进《经济学人》，成为经典案例。” 说着，沈行舟又问顾沉：“顾同学，有没有打算再写一篇论文投稿呀？” 顾沉刚要说话，就听邢教授说道：“写是肯定会写的。至少要总结经验教训，争取再接再厉。” “还要怎么再接再厉？老邢你可别不知足了，你这学生多优秀呀！”秦教授笑眯眯插话。 邢教授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因为优秀，才要更加努力学习。伤仲永的故事，你们总归听说过吧？” “顾沉这么自律，不会的。”秦教授说道：“我看好这个孩子，将来肯定成大器。” 有人兴之所至，随口问顾沉：“有没有考虑过，毕业后要从事哪一行？” 顾沉特别耿直：“我应该会选择自己创业。” “那也不错。”秦教授笑道：“你这么能折腾，自己创业，肯定也能折腾出名堂来。” 这一点几乎是可以肯定的。西部派的成员们相视一笑。不提顾沉自己的能力如何出众，就以顾沉现在的人脉关系，再加上邢教授的保驾护航，至少做个守成的企业家，实现经济自由还是不成问题的。 众人说说笑笑，市里领导也陆陆续续到了。一起过来的还有不少支持开发东城区的投资商。昨天还志得意满冷嘲热讽，得知二月二集市的全部营业收入以后，全都哑火了。再也不提开发老城区商业街是浪费国家财政浪费开发成本。估计他们今天过来，应该会因为项目竞标这事儿打破头吧！ 西部派的成员们等着看笑话。东部派的投资商，还有市里不少人却都把注意力放到顾沉身上。只因为昨天直播卖货的8000万销售额，确实震撼到他们了。一个晚上八千万，再联想到顾沉之前还帮大周集团解决了一次公关危机。前后种种，都能说明顾沉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经商奇才。 虽然都是资本逐利，但也不是所有的资本家都像大周集团那样，不把人才当回事的。就算他们真的不把人才当回事，也绝对都把钱当回事。 所以这一回，顾沉在庆功宴上可就成了最受瞩目的人物。很多人竞相过来敬酒示好。有些人跟顾沉询问直播卖货都应该注意什么事，还有人主动邀请顾沉给他们公司当宣传顾问的，薪酬方面自然不成问题。 顾沉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因为一个二月二集市的活动。竟然成了众多集团眼中最抢手的人才。一时间真有些哭笑不得。 霍氏集团的董事长霍元凯为了跟顾沉套近乎，把自己儿子也带到庆功宴上来了。霍明璋看着一个寒假不见，就仿佛脱胎换骨的顾沉，笑了笑：“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那些想要利用你创造价值的人，自然会趋之如骛。倒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顾沉微微一笑：“有利用价值，总比没有利用价值要好。” 霍明璋看着顾沉，忽然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周伯伯见到你现在这样，会不会后悔当初那么粗暴的棒打鸳鸯。” 自从大周集团在港股上市的项目被拦腰折断后，大周集团不说一蹶不振，也是元气大伤。为了回笼资金，大周集团在年前废了好大力气，才说服政府裁减开发老城区商业街的项目预算。就是想要把政府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东城区，继续推动开发东城区这个项目。说服政府把地铁线的规划范围定在东城区。确保大周集团储存的那些地皮可以升值。大周集团才好用地皮贷款缓解资金压力。 原本已经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顾沉用一个二月二集市就杀了个回马枪，直接把东城派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优势局面打回原形。大周集团算盘落空，原本不富裕的账面更是雪上加霜。 顾沉皱了皱眉：“我跟周晓婷没有那种关系。” “我知道啊！”霍明璋特别耿直的点了点头：“你怎么可能会喜欢周晓婷那样天真愚蠢的女孩子，你们根本就不合适。大家都看得出来。” “天真不等于愚蠢。”顾沉反驳霍明璋的话：“周晓婷很好。你没资格说她。” 霍明璋耸了耸肩膀，不打算跟顾沉争辩。他看了一眼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凌飞，很轻佻的吹了声口哨：“又来一个哈巴狗！” 顾沉回头，迎面撞上凌飞。凌飞冲着顾沉点了点头，彬彬有礼的笑道：“真是没有想到，一个直播卖货，再加上一个二月二市集，竟然能让凌氏集团在短短一天之内赚了两百多万。二月二龙抬头，开年就是开门红，这么好的兆头，还真是多亏顾同学了。” 顾沉神色淡然的说道：“凌氏集团花了一百万在集市上买了两个展位，赚到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可不仅仅是赚钱的事情。”凌飞笑道：“一场直播，凌氏集团在网上的传播度可是大大增加了。” 也不光是传播度的问题。因为二月二集市跟开发西部老城区商业街的项目挂钩，还让很多网友和游客感受到了民族文化和民族自信心的渲染，所以集市上的很多品牌也都跟这种正形象联系在一起，在消费者当中的口碑上升了不少。 当然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凌氏集团主要做的是百货和物业，并没有很出众的自营品牌。再加上凌氏集团之前对开发西部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也不怎么上心，在西部派的代表登门拉赞助的时候，打发人一样给了一百万了事，之后也没有用心筹备市集展位。以至于活动当天，凌氏集团的展位和产品完全竞争不过同行，库存也不够，白白浪费了大好时机。两个展位线上线下的销售额加起来才勉强超过两百万。 凌氏集团的董事长和股东大会为此大发雷霆，追责到凌飞的头上。如果凌飞不是凌家人，只怕这会儿都要引咎辞职了。 除此之外，更让凌家人觉得头痛的是政府在看到二月二集市的成果后，已经决定大力支持开发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还准备规划一条地铁线过去，帮助老城区商业街成为新的旅游景点。 这么好的一个时机和规划方案，然而凌氏集团却为了讨好东部派的投资商，在此之前已经几乎半放弃了开发西城区的项目。跟西部派的成员也没怎么打好关系。以至于市里领导在讨论地铁线的规划范围的时候，西部派的代表们直接从项目本身出发给出了规划建议，完全就没有考虑到凌氏集团的利益。 以至于凌氏集团明明身为西部派的成员之一，却正在面临着开发西部老城区的项目，尤其是在地铁线路的规划，竟然完全绕过了凌氏集团旗下地皮和物业的尴尬境地。 不仅丢了芝麻，还丢了西瓜，这才是让凌氏集团觉得最肉痛的地方。 事已至此，凌氏集团也只能想方设法的挽回损失。讨好西部派的成员，努力在项目实施前更改一下地铁线的规划，就是他们要实现的目标。而顾沉作为一手策划了开发西部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方案的策划人，还是西部派核心成员邢教授的得意门生，自然也是凌氏集团想要竭力争取的目标。 “顾同学惊才绝艳，不知道有没有想法来我们凌氏集团担任宣传顾问。你放心，价钱一定会让顾同学满意。”凌飞热忱的邀请道。 顾沉还没说话，霍明璋嗤笑一声：“你来晚了。就这番话，顾沉已经听到至少十个版本的。别说价钱随意，还有人直接拿着空白支票过来的。” 凌飞脸上笑容不变：“顾同学这么有才，会被大家争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我相信，我们凌氏集团的诚意还是特别足的。只要顾同学开口，我们凌家，一定想方设法让您满意。” 顾沉直接说道：“多谢凌总赏识，但我对入职凌氏集团不感兴趣。” 凌飞倒是没有想到顾沉的态度竟然这么直接，脸色微微一变。 霍明璋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什么可谢的。你有能力，大家才会赏识你。你与其感谢他们，不如感谢你自己能力强，头脑灵活。一个二月二市集都能让你玩出花来。” 凌飞脸上重新堆满了笑容：“霍少说得对。顾同学大才，大家都看得到。” “你们在聊什么？”见三个人聊的热闹，一直在宴会上跟大家应酬的钟离遂有些坐不住了。径直走过来，笑着询问。 “凌总想要邀请我去他们集团当个宣传顾问，我说我不感兴趣。”顾沉随口说道。 钟离遂闻言，笑着帮顾沉解释道：“顾沉还只是一名大一的学生，自然要以学业为主。不要说凌总热情邀请，我几个月前就有邀请顾沉来天遂资本实习，也被他拒绝了。” 言下之意，我天遂资本的实习offer都被拒绝了，你凌氏集团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凌飞笑容不变：“钟离总裁说的也有道理。学生，自然要以学习为重。” 霍明璋挑了挑眉，看着莫名持保护姿态的钟离遂，仿佛猜到了什么，玩味的笑了笑。 霍明璋回到餐桌上。他老子——也就是霍氏集团的董事长霍元凯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我看你们两个好像聊了很久，是不是很投缘？” “你觉得顾沉会是跟我投缘的人吗？”霍明璋看了他老子一眼，嗤笑一声：“就以他的脾气，没在宴会上直接骂我，都算他给我面子了。” 霍元凯不以为然：“你不是跟他的弟弟关系很好嘛！他弟弟现在又在我们集团上班，冲着这份面子，总该有三分面子情吧？” 霍明璋想到顾沉和顾琇水火不容那架势。别说三分面子情了，十分火药浓肯定是有的。 “别想了，你要是真想讨顾沉那份面子情，把顾琇开了，都比通过他跟顾沉示好来的靠谱。” 霍元凯闻言一愣：“怎么回事儿？这人不是你介绍进公司的吗？” “我为了什么介绍他进公司，你看不出来？”霍明璋反问。 霍元凯哑口无言。想了想，有点不确定的问道：“那我把人开了，回头你可不许跟我闹。” “有什么可闹的。”霍明璋懒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脑海里总是一遍遍闪现钟离遂和顾沉站着聊天那一幕。分明这两人什么出格的互动都没有，但霍明璋就是觉得不太舒服。 这也不能怪他gay达敏锐，实在是钟离遂的强势姿态表现的非常明显。或许不了解的人还会觉得钟离遂是爱惜人才，是保护朋友。但霍明璋敢断定，钟离遂就是对顾沉有意思。就跟雄狮划地盘一样，用各种方式明示暗示的，把顾沉这个人画进他的地盘里。 这种姿态下意识让霍明璋觉得不太舒服。但是他也明白，自己不舒服的很没有理由。甭管钟离遂什么心思，都轮不到霍明璋指摘。他甚至都不能透露出一星半点的意思来，以免引起钟离遂的不悦，为霍家招灾惹祸。 更何况，就算顾沉的性取向同样为男，也绝对不会喜欢上他霍明璋。所以不管顾沉会喜欢谁，选谁，也轮不到他霍明璋拈酸吃醋。 他跟顾沉之间唯一的联系，或许就是那个越来越让人觉得食之无味的顾琇。 “……集团利益为重。”霍明璋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用管了。顾琇要是闹，我会安排他去金家的公司。” 一个打发时间的兼职而已，在哪里做不是做。没必要非得在霍氏集团添乱。 儿子自己的烂桃花，霍元凯也懒得管。反倒是很欣慰霍明璋能够顾全大局：“那这件事就交给你自己处理。回头让人事给那个姓顾的小子办手续。就不用来公司了。” 顿了顿，霍元凯感慨道：“你说都是一家养出来的两兄弟，怎么就能养的这么天壤之别。” 霍明璋没说话。也懒得说什么。 第九十三章 庆功宴结束, 顾沉本来是想直接回学校的，邢教授没同意。 “你行李还在家里，这会儿忙着回宿舍, 是想明天早上再折腾一趟吗？” 顾沉觉得邢教授的话很有道理，就跟着邢家三口回到了邢家。结果第二天白天也没走成, 戚老师做了红焖羊排，非得让顾沉在家里吃完晚饭，才让邢律开车送顾沉回学校。还给顾沉打包了一盒红焖羊排和两大包干果零食，让顾沉带回宿舍发给同学吃。 下车的时候, 邢律特别感慨：“我爸妈真的特别喜欢你。你周末要是有时间, 能不能经常来家里坐坐，陪陪他们？” 顾沉笑道：“我也很喜欢教授和戚老师。如果有时间，我一定经常登门拜访。” 邢律看着顾沉，忽然说道：“抱歉。” 顾沉有些意外：“怎么突然跟我道歉？” 邢律解释道：“之前我跟你不熟悉，误会你，还说了那些不合时宜的话。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顾沉知道邢律说的是炒股那件事, 笑道：“你提醒的也没错。我现在这个身份, 有些事情注意点，对我自己, 对邢教授都好。” 邢律笑了笑：“我下个礼拜就飞M国了。你要是有什么资料, 或者其他事情需要我帮忙, 记得随时联系我。” 顾沉点点头：“你也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直接说。” 顾沉提着行李箱和两大包干果零食回到寝室。红焖羊排的浓郁香气立刻吸引了室友们的注意。高海洋吸了吸鼻子：“什么东西这么香？” “好像是羊肉！” “是我师母做的红焖羊排。”顾沉打开饭盒，将红焖羊排递过去：“给你们尝尝。” “哇！”三位室友眼睛放光的凑上来, 赵曙直接上手抓了一根，特别豪放的啃了一口：“好香啊！” “这肉一点也不膻。师母好手艺。” “太好吃了！”高海洋点点头，吃的狼吞虎咽, 还不忘跟顾沉说话：“我们昨天晚上去二月二市集了。竟然还看到《仙魔传》的游戏展位，你也太牛逼了吧！” 顾沉有些意外：“你们去市集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当然去了。这么热闹的场面，哥几个怎么可能错过！我还跟你薇薇姐花四十块钱捏了一对小泥人呢！”高海洋说着，指了指书桌上的泥人，特别得意。 赵曙解释道：“知道你昨天肯定特别忙，我们几个就没叫你。反正集市上也挺热闹的，大家玩的都特别开心。” 赵曙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补充道：“凯文也去了。我在他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他发的照片。听说黎老先生还打电话询问了这件事情。看到凯文发的照片以后，就很遗憾今年在港岛过年，没能赶上这么热闹的集市。” 何清晨接口说道：“昨天集市的照片都传到外网上了。FB和油管上有好多照片和视频，还有很多艺人粉丝把直播间的视频也传到外网去了，反响都不错。” 很多外国网友在视频下面留言夸赞二月二集市的布景古色古香很有味道，还有不少海外华侨和留学生看着看着都哭了。很显然二月二集市的热闹勾起了这些海外游子的乡愁。 “你昨天上网了吗？大半夜的，还有好多网友惋惜，觉得这么好的集市只能存在一天实在是太浪费了。今天早上听说集市暂时不取消，供本地市民和前来A市的游客观光，大家都高兴坏了。” 赵曙感慨道：“我爷爷奶奶都说，今后可有遛弯的地方了。” 赵曙说到这里，看向顾沉，郑重其事的跟顾沉道谢：“顾沉，谢谢你。” 顾沉哑然失笑：“谢我干什么？” “要是开发老城区商业街的项目真的能成，那片地段的房价可就起来了。我奶奶家的四合院至少也要翻上几倍。”赵曙笑着说道：“你说我能不感谢你嘛！” 高海洋啧啧称叹：“你们家那四合院现在就得值个七八千万吧？再翻上几倍，难道还能卖上几个亿？” 顾沉接口说道：“赵哥家的四合院地点好，还是清末留下来的老房子，也算得上是历史文物了吧！价格贵点也值。” “这是贵‘一点’的问题嘛！”高海洋羡慕的眼睛都快绿了：“这不声不响的，合着我身边还出了个富二代！” “这可是个喜事，是不是应该请客吃饭庆祝一下？” 赵曙调侃道：“你是想庆祝吗？我看你就是想蹭我这顿饭！” 高海洋嘿嘿一笑：“你就说你请不请吧！” “当然请。”赵曙心里也特别高兴：“我今天晚上就请你们吃宵夜，咱们撸串去。” 高海洋赶紧说道：“宵夜就算了。顾沉特意给咱们带的红焖羊排可不能浪费。要不你明天晚上请大家伙儿吃晚饭，好日子也不能一天都享受了。” “瞧你这点小算计！”赵曙哭笑不得：“行吧！那就明天请你们吃晚饭。” 高海洋计谋得逞，特别得意的笑了笑。吃着顾沉带回来的羊排，还不忘催稿：“……剩下那两本思维导图画的怎么样了？你可答应过我，开学前一定交稿。” 顾沉已经习惯了：“快写完了。再给我一个礼拜，就差不多了。” 赵曙见状，忍不住摇头吐槽：“简直是个高扒皮！” “怎么说话呢！”高海洋瞪了赵曙一眼：“什么叫高扒皮？我是半夜打鸣了，还是压榨你们当长工了？我这叫谆谆善诱。时刻督促小学弟努力上进！” 说着，高海洋忽然想起什么，从床底下拽出行李箱，翻出几包真空包装的酱板鸭和米粉，臭豆腐：“这是我们老家的特产，他们两个我都分完了，这一份是你的。” 何清晨见状，也说道：“我也带了。你等等。” 赵曙看了看高海洋，又看了看何清晨，摊开双手，特别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我就没什么可带的。要不这样，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顾沉还没说话呢，高海洋立刻吐槽：“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赵曙被吐槽的，也有点不好意思。要是只有高海洋和何清晨这两个老同学也就算了，大家同窗四年，谁不知道谁，带不带的，也就无所谓。可关键是今年还有顾沉这么个新来的小学弟，看着高海洋，何清晨还有顾沉都精心准备了家乡土特产，就他什么都没准备。 赵曙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要不咱明天去我奶奶家。我让我奶奶给你们做炸酱面怎么样？我奶奶做的炸酱面可好吃了。” 眼看着高海洋还要说话，顾沉立刻说道：“行啊！赵奶奶做的炸酱面特别好吃，我也很想吃。” 高海洋不服气的念叨：“这就把撸串换成炸酱面了？” 赵曙笑道：“撸串是撸串，炸酱面是炸酱面，我都请。” “这还差不多！”高海洋哼了一声。 第二天下午，赵曙就开车带着三位室友去了四合院。因为羊尾巴胡同太窄进不去车，赵曙照例把车停在荷花池子旁边。下车的时候，刚巧碰上文物局的易局长，城建局的孙局长和市里其他几位领导。顾沉跟对方也算有过几面之缘。这会儿见到了，难免要打一声招呼。 就听孙局长随口说道：“市里已经通过了开发老城区商业街的项目方案。现在要敲定具体的规划范围，我们就想着过来实地考察一下。看看哪片需要拆迁，哪片需要保护起来。” 目前初步敲定的保护范围，就是夫子庙，荷花池子，猫耳胡同，鱼骨小巷，羊尾巴街，猴儿帽胡同和青萝小巷这一片。也就是顾沉举办二月二集市这一片。市里的意见是把这一片的文物建筑全部保存下来，该维护的维护，该修缮的修缮。再把四合院的线路和供暖问题都改造一下，通上天然气。确保商户的用水用电。然后再把周围的棚改区和城中村拆掉一部分，以仿古建筑的形式打造新的商业街。这样新商圈的范围就足够了。 到时候再按照这个规划上一条新的地铁线，确保新的旅游景点交通便利。 说来也好笑。之前西部派想要推动老城区商业街的项目方案，却因为种种原因寸步难行。如今顾沉弄了个二月二集市，让所有人亲眼看到民俗商业街的消费潜力后，着急要在最短时间内打造新商圈的反而变成了那些开发商。听说不少东部派的投资商在看到二月二市集的销售数据后当场反戈。还催促有关部门尽快招标。 这也是这一次市里为什么会雷厉风行的重要原因。 跟易局长一行人分开后，高海洋感慨道：“这市里领导都下来实地考察了，看来这一回肯定是十拿九稳了。你们这一片的老邻居都要发了。” “没听人家领导怎么说的嘛！我们这片顶多就是地皮涨价。被划分进拆迁区的棚改户和城中村才是真的发了。他们是能拿到现钱的。”赵曙摇摇头：“但是能给我们改造一下线路，上个天然气，也挺好的。这四合院住着多方便。真要是拆迁了，我爷爷奶奶还不乐意呢。” 路过一旁的卤肉店，顾沉进去买了二斤酱牛肉，一个酱肘子，四个猪蹄和还有一只猪耳朵。赵曙笑道：“你不是说这家卤肉味道一般吗？” 顾沉回道：“赵爷爷赵奶奶爱吃。” 高海洋举手：“我也爱吃。” 赵曙反问：“你有不爱吃的嘛？” 四个人说说笑笑进了赵曙爷爷家的四合院。赵爷爷赵奶奶已经在厨房擀面了。原来赵曙说的炸酱面，竟然连面条都是赵奶奶自己用擀面杖擀出来的。 顾沉见状，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走进厨房想帮赵奶奶擀面条，被赵奶奶撵回屋里：“不用你。你们不知道怎么用劲儿，擀出来的面条没有我做的劲道。” 赵曙也劝道：“你们都进屋吧！我帮爷爷奶奶打下手就行。厨房就这么大地方，人多了也站不下。再说也没有让客人下厨房的礼数。” 赵爷爷说道：“也不用你。你进屋陪你同学聊聊天。等会儿就开饭了。” 赵曙闻言，也不再坚持。带着三位室友回堂屋。坐下没多久，就有邻居闻讯赶过来。原来这些老邻居都看到顾沉一行人在荷花池子跟领导聊天的场景。急匆匆找过来，自然是为了打听拆迁的消息。 顾沉当然不能说，赵曙也懂规矩。再说他们刚刚聊那几句话，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怎奈邻居们不信，还有人埋怨赵曙知道消息却不告诉他们。被端着炸酱面进屋的赵爷爷堵了个正着。 赵爷爷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把人给轰走了，回头冲着顾沉说道：“你们也别在意。那些人也不一定非要打探什么消息，就是没事闲的。” “什么没事闲的？”赵曙冷笑一声：“我看他们就是想知道哪片要拆迁，提前改户口吧！”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拆迁补偿可是按照户口上的人头发放的。所以很多拆迁户会在确定家里房子要拆迁，户口又没被冻结之前改户口，尽量让户口上多几个人头，拆迁要房分面积的时候，就能多要点。 “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赵曙说道：“不过没戏。咱这片十有八九动不了。直接改造成商业街。” “那就好。我跟你爷爷还不爱折腾呢。”赵奶奶把炸酱面端上桌：“吃饭。” 吃完炸酱面，赵曙送三位室友回学校。刚到宿舍楼下，顾沉就被人叫住了。 顾沉回头，就见顾琇一脸阴沉的站在路灯下面：“我今天接到电话，霍明璋让我不要再去霍氏集团实习了。说他会给我安排别的工作。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 就因为这个事儿，顾琇在家里都呆不下去了。提前两天飞回A市。就是想找顾沉当面问个清楚——他怀疑顾沉肯定是跟霍明璋说什么了，要不然霍明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让他从霍氏集团辞职？ 高海洋下意识站到顾沉面前：“姓霍的不让你去他们家打工，你就去找姓霍的问原因。跑来找顾沉撒什么泼。以为这还是你家呢？你想怎么撒野就怎么撒野？” 顾琇气的脸色铁青：“我在跟顾沉说话，跟你们没有关系。” “顾沉不想搭理你。”高海洋不耐烦的怼道：“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说完，高海洋拽着顾沉就要上楼。 顾琇随后跟上来，跑到顾沉面前，双臂一拦：“不行！你今天非得跟我说清楚！顾沉你也太卑鄙了吧？就因为爸妈对我好一点，你嫉妒了，就跑到霍明璋面前说我的坏话，让他辞退我。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很过分吗？” 虽然还没到开学的时间，可是这两天陆陆续续也有不少同学赶回来了。见到顾沉和顾绣两兄弟在宿舍楼门口对峙，有些同学立刻激动的拿出手机开始偷拍。 顾沉懒得搭理顾琇，拿出手机打给霍明璋：“你把顾琇辞退了，自己下来跟他解释。管好你的人，别让他来烦我。” 顾琇脸色一变，上去就想抢顾沉的手机：“顾沉你什么意思？你故意拿霍明璋来压我？” “你不是想知道你被霍氏集团辞退的原因吗？”顾沉避开顾琇的手：“你不敢去问霍明璋，跑来找我。我又不知道你跟霍明璋之间搞什么鬼。” “分明是你在搞鬼！”顾琇脱口而出：“你就是嫉妒我！嫉妒爸妈对我比对你好！” “那是人家亲爹妈，肯对你这个捡来的孩子好，你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吗？怎么还能厚着脸皮拿这种事情来气人家亲儿子的？”高海洋看不下去了，指着顾琇的鼻子骂道：“你还要不要脸了？不就仗着顾沉爹妈对你好所以才敢这么欺负人家儿子。你很得意是吧？大年初二就把人家亲儿子逼得在自己家里待不下去，跑回A市加班加点干活。你在家里呆的舒舒服服的，回头还把屎盆子往顾沉身上扣！” “你还有脸问霍氏集团为什么辞退你！我问你有哪个正常上班的员工敢拖到二月二还不回来上班的？你在家里呆这么长时间不去上班，算旷工都到离职的程度了！还是说你在霍氏集团上班的时候压根儿就不遵守人事考核制度，想怎么上班就怎么上班？” 高海洋几句话把顾琇怼的哑口无言。只能瞪着眼睛怒视他：“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什么事儿！但你想在我面前欺负顾沉就是不行！”高海洋还要说什么，霍明璋已经急匆匆下来了。 “顾琇！”霍明璋看了一眼顾沉，问道：“你闹什么？” 顾琇看到霍明璋，气焰下意识就收敛了：“我，我——” “辞退你是我的决定，跟顾沉没关系。”霍明璋说道：“我们在电话里不是说的好好的？你要是对这件事有什么疑问，大可以直接来问我。打扰顾沉干什么？” “我没有——”顾琇欲言又止：“我就是怀疑……是顾沉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你才会辞退我。” 霍明璋还没开口，赵曙直接说道：“顾沉从回来就着手筹备二月二集市，今天才空闲下来。他根本就没时间做那么无聊的事情。你不要自己存着挑拨离间的心，就以为所有人都这么无耻。” 当着霍明璋的面儿被人这么骂，顾琇有些接受不了，眼圈顿时红了：“你说什么？” 何清晨说道：“赵曙的意思是说，顾沉特别忙，没有时间做无聊的事情。” 赵曙没搭理顾琇，一脸正色的看向霍明璋：“你们两个的事情，你们两个最好自己解决，不要牵扯无辜的人。大家都是成年人，工作学习也都很忙，没时间陪你们玩狗血言情剧。” 霍明璋没有想到赵曙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气极反笑：“你算老几，也配说我？” 顾沉站到赵曙面前，针锋相对：“你又算老几，给我找麻烦，还敢凶我朋友？” 霍明璋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按捺住怒火：“我没想到顾琇会来找你——”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那就拜托你做事前多想想，多动动脑子。”顾沉说道：“我不管你因为什么辞退顾琇。如果下一次，顾琇再来找我麻烦，我就把账算到你头上。霍氏集团跟大周集团向来同气连枝，你是不是觉得找这么块狗皮膏药缠着我，到处污蔑我，就能给大周集团报仇？” 霍明璋脸色一变：“我都说了我没想到顾琇会来找你，你是不是非要这么想我？” “那就管好你的人。”顾沉看了顾琇一眼：“你最好也管好你自己。不要再做自取其辱的事情。也别再自作多情——” “我对侮辱你这个人，真的半点兴趣都没有。” 顾沉说完这句话，越过神情呆滞的两个人，径直上楼。高海洋和赵曙，何清晨也紧随其后。 等回了寝室，何清晨安慰道：“你别理那种人，脑子不清醒。” 高海洋接话：“你也用不着生气。就这种脑瘫，跟他生气都显得咱们特蠢。” “我没生气。”顾沉从书架上拿出《审计》和《会计》两本书：“我去公共活动室画思维导图，你们有人去吗？” “我去！”何清晨说道：“你等我一下。” 顾沉跟何清晨在公共活动室一直自习到晚上十一点钟，回寝室休息。第二天早上六点钟起床，迎面对上了三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你不是四点钟起床背书吗？”高海洋特八卦的问道：“改时辰了？” “教授让我每天睡足七个小时。”顾沉解释道：“让我拥有充足的睡眠，这样才有更好的精力学习。” “也对！”高海洋感慨道：“上学期你天天学到半夜十一二点，早上四点钟就起床念书，我真担心你身体抗不消，年纪轻轻就变地中海。” 顾沉：“……” 何清晨忍不住喷笑出声，问顾沉：“你今天什么安排？” 顾沉说道：“画思维导图，早画完早清闲。” 何清晨立刻说道：“那我跟你一起。我们先去吃早饭，然后直接去图书馆吧。” 顾沉点点头。 其他三人等着顾沉洗漱完一起去食堂。没想到路上就看到好多同学冲着他们窃窃私语。高海洋眉头一挑，立刻凑上去。几分钟后，一脸“卧槽”的跑回来：“卧槽你们上网了吗？咱们昨天晚上跟顾琇在宿舍楼门口对峙的事儿，被人传到网上去了！” 赵曙跟何清晨面面相觑，立刻拿出手机登录校内网。 相比之下，顾沉的表现倒是特别淡定。还在惦记着早上吃奶黄包还是小笼包。结果人还没走进食堂，就被邢教授打过来的一通电话干蒙了—— “让我去参加老城区商业街项目拆迁范围的研讨会？” 顾沉一脸懵逼。他去了能干嘛？画圈吗！ 第九十四章 “什么情况？” 顾沉挂断电话, 就看到三位室友支棱着耳朵一脸好奇的看过来。 “市里要开会讨论拆迁范围，让我也出席会议。”因为是在公共场合，顾沉也没说的太清楚。不过高海洋几个肯定能听懂。 “你牛逼了啊！”高海洋冲着顾沉竖了竖大拇指：“这算什么级别的会议？反正规格挺高了吧？” 顾沉笑道：“也就是参考一下我的意见。毕竟这个项目的策划方案初稿是我写的。” “那也很厉害了呀！”何清晨笑道：“有些人奋斗一辈子, 都未必能在这种会议上说一句话。” “总之，我们沉沉这一回，可是给咱们A大争气了。能以学生的身份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还能提出意见，怎么说都是为校争光！”赵曙拍了拍顾沉的肩膀：“这是大喜事，晚上撸串庆祝一下。” 何清晨问顾沉：“那你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去找邢教授？” 顾沉点点头。 “那我们快点进去吃饭吧！吃完饭你赶紧去办正事！”高海洋催促道。 四个人边说话边走进食堂。顾沉去窗口排队买早餐，就听到身后有人小声叫他。 顾沉回头, 发现叫他的人是同班的女同学商芮。商芮今天穿着一件嫩黄色，领口和袖口带着白色绒毛的连衣裙，脚上一双鹿皮靴。脸上还画着精致的淡妆。笑意盈盈的冲着顾沉摆手打招呼。 顾沉有些惊讶：“你今天就回校了？” “我在网上看到你举办的二月二集市，特别热闹特别漂亮, 就想回来逛逛。我们寝室里的其他几个女生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大家就约好了，提前两天返校, 然后一起去逛集。”商芮仰头看着顾沉，温温柔柔的说道：“顾沉,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顾沉笑道：“是么，我没注意。” “肯定是长高了。”商芮用手比划了一下：“但也瘦了。是不是工作太忙，不注意休息？” “还好吧！”顾沉这大半个月在邢教授家里住着，戚老师天天变着法的做好吃的，顾沉感觉自己都胖了。 “反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商芮吞咽了一下口水, 脸颊发烫, 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我看到校友上传的视频了。你真的是大年初二就回来了？” 顾沉点点头。 商芮抿了抿嘴唇，想问问顾沉, 是不是真的因为视频里说的原因，才那么早回来。但又不好意思问，沉吟再三，只是劝道：“顾琇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这么优秀，我相信你爸妈一定特别喜欢你。他们也一定特别善良，所以才会对顾琇一个养子很好。只是顾琇不识好歹罢了。” 顾沉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商芮叫住他，是因为看了那个视频，想来安慰他。顾沉莞尔一笑：“你放心吧。我没放在心上。我之所以回来这么早，是为了筹备二月二市集。” 商芮点点头，心里其实并不太相信顾沉的话。只是照顾到顾沉的心情，不想再说什么让他伤心：“那就好。二月二集市真的特别棒，我看网上都在夸的。你的辛苦没有白费。” 队伍排到顾沉这里，食堂阿姨出声提醒顾沉打饭。顾沉回过头，要了一碗南瓜粥，一屉素三鲜的小笼包，还要了一个凉拌海蜇皮。 食堂阿姨知道顾沉喜欢吃甜的，笑眯眯问道：“有刚出锅的流沙奶黄包，你不来两个？” 顾沉笑道：“那就再来两个奶黄包。” 打完饭，顾沉冲着商芮点点头，端着餐盘回到座位上。 商芮扭头看着顾沉的背影，发现顾沉的状态比起刚开学时，多了几分意气风发。 食堂阿姨看着脖子扭得跟大白鹅一样的女学生，扬声问道：“闺女，你要吃什么？” “哦！”商芮回过神来：“我要一杯豆浆，一个煎饼果子。” 商芮拿着早餐去找自己的闺蜜。 “怎么样？”几个闺蜜看着商芮，一脸八卦的问道。 “我没问。”商芮说道：“但我看顾沉状态挺好的。就算真有什么事，应该也影响不到他。” “怎么可能影响不到！”有人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你又不是没看到昨天视频里顾琇那副猖狂样，咱们外人看着都生气，何况顾沉还是当事人。” “之前咱们学校还有流言蜚语，说什么顾琇在顾家遭受虐待，顾家人对他一点都不好。依我看，顾沉爸妈对他不要太好。要不然顾琇也不敢拿这种事挤兑顾沉。” “这不就是顾琇自己传的嘛！刚开学那会儿，谁认识谁呀！不是顾琇自己说，谁知道他是顾家领养的孩子。” “心机好深啊！他是想拿自己的身世博取同情吧？” “反正我觉得顾琇这人有点阴。领养的孩子把人家亲生的孩子排挤的大年初二就离家出走，还敢跑到顾沉面前耀武扬威。说出去谁信？” 商芮解释道：“顾沉不是离家出走，他是为了筹备二月二集市，才提前回A市的。” “反正就是那么回事。欺负顾沉话少不喜欢争辩呗！”闺蜜们七嘴八舌的说道：“还有，他被霍氏集团辞退，跑去找顾沉闹什么呀？咱们学校谁不知道，顾沉跟霍明璋那伙人互相看不顺眼。难道他还能跟霍明璋说让霍明璋把顾琇辞了？” “就算顾沉说了，霍明璋也不可能听呀！” “就是！我们沉沉忙着炒股赚钱，忙着出书，忙着写论文，忙着给邢教授当助教整理数据，忙着给市城建规划添砖加瓦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管别人的事。我看顾琇就是吃饱了撑的，想要欺负老实人。”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附议。都觉得顾琇没事找事，还有点忘恩负义。 另一边，顾沉可不知道班里有这么多女同学，在看了那个偷拍视频后，义愤填膺的替他打抱不平。吃完早饭，顾沉打车到邢教授家里，准备问问邢教授，自己去参加会议前应该准备什么。 “市里可能会询问你拆迁范围的事儿，你有一说一，怎么想的怎么说就好。”邢教授说道：“主要也是考虑到开发老城区商业街这个策划方案是你写的，再加上二月二的成绩又非常出众。市里领导一致认为你的意见具有参考性。但也只是参考性而已。” “一个项目想要成功推动，需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不仅要看项目规划本身，还要考虑到投资方的利益。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顾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邢教授看了顾沉一眼：“既然来了，中午就在家里吃饭。你师母炖的鲫鱼豆腐汤，你多喝两碗，补充一下元气。” “要是想查什么资料，就回你的房间里查。我看你带电脑来的。” 顾沉情不自禁的笑着点头。 在教授家里吃完午饭，顾沉全身热乎乎的返回学校。也不知道是精神作用还是戚老师炖的汤有效果，反正顾沉觉得自己神采奕奕的，再熬十个晚上都不成问题。 路过校门口的炒栗子摊，顾沉被浓郁的栗子香气吸引。买了两斤刚炒好的栗子准备带回去给室友吃。一转身就发现有辆车静悄悄的停在马路旁边，凌飞摇下车窗，仰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顾沉：“方便聊一聊吗？” 顾沉挑眉：“不知道凌总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话不投机半句多。” 凌飞笑道：“顾同学没必要这么排斥我。我既然能来，自然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 可惜顾沉对凌家的诚意不怎么感兴趣。 凌飞笑了笑：“顾同学，话别说的这么绝对。既然你这么断定不会被我准备的诚意打动，不妨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看看我准备的诚意。” “还是说，你连这个底气都没有，害怕被我的诚意打动？” 顾沉站在人行道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凌飞，眼神古井无波：“凌总觉得，您这种拙劣的激将法对我有用？” “这不是激将法。”凌飞耐心解释道：“我们都是西部派的成员，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我现在也不过是在努力讨好你，想要双赢而已。” “可惜我现在不是生意人，也没想跟凌总做买卖。”顾沉知道，凌飞找他无非就是为了拆迁规划的事。昨天他跟市里领导闲聊，也听出来市里的城建规划，对于拆迁这一块，只打算拆一部分棚改区和城中村。而凌氏集团旗下的物业和百货商场可没有开在城中村和棚改区的。所以凌氏集团这几天上蹿下跳的拉拢代表，就是想要说服市里，把拆迁范围扩大一点。再不济，也要在地铁规划线路上动动手脚。 对于凌氏集团打的小算盘，顾沉心知肚明。却懒得理会。 凌飞看着顾沉不为所动，直接进入校门的背影，嗤笑一声：“又是一个死脑筋的倔驴。” 坐在副驾驶的特助皱了皱眉，开口问道：“凌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凌飞靠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车厢内陡然安静下来。 司机看了一眼时间，开口提醒道：“今天是大小姐的生日，晚上的生日宴会——” “回去吧！”凌飞缓缓开口。 凌飞的特助看了一眼凌飞，小心翼翼地说道：“听说今天晚上的生日宴会，霍氏集团的公子也会来——” 凌飞冷笑一声：“大周集团倒了，霍元凯这个老狐狸就想找我们凌家结盟。他把他的儿子当块宝，想跟谁结盟就往哪儿搬。我大伯就更不用说了，早就垂涎那个圈子，有机会当然削尖了脑袋往里冲。凌一一那个蠢货就是个纽带，联姻的工具而已。” 听到凌飞的话，特助却有些不以为然。凌飞是凌家人，自然觉得凌氏集团有跟霍氏集团结盟的底气和资本。可是在特助眼中，只做物业和百货商场的凌氏集团跟房地产业的龙头霍氏集团相比，却还差了那么一大截。如果说这次开发老城区商业街的项目，凌氏集团能拿下规划范围内的地皮还好，要是拿不下来，霍氏集团又凭什么跟凌家结盟呢？ 至于霍明璋会来参加大小姐的生日宴会，那也是因为董事长亲自给霍氏集团的董事长递了请帖的缘故。可即便这样，霍元凯也没有亲自过来的意思，打发个小辈上门，足以表现出霍家对凌家的态度。 不过这些话，特助可不敢当着凌飞的面说。凌家人骨子里都有一种狂妄自大的脾性，特助可不想惹麻烦。 顾沉回到寝室，把栗子分给室友，无意间扫了眼何清晨桌上的日历，忽然一愣：“今天二月初六？” “是啊！27号，二月初六。”何清晨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沉摇摇头。他只是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凌一一的生日。 上辈子，就是这一天，在乔家当家教的顾琇跟着乔家三口去参加凌一一的生日宴会，在宴会上跟周晓婷发生口角。推搡间被凌一一推下楼梯。送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意外发现顾琇是凌氏集团董事长早年丢失的那个孩子。 然后顾琇就顺理成章的被凌家认回去了。 这辈子，也不知道顾琇还有没有机会被凌家认回去。 想到这里，顾沉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顾琇不能被凌家认回去的话，会不会在顾家赖一辈子？ “顾沉？顾沉？” “啊？”顾沉回过神来，看着在他面前挥手的高海洋：“怎么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高海洋将洗好的苹果递给顾沉：“来吃苹果。” “谢谢。”顾沉接过苹果，随口说道：“《会计》和《审计》的思维导图我马上就写完了。这周末给你。” “不着急。”高海洋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要是能快点写完，当然更好了。你是不知道，打从去年大周集团帮你宣传了一把，这套参考书现在买的可火了。就连不少补习班都在采购你的思维导图当辅导资料。很多人都在催全套。” 这个顾沉倒是不太了解。不过听到自己的书被这么多人喜欢，顾沉还是挺高兴的。 而在另一边，顾琇坐在车厢里，看着车子驶入凌家雕花镂空的铁门，干净的道路两旁是宽阔的草坪和低矮的照明灯，车子绕过精美的音乐喷泉停在别墅门口，顾琇心情忐忑的下了车。看着身旁略显玩世不恭的霍明璋：“这里好漂亮呀！” “漂亮吗？”霍明璋挑了挑眉，看着装修的富丽堂皇，过分奢华的凌家别墅：“还好吧。” 反正他是不太欣赏这种风格的。没有底蕴，高调的太暴发户了。 顾琇有些紧张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你说这里的主人会不会瞧不起我呀？” “怎么会！你是我带来的人，瞧不起你就跟瞧不起我没什么两样。”霍明璋懒洋洋的解释道：“再说你不是很想进入我的社交圈子嘛。带你来了，你又反悔了？” 昨天晚上，顾琇因为辞职的事情去找顾沉闹，霍明璋是非常不满的。可是顾琇哭着跟他说，是因为不了解他在想什么又不敢问才会胡思乱想。还说自从两人交往，顾琇除了在校期间能跟霍明璋在一起，其余时间根本抓不到霍明璋的影子。他不了解霍明璋的生活，不知道霍明璋有什么朋友，也不知道霍明璋在校外喜欢出入什么样的场合。担心霍明璋就像很多人说的，只想玩玩他，根本不是认真谈恋爱。 霍明璋本来很生气，看着顾琇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又心软了。不管怎么说，霍明璋是真的很喜欢顾琇这张脸。别看外面传的谣言很凶，但霍明璋其实没谈过恋爱。顾琇可以说是他认真谈恋爱的初恋。虽然交往这一个学期下来，霍明璋意识到顾琇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最初的那种悸动是真实的。 就算霍明璋生顾琇的气，也不想看到顾琇哭的那么可怜。恰好霍元凯让他去参加凌一一的生日宴会。霍明璋索性把顾琇也带过来了。一来是哄顾琇开心，二来，也是想让凌家知难而退。不要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跟霍家结盟。 “我才没有反悔！”听到霍明璋的话，顾琇赶紧说道。他好不容易才让霍明璋带他进入这个圈子，怎么可能反悔。 顾琇仰头看着气派奢华的凌家大宅，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霍！明！璋！你太过分了吧！”就在顾琇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的时候，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只见一个穿着香槟色晚礼服，白色高跟鞋，长发披肩，漂亮的好像公主一样的女孩子站在他们面前，眼睛冒火的怒视着霍明璋：“你居然带你包养的情人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还对得起晓婷姐吗？” 霍明璋用手指抠了抠耳朵：“你小点声，我能听得见。” “我凭什么小点声？”凌一一瞪了顾琇一眼，冲霍明璋吼道：“你做的丑事，还不让我说吗？” 两人的争执瞬间引起了宾客的注意。凌一一的父母也急忙赶过来：“吵什么呀？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宴会。” “爸！妈！你们看霍明璋！”凌一一伸手一指顾琇，冲着父母抱怨道：“他居然带着他包养的小情人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这也太过分了！他把我当成什么了？把我们凌家当成什么了？” 听到凌一一的话，看着周围人鄙夷的目光，顾琇顿时慌张起来：“不是的。我不是明璋包养的情人，你们误会了。” “他是我的朋友。人，是我带来的。”霍明璋看着凌董事长夫妇：“如果您的女儿确定不欢迎他的话，我们也可以离开。” “怎么会！”凌董事长脸色一变，笑着说道：“来者是客，我们当然欢迎。” 凌夫人神色有些难堪的看了顾琇一眼，考虑到周围都是宾客，到底没说出什么有失礼数的话。 “先进去吧！” 霍明璋挑了挑眉，直接揽着顾琇的肩膀，大摇大摆的进入别墅大厅。 同样也来参加宴会的乔安娜看着霍明璋和顾琇，冷笑一声：“霍少倒是跟以前一样没品位。就喜欢这种空有其表的花瓶。还敢把这种人带到这种场合来。你倒是不嫌丢人。” “哦？”霍明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乔安娜：“那你说说，我要带什么样的人来参加这种场合的宴会，才算不丢人？” 乔安娜看了顾琇一眼，故意说道：“怎么着也得他哥哥那样的吧！” “不过我倒是听说，顾沉好像很瞧不起霍少这种纨绔子弟。”乔安娜笑了一声：“也对，人家是大好青年，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种一无是处的富家子弟。你呢，也就配跟这种货色在一起了。” 第九十五章 听到乔安娜当着所有宴会宾客的面儿把自己贬损的一无是处, 顾琇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怒火中烧。但是乔安娜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顾琇又不敢直接怼上去, 生怕乔安娜在大庭广众下也不分青红皂白的扇他巴掌。更不想当着霍明璋的面儿表现的牙尖嘴利，因为他知道霍明璋不喜欢攻击性太强的伴侣。所以顾琇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霍明璋，期望霍明璋能给他出头。 霍明璋也觉得不太舒服。他自己也同样认为顾琇的能力比不上顾沉，但这是他自己的事情。被乔安娜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儿指出来，还用这个当借口讥讽他品味不好，霍明璋难免恼羞成怒。他强忍着怒火，看了乔安娜的父母一眼：“这是凌家大小姐的生日宴会。令千金在别人的生日宴会上如此大放厥词, 似乎不太妥当。” 乔安娜的父母可不敢招惹霍氏集团的公子。闻言，立刻出声教训自己的女儿：“安娜，你在乱说什么？还不快给霍少的朋友道歉。” 听到乔夫人的话，在场的宾客相视一笑。也都听明白了乔夫人的潜台词——给霍少的朋友道歉, 而不是给顾琇本人道歉。也就是说乔夫人也不觉得乔安娜的话有问题，只是出于礼数, 不想得罪霍家罢了。 在场宾客能听明白的事情，霍明璋自然也听明白了。他皱了皱眉, 虽然还有些不太满意，但这毕竟是凌家千金的生日宴。客随主便，就算霍明璋和霍家都没把凌家当一回事，也不好在别人的生日宴会上太咄咄逼人。 乔安娜噘着嘴，不甘不愿的跟顾琇说了一声“对不起”。顾琇却没有注意到现场氛围有什么不对, 听到乔安娜的道歉后, 眉宇间立刻流露出几分得意。他神色亲昵的看了一眼乔安娜，自觉很宽宏大量的说道：“没关系。只是安娜你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我毕竟给你当过家教老师，知道你品行不坏, 只是有时候脾气不大好。所以我不会跟你计较，要是换了别人，可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 要是顾琇没说这一番话，乔安娜被父母压着道完歉也就算了。偏偏顾琇摆出这么一副得理不饶人又想故作大度的嘴脸。乔安娜憋在心里边的怒火蹭的一下窜上脑门，当即冷笑道：“还是算了吧。你给我当了一学期的家教，我的成绩从全班中下游掉到倒数第三。本来还能考个二本，这下子连个好的民办本科都上不了。我妈已经准备好让我复读了。白白浪费我一年的时间。我劝你以后还是别当家教了。乖乖当霍大少爷的小情人就好。千万别去误人子弟。” 乔安娜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宾客脸色立刻变了。能来参加凌一一生日宴会的客人，除了凌一一的同学和家长，就是凌氏集团的合作伙伴。这些宾客大都有个共性，就是年纪跟凌董事长和凌夫人差不多。家里也都有孩子。既然为人父母，那不管家里条件怎么样，肯定在意孩子的学习成绩。顾琇去给人当家教，非但没把乔安娜的学习成绩提上来，反而害得乔安娜的成绩一落千丈。这不就是误人子弟嘛！ 乔安娜越想越气，目光怒视着霍明璋：“你还好意思跟我甩脸子。要不是你坚持让顾琇给我当家教，我至于沦落到复读的地步？我换了那么多家教，你这小情人是最差的一个！你凭什么拿我的学业拿我的前途去哄你小情人开心？我欠你的，还是我们乔家欠你的？” 听到乔安娜的指责，霍明璋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狼狈，还有点心虚。这件事确实是他对不住乔安娜。他也没想到顾琇一个A大的学生，连个上高三的小姑娘都摆平不了。 听到乔安娜旧事重提，乔总和乔夫人也不吭声了。孩子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他们当父母的心里也不好受。也埋怨霍明璋不干人事。只是碍于霍家的势力，他们不好追究。可现在乔安娜自己说了，他们也不至于拦着。乔家的势力虽然比不上霍家，但也不至于在霍明璋这个小辈面前，连句话都不敢说。 见霍明璋闭嘴不语，周围宾客也都神色异样，顾琇心下一慌，脱口说道：“我很努力教了，是你自己不肯学，难道也要怪我吗？我每天那么努力准备教学方案，你一点都不珍惜我的劳动成果，还动不动就动手打人，不就是欺负我没有父母没有家世吗？如果不是害怕明璋追究——” “好了。”霍明璋打断顾琇的话，看向乔安娜：“家教的事情，算我考虑不周。现在离高考还有几个月，你要是有心向学，我可以帮你介绍几名特级老师，专门为你辅导。别的不说，让你成绩回到二本线上，应该是没问题的。” 听到霍明璋的话，顾琇也跟着附和道：“是呀！离高考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你要是有心，就努力学习，认真听讲，好好听老师的话。说不准高考结束，能考上个二本呢！” 乔安娜闻言，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你——” 从后面赶过来的凌一一和凌夫人恰好听到最后这段话。母女两人面面相觑。凌一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凌夫人也暗自发笑，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有人蠢成这样。看不出一点眉眼高低不说，明明心里得意的很，面上还要故作可怜故作大度。又可怜大度不到正经地方，倒是把狐假虎威的那副做派表现的淋漓尽致。 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凌夫人笑了笑，只当自己看了一出戏。走上前去打圆场。然而神色间的不以为然却根本遮掩不住。当然，凌夫人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凌一一过生日，凌董事长给霍家送请帖。个中深意一目了然。然而霍家却完全没把凌家递出去的橄榄枝当回事，随随便便派个小辈过来打发凌家。霍明璋更是嚣张。明知道凌家的意思，还敢带着小情人上门来耀武扬威。以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霍家根本就不在乎凌家的示好。更不会跟凌家结盟。 这一巴掌算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凌家的脸上。今天过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嘲笑凌家倒贴还被人看不起。凌家正愁没地方扳回局面，却没想到顾琇自己站出来丢了个大人。这可是霍家大少自己带过来的“朋友”，他在宴会上这么丢人，丢的自然也是霍明璋甚至霍家的人。 这下子谁都知道霍家大少品味不好，喜欢这种没实力又满肚子心眼的小玩意儿了。 凌家人的幸灾乐祸，霍明璋也看在眼中。不过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没有人会拿到台面上说。霍明璋吃了个闷亏，却不好发作。只能闷闷的自己消化，对待顾琇的态度也不知不觉的冷淡下来。 顾琇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一脸惶恐的看着霍明璋。 霍明璋就见不得顾琇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打起精神安慰了顾琇一句：“可能是太闷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个卫生间。”抽根烟压压火。 顾琇有些不安的捉住霍明璋的衣袖：“我陪你去。” 霍明璋皱了皱眉，低声训斥道：“你别闹了。”他刚才都已经丢了那么大人，这会儿再带着顾琇去卫生间，指不定那些长舌妇又要说什么。 顾琇没想到霍明璋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跟他发脾气，顿时愣住了。 霍明璋却顾不上安抚顾琇的小情绪，甩开顾琇的手去了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就听见大厅里一阵喧闹。他拨开人群走上去，赫然发现顾琇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身下一大摊血迹。周围围了一圈人。凌一一和乔安娜手足无措的站在楼梯上，一脸惊愕的看着大家：“不是我。我没推他，他自己滚下去的。” 然而众多宾客却是亲眼见到顾琇和凌一一乔安娜在楼梯上起了争执，凌一一推了顾琇一把，顾琇没站稳从楼梯上滚下来。 凌夫人看着脸色铁青的霍明璋，走上来解释道：“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没照顾好您的朋友——” “行了！”霍明璋不耐烦的打断凌夫人的话，走到顾琇旁边蹲下来，却不敢碰他，生怕一不小心反而让顾琇伤势加重：“还不快叫救护车。” “根据X光片显示，患者的右脚踝没有骨折，只是有些水肿。并没有什么大碍，用冰敷一下。我给你开一个止痛喷雾……” “谢谢医生。”何清晨挣扎着要站起来。 顾沉伸手按住何清晨的肩膀：“你坐好。我去帮你开药。” 何清晨看着肿的跟馒头似的右脚，苦笑道：“麻烦你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倒霉，宿舍楼下的路灯坏了，他又近视500度，大晚上的根本看不清路。一脚踩在冰上，结结实实的坐了个大屁墩，疼的动都不能动。他只能打电话给顾沉和赵曙，让他们开车送他来医院——还好只是脚崴了，并没有骨折。要不然伤筋动骨一百天，只怕还要耽误他研究生复试。 “麻烦什么？当初我身体不舒服，你们不也是连夜送我来医院。这都是应该的。”顾沉拿着医生给开的诊断书，下楼交款拿药。 正排队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诧异的喊了一声：“顾沉？” 顾沉回头，就看见霍明璋和一帮衣着华丽的人站在后面。 霍明璋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是哪里不舒服吗？身体又疼了？” 霍明璋可还记得顾沉几次打篮球时突然爆发的症状。还以为顾沉又犯病了。 “我室友把脚崴了，我帮他开药。”顾沉解释了一句。神色淡然的扫了一眼霍明璋旁边的人。顿时心中有数了。 合着是在走剧情呢！ “脚崴了？”霍明璋立刻反应过来：“那你们回去的时候有车吗，要不要我送你们？” “不用。我室友开车送我们来的。”顾沉说着话，眼角余光瞄到刚刚下班，风风火火赶过来的高海洋：“这呢！” 高海洋冲到顾沉面前：“怎么样了？严重吗？” “把脚崴了，需要养一段时间，尽量别做剧烈运动……”顾沉说着，直接带着高海洋上楼。 霍明璋看着顾沉的背影，有些出神。 凌飞看着明显有些异样的霍明璋，笑眯眯说道：“这个顾琇，就是顾沉家里领养的弟弟吧？” 凌氏集团最近在想方设法拉拢西部派的成员。顾沉作为邢教授的得意门生，又是开发西部老城区商业街策划方案的发起人，他的意见就连市里都会重视。凌飞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么重要的一枚棋子。早就把顾沉家里那点事调查的明明白白。 霍明璋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凌飞笑道：“听说他们两兄弟的关系并不好。顾沉大年初二就从老家飞回A市，就是因为他这个弟弟。” 霍明璋目光深沉的看着凌飞：“你想说什么？” 凌飞笑了笑，刚要说话，就听护士扬声说道：“22床的病人需要输血。他是Rh阴性血，这种血型非常特殊，我们医院的血库没有库存。” “他也是Rh阴性血？”凌飞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太高兴——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血型居然跟凌家人的血型一样。 “抽我的吧！我也是Rh阴性血。”凌夫人主动站出来。虽然她有些瞧不上顾琇这个人，但顾琇毕竟是在凌一一的生日宴会上出的事，还被那么多人看到是凌一一亲手推下来的。于情于理，凌家都应该负这个责任。 护士见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您是患者的直系亲属吗？” “不是。”凌夫人摇头否认：“他是我们的客人。” 凌夫人跟在护士身后，献了400CC的血。出来的时候，都有些晕眩了。凌一一特别心疼的扶着母亲，在一旁坐下。过了不久，手术室里的护士忽然慌张的跑出来：“患者输血后出现不良反应……” 紧接着输血科的医生也走了出来：“你们家属怎么回事？直系亲属之间不能直接输血，这种常识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守在手术室外面的人顿时愣住了，根本反应不过来。良久，凌飞最先回过神来：“医生您搞错了吧？手术室里的病人不是我们凌家人——” “不可能！”输血科的医生直接说道：“病人现在出现了排异反应。这种不良反应，只有直系亲属之间直接输血才会产生！” 霎时间，所有人再次愣住了。 骨伤科，赵曙背着何清晨，顾沉和高海洋在后面扶着，几个人步履匆匆的进了电梯，走出医院大楼的时候，顾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楼层。 高海洋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沉回过神来。猜想这会儿顾琇肯定在剧情光环的影响下，跟凌家认亲了。 顾沉记得，上辈子顾琇回到凌家没多久，也就是大一的暑假，他就跟凌董事长和凌夫人提到了想要去凌氏集团实习。虽然这辈子，顾沉肯定不会重蹈覆辙，但是他不能确定这一段是不是重要剧情。如果是的话，他违反剧情肯定会产生排异反应。想要抵挡这个排异反应，就需要顾沉进一步提升名望。 可是在短时间内，有什么可以大量提升名望的措施呢？ 顾沉心中升起一丝丝急迫感：“如果是你们，想要在短时间内提升名望的话，会做什么？” 车厢内，三位室友齐刷刷的看向顾沉。 顾沉眨眨眼睛：“我就是随便问问。” “你嫌自己名气不够大呀？”高海洋哈哈笑道：“这个好办。你只要在网上说一声，你就是开发老城区商业街这个策划方案的发起人和主要执行者，再发一张照片上去。保管有无数拆迁户把你的照片挂在墙上，当财神爷一样的供着。还得有一帮只看脸的小姑娘，把你当偶像供着。” “别闹！”顾沉老脸一红，这么不要脸的自我宣传和邀功行为，他还干不出来。 “做慈善？”何清晨想了想，说道：“用你的名字建希望小学和图书馆，我看好多名人都是这么干的。就是费钱。” 就算顾沉上学期炒股卖房没少赚，估计也捐不了几所小学几栋图书馆吧！ “那不如在学校建个奖学金？”赵曙说道：“咱们学校也有很多交不起学费的贫困生，每年都靠助学贷款和学校资助坚持念书。这个资助的钱就是学校老师，还有很多已经毕业的知名校友捐献的。鼓励在校学生好好读书。” 高海洋灵光一闪，开口说道：“反正你也不差钱。你可以把CPA思维导图的稿酬版税捐出来当奖学金，资助贫苦大学生，还有那些山区的孩子念书。等出版社再印的时候，我让薇薇通知印刷厂，把这件事直接印到书上。一来是给咱们的书做个宣传，二来也达到了你想提高名望的效果。” “A大高材生通过自己的才学和努力，让很多人顺利考过CPA。又把这笔用智慧和努力赚到的钱，供养那些想要念书的孩子，以求为社会培养出更多的人才。循环往复，多好一件事！” 顾沉看着高海洋，竖了竖大拇指，真心诚意的称赞道：“海洋哥，你不去做公关宣传真的太可惜了。” “一点也不可惜。”高海洋笑嘻嘻的调侃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趁着这几年好好努力，我还等着给你当财务总监呢！” 事不宜迟。一行人回到学校，把何清晨背到宿舍后，顾沉立刻着手准备，一方面是让高海洋帮他查一下思维导图的版税和稿酬有多少，如果不够捐的，他就自掏腰包再添一点。另一方面，就是想办法寻找靠谱的捐献渠道，资助贫困学生。 想到这里，顾沉还给邢教授打了一通电话，问问邢教授有没有这方面的渠道。 “你想资助学生？”邢教授晚上九点多接到顾沉的电话，还以为顾沉是有什么项目上的想法要跟他说，或者是有什么学术方面的问题要跟他讨论。万万没想到顾沉居然想要资助学生。不过这件事找邢教授反而找对了。 “如果你想资助校内学生的话，你得先跟校长说一声，然后到财务走流程。想要资助山区学生的话……这样，你明天上午来一趟家里，我们当面谈。” 邢教授说道：“资助学生，捐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其实还是要保证学生能够好好学习，能有更多的资源去学习。你要是真的想做这件事，可不要想着捐钱省事。” 邢教授虽然不知道顾沉为什么忽然想要做慈善。但他心知肚明，这个学生身上颇有一些“无利不起早”的脾性。他必须得把事情弄清楚，才能知道该给顾沉提供哪种渠道，才是最适合他的。 第九十六章 再一次敲响邢教授家的门, 迎面撞上邢律略带调侃的眼神，顾沉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好意思。 “你说你急着搬回寝室，结果天天都要跑回来跟我爸谈事。还不如就在家里住到开学, 也省得你来回折腾。” 戚老师坐在客厅里摘菜，闻言笑道：“年轻人都喜欢跟同龄人玩，你上学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周末回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你洗脏衣服，让我给你做两顿好吃的。等吃饱喝足衣服干了，周日晚上打包就走。连周一早上都等不及。” 听到亲妈提起自己的少年糗事，邢律囧的脸面通红，看了顾沉一眼, 小声抗议道：“妈，这种事情就不要说了嘛！” “好！好！我不说。”戚老师笑眯眯说道：“今天中午给你们做西红柿炖牛腩，青椒炒肉，醋溜豆芽, 再来一个胡萝卜馅儿的炸素丸子。沉沉中午留下来吃饭。吃了饭再走。” 顾沉应了一声，笑着说道：“都是我爱吃的。” 邢律轻轻哼了一声：“当然了。昨天晚上听到你打电话, 说今天要过来。我妈一大清早就拽着我去菜市场，买了这么多菜回来。” 戚老师接口道：“早睡早起身体好。只有作息健康, 身体才会健康。看你天天晚上不睡早上不起，都熬出黑眼圈了。晚上我给你烙韭菜盒子，给你补补肾。” 顾沉笑的差点没被口水呛到。邢律只觉得脸皮滚烫滚烫的：“妈！” 戚老师应了一声：“哎！” “你是我亲儿子。别跟沉沉吃醋。放心吧，妈肯定更疼你。” 邢律觉得自己要自闭了。顾沉则要笑疯了。 “在说什么，这么热闹？”在书房里看文献的邢教授也坐不住了, 出来问道。 “没什么, 你儿子跟你学生吃醋呢！说我只疼沉沉不疼他。我说要一碗水端平。亲儿子还有沉沉我都疼。”戚老师笑眯眯的指着邢律：“你儿子有点接受不了这份热忱的母爱。” “不会吧！”邢教授看向邢律，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害羞了？” 邢律：“……” 邢教授说道：“多大个男人还害羞。” 邢律长叹一口气，越发无奈了。 笑闹了一会儿, 顾沉跟着邢教授进书房。谈论慈善资助的事情。邢教授问顾沉为什么忽然想做慈善，顾沉开门见山：“是因为之前我被大周集团雇佣的水军污蔑，好多同学还有网友都站出来帮我解释澄清。” 邢教授听到这里，还以为顾沉深受感动，想要做点什么来回报同学回报社会。就听顾沉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发现我这个人的体质蛮特殊，特别容易遭到别人的误解和污蔑。那我就想着是不是平时多做点好事，这样我被人污蔑了，总会有人站出来帮我解释！” 刷名望抵抗剧情光环这种玄妙的事情，顾沉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倒是这种说法，比较容易取信于人。动机也显得更顺理成章。 邢教授：“……” 邢教授莞尔，觉得自己学生的小心思也蛮有趣！ “好，我明白了！” 邢教授沉吟片刻，根据顾沉的诉求，挑了几个比较符合的项目介绍给顾沉。 “你可以在校内设立一个奖学金，领取条件你自己设定，是需要学生期末考试成绩排名前几十，还是在国内国际几类期刊上发表学术论文，或者是加入什么项目，拿过什么奖项……”邢教授找了些资料给顾沉：“这些是过去几年，我们A大的知名校友在校内设立的奖学金，每个人的要求都不一样。有奖励学术的，有鼓励创新的，还有明文规定，接受资助的学生毕业后要加入某公司的。” 顾沉接过资料翻看了一会儿，说道：“除了毕业后必须加入某公司这一条，其余的奖励条件我都可以！” 邢教授笑着打趣道：“财大气粗呀！” 顾沉说道：“我已经想好了，我准备把我出版的思维导图的稿酬和版税都拿出来资助学生。所以除了前面这些条件，我还准备加一条，就是平时成绩拿满分的学生，每个月奖励600元。” 邢教授有点诧异的看着顾沉：“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顾沉解释道：“因为我们学校有一些学生家境比较贫困，为了赚生活费，平时会做一些兼职，难免会分散精力。所以我就想，如果能让他们全力以赴的学习，把所有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习上，或许比他们去打一些没必要的零工更实用。” 能考上A大的学生，每个月本来就有一部分国家补助。学校食堂也不贵，顾沉再补助600块，足够这些人最基本的生活开销。解决了这件事，学生们就可以安心学习，到时候再通过自己的能力申请国家奖学金或者其他奖学金，那就各凭本事了。 邢教授用手指点了点顾沉，满眼激赏：“你小子——” 邢教授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起来，他跟顾沉这段师生缘分，也是从顾沉开学第一天就敢逃课去做兼职引起的。那会儿他还不熟悉顾沉的脾气性格，甚至有些担心，顾沉这种行为会不会给其他学生造成不好的示范。没想到时隔这么久，顾沉还记着这件事。还想到用这种办法鼓励家境贫寒的学生多读书。 “穷则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邢教授感慨了一句。对顾沉这个学生，无论是天赋，办事能力，努力程度，还是心性人品，都是百分之百的满意。 “没有您说的那么好，我也是有私心的。”被邢教授这么夸赞，顾沉有些害羞，急忙解释道。 “谁还没个私心呢！可是你的私心，能让别人受益，这就是很好的事情。” 师生两个相视一笑，默契自在不言中。 除了要资助本校的学生，顾沉还打算资助一批山区的学生。这个邢教授就更有经验了。这么多年，邢教授一直都在坚持资助贫困学生，挑选的对象大都是一些失去父母的孤儿，或者父母残疾，没有生活能力的贫苦儿童。 “每年寒暑假，我如果有时间的话，也会去山区走访调查。给孩子们送些书本还有课外书，给他们讲讲外面的世界。鼓励孩子们好好学习，走出大山。”邢教授说到这里，特别来劲：“我资助的学生，还有考上A市师范学院的。他第一年来上学的时候，还来家里看过我。还给我带了一袋子他们村里的山楂。那山楂可好吃了。” “你要是想资助学生，也可以挑选这些资助对象。暑假要是有时间，咱们师生一起去山里看看。你不要以为你去山里支教，只是一种单纯的付出。其实你人在山里面，看着那些孩子，看着他们渴望学习，渴望走出去的那种眼神，包括跟老乡们的交流，也能收获很多东西。我觉得那种环境就像是一种过滤器，能够过滤掉很多大城市带来的浮躁的东西，让一个人沉淀的更有深度和厚度。” “当你发现你的努力，可以改变一些人的命运，这个时候你的内心就会充满成就感。” 顾沉静静听着邢教授说话，看着邢教授提起他资助的学生时闪闪发光充满期许的眼神，顾沉也跟着笑了笑。他从来都不知道邢教授还做过这么多事情，但是顾沉看着邢教授神采奕奕的样子，忽然就觉得自己为了抵挡剧情光环做的一些事情，如果真的能够帮助一些人改变命运的话，也挺好的。 “吃饭了！”戚老师推开书房的门，笑眯眯说道：“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聊。”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顾沉原本就要做的事情，在听到邢教授一番话后，决心就更加坚定了。在邢教授的帮助下，顾沉挑选了十名刚上初中的孩子资助，当天下午就把钱汇过去了。 回到学校后，顾沉又抓紧时间写了一份设立奖学金的策划书。开学第一天，先是找到了校长申请设立奖学金。得到批复后，又去找财务开了个账户，直接打了二十万块钱进去。 当天下午，A大校方就在官方网站上公示了顾沉在校内设立奖学金的消息，并公布了申请奖学金的要求。闲来无事只想浏览一下官方网站的A大学生全都愣了。 “卧槽！你们看到了吗？大一那个顾沉居然在学校设立奖学金了？” “是那个一手策划了二月二市集的顾沉吗？我听说过他赚钱很厉害，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校内设立奖学金。他不是刚上大一吗？这小子挺牛逼呀！” “我们沉沉好善良！长得又帅性格又好又能赚钱又善良！居然想到给同学设立奖学金，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争取早日花上老公的钱！” “楼上的女同学花痴也有一个限度。大家都是沉沉的同学，凭什么你敢叫老公？” “切，还不是沽名钓誉！想拉拢人心吧！” “警告楼上同学，别以为匿名发言就查不到你的ID。酸什么酸啊？有本事你也拿出钱来拉拢一下本校学生，没这个本事少污蔑别人！” “啪”的一声，顾琇把手机摔到地上。崭新的智能手机在地上滑了一段，撞到一双精美的手工定制高跟鞋。 “怎么了，是哪里又疼了吗？”凌夫人走到病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顾琇，一脸心疼的摸了摸顾琇的脸颊：“身体不舒服吗？” 顾琇眼圈通红的看着凌夫人，又看了看跟在凌夫人身后的凌一一，一脸怯怯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发脾气的。但我真的好难受。身体好痛，又冷又热，还觉得天旋地转的，好恶心，哪里都不舒服。” “都怪我。”凌夫人坐在床边，安抚着顾琇：“都是妈妈粗心大意，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是我走丢十八年的宝宝。如果我知道，就不会让医生给你输血，就不会让你变成这样。” “怎么能怪您呢！您又不知道我是您的儿子。”顾琇握住凌夫人的手：“恰恰相反，我还要感谢您那么善良。明明不关您的事，还想要为一个陌生人输血。说到底，如果不是我从楼梯上摔下来，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听到这句话，凌一一眉头一皱，下意识反驳：“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怪我吗？要不是你跑到楼梯上跟我说那些无聊的话激怒我，我也不会生气。我又不是故意推你的，我只是想甩开你而已。是你自己没站稳——” “好了，一一，你就少说两句。”凌夫人打断女儿的话，很无奈的说道：“他是你的双胞胎哥哥，从小就丢了，也没在我们家享过福，现在还因为你的原因躺在医院里。你就不能让让他吗？” “妈！”凌一一不服气的看向凌夫人。 向来对女儿百依百顺的凌夫人却没有理会凌一一的不满，只是安慰顾琇：“妈妈给你煲了排骨汤。你趁热喝一点。” “好。”顾琇乖乖点头，喝着排骨汤，忽然哭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还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还能喝到我亲生妈妈亲手给我炖的汤。我没想到我居然会是凌家的孩子。” 凌夫人见状，越发心疼的搂住顾琇：“你受苦了。” 凌一一见状，特别不满的翻了个白眼。见没有人理她，索性怒气冲冲的离开病房。 “呦，看着点啊！”凌一一刚出病房就跟过来探视病人的凌飞撞了个满怀。凌飞手里捧着的鲜花顿时被撞掉好几朵。凌一一也气急败坏的拍着沾在胸前的花粉。 凌飞看着满面怒容的凌一一：“你怎么了？那小玩意儿又给你气受？” “就知道在我妈面前讨好卖乖装可怜，恶心死人了。”凌一一抱怨道：“我妈还让我认他当哥哥。我凌一一才没有这么丢人现眼的哥哥！他也配！” “再不想认，那不也是你亲哥哥，我堂弟。”凌飞也觉得特别恶心：“怎么就这么寸呢！” “这下子，我们凌家可要被人笑话死了。”凌一一抱怨道：“我都没脸去见我的闺蜜了。” “这有什么。他是他，你是你，他又不是从小生养在凌家的。就算丢人，丢的也是别家的人。”凌飞随口安慰道。 “可养他的不就是顾家？那个顾沉也没像他这样上不了台面啊！”因为周晓婷的缘故，凌一一对顾沉也算印象深刻。虽然她并不觉得顾沉的家世背景配得上周晓婷，但顾沉能仅凭一己之力把大周集团折腾的元气大伤，还能让凌家也想方设法的讨好他。凌一一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有几分服气。 “都是一个爸妈养出来的，顾琇怎么跟顾沉差那么多！”凌一一说道：“他但凡能像顾沉那样，我说出去也不至于丢人。” 凌一一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听安娜提到过，这个顾琇跟那个顾沉好像关系不怎么样。你现在不是在想办法拉拢顾沉吗？顾沉要是知道顾琇是凌家人，是不是更不会理你了？” 凌飞脸色微沉。 凌一一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她其实并不关心凌飞的工作干得怎么样。她下午还约了乔安娜一起去A大。 “你们要去A大？”凌飞闻言直皱眉头：“你们去A大干什么？” “乔安娜想请顾沉当家教。”凌一一说道：“反正顾沉也不在大周集团做兼职了。他闲着也是闲着，只要乔家给的价钱高，还怕顾沉不心动吗？” 至于凌一一，就是想跟顾沉打听一下顾琇的事儿。虽说她不怎么把顾琇放在心上，但顾琇已经被凌夫人认回来了。将来总要住在一个屋檐下。凌一一自然是想提前打听清楚顾琇的脾气性格，有备无患。 凌飞不以为然：“别白费力气了。那就是头倔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 “那可不一定。”凌一一自信满满的说道：“他那么讨厌顾琇，我也讨厌顾琇，你没听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 敌人？ 凌飞暗自冷笑，就算他对顾沉不感冒。但也绝对不会认为顾琇那种货色有资格成为顾沉的敌人。 看着凌一一雀跃离开的背影，凌飞摇摇头，走进病房。 凌夫人正端着汤碗一口一口的喂顾琇喝汤，顾琇感动的稀里哗啦的。那副做作的样子，看得凌飞心生厌烦。 “阿飞来啦。”凌夫人看到凌飞，笑着招呼道：“快坐。我正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呢！” “琇琇之前一直都在霍氏集团当实习生，这件事情你也是知道的。现如今琇琇回家了，我们凌家的孩子，当然不好在霍家的公司实习。我就想着，等琇琇病好了，就安排他进公司熟悉一下业务。你是他的堂哥，又是公司的执行总裁，你多教教他。等将来你大伯退休了，你们兄弟两个也好并肩作战。” 凌飞的动作微微一顿，看着笑容慈祥的凌夫人和表情激动的顾琇，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好。” 从医院出来，凌飞脸上的笑容立刻挂不住了。他把车速开到最限，一路风驰电掣的回到公司。同样在公司担任董事的凌家二叔见状，皱眉提醒儿子：“你又怎么了？说过多少次，这里是公司，你不要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岗位。” “大伯母想让那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进公司，还让我带他！” “什么丢人现眼？”凌家二叔一时间没听明白，随后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顾琇？” “可不就是那个顾琇！”凌飞怒气冲冲的冷笑道：“还说什么凌家的孩子不能在霍家的公司上班。谁不知道霍元凯那个老狐狸想要讨好顾沉，生怕他儿子的小情人拖后腿，才把人给辞退了。大伯母倒是舔着脸给她的好儿子脸上贴金。” “你急什么？”听到儿子的话，凌家二叔不急不缓的说道：“那是她的亲骨肉。按照古代的话说，就是大房的嫡长子。她想让自己的儿子进公司，也无可厚非。” “可是那个顾琇根本什么都不是！”凌飞不满的抱怨道：“就是霍明璋包养的小玩意儿罢了。谁把他当回事。” 还没怎么样呢！就敢撺掇凌夫人安排他进公司，下一步是不是要跟他争抢继承权了？ “……我就不说他一无是处的业务能力了！他跟顾沉关系那么差！我们公司现在正想方设法争取西部派的票数。一旦顾琇进公司，让顾沉知道了。我们还有可能争取到顾沉的赞同票吗？” 凌飞推己及人。觉得以顾沉和顾琇水火不容的关系，如果知道顾琇是凌家人，不想办法从中捣乱，破坏凌氏集团的计划，那都算大度了。 “你也说了他根本什么都不是。那你还怕什么？”凌家二叔看着气急败坏的儿子，好整以暇的笑道：“俗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他要是匹骡子，也变不成马。早晚都得露馅。” “让他自己在众股东面前现出原形，总比你千防万防更好。”凌家二叔教导自己的儿子：“你可别忘了。你大伯才是凌氏集团的董事长，你大伯和你大伯母的股份加起来，就是凌氏集团的最大股东。” “既然你大伯母这么信任你，那你就好好做。多栽培栽培你这个堂弟。就算哄你大伯和你大伯母开心了。” “你刚才不是说他跟顾沉是一家的嘛！等顾琇进公司以后，你就把拉拢顾沉这一票的工作交给他就是了。” “顾沉是邢教授最器重的门生，又是开发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的发起人。他们师生两个在这个项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你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堂弟，他如果做的好，那就是给集团立功劳。自然也就在公司里站住脚了。” “可是他们兄弟两个关系又不好。”凌飞有点糊涂：“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做，那不完蛋了？” “那不是正好！”凌家二叔左右观察，剪掉了一支旁出的枝杈，徐徐说道：“顾琇被顾家养了十八年，跟顾沉做了十八年的兄弟。他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如果也做不到，那不是很正常。如果你做到了，股东们也都会看在眼里。到时候谁的能力强，谁能带领凌氏集团走向更高峰，不就一目了然。” 大嫂想捧自己的亲儿子上位，这是人之常情。为人父母的，哪有不为自己儿女考虑的。凌家二叔特别能够理解这种心情。不过大哥大嫂的心愿是一回事，顾琇自己能不能立得住，又是另一回事。 凌飞怔怔看着优哉游哉修剪盆栽的父亲，恍然大悟。 第九十七章 画完《审计》最后一章思维导图, 顾沉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仰着头，眨了眨略微干涩的双眼, 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和肩膀，扭了扭腰。再次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给高海洋打电话，通知对方最后两本思维导图已经画完。 “太棒了！”高海洋兴奋的说道：“我这就给薇薇打电话，让她去找你。” 顾沉还没来得及说话，高海洋已经挂断电话。顾沉无奈的摇了摇头，几分钟后, 接到蒋薇薇的电话。 “我这就从出版社出发，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到学校。我到了再给你打电话。”因为不能确定顾沉在哪个教室上课。 顾沉笑道：“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等海洋哥晚上回寝室，我直接交给他就行。” “可别！”蒋薇薇笑道：“我还想借这机会出来喘喘气呢！再说我早点拿到原稿，就能早一天审稿, 就能早一天出版。你是不知道，这套参考书现在有多火。” 蒋薇薇想到顾沉在校内设立的奖学金：“你可真舍得, 这么一大笔钱也肯捐出来资助学生。” 顾沉笑道：“尽点绵薄之力而已。” 蒋薇薇说道：“出版社已经开过会了，这一次加印, 我们会直接以作者会把全套书的稿酬和版税捐献出来资助贫困学生这个点做宣传。我们主编还想跟电视台合作，邀请你参加一个节目访谈，你这边可以吗？” 顾沉皱了皱眉：“什么节目？” 蒋薇薇说道：“A省教育频道的一个访谈节目，经常会邀请一些教育界的专家学者还有天才少年接受采访。出版社应该是打算把你这套书当成今年的一个重点项目来做。” 其实早在去年，顾沉第一次出版《经济法》和《税法》这两本书的思维导图的时候, 主编就有意向把顾沉包装成天才作家来宣传。不过被顾沉拒绝了。主编原本还觉得有些遗憾。却没想到大周集团一顿骚操作, 非但没把顾沉打压下去，反而无心插柳，帮顾沉大肆宣传了一波。连带着出版社和顾沉出版的那套辅导书也水涨船高, 跟着蹭了一波热度。销售量猛增。 如今顾沉又宣布要把这套参考书的全部稿酬和版税捐献出来资助学生，主编觉得不能再次错过机会，必须抓住这个点，好好宣传一下。 “这次就不是包装人设了！”蒋薇薇笑眯眯说道：“是《谈话》的制片人亲自找到我们主编，想邀请你接受采访。” 《谈话》就是蒋薇薇刚才说的那个A省教育频道的访谈节目。也是时下非常火的一个访谈节目。邀请的嘉宾大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教育学家，心理学家，还有在各个领域有着杰出表现的天才少年。顾沉倒是没有想到，这个节目竟然会邀请自己去做嘉宾。 蒋薇薇笑道：“这有什么想不到的。你这么厉害。别说出书这件事，就是全网火爆的征文活动和微电影大赛，还有火遍全球的二月二集市，哪个不是你一手操办的。我觉得你比那些接受采访的天才少年厉害多了。你去参加这个访谈节目，才是实至名归。” 顾沉有些害羞。他只不过是占了重生的便宜罢了。其实没有那么优秀。害羞之余，顾沉甚至有些心虚。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优秀。 所以挂断电话之后，本来想放松一会儿休息一下的顾沉，转身去了图书馆。又借了几本经济学有关的文献。 “顾沉！”乔安娜和凌一一在A大校园里逛了好半天，问了好多人，扑了好几次空，终于打听到顾沉在图书馆看书。 可是她们两个没有学生证，根本进不去图书馆。只能守在外面，好不容易等到顾沉出来，立刻迎上去：“你怎么才出来。我们等了你好久。” 顾沉看到这两个剧情人物就觉得头疼：“等我干什么？”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乔安娜仰头看着顾沉。发现几个月不见，顾沉比她印象中更帅了。而且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温和清澈，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温柔的甚至有些耀眼。丝毫没有乔安娜记忆中的戾气。 “我想请你当我的家教老师。”没等顾沉说话，乔安娜举手发誓道：“你放心，我绝对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如果你肯当我的家教老师，我一定乖乖听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顾沉有些诧异的看了乔安娜一眼。他可忘不了上辈子乔安娜是怎么折腾他的，也不会相信一辈子不见，乔安娜就转性了。这会儿说的好听，指不定心里打什么鬼主意。 “我不会当你的家教老师。”顾沉说道：“我太忙了，没有时间。”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乔安娜说道：“钱不是问题。你想要多少，我都付得起。” “不是钱的问题。”顾沉说道：“我真的没有时间。我自己也要学习，我还有很多文献没看。况且我都一年没碰过高中课本了，高考的知识点，我也忘的差不多了。我教不了你，你还是去找有经验的高中老师帮你补习吧。” “可是他们讲课我听不进去。”乔安娜看着顾沉，特别耿直的说道：“我只想听你说话。” 乔安娜又说道：“之前我想请你当我的家教，可是顾琇说你在大周集团工作，能认识很多人，结交很多人脉，这些东西我给不了你。后来你从大周集团辞职了，我又通过晓婷姐邀请你做我的家教，你说你要准备期末考试，很忙没时间。我又等到现在……” 乔安娜说道：“我觉得我很有诚意了。三顾茅庐也就这样了吧。你考虑一下嘛！有什么条件你随便开，我们可以商量的！” 虽然嘴上说着可以商量，其实乔安娜已经下定决心，只要顾沉肯答应做她的家教，不管提出什么条件，乔安娜都会同意的。 “抱歉，我帮不了你。”顾沉直接拒绝道：“距离高考也没几个月了，你要是有心考个好大学，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你——”乔安娜看着油盐不进的顾沉，气呼呼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漠呀？” 凌一一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顾沉。她其实只见过顾沉一面，就是上次为了替周晓婷打抱不平去闹售楼处。可是那会儿，她觉得顾沉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帅哥，冷漠寡言苦大仇深的，也没什么稀奇的。还纳闷晓婷姐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怎么几个月不见，这人还能变化这么大呢！ “你笑起来可比平时板着脸的样子好看多了。”凌一一突兀的感慨道。 顾沉：“……” 乔安娜刷的看向凌一一，一脸无语，仿佛在看一个花痴：“他根本没笑呀！” “是么？”凌一一愣了一下，又看了顾沉一眼：“但是他看上去心情挺好的。跟我上次见到他的感觉不太一样。” 这一点乔安娜倒是深有体会。点点头附和道：“那倒是。” 眼看话题越来越偏，顾沉说道：“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 “等等！”凌一一回过神来：“我找你有事。” “你知道顾琇已经被我妈认了吧？”凌一一说了一句，觉得自己没说明白，又补充道：“顾琇是我们凌家十八年前被偷走的孩子，现在已经被我妈认回来了。今后他就是凌家的大少爷了。” 顾沉无动于衷。 凌一一问道：“我想问问顾琇平时怎么样？你能跟我说说他之前十八年在顾家的时候，性格怎么样吗？” “我对这个人不感兴趣。”顾沉说道：“你去问别人吧。” “你等等！”凌一一叫住转身欲走的顾沉：“我听说顾琇很不喜欢你。你就不怕他回到凌家以后，利用凌家的势力报复你吗？” 顾沉连头都没回，径直离开。 凌一一看着顾沉的背影，气得直跺脚：“这人怎么这样！” 乔安娜也有些扫兴。不过她已经被顾沉拒绝过一次了，也没觉得意外：“那你怎么办，要不要我陪你在学校逛逛，打听一下顾琇的为人？” “当然要！”凌一一气呼呼的说道：“我要让所有人知道顾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家伙。看他还怎么骗人！” 凌一一和乔安娜在A大校园里转了一圈，逢人就拽着人家打听顾琇。搞得好多同学莫名其妙。还以为凌一一是顾琇在校外的女朋友，被始乱终弃了跑来学校闹。气得凌一一破口大骂，言谈间无意透露出顾琇的身世。于是一个下午，顾琇是凌氏集团董事长失散十八年的儿子这件事，就很顺利的传遍了整个A大校园。包括顾琇的双胞胎妹妹跑到A大打听哥哥“黑料”的八卦新闻。 顾沉从何清晨口中听到这些八卦的时候，也觉得有些无语。没想到前世今生两辈子，这两个小姑娘的智商是一点没长进。 赵曙倒是替顾沉担心：“那个顾琇，本来就喜欢作妖。如今又成了凌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会不会刻意针对你？” 顾沉安慰道：“别担心。成不了什么气候。” 赵曙和何清晨本来有些担心，不过一想到嚣张跋扈的大周集团在顾沉手底下都没讨到好处。这个凌氏集团还不如大周集团呢。再说顾家养了顾琇十八年，养恩大过天，凌氏集团只要不是狼心狗肺，就该记着这份恩情。不报恩也就算了，难道还想恩将仇报？ “你放心吧！顾琇要是真敢仗着凌家的势力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我就把这件事情捅到网上去。看谁丢脸！” 第九十八章 “你小子又有什么事情？”邢教授正在和几位老朋友喝茶聊天, 接到顾沉的电话，说话的语气听上去是嫌麻烦，脸上却止不住炫耀的表情。看得一众老友们直摇头。 “没什么, 就是我出版社的编辑跟我说，A省教育频道的一个访谈节目想邀请我去接受采访。”顾沉说道：“我想跟您报备一下。” “访谈节目？”邢教授想了一下：“是教育频道那个《谈话》吗？” “对。” “这个节目不错。主持人也是我们A大毕业的，很有职业素养。不会为了收视率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邢教授之前也参加过这个节目，对录制流程和台本内容还算有些了解：“不过这个节目问的问题通常很刁钻，也有深度，你要好好准备一下。” “好。”顾沉笑着答应。他上辈子也接受过不少媒体采访，甚至自己都做过对接媒体的公关工作, 还算有经验：“不会给您丢人的。” “你小子什么时候给我丢过人。”邢教授哼了一声，颇有些骄傲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好好准备，该说的就说, 不该谦虚的时候就别谦虚。” 顾沉莞尔。 挂断电话后，邢教授的几位老朋友看着喜上眉梢的邢教授, 故意调侃道：“邢老看上去很得意嘛！收个资质不错的学生，可以满世界炫耀了？” “为人师表, 图的不就是这点乐趣。”邢教授也不谦虚，摆摆手说道：“再说我可没有炫耀，只是让他接受采访的时候不要偷工减料，有一说一，原原本本复述而已。” “我这个学生, 什么都好, 就是性格太内敛。不喜欢说话，更不会邀功。一味的埋头做事。这种性格在外面可是要吃亏的。” 几位老友可是亲眼看到顾沉是怎么应对大周集团，怎么推动开发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的。听到邢教授担心自己的学生在外面会吃亏, 忍不住相视而笑：“你那个学生，就是个人精。重剑藏锋，大巧不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再精明，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邢教授笑道。 “……你今年十九岁了。过去十九年妈妈没能陪在你身边，是妈妈对你有亏欠。可现在你回到凌家，妈妈要好好补偿你。”凌夫人摸了摸顾琇的头发，温柔的说道：“等你病好出院，妈妈会给你重新补办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向全世界宣告，我们凌家的小王子，终于回来了。” “妈妈！”顾琇满脸感动的扑进凌夫人的怀里。 凌夫人搂着顾琇，温声说道：“妈妈已经把你的户口改过来了。今后你就是凌琇。是凌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妈妈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她要把过去十九年亏欠孩子的，全部弥补回来。 凌董事长站在一旁，接口说道：“到时候我们会把顾家人接过来。不管怎么说，顾家养了你十九年，这份恩情，我们不能忘记。” 顾琇——不对，应该是已经改了名字的凌琇吸了吸鼻子，乖巧的说道：“顾爸爸顾妈妈对我很好。可是顾家其他人都不喜欢我。哥哥也不喜欢我。” 凌琇说到这里，忍不住黯然神伤。 凌一一冷笑着翻了个白眼：“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顾沉不喜欢你不是很正常嘛。换成是我，我也不会喜欢一个天天造谣我，见缝插针就在别人面前摸黑我，说我坏话的人。” 凌琇听到这话，气得眼圈都红了：“我没有造谣污蔑他，是大家误会我。” “那你未免也太容易被人误会了。”凌一一反问：“你难道不该反省一下，为什么所有人都误会你？” “我——” “好了。”凌董事长沉声打断兄妹两人的对峙，看着自己刚刚认回来的儿子，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顾沉都是你哥哥，有误会说开就好了。” 凌董事长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还是提点道：“顾沉是邢倡廉的得意门生，又是开发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的发起人和主要策划人。我们凌氏集团目前正在争取这个项目。你二叔昨天还跟我提议，想要把拉拢顾沉和邢教授这两票的重任交给你。毕竟你在顾家住了十八年，近水楼台，自然有一份情面在。等我们把你顾家的父母接过来以后，你要好好感谢他们。争取跟你顾沉哥哥早日解开误会。知道吗？” 凌琇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凌夫人有些心疼：“孩子还病着呢！你干嘛跟他说这些。等他病好了再说不行吗？” “我是怕这孩子性格浮躁，说晚了来不及，反而会耽误大事。”凌董事长解释了一句。也不能怪他担心，顾琇在凌一一生日宴会上的表现如何，但凡在场的人都有目共睹。凌董事长本来没把这么个玩意儿当回事，可现在这玩意儿变成自己家的了。凌董事长就是再不满，也不可能不认亲儿子。只能把话说明白，回头再想办法好好教导他。 想到这里，凌董事长对顾爸爸和顾妈妈也心生了一丝丝的不满。总归不是自家亲生的种，教养方面果然不放在心上。要不然，两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孩子，也不至于一个天一个地，差别这么大。 凌董事长叹了口气，恨不得把顾沉和顾琇调换一下，顾沉是他亲儿子。 凌夫人与凌董事长夫妻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凌董事长在想什么。顿时就有些不满。眼珠子一转，开口笑道：“要我说，等咱们把顾家人接来以后，就跟他们商量一下，也认顾沉当干儿子。顾家养了琇琇十八年，我们如今也帮他们家栽培一下亲儿子。大家不就扯平了吗？” 等到时候顾沉成了凌氏集团董事长的干儿子，还愁他不帮凌氏集团说话？更重要的一点，琇琇可是跟她说了，当初凌琇养在顾家时，顾家那些亲戚是怎么区别对待两个孩子的。凌夫人不至于跟顾家计较，但也要让顾沉感受一下这个区别待遇。替她的琇琇出一口恶气。 听到凌夫人的建议，凌董事长眼睛一亮，抚掌笑道：“好主意。不愧是我的夫人，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凌董事长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可行。当即说道：“我现在就让秘书去安排这件事。我们尽早把顾家人接过来。” 顾沉接到爸妈电话的时候，正在跟钟离遂一起吃午饭。听到爸妈提到顾琇被凌家认回去的事情，语气特别平淡：“知道了。你们来A市之前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们。” “……你爷爷奶奶，还有你大姑二姑也想跟着我和你妈一起去A市。”顾爸爸在电话里有些为难：“我拦也拦不住。你说这一大家子这么多人都去，不好吧？” “也没什么不好的。”顾沉微微一顿。他记得上辈子顾琇被凌家认回去以后，他连夜就给爸妈打了电话，让爸妈尽快过来A市。那会儿爷爷奶奶大姑二姑可没闹着要来。 虽然不知道这辈子爷爷奶奶和几个姑姑为什么一定要跟来，顾沉却不太在意：“要来就来吧。难得来一次A市，我带你们好好逛逛。叫大姑二姑把顾淳和顾瑶也带过来。我带着他们逛逛A大。” 顾淳和顾瑶就是顾沉的堂弟堂妹。今年一个上高二一个上高三，学习成绩都在班级中上游。高考想考上A大的希望不大。顾沉是觉得让两个孩子亲自过来感受一下A大的学习氛围，刺激一下他们，就算来年考不上A大，也尽量考个好大学。 如果他们愿意报考A市的大学，顾沉也能照应一下。 不知道电话另一端说了些什么，顾沉说道：“不麻烦。他的儿子在顾家住了十八年，我们都没嫌麻烦。他们家要是因为这点事情就嫌麻烦，今后也就不必来往了。你们尽管过来就好，吃住我来安排。” 挂断电话后，顾沉看着若有所思的钟离遂，笑着问道：“怎么了？” “爷爷奶奶年事已高，伯父伯母也未必住得惯酒店，不如我来安排吧。”钟离遂说道：“我在A大附近有一套三百平的公寓。我平时也不怎么去住。回头找家政打扫一下，你可以暂时把你的家人安顿在那里。” “离你们学校又近，离菜市场也不远。如果你家里人吃不惯A市的饭菜，也可以自己买菜做饭。”知道很多老年人在家乡住了大半辈子，乍一出门，很容易水土不服。钟离遂考虑的就比较周到。 顾沉猛然想起，上辈子他接爸妈来A市的时候，凌家为了报答顾家对顾琇的养育之恩，也曾大肆宴请顾家人。在A市最豪华的酒店订了一桌席。结果顾爸爸顾妈妈吃不惯，当天晚上就上吐下泻的，折腾到凌晨三四点多，都虚脱了。被凌家人送到医院。 第二天，外面就疯传顾琇的养父母是乡巴佬上不得台面，连顿饭都无福消受，折腾到三更半夜去医院，好不狼狈。 “谢谢你。”顾沉看着钟离遂，有些感激。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情，还好钟离遂想的周到。 “这种小事不必道谢。”钟离遂笑着给顾沉夹了个烧麦：“快点吃，菜都凉了。” 顾沉低头吃烧麦。钟离遂又问道：“你们家里要来多少人，用不用我帮你调车？” 顾沉默默算了一下：“应该会来七八个人。” 钟离遂笑道：“那我把公司团建用的大巴车调给你。” 顾沉再次道谢。 “我说过，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钟离遂说道：“如果真的要道谢，当初收购浩洋科技那个项目，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顾沉笑了笑，问钟离遂：“你最近在忙什么？” 在忙着说服大客户接受投资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并且已见成效。钟离遂感慨道：“一天创收一亿两千万，还开创了直播卖货这个新模式。现在业内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顿了顿，钟离遂又补充道：“天遂资本已经立项，准备投资叽哩哇啦网站。”叽哩哇啦网站也有意接受天遂资本的投资。双方洽谈的非常愉快。 顾沉回想一下上辈子叽哩哇啦网站在资本市场颇受追捧的盛况，笑着说道：“那你不亏。这个网站的发展前景很好。” “那得多谢你挖掘到这块宝。”钟离遂这番话说的真情实感。如果不是顾沉先后几次跟叽哩哇啦网站合作举办征文比赛，微电影大赛和二月二直播卖货，钟离遂也未必能发现这个潜力巨大的视频网站。 “不过投资部最近正在犯愁叽哩哇啦网站的盈利问题。” 这个顾沉就爱莫能助了。别说是十年前，就算是十年后，顾沉记忆里也没有几个视频网站是赚钱的。 “这个鱼不错。”钟离遂用公筷挑干净鱼刺，将鱼肉夹到顾沉的碗里：“你尝一尝。” “好。” 钟离遂看着顾沉低头默默吃东西。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个顾琇，还有凌家，会让你觉得困扰吗？” “啊？”顾沉有些茫然的抬头。 “我这个问题会不会问的太冒失？”钟离遂笑了笑，借着喝茶的举动掩饰尴尬：“抱歉，我有些唐突了。” 钟离遂只是觉得刚刚某一瞬间，顾沉在听到凌家的消息时，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没什么。”顾沉笑道：“我只是不喜欢顾琇这个人，恰巧对凌家也没什么好感而已。” “那就不要在意他们。”钟离遂见顾沉似乎并不介意跟自己聊起这个话题，顺势说道：“你这么优秀，本来就没必要理会那些汲汲营营的人。” 顾沉点点头：“你说得对。需要我努力去做的事情太多了，确实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到这些人身上。” 顿了顿，顾沉有点想跟钟离遂分享自己要去电视台录制节目这件事，又怕钟离遂觉得自己在炫耀。 “怎么了？”看着顾沉忽然若有所思的模样，钟离遂问道。 “没什么。”顾沉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下个礼拜，可能会去参加一个节目的录制。那个节目是A省教育频道的一个访谈节目，叫《谈话》。” “我知道这个节目。”钟离遂立刻说道：“好多国内很优秀的教育学家，心理学家，还有天才少年都接受过这个节目的采访。” 顾沉看着钟离遂：“你也接受过这个节目的采访。” 钟离遂笑了笑，并不意外顾沉知道这件事：“所以说我们两个很有缘分。都接到了同一个节目的邀请。” 顿了顿，钟离遂又补充道：“这个节目恰好也是我人生中接受的第一个媒体采访。” 顾沉看着钟离遂，也回了一句：“我知道。” 气氛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顾沉目光转移到餐桌上，给钟离遂夹了一筷子烤乳鸽：“你也多吃点。” 钟离遂温声道谢，说道：“你家里人什么时候来A市，你提前告诉我，我好帮你安排车。” 顾沉回道：“好。” 顾沉原本以为，钟离遂说的安排车，指的是安排司机过来接人。没想到顾家人到A市这天，钟离遂竟然亲自开车过来接人。 顾沉特别惊讶：“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你是我的朋友，你的家人来A市，我当然要尽到地主之谊。”钟离遂笑道。看着一旁同样满脸惊讶的凌家人，钟离遂彬彬有礼的点了点头：“好巧。” “不巧。”凌飞回过神来，赶紧笑道：“我们是特意来接顾家人的。顾家养了凌琇十八年，我们凌家记得这份情。” “既然记得这份恩情，凌家就只派了你们这几个小辈来接人？”钟离遂的眼神扫过凌飞，凌琇和凌一一，语气有些轻描淡写。 凌飞的神色顿时尴尬起来。凌琇鼓起勇气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你们千万别误会。我爸爸还在公司处理工作，妈妈在酒店等着呢！” 听到凌琇口口声声叫别人爸妈，顾爸爸顾妈妈难免有些黯然失神。 “接不接的倒也无所谓，反正我们顾家也就是普通家庭，没那么多讲究。”顾家大姑笑着说道：“就是老爷子老太太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有点累了。要是没什么事儿，我们现在就走吧。” 顾家大姑这话一出，凌飞顿时觉得更加尴尬了。 顾爷爷和顾奶奶这样的年纪，都坐飞机赶过来了。凌家却只派了三个小辈过来接人。怎么说也不像是懂得礼数知道感恩的意思。 钟离遂一句话戳破了窗户纸，也没再刺激凌家人。安排顾爷爷顾奶奶还有顾沉坐了自己的车，安排顾爸爸顾妈妈顾家大姑顾家二姑和顾沉的堂弟堂妹坐了林特助开的车。凌飞开着车过来接人，反而接了个寂寞。只能跟在天遂集团的车后面，一路跟到酒店。 顾沉在车上还问钟离遂：“你不是说给我调一辆大巴车吗？” “大巴车哪有我的车舒服。”钟离遂随口回道。还问顾爷爷顾奶奶：“我开车还算稳吧？” “稳！稳！”顾爷爷顾奶奶笑不拢嘴。他们虽然不认识车，也不知道钟离遂是什么人。但察言观色，从凌家几个小辈的言谈举止，也能知道这个钟离遂不一般。 这么不一般的人，居然亲自开车来接自己。这种反差让老两口在下飞机时，只看到凌家小辈来接人的那股子闷气终于排解开来。 钟离遂把人送到酒店，却没上楼，而是温声提醒顾沉：“席散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人。” 俨然一副司机的模样。看得随后赶过来的凌家人越发心虚尴尬。 好在钟离遂没有跟着上楼搅局的意思，凌飞松了一口气，赶紧让顾家人上楼进包厢。还不忘给凌董事长和自己亲爸打电话通风报信，告知这个变动。 正在赶来路上的凌董事长听到这一番话，脸色就是一沉：“我不是说了，让你大伯母亲自去机场接人吗？” 凌飞苦笑着说道：“大伯，您觉得大伯母能听我的话？她不愿意去，说要有人留在酒店主持大局。还说一个接人而已，难道我们三个这么大人了，还能把人接丢？我有什么办法。” 凌董事长只觉得气闷：“好了。我马上就到，你好好招待客人。” 凌飞应了一声。回到包间，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负责点菜的服务员抿着嘴偷笑，顾爸爸顾妈妈脸上红通通的，顾家其他几位长辈的神色也不太好看。唯有顾沉表情淡淡的。 凌夫人笑眯眯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服务员点菜，问你顾伯父顾伯母，鲍鱼要几个头的。你顾伯父顾伯母不太懂。”闹笑话了。 凌飞下意识又看了顾沉一眼，顾沉还是没什么反应。 倒是凌一一特别无趣的撇了撇嘴：“不懂就不懂呗。有些人就算不懂，吃得起就行。有些人就算懂的再多，吃得起吗？” 原本偷笑的服务员顿时僵住了。神色略有些委屈的看向凌夫人。 凌飞笑着说道：“我大伯和我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马上就到。” 凌一一摆了摆手，索性说道：“我看也别点菜了。就你们家的招牌菜，全都上一份。也免得我们宴请的客人不懂，还让你们这些服务员捡笑话。” 服务员原本是按照凌夫人的叮嘱才表露的神色。这会儿听着凌家大小姐的挤兑，顿时手足无措。 凌夫人倒是沉得住气，笑眯眯说道：“是我想的不周到。那就按照一一说的，全都点一份。” 话音刚落，凌董事长和凌家二叔就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比起凌夫人，这两位凌家男性的态度就热忱多了。上来就握住顾爷爷顾奶奶的手，感慨老人家舟车劳顿一路辛苦，又对着顾爸爸顾妈妈好一顿感谢，谢谢顾妈妈当年把凌琇从河里捞上来，养了凌琇十八年。 “多亏了你们精心抚养。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找不到我的儿子了。” 见到凌董事长这么热情，顾家人也好受多了。 凌董事长看了看一直坐在旁边一语不发的顾沉，开口说道：“我有一个想法，顾家能够捡到琇琇，抚养他十八年，这就是一种缘分。说明我们两家有缘。所以我想收顾沉当我的干儿子。这样你们不会少一个孩子，我也可以多一个孩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顾家人面面相觑。 顾沉开口说道：“不怎么样！” 顾沉看了凌董事长一眼：“凌董事长有心了。不过我这个人对到处认爹这种事，不怎么感兴趣。” 第九十九章 顾沉话一出口, 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一脸惊讶的看过来，似乎想象不到以顾沉的性格，居然会当着凌董事长的面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沉默半晌, 顾妈妈最先回过神来，轻轻拍了顾沉的后背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凌先生您别在意。”顾爷爷笑眯眯开口，帮着儿媳妇和孙子打圆场：“乡下人不会说话。直来直去的惯了。” 什么叫直来直去的惯了？ 凌董事长心下不满，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不打紧。沉沉这孩子可能是对我们凌家有些误会。今后慢慢相处就知道了。” “不过顾沉这种说话方式真的应该改一改。”凌夫人说道：“要不然就他这种性格，将来在职场上可是会吃亏的。” 顾家人刚要接话，就听顾沉淡淡说道：“不劳费心。我这个人虽然不聪明, 适应能力还是比较强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我还分得清。” 凌夫人的脸色立刻冷淡下来。勉强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沉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服务人员：“凌夫人想好了，鲍鱼要吃几个头的么？我们乡下人见识浅，没吃过鲍鱼。自然要客随主便。” 想要给顾家一个下马威的小心思被顾沉当面戳破, 凌夫人的神色顿时有些尴尬。凌董事长看了夫人一眼，笑着打圆场道：“吃什么倒是无所谓。来者是客, 当然要按照客人的口味来。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话音未落，顾沉说道：“既然凌董事长发话, 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沉招来服务员：“有葱蘸酱吗？” 从来没有人在他们这里点过葱蘸酱，服务员瞬间呆滞：“啊？” 顾沉耐心重复道：“大葱蘸农家酱。要是有新鲜的生菜，水萝卜，黄瓜切成条，干豆腐也来几张。我爷爷奶奶大半辈子没出过老家, 天天吃饭都要吃这一口。要是餐桌上没这道菜, 老人家吃饭都不香。” 服务人员一脸为难的说道：“抱歉。我们菜牌上真的没有这道菜。” 顾沉略微失望：“贵酒店据说是全A市最好的酒店，没想到连这么微不足道的要求，都没办法满足客人。” 听到客人质疑酒店的服务态度, 服务人员立刻解释道：“真的抱歉。可是我们酒店真的没有这道菜——” 凌董事长摆摆手，打断服务人员的话：“照客人说的做。” 服务人员看了凌董事长一眼，立刻答应下来。 顾沉笑眯眯的感慨道：“看来不是没有，是看人下菜碟。如果是贵客需要，就连额外加戏都能胜任。” 凌夫人：“……” 服务人员：“……” 凌一一沉不住气：“顾沉！我们好心请你们家吃饭，你阴阳怪气说什么呢？” 顾沉没搭理凌一一。 凌董事长笑了笑，继续问道：“不知道沉沉还有什么要求？” “再来几瓣生蒜吧！”顾沉笑道：“我看凌夫人点的菜足够奢侈，乡下人的肚皮没见过世面，吃点生蒜消毒解腻。” “好。”凌董事长满口答应，示意服务人员听话照做。 凌夫人苦心安排的一场下马威，被顾沉连消带打破了局，甚至喧宾夺主，把一桌高档席面搅和的不伦不类的。脸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 好在凌董事长涵养颇深，被顾沉搅和一通，也没有恼怒的意思，仍旧坐在主位跟一旁的顾爷爷顾奶奶顾爸爸顾妈妈闲聊—— 没错，凌家人安排的接风宴。在顾爷爷顾奶奶都坐在席上的情况下，还是把主位留给了凌董事长。对于这个座位的安排，凌家人没说，顾家人没提，凌董事长表面上表现的礼数周到，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别的缘故，竟然也没提。 大家都不提，顾沉也就当没这回事。等菜上齐，众人动筷之前，起身说道：“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我给你们拍张照做个纪念。” 说完，都不等众人回神，掏出手机走到门口直接拍照。等凌家人回过神来，顾沉已经拍完了。 顾沉回到座位上，看着面面相觑的凌家人，笑眯眯说道：“吃饭吧。再等一会儿，菜都凉了。” 凌董事长忽然站起身，倒了一杯酒敬顾家人：“多谢你们收养了琇琇，还把他教养的这么好。要不是你们心善，我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我的孩子了。” 顾爷爷顾奶奶闷头喝酒。顾爸爸顾妈妈慌忙起身：“这都是缘分。是琇琇这孩子跟我们有缘，我才能在河边捡到他。” “这些年，劳烦你们受累了。”凌夫人也起身敬酒：“我看顾家的条件也不是很好。这种情况下，你们还能把琇琇养大成人，我是非常感激的。” 听到凌夫人这么说，顾爸爸顾妈妈相互对视一眼，顿时就有些自卑。凌家是个什么家庭条件，他们这会儿也看出来了。别的不说，光是在这个酒店请的这顿饭，差不多就是他们家全年的收入。这要是跟凌家比，顾家那点条件确实不够看。 这么一想，顾琇在顾家这十八年，确实受委屈了。 “我们顾家只是普通家庭，当然比不上凌氏集团家大业大。还要供养两个学生念书，这些年确实不太容易。”顾沉端着酒杯，笑眯眯的起身：“好在老天开眼，凌琇被你们凌家认回去了。要不然今后娶妻生子，我爸我妈还得给他攒钱买房。” 听到顾沉开口，凌董事长和凌夫人微微皱眉，总觉着顾沉话里有话。 果不其然，就见顾沉喝了一口酒后，看似不经意的看了凌一一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我听说凌一一跟凌琇是双胞胎兄妹。那凌一一今年也上大一了吧？不知道令千金在哪所大学读书？” 听到顾沉问起自己的学校，凌一一不由得有些心虚。她学习成绩不好，高考才考了四百分。算上A市户口和凌董事长捐的那栋图书馆，才勉强被A商大学录取。 “啥玩意儿？”顾家大姑听到凌一一的回答，一个没忍住，心直口快的说道：“这学校好像就是个普通一本，连211都不是吧？” 话没说完，被顾家二姑巴拉了一下。 顾沉笑眯眯说道：“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凌家家大业大，就算子女考试没考好，这辈子也不愁出路。当然跟我们这些想要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的寒门学子不一样。” “那咋没让孩子出国留学呢？”顾家大姑特别好奇：“我看电视，你们有钱人不是特别喜欢让孩子出国念书吗？考不好的都送出去了！” “因为我英语不好，听不懂外国人说话。我不想出国，行了吧！”凌一一摔了筷子，起身说道：“你们考得好了不起，我成绩差我丢人！” 凌一一说到这里，怒瞪了顾沉一眼：“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话，拿着包怒气冲冲的走了。凌家人拦都拦不住。 “这孩子！”凌夫人一脸的尴尬都快收不住了，还要勉强压着心里那股火：“从小娇生惯养，被我惯坏了。你们见谅啊！” 顾家大姑笑眯眯说道：“没事儿。我们都习惯了。你那儿子也被他妈惯的一个德行。动不动就撂筷子摔碗的。从前我还说呢，我们老顾家也没这毛病，这孩子到底随谁。今天我看明白了。那是随根儿。你们老凌家的根儿。” 顾家大姑这话说的有些难听，凌夫人的笑脸顿时挂不住了。 事情搞成这样，这顿饭也吃不下去了。大家不欢而散。顾沉带着顾家人下楼，凌董事长还想让凌飞帮忙安排一下住宿问题，就见钟离遂和他那位贴身助理迎面走进来。 凌董事长颇为意外：“钟离总裁，这么巧？” “不巧。”钟离遂看了一眼顾沉：“我是来接人的。” 凌董事长的神色略有些迟疑，就听顾爷爷顾奶奶特别热情的招呼道：“真是辛苦你了，来的时候是你送我们过来的，走的时候还得让你来接。” “不辛苦。”钟离遂笑着说道：“顾沉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家人来A市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凌家人没想到顾家人和钟离遂居然这么熟悉，顿时有些微妙。当着顾家人的面儿，倒是没说什么。等顾家人离开后，立刻问凌飞：“到底怎么回事？” 凌飞一拍脑门：“我忘了说了。今天我去接机的时候，钟离总裁也去了。顾家人就是坐着钟离总裁的车过来的。我还听到钟离总裁跟顾沉说，让吃完饭给他打电话，他开车送顾家人回他的公寓。” 凌董事长脸色一沉：“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没早说？” 凌飞一脸歉然，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凌夫人一眼，懊恼的说道：“我忘了。” 凌董事长也看了凌夫人一眼。想起来了。那会儿凌飞正忙着跟他汇报凌夫人不肯去接机，还想给顾家人立下马威的事情，忘了也是情有可原。 凌夫人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任性坏了事，神色难免有些心虚。 凌飞见状，低下头。唇角实在没忍住，悄悄往上勾了一勾。 当着亲弟弟还有小辈的面，凌董事长不方便说自己老婆。目光看向凌琇，皱眉说道：“你今天怎么一句话不说。那可是养了你十八年的爸妈亲人。” 听出凌董事长的言外之意，凌琇脸色一变：“我——” “你别怪琇琇。”凌夫人开口：“琇琇病还没好呢。他哪有精力应付那么一大家子人。今天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家子，没一个好惹的。怪不得大家都说穷山恶水多刁民！” “……这个凌家可不是什么好饼！” 就在凌夫人议论顾家人的时候，顾家人也在讨论凌家：“我一进那酒店就看出来了。那气势汹汹的，就是想给咱们立下马威！” “这哪是对待恩人的态度。我瞧那架势，分明就是鸿门宴。”顾家二姑抱怨道。 “你可拉倒吧！该你说话的时候你一句话递不上去。要不是沉沉顶架，今天咱们老顾家就得让这帮姓凌的欺负死。”顾家大姑哼了一声，又看向顾妈妈：“我往常说顾琇就是个白眼狼，你还不相信。你瞅瞅顾琇今天在他亲妈旁边那黏糊劲儿，跟你一句话都没说吧？” 顾妈妈没吭声。 顾家大姑继续说道：“不说话都不算啥。你就瞅瞅他亲妈对咱们家的态度，指不定这小子搁他亲妈面前是怎么编排咱们家的。要不然他们家能这个态度？” “还不想让我们来呢！我们要是不来，就你们这对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来的憨货，肯定得让他们家欺负死。” 顾家大姑絮絮叨叨的，就听一阵“咕噜噜”，顾家大姑摸着肚子说道：“咱也不知道他们家点的都是啥玩意儿，一道道张牙舞爪的，连个肘子都没有！咋吃啊。” 顾家堂弟说道：“人家点的都是大龙虾，鱼翅，鲍鱼，刺身，金枪鱼。可贵了……” 顾家大姑：“再贵也得让人吃饱啊！” 正说话间，就见汽车缓缓停在A大校门口。顾家人正发愣呢，顾沉走过来敲敲车窗：“是不是没吃饱？钟离总裁要请咱们吃涮羊肉。这家涮羊肉可有名了。” 顾家人全都下车。顾沉引着家人上楼。钟离遂已经扶着顾爷爷顾奶奶进包房了。顾家人在包房里坐下来，东瞅瞅西看看，翻着菜单说道：“这好像跟咱们家的锅子差不多。” “有点像。”顾沉笑道：“我觉得应该能符合你们的胃口。” 等家里人都点完菜后，顾沉又让服务员把店里的特色每样上一道。顾爷爷看着坐在旁边的钟离遂，再次道谢：“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钟离遂温声笑道：“不麻烦。应该的。” 顾沉说道：“等吃完饭，我带你们回公寓休息。这个公寓也是钟离总裁帮忙安排的，怕你们住酒店不习惯。” 顾家人闻言，顿时不好意思了。 钟离遂说道：“没什么。这个公寓平常也没人住，闲着也是闲着。” 大概是真的饿了，等菜上齐，顾家人都闷头涮肉吃。顾瑶一边涮肉，一边小声问顾沉：“沉沉哥，对面就是A大吗？” “嗯。”顾沉应了一声：“明天早上，我带你们逛A大。学校环境和学习氛围都挺好的，你要是明年也考这个学校。我还能照应你一点。” 顾瑶撇撇嘴，底气不足的说道：“我倒是想考，考得上算。” “那就多努力呗。”顾沉给堂妹夹了一块小酥肉：“我听大姑说，你期末考试考620了。你就再努力多考60分，差不多就能考上A大了。” “那是60分不是6分。”顾淳一边吃肉一边说道：“那我要是考不上A大，只能考上A市的大学，你管我不？” 顾沉莞尔：“你说呢！” “竟说废话！”顾家二姑一拍儿子后脑勺：“你沉沉哥是长子嫡孙，要顶门立户的。他不管你谁管你。” 钟离遂还没见过这种家人之间的相处方式，看得津津有味。 一顿饭吃了能有一个多小时。酒足饭饱，众人都有些累了。钟离遂和林特助把顾家人送到公寓楼下，亲自带着人上了楼，把备用钥匙给顾沉一份：“我就不多打扰了，你们好好休息。” “今天多亏你帮忙。”顾沉把人送到楼下。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知道的那点料，想筛选一下投资回报率高，还符合天遂资本投资习惯的优质项目：“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却不想钟离遂听到这句话，脸上突然一红。 顾沉愣住：“怎么了？” “没什么。”钟离遂手握成拳，轻轻咳了一声，遮掩道：“可能是晚上喝多了，有点上头。” 顾沉看着站在路灯下的钟离遂连耳朵尖都红了，笑着说道：“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钟离遂点点头，直接让林特助开车。 顾沉站在单元门口，一直目送车子离开小区，转身上楼。 顾家人已经换好了睡衣，顾家大姑和顾家二姑从厨房里端出洗好的水果，见顾沉回来，特别高兴的说道：“冰箱里都是满的，那菜和水果都老新鲜了。明天早上都不用出去买。你这个朋友太周到了。态度也好。不像凌家人，一个个恨不得都拿鼻孔看人。” 顾沉笑着问道：“爷爷奶奶休息了？” “睡觉去了。折腾这一大天儿。”顾家大姑拿了一个苹果递给顾沉：“那冰箱里还有好多水果我都不认识，不知道好不好吃，也没敢洗。” 顾沉接过苹果：“我爸我妈呢？” “你妈说有点难受，也进屋了。你爸搁屋里陪她呢！”顾家大姑顿了顿，没忍住，开口说道：“反正要是我，今天凌家整那出，我也好受不了。” 顾沉走到顾爸爸和顾妈妈睡的房间，敲了敲门。 顾爸爸说道：“门没锁，进来吧。” 顾沉推门而入，看着躺在床上默默擦眼泪的顾妈妈，还有坐在床边闷不吭声的顾爸爸，开口说道：“我大姑洗了水果，你们不吃一点？” 顾爸爸说道：“你妈累了。再说晚上羊肉也没少吃，撑了。” 顾沉点点头：“那你们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带你们逛逛A大，晚上去市集。” 顾妈妈问道：“你不用上课吗？” 顾沉说道：“明天周六。没几节课，我请个假。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老师能理解。” 安顿好顾家人以后，顾沉并没有留宿公寓，还是回到寝室。其他三位室友也知道顾家亲戚来了，争着抢着说道：“明天中午，晚上，后天中午，晚上，我们包了。一人一顿，谁也别抢。” 顾沉笑道：“谁跟你们抢？吃我那么多顿，也该我吃回来了。” 室友哈哈大笑，高海洋问道：“你明天怎么办？” “请假呗。”顾沉说着，就给邢教授打电话。 邢教授一听：“那得来家里吃顿饭。就明天中午吧。我让你师母多准备几道菜，也不是外人，就在家里吃吧。” 顾沉皱眉，刚要拒绝，就听邢教授继续说道：“邢律这小子刚走，家里空落落的。你师母有点接受不了，天天去你师哥的房间，一坐就是半个多钟头。你带着家里人来，我招待一番，既是尽了地主之谊，家里也能热闹热闹。” 听到邢教授这么说，顾沉立刻答应了。挂断电话后，笑着跟三位室友说道：“你们的饭局得顺延了。” 高海洋冲着顾沉竖了竖大拇指：“还是你有面子。” 第二天早上，顾沉去公寓接家人参观A大。顾沉的同班同学有知道消息的，全都赶过来打招呼。顾家人没想到顾沉在学校人缘这么好，顿时又惊又喜。到了中午，顾沉又带着家里人拜访邢教授。这下子顾家人更是受宠若惊。 “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大学老师和教授给我做饭吃这一天。”顾爷爷顾奶奶激动的都快说不出话了：“这怎么能行，你们可是顾沉的老师和师母。” “这有什么不行的？”邢教授说道：“顾沉的老师也是人，也要吃一天三顿饭。” 邢教授招呼道：“不过都是些家常菜。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家常菜好！家常菜好！”顾爷爷顾奶奶一个劲儿的念叨，就觉得这趟A市真的没白来。A大的教授啊，搁古代那就是文曲星下凡，是状元之才！居然亲自给他们做饭吃。 顾沉在厨房里帮忙。看着教授和家里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嘴角直往上翘。 吃完饭，顾家人又在邢教授家里坐了两个小时。期间闲聊，邢教授把顾沉这一个多月的成果讲给顾家人听。听的顾家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待会儿要逛的集市是沉沉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开发老城区商业街？我们家沉沉竟然能参加市里召开的会议？” 邢教授点点头：“顾沉特别优秀。你们老顾家培养了一个人才呀！” “哎呀妈呀！”顾家大姑拍拍胸口：“我们家沉沉这么能耐呢？” 一直都有些郁郁寡欢的顾妈妈听到邢教授这么夸奖自己的儿子，终于露出了笑模样：“都是教授提携。要不然沉沉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那也要顾沉有真本事才行。”邢教授笑道。 到了晚上，钟离遂让司机开着大巴车来接人去逛集市。顾沉邀请邢教授和戚老师一起。邢律刚走，邢教授和戚老师在家呆着也无聊，索性就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了。路过A大的时候，顾沉又给赵曙三人打了电话，还特别贴心的让高海洋把女朋友带上。 也不知道是人多热闹，还是别的原因，反正这一天晚上，大家玩的都特别尽兴。高海洋逮着顾爸爸顾妈妈把顾沉一顿猛夸，听得顾家所有人都合不拢嘴。 凌琇是当天晚上找过来的。顾家人回到公寓的时候，凌琇就一个人站在小区外面，神色特别委屈。 顾妈妈下车，看着凌琇：“你怎么过来啦？” “我来找你呀，妈妈！”凌琇说道：“你们去哪儿了？我给你打了好几遍电话，都没人接。” 顾妈妈看了一眼手机：“我们去逛集市了。集市太吵，听不到。” 顾家大姑看着凌琇被冻的瑟瑟发抖那样：“先别说了。上楼再说吧。” 众人上楼以后，顾妈妈给凌琇倒了一杯热水：“你怎么这么晚一个人站在外面？你爸爸妈妈呢？” 凌琇吸了吸鼻子：“妈，我能跟你单独说嘛？” 顾妈妈神色迟疑的看了一眼顾家人。 顾家大姑翻了个白眼，直接拽着女儿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洗脸洗脚，睡觉了。” 顾妈妈把凌琇带回自己的房间里。 凌琇握着顾妈妈的手：“妈，你能不能劝劝我哥。让他在参加市里会议的时候，帮凌氏集团说句话？” 顾妈妈顿时愣住了：“什么？” 凌琇就把顾沉策划开发老城区商业街的事情说给顾妈妈听：“现在顾沉在这个项目里的话语权很大。我爸想让我说服他，站在凌氏集团这边，就是市里面要是问起我哥的建议，希望我哥能把凌氏集团的几个物业也划进拆迁范围。” 顾妈妈问：“要是你哥做不到呢？” 凌琇说道：“怎么可能呢？我爸说现在市里面特别重视我哥的建议，我哥又是邢教授的得意门生，如果他出面说话，大家都会听的。” 顾妈妈心下一沉：“你还要让你哥说服他的教授？” 凌琇点点头：“不过您放心，我爸说了，事成之后，他是不会亏待我哥和邢教授的。我爸说了，只要我哥能办成这件事，他就送我哥和邢教授一人一套市中心两百平米的房子。妈，这可价值好几千万呢！我哥可能奋斗一辈子，都奋斗不来。” 顾妈妈问：“要是事情不成呢？” 凌琇有点着急：“如果事情不成的话，凌氏集团就会损失好几十个亿。妈，你就帮帮我吧！这件事情，对我哥也有好处的呀！” 凌琇搂着顾妈妈的胳膊央求道。 顾妈妈沉吟半晌，摇了摇头：“抱歉。妈妈不能答应你。” 从小到大都没被顾妈妈拒绝过，凌琇顿时愣住了：“为什么？” 顾妈妈叹了口气，看着凌琇的神情说不上失落还是难过：“妈妈不能干涉你哥哥的工作。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妈妈什么都不懂，不能帮到他，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凌琇闻言，顿时急了：“这怎么能叫拖后腿呢？这不是双赢的事情吗？只要事情成了，我哥就能在A市有房子了！” “那我就更不能掺和了。”顾妈妈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通过跟凌家人的相处，也看出来凌家人的性格。他们肯出这么大手笔贿赂顾沉和他的教授，就证明这件事多半不应该做。 “妈！”凌琇没想到顾妈妈的口风这么紧，顿时有些心浮气躁：“我跟你说不通。但你要相信，我怎么可能会害我哥呢。这件事对他一点坏处都没有。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儿，他能赚套房子，凌家也能拿到项目。你要是不答应，我哥白忙一场什么都捞不到不说，凌家还会损失几十个亿呢！” 顾妈妈叹了一口气：“你只记得事情不成，凌家可能会损失几十个亿。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哥因为这件事情惹怒了他的教授，可能这辈子的工作前途都没了。” 第一百章 凌琇一脸震惊的看着顾妈妈。他不能理解, 从小到大，顾妈妈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要求。凌琇一直认为顾妈妈还是疼爱自己的。可是为什么，这么明显的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 顾妈妈就是不肯答应？ 凌琇灵光一闪：“是因为我亲生的爸爸妈妈对不对？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了亲爸妈，今后就不会孝敬你们了？不会的。你跟我爸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你们的。你千万别听姑姑她们的挑拨。” “是不是因为昨天吃饭的时候我没有和你们说话？”凌琇自顾自的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爸妈有没有跟你们说我住院的事情？我被凌一一从楼梯上推下去，在医院住了好多天。现在都没痊愈。时不时的还会头晕恶心。我是身体难受，才没应酬你们。我本来以为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不会在意这些。我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挑剔我。” 凌琇越说越觉得委屈：“你不要觉得我有了新家，认了新的爸爸妈妈, 就对你们疏远了。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一直惦记着你们。我这不是想办法让我哥赚钱嘛！要是没有我帮忙，我哥什么时候才能在A市买套房？” 顾妈妈叹了一口气。她一直觉得她的琇琇只是因为身世的缘故，过于自卑敏感了一些。所以才会在有些时候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做些不合时宜的事。可是现在, 顾妈妈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你在凌家, 你爸爸妈妈对你好不好？”顾妈妈打断凌琇的喋喋不休，开口问道。 凌琇愣了一下, 开口说道：“当然好。那可是我的亲生爸妈，怎么可能会对我不好。他们说了，他们亏欠我十九年的，都要弥补回来。” “你不知道，我住院期间我妈给我买了好多东西。还亲自给我熬人参鸡汤喝。那人参都是上百年的老参, 可贵了。还有, 我妈还给我买了一辆跑车当生日礼物。还让设计师到医院给我设计礼服，全部手工定制，说是等我生日宴会上穿……” 顾妈妈又问：“那我们顾家对你可曾有过亏欠？” 凌琇的声音戛然而止。 见凌琇不说话了, 顾妈妈又说道：“我知道你的亲爸亲妈都很有能力，也很有钱。你能被他们认回去，妈妈替你开心。你亲爸亲妈能给你的，我们确实给不了。” 凌琇想说什么，顾妈妈摆摆手：“但我也没觉得顾家就比凌家差。我跟你爸虽然买不起跑车，也买不起豪宅，但我们把你和你哥都供上大学了。我觉得这就是为人父母，一辈子能达到的最大成就。” 凌琇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妈，我没有嫌弃顾家的意思。你别太敏感了好不好？你现在怎么跟我哥一样，我但凡说一句话，你们都要想偏。” 顾妈妈听到凌琇的抱怨，忽然一愣。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自己当初对沉沉说过的话。 顾妈妈沉默不语。她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顾沉当初是什么心情。为什么会在大年初二就返回学校。 顾妈妈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跟你爸这次过来，本来担心你在新家适应不了。听说你住院了，还杀了两只鸡，家里攒的一百个鸡蛋也都给你带过来了。想要给你补补身体。现在看来你也不需要了。” 顾妈妈自嘲的笑了笑：“你今后在凌家，就好好过你的日子。不用惦记我跟你爸，也不用惦记你哥。他都上大学了，将来工作怎么样，能不能买房娶媳妇，都看他自己。” “妈！”凌琇皱了皱眉，觉得顾妈妈有点不可理喻：“您别这样行吗？你是不是不愿意我找到亲生爸妈，不想让我回凌家呀？” 顾妈妈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沉默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琇琇，妈妈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吗？” 凌琇也沉默了。 看着顾妈妈难掩失望的神情，凌琇有些心烦。他开口说道：“妈，你今天怎么总是挑我的刺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有了新家，你就不能单纯的为我高兴一下吗？你知不知道我因为这件事付出了多少？我得了溶血症你知道吗？” 顾妈妈一脸震惊的看着凌琇。凌琇说道：“我刚刚不是说过我被凌一一推下楼梯，送到医院嘛。当时情况特别危急，我需要输血，但是血库没有我的血型。我妈妈不知道我是他的亲儿子，就帮我输血。结果我就因为这个原因得了溶血症。” 凌琇说到这里，忍不住怨恨命运不公。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顾沉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轻而易举的成功，他不论做什么事情都特别艰难。从小没有亲生父母，寄人篱下十八年。如今好不容易认回亲生父母，竟然还得了溶血症。 顾妈妈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听到凌琇的话，她忍不住握住凌琇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我们琇琇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再说你亲爸亲妈那么有钱，一定会帮你治好病的。你平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多注意身体。” 终于感受到了熟悉的关怀，凌琇眼睛一亮，立刻说道：“我会的。所以妈，你能不能帮我劝劝顾沉——” “这个妈妈真的不能帮你。”顾妈妈摇了摇头，打断凌琇的话：“你也知道，你哥哥主意正得很。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更何况妈妈也不懂他工作上的事。不想胡乱出主意，打扰你哥哥的思路。” “可是——” 顾妈妈摸摸凌琇的脑袋：“你也别操心了。这些事情让他们大人去处理。你就好好养身体。你这个病，也不能操心。” 凌琇几次都想把话题拐回去。奈何顾妈妈不肯接话，最后，凌琇只能闷闷的离开。 凌琇走后，顾家人围着顾妈妈打探道：“他来这一趟，神神秘秘的到底找你说了啥？” “琇琇得了溶血症。”顾妈妈叹了一口气：“他还想让沉沉在市里开会的时候帮凌氏集团说话，我没答应。” “啥是溶血症？”顾家人面面相觑：“好端端的，怎么就得了这么个病？” “就是体内红细胞大量增加的一种病。严重的会导致肾衰竭，休克，心脏骤停。”顾妈妈说道：“是因为输血的时候，凌琇的亲妈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母子关系，直接给孩子输血导致的。” 顾沉有些意外。他记得上辈子，因为有乔家人从中牵线，凌家人一开始就怀疑凌琇的身份，在把凌琇送到医院后，先去做了亲子鉴定，并没有直接输血。没想到这辈子阳差阳错，凌夫人竟然会亲自给凌琇输血，还让凌琇得了溶血症。 “妈呀！这病这么吓人呐！还能死人？”顾家大姑忍不住说道：“那我看电视上不是经常都有主角出事了，医生站在手术室门口喊家属输血的？” “那都是胡乱编的。”顾妈妈说道。视线看向顾沉：“沉沉，妈妈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顾沉皱了皱眉。顾妈妈说道：“就聊几句。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顾沉想了想，还是跟顾妈妈进了卧室。 刚关上门，顾妈妈就握住顾沉的手：“对不起。” 顾沉：“？” 顾妈妈说道：“之前你跟妈妈聊起琇琇的事情，妈妈觉得你们之间，只是小孩子拌嘴吵架，所以就没怎么放在心上。还觉得琇琇身世不好，从小就没有亲生父母，你姑姑她们又不太喜欢他。所以才造成他这么敏感的性格。你是哥哥，就应该让让他。现在想想，妈妈当时不应该说那种话。你很伤心吧？” 顾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顾妈妈说道：“我今天也有点伤心。这人呐，就只有将心比心，才知道有些事有些话，说出来有多伤人。” “你别怪妈妈好不好？” 顾沉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开口说道：“我没怪过你。” “那就好。”顾妈妈点头笑了笑：“我叫你进来，是想跟你说另外一件事。琇琇跟我说，凌家给你和邢教授准备了两套房子，希望你们能在市里开会的时候帮凌氏集团说话——” 没等顾妈妈把话说完，顾沉立刻打断道：“不可能。” 顾妈妈说道：“妈妈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妥当。所以就没答应琇琇。但我觉得以那位凌董事长的性格，好像不是知难而退的。你自己多注意就好。” 顾沉点点头：“我会的。” 顾妈妈叹了一口气：“等参加完琇琇的生日宴会，我们就回去了。你在学校，多注意照顾自己。学习也别太累了。” 顾沉继续点头。顾妈妈看着顾沉，母子二人相顾无言。又过了一会儿，顾妈妈叹息道：“我说完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学校吧。明天不是还要陪我们逛街，晚上还要去参加琇琇的生日宴会么。” 顾沉说道：“好。” 凌琇回到凌家，凌董事长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顾沉同意了吗？” 凌琇摇摇头：“我在公寓楼下等了好久他们才回来。我没跟顾沉说，我是跟我妈说的——” “她算你什么妈？我才是你亲妈！”凌夫人皱了皱眉，打断凌琇的话：“你只有我一个亲妈。今后别叫她妈了。那种人，可不配当我们琇琇的妈。” “你别打岔。”凌董事长看着凌琇说道：“你继续说。” 凌琇说道：“我是跟顾阿姨说的。可是顾阿姨没答应。她说顾沉性格倔，她管不了顾沉。” 凌董事长有些失望：“你怎么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凌琇顿时愣住了。 凌夫人搂住儿子：“你差不多得了。儿子才刚出院，你就让儿子帮你做事。你是亲爸还是黄世仁？难道就不心疼儿子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等她们这么久？” 凌夫人越说越心疼：“要说这帮人心也够狠的。自己在外面吃吃喝喝，让我儿子在楼底下等人。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应该不是故意的。”凌琇看着凌夫人的样子，乖巧的说道：“顾阿姨说了，她们在外面逛街，环境太吵了，根本听不到我打的电话。” 顿了顿，凌琇又补充道：“我一共打了八个电话呢！” “什么听不见！我看他们就是故意不接电话。”凌夫人哼了一声：“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不疼。” 凌琇失落的低下头，没吭声。 凌董事长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 凌夫人搂着凌琇，对凌董事长说道：“你周一上班的时候，把琇琇也带上。先让琇琇熟悉一下公司里的人事关系。他可是你的亲儿子。” 说话间，凌一一也从外面回来了。听到凌夫人的话，不甘示弱的说道：“爸，那我也要去公司。” 凌董事长还没说话，凌夫人说道：“你一个女孩子，胡闹什么？”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不是凌家人，女孩子就不能去公司？谁规定的？”凌一一哼了一声，瞪了凌琇一眼：“我不管。反正他去我就去。” 凌董事长看着不省心的一双儿女，只觉得头疼！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钟离遂准时出现在A大校门口。顾沉上车，系好安全带：“这两天辛苦你了。” 钟离遂笑道：“别这么客气。我还要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也很久没有逛过街了。我们今天去哪儿？” “世贸大厦。”顾沉说道。晚上要参加凌琇的生日宴会，顾家人还没有礼服，临时做也赶不及了，顾沉只能带着家里人去商场买。 钟离遂皱了皱眉，他觉得这件事情凌家考虑不周。既然想要邀请顾家人参加宴会，为什么不提前准备好？ “啥？我们参加顾琇的生日宴，还要买新衣服？”顾家人也特别不理解。 顾家大姑说道：“从来就没有长辈给小辈过生日的。搁咱们那儿，小孩儿就不过生日，都怕折寿。” 顾妈妈说道：“凌家好不容易认回儿子，想要大操大办，也能理解。” 顾家大姑撇了撇嘴：“那就办呗。谁也没拦着他们办。凭啥让我们买新衣服？咋的，我们穿自己的衣服还不让进了？” 顾沉笑着说道：“您别这么想。您就当是我孝敬你们的。有新衣服穿还不好？” 那倒不是。顾家大姑心疼的是顾沉领她们看这些衣服，压根儿就不是平时能穿的。 “妈呀！这衣服是金子做的嘛？干啥玩意儿一件衣服就要卖好几万？”顾家大姑看了看吊牌上的价格，只觉得心脏病都要给吓出来了：“我要是穿了这条裙子，就等于把半拉房架子穿身上了。我可不干。” 有钱也不带这么霍霍的。 站在一旁的导购小姐拼命的忍着笑，脸都憋红了。 顾沉有些无奈：“您别心疼钱。就当是给咱们老顾家撑场面了。” “拿这么多钱给他撑场面，他多大功啊？”顾家大姑嗤之以鼻：“你别劝。我也不穿。我就穿我自己的衣服去吃席。他们家爱愿意不愿意。” 顾爷爷顾奶奶也反对顾沉花这个钱：“你有钱就攒着买房。你跟顾琇不一样。他现在有凌家当靠山，这辈子是吃穿不愁了。你还要靠你自己。花钱别太大手大脚的。” 顾沉过年的时候往家里买那么多东西，二老就想说顾沉来着。考虑到当时过年，孩子也是好心，两位老人就忍住没说。这会儿是实在忍不住了。 “就是啊！这衣服也太贵了，我要是穿在身上，都不知道该迈哪只脚走路了。”顾家堂弟堂妹也纷纷开口：“我们也不要。哥你别买了。” 由于顾家所有人的强烈反对，最终这衣服也没买成。看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顾沉就带着家里人去顶楼吃自助餐。每位520元，顾家人一看又不干了。 顾沉说道：“衣服不肯买，饭总要吃吧。来A市一回，也不能白来。” 顾爷爷嘀咕道：“我们可没白来。我们都吃到教授做的饭了。” 顾沉笑笑不说话，不由分说去付了账。 顾家人坐下来的时候还觉得心疼，顾家大姑和顾家二姑信誓旦旦道：“必须得吃回本。” 结果差点吃撑到。以至于晚上到凌家大宅的时候，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凌家人一看顾家人的衣着打扮，脸上也不太好看。前来的宾客看到衣着打扮过于朴实的顾家人，也都是满脸异色。 “你们怎么这么就过来了？”凌一一心直口快，跑到顾沉面前说道：“你家里人不懂，你也不懂吗？这种宴会场合，你们穿成这样，不觉得丢脸吗？” 顾沉笑笑：“乡下人，确实不懂。怎么舒坦就怎么穿了。怎么，给你们凌家丢脸了？” “当然了。”凌一一说道：“你没看大家都怎么看你们？” 凌夫人带着精心打扮过的凌琇走过来，赔笑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忘了给大家准备礼服。” “这有啥对不起的。”顾家大姑摆摆手，不以为然：“就参加一个小辈的生日，穿啥不行。也就你们城里人讲究多。搁我们村里，小孩儿都不过生日。” 听到顾家大姑一口一个“我们村里”，参加宴会的嘉宾全都忍俊不禁。 凌琇穿着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三件套，打扮的好像精致的小王子一样。他也确实觉得今天的自己就是住在城堡里的小王子。可是顾家大姑的一番话瞬间把他打回原型。让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就是个从小生活在偏远乡村的穷孩子。就算回到凌家，也没有人把他当成真正的凌家公子。 凌琇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牙，他觉得顾家人的表现好丢脸。 还好他不是真正的顾家人，他怎么会有顾家这么丢脸的亲戚！ 想到这里，凌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顾沉。顾沉才是真正的顾家人。顾沉才应该感觉到羞愤难堪。 凌夫人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讽，就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人，跟他们凌家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你们村里的习俗我不大懂，不过凌琇是我们凌家的骨血，是凌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他的生日，就是我们凌家最值得庆祝的日子。”凌夫人搂着顾琇的肩膀：“这份心情，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我们理解啊！我们特别理解。”顾家大姑特别耿直的说道：“其实也不能怪我们。你说顾琇在我们家养了十八年，好不容易被你们家认回去了，还要举办酒席昭告天下。这是好事儿。我们也想穿的好一点。这不今天上午，沉沉还带我们去逛街来着。我一看，好家伙，一条裙子都要十几万，你说我们一帮十来个人，一个人买一套都能买到倾家荡产。你说啥家庭能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 “我就寻思着我们家白养了顾琇十八年，还把孩子培养成大学生，挺够意思了吧？我们也没说让你们凌家报恩。那总不能因为他被你们家认回去了，我们来你们家参加一个酒席，为了不让你们家丢脸，不被你们家嫌弃，买衣服买到倾家荡产吧？”顾家大姑看着凌夫人：“我知道，你们凌家家大业大。那你们家再有能耐，也不能逼着瘦驴拉硬屎对吧？我说顾琇他亲妈，你也能理解我们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嘉宾顿时交头接耳。 凌夫人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气的脸都变了。 凌一一也目瞪口呆的看着顾家大姑，真没想到一个农家妇女，嘴巴居然这么厉害。那都是什么形容词，她总算见识到了。 凌琇就更不用说，眼泪汪汪的，差点哭出声来。 就连顾家这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凌董事长正忙着接待客人，听到这边的骚动，差点没气出内伤来。只能让凌家二叔帮忙招待客人，亲自过来打圆场。 还没开口，就听身后有人笑眯眯说道：“这不是顾沉嘛！” 霍元凯带着老婆孩子过来参加凌琇的生日宴。其实就是个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听说顾沉也会来参加宴会，所以才过来的。却没想到参加个宴会还能碰上这样的热闹事儿。 霍元凯是看足了热闹，才笑眯眯的站出来跟顾沉打招呼：“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凌总和凌夫人辛辛苦苦找了十八年的孩子，竟然是你们家的养子。” “凌氏集团和邢教授都是西部派的成员。看来你们西部派，今后也要通力协作了。” 听到这句话，在场嘉宾不由得相视一笑。就这还通力协作？怎么个协作法？瘦驴拉硬屎的协作吗？ 第一百零一章 听到霍氏集团的董事长提到通力协作四个字, 被顾家大姑一番话挤兑的心浮气躁的凌夫人终于清醒过来——她再厌烦顾家人，还是要以凌氏集团的事业为重。顾家人虽然行为粗鄙上不了台面，但顾沉这个人, 现在还不能得罪。 凌琇看着霍家三口，温言浅笑着问候道：“霍伯伯好，霍伯母好，明璋你好。谢谢你们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霍董事长眼中浮现一丝玩味，这小东西改口倒是挺快的。 “我本来还担心你刚回凌家会不适应，现在看来，你适应的很好。” 凌琇害羞的笑了笑, 满是孺慕的看向凌夫人：“本来是有些不适应的。但是妈妈对我特别好。” 凌夫人一脸得意的搂住凌琇。看着母子二人的互动，顾妈妈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霍明璋见状，忍不住劝道：“你回到凌家以后，可别忘记你的养父养母。他们养了你十八年, 也不容易。” 凌琇笑容甜甜的：“当然。我不会忘记顾妈妈和顾爸爸的养育之恩。” 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凌夫人也笑容满满的表示道：“这个你放心, 顾家对琇琇的大恩大德，我们凌家会记在心上。一定会努力报答的。” 顾家大姑嗤笑一声：“可拉倒吧。你们凌家的报答我们可要不起。瞅瞅你家这一出出的, 知道的是我们顾家帮你们两口子养了十八年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老顾家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呢。”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凌夫人笑着说道：“这你就误会了。我们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顾家大姑摆摆手：“想不想的不重要，大家心明镜的。反正过了今天，我们也就回老家了。今后也没啥联系。” 凌夫人没想到顾家一帮穷鬼, 居然这么硬气。完全没有她印象中穷人巴结上有钱人后的死缠烂打。一时间还有些意外：“怎么走的这么早？难得来A市一趟, 不如好好逛逛。” “有啥可逛的。”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顾爷爷缓缓说道：“这都啥月份了，眼瞅着家里都要种地了。可没时间在外面闲逛。” “那就再呆几天。”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儿，凌夫人热情挽留：“好不容易来一次, 我们还没好好招待呢。” “招待的挺好。”顾奶奶客气道：“不是请了一顿饭嘛。还要啥自行车。” 听到顾奶奶的话，顾家大姑又来劲了：“可拉倒吧。就那一顿饭请的，一个实惠菜没有，不是生的就是夹的，谁都没吃饱。还不如那个钟馗总裁请咱们吃的涮羊肉管饱。” 听到这里，顾沉忍不住了。小声纠正道：“大姑，人家姓钟离。” “啊！”顾家大姑及时纠正：“对，钟离。” 霍董事长笑眯眯说道：“早就听闻顾同学和天遂资本的钟离总裁相交莫逆。我记得天遂资本也参加了这次的老城区改造项目……”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凌董事长脸色一变。之前凌飞倒是跟他汇报过钟离遂去机场接机的事，但是凌董事长没想到，钟离遂除了接机和提供公寓，竟然还浪费两天时间陪顾家人逛街。 难道说，钟离遂真就这么看好老城区改造计划？竟然不惜纡尊降贵，也要跟顾沉打好交道？ 凌董事长的猜测，同样也是很多宾客的猜测。包括霍元凯也是因为打听到这个消息，才决定亲自来会会顾沉。 开发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在他们这些老开发商眼中，就是一个非常寻常的项目。就算被西部派鼓捣出一点新意，刨除直播卖货这个可直接操作的一环，单独拿商业街来说，项目投资回报率其实很一般。所以他们完全想不明白钟离遂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个项目，甚至亲自去游说持反对意见的大客户，也一定要通过这个项目方案。 但毫无疑问，钟离遂的投资眼光是不会有人质疑的。虽然这些开发商们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但是他们可以秉持着资本追逐利益的最基本操作——跟风投。 而顾沉作为这个项目的最初发起人和主要策划者，在项目中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很多开发商都希望能通过顾沉打听到钟离遂重视这个项目的真正原因。 这就让顾沉觉得挺无语的。 当然更值得顾沉琢磨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凌董事长想要通过凌琇拉拢自己，不惜送房贿赂，但是凌夫人的表现却跟上辈子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就让顾沉不得不怀疑剧情光环对凌家人——准确点说，是对偏向凌琇的剧情人物的影响。 换句话说，不论这些人的初衷是什么，他们都没办法摆脱剧情的限制，最终一定会走上刁难顾沉的老路。甚至因为顾沉的不配合，出现了自说自话很难自圆其说的缺陷。 顾沉不知道自己能利用这种现象做些什么，但他相信这个发现一定很有意义。 “想什么这么入神？” 顾沉回过神来，看着坐在对面的钟离遂，笑着说道：“没什么。” 凌琇生日宴会结束后的第二天，顾家人就订票飞回雪城了。照例是钟离遂带着助理给送行。临走之前，顾奶奶做主，把顾妈妈给凌琇带的两只鸡和一百个鸡蛋留给顾沉。让顾沉好好补补身体：“这一个年过的，至少瘦了十斤。” 顾沉倒是没觉得自己瘦了。直接把两只鸡和一百个鸡蛋送去邢教授家。等顾家人登机之后，三个人从机场回来，顾沉顺便请钟离遂和林特助吃饭。林特助还有事，直接走了。剩下顾沉和钟离遂两个人，就去了顾沉喜欢吃的那家粤菜馆。 “你之前说，有事情要跟我说。”钟离遂有点期待：“什么事？” “哦。”顾沉从包里拿出一份策划书。准确点说，也不算是策划书，就是顾沉统计的未来几年，投资回报率非常不错的几个互联网项目。汇总一下资料，把尽职调查和市场分析的部分提炼出来，更精确点说，应该是行业和企业的分析报告。 “这是什么？”钟离遂接过文件，翻看起来。 “个人认为，未来几年一定会赚钱的项目。”顾沉笑道：“你要是感兴趣，不妨考察一下。” 顾沉重生前，网上曾经有一个段子。说是如果能重生回几十年前，猪都知道投资什么能赚钱。关键是穷人重生以后还是穷人。没有本钱，聚宝盆放在面前都端不走。 不过这种障碍在钟离遂面前却不存在。所以顾沉觉得，把这些自己还没有本钱投资，但却能保证利润的项目介绍给钟离遂，是最好不过的。 总比白白浪费时机的好。 “这些都是你辛苦整理分析的。”钟离遂看着顾沉：“为什么要交给我？” “因为交给你更合适。”顾沉笑着说道：“英雄也要有用武之地。你放心，我在筛选目标的时候，特地避开了老牌实业和常规国企，不会涉及到信息泄露。” 经过邢律的提点以后，顾沉在炒股和投资项目方面越来越谨慎。绝对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好在邢教授一直以来钻研的方向都是国企改革，对互联网和新型领域的研究涉及不多。而顾沉重生回来，最熟悉的领域莫过于后两者。 “我不是这个意思。”钟离遂顿了顿，说道：“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顾沉正准备盛碗汤，闻言，动作都停住了，一脸呆滞的看向钟离遂。 见到顾沉的反应，钟离遂也有些尴尬。站起身来，接过顾沉手里的碗，盛好汤，放到顾沉面前。 顾沉回过神来，开口说道：“因为你对我也挺好的。” 包间内的气氛瞬间安静。钟离遂有些懊悔自己的唐突，想了想，把话题拉回来：“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在浩洋科技这个项目上帮了我太多。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顾沉没有说话。 钟离遂继续问道：“我很好奇，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 顾沉眼神有些飘忽。 钟离遂说道：“我看你对金融分析和营销宣传这一块很精通。将来是想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吗？” 顾沉皱了皱眉，自己也不确定。钟离遂见状，又问道：“那你想来天遂资本帮我吗？” 顾沉面露迟疑。 钟离遂笑道：“你想自己创业？” 这回，顾沉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你想做什么？”钟离遂好奇问道。排除尽快转移话题这个目的，钟离遂是真的想知道顾沉究竟对什么事情感兴趣。 这个顾沉也还没想好。 钟离遂见状，也不再追问。只是笑着说道：“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和能力，你想做的事情，一定特别有趣。”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的话题重回顾沉给钟离遂提供的那几个项目上，包厢里的气氛也渐渐回归正轨。 吃完饭。钟离遂送顾沉回学校。到了学校以后，钟离遂看着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的顾沉，突然叫住他。 顾沉站在车旁，弯腰看向车窗内。 凝视着顾沉漆黑的眼眸，钟离遂鼓起勇气说道：“之前吃饭时，我说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帮了我很多。可如果我说，我对你好，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因为我想对你好呢？” 顾沉愣住。 钟离遂本来不想这么早摊牌。他不知道顾沉是不是跟他一样喜欢男人。更没有把握顾沉会喜欢上他。他甚至没有办法判断自己之前的感觉是不是一种自作多情的错觉。可是钟离遂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等下去了。因为顾沉对待一个人的方式太纯粹了。纯粹到让钟离遂有一种自己正在利用顾沉的好感牟利的愧疚感。 钟离遂不希望两人之间的交往掺杂太多利益。所以他不敢拖太久。他怕时间久了，他向顾沉表白时，会让顾沉产生一种弄不清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人的误会，所以他宁愿在没有把握的时候把事情戳破。把主动权交到顾沉的手上。 顾沉彻底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怀疑他刚刚听到的那句话，到底是真的，还是他自己的错觉。 钟离遂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还是说，钟离遂的那一番话，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意思？ 钟离遂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打开车门，温声说道：“或许，我们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你愿意跟我聊一聊吗？” 顾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钟离遂的手落空。他怔怔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顾沉，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抱歉，今天是我太唐突了。” 顾沉转身，脚步机械的往学校里走。走到操场的时候，突然听见手机“嗡”的一响。顾沉掏出手机，就见钟离遂发了一条微信过来【顾沉，我喜欢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不是错觉！不是误会。 顾沉在操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冷飕飕的夜风呼啸而过，冻的顾沉一个哆嗦。整个人也彻底清醒过来。 他被钟离遂表白了？ 顾沉又看了一眼手机。看了无数遍，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下一秒，钟离遂的电话打了过来。 顾沉看着来电显示，突然患得患失起来。他眼睁睁看着钟离遂的电话响了很久之后，因为没有人接听挂断。看着暗淡下来的屏幕，顾沉莫名觉得心情也暗淡下来。 顾沉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准备回寝室。刚下了一个台阶，熟悉的铃声再次响起。 顾沉又掏出手机，果不其然，还是钟离遂。 这一回，没等顾沉考虑好要不要接电话，他的手指已经提前大脑一步给出了反应。 听筒另一端传来钟离遂的声音：“顾沉，谢谢你还愿意接我的电话。” 钟离遂也松了一口气，悬在嗓子眼儿的心微微落下：“打这通电话，是想跟你说，你不必立刻回应我。你愿意接受我，我会很开心。你不想接受我，我也会一直对你好。我们之间，除了我爱慕你之外，你还是我的贵人，我的恩人。我喜欢你，跟你告白，只是想把这段感情的主动权交给你。并没有逼迫你的意思。” 钟离遂说道：“你甚至可以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我们继续做普通朋友也可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或许这份好夹杂着其他很多因素，但最本质的原因是因为你值得。” 钟离遂老实交代：“之所以会这么仓促的对你表白，是因为我发现你对我太好。我怕我拖太久，会让你误解我向你表白的初衷。” “你给我的那份策划书，价值太过昂贵。我无以为报。又因为喜欢你，所以就想假公济私，以身相许。”听筒另一端，钟离遂的声音过分温柔：“不知道我的小恩人答不答应？” 顾沉只觉得耳朵微痒，连带着心里都痒痒的。 可顾沉的脑子还很清醒：“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这种人？ “因为你很好。”钟离遂说道：“是我见过最好，最想喜欢的人。” 顾沉有些纳闷。他到底哪里好，他自己都不知道。 空气很安静，安静到钟离遂可以听到顾沉的呵气声。他忍不住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顾沉下意识回答：“在操场。” “快点回寝室。”钟离遂说道：“晚上太冷，你穿的又少，会感冒。” 顾沉吸了吸鼻子，确实感觉到了凉飕飕的。夜风都在往脖子里灌。 顾沉握着手机一步步穿过操场，回到宿舍。看到室友时，下意识就把手机挂断了。 钟离遂看了一眼已经被挂断的手机，给发小姜明凡打了一通电话。 “大哥，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姜明凡说道：“你不会是想跟我说，又要我加班吧？” “我跟顾沉告白了。”钟离遂说道。 姜明凡：“！！！” 姜明凡：“？？？” 良久，姜明凡回过神来：“他答应了吗？” 钟离遂避而不答：“出来喝一杯吧。” 顾沉带着一身的凉风回到寝室，魂不守舍的坐在书桌前。异样的态度立刻引起了室友们的注意。 “你怎么了？”三个大男人齐刷刷的围上来：“是不是那个凌琇仗着家里撑腰，又想欺负你？” “不是。”顾沉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一个人如果一事无成的话，有没有资格谈恋爱？” 三位室友面面相觑。高海洋心下一痛，捧着一张国字脸耍宝：“沉沉呐！你这么说话，我会怀疑你在内涵我！” 顾沉充耳不闻：“如果另一半特别优秀且事业有成，你却一无是处的话，这段感情看在别人眼里，是不是特别不般配？” 三位室友听明白了：“所以你是想谈恋爱了？” “跟谁啊？” 哪个小姑娘能优秀到让他们沉沉都觉得自己一事无成一无是处？ 周晓婷肯定不可能了。这姑娘都被她爹妈送国外去了！商芮，也不能够呀！三位室友用排除法，恨不得把A大的女生按照学号一个个排除，琢磨半天，就觉得这人要么是校外的，要么压根儿就不存在。 根据顾沉最近一段时间的行程来看，这人应该是校外的。 “不会是个女总裁吧？”三位室友面面相觑。他们家沉沉这是碰上《霸道女总爱上我》的桥段呢？那下一步是不是该—— 正在三位室友想入非非的时刻，顾沉忽然叹了一口气，趴在桌上：“你们说如果我想创业的话，应该干点什么？” 几位室友面面相觑。这题超纲了，不在他们的知识范畴内。 顾沉把头埋在抱枕里。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废物——重生大半年了，除了银行卡里那点钱，他竟然要什么没什么。 也不知道这样一事无成的他，究竟哪里入了钟离遂的眼。 顾沉歪过头，视线无意间扫过地上大包小包的龙门阵，顿时呆住了：“你们在干嘛？” “收拾东西。”高海洋也叹了口气：“大学四年，破烂太多。提前收拾收拾，赶着周六周日在校门口摆摊卖了。也省得毕业之前去校门口摆摊，那会儿太热了。” 赵曙也觉得头疼：“关键是这些破烂谁买呀？有校门口摆摊那时间，我还不如多打两把游戏。我那些东西，干脆也别卖了。顾沉你觉得有用的你就留下用。你不要的，我到时候问问学弟有没有想要的。实在没有我就扔了。” “扔了多可惜呀！”何清晨说道：“要不你把东西交给我们，我和高海洋摆摊的时候顺便帮你卖一下？” “你们不嫌冷呀？”赵曙问道。如今是早春，就算开春了，气温也就十来度。看着不冷，摆摊一天能冻死人。 “也不着急。”何清晨已经通过研究生复试了。现在就等着开学上课换寝室。何清晨甚至都不打算换，准备到时候跟导员说说，看看能不能还跟顾沉住在一起。 留顾沉一个人，他们始终有点不放心。主要是因为顾沉这个体质——太招奇葩。 顾沉听着室友讨论毕业离校的事，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听到何清晨打算读研以后还跟他住在一起，才回过神，随口说道：“可以挂网上卖。” “怎么挂？”高海洋摇摇头：“一堆破烂，守在校门口都没人买。挂网上更没戏。” 顾沉一愣，忽然想到自己可以干什么了！ 三位室友看着顾沉跟抽风一样，猛地从书桌上爬起来，翻开电脑噼里啪啦的敲键盘。 高海洋一脸懵逼的站在顾沉身后：“沉沉呐，你不要跟我说你还会编程！” 顾沉随口应道：“就会一点。” 是吗？ 三位室友看着顾沉打字如飞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是“就会一点”的架势。 “所以你到底想干嘛？” 几个小时后，顾沉一个个摇醒已经陷入睡梦中的室友，一脸得意的给他们分享自己的大作。 “摆摊网？” 顾沉点点头。 三位室友哈气连天的爬下床，凑到顾沉的电脑前，正准备尝试一下顾沉开发的这个新玩意儿。 几分钟后—— 何清晨扭过头，小心翼翼的看着白皙的脸上挂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顾沉：“沉沉呐，你这个东西，好像运行不了。” 顾沉：“……” 顾沉底气不足的解释：“刚、刚刚是可以运行的。” “没关系。”赵曙拍了拍顾沉的肩膀，闭着眼睛安慰道：“慢慢来。不着急。大不了我们还去校门口摆摊。” 高海洋看着顾沉的模样，想了想，特别贴心的提议：“要不，这学期你选修个C语言？” 要不这一顿操作猛如虎，摇起人来网息鼓的架势，属实有点不符合他们心目中已然封神的沉沉。 顾沉看着已经重新爬回床上睡觉的三位室友，想了想，抱着笔记本电脑去了公共活动室。 他要跟这破代码死磕到底！ 第一百零二章 “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邢教授看着黑眼圈严重到仿佛大熊猫成了精的学生, 忍不住吐槽道：“是为了显得脸白吗？” 顾沉心虚的眨了眨眼睛。 邢教授又问道：“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顾沉昨天晚上……根本就没睡。 邢教授无奈的摇摇头：“我不是跟你说过，每天都要保证七个小时的睡眠吗？” “我就昨晚没睡。”顾沉底气不足的解释道：“有点事情耽搁了。” 邢教授面无表情看着顾沉，顾沉乖乖保证：“今后不会了。” 邢教授这才满意, 开口问道：“你昨天又在忙什么？” 顾沉打开笔记本电脑，献宝一样的把自己熬夜弄的网站半成品（因为暂时还没办法顺利运行）展示给邢教授看。邢教授耐心的听完顾沉的产品介绍，总结道：“一个二手货网站！” “是专门针对学生的二手货网站。”顾沉补充道：“我准备在毕业前推出，这样大家就不用担心摆摊的问题了。” 邢教授说道：“同校之间，或者同城大学之间，物流问题相对来说也更容易解决。” 顾沉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邢教授又研究了一会儿顾沉时灵时不灵的网站：“不错。需要校方支持吗？”比如说服务器？ 顾沉摇摇头：“暂时还不需要。” “但你应该需要技术支持。”邢教授笑着问道：“还是说你想临阵磨枪，新学期选修一门编程？” 顾沉有点尴尬：“两者兼顾吧。” 邢教授给顾沉支招：“你可以在校内发布一个招聘启事, 我相信这种程度的编程，很多本专业大三大四的学生都能胜任。”实在不行，还有研一研二的学生可供选择。这就是本校学生创业的方便之处。 顾沉点点头：“我会的。” 顾沉把整理好的资料交给邢教授，又领了新的学习任务, 正准备离开，就听邢教授提醒道：“明天市里开会讨论老城区改建开发的拆迁范围, 你别忘记。” 顾沉一愣，最近事情太多, 邢教授要是没提醒这一句，他真就忘了。 邢教授一脸“我就知道”，摆摆手说道：“明天上午八点钟，我在校门口等你。” 顾沉点点头表示知道。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同学呼啦一下围上来。 “顾沉, 快给我签名！” 顾沉有点懵：“什么签名？” “就是你出版的CPA思维导图呀！”商芮脸颊红扑扑的, 举着刚刚在书店好不容易抢到的一本《税法》，笑着说道：“你不是说这套辅导书的收益会全部捐献给贫困学生嘛！那我们这些人，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都要爸妈给, 也没什么能力资助别人。就买一套你的书，既可以复习知识，又能支持你资助学生，就当我们一起为慈善做贡献了。” 顾沉莞尔：“那谢谢你们的支持。” “不客气。”班里同学笑嘻嘻说道：“给我们签个名吧！你这么厉害，早晚有一天会成名人。到时候我们这个签名就值钱了。” “别闹了。”顾沉笑道：“我又不是明星，也不是作家。” “但你是我们的偶像呀！”程逸笑嘻嘻说道：“我不管别人，反正大神你得给我签个名。我可是你的忠实小弟呀！” 程逸这话倒是不假。打从顾沉在霍明璋面前护着他那天起，程逸就把顾沉当成自己老大了。虽然顾沉越来越忙，去篮球队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但是程逸认老大的心思却从来没有变过。他一直都在密切关注顾沉的所有动作。大周集团雇佣水军污蔑顾沉的时候，程逸第一个站出来帮顾沉澄清解释；顾沉在校内设立奖学金，程逸也是第一波站出来摇旗呐喊。这次顾沉的新书上市，程逸也是第一时间去书店买书支持顾沉。只不过他没算准顾沉在A大的人气，买书竟然变成了抢书。 “那我们还是顾沉的忠实粉丝呢！”其他同学不甘示弱的起哄道：“顾沉，你不会让你的粉丝失望吧？” 顾沉无奈，只能拿出钢笔，一个一个的给凑热闹的同学签名。 凌琇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沉被众星拱月围在中间要签名的一幕。 “你们在干什么，”凌琇笑着问道：“这么热闹？” 众人回头，看着全身上下都换了名牌限量版的凌琇：“顾沉的新书出版了，我们正找他要签名呢。你最近怎么没来上课？” 凌琇笑道：“我爸非让我进集团帮他做事。这几天都忙着熟悉凌氏集团的业务，就没来学校。” “顾琇，我听说你前段时间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凌琇皱了皱眉：“我已经认回凌家了，现在叫凌琇。今后你们别再叫错了。我爸妈会不高兴的。” 听到凌琇这么说，班里同学面面相觑。 商芮扭头问顾沉：“这学期你都报了哪几门选修课，能给我参考一下吗？” 顾沉说道：“我会报一门编程。” 商芮皱眉：“C语言吗？” 顾沉摇摇头。虽说这会儿C语言特别流行。但是这种编程语言实在太难，他有点hold不住。 顾沉准备换成后世比较流行，相对来说也更容易入门的编程语言：“Java吧！” 商芮问道：“难吗？” 顾沉说道：“比C语言简单。” 商芮又问：“适合女生吗？” 顾沉不语。 商芮说道：“如果不难的话，我也想报。上学期我跟着你报的那门Python就很实用。” 顾沉说道：“那你试试吧。” 程逸凑过来：“为啥不报C语言，C语言多爽。” 顾沉看向程逸。看得程逸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顾沉幽幽的说道：“不报自然有不报的原因。比如说因为智商不允许。” 程逸：“……” 程逸哈哈尬笑：“大神你好幽默啊！” 顾沉没理程逸。上课的时候，偷偷在网上发布了一条招聘启事。没几分钟，程逸凑过来，悄悄问道：“大神，你要招聘程序员？” 顾沉看了一眼程逸：“上课不好好听课，刷校内论坛？” 程逸嘿嘿一笑：“你看我行不行？” 顾沉：“？” 程逸说道：“给个机会，考考我呗？” 顾沉还没说话，台上讲课的教授一个眼神看过来，两人立刻偃旗息鼓。 等到下课以后，顾沉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摆到程逸面前：“你能让我的网站运行吗？” 程逸看了一眼顾沉，又看了一眼代码：“大神，这是你自己敲的代码？” 顾沉点点头。 程逸又问道：“你敲了多久啊？” 顾沉说道：“一个晚上。但是它一会儿好用，一会儿不好用。你能让它正常运行就可以。” 程逸又看了一会儿顾沉的代码，一脸为难的说道：“那什么，我自己重新写一个行吗？你有什么要求你跟我说。” 顾沉就把自己的要求，在不涉及商业机密的基础上，简略说了一下，问程逸：“要是你来做，需要多长时间？” 程逸估算了一下：“十天吧。” 顾沉皱眉：“这么久？” “这已经很快了大神！换成别人，就算一个团队上阵，最快也要半个月。”程逸说道：“关键是我们要自己开发后台。” 顾沉看着程逸：“你的意思是说你自己一个人比一个团队还厉害？” 程逸挑眉：“那你看看！” 这么自信？想到程逸刚刚还说C语言很爽。顾沉有点好奇：“你好像很喜欢编程？” 程逸点点头：“从小就感兴趣。。” 顾沉问：“那你怎么没报考计算机系？” 程逸淡淡说道：“家里不让。” 顾沉见状，也就不再多问。但他其实也不是特别相信程逸的能力。除了程逸从来没在他面前展现过相关技能，主要也是因为在顾沉的印象里，哪怕十年后，互联网界也并没有程逸这么一位大神。 但程逸这么热情的毛遂自荐，顾沉也不好拒绝。反正程逸是想自己重新写代码做网站，倒也不耽误顾沉继续招聘别人。 程逸一眼就看穿顾沉在想什么，忍不住说道：“你就不要拿你这个源代码去为难别人了吧。就算是真的神仙下凡，也很难在你这个源代码的基础上做出什么修改。”有那个精力和能力，还不如另起炉灶重新编程更快一点。 顾沉：“……” 顾沉忍不住问道：“不是，我写的代码有那么烂吗？” “倒也不是烂的程度。”程逸搓了搓下巴，寻思着该说点什么才能委婉而又精准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是说，没必要在地基不稳的废墟上盖房子。” 顾沉：“……” 顾沉深吸了一口气，抱着自己的电脑起身离开。因为他再不走，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揍人的手。 程逸看着顾沉的背影，摇摇头。他怎么觉着他们家大神越来越有活人味儿了？ 作为A大的风云人物，顾沉的一举一动还是比较受人关注的。他在校内论坛发布了招聘启事后，截止到当天晚上，就接到了二十多个求职电话。顾沉利用休息时间一个一个的面试，最终发现，愿意在顾沉的源代码上做修改的程序员寥寥无几。百分之八十的应聘者在看了顾沉的源代码后，都表示要自己做网站。不过给出的时间都在二十天到一个月左右。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倒是愿意尝试，可惜鼓捣半天，毫无进展。 这么一看，最先面试的程逸反而成了最靠谱的一个。 顾沉无可奈何，只能耐心等待大家的进展。第二天跟邢教授一起去开会的时候，邢教授还问起这个事：“听说你在网上发招聘帖子了？找到人帮你设计网站了吗？” 顾沉摇摇头：“至少要等十天半个月。他们都不愿意在我的源代码上做修改，每个人都要自己做网站。” 邢教授笑笑：“好饭不怕晚。可能你的代码是真的太烂了。” 顾沉：“……” 邢教授安慰道：“别伤心。谁都有做不好的事情。人无完人嘛。” 顾沉忽然觉得，他身边的人都变了。变得以打击他的自信心为乐。 是因为时间久了，大家都不耐烦了么？可他重生不是才半年么！ 邢教授可不知道顾沉在胡思乱想什么。下车的时候还不忘提醒顾沉：“开会的时候，要谨言慎行。” 顾沉点头表示明白。 这是顾沉第一次以民间代表的身份参加这种规格的会议。会上的气氛还是很严肃的。在划分拆迁范围和讨论改建思路的时候，果然有问到顾沉的意见。顾沉也没推脱，提取了上辈子不少城市修建的民俗商业街的精华部分，再结合老城区的地理位置和历史文化积淀，提出了不少具有建设性的建议。每一条都是针对开发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本身，一看就知道没被任何元素左右。 有人笑呵呵说道：“初生牛犊啊！就应该这样，直言敢谏。” 邢教授笑眯眯说道：“年轻人嘛，自然朝气蓬勃。敢想敢说，敢闯敢做。这才是社会的希望，国家的未来嘛。” 顾沉把自己的建议说完，就乖乖的坐回角落里。一直等到会议结束，众人散场时，有人凑了上来：“小顾同学很有才华呀！我能不能跟你请教一下，你那个直播卖货，究竟是怎么赚钱的？” 顾沉并不认识眼前这人，邢教授笑眯眯的介绍道：“这是咱们A市香山罐头厂的厂长，宋卫东。” 香山罐头厂是一家国企。这么多年效益一直不好，光是银行贷款就欠了四千多万，已经到了濒临破产的边缘。宋卫东一年前从市里调到香山罐头厂当厂长，可以说是临危受命。不过他这个厂长也没能做到扭转乾坤。 前段时间，顾沉鼓捣二月二集市和直播卖货，一个晚上光是线上就买了8000万。这个业绩可让不少人眼红。像宋卫东一样想要跟风赚钱的企业不在少数。照葫芦画瓢的在某宝开店，跟叽哩哇啦网站的UP主签订推广合同。该折腾的都折腾了，不过真挣到钱的，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谁都不知道究竟是在哪个步骤出了错。 宋卫东急的嘴上冒泡，这次参加市里会议，也是专程来赌顾沉这个人的。希望顾沉能给他出出主意，想想办法。 顾沉恍然。冲着宋卫东点头问好：“宋厂长好。” “好！好！”宋卫东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们这个直播间究竟差在哪儿了？为什么没有人买我们的罐头？” 顾沉：“……” 邢教授说道：“宋厂长你别急。顾沉对你们那个厂子根本就不了解。你这么问他，他也说不出什么。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你看怎么样？” 宋卫东一拍脑袋：“对。是我太着急了。” 正好是中午时间，邢教授带着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羊肉馆吃秘制的羊蝎子。点了一锅三羊开泰。羊尾巴，羊蝎子和羊排俱全。微辣的锅底汤。那锅端上来的时候汤里还咕嘟咕嘟冒泡，腾腾的热气伴着羊肉的麻辣鲜香扑鼻而入，顷刻间就让人食指大动，直吞口水。 邢教授又要了一碗糖蒜解腻，笑眯眯说道：“快吃吧。不够再点。” 顾沉拿着筷子，等邢教授和宋厂长都夹完以后，迫不及待的夹了一根羊尾巴开嗦。 宋卫东心里边还惦记着罐头厂的事儿。吃了两口就吃不动了，坐在那儿看着师生两个甩开腮帮子吃肉，心里面还有点羡慕。 邢教授见状，劝道：“你也吃啊。人是铁饭是钢，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不吃饱饭，怎么干工作？” 宋厂长摇头苦笑道：“我哪里还吃得下。为了搞那个直播卖货，我们厂在银行贷了二十万。又是开网店，又是找主播做宣传。结果折腾了一溜十三招，那罐头才卖出去不到两百瓶。连给主播的推广费都不够，我们厂职工下个月工资都快发不下来了。” “有这么严重？”邢教授皱了皱眉：“不过我们一开始就说过，直播卖货这种东西，不是谁都能玩得起来的。要有足够的宣传力度，请明星帮忙带货才行。” 顾沉搞得那个直播卖货，就是因为当天晚上请到的明星特别多。明星的公司还有粉丝都帮忙宣传开了，再加上二月二市集直播这个模式比较新颖，又有代入感，才吸引了那么多网友的关注。 宋厂长摇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我钱都花出去了。” 邢教授看向顾沉：“你有办法吗？” 顾沉把羊尾巴放下，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巴：“办法不是没有。但管不管用，我可不敢保证。” 话音未落，宋厂长立刻接话道：“这个时候不管黑猫白猫，我们都得试试。再说这个直播卖货就是你搞出来的，怎么可能不管用。” 顾沉皱了皱眉，特别耿直的说道：“宋厂长，您现在就是给我戴高帽子也没有用。你那个直播间，一没流量，二没核心吸引力。一个罐头而已。市面上的罐头品牌不知道有多少。再说罐头这种东西压根儿就不符合年轻人的胃口。很多年轻人宁愿花贵一点钱买新鲜水果，也不喜欢吃罐头。而愿意上网的用户群体又大多是年轻人。所以你在网上开直播间，首先面对的消费受众就不对。” 这就相当于刻舟求剑，缘木求鱼，对着和尚卖木梳。能卖出去就不错，能大卖就有鬼了。 重生一回，顾沉可以说是国内直播卖货的发起人。他的话对于其他跟风的人来说，自然具有一定的权威性。宋卫东听了顾沉的话，心顿时凉了半截：“那可怎么办，我钱都花出去了？” “所以我们只能尽力挽救，不过有没有效果，我可不敢保证。”顾沉说道。 经过顾沉的连消带打，宋卫东也没了刚开始找上顾沉时，一定要赚钱的那个心气儿。听到顾沉的话，立刻问道：“需要我怎么做，你说。” 顾沉看了邢教授一眼。 邢教授说道：“让顾沉给你出主意，这个没问题。不过有件事情，我们得说明白。你们厂子要搞直播卖货，事先可没跟顾沉商量过。现在你们把事情搞砸了，又来为难我的学生。等着我的学生给你们出主意。一个两个的也就罢了。如果所有直播卖货不见效果的企业都来找我学生帮忙求救，那我学生一整天不要做别的事情了。光是给你们解决问题都解决不完。” 宋卫东一怔。不过邢教授的话也有道理。 邢教授帮忙起了个头，剩下的事情顾沉就可以自己开口了：“帮你出主意没问题。但我不能白出。这样吧，我们签个合同，我帮你想办法做宣传推广。如果没赚钱，就算了，当我白忙一场。如果我的办法起作用，你们的直播间真的起死回生了。那我要你们一个季度内，全厂销量的百分之十当报酬。” 宋卫东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百分之十？” “三个月而已。”顾沉说道：“三个月能让你们厂子起死回生，这钱你花的不亏。如果没有起色，我也赚不到钱。” 顾沉主要是不想被太多人打扰。他还要自己创业呢！给宋卫东的罐头厂出个主意无所谓。怕的是万一罐头厂真的起死回生了，其他人有样学样都找上门来可怎么办！ 所以顾沉宁愿在一开始就把要求定的高一点，自然能够劝退不少人。 宋卫东想了想，忍不住跟顾沉讨价还价：“净利润不行吗？你要是同意，我就做主，把净利润的百分之十给你当报酬。” “就要营业额。”顾沉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企业在分红方面都能搞出什么花样来。真要是赚了钱，我到时候也只看你们报给我的数字。” 宋卫东嘿嘿一笑：“我们是国企，不会做那种事。” 那顾沉就管不着了。 宋卫东想了想，还是觉得肉疼：“你这要求提的也太高了。” 顾沉说道：“你可以选择不答应。” 见顾沉态度强硬，宋卫东只能看向邢教授。期望邢老能帮忙劝两句。 邢教授见状：“你看我干嘛？他是我学生，又不是我儿子，我拦不着他赚钱。就算是我儿子，我也管不了他工作上的事。” “双方签约，平等自愿，你们自己衡量就好。”邢教授说着，又指了指桌上的那锅羊蝎子：“最多这顿饭我让沉沉付账。” 眼看邢教授这个外援也没戏了。宋卫东是真的着急让厂子赚钱，只能咬咬牙同意顾沉的要求：“你这可是趁火打劫！” “您要是这么说话，那这合同我还不签了。”顾沉挑眉说道：“我教授都说了，双方签约，遵循平等自愿原则。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这顿饭，当我请你。” “别！别！别！我可没说不愿意。”宋卫东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满头大汗，起身说道：“我这就去打合同，我们今天就签约。你下午就跟我去罐头厂。” 第一百零三章 宋卫东是真的着急, 风风火火出去一趟，顾沉和邢教授还没嗦完半盆羊蝎子，就满头大汗的回来了。还带着一式两份的签约合同, 顾沉看了一下，全部按照顾沉要求写的，倒是没在合约条款和文字上耍什么花样。 顾沉见状，也不废话，直接把字签了。 签完字，宋卫东迫不及待的催促道：“你什么时候给我出主意？是想找明星给我们做宣传吗？我们厂里可没钱请明星了。” “别着急呀！”顾沉夹了一块羊蝎子：“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宋卫东还想说什么, 顾沉直接说道：“我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谈工作。影响食欲。” 宋卫东没办法，只能讪讪的闭嘴。坐在旁边看着邢教授和顾沉细嚼慢咽，看了一会儿觉得肚子咕噜噜叫，索性抄起筷子跟着吃起来。 这一吃可停不下来了。这家的羊蝎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又香又嫩。微辣的锅底根本遮掩不住羊肉本身的鲜美，反而把羊肉该有的膻味全都中和了, 特别好吃。宋卫东甩开腮帮子闷头猛吃。这一锅羊蝎子根本就没够吃，顾沉又点了一锅。 吃完饭, 宋卫东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精气神都回来了。 “这回可以说了吧？” 顾沉和邢教授相视一笑。顾沉问道：“你们罐头厂的生产线卫生合格吗？” 宋卫东：“当然合格！我们是国企！” 顾沉又问：“你们加工罐头的原材料都能保证新鲜吗？” 宋卫东：“当然了。我们选的都是新鲜上好的水果。而且不加防腐剂。” 顾沉问道：“有食物添加剂吗？” 宋卫东说：“会有一些维生素C，柠檬酸之类的。” 顾沉点了点头：“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要是能保证你们的罐头在生产线上的每个环节都没问题。你就带着摄影师直接去拍生产线，然后在直播间里介绍每一个加工环节, 保证消费者吃的放心, 吃的安心。然后再做一个促销活动，直播期间下单的消费者，享受买二赠一, 或者买三赠三的优惠。总之就是买的越多，赠的越多。而且买三瓶以上，可以包邮费。” 宋卫东都愣住了：“买二赠一，还买三赠三，还要包邮费，那我还赚不赚钱了？” “你懂什么，这是营销宣传必须要花的成本。” 顾沉都懒得解释太多。就算是他重生之前，搞直播卖货的企业有几个是真正能赚到钱的？大都是想着赔本赚吆喝，先把名声热度炒起来再说。 “你们罐头厂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根本没人知道这个品牌——” 宋卫东解释：“我们是国企老品牌。二十多年了。” “有什么用？货卖出去了？”顾沉直接问道。 宋卫东无话可说。 顾沉继续说道：“所以我们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吸引消费者的视线，先让他们看到我们的罐头，留意到香山罐头的品质和卫生，然后在直播间加大宣传力度，营造出一种现在不买就亏了的氛围。” 宋卫东听到顾沉说要加大宣传力度，忍不住问道：“那我们要不要找两个明星过来，帮我们宣传一下？” “没那个必要。”顾沉说道：“像罐头这种没什么核心竞争力的产品，找明星做宣传也没用。再说你们罐头厂不是没钱了吗？” 宋卫东讪讪的笑了笑。他寻思着顾沉和影视公司的关系那么好。没准能帮忙找两个明星宣传一下。 顾沉都懒得理会宋卫东的小算盘：“总之，你先按我说的做。看看效果。” 宋卫东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关键是顾沉给出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太简单了，宋卫东怎么听怎么不靠谱。他就把摄像师拉到车间拍拍生产线，那些人就肯买他们厂的罐头了？ “要不，你还是亲自过来帮我们指导一下工作吧？”宋卫东看着顾沉，提议道：“反正咱们合同都签了，我这边能卖多少货，你就能赚10%。那就劳烦小顾同学多费费心，我这摊子我就交给你了。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全力配合，绝无二话。” 宋卫东也算是想明白了。他觉得直播卖货这个事就是看花容易绣花难。当初他们看顾沉搞二月二直播还觉得特别容易呢！结果除了顾沉，剩下跟风的就没一个赚到钱的。 现在顾沉又给出个看上去特别容易的路子。宋卫东生怕自己搞砸了，索性把这事儿全权交给顾沉处理，最好能让顾沉坐镇直播间。 “我是真没招了。”宋卫东敞开天窗说亮话：“合同都签了，现在咱们就是利益共同体。我也不跟你玩虚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在销售量上搞什么猫腻。这摊子你全权负责。咱们要赚一起赚，要赔也是我自己赔。你至少还能赚一波在国企生产线和销售线这两条线上的管理经验。这不比你在其他公司当个跑腿打杂的小实习生实惠多了。” 宋卫东说的好听，其实也不过是职场当中，那些工作还没干就想好了怎么甩锅的老油条行径。他把自己都搞不定的这摊子事儿交给顾沉，如果顾沉把直播间弄火了。是他有识人之明，用人之度，知人善任。如果顾沉也没搞明白，那就证明顾沉之前一夜狂赚8000万的直播卖货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香山罐头厂还有其他一些跟风品牌们的滑铁卢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种话骗骗不经世事单纯热血的大学生也就罢了，骗顾沉这种同类型的老油条，那就不太够数了。不过顾沉也懒得跟宋卫东计较。因为宋卫东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能够同时管理国企生产线和销售线，还能让厂长放话全力配合的机会着实不多。再说这件事还关乎着顾沉那百分之十的提成呢！ 之前顾沉是知道国企的做事风格，懒得自找麻烦。但现在宋卫东都主动把权力让出来了，顾沉也不会错失良机。 “那就这么说定了。”顾沉说道：“你给我一天时间，我回去写个完整的策划书，明天早上找你汇报工作。我直接对你负责。” 宋卫东有点意外：“你还要写策划书？” 顾沉说道：“权责分明。大家都好做事。” 宋卫东一乐，看了一眼邢教授：“不愧是邢老调教出来的学生。够雷厉风行。” 邢教授笑眯眯说道：“他这点火候，还差得远了。这次能跟宋厂长合作，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宋厂长可要好好帮我教教学生。” 顿了顿。又叮嘱顾沉：“你年轻气盛，又没在国企做过事，不知道轻重。遇事不决就多问问宋厂长。人家是长辈，这个项目里又是你的直属上司，你要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学，好好表现。宋厂长也会全力配合你的。做事稳当点，不要急躁。要谦虚谨慎，多听听别人的建议。” 邢教授这一番话，宋厂长可听明白了。忍不住心下感慨，怪不得外面都说邢老宝贝这个学生。今日一见，所言不虚。这一番话看似敲打，其实用心良苦。就是不知道顾沉能不能听明白。 顾沉当然听明白了。他有些感动的点点头，乖乖应道：“我会努力做事，尽量配合好宋厂长的工作。” 宋厂长看了顾沉一眼，主动提道：“小顾同学今天下午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我带你下车间逛一圈。我们先熟悉一个生产线上的各个环节，跟师傅们交流一下。大家也能知道，直播的时候需要怎么配合。” 也免得顾沉辛辛苦苦搞策划，最后却出现纸上谈兵的尴尬状况。 顾沉看了邢教授一眼。邢教授好笑的说道：“你去吧。学校这边，我帮你请假。” 顾沉笑道：“谢谢教授。” 邢教授说道：“别谢的太早。我支持你去香山罐头厂考察，可没说支持你逃课。今天下午要上的两节课是什么内容，你自己写800字小论文给任课老师，要算平时成绩的。” 顾沉眉头紧皱。因为今天下午的两节课是《西方美学》和《线性代数》。顾沉超不想写《西方美学》的小论文。 就因为这个，顾沉跟宋卫东一起去香山罐头厂的路上，还有些郁郁。 宋卫东见状，笑着问道：“怎么，不想写论文？” 顾沉有点犯愁：“是不知道该怎么写。你说我们学经济的，为什么还要学《西方美学》？” 宋卫东哑然失笑。直到这个时候才清楚的感受到，顾沉还是个刚上大一的学生。 到了香山罐头厂，宋卫东先是带着顾沉去了办公室，把一式两份的合同盖章，然后把其中一份交给顾沉：“怎么样，放心了吧？” 顾沉把合同收起来，笑道：“宋厂长做事，我当然放心。” “那就走吧。”宋卫东二话不说，直接带着顾沉下车间。还把之前负责直播宣传的部门经理，还有销售部的两个经理，以及生产线负责人都叫上了。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同学叫顾沉，我之前搞这个直播卖货，就是跟他偷师的。人家二月二一个晚上就能卖出线上8000万的好成绩。我原本以为人家能搞，我们也能行。没成想搞砸了，二十万差点打了水漂。我是实在没办法，才厚着脸皮去了一趟市里，把这尊大神请来了。还跟顾同学签了合同。他帮咱们罐头厂卖货，要咱们罐头厂三个月内销售额的百分之十作为酬劳。” “百分之十？”几位部门负责人听到这里，顿时哗然：“这也太多了吧。咱们罐头厂卖一瓶罐头的利润也就在百分之十！他都要了，咱们罐头厂还赚什么？总不能做白工吧！” “都已经定下来的事儿！就别再说了。”宋卫东皱了皱眉，乾纲独断：“谁觉得不妥。我就把这摊子事儿交给谁。你要是能让大家伙儿赚钱，把这些积压的罐头卖出去，给职工开上工资，我也给你百分之十的提成。” 听到宋卫东这么说，其余人都不说话了。这大半个月他们是能想的招都想了，也没能把那个直播间折腾活。要不是黔驴技穷，谁能请个黄嘴鸭子还没褪尽的大学生来指手画脚。 宋卫东见底下人都偃旗息鼓了，这才说道：“那就说好了，请顾同学来给咱们指导工作，大家伙儿都好好配合。争取早日赚钱。” 顾沉谦虚道：“谈不上指导工作。我也是想历练一下，还希望前辈们多多指教。” “你就别谦虚了。”宋卫东笑着说道：“咱们这就开始吧？” 一行人先从生产线的第一个环节开始。负责采购的老李说道：“我们罐头厂用的水果，都是新鲜上好的水果。跟当地的果园签了合同，等果子熟了以后，我们罐头厂第一批去挑选。我们挑完了，剩下的才拿到市场上卖，或者送去榨果汁。” “你看看这个黄桃，那都是最好的，个保个都这么大，咱们加工的时候就切两半，把果核挖出去直接做罐头。可甜了。” 宋卫东还让流水线上的师傅给顾沉拿了一瓶黄桃罐头：“你尝尝。我们家的黄桃罐头是最好吃的。口感特别好，甜，但还不是那种加了糖精的齁甜。你都能吃到水果那个香。” 顾沉是个特别不爱吃罐头的人。他喜欢吃新鲜的水果。见宋卫东递过来一瓶罐头，顾沉还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过来。尝试着吃了一口，确实清甜清甜的。跟他印象中的那种罐头不太一样。 “还挺好吃的。比一般的罐头好吃。”顾沉有些好奇：“既然品质有保证，为什么卖不出去？” “因为贵。”销售经理接口说道：“成本高，定价自然高。香山罐头比市面上的其他罐头价格要贵上三到五块钱。很多老年人宁可买便宜点的，也不舍得多花这三五块钱。” 年轻人倒是不在乎钱。可关键就像顾沉说的，现在年轻人还有几个买罐头吃的。宁愿吃新鲜水果也不买罐头，觉得没营养。 再有就是老年人的味觉退化，有些时候还就愿意吃那种齁甜齁甜的罐头。 顾沉点点头，有些明白了。他扭头跟宋卫东提议：“我觉得这段话可以放进直播间。在产品讲解环节，跟消费者说一下。” “啊？”宋卫东有些为难：“在直播间里说消费者的坏话，不好吧？” “这怎么能是坏话呢？”顾沉说道：“这段话很好。很清楚的解释了为什么香山罐头的品质有保证，但是销量却比不过市面上其他一些罐头的原因。而且我记得宋厂长您说过，我们加工罐头的时候会添加一些维生素C和柠檬酸吧？” 宋卫东点点头。 顾沉说道：“这个也可以说。我们不添加防腐剂，但是会添加一些对人体有益的维生素，保证营养含量。” 这个话术就是要打破年轻人普遍对于吃罐头没有吃新鲜水果有营养的这个概念。顾沉说道：“直播的时候，我们就把这个维生素的具体含量说一下，然后再找专家问问，一个黄桃所含有的这个微量元素的含量是多少。我们身体直接摄取水果的微量元素，跟我们吃黄桃罐头能摄取到的微量元素差不多就行。” 顾沉说到这里，提醒道：“记住罗列数据，只说客观存在的现象就行了。就算黄桃罐头的维生素含量比黄桃本身的维生素含量高，您也千万别在直播间说什么吃罐头比吃新鲜水果更有营养之类的话。” 宋卫东点点头：“明白。不要夸大事实嘛！” 顾沉点点头。一行人继续往下走，顾沉发现生产线环节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无论卫生还是其他加工环节都挺让人放心的。接下来就是挖掘香山罐头对比市面上其他罐头的核心竞争力。 “来！”宋卫东又塞了一个罐头给顾沉。 顾沉有些茫然的看着宋卫东。 宋卫东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顾沉手里空空的罐头瓶：“我瞧你挺爱吃的。一会儿送你回学校，给你多带几箱回去。” 反正也没几个钱。送给顾沉，到时候让顾沉给同学分分，没准还能多拉几波年轻客户。 顾沉看着空空的罐头瓶，有些尴尬。他好像刚刚才说过他不爱吃罐头。 顾沉接过罐头，为了掩饰尴尬，顾沉灵光一闪，说道：“我们直播卖货的时候，也可以让主播在直播间里边卖边吃。吃的有食欲一点，没准就能吸引更多的消费者。” 宋卫东回忆了一下顾沉刚刚的吃相，觉得这个提议很有必要。 “我们罐头厂的采购地点离这儿远吗？”顾沉琢磨着：“要是不远的话，能不能去当地果园看看？” “远得很。咱们罐头厂选用的黄桃都是炎陵的。离A市老远了。”采购部的老李说道：“再说黄桃七八月份才熟。这会儿去只能看到一些树杈子。看了也没用。” 顾沉问道：“炎陵的黄桃是最好的嘛？” “又甜又脆又香，口感当然是最好的。”老李说道：“不过咱们厂之所以会用炎陵的黄桃，主要是因为之前的扶贫任务。” 顾沉眼睛一亮：“什么扶贫任务？” 老李看向宋卫东。 宋卫东说道：“我之前在荆省工作，当时就下放到炎陵。那会儿炎陵还是贫困县。就想办法致富呗。那种穷乡僻壤，也没什么好东西。就黄桃味道还不错，我当时就想着能不能把这黄桃卖出去。后来就搭上香山罐头厂这条线。” 那之后，宋卫东就拖家里的关系，把工作转回A市。谁成想兜兜转转，宋卫东自己又成了香山罐头厂的厂长。 其实香山罐头厂最困难那会儿，是想着结束跟炎陵几家果园的合同，重新选择一批离A市近一点，哪怕质量差一点，运输成本和其他成本都能降下来的原材料，然后再把罐头的价格也往下调一调。 不过宋卫东思前想后，犹犹豫豫好几个晚上，最后还是没这么做。一个是因为他们香山罐头厂好歹是国企，从质量方面找差价，唯利是图，这一关宋卫东过不去。再一个就是炎陵那几家果园，那可都是当地老百姓赖以生存的源头。香山罐头厂这边取消订单容易，当地果园找不到销路，到时候所有黄桃都得烂在园子里，老百姓没了出路要怎么办！ “你别看我们香山罐头厂现在欠银行的钱，靠国家财政拨款，甚至下个月工资都快发不起了，但我们不欠果园的钱。我们跟果园这边从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宋卫东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这就是我们国企的担当！” 顾沉听的眼睛发亮，右手猛拍罐头瓶：“宋厂长说得好！” 宋卫东一脸矜持，还以为顾沉这个热血青年大学生要夸夸他这个有担当有责任的国企厂长。结果顾沉话锋一转，来了一句：“我营销思路有了。” 宋卫东表情一僵。看向顾沉的眼神，颇有一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幽怨。 顾沉回过神来，吃了一口黄桃，脸颊微鼓，对上宋厂长的眼神就是一愣：“怎么了？” “没事儿。”宋卫东有点憋屈：“你说！你什么思路？” “哦，”顾沉继续说道：“我们要把香山罐头的销量跟炎陵黄桃这个扶贫工作联系起来。多多宣传每卖一瓶黄桃罐头，就是为炎陵的老百姓脱贫致富做贡献。对了，宋厂长您方才那一番话，方便在直播间上说吗？我觉得你刚才说那一番话特别有感染力。这就是企业的社会责任感。我们香山罐头厂无论是从产品质量，还是从企业文化，都特别好，特别具有人文情怀。” 从后世回来的顾沉可是知道，情怀这两个字，如果运用好了，对资本来说有多值钱。 宋卫东看着顾沉有条不紊侃侃而谈的亚子，发自肺腑的问了一句：“你确定？”他咋没觉得他那份炽热情怀感染到这位小顾同学了吗？ 顾沉没太理解宋卫东的脑回路：“啊？” “没事！”宋卫东摆摆手：“就按你说的来。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只要能把咱们厂积压的那些黄桃罐头卖出去，我怎么配合都中。” 顾沉微微一愣：“宋厂长您是豫省人？” 宋卫东：“咋了，不行吗？” “没有。”顾沉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宋厂长。 不过这个也不重要，顾沉问宋卫东：“方便问一下，您之前在炎陵工作的一些事迹吗？” 宋卫东立刻精神了：“当然可以。我都说了，只要能把罐头卖出去，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顾沉看着忽然振奋起来的宋卫东：“……” 这宋厂长……是不是有点毛病？！ 第一百零四章 从罐头厂出来, 顾沉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个宋厂长太能说了。 顾沉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国企厂长在开会时的讲话功力。 那么多话都不用事先打草稿的。 顾沉摇了摇头。回到学校以后，先去办公室找邢教授报备了一下相关工作。邢教授笑着说道：“国企就是这样。有他们自己独特的办事风格, 习惯就好。” 顿了顿。邢教授感慨道：“你这次还是很幸运的。这个宋厂长很有魄力，做事雷厉风行，也敢于尝试新鲜事物。在厂里又说得上话。如果碰上那种没有话语权，或者不喜欢担责任的领导，一个流程就能走上半个月。” 不过话说回来，宋卫东要真是那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混日子的国企领导, 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跟风搞直播卖货，也就碰不上顾沉了。 顾沉把自己的想法跟邢教授说了一下，邢教授笑道：“这是个新领域，我也没什么好的建议给你。还需要你自己摸索尝试。慢慢来吧。你也别给自己施加太多压力。创新总不会像请客吃饭那么容易。” 顾沉点点头。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成算的。跟邢教授想象的不一样, 重生回来的顾沉，对直播卖货还有网络营销这一块, 可以说是非常熟悉的。对于顾沉来说，很多操作并非创新阶段的摸索尝试, 而是站在后人的肩膀上，走一遍已经经过无数次验证的老路。 当天晚上，顾沉根据香山罐头厂的具体情况，写了一晚上的策划方案。第二天上中文写作课的时候，顾沉还厚着脸皮跟任课教授请教宣传文案该怎么写。 任课教授一眼就看穿了顾沉的小算盘, 笑着问道：“你是想问我这文案该怎么写？还是想请我帮你写文案？” 顾沉嘿嘿一笑, 一脸仰慕的看着任课教授：“教授英明。” 任课教授哼了一声。他就知道这个上课的时候喜欢坐在最后一排，从来都不认真听讲的学生找到他，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过任课教授也能理解顾沉的某些行为。哪个天才还没点偏科的毛病。更何况顾沉从开学到现在, 无论是在《经济学家》上发表文章，还是跟着邢教授一起推动开发老城区的项目规划，举办微电影大赛，操办二月二集市，甚至是在校内设立奖学金，把出版的CPA全套辅导书的版税和稿酬全部捐献出去资助贫困学生，桩桩件件，都是为校争光的大好事。 现在又要想办法帮国企谋出路。 学生这么争气，任课教授当然要尽量配合。所以他很痛快的就答应了顾沉的请求，让顾沉下午到他的办公室领文案。 顾沉乖乖等到下午，领完文案，就去罐头厂彩排。宋厂长请的拍摄团队和直播间主播也到了。一帮人凑一起磨合了两遍，顾沉觉得不行。 “太干了！没有我想要的那种情怀。”顾沉看向宋卫东。这跟他想象中的卖货氛围差太多了。还不如昨天下午，宋厂长在办公室跟他口沫悬飞的样子有激情。 “那怎么办？”宋卫东也觉得有点别扭。昨天跟顾沉在办公室侃大山忆往昔的时候还没觉得，今天被镜头怼着说话，宋卫东就觉得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沉想了想，问道：“宋厂长当初在炎陵工作的时候，有没有当地的影视资料？” 宋卫东：“什么影视资料？” 顾沉说道：“就是跟扶贫工作相关的，还有炎陵黄桃相关的一些影视资料。” 宋卫东皱了皱眉：“有倒是有，但我手上没有。”他当时扶贫工作做得好，还被电视台采访过。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被调回A市。 顾沉问道：“那您能调过来吗？”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儿。宋卫东说道：“快递加急，三天就能邮过来。” 顾沉说道：“太慢了。不能转换一下格式，把视频传过来吗？” 宋卫东：“怎么传？” 顾沉想了想，跟宋卫东说道：“您等我一下。” 顾沉走到一边，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给辛柏打了一通电话。当初顾沉为了给开发西部老城区这个项目做宣传，特地举办了征文比赛和微电影大赛。高海洋还找了好多学姐学长过来帮忙。在大学生电影节上荣获最佳纪录片的辛柏学长就是其中之一。并且还在顾沉和邢教授的提议下拍摄了《圆桌美食畅谈会》。后来凭借这个美食纪录片走入A市电视台的视线，成功入职电视台，担任一个美食节目的制片。 顾沉也是想到辛柏在电视台工作，再加上辛柏学长拍摄美食纪录片确实很有一套，这才想到找他帮忙。 辛柏接到电话，听到顾沉的请求，二话没说：“没问题！恰好我这个周末有时间，我带人去帮你们拍片子。” 得知宋厂长找的主播不给力，辛柏还笑着提议道：“我现在在电视台主持一个深夜档的美食节目。用不用把我们这档美食节目的主持人借给你们用用？” 别的不说，在采访节奏和主题升华这方面，肯定要比宋厂长找的业余主播更强。毕竟是首都卫视出来的正规主持人。 顾沉大喜：“那就太好了。我正愁现在的团队不行，我想要的主题还有想渲染的情怀，怎么都上不来。” “不过，我可没钱支付首都卫视主持人的报酬。顶多直播开始以后，如果罐头卖得好，给你们包个大红包。”顾沉笑道。 “少扯淡。”辛柏笑骂道：“我要是想挣外快，就不接你这单活了。” 顾沉笑道：“多谢师兄。” 顺便问道：“您能不能帮我找一些有关炎陵风土人情，还有炎陵黄桃的影视资料。” 这个当然没问题：“不过时效性我不能保证。” 那地方实在是太偏远了，穷乡僻壤的，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去。 顾沉也能理解：“尽量找吧。我这边也尽量找。” 挂断电话以后，顾沉又去跟宋厂长商量：“我这边请了首都卫视的拍摄团队帮我们拍摄。您说的当年接受采访的新闻视频，可以让当地媒体给我们发一份。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人在当地再拍摄一些宣传片，给我们传过来？” 三天以后才开拍，那时间就充裕了。宋卫东点点头：“没问题。” 又问道：“那这几天，我们干嘛？” 顾沉看了一眼宋厂长找的拍摄团队和直播间主播，说道：“集训，彩排。” 请辛柏帮忙，做的就是开门第一炮的准备。能够一炮打响最好。可是一炮之后，还有长达三个月，甚至可能时间更长的直播卖货期。总不能让首都卫视的主持人天天帮忙卖货。香山罐头厂钱都花了，顾沉当然要争取到利益最大化。 “你们几个，先跟着罐头厂的人一起培训一下企业文化。”顾沉说道。念个稿子都磕磕巴巴的，连产品都不熟悉，怎么能取信消费者？ 顾沉一句话，接下来几天，拍摄团队和直播间的小主播可遭了殃。天天地狱模式背资料，简直比当年高考还努力。 “我高考都没这么努力过！这二十万可真不好挣！”小主播哭诉。 宋厂长哈哈笑着安慰道：“多努力，要是表现得好。等咱们直播卖货成功了，我就签你当我们罐头厂的专属主播。虽然没有编制，但五险一金，福利待遇应有尽有。” 这话一说，小主播和拍摄团队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顾沉冷眼旁观，一盆冷水泼下来：“您不要只劝她，您自己也得把要说的话记熟。还有生产线上接受采访的每一个人，都要清晰准确的把自己要表达的内容传递给消费者。” 整个罐头厂因为顾沉一句话搞得风风火火的。不少职工暗暗抱怨：“这么折腾有啥用？” 有没有用，直播当天见真章。 星期日上午，辛柏带着他手底下的拍摄团队准时到达香山罐头厂。宋厂长为表隆重，还特地让职工打着横幅列队欢迎。郑重其事的架势把首都卫视的拍摄团队都给逗笑了。 都是热衷做事的实干家，再加上时间有限，大家也没寒暄几句。跟着辛柏一块儿过来的首都卫视主持人开口就道：“稿子呢？我先熟悉熟悉稿子。” 顾沉把文稿递过去。主持人翻看一遍，情不自禁的感慨这篇稿子用字精准，文笔干练，很有感染力：“这一定是大家的手笔。” 顾沉笑道：“是我们A大教中文写作的滕教授亲自操刀。” 主持人比了比大拇指。 辛柏拍了拍手：“开始吧！” 跟正式直播间的顺序不太一样，辛柏先带着拍摄团队拍摄生产线环节。专业的打光，布景，还有镜头构造，一出手就跟直播间那帮草台班子不一样。 用宋厂长的话说：“这罐头拍的，太上档次了。光看你这拍的，我都不敢问价格。” 辛柏笑了笑，接下来采访工作者的时候，运用的就是职业记者特有的提问技巧，能够让职工跟着他们的思路回答问题，清醒明了，言简意赅。再加上职工也提前几天准备好了要说的话，整个采访环节特别顺利。 辛柏让后期直接在现场做好视频剪辑，问顾沉：“你让我准备的新闻资料我也准备好了，你想怎么用？” 顾沉就是想穿插着宋厂长采访时说的话，搭配当地人拍的视频，让消费者能够更直观的感受到香山罐头厂和炎陵黄桃之间存在的企业担当和人文情怀。 “我们的罐头原材料好，口感好，精神更好，意义重大。我想告诉消费者，他们的消费不只是满足口腹之欲，也是在拯救一个具备社会责任感的国企，帮助那些依靠种植黄桃为生的农民。告诉那些消费者，他们花钱是在做公益。” 辛柏听着顾沉的描述，忽然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就佩服你，能把这么感人的事情说的这么干巴巴的。” 顾沉：“……” 宋卫东一拍大腿，仿佛看知己一样的看着辛柏：“是吧？这小顾同学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个遣词造句，让人一丁点都感受不到年轻人应该具备的那种心潮澎湃。” 顾沉看了一眼宋厂长：“正好，您就冲着辛柏师兄心潮澎湃吧！” 顿了顿，顾沉又提醒宋厂长：“您那心潮记得多澎湃一会儿。晚上直播间还需要您继续激情输出呢！” 宋卫东：“……” 宋厂长扭头看向辛柏：“我怎么觉着小顾同学是在发我的牢骚？” “怎么可能。”辛柏莞尔笑道：“顾沉是相信宋厂长对工作的热情。” 为了配合今晚的直播间活动，宋厂长早就收拾出来一个办公室当直播间，拍摄团队的人进入直播间完成第一步的人物采访。辛柏让后期工作人员结合顾沉交给他的有关炎陵当地的一些视频资料完成宣传片的剪辑。 时间有限，这个宣传片的质量肯定不如真正的纪录片。胜在顾沉想要的一些画面，包括被采访者的情绪都非常饱满，看了特别有感染力。 晚上八点钟，香山罐头的直播间准时开启。 为了最大限度的吸引观众进入直播间，顾沉早在两天前就在自己的微博上展开了一个转发抽奖的活动。宣告周日晚上八点钟香山罐头直播间有不定时的抽奖活动，奖品都是香山罐头。 顾沉的微博因为之前举办过征文比赛，微电影大赛和二月二集市的缘故，一直备受网友关注。不过自从二月二集市结束后，顾沉因为忙于工作和学习的原因，也没怎么登陆过微博。这次忽然“诈尸”，还转发抽奖送罐头，闲着没事的网友们顿时被吸引过来。直接造成晚上八点钟直播活动开始，香山罐头厂的直播间瞬间挤入三万观众。 宋卫东时刻盯着数据，见到这个人数，兴奋到差点叫出声来。 “电脑前的网友们大家好，我是主持人文雅，很高兴能在这里跟大家见面。”文雅坐在直播间里，开门见山：“香山罐头厂，是一家国营罐头厂。1992年成立，迄今为止已经有……” 文雅言简意赅的介绍了一下香山罐头厂的来历，跟炎陵地区的扶贫工作，又播放了之前剪辑好的视频。 VCR播放期间，顾沉一直在关注后台数据，发现直播间的访问人数正在缓慢增加。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这些观众没耐心留在直播间，所以才会在微博抽奖宣传直播间的不定时抽奖活动。这不是套娃，而是吸引观众留在直播间的一种手段。 工作人员把准备好的黄桃罐头摆放在直播间的桌子上，宋卫东也入了镜。文雅和宋卫东一边吃罐头一边科普香山罐头的选材用料，包括一些品牌背后的故事。宋卫东聊着聊着，还介绍了一些他在炎陵工作时，听到看到的，深受震撼的当地农民的故事。 听得好多观众泪眼汪汪口水直流。 “那罐头好不好吃，我看他们吃的好香！” “不管好不好吃，能买就买点吧！你没听主持人和宋厂长说嘛，买了罐头，罐头厂不至于倒闭，还能帮助当地的农民伯伯。至少让当地的小孩子上得起学吧！” “而且买二赠一，买三赠三还包邮，多便宜呀！” “我小时候吃过香山罐头。印象中还挺好吃的。就是有点贵。比市面上其他罐头普遍都贵三到五块钱。” “一分钱一分货！我刚刚看视频里面拍的，他们用的黄桃好大呀！” “罐头也都是一个黄桃分两半，都是好料。” 顾沉站在摄像机后面举手示意，文雅看到以后，立刻宣布直播间第一轮抽奖活动开始。 “请在我提出问题后在屏幕下方打上答案，我会在十秒之后截屏，回答正确的网友就能收到我们赠送的黄桃罐头。” “请听题：请问香山罐头厂的黄桃罐头，选用的是哪里的黄桃？” 话音刚落，屏幕上争先恐后的刷出“炎陵”两个字，文雅默数十秒截屏，把屏幕公示给网友，笑道：“好的。下面我念出名字的网友，将会获得我们香山罐头厂赠送的三瓶罐头。请您在听到名字后联系我们的企业微博……” “那么现在，有意购买罐头的网友请点击右下方的链接，直播期间购买香山罐头的消费者将享受买二赠一，买三赠三，包邮费的优惠……” 同一时间，顾沉盯着某宝后台，就听销售部经理一脸激动的说道：“涨了涨了！有人下订单！2000！3000！6000！一万了……” 直播间内，耳朵里塞着耳麦的文雅也能听到销售部经理的报数声。情不自禁的，文雅也跟着激动起来，就连主持的声音都平添了几分激情。 “感谢所有下单的网友。你们不只是在花钱买罐头。你们是在做公益。你们的订单拯救了一家具有社会担当的国企，帮助了炎陵地区的农民。谢谢你们……” 当天晚上，香山罐头厂的直播活动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钟。然而香山罐头厂在某宝的订单却彻夜未眠。到了周一早上，销售部统计出订单总额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560万！”销售经理沙哑着嗓音说道：“我们一个晚上，卖了560万！” 宋卫东眼睛都直了：“560万？那得是多少瓶罐头？” “算上买二赠一，买三赠三的，还有我们五轮抽奖活动，一共卖出去22万瓶罐头。”采购部经理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乖乖，也就是说，昨天晚上访问直播间的15万5千人，至少有一半的人都下单了。” “咱们的库存，直接清了一半！” 听到这个数字，顾沉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十年前的直播卖货转化率居然会这么高。 宋卫东已经彻底懵逼了。愣了半天，大步流星的走到顾沉面前，张开臂膀就是一个熊抱，大巴掌重重的拍在顾沉的后背：“小顾兄弟，你救了我们香山罐头厂。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老宋的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顾沉被拍的，险些没背过气去。赶忙推开宋卫东：“别太激动！还会有人退单的！” “啥？”宋卫东顿时愣住了：“不能吧！谁买了还带退的？” “为什么不能？”顾沉反问道。昨天晚上直播间那个气氛，确实能够刺激很多人冲动消费。但是一部分人睡一觉冷静下来以后，肯定会觉得后悔，退单也是常有的事情。 “你这边抓紧时间跟物流联系发货。不行我们就自己送货上门。”顾沉说道：“香山罐头厂经营这么多年，各地肯定都有供销处。让他们在第一时间送货上门。一般人接到货了，退单的几率就小了。” 宋厂长愣愣的点点头。 顾沉继续说道：“从今天晚上开始，直播间可以继续卖罐头，但是所有优惠政策减半。买三瓶赠一瓶，不包邮。” 宋厂长不明所以：“不是说好了要趁热打铁，多宣传几天吗？” “宣传可以，优惠就不必了。本来就是赔本赚吆喝的事情，昨天一个晚上的反响已经很好了。就没必要再硬撑着，还会让消费者怀疑我们香山罐头的成本和诚意。” 顾沉说道：“你有相熟的媒体吗？可以联系一下媒体多做些报道。尽量把香山罐头和扶贫工作以及公益助农联系起来。这对我们的品牌形象是一个很好的正面宣传。” 宋厂长点点头。身为一名国企厂长，这一点他的嗅觉其实比顾沉更敏锐。就算顾沉不说，宋卫东也会想办法大做文章。 然而没等到宋卫东出手，各路媒体却已经抢先报道开了。 原来顾沉之前弄征文比赛，微电影大赛和二月二集市，都在线上线下掀起了无数讨论热潮。所以这次顾沉在网上进行转发抽奖的活动，各路媒体就已经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个动作，并且对顾沉接下来的举动密切关注。 当天晚上香山罐头直播间的访问人数突破15万，各路媒体就已经连夜准备好稿子要发表，第二天早上某宝又给出了香山罐头的网店一夜之间销售额暴涨560万的惊人数据，各路媒体更是及时更改稿子，争着抢着在第一时间发布新闻。 消息一出，顿时震惊了各行各业。 不提其他人，之前就有意拉拢顾沉的凌氏集团各大股东们更是迫不及待的给凌董事长打电话，询问凌董事长到底能不能想办法把顾沉挖来凌氏集团！ 就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经商手段，就算顾沉不是邢教授的弟子，就算顾沉在开发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上没有话语权，他本身也是一个值得拉拢的商业奇才！ 而凌氏集团旗下的支柱产业物业百货，最需要的就是这种管理人才！ 第一百零五章 顾沉接到钟离遂电话的时候, 突然感觉到一阵心虚。 “恭喜。” “抱歉！”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在接通电话的同一时间响起。顾沉微微一顿，开口说道：“我最近太忙了，所以——” “没关系。”不等顾沉说完, 钟离遂笑着打断道；“我能理解。也在网上看到了香山罐头厂的有关报道。这段时间，你应该很辛苦吧。” 顾沉的呼吸微微一窒，他握着电话的手微微用力，低声回道：“也还好。” “今天晚上有时间吗？”钟离遂问道：“我想请你吃晚饭。顺便庆祝一下。” “有！”顾沉说道。他看了一眼桌上的to do list，其实顾沉还有《西方美学》的800字小论文没写，还有好多篇文献没看，还有一大堆数据没来得及整理, 甚至连选修课的Java都有好多练习没做！ 但顾沉并不想拒绝钟离遂：“晚上6点半，你来学校门口接我吧！” 钟离遂笑道：“好。” 挂断电话，顾沉看着憋了好久才憋出260 个字的《西方美学》小论文，长叹一口气。正准备继续死磕, 手机又震动起来。 顾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程逸。算算时间, 他那个网站应该编的差不多了。 顾沉接通电话。果不其然，程逸在电话另一端激动的说道：“大神, 我的网站已经弄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 顾沉看了一眼时间，果断说道：“我在小教室，现在就有空。” 程逸说道：“我这就过来。” 顾沉坐在教室里，一边磨《西方美学》的小论文, 一边等程逸过来。几分钟后, 顾沉听到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抬头一看，却是凌琇。 顾沉皱了皱眉。 凌琇走到顾沉面前：“我们能谈谈吗？” 顾沉：“没兴趣。” “你也不用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凌琇笑道：“我下面要说的话, 对你也有好处。” 凌琇说道：“你想邀请你来凌氏集团工作。” 顾沉：“不去。” 凌琇深吸了一口气：“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你的。我说过，我从小在顾家长大，顾爸爸顾妈妈对我那么好，我会报答他们的。” 顾沉轻笑一声，看着凌琇，其实也很好奇一件事：“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跟你一样蠢？” 凌琇死死握住拳头：“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凌琇最近一段时间过的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风光得意。虽然阴差阳错的被凌家认了回去，但是整个凌家，除了凌夫人之外，其余人对他的态度都不怎么样。凌董事长借口工作忙，基本上不怎么回家。就算是在公司，对待凌琇的态度也是公事公办，训斥告诫比嘘寒问暖还多。还总是把他扔给凌飞。以至于凌琇经常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凌董事长的亲生骨肉。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凌氏集团的人也不怎么重视他。他第一次跟凌董事长参加股东大会，那些股东唯一关心的就是他能不能把顾沉拉拢过来。得知凌琇跟顾沉的关系并不好，也不能通过顾沉父母的关系影响到顾沉的选择，那些集团股东对待他的热情瞬间降了一大半。 还有那个凌飞，表现上热忱周到，细心体贴，其实什么都不肯教他。每天只会打发他做一些跑腿打杂复印资料送文件的工作。集团重要的项目和工作从来不肯让他参与。问就是让他尽快熟悉公司各个部门和人事关系。凌琇回到家里抱怨，想让凌夫人给他撑腰。结果凌飞那个狡诈的家伙，竟然口口声声“公司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开发老城区商业街的项目，就是交好顾沉，拉拢西部派成员。” 还当着凌夫人和凌董事长的面儿询问凌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说服顾沉。假惺惺的表示“不管你许下什么样的条件，只要能拉拢到顾沉，我都全力支持。” 可凌琇要是真有本事说服顾沉，又怎么会僵持这么久。凌琇甚至怀疑凌飞是不是故意在爸妈面前让他下不来台。然而让凌琇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从那以后，凌飞不仅在家里，在公司，在董事会和股东大会上，也频频催促凌琇尽快拉拢到顾沉。害得其他股东和公司高层们也频频询问这件事，让凌琇觉得压力好大。 凌琇想跟霍明璋诉苦。奈何自从他回到凌家以后，霍明璋对他的态度就骤然转变。再也不像上个学期那样伏低做小百依百顺，还处处冷落他。凌琇在医院住了那么久，霍明璋只去探望过一次。如果不是学校里还有见面的机会，凌琇甚至都不知道他应该去哪儿找霍明璋。 凌琇不知道这一切究竟在哪个环节出了错。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凌琇也不可能会主动找上顾沉。看着顾沉冷漠的态度，凌琇甚至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当初就不应该放任那些人随意编排顾沉。或者在那些人编排顾沉的时候，帮忙解释清楚就好了。 其实顾沉一开始，对他还是挺好的。 “哥，”凌琇眼巴巴的看着顾沉，可怜兮兮的说道：“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我们和好吧。” 顾沉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凌琇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以前很多做法让你不开心。我不应该因为嫉妒你，就放任那些人污蔑你。我应该站在你这边，帮你解释清楚的。我知道错了——” “够了！”顾沉打断凌琇的话：“我再说一遍，我对你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你要是真的知道错了，今后就少往我身边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那怎么能行？”凌琇说道：“我既然知道错了，就应该好好改正错误。要努力补偿你才行。” “你想怎么补偿我？”顾沉冷笑：“该不会是想让我进凌氏集团做事吧？” 凌琇点点头：“我相信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不必了。”顾沉说道：“我对凌氏集团也不感兴趣。” 说完这句话，顾沉静静等着剧情反噬。却没想到这一次，身体竟然没什么反应。 顾沉顿时愣住。 凌琇还要说什么，被身后一道声音打断：“你怎么会在这儿？” 程逸紧皱眉头，大步流星的走到顾沉身边，怒视凌琇：“你是不是又想欺负大神？” “你误会了。”凌琇怯怯的看了顾沉一眼，委委屈屈的说道：“我是来邀请顾沉去凌氏集团实习的。” 程逸嗤笑一声：“我管你想干什么！反正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凌琇气结：“你——” “你什么你！”程逸不耐烦的撵人走：“我跟大神要聊正事了。你没事就走吧。别耽误我们说事儿。” “我凭什么走？”凌琇很不服气：“明明是我先来的。” “嘿！”程逸气到笑出声来：“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算了！”顾沉打断程逸的话，把电脑和书本装进书包里：“我们走吧。换个地方聊。” 就凌琇这个性格，就算程逸把人撵走，顾沉都担心他会躲在门后偷听。与其放任这种风险，还不如换个清净点的地方，聊事情也会比较方便。 顾沉带着程逸到了学校对面的一家咖啡店，要了一个包间。 程逸特别兴奋地拿出电脑，把自己写了十天的新网站展示给顾沉看。 “……你要的所有功能我都写好了。你看看这个版面，这是交易区，这是交流区，这是学习区，每个大区域下面还有各个版块，每个版块下面我还区分了不同的功能区。”程逸一边说话，一遍操纵网站给顾沉演示：“网友注册ID后，会有一个自己的装饰空间，装饰空间分为两部分，一个是发帖交流，一个是经营网店。”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想要一个可以用来摆摊卖货，也可以校内沟通的网站嘛。我综合了某宝和微博的两大功能。分别是交流区和交易区。客户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进行筛选。如果想买东西或者卖东西，就点进交易区，在网页上寻找自己想要买的东西，比如说学长学姐用过的教材，家居用品，甚至是二手电脑二手衣服二手鞋，点进网店后如果不放心，还可以通过点击店主的头像进入店主的空间，然后浏览店主在交流区发布的所有帖子。当然如果店主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发的一些帖子，可以点击隐藏。这都是可以自主选择的。” “然后我们在每个店铺，包括店主，还有客户的头像下面都有一个评分标准，客户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对店主评分，店主也可以对客户进行评分，评分高的人权重就高，权重高的店铺和网友会出现在网页的最前面。当然客户也可以根据最新更新来筛选帖子或者店铺内容……” “你不是还让我预留一个生活版块出来嘛！我也预留了，如果你想引进商家或者玩家，我们也可以根据之前那个权重机制来进行网站管理。” 程逸说道：“因为时间有限，暂时就这么多内容。你要是还有别的想法，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改。” 暂时倒是不用改了。 顾沉一脸惊讶的看着程逸。他没想到程逸的编程水准这么高。不但完全还原了他对网站的基本设想，还把网站各个板块的内容设计的如此干净简洁，特别契合顾沉的审美和要求。 “怎么样？”看着顾沉的表情，程逸很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幸不辱命。我这个面试考核，应该通过了吧？” “通过了。”顾沉也不墨迹，伸手笑道：“很高兴能跟你合作。” 程逸笑着握住顾沉的手：“我更高兴。” “那么接下来，我们谈谈待遇问题——” “不用谈了。”程逸摆摆手，大大咧咧的说道：“给什么待遇就是什么待遇。我早就说过了，只要能跟大神你一起做事，我就特别开心。” “公事公办。”顾沉笑道：“我本来是想招三名程序员帮我维护网站，因为是学生兼职，所以每个人就给每个月四千块，这也是市面上的基本行情。但是你的表现让我感觉到很意外，我没想到你的编程水平这么厉害。所以我打算给你每个月一万两千块，然后再找两个程序员给你打下手。” 程逸挑了挑眉。虽然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顾沉要他，他就一定跟着顾沉干。不过在来之前，程逸也偷偷在网上查了一下IT行业的薪金水平。发现如今的市场行情，43%以上的程序员薪资在5000到10000元左右。3000元以下的不足14%，10000元以上的也只有18%。 程逸原本还想着顾沉只要能给到3000块他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顾沉竟然这么大方，开口就是一万二。 程逸忍不住傻笑道：“你就这么看好我？一万二呀！就算是找业内有名气的程序员都够了，我才刚上大一。” “我认为你的能力值这些钱。”顾沉说道：“当然了，这也只是开始。我相信随着我们一起努力，你的价值会越来越高。” “你放心吧！”程逸冲着顾沉伸出手：“我会努力工作。虽然你是我的老板，我也不会让你发工资养我。我会给你创造更多价值的。” “我相信你。”顾沉笑着握住程逸的右手。只听一声脆响，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程逸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都是干劲。他神采奕奕的询问顾沉：“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我要找附近的商家谈一笔合作。”顾沉说道：“我不是让你预留出一个生活区的位置嘛。就是留给他们的。” 程逸挑了挑眉，虽然还不清楚顾沉要卖什么关子：“我陪你一起去。” “也好。”顾沉说道。 于是两人选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这个咖啡店。 “您好，我能找你们老板谈点事儿吗？”顾沉下楼，询问吧台的服务人员。 咖啡店开在A大对面，招待的都是A大的学生。对学校里的八卦新闻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知之甚详。对顾沉这个校园风云人物的事迹也有些了解。听到顾沉想找老板谈事，吧台的小服务员立刻上楼找老板下来。 “听说你要找我？”咖啡店的老板是个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岁的美艳少妇。梳着一头大波浪，品位特别好。因为姓虞，人送外号“虞美人”。 “我先说好，我这里是咖啡店，可不卖罐头。”虞美人见着顾沉，调侃道：“不过你要是真开口了，我每个月订上几箱也无所谓。可以拿来给蛋糕师做小蛋糕。” 顾沉哑然失笑：“不是罐头，是想找虞老板谈另一桩合作。” 顾沉说着，给虞美人解释道：“我想做一个网站。里面有一个生活区，可以在网上点餐。店家可以在上面注册网店，把店里的招牌放到网店里，客户浏览时，如果感兴趣就会下单。网站会立刻把下单信息传送到店家后台，你们这边就可以做东西。然后给客户送餐。” “可是我这小店的人手没那么多。”虞美人笑着说道：“你也看到了，我这店里就这么几个服务员，剩下的都是咖啡师和糕点师。忙的时候店里的客人都招待不过来，你总不能让咖啡师跑出去送餐吧？” “这个很容易解决。”顾沉说道：“我们学校一直都有勤工俭学的岗位。我们网站上线以后，会跟学生会配合，把送餐服务加入勤工俭学的项目。所有学生在注册网站以后，都可以接单送外卖，店家只需要给每个外卖人员五角钱的外卖费。” “那我岂不是每一单都要增加五毛钱的成本？”虞美人反问道：“而且你怎么保证，客户点单之后，都会有学生及时接单？万一没人接单呢？我这边做好了，送不出去，客人也没办法过来拿。那岂不是浪费了？” “怎么会浪费呢？”程逸冷眼旁观，有点着急，开口说道：“就算没人接，店里总会有学生喝咖啡吧？让店里喝咖啡的学生顺便送一下，还能赚钱，也不浪费时间。” “可是你也没办法否认，我担心的问题也是很有可能出现的。”虞美人笑道：“你如果不能解决我的所有疑虑，我凭什么要跟你网站合作？” “毕竟，我跟你网站合作，也不是免费的吧？” “第一个月当然是免费的。”顾沉笑眯眯说道：“第一个月是网站试营业阶段，我们所有的项目也都是摸索着前进。当然更感谢所有支持我们的商家。所以第一个月的合作是免费的。如果一个月下来，商家的营收有所增长，以后要不要继续合作，我们可以再商量。” 虞美人挑了下眉：“你是想告诉我，免费的午餐一定要吃，吃的态度也不要太挑剔？” “不。”顾沉笑着反驳道：“我是想说，新品上架，欢迎所有人免费尝试，然后把您的客户体验告诉我们。您对产品提出的建议，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宝贵的。” 虞美人定定的看了顾沉一会儿，忽然笑道：“还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 这是抓住了大部分人都爱贪小便宜的心态。搞出第一个月免费尝试的活动。让学校周围的商家全都加盟他们这个网站。如果一个月下来，外卖出单的效果好，那些商家为了赚钱，自然会选择主动续费。就算外卖出单的效果不好，因为活动是免费的，大多数人也不会对网站太过苛责。不会因为付了钱没达到预设的效果从而对网站横加指责。顶多就是给网站提点建议。到时候网站就可以根据商家提供的建议随时更改BUG，顺利完成网站上线后的第一次用户内测。 最重要的是，还可以通过这个外卖接单的活动吸引学生注册网站。毕竟对于学生来说，能不用出校门就吃到自己平常爱吃的东西，这个吸引力确实很大。再加上一部分勤工俭学的同学为了赚钱，也会注册网站。随着注册网站的同学越来越多，那些没注册网站的学生就会慢慢觉得自己“落伍”了，社群心态下，也会注册网站。 顾沉想要给网站拉新的目的就达到了。 想到这里，虞美人饶有兴味的笑了笑，伸出纤纤玉手：“那就听顾沉同学的，我们咖啡店加盟你们的……” 顾沉接道：“摆摊网。” 虞美人笑道：“我们咖啡店加盟摆摊网。未来一个月，我会好好体验，用心体验，认认真真给你们网站提建议的。” 顾沉笑着握了握虞老板的手：“合作愉快。” 虞美人也笑道：“合作愉快。” 顾沉看向程逸。程逸乐颠颠的拿出电脑，直接给虞美人的咖啡店注册了生活区第一家网店，然后在咖啡店的电脑上安装了摆摊网的APP。教店里的工作人员熟练使用接单等功能。 从咖啡店出来以后，顾沉又用同样的办法，跟A大方圆一里内的所有有电脑的店家签订了免费合作协议。有些店家还特别热情的说道：“不用麻烦学生，我们店里人多，家里亲戚更多。如果外卖单子真的特别多，我可以让他们送单。就是有一条，我们的人进不去学校。只能把外卖放在校门口。你要是能跟门卫说说，让他放我们的人进校门就好了。” 顾沉笑笑，没接话。这种事情他当然不可能答应。学校禁止外来人员随意进出校门，就是为了保护学生安全。顾沉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让学校破例。再说也没那个必要。 回到学校后，顾沉第一时间找到学生会勤工俭学这一块的负责人，谈好了外卖接单的工作。新上任的学生会会长看着顾沉，感慨道：“以前都是周晓婷负责这些事。自从她走以后，我们勤工俭学的渠道都少了一半。以前总是有外企或者五百强的实习offer，现在也少了。” 学生会会长知道顾沉经常帮助一些企业。跟国企还有不少财大气粗的民营企业都有往来，忍不住问道：“你能帮我们介绍一些实习offer吗？” “不用直通车，只要一个面试机会就可以了。我相信我们A大的学生，只要有面试机会，就一定能被企业看中。” 顾沉闻言，笑道：“有机会的话，我试试。” 第一百零六章 顾沉抱着电脑回到寝室, 恰好何清晨和赵曙也在。顾沉献宝似的把自己新鲜出炉的摆摊网展示给两位室友看。获得了两位室友特别热烈的掌声。 “挺有意思的。”赵曙笑道：“我先注册一个账号。” 顾沉笑着说道：“这个网站要下个礼拜才能正式上线呢。我准备依托校内网的数据，大家凭借学号就能注册新ID。” 顾沉给两位室友展示的就是摆摊网的校内区域功能。在这个思维定式下，赵曙和何清晨听到顾沉的话, 也没对摆摊网的实名注册机制发表什么疑问。兴致勃勃的说道：“那我得挑个数字吉利的ID。我幸运数字是7，能把7给我吗？” 顾沉笑道：“可以呀！” 顾沉已经让程逸提前预留出了500个账号，还有111，666，888这样有特殊寓意的数字，就是为了拿来送人的。 “那我要6，六六大顺嘛！”赵曙笑道：“希望我考公顺利。” 顾沉问：“你什么时候考试？” 赵曙说道：“十二月份。” 顾沉笑道：“祝你顺利。” 赵曙笑了笑, 有点兴致缺缺。原本他还觉得自己按部就班的毕业，考公，A市户口，家里好几套房, 还有一个四合院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可是看着顾沉这么能折腾，还折腾的越来越风风火火的样子, 赵曙突然就有点厌烦自己古井无波的人生。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平淡无味。 总觉得少了点激情。 何清晨疑惑的问道：“你这个网站不是已经弄好了吗？为什么还要拖到下个礼拜上线？” 顾沉说道：“因为我忘了跑工商手续了。” 赵曙：“……” 何清晨：“……” 何清晨说道：“就算手续没下来，也不影响网站试运营吧？” 顾沉笑了笑。他可不敢低估剧情光环的尿性。再说他得罪那么多剧情人物, 天知道那些人知道他搞网站以后，会不会跑来搞他。 凡事周全点总没有错。这还是上辈子被人挖坑算计无数回以后，顾沉自己总结出来的血泪经验。 赵曙叹了口气：“也不用等那么久，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顾沉冲着赵曙笑了笑，双手合十：“多谢师兄。” 赵曙挑眉：“自家兄弟, 客气什么！” 赵曙跟何清晨在顾沉的帮助下, 注册了新账户。正摆弄新玩具呢，回头就见顾沉站在衣柜前翻来倒去的折腾。赵曙忍不住问道：“嘛呢？” “没什么。”顾沉不动声色地换好衣服：“晚上我要出去吃饭。” “吃饭？”赵曙和何清晨面面相觑。吃饭不稀奇，但为了吃一顿饭换好几件衣服—— 两人耳朵一支棱, 眼眸中忽然迸发出八卦的光芒：“跟谁吃？” “钟离遂！” “哦！”赵曙跟何清晨顿时没啥兴趣了。原来是见大客户，那注意点形象也是应该的。他们去公司面试还得换套西装，捯饬的人模狗样呢！ 何清晨随口感叹道：“你不用这么未雨绸缪吧。网站还没上线，就先找好融资对象了？” 顾沉微微一愣，他可没想这么远。 赵曙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多了，你抓紧时间。别让人家资方等你。” 顾沉知道两位室友误会了，但是他也没解释什么，背上书包就出了寝室。 顾沉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时针刚刚转到六点二十。已经进入四月份，白昼渐长，哪怕过了晚上六点钟，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学校对面的霓虹灯招牌闪烁，一辆黑色迈巴赫静静停在路灯下面。顾沉下意识的勾了勾嘴角，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我也是刚到。”钟离遂笑着把一杯刚榨好的冰镇西柚汁递给顾沉：“公司楼下新开了一家奶茶店，蜂蜜柚子茶做的不错。” 顾沉吸了一口：“这不是柚子茶吧？” “晚上了，喝茶容易兴奋。我没让她们放茶叶，只榨了一杯西柚汁，加了点蜂蜜。”钟离遂笑着问道：“怎么样？” “还挺好喝。”顾沉说话间，已经喝了好几口了：“晚上去哪里吃饭？” “我知道西城区新开了一家开封菜，想不想去尝尝？” 顾沉皱了皱眉，下意识吐槽道：“大晚上的吃炸鸡汉堡呀？” 钟离遂闻言一愣：“什么？” 顾沉看着满头问号的钟离遂，恍然大悟：“是吃真的开封菜，不是KFC？” 钟离遂哑然失笑：“你还挺会联想。” “不是，”顾沉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们经常会把KFC称作开封菜的。不是我会联想，是大家都这么叫。” “那有点可惜了。”钟离遂笑道：“我们吃的不是汉堡，是灌汤包。” 顾沉好奇问道：“开封菜都有什么好吃的？” 钟离遂介绍道：“很多。不过我觉得以你的口味，应该会喜欢江干绣球扒竹荪，煎松子玉米，夹沙冬瓜，茄汁虾脯，香酥乳鸽，八宝茄夹，香煎藕饼，清炖狮子头，龙井氽鲍鱼这类的。” 顾沉听的直吞口水，突然就觉得自己很饿了。 安静的车厢里陡然响起一阵响亮的咕噜噜声响，正在开车的钟离遂单手打了一下方向盘，忍不住嘴角上扬。 顾沉略显尴尬的辩解道：“是你这杯西柚汁太开胃了！” “抱歉。”钟离遂含笑认错：“再忍耐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顾沉脸颊微烫，扭头看向窗外飞驰倒退的街景。 二十分钟后，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一栋装修的古色古香的红色小楼前。顾沉和钟离遂下车，将车钥匙交给迎上前来的泊车小弟，并肩走进这家开封菜馆。 钟离遂已经提前订好了包厢。服务人员引着两人上二楼，点菜的时候，顾沉记忆力特别好的把钟离遂念叨的那几道菜都点了一遍。点完了，又怕太多吃不完，特地叮嘱道：“每道菜少做一点，我们两个人吃不完。” 钟离遂接话道：“他们家菜码也不大，少做一点你会吃不饱的。” 顾沉反驳：“我也没有那么能吃！” “还是多吃一点好。”钟离遂噙着笑，补充道：“正长身体呢。” 顾沉不想理会钟离遂，一遍翻看菜牌，一遍询问服务员：“你们家主食除了蟹肉灌汤包，还有什么？” 服务员殷勤介绍道：“还有糖醋软熘鲤鱼焙面，米饭……” 钟离遂说道：“他们家的熘鱼焙面也不错。你要不要尝一尝？” 顾沉想了想：“我们已经点了蟹肉灌汤包，再点熘鱼焙面的话，会不会吃不了？” 钟离遂提议：“点一盘。我们两个人分着吃。” 顾沉满意的点点头，冲着服务员说道：“那就再来一份熘鱼焙面。” 服务员温声笑道：“好的。请问还有什么需要？” “没了。”顾沉合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 服务员维持着礼貌得体的笑容，刚离开包房，就迫不及待的跟小姐妹八卦道：“……两个大男人，居然要点一盘面分着吃。我敢发誓，他们两个关系绝对不一般。” “这有什么？”小姐妹一脸“少见多怪”的表情：“可能是觉得我们这边的菜价格太贵，又想多吃一点。就两个人点一盘吃呗。” “不像！”服务员摇摇头：“看上去都挺有钱的。尤其是穿西装那男的，手上一块表都好几百万。江诗丹顿的。” “那就是不想浪费呗！”正值饭口，小姐妹有些不耐烦：“你不要太八卦了。快点去干活，待会儿主管又要骂人了。” 包厢里，顾沉还没意识到两个男人点一碗面分着吃在外人眼中看上去有多亲密，正兴致勃勃的跟钟离遂分享自己的网站。 “下个礼拜上线，你要不要注册一个账号体验一下？” 钟离遂笑道：“可是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也没有你们学校的学号？” “用身份证注册也可以。”顾沉说道：“反正我们网站的注册用户全都是实名制的。” 钟离遂问道：“全部都是实名制，还要上线二手交易和外卖点餐版块，也就是说还要发生金钱交易。你们网站的安全系统可靠吗？” “我会努力解决的。”顾沉笑着说道：“网站第一个月试运营期间，我们会请最专业的网络安保公司攻击我们的防火墙。如果发现漏洞，可以及时弥补。” 好歹也是重生回来的。顾沉当然知道对于一家网站来说，保护客户的个人信息和财产安全有多重要。 这个提议还是程逸主动提出来的。小伙子对自己的技术特别自信，一个劲儿的保证不可能会有黑客攻破他的防火墙，除非对方的技术达到国际顶尖水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对方真的是国际顶尖级别的黑客，应该也不至于跟一个刚上线的小网站过不去。 钟离遂看着顾沉神采奕奕的样子，温声笑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些相关人才。” 天遂资本多年来一直投资高科技和新兴领域，对于互联网这一块自然也不陌生。顾沉如果真的想找国际顶尖的网络安全公司，他也能帮得上忙。 “如果有需要，我会开口的。”顾沉也不推脱客气，笑着答应下来。 一时间菜上齐，顾沉抱着很大的期待尝了尝清炖狮子头和龙井氽鲍鱼。只觉得鲜嫩可口，清醇鲜美。吃的顾沉眼睛顿时亮的发光：“好吃。” 钟离遂给顾沉夹了一碗熘鱼焙面，笑着递过去：“我就知道，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你也吃。”顾沉说道：“你不饿吗？” 钟离遂笑了笑，夹了一个蟹粉灌汤包。那包子白白嫩嫩的，皮薄馅大，轻轻戳一戳就颤颤巍巍的破了皮，鲜美的汤汁流出来，钟离遂轻轻嘬了一口，动作优雅且慢条斯理的样子看得顾沉直摇头。 “叹什么气？”钟离遂莞尔：“想吃就吃。” “我怕烫。”顾沉说道。他从小就是猫舌头，吃什么都不敢吃烫的。所以他只敢夹着灌汤包放到碗里，戳破皮等汤汁晾凉了，才敢吃。 味道终究比不上趁热吃那么鲜美可口。 但不得不说，其他几道菜都特别符合他的口味。 吃到最后，顾沉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撑到了。 顾沉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态度有些懒洋洋的问道：“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钟离遂笑道：“找个地方走一走，消化一下。” 顾沉点点头。 两人起身离开。从饭馆出来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雨下的虽然不大，但这会儿天气还凉。冷冰冰的雨丝打在身上，湿漉漉的，就有些烦人。 顾沉皱了皱眉。钟离遂说道：“要不，我送你回学校吧？” “我请你看电影吧？” 两人异口同声。钟离遂愣了一下，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顾沉说道：“你请我吃饭，我请你看电影吧。” 顾沉耳朵有点发热，也不敢看钟离遂，目光直视前方：“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什么电影上映？” 钟离遂每天不是忙着盯大盘就是忙着投资收购，哪里会留意到最近上映了什么电影。哪怕今天请顾沉吃完饭，钟离遂也没奢望过顾沉会在吃完饭后答应他去看电影。毕竟顾沉那么忙，各种计划都安排的满满的。怎么可能会浪费时间跟他看电影？ 钟离遂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顾沉的提问已经在他的知识范畴以外，以至于钟离遂紧张到都有一点结巴：“我，我也不知道最近都上映了什么电影？” “那就去了再说吧。”顾沉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率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身形莫名有点仓皇的意味。 钟离遂笑了笑，也绕到驾驶座的位置。打开导航，把车开到距离最近的一家电影院。 不是周末，也不是寒暑假，外面还下着雨，电影院里的人不多。 顾沉站在售票处看了一会儿。发现他对最近上映的几部电影都没什么印象。倒是有一部时下很火的标榜青春与爱情的校园电影，哪怕是在十年后也是口碑出了名的烂。 顾沉觉得他和钟离遂两个大男人，看这种烂口碑的校园电影也不太合适。思前想后，索性选了一部描写08年金融危机的电影。 钟离遂看着顾沉拿回来的两张电影票：“……” 顾沉问道：“怎么了，是不喜欢看吗？” “没有。”钟离遂笑道：“你吃爆米花吗？” 顾沉摇头：“吃不下了。” 于是两人就这么空着手进了放映厅。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还在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就只有顾沉和钟离遂两个人。 钟离遂笑道：“我们这是两张票。看出了包场的效果。” 顾沉轻轻应了一声：“唔。” 很快，放映厅里的灯暗下来。大屏幕上出现了广电的龙标，紧接着屏幕一变，电影开始了。 电影是今年刚上映的，可是对于重生回来的顾沉来说，这部电影的内容一点都不新鲜。他上辈子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以至于顾沉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力，电影才开场十分钟，顾沉的思维就开始放空。 坐在旁边的钟离遂也没什么心思看电影。眼角余光一直偷偷描绘着顾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轮廓。 半个小时后，顾沉叹了一口气：“要不，我们出去吧？” 钟离遂点点头。两人起身出了电影院，雨已经停了。清凉的夜风夹杂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顾沉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动作迅速的钻进副驾驶。 钟离遂坐到驾驶位。顾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感觉就吃了一顿饭，耽误了好久的时间。 顾沉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钟离遂，提议道：“要不然，下次我们吃完饭，就找个地方一起加班吧？” 钟离遂忍不住笑了笑：“是不是觉得跟我一起看电影，有点浪费时间？” 顾沉纠正道：“跟你在一起，没有浪费时间。是看电影浪费时间。” 莫名其妙的，钟离遂因为顾沉这一句话开心起来：“那我们下次吃完饭，就去我们公司。” 顾沉点点头：“是我没安排好。这电影看得一点也不痛快。” 顾沉觉得，他是真的不适合玩浪漫。 钟离遂看着情绪颇为懊恼的顾沉，笑着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顾沉委婉说道：“我们学校十一点锁大门，我再不回去，就回不去了” 钟离遂说道：“那我送你回学校。” 半个小时后，黑色的迈巴赫停在A大校门口。顾沉解开安全带，跟钟离遂道别：“下次一起加班。” 钟离遂莞尔：“十分期待。” 顾沉回到寝室，高海洋已经下班回来了。正在用赵曙的账号登录摆摊网。瞧见顾沉回来，立刻催促顾沉给他开账号。顾沉给高海洋开了个内测账号，正准备去公共活动室看文献，就听高海洋说道：“A省教育频道那个访谈节目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谈话》。今天制片人又给薇薇她们主编打电话了，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安排节目录制？” 顾沉闻言一愣。他最近忙着给香山罐头厂卖货，还忙着上线摆摊网，差点都把录制节目这事给忘了。 “我这边都可以，你让节目组安排吧。” “行嘞！”高海洋点点头，又说道：“那个制片人管薇薇她们主编要你电话来着。你要是没意见，我明天就把你的电话给他，你们自己联系。” 顾沉当然没意见。 高海洋又说道：“薇薇她们出版社的意思，是想让你在参加节目录制的时候给你那套《思维导图》做下宣传，可能会有签名的环节。你这边没问题吧？” 顾沉摇摇头：“没问题。” 随着顾沉的名气越来愈大，其实出版社那边还想给顾沉举办签名售书会来着。不过高海洋用膝盖想想也知道，以顾沉的脾气不可能会答应这种签名售书会。再说顾沉之前把全套参考书的版税和稿酬全部捐献出来资助贫困学生的举动已经很惹眼了。还有不少吃饱了没事干的网友因为这件事去骚扰别的作家，问别的作家为什么不捐钱的。 高海洋也不希望顾沉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再搞出什么惹眼的举动，索性也就没提。 不过有件事情，高海洋觉得有必要让顾沉知道：“其实《谈话》那个制片人是想直接联系你的。因为没有你的电话，当然也是出于礼数，就先联系到邢教授。结果邢教授说让你安心准备香山罐头厂的事情，不许电视台打扰你。所以大家才等了这么久。” 不过歪打正着。顾沉一手盘活了香山罐头厂这个烂摊子，现在名气更大了。节目组想要挖掘的东西也就更多了。 顾沉这才知道节目组和出版社为什么安静了这么久，不免感激邢教授的细心。 第二天一早，顾沉先去跟邢教授报备了自己可能要去电视台参加节目录制的事情。邢教授一拍脑门：“是有这么个事儿。之前他们栏目组的制片人找到我来着。让我给推了，还想着跟你说一嘴，过后也就忘了。幸好他们没忘。” 顾沉笑道：“忘了就忘了。您学生这么优秀，还怕没人采访么！” “呦！”邢教授啧啧摇头：“瞧瞧这小尾巴翘的，快上天了。” 顾沉笑着不说话。邢教授还很关心那个网站的事情。问顾沉网站什么时候能上线。顾沉就把昨天跟两位室友说的话又跟邢教授重复了一遍。还不忘给邢教授注册了一个内测账号。 邢教授摆弄一回，他对交易区的兴趣不大。但是对网站学习区和交流区的内容比较感兴趣。因为邢教授发现，这个摆摊网的学习区内汇总导入了很多A大图书馆里的资料和数据，搜索起来倒是比去图书馆借书方便多了。虽然对于他们这些教授级别的研究者来说，这些资料的用处不大。但是对于本科还有读研的学生来说。这些资料还是够用的。 邢教授灵光一闪，还问顾沉：“你这个网站现在是只在咱们A大内部有效吗？我要是想在这个网站上跟隔壁的教授们聊天交流，或者想看看B大图书馆的资料，是不是这个网站还不支持？” 顾沉笑着说道：“我尽快搞定。” 当天下午，顾沉就从赵曙的手上拿到了一应俱全的执照和手续。 “你的网站随时都可以上线了。” 顾沉看看赵曙，又看看怀里的手续。重生以来，第一次干了一件可以说是“食言而肥”的事情——当天晚上八点钟，就让程逸把网站上线了。 而就在网站上线的第二天，《谈话》节目组的制片人也找到顾沉，向顾沉发出了录制节目的邀请。 第一百零七章 顾沉去电视台录制节目, 是在摆摊网上线的第三天上午。 虽然上辈子有过很多次采访经验，不过这辈子，顾沉还是第一次接受电视台的采访。所以当制片人亲自过来给顾沉讲台本, 录制流程和注意事项的时候，顾沉表现的非常谦虚。低调的态度一度让制片人深感意外。 ——她已经很久没看见过在这个年纪有这样成就的年轻人，还能保持如此清醒克制的状态。大多数天之骄子在拥有了一定的成就后，不说年少轻狂，至少是意气风发的。像顾沉这么沉稳平静若无其事的，还真是非常少见。 而且言谈举止过于谨慎了，稳重的简直不像年轻人, 制片人甚至有一种自己正在和业内资深的公关人谈话的错觉。 不过想一想顾沉之前的“战绩”，无论是给大周集团做危机公关，还是让大周集团陷入危机公关，包括举办微电影大赛宣传开发老城区, 二月二市集在外网火爆，以及最近在线上线下都非常火爆的香山罐头, 全都是可以拿来搬上教科书的经典案例。 制片人只能承认，可能有人天生就精通这些。 “正式采访之前, 我们要给你化个妆。”制片人看了顾沉一会儿，忽然说道：“因为录制节目的时候，摄影棚内会有专业的打光，如果不化妆的话，你的脸呈现在镜头前, 会显得很憔悴。” 顾沉点点头, 他上辈子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偶尔也会化化妆。当然能够理解节目组的安排。笑着说道：“可以。麻烦了。” 制片人笑了笑：“应该的，别这么客气。” 说着, 随便叫了个场务带顾沉去化妆间。 临近五一劳动节，电视台正在筹备相关的文艺汇演，邀请了不少歌舞团和圈内艺人参加汇演。所以公共化妆间的人特别多。 场务引着顾沉穿过公共化妆间，到了尽头的单人化妆间。推开门，笑着跟顾沉解释道：“您先休息一下，化妆师马上就到。” 顾沉笑着点点头，正准备进去，忽然听到身后叫他：“顾沉，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沉回头，就见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子正一脸惊喜的看着他。 有点眼熟。 “你不记得我啦？”女孩子反手指了指自己：“我是文萱的助理呀。你总记得我们萱姐吧？” 顾沉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正在努力回忆“文萱”到底是谁的时候，隔壁单人化妆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妆容特别精致的女艺人被簇拥着走出来。见到顾沉后微微一愣，旋即笑道：“顾沉同学？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来录制节目？” 顾沉看到人，猛然想起来。这不是在微电影大赛的颁奖典礼上，非要给他签名的那个女明星。 “你好。”顾沉冲着文萱点点头，礼貌的退后两步，让出过道。 没想到文萱反而站住不走了，笑着询问顾沉：“你是来参加什么节目？” 顾沉还没回答，站在他旁边的场务开口说道：“是我们教育频道的《谈话》。” 文萱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那你好厉害呀。” 顿了顿，文萱又补充道：“不过我也不觉得意外。你本来就是很优秀的青年才俊。” 文萱可还记得孙总和凌氏集团的那位执行总裁在面对顾沉时有多殷勤。就从这两位老总的态度，文萱也知道顾沉绝对不是一般人。 公共活动室人多眼杂，见到文萱和顾沉聊天这一幕，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了。还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拍照。 顾沉皱了皱眉，并不想太高调。 文萱察言观色，笑着说道：“我还要去彩排，改天有时间再聊。” 顾沉进入单人化妆间，化妆师也赶过来了。场务打量着顾沉的表情，很八卦的问道：“你跟文萱认识吗？” 顾沉说道：“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那你很幸运哦。”场务笑道：“文萱今年可火啦。你觉不觉得她特别漂亮？我可喜欢她演的——” “安静。”化妆师皱了皱眉，看了场务一眼：“你去看看韵姐化完妆没有？如果画完了，可以过来跟嘉宾对一下台本。” 场务点了点头，转身跑出化妆间。 化妆师跟顾沉赔礼道歉：“这姑娘是台里刚拨过来的实习生，不太懂事。” 顾沉笑了笑：“没事。” 化妆师见顾沉确实没有介意。暗暗松了一口气。 《谈话》这个访谈节目跟台里其他综艺节目不一样，能够邀请到的嘉宾全都是行业大佬或者业界精英。这种人要么天赋异禀要么涵养颇深，很大几率会成为社会上的中流砥柱。可不是圈内能随意开罪的小艺人。 所以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都习惯了谦虚谨慎，不会冒冒失失得罪人。 尤其是像顾沉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经手的几个项目都能被收录进广告界和公关界经典案例的，那就更不敢得罪。 天知道顾沉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反手给节目组送个“社会热议”。 因为是男嘉宾，再加上人年轻，皮肤底子又好，化妆师只是很简单的给顾沉打了一层底，画了下眉毛和嘴唇，顾沉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就特别好了。看得化妆师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真帅！” 化妆师一边收东西，一边半认真半奉承的感慨道：“就凭您这张脸，这个气质，就算加入娱乐圈，也肯定能成为最受小姑娘欢迎的当红炸子鸡。” 顾沉哑然失笑，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么老旧的形容词了。 “还是您的化妆技术好。” 正说话间，主持人寒韵敲门而入。见到顾沉后，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寒韵。《谈话》这个节目的主持人。” 顾沉参加节目之前，也在网上搜索过《谈话》这档节目，包括主持人和嘉宾的相关资料。知道寒韵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但是她看上去却非常年轻，三十不到的样子。脸上画着很精致的淡妆。大概是为了配合嘉宾的年纪，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职业套装。看上去更加温柔，知性。 顾沉伸手笑道：“您好，我是顾沉。” “久仰大名。”寒韵跟顾沉握了握手，笑道：“不知道您之前有没有看过我们的节目？” 顾沉点点头：“来之前，有做过相关了解。” 寒韵笑道：“其实我们这个节目，并没有太多的约束。您可以畅所欲言，我们也会在剪辑好节目后，让嘉宾过目。如果您觉得有不恰当不合适的地方，大家都可以沟通。” 虽然顾沉相信自己不会说出什么不合适不恰当的话。但是不可否认的，在寒韵说完这句话后，他仍然觉得放松许多。 顾沉笑道：“多谢。现在就开始吗？” 寒韵伸手：“请。” 两人边走边聊，一路进了摄影棚。 作为A省教育频道的金牌节目，《谈话》的录制场地在电视台的一号演播厅。顾沉进去的时候，台下观众席位已经坐满了人。顾沉特别眼尖的看到好多观众胸前竟然还佩戴着隔壁学校的校徽。 留意到顾沉的视线，寒韵笑眯眯解释道：“这是我们节目的传统。喜欢邀请嘉宾‘友校’的学生来当观众。” 这样的话，在观众提问环节，一般都会很有“料”。 顾沉摇摇头，怪不得节目组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两人各自坐在沙发上。灯光摄像组的工作人员还在调整现场的灯光和镜头。过了大概能有五分钟左右，场记提着场记牌在镜头前打了个板。伴随着一阵熟悉的前奏，寒韵面对镜头，笑容温婉，语速流利的念完开场白和冠名商广告。又用一段简洁有力的话术介绍了顾沉的成就：“……下面让我们有请今天的嘉宾，顾沉。”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顾沉说道：“主持人好，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顾沉。” “第一次参加我们的节目录制。请问顾沉同学有没有什么感想？”寒韵笑眯眯问道。 “你们节目组挺坏的。”顾沉伸手示意台下的观众：“刚刚在化妆间，主持人还安慰我说，可以大胆的畅所欲言。不怕说错话，后期能剪辑。绝对不会让我丢脸。” “结果我上场一看，十来个隔壁校友在下面虎视眈眈。”随着顾沉说完这句话，摄像师傅也特别懂的把镜头转向台下，对准了要么幸灾乐祸，要么捂嘴偷笑的B大学生。 “我寻思着我今天要是万一没发挥好，请求节目组帮我剪辑了。不等晚上，估计我在节目上丢人的消息就得传遍全网。我坚信，在坐的隔壁校友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台下轰然大笑，顾沉在笑声中继续说道：“太毒了。想必这份落差感，就是节目组给我的下马威。” 寒韵也被顾沉逗笑了。忍不住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应对这个‘下马威’？” “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沉看了一眼台下的隔壁校友们，很脱口秀风格的来了一句：“毕竟以我对隔壁校友的了解，他们也问不出什么能够让我觉得意外的问题。” “哇！”台下观众疯狂鼓掌大叫，十来个隔壁校友立刻跃跃欲试。气氛瞬间就燥起来。 站在导播室内的制片人和导演一脸惊喜的看着气氛突然高涨起来的演播厅，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每个项目都能被业界奉为经典案例的天才，出手就是不一样。” 演播厅内，寒韵等到大家安静一点，才开始走正常的流程：“我们都知道，顾沉你是去年考上A大的。上大学没多久，就去大周集团旗下的售楼处做了一名销售。我能问问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兼职吗？” “因为赚钱多。”顾沉特别耿直：“刚上大一，正经专业课都没上过几节，也谈不上什么专业技巧。就算是想去五百强实习，人家都不肯收。那这种情况下，找兼职当然要选赚钱多的。” 用顾沉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钱和经验，他总得赚一样。 “所以你就选择了房地产销售。”寒韵继续说道：“我们调查到，你在大周天下售楼处一共做了四个多月，这是你攒到的第一桶金？” 顾沉点点头。没说自己四个月一共赚了多少钱，寒韵也没问。话锋一转：“我听说你在赚到第一桶金后，就去炒股了。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加杠杆赚了差不多十倍的利润。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沉笑道：“现在大盘形势这么好，炒股赚钱是很容易的。” 寒韵问道：“所以你很看好股市吗？” 顾沉摇头：“不看好。” 寒韵顿时意外了。她抛出这个问题，原本只是想按照流程一步步引出顾沉的事业轨迹。没想到顾沉给出的答案，竟然跟现在股市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大相径庭。 寒韵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看好股市？要知道现在大盘的表现极为坚挺，深沪两市的交易量都已经突破七千亿了。” 顾沉点点头：“确实。现在的股市很疯狂，每天都好像天上在撒钱一样。入市就赚。我去年十一月份买入的一只科技股，已经在年前年后几个月内连续涨停快40个涨停板了。” 经过两次耗费精力的短线操作以后，顾沉已经放弃了加杠杆炒短线这种炫技大过盈利的折寿行为。根据上一世的记忆，老老实实的选择了几只稳定增长的科技股。就当存定期一样，把钱扔进去就不管了。结果这几只概念股和科技股在大盘的影响下，接连涨停了几十回。顾沉账户上的钱也跟着水涨船高。比他自己吭哧吭哧加杠杆赚的那点辛苦钱可要轻松多了。 “哇！”听到这段话，观众席上顿时传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有人忍不住问道：“你买的是哪一只股票，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大神求带！” 寒韵继续问道：“这么优异的表现，你还是觉得不看好？能说说为什么吗？” 顾沉说道：“我没考证券从业资格证。” 寒韵一愣。 顾沉解释道：“没有专业资格，不太合适在镜头面前分析股票，以免会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造成误导。” 寒韵没想到顾沉小小年纪，行事作风竟然如此谨慎。她也立刻反应过来，这种专业性的金融分析，确实不适合拿到节目上来说。 尤其《谈话》还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权威严肃的节目。 “抱歉。”寒韵下意识说了一句，转移话题道：“所以你在股市上赚到第二桶金以后，为什么会选择开发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还有前些日子在网上颇受关注的香山罐头厂和炎陵黄桃。我发现你对国企还有民生项目情有独钟。这在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中，是很不多见的。是因为你的导师，邢教授的启蒙吗？” 节目组的功课做得非常充足。对顾沉经手过的每一个项目都非常了解。问的问题也都非常深刻。 “可以这么说。不光是我之前做过的每一个项目，包括我现在很多的行事风格，都是受到邢教授的熏陶。当你真正遇到一个好的导师的时候，你会发现他对你的影响是特别巨大的……”顾沉特别认真，对主持人的提问一一给出解答。 节目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工作人员捧上来两摞书。主持人笑着让顾沉签名，要送给台下的观众。在签名的过程中，寒韵提到顾沉把全套辅导书的版税和稿酬捐献出去资助贫困学生，还在A大设立奖学金这两件事：“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做？” “是因为达者兼济天下，所以想帮助更多人吗？” “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顾沉一边签名，一边说道：“就是想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让更多人能够安心读书。” “因为我导师说过，当你通过自己的力量帮助别人改变命运的时候，那种成就感会特别棒。”顾沉低眉垂目：“我想试试我们教授说的那种成就感。” 寒韵看着顾沉，一时间有些失神。 她还从来没有看见过顾沉这样的少年，看上去特别的圆滑深沉，经验老到，仿佛对很多事情都看得特别透彻。却又能在世俗之余，保持着一份很天真的纯粹。 他似乎对世间的一切美好都抱有期待，却又从来不肯相信人心。录制节目的时候不喜欢煽情，自己做项目的时候却又能把情怀运用到极致。 真的是个特别矛盾的年轻人。 一共三十套辅导书全部签完，顾沉放下签字笔，揉了揉手指。看着台下已经按捺不住情绪，纷纷举着手要签名书的观众们，顾沉开玩笑道：“隔壁校友现在表现的这么热情。希望在拿到我的签名书后，能够精心保管。不要因为我们两校之间的情谊，伤害无辜的辅导书。” 台下立刻有人接话，大声喊道：“对于学生来说，这世上没有一本辅导书是无辜的。” 又是一阵爆笑。 寒韵说道：“不仅是出书，参与开发老城区商业街的民生项目，帮助国企‘起死回生’，我听说顾沉你现在还创建了自己的网站，要不要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网站？” 这么难得的打广告机会，顾沉当然不会错过：“我创建的摆摊网，今天是上线第三天。这个网站的功能一共分为二手交易，学习交流和生活休闲……” “我们这个网站上线三天，现在已经有三千多名客户实名注册了。基本上都是我们A大的学生——” 台下有观众举手示意，得到允许后，询问道：“只有A大的学生能注册吗？” “我们欢迎所有人来注册这个网站。”顾沉笑道：“但是现在，基本上只有A大的学生。” “那如果我们注册这个网站的话，也能跟A大的学生一样，在网上摆摊卖东西，查看A大图书馆的资料，外卖订餐吗？” “可以。”顿了顿，顾沉又补充道：“外卖订餐这一块可能暂时还不行。因为我们还没有跟其他学校附近的商家合作。所以外卖这一块，还要等一等。如果其他学校的学生注册人数增加，我们网站也会跟学校附近的商家联络，洽谈合作事项。包括跟各校的学生会合作勤工俭学……” 接下来的时间，基本上就是顾沉跟观众互动宣传摆摊网的各项功能。顾沉也没想到台下的观众会这么配合。一时间有些惊喜。 不过这种惊喜还没保持超过两分钟。就有隔壁校友站起来问道：“……所以我们刚刚提出的问题，对你来说有新意吗？” “哇哦！” 台下观众立刻起哄鼓掌。顾沉笑了笑：“……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那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一定在你的意料之外。”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子微微一顿，红着脸问道：“顾沉，你有女朋友吗？” “哇！！！！！！”台下忽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就连演播厅内的灯光都仿佛瞬间亮了两度，导演通过耳麦下指示，摄像头立刻跟进顾沉和台下的女观众。 顾沉笑着摇了摇头，举着话筒说道：“这个问题，跟今天的节目内容无关。” “那你介不介意隔壁校友当你的女朋友？”根本不理会顾沉的躲避，马尾辫女生主动出击。 “哇！！！！！！！！！！” 台下的观众全都疯了，就连寒韵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是一脸八卦的看过来。 顾沉也没想到录制节目期间，竟然会发生这种意外。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抱歉。” 女观众握着麦克风，笑意盈盈的问道：“你现在意外了吗？” 顾沉哑口无言。冲着隔壁女校友一抱拳，深鞠一躬，甘拜下风。 演播厅内的掌声越来越热烈。当天的节目录制也在这份热烈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从演播室出来，顾沉回到单人化妆间卸妆。路过公共休息室的时候，忽然觉得大家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太对。 顾沉疑惑的皱了皱眉，回到化妆间，拿出手机。开机以后，赫然发现手机里竟然多了一百多条未接来电。顾沉随意翻看了一下，都是跟他比较熟的同学打过来的。其中高海洋自己就打了三十多通电话。最近的一个未接来电是两分钟前的。 顾沉正准备给高海洋回拨过去，手机“嗡”的一震，高海洋又打过来了。 顾沉接通电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怎么打了这么多通——” 没等顾沉说完，电话另一端，高海洋特别激动的打断顾沉的话：“卧槽！顾沉你牛逼了！你小子上热搜了！跟女明星文萱一起上热搜了！” “你成了文萱的绯闻男友了！！！” 第一百零八章 “哐当”一声巨响, 姜明凡破门而入。直挺挺的冲到钟离遂面前：“你看热搜了吗？” 钟离遂头也没抬，将手中的文件批复完，放在桌案另一边, 才慢条斯理的问道：“怎么了？” “你正在追求的小男朋友跟别的女明星搞出绯闻了。”姜明凡把手机怼到钟离遂面前：“都上热搜榜第一了。” 钟离遂眼眸微凝，看着怼到面前的手机屏幕。里面是一张像素很低的照片，看上去应该是用手机偷拍的。人员比较多，但密度比较窄的公共空间里，顾沉和一个看不太清样貌的女人面对面站着，因为偷拍的角度问题，两人都是侧对着镜头。钟离遂找到地脚线的位置目测了一下, 两人之间的距离至少得有一米远。 “应该是误会。”钟离遂冷静分析道：“人员比较密集的公共场合，社交距离还能保证在一米以上，顾沉对对方的态度应该是很有保留的。” “你还有心情分析社交距离？”姜明凡都快无语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吗？你赶紧给顾沉打个电话问明白呀？他跟那个女明星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就忽然上热搜了？就算是空穴来风，你也得把那个洞找出来吧？” 钟离遂沉吟片刻, 摇了摇头：“没有必要，我相信顾沉。” 说完, 钟离遂拿起另一份文件。 姜明凡看着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发小，一巴掌拍在文件上：“你怂什么呀？你相信他就应该给他打这个电话, 把事情问清楚。” 钟离遂皱了皱眉：“我说了，没有必要。” “究竟是没有必要，还是你不敢？”姜明凡深吸了一口气：“我问你，你跟顾沉告白以后，他回应你了吗？” 钟离遂抽出姜明凡巴掌下的文件, 翻开：“我说过, 不会逼迫他立刻回应我。” “那你就这么傻乎乎的等着？”姜明凡抓了抓头发：“你至少得问明白他是不是喜欢男人吧？” 钟离遂看着气急败坏的发小。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好问的。” “我说过，我喜欢顾沉。但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确实被他吸引。可我不会强迫顾沉也喜欢我。更不会逼迫他立刻表态。” “你要明白, 他喜不喜欢男人，跟他喜不喜欢我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就算他也喜欢男人，如果那个男人不是我，你觉得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 姜明凡说不过钟离遂：“我不管你那些歪道理。我只知道你喜欢的男人现在跟别的女人传绯闻了。你是不是连质问一声的勇气和立场都没有？还要坐在办公室里自己找借口开解自己？” 钟离遂皱了皱眉：“至少，顾沉并没有排斥我对他的喜欢。我们经常在一起约饭，每天都会聊微信。” “有什么用？”姜明凡说道：“顾沉是不排斥你喜欢他，也愿意跟你一起吃饭，偶尔还能微信聊两句。但是，他却连陪你看完一整场电影的耐心都没有。” 钟离遂不说话了。 姜明凡继续说道：“顾沉本来就比你小。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正好是荷尔蒙旺盛的时候。他那么优秀，身边又不缺小姑娘追。他没明确拒绝你，兴许只是觉得没必要。或者没被男人追过，觉得很新鲜。闲着没事钓着你玩玩而已。说不准还会跟别人炫耀一下，天遂资本的老板正在追他。你呢？” “你是想跟他过一辈子的。眼巴巴的捧着一颗心递到他面前，等着他收起来。我就怕你等太久，心都晾凉了还没个结果——” 姜明凡话还没说完，钟离遂的电话忽然响了。 钟离遂拿起电话一看：“是顾沉打过来的。” 姜明凡挑了挑眉，钟离遂已经接通电话。 “我跟那个文萱没有关系。”顾沉解释道：“我在电视台录制节目，恰好碰到她。她应该是去参加五一那个文艺汇演的。算上这一回，我们总共见过两面而已。” 顿了顿，顾沉又补充道：“上次见面是在微电影大赛的颁奖典礼上。我跟教授去后台找林兰娟老师要签名。碰巧遇到她。她的助理以为我是去找她要签名的，表现的有些无理。她出来打圆场。我怕她尴尬，象征性的要了签名跟合影。除此之外，再无交集。我甚至连她的粉丝都算不上。” 顾沉问道：“我解释清楚了吗？或许，你还有别的疑问？” 钟离遂下意识勾了勾嘴角：“没有疑问。我看到那张偷拍的照片，目测你们的社交距离应该在一米以上。” “慧眼如炬。”顾沉淡淡的称赞了一句：“不过我今天确实很走桃花。录制节目的时候，还被隔壁校友告白了一下。虽然对方应该是战术性的想要跟我互动。” 钟离遂忍不住问道：“怎么？” 顾沉就把录制节目的那段小插曲说给钟离遂听：“我估计今天晚上，会有参加节目录制的观众发帖子说这件事。所以提前跟你报备一下。” 钟离遂笑了笑：“其实也不只是今天。从我认识你那天起，你身边就从来不缺爱慕者。” “证明钟离先生你的眼光确实很好。”顾沉笑道：“看上绩优股了。” 钟离遂说道：“那为了庆祝我眼光这么好，今天晚上请你吃饭？” “可以。”顾沉说道：“你来电视台接我。吃完饭，正好去你公司加班。” “好。”钟离遂看了一眼时间：“晚上想吃什么？” “吃火锅吧。”顾沉说道：“想吃麻辣牛油火锅了。” 钟离遂笑着说道：“正好我们公司附近就有一家很不错的火锅店。他们家的冰糖雪梨银耳汤也很好喝。还有自制的南瓜山药粥，你肯定喜欢。” 顾沉光是听着钟离遂的描述，都觉得胃口大开：“晚上见。” “晚上见。”钟离遂挂断电话。 姜明凡全程围观。见状摇摇头，忍不住吐槽道：“就知道请客吃饭，顾沉说什么是什么。你是真的不会谈恋爱吧？” 钟离遂有些迟疑的看向姜明凡。 姜明凡指点道：“你是不是自从那回告白以后，就没再提过这件事了？” 钟离遂点点头：“我说过，我不想逼迫——” “这是你不想逼迫的问题吗？”姜明凡觉得好笑，自己这发小从小到大精明过了头，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不停犯蠢：“你追人，你还让人家好好考虑。人家也没拒绝你。天天跟你约饭聊微信的，结果你就告白一回没下文了。你是想怎么样，让顾沉主动跟你说他答应你的告白了？” 钟离遂愣愣的看着姜明凡。 姜明凡简直要被发小蠢哭了：“我算是明白了，我还真是冤枉了顾沉。他要是真的对你不感兴趣，或者单纯想钓着你，根本不会这么及时的主动打电话过来跟你解释。” “顾沉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你就不能加把劲儿？你弄点有新意的东西，玩玩浪漫。怪不得你追他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我要是顾沉，我也早就腻了。” 钟离遂问道：“要有什么新意？” 姜明凡说道：“他不喜欢看电影，觉得看电影浪费时间，你可以约他爬山，约他游泳，约他泡温泉。对，就是包温泉。” 姜明凡一拍巴掌，激动的说道：“你想想啊！两个大男人，尤其是你们这种处于暧昧期的大男人，一起去泡泡温泉，坦诚相见一下。到时候温泉水滑，热气一蒸，气氛顿时就来了。” 钟离遂下意识皱眉：“一起泡温泉？会不会太——” “太什么呀！”姜明凡截过话头：“你别想太多。你就想想，你跟顾沉你们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工作狂。平常天天加班学习，坐在电脑前是不是经常腰酸背痛的？那一起去泡个温泉，放松一下，再做个全身按摩，也没什么呀！” “我们公司团建不也经常泡温泉嘛！”姜明凡说到这里，灵光一闪：“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要不咱们这个月公司团建就泡温泉吧。所有员工自带家属，你把顾沉带上。” 姜明凡琢磨着，到时候不但可以促进钟离遂跟顾沉的感情。也算变相的帮钟离遂宣布一下身份。 钟离遂有点心动。 姜明凡说道：“别犹豫了。就这么说定了。你今天晚上跟顾沉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把这事儿跟他说了。剩下的订酒店还有其他所有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马上就是五一长假了，咱们找个地方好好放松一下。” 姜明凡是真的看不过去钟离遂的马拉松式追人长跑。关键是钟离遂跑了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天天原地打转可还行。 老驴拉磨都没这么白费劲的。 姜明凡摩拳擦掌，觉得自己身负重任。钟离遂能不能顺利脱单，就要看他的了。 钟离遂犹豫了一下：“万一，顾沉不愿意怎么办？” “公司团建而已。”姜明凡说道：“你可以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清楚。按照你自己的说法，如果摊牌了就是逼他做出选择。那你就不要摊牌。顾沉本来就对我们天遂资本有恩，浩洋科技那个项目，他一句话帮咱们省了几亿M金的项目预算。前段时间给你的策划方案，投资部的人也做完尽职调查了，都是非常优质的项目。这么优秀的投资人才，我们天遂资本拉拢一下也很正常吧？” 钟离遂若有所思。 姜明凡苦口婆心的说道：“你之前不是很想让顾沉来天遂资本嘛。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顾沉跟咱们天遂资本的员工都熟悉一下，大家神交这么久，一定特别合得来。没准处着处着，他就成为我们天遂资本的高级合伙人了呢！” 钟离遂忽然笑道：“那不就成了办公室恋情了？” 姜明凡戛然而止，愣愣的说道：“也是哦。违反公司规定了。” 钟离遂看着姜明凡。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儿，姜明凡反应过来：“顾沉已经有自己的摆摊网了。他今后的职业规划一定是自主创业。我相信以顾沉的能力，他一定会把摆摊网经营的很好。所以你就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与其想着办公室恋情，不如想想该怎么拉拢顾沉，将来也好让天遂资本成为顾沉首选的融资对象！” 钟离遂笑了笑：“你说的也有道理。” “什么叫也有道理，是非常有道理。”姜明凡说的口干舌燥，拿起钟离遂桌上的龙井一饮而尽：“我不跟你说了。你抓紧时间把顾沉约出来，我去跟行政部门商量一下，五一团建到底选在哪儿！” 钟离遂说道：“告诉行政部，这次团建带家属，可以把想带的家人朋友都带上。公司全部报销。这半年大家辛苦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今年一年的KPI，是该好好放松一下。” 姜明凡冲着钟离遂比了比大拇指：“不愧是大老板，出手就是大方。” 钟离遂看着风风火火离开办公室的发小，笑着摇了摇头。 A省电视台，得知顾沉过来录制一下节目就跟女艺人上了热搜，《谈话》的制片人和导演匆匆赶过来。向顾沉道歉。因为热搜上的那张照片，还有一段所谓“业内爆料”的叙述，很明显就是从他们电视台泄露出去的。 不过让制片人和导演感到意外的是，顾沉和文萱居然认识。顾沉竟然还是文萱的粉丝，跟文萱要过签名合照。 这郎才女貌的，也怪不得一上热搜就引起了爆炸性的讨论。 制片人跟顾沉解释道：“……偷传照片还有偷偷爆料的人我们已经找到了，会做开除处理。” 顾沉没有理会制片人和导演的道歉，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文萱的单人化妆间，敲了敲门。 “吱嘎”一声，化妆间的门应声而开，文萱的小助理一脸心虚的看着顾沉：“你，你想干什么？” 顾沉的视线越过小助理，定定的看着坐在化妆台前，神情忐忑不安的文萱。笑了笑：“文小姐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抱歉。”文萱欲言又止，起身将顾沉请了进来。《谈话》的导演和制片人也跟在顾沉后面走进化妆间。 文萱让小助理关好门后，歉然说道：“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好，你就是顾沉吧？我是文萱的经纪人杨云苏。”杨云苏是在看到热搜以后，第一时间从另一位艺人的片场赶过来的：“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会给您一个交代。但是在此之前，我们也希望您能理解，你作为一名普通人，不想跟艺人捆绑上热搜。我们家文萱作为一个上升期的女艺人，也不想跟一个比她年纪小了至少七八岁的男孩子传绯闻。” 顾沉挑了下眉：“所以呢？” 杨云苏微微一愣。 顾沉笑道：“抱怨的话不用再说，我现在问的是解决办法。” 杨云苏没想到顾沉会是这个态度：“我说过，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 “怎么追究？什么交代？”顾沉看了一眼时间：“大家都很忙。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我需要知道，热搜是谁买的？热搜上的营销号都是谁家的？你们公司多久能把热搜压下来？文萱小姐什么时候发声澄清绯闻？会不会对我的个人形象有不好的影响？” “我希望你们清楚一件事，不管这个热搜是你们所谓的对家买来陷害你们的，还是你们自己搞出来的，无辜受牵连的那个人是我。所以我对这件事有追究的权利，以及能力。” 杨云苏和文萱面面相觑。 顾沉说道：“搞清楚这一点。现在，把你们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别再浪费我的时间。” 被顾沉的气场震慑到，杨云苏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文萱最近在跟业内其他几名女艺人争一个电影资源。这个电影资源是可以到国际上拿奖的，对文萱的转型很重要。那部电影的导演也很钟意文萱，不过资方却更看好另一名女艺人。我们现在怀疑，出手搞我们的就是对方团队。” 所有人都知道，对于上升期的女艺人来说，绯闻的打击有多大。文萱是古偶小花出身，她的底气就是自身流量还有粉丝的支持。有人想要打压文萱，削弱文萱的竞争力，自然会从绯闻入手。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找顾沉下手，杨云苏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恰巧偷拍到了那张照片，也可能因为别的原因。 顾沉又问道：“热搜上的营销号都是谁家的？” 杨云苏报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水军公司。顾沉没听过，直接打电话给赵新航：“……你在4A公司上班，知不知道这个公司是谁家的？” “我就猜你会打电话问我。我还真就帮你打听了！”电话另一端，赵新航笑眯眯说道：“你猜怎么着，那个挡箭牌的法人代表我就不说了，反正你也不认识。你只需要知道背后出资的是曹严就行了。” 顾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曹严是谁：“他竟然去当水军了？” 赵新航说道：“不仅如此。你猜曹严开公司的钱，是谁给的？” 顾沉知道曹严的亲戚是大周集团的大股东。闻言，立刻反应过来：“大周集团？” 赵新航说道：“曹严开公司的本钱是他舅舅出的。至于这里面有没有大周集团的手笔，我可不敢说。不过大周集团上一次在危机公关的过程中吃了很大的亏，想要搞个水军公司引导一下网上舆论，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知道大周集团又在重新准备港股上市了吗？” 顾沉挑了挑眉：“他们还有那个本钱？” “拉到投资了呗。”赵新航说道：“浩洋生物科技，听说过吗？” 顾沉轻笑。当然听说过，可太耳熟了。 赵新航说道：“买热搜的是梁希媛的工作室。她的团队正在跟文萱争夺一个高奢代言。想通过绯闻打击文萱的形象。你应该是无妄之灾。” 顾沉一愣：“不是电影资源吗？” “你听谁说的？”赵新航皱了皱眉：“虽然有跟文萱竞争电影的几家团队浑水摸鱼，但是出钱买热搜的是梁希媛的工作室。我的消息，不会有错。” “明白了。” 顾沉挂断电话，看向杨云苏和文萱：“梁希媛认识吗？” 杨云苏和文萱点点头。 顾沉说道：“梁希媛的工作室买的热搜，几家一起下的营销通稿。” 杨云苏和文萱还没反应过来，顾沉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们之后怎么应对，现在，我需要你发一个微博。” 文萱愣愣的问道：“怎么发？” 顾沉看向《谈话》的导演和制片人：“我希望贵节目组也能帮忙配合一下。” 导演和制片人立刻说道：“当然没问题。这本来就是我们电视台的失误，如果能够解决问题，我们配合一下也是应该的。” 顾沉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热搜已经买上去了，那就不要浪费。让文萱站出来给香山罐头，《思维导图》还有摆摊网打一下宣传。再让《谈话》节目组回应一下，找水军带一下风向，网友自然而然的就会觉得这是一种故弄玄虚的宣传手段，不会往绯闻上想。 “我签名的那套CPA辅导书还有吗？”顾沉问制片人。 制片人犹豫了一下：“给观众的都发下去了。不过我自己留了一套。” 毕竟是顾沉第一次签名纪念。制片人觉得以顾沉的能力和城府，迟早有一天会功成名就。到时候这套辅导书的纪念意义可就大了。 “给文萱。”顾沉说着，看向文萱：“我希望你发个微博，晒一下参考书，我这还有几张罐头照片，传给你，你也晒一下。话不用多说。就跟网友解释一下你现在正在电视台录制五一文艺汇演。碰巧遇到我。我记得你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吧。帮忙打个广告，就说受到我的邀请，用学号给自己注册了一个摆摊网的账号。” 文萱有些懵。甚至不明白顾沉让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杨云苏却立刻反应过来，拍手笑道：“我怎么没想到？就这么办。我记得我们文萱之前也参加过微电影大赛的颁奖典礼，还给二月二集市做过宣传。那也算是为开发老城区这个民生项目做了贡献吧。一会儿发微博的时候，可以把当时的照片也发上去，感慨一下。” “这么有意义的事情，又碰到顾沉同学来参加节目，聊一聊再帮忙宣传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谈话》的制片人接口说道：“等文萱发了微博以后，我们节目组也会转发文萱的微博。” 这样看在外人眼中，就是文萱应节目组的要求帮忙做宣传。把顾沉也摘出去了。 而且顾沉负责的几个民生和国企项目在网上的口碑都特别好。文萱帮忙宣传，无形中也是给自己的形象做了一次正面宣传。 一举数得，简直就是危机公关的经典案例。 第一百零九章 杨云苏看着顾沉, 眼眸中的惊喜和崇拜都快实质化了。 《谈话》的制片人和导演也是一脸的惊叹。虽然早就知道顾沉做营销公关的手段和能力很厉害，但是亲眼看到顾沉把一个负面绯闻在顷刻间扭转成合作三赢的局面，大家还是免不了被震撼到。 “不愧是把二月二集市推广到全球, 让一个即将倒闭的国营食品厂转亏为盈的营销圣手。您这手段真是太高明了，我今天终于见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杨云苏激动到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拍了拍文萱的肩膀：“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谢谢顾沉先生。” 文萱这会儿也转过弯来了。站起身，双眼异彩连连的看着顾沉：“谢谢你。” 顿了顿，文萱又补充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顾沉淡淡说道：“互惠互利。” 文萱拿出手机，在顾沉的示意下写好文案，三方确认无误后, 用文萱的微博账号发了出去。 《谈话》节目组在文萱发博之后，也立刻用官方微博转发了文萱的微博。 热搜上，文萱爆出绯闻的消息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再加上顾沉最近一段时间的举动也颇为引人注目，直接导致全网吃瓜群众一片沸腾。 这会儿差不多是晚上六点多。正好是学生放学, 社畜下班回家的时间。利用坐车的碎片时间刷刷手机，刚刚把瓜叼进嘴里, 就碰上了文萱发的微博。 “什么嘛！我还以为真的是当红小花爆出绯闻来了。还想说男才女貌挺般配的。原来竟然是一场炒作吗？” “肯定是啊！没看到《谈话》节目组都转发文萱的微博了嘛！肯定是商量好的。炒作未必，就是标题党做个宣传吧！” “我们萱萱之前也参加过微电影大赛的颁奖典礼, 还给二月二集市做过宣传。现在应邀给《谈话》节目组还有香山罐头做个宣传，也没什么。我们萱萱一直都很热心公益。希望大家不要胡乱猜测艺人的私生活，关注一下我们萱萱下个月要播出的新戏《红颜劫》。” “说起来，那个香山罐头是真的好吃。真材实料，比我吃过的其他罐头都好吃多了。而且那家罐头厂也特别有企业担当, 买他们家的罐头就相当于支持炎陵当地的农民伯伯了。也算是做公益。” “只有我很好奇这个摆摊网是干什么的吗？看文萱微博的意思, 好像只有用学号才能注册。是专门给大学生准备的一个网站吗？” “这个我知道，是一个主要面向大学生的网站。可以发帖交流，探讨学习, 还可以做二手交易。马上就到毕业季了。大四的学生可以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卖给刚开学的学弟学妹，刚报道的学弟学妹也可以用更低的价格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还可以在网上点外卖送餐……” “听上去不错。我也想试试。是只有A市的大学生才可以注册这个网站吗？我是沪城的，可以注册吗？” “当然可以。不过外卖送餐的业务现在外地的大学好像还没开放。你可以试试前面几个功能。” “我看到有很多学长在学习交流区发帖子讲入学须知，我觉得很有用。准备上大学的学弟学妹们可以看一下……” 杨云苏看着热搜上的讨论风向已经被带偏到其他地方，没什么人再关注文萱的绯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真是谢谢你。”杨云苏再一次感谢顾沉：“要不是顾先生出手，这件事情恐怕就麻烦了。” 杨云苏虽然可以想办法做危机公关，但她的手笔肯定没有顾沉这么举重若轻。说不准一番操作下来，还会对文萱的个人形象造成影响。 哪里能像现在这样，非但没被绯闻爆料影响，反而白赚了一个热搜，宣传了一波新戏，还宣传了一下文萱的公益形象。 “我也要感谢你们的配合。”顾沉笑道：“贵公司的宣传团队，还有文萱小姐的粉丝后援会也很会做宣传。” 杨云苏笑道：“要不是您的建议，我们也没想到让萱萱的粉丝后援会配合我们洗热搜。” 杨云苏一双眼睛亮的惊人。看来是触类旁通，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合理运用粉丝后援会的力量帮助艺人更上一层楼了。 顾沉笑了笑，虽然现在还不普及，但是这种操作在后世已经屡见不鲜了。哪个品牌在官宣代言人的时候不会跟艺人的粉丝后援会沟通，让粉丝帮忙安利产品宣传品牌做数据呢！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是十年前。有条件上网的人还不算多。若是等到十年后，人手一部手机，小学生都能上网的时代，想要不花钱就控住热搜，可没这么容易。 顾沉看着杨云苏和文萱：“今天辛苦大家了。我宿舍里还有一些香山罐头，明天送到贵公司。杨小姐可以帮我发给贵公司的宣传人员，还有文萱小姐粉丝后援会的成员。” 杨云苏竟然有些受宠若惊：“这不好吧？让您破费了。” 顾沉笑道：“没什么。文萱小姐也确实帮香山罐头做了很好的推广。文萱小姐商业价值很高，她的推广费我们肯定是付不起的。一些罐头，不成敬意。” “那我就笑纳了。”杨云苏的眼睛更亮了。倒不是稀罕那几个罐头，主要是觉得自己有机会搭上顾沉这尊大神，兴许哪天就要请顾沉帮忙救命的。 “回头我就把罐头发给我手底下的艺人，让他们吃完了都发个微博帮忙宣传一下。”顿了顿，杨云苏又补充道：“还有您那个摆摊网，我手底下好几个艺人都是影视学院的在校生。我回头让他们都注册网站，帮忙宣传。” 这倒是件意外之喜。顾沉看着杨云苏微微一笑，没想到她这么上道。 一直站在旁边围观了全程的《谈话》制片人和导演也忍不住啧啧惊叹。也难怪杨云苏一个业内金牌经纪人会这么殷勤，就冲顾沉这份处变不惊云淡风轻的做派，真要是入了公关这一行，估计也没其他人什么事儿了！ 制片人和导演甚至可以断定，顾沉今天的手笔很快就会成为圈内艺人洗绯闻的标准操作。包括经纪公司利用艺人粉丝后援会帮忙做宣传的这一套动作，恐怕也会成为各家经纪公司宣传自家艺人，尤其是当红偶像艺人的模板。 这出手就是经典案例行业模板的效果，大家也是非常服气了。 从电视台出来的时候，顾沉意外接到了凌飞的电话。 “真没想到顾同学竟然会帮我们凌氏集团旗下的艺人解决绯闻。”凌飞笑着说道：“文萱是星光影业力捧的小花，她要是爆出绯闻，我们也会很头痛。这件事还要多谢顾同学出手。” “你特地换了一个手机号打给我，就想说这个？”顾沉问道。 凌飞略微尴尬：“谁叫你把我的号码拉黑了。其实顾同学又是何必，关于讨好你这件事，我们凌氏集团也是很有诚意的。” “那么关于讨厌凌氏集团这件事，我希望我们也能达成共识。”顾沉说道：“想讨好我很简单，离我远一点。” 凌飞笑道：“那我换个说法。如果不是凌氏集团想要讨好你，而是我本人想要讨好你呢？” 凌飞知道顾沉讨厌凌琇。恰好他也不喜欢那个做作的白痴。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顾沉肯跟他联手，他帮顾沉教训一下凌琇也不是不可以。 顾沉连话都懒得回，直接挂断电话。 钟离遂已经开车等在电视台外面，见顾沉上了车，笑着问道：“饿不饿？” “还好。”顾沉问道：“你在这儿等了多久？” “二十分钟。”钟离遂晃了晃手机，笑道：“亲眼看到你是怎么力挽狂澜的。” 顾沉摇摇头：“力挽狂澜说不上，就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而已。” 钟离遂说道：“我刚刚有让明凡帮忙打听消息，据说把你和那位文小姐的绯闻送上热搜的营销公司，是大周集团前销售经理曹严开的。” “唔。”顾沉应了一声，笑道：“这份工作倒是挺适合他的。” 钟离遂皱了皱眉。顾沉说道：“不用搭理他。兴不起什么风浪。倒是大周集团正在准备第二次港股上市，这个消息你听说了吗？” 钟离遂还真没注意这件事。他最近的精力都放在顾沉跟他说的那几个项目，还有开发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上。 “听说大周集团正在积极游说潘浩洋的浩洋生物科技注资大周集团。”顾沉想到这个，心情就很好。 要知道上辈子潘浩洋可是在P2P暴雷这一块栽进去的。那种人，就不可能安分守己做生意。大周集团跟这种人搅和到一起，顾沉就等着看好戏了。 钟离遂看着顾沉眉眼舒展，止不住幸灾乐祸的模样，笑着摇摇头。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一家装修的古色古香的火锅店前。顾沉刚下车，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麻辣牛油锅底的香气。让人忍不住直吞口水。 “他们家的毛肚，虾滑和鸭血都很新鲜。”钟离遂笑道：“你一定喜欢。” 顾沉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的步伐都快了许多。 钟离遂已经提前订好了小包间。两人在服务人员的引领下进了包房坐下，点好菜后，钟离遂不动声色地询问顾沉：“你五一小长假有没有什么安排？” “想考驾照。”顾沉笑道：“我一直说要考驾照，之前也没时间。现在好不容易空闲下来，赶紧考完算了。” 要不然很多时候都太不方便了。 顾沉给自己倒了一杯酸梅汤，正准备给钟离遂倒果汁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钟离遂略带失望的表情：“怎么了？” “没什么。”钟离遂笑道：“我本来以为你五一小长假没什么安排，想邀请你跟我们公司一起去团建。” 顾沉挑了挑眉：“什么团建？” 钟离遂说道：“泡温泉。” 顾沉又问：“在哪儿？” 钟离遂说道：“还没定好。” 顾沉说道：“那就去呗。” 钟离遂笑了笑：“那你没办法考驾照了。” 顾沉说道：“回来再说。” 钟离遂灵光一闪：“我可以教你开车。” 顾沉看了钟离遂一眼。看着钟离遂满是希冀的眼眸，顾沉有些迟疑。该不该告诉钟离遂，他本来就会开车？ “可以啊！”顾沉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其实挺聪明的，应该一学就会。” “那就这么说定了。”钟离遂笑道：“五一小长假，我们一起去泡温泉。我教你开车。” 说话间，菜已经上齐了。 顾沉一边涮毛肚，一边问钟离遂：“晚上加班，准备做什么？” 钟离遂想了想，他其实也没什么好做的。为了陪顾沉加班，他提前把今天要处理的工作全部处理好了，剩下的就准备等到明天再处理。他就全心全意陪顾沉“加班”。 “你呢？”钟离遂反问顾沉：“你准备做什么？” “盯一下摆摊网的后台吧！”顾沉笑道：“今天白捡了一个热搜，还能让当红小花给香山罐头厂和摆摊网做一下宣传，相信罐头销量和网站的注册用户都会来一轮爆发式增长吧。” 顾沉话音还没落，手机忽然响了。顾沉拿起手机一看，打电话过来的正是宋卫东。 顾沉接通电话，宋卫东过分激动的大分贝笑声立刻钻入耳膜：“哈哈哈哈，顾沉老弟你今天可是帮了我们罐头厂大忙了。就刚刚这一个小时，我们香山罐头在某宝网的销售额就增加了一百万！都赶上昨天一整天的销量了。” “……按照这个增长速度，我们罐头厂这个月的销售额只怕能突破三千万！” 顾沉捂了下耳朵，笑着说道：“恭喜宋厂长。” “同喜同喜！”宋卫东哈哈笑道：“毕竟罐头厂卖的越多，顾沉老弟你赚的也就越多。这就叫水涨船高，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要是搁一个月以前，依照宋卫东的心性习惯，肯定会在这个销售额上大做文章。不过他现在的想法大不一样了。顾沉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不但让罐头厂转亏为盈，还给宋卫东塑造了一个良心企业家，扶贫好干部的光辉形象。毫不夸张的说，如今他宋卫东的名头在全国范围内都叫得出来。 香山罐头厂也成了网友口中最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连带着在此之前一直因为体制僵化，连连亏损等原因广受诟病的国企形象都因此正面了不少。更不要说香山罐头厂的销售额已经突破大几千万——香山罐头厂成立这么多年都没这么出息过。 要知道这桩桩件件，可都是政绩啊！ 顾沉不混仕途，可能还没察觉到什么，宋卫东自己却是瞎子吃汤圆——心里边特别有数。 虽然眼巴前还看不到什么“好处”，但是宋卫东自己知道，他这一回是摊上了多大一块馅饼。所以人敬一尺，我还三丈。宋卫东也不会在约定好的销售额方面做手脚糊弄顾沉。 一来宋卫东是真的感激顾沉这次出手帮忙，二来，也是想“借花献佛”交好顾沉。没准今后还有打交道的时候呢！ “马上就是五一小长假，顾沉老弟有没有什么想法，能让咱们香山罐头厂的业绩再往上冲一冲？”宋卫东雄心壮志的说道：“我上次去市里开会，市里面也特别关注香山罐头厂的业绩问题，我们现在算是起死回生了。如果能借此机会一飞冲天，那么接下来，其他国企的改革路线，也会参考我们香山罐头厂。” “到时候，只怕还要请你这位小诸葛帮忙提建议啊！” “宋厂长过誉了。”顾沉笑着说道：“我哪里懂什么国企改革，恐怕也给不了什么建议。我只会做生意而已。” “顾老弟你也太谦虚了。”宋卫东说道：“这年头，会做生意会赚钱，就已经是很大的本事了。” 况且顾沉究竟有几斤几两重，大家伙儿也都看在眼里。宋卫东敢断定，就这会儿，肯定也有不少人摩拳擦掌，等着请顾沉指教呢！ 所以这么个能人，宋卫东当然要拉拢好。 “马上就放小长假了，我再给你送一批罐头。价格不贵，味道还好。你送同学送老师，也是一点心意。”顺便还为他们罐头厂打广告了。 顾沉笑道：“您还真得给我送一批罐头。我答应送人的。” 说着，顾沉把他跟杨云苏的约定告诉宋卫东。宋卫东没成想还能有这意外之喜，顿时说道：“送！送！送！要多少有多少！能蹭上大明星给免费宣传的机会可不多。也多亏了顾老弟人脉广。” 顾沉谦虚的说道：“不是我人脉广，事出有因。” “那也是因为顾老弟的原因。”宋卫东懒得管太多，反正他记顾沉这个人情。 顾沉也明白宋卫东什么心思，不再推脱。宋卫东毕竟是国企的厂长，真心结交的话，对顾沉也有好处。 两人又寒暄几句，顾沉挂断电话。钟离遂已经将煮好的毛肚捞出来堆到顾沉面前，见状笑道：“放锅里涮涮再吃，都凉了。” 顾沉听话照做。笑着说道：“还好有你盯着，要不然这毛肚和鸭血都煮老了。” 钟离遂微微欠身：“很乐意为您效劳。” “你也吃。”顾沉给钟离遂夹了一块虾滑：“他们家食材很新鲜。而且锅底也不辣。” 顾沉吃着刚刚好。 吃完饭，两人把车开回天遂资本的楼下。顺着大楼绕了两圈消食。 顾沉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天遂大厦：“你们公司这么晚还没下班？” 钟离遂抬头看了一眼亮堂堂的公司总部，也有些无语。还得帮公司员工找补：“金融投资公司就是这样，项目忙起来的时候，天天都要加班。” 顾沉原本以为晚上加班就他们两个人，或者再加几个零星的员工。看着这灯火通明的架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然，”顾沉想了想，打退堂鼓道：“今天晚上就算了吧。我看你们公司也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了。改天有时间，我们再一起加班。” 钟离遂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也好。那我送你回学校？” “好。”顾沉松了一口气，跟着钟离遂上车。 半个小时后，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A大校门口。顾沉下车，冲钟离遂摆手道：“路上小心。” 钟离遂笑着跟顾沉道别。目送顾沉走进校门转弯看不见了，才驱车离开。 回到公司，正在喝着咖啡看电影加班的姜明凡看到形单影只的发小，顿时一愣：“怎么就你自己，顾沉呢？” “看到公司人太多，觉得不方便打扰。我送他回学校了。”钟离遂有些无奈：“怎么突然有这么多人加班？” 姜明凡心虚的眨了眨眼睛：“这可不怪我，是林子把消息传出去的。” 钟离遂扭头看向林特助。 林特助也是一脸无辜：“我就是在跟大家聊天的时候，无意间提了一嘴，说给Boss写策划书的那位顾沉同学要来公司看看。大家都很好奇，能够把天遂资本未来几个月的项目都预定出来的大神究竟长什么样！” 所以就全员加班了？ 钟离遂好气又好笑：“平常加班也不见你们这么积极。要不要我把顾沉请过来天天给你们看，你们也好天天加班？” 林特助看了钟离遂一眼，欲言又止。 钟离遂问道：“你想说什么？” 林特助小声嘀咕了一句。钟离遂没听清，又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林特助轻声重复道：“说的您好像真能把人请过来一样。” 钟离遂：“……” 林特助停顿了一下，继续插老板的刀：“您都请多少回了，也没请来。” 林特助总结陈词：“您真的不行。” 钟离遂：“……” 姜明凡忽然爆笑出声：“林子你可不能这样。怎么能当着你老板的面儿说他不行呢！男人，最听不得这句话。” 林特助面无表情：“姜总误会了，我特别期待老板能行。” 钟离遂：“……” 姜明凡已经笑到快钻桌子底下去了。 钟离遂摇摇头。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摊上这种发小合伙人和心腹助理。 而在另一边，顾沉回学校后，也特别无奈的接受了三位室友围观大熊猫一样的待遇。 “顾沉你牛逼啦！大明星都能跟你传绯闻，你何德何能！” “小子艳福不浅！”赵曙调侃道：“怎么样，跟文萱这样的女神传绯闻，有什么感想？” “是不是觉得特虚荣，特爽，特别能满足身为一个男人的……”高海洋在胸前比了两个大拇指，给顾沉飞快使眼色：“啊！你懂的！” 顾沉无奈：“想多了。是有人故意搞事情惹麻烦。我跟文萱根本就不熟。” 说话间，顾沉的手机再一次响了。三位室友齐刷刷的盯着来电显示。看清备注的一瞬间，顿时萎了。 顾沉接通电话：“教授？” 电话另一端，邢教授哈哈八卦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顾沉满头黑线，这都什么教授！ 第一百一十章 当天晚上, 顾沉的手机和各种社交软件账号全都炸锅了。摆摊网的注册用户一夜之间增加了一万人。各大高校的学生在交流区疯狂八卦顾沉和文萱的绯闻事件。还有参加了《谈话》这个节目现场录制的同学发帖爆料隔壁校友在录制期间跟顾沉表白的劲爆八卦。 【当时我们就震惊了！没想到我们沉沉的魅力这么大。】 【拜托。这明显就是为了赢‘不择手段’嘛！我怎么看不出来顾沉有这么大魅力。我们B大女生的眼光都很高的好不好？】 【那是因为顾沉没答应隔壁女校友的告白。否则那个提问就不止是战术性提问了好不好？大家都不傻，难道还看不出隔壁女校友的醉翁之意？】 【隔壁女校友眼光再高，也要为沉沉折腰。我们沉沉就是最棒哒！】 【隔壁校友不要太过分！炫耀就炫耀, 卖萌干什么？】 【+1】 【+2】 【+……】 【咦，忽然发现隔壁校友注册摆摊网的好多。事实胜于雄辩，承认吧！你们就是折服在我沉沉的魅力下！】 【我承认顾沉是挺牛逼的。但顾沉的能力不等于A大学生的平均水平好吧？你们其他人嘚瑟什么？】 【今日我以学校为荣，明天学校以我为荣！顾沉就是我们A大所有人的目标！】 【楼上发言贱嗖嗖的，好像辩论社的XXX！】 【卧槽你怎么认出我来的？你谁？】 一群被热搜吸引过来的吃瓜群众们本来是想围观一下摆摊网创始人和当红女明星的绯闻八卦，却没想到亲眼目睹了一场两大高校的学生隔空喊话，喊着喊着就变成大型“掉马甲”现场。紧接着又有其他高校的学生跳出来“认亲”……一系列操作下来, 莫名就觉得空间和地域的差距一下子就被摆摊网给拉近了。 【话说回来！顾沉这小子桃花运挺旺的嘛！一天之内，跟女明星闹绯闻上了热搜，又有隔壁女学霸节目上公然表白。简直人生赢家啊！】 【不稀奇。顾沉长得帅，又有钱, 人品又好，出手还大方, 论实力更是甩出同龄人一百条街。这种男生没有女孩子喜欢才奇怪吧？】 【别的学校不清楚，至少在A大, 没有女生不喜欢顾沉的吧？】 【还要加上隔壁女校友！】 【女学霸跟女明星还是不一样的吧？】 【有什么不一样的？女明星再漂亮，高考上700分了吗？】 【楼上牛逼！无话可说！】 【女明星也没什么稀奇的。爆个料，你们知道A大的周晓婷吗？就是那个大周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她也喜欢顾沉。】 【是前段时间不断爆出丑闻的那个大周集团吗？我记得那个大周集团之前好像下水军抹黑过顾沉吧？】 【我也记得。好像是因为开发老城区那件事。不是说大周集团抹黑了好多支持开发老城区的人吗？难道不光是因为这个原因，还因为他们董事长的女儿喜欢顾沉？周家不同意, 所以要棒打鸳鸯？】 【我去, 真的假的？这么狗血的嘛？】 【是真的。只要是A大的学生，应该都知道这件事吧。周晓婷原本是A大篮球队的经理。顾沉之所以会去大周集团的售楼处做兼职，就是因为周晓婷拿这个当交换条件, 邀请顾沉加入篮球队。】 【等会儿！顾沉还会打篮球？】 【不仅会。还打的特别好。后仰跳投百发百中！三分球神准！后卫防守也打的特别好！】 【这个顾沉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这么多东西。他拿的是偶像剧男主的剧本吧？】 【上面别歪楼行吗？楼主继续爆料，大周集团真是为了棒打鸳鸯才雇水军全网抹黑顾沉吗？】 【什么棒打鸳鸯，顾沉根本就不喜欢周晓婷好吧？】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当事人，怎么可能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大周集团港股上市的项目失败以后，周晓婷就被他们家送国外留学去了。】 【震惊！市值千亿的房地产集团下水军抹黑无辜大学生，背后原因竟然是因为她！】 【卧槽！你们谁把帖子搬运到微博了？转发过万了！】 【我在海角论坛和蒜瓣网也看到了！你们速度太快了！】 【我看到有媒体营销号也发了。我们小摆摊是不是要火了？】 【我要趁这个机会把我用不上的东西全部上传到二手交易区，兄弟姐妹们帮我顶一顶！谢谢大噶！】 【好有商业头脑。我也回去重新装修一下我的小店。好多没用的东西趁机卖掉。】 于是当顾沉第二天早起登录摆摊网管理员账号的时候，就很惊讶的发现，不但摆摊网的注册用户增长到了17000人，发帖量突破一万帖，就连二手交易区的销售额都突破了五十万。 负责网站维护的程逸同学一脸敬佩的感慨道：“恭喜老大，凭一己之力拉动了摆摊网的日活量。你知道吗？昨天大家就是靠着对您个人生活还有感情方面的八卦，硬生生聊出九千贴。” 顾沉：“……” 顿了顿，程逸又补充道：“而且您老人家跟周晓婷，文萱，隔壁女学霸，以及凌琇的爱恨情仇，已经被科普到全网各大论坛了。” “对了，还有人在微博上给你成立了粉丝后援会。我刚刚去瞄了一眼，后援会的人数已经突破2000人了。目前还在猛烈增长。” 程逸没说，他也偷偷注册了一个小号混进后援会。还给自己起了一个“顾沉沉的小迷妹”的昵称。 顾沉：“……” 顾沉想了想，问道：“其他人我姑且理解，你为什么要把凌琇跟其他女孩子并列放在一起？” 这一回轮到程逸哑口无言。沉默一会儿，程逸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一开始就只是专注讨论你的感情生活来着。是凌琇自己蹦跶出来，口口声声说他是你们顾家领养的孩子，在顾家住了十八年，要报恩，想邀请你去凌氏集团工作什么的。那些人就把凌琇和其他女孩子放在一起讨论了。” 毕竟这种集明星恋情，豪门恩怨，养兄弟情仇，再加上白富美倒追穷小子的狗血八卦实在太少。吃瓜群众们见识不多，当然能多吃一块瓜就多吃一块瓜。 “你是不知道，凌琇昨天晚上蹦跶的有多欢。把自己说的可好了。”因为是实名制，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站出来戳穿凌琇。只能任由凌琇自说自话。 其他网友不明真相，还真觉得凌琇挺不错。知恩图报，重情重义。 “还有人积极讨论你加入凌氏集团的可能性。我要不是维护后台没时间搭理他，真想跳出来跟他对线。” 顾沉皱了皱眉：“不用理他。网站服务器还撑得住吗？” “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肯定没问题。”顿了顿，程逸又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我观察了。大家昨天晚上聊的虽然热烈，基本上还是尊重事实的。尤其是咱们学校的学生，特别维护你。偶尔有一两个想说你坏话的。大家都在帮你澄清。” 顾沉没说什么。受到上辈子的经历影响，顾沉其实很不喜欢外人过分关注他的私人生活。不过顾沉也明白，他愿意与否，跟网友们是否八卦是两回事。他总不能限制吃瓜网友们的吃瓜自由。 顾沉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说道：“你和其他几位程序员多关注一下交流区的舆论风向。他们喜欢讨论什么，网站不用干涉。但是要注意，所有帖子的讨论必须基于事实论据。网站不能姑息造谣和侮辱他人人格的行为。” 程逸点点头：“明白。现在气氛活跃一点无所谓。等到网站的注册人数稳定下来，我们会尽量引导网友们的发帖方向，尽量以学术讨论和专业交流为主。” 顾沉笑了笑：“其实也不用过多引导。毕竟是实名制的论坛，大家就算放飞自我，也不会放飞的太厉害。等过一段时间清闲下来，我会邀请各界的专家教授们来网站进行几次面对面的学生交流。包括就业指导和未来的研究方向，尽量让学生们多了解一些各行各业的资讯。” 程逸眼睛一亮：“这主意很好。相当于邀请知名校友来学校做演讲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顾沉的手机又响了。电话是节目组打来的，通知顾沉他录制的那一期节目会提前一个礼拜播出——原本的计划是半个月后播出，因为文萱跟顾沉的绯闻热搜，节目组准备蹭个热度，这周六就播。 “我们希望您能配合我们做一下宣传。”《谈话》节目组的导演笑着说道：“也不用太麻烦，您发一条微博就行。” “没问题。”顾沉说道：“您把文案发给我，告诉我具体什么时间发博，我全力配合。” 导演就喜欢跟顾沉这样的人合作。有能力，还好沟通。他把时间和文案发给顾沉，笑着询问道：“如果顾同学有什么更好的宣发意见，也可以跟我说。我们节目组会慎重考虑。” “贵节目组做的很好，我没有任何意见。”实际上，顾沉也懒得提意见。就是一次采访而已。再说以《谈话》这个访谈节目的权威定位，也不好做太多花里胡哨的宣传。 挂断电话以后，顾沉和程逸一起去教室上课。 刚迈进教室，就见凌琇被一帮人围在中间，正在发东西。 见到顾沉以后，凌琇拨开人群走过来，捧着一个精美的礼盒递到顾沉面前，笑着说道：“我上周末陪我妈妈去F国看秀。看到一块腕表特别适合你。就买下来送给你。哥，你快看看你喜不喜欢？” 顾沉：“……” 第一百一十一章 顾沉一脸警惕的看着凌琇：“你想干嘛？” 凌琇特别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表情有点委屈：“哥你怎么这个态度？我能干嘛呀？我送你礼物。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顾沉皱了皱眉：“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有事没事别往我跟前乱凑。烦你。” “这可是劳力士的腕表。我是在F国时装秀的拍卖展会上好不容易才拍下来的，花了我好几百万呢！”凌琇答非所问：“我第一眼看到这块表的时候, 就觉得这块表跟你很配。哥你就收下吧。” 随着凌琇一番话出口，教室内响起一阵惊呼声。王淼忍不住惊叹道：“好贵的表。” 夏添也跟着附和道：“这么贵的表，我可能这辈子都买不起吧。凌琇出手可真大方。” 凌琇勾了勾嘴角，大声说道：“也不是我出手大方，顾家养我十八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一块表而已。并不算什么。” 听到凌琇的话，班里同学面面相觑，程逸笑眯眯的感慨道：“这认了豪门爹妈就是不一样, 几百万的表都不算什么了！” 凌琇皱了皱眉，质问程逸：“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程逸针锋相对：“听不懂吗？” “程逸，我警告你有话直说！没必要总是阴阳怪气的挑拨我跟我哥之间的关系。”凌琇一脸厌恶的看着程逸：“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多管闲事？” “你跟大神之间的关系还用得着别人挑拨吗？”程逸冷笑道：“谁不知道你嫉妒大神比你厉害，到处说一些不清不楚的话故意让别人误会大神？” “我说的哪句话不是事实？就是因为你这种胡思乱想的人太多, 才会引起那么多不必要的误会。你们不反省自己的思考方式，还要怪我说话有问题。至少我没说过我哥一句坏话。”凌琇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凭什么把别人的误会扣到我头上？” “我——”程逸气结。他发现他根本说不过凌琇。真不知道这种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满口都是胡搅蛮缠的歪道理：“你要不说那样的话，别人会误会吗？” “我说我的话, 只能保证我自己的话没有问题，管不了别人怎么想。”凌琇说道：“就像是你这种人，既然已经认定了我每次说话都会让人误会，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误会呢？难道不是你们自己想误会，还要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破坏我跟我哥的关系, 破坏我的名誉吗？” 还能这样狡辩的嘛！！！ 程逸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脸的瞠目结舌！ 周围同学也是一片哗然。总觉得凌琇的话有问题，但是又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凌琇, 你是真的觉得顾家养了你十八年，你有义务报答这份恩情吗？”就在所有人都陷入迷惑的时候，顾沉开口了。 凌琇见顾沉终于肯开口和他说话，顿时喜上眉梢。一脸认真的点点头：“当然了。” “那你为什么要拍下一只我根本带不了的，价值数百万的劳力士送给我？”顾沉问道。 什么意思？班里同学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凌琇也是一脸茫然：“哥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我是说那只腕表的尺寸啊！”顾沉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凌琇捧着的那块表：“我身高180，一般习惯戴38mm到40mm的腕表。你这只劳力士，撑死也就35mm吧。正好符合你自己的尺寸。” 顾沉一说完这句话，班里同学的视线立刻转到凌琇捧着的那只手表上。程逸恍然大悟：“我就说哪里不对劲。这只腕表的尺寸根本就不是顾沉的。你是想拍下来送给你自己吧？” 凌琇没有想到顾沉居然会注意到这种小细节。神情顿时有些慌张：“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我拍下这只表的时候，它就是这样的。我根本就没注意到什么尺寸问题。哥你千万不要误会我。” “我也没办法，是你自己做的事情太容易被人误会了。”顾沉面无表情，语气也淡淡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凡事喜欢多想。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容易惹人误会的事情，让我误会你呢？” 这绕口令说的，怎么听上去那么耳熟？ 班里同学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大脑跟着顾沉的话往前回忆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这套说辞，可不就是照扒凌琇方才那一番话的逻辑嘛！ “噗！”程逸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凌琇脸都气红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 不等顾沉回应，凌琇又说道：“顾沉你也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至于这么冤枉我吗？” “究竟是我冤枉你，还是我一不小心戳穿你，”顾沉挑了下眉：“凌氏集团一直都想贿赂西部派的成员，让西部派的代表在市里开会时提议把凌氏集团旗下的几块地皮划进老城区拆迁范围。这个节骨眼上，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收下几百万的劳力士，还故意拍下来送给我。是想败坏我的名誉，还是想做个空人情？” 凌琇哑口无言：“你、你胡说！” “你了解我的脾气，知道于公于私，我肯定不会收下这块表。所以拍下来之后，直接把腕表尺寸改成自己的。小聪明是有，可惜做事太急躁了。”顾沉微微一笑：“应该是没想到以我的做事风格，居然会注意到腕表尺寸的问题吧？” 凌琇的神情特别慌张，只能反复说道：“你胡说，不是这样的，你不要污蔑我。我没有那么做。” “随便吧！”顾沉懒懒的说道：“我本来也懒得跟你计较。是你自己非要跑到我面前惺惺作态。” 凌琇被顾沉一番话挤兑的脸都红了，整个人要哭不哭的：“顾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就是想报答顾家对我的恩情，想送你一块表而已。你不收就不收，为什么要污蔑我的心意？甚至还要污蔑凌家的声誉？我们凌家怎么你了？你要这么敌对我，这么仇视凌家？” “严重了。”顾沉淡淡说道：“倒是没有敌对你，也没有仇视凌家的意思。顶多就是瞧不起而已。” 顾沉是真的挺瞧不起凌琇和凌家人的做事风格：“真想报答顾家的养育之恩，好歹也要做点实事吧。” “别的我就不说了。你被凌家认回去。凌家给你举办生日宴会那天，我爸妈爷奶大姑小姑一大家子千里迢迢坐飞机来给你庆祝。你们家连一顿饱饭都没请，连件合适的衣服都没给买，还要嘲笑我们顾家是乡下人上不得台面。” “住宿是我自己安排的，你们家连来回的飞机票都没给报销一下。”顾沉耸了耸肩膀，直言不讳：“员工出差都没你们家这么抠。” 听到顾沉的劲爆爆料，班里吃瓜的同学们顿时把两只耳朵支棱起来，眼睛贼亮贼亮的。 凌琇没想到顾沉居然会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儿说出这种话，顿时慌张起来：“顾沉，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想感慨一下你们凌家，包括你自己在内，是真的没有报恩的心思。今后也别口口声声把十八年养育之恩挂在嘴边了。免得大家彼此都尴尬。”要不是凌琇非得在摆摊网上蹦蹦跶跶，顾沉也懒得拆穿这些事。 主要是凌氏集团现在跟西部派的关系太敏感。顾沉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跟凌家的那点纠葛，牵连到邢教授。所以有些事情，尽管顾沉懒得理会，也必须要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要不然以凌琇狗皮膏药一样的性格，难保今后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说顾沉心思深沉阴谋论也好，把人想坏了未雨绸缪也罢，总归同样的亏不能吃第二次。 “就是啊！要是真的想要报恩，凌家那么有钱，给送个几百万也不过分吧？”有同学小声议论：“好歹也是养了顾琇十八年的人家。养父母一家大老远的过来看人，不说好好安排热情招待，连酒店和参加宴会的礼服都不安排一下。就是没那个心吧？” “你没听顾沉说的，凌家就是想看笑话吧！”另外一名同学嗤笑道：“觉得顾家穷，不如凌家有钱，所以故意的呗。就是想让凌家认识的所有人都觉得顾家上不得台面？” “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想吧。顾家再穷，也养了顾琇十八年，还给供上A大了。这么大的恩情，谁都会领情的吧？至于在恩人面前炫耀自己家多么有钱有势吗？” “所以说凌家人都不是正常人呗。” “忘恩负义。” “反正换位思考，如果是我从小被拐丢了，有这么好的人家肯养我十八年，还供我上了A大，我就算找到亲生父母，也一定特别感激我的养父母一家。我相信我的亲生父母也一定是这种想法。我倒不敢说会怎么报答，但是我绝对不会看养父母的笑话。” “就是！” “所以还是凌琇本身有问题吧。如果他是知道感恩的，凌家会是那个态度吗？”程逸立刻说道：“凌家又不认识顾家人，对顾家有什么态度，还不是看凌琇的表现？” “都这样了，还好意思在摆摊网上发那种帖子让别人误会他跟顾沉的关系好。”商芮也忍不住站出来阴谋论：“所以沉沉说对了，凌家就是想借机让所有人误会沉沉跟凌家的关系。是不是以为这么做就能影响西部派代表的态度？”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凌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做事究竟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大家接触时间久了，其实也都能分辨个七七八八。只不过有些事, 凌琇好意思做，大家却不太好意思戳穿。毕竟大家刚刚收了凌琇送的礼物。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哪怕明知道凌琇打的是什么小算盘，如果当事人都保持沉默的话，他们也没必要越俎代庖，替人打抱不平。 再一个，凌琇虽然做事恶心, 但他说话做事很有一套自洽的诡辩逻辑。一般人就算看透凌琇的心思，也没确凿证据证明凌琇就是要故意坏顾沉的名声和人缘。想跟凌琇争辩，也很难像顾沉那样一语中的，直接戳到关键点上。一不小心就要被凌琇反咬一口, 变成自己多疑多虑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把顾沉换成他们, 对上凌琇这种人，恐怕是要吃亏到底了。 这么一想, 大家对顾沉就更加佩服了。思维逻辑这么清晰，还击的话术也是简洁有力。不去参加大学生辩论社真是太可惜了。 班里同学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顾沉。经过一个学期的铺垫，顾沉在A大学生心中的位置，绝对不是凌琇这种满身槽点的人能相比的。尤其是在顾沉自己站出来戳穿了凌琇的虚伪行径，凌琇又支支吾吾什么正当理由都说不出来, 一些看不惯凌琇行为的学生立刻把凌琇刚刚送给他们的礼物还给凌琇。 退还礼物, 就相当于没有收下凌琇的“贿赂”。大家再议论这件事，也就没了心理负担，不用顾忌凌琇的想法, 自然可以畅所欲言，怎么想就怎么说。 “凌琇，你要是真的想报答顾家的养育之恩，就别弄这些花架子了。让你爸妈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反正凌氏集团有的是钱，给你买一块表都能花几百万，也不在乎那一点了吧？” “就是。别的不说，至少得把顾家养你这十八年的花销还上吧？你家又不是没钱。” 商芮跟程逸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凌琇臊的满脸通红：“你们两个什么意思？顾家对我的恩情，怎么可能用钱来衡量？你们把顾家当成什么，把我当成什么？” 程逸嗤之以鼻：“口口声声说要报恩，结果却连顾家养你的钱都不肯还，就这样还有脸嫌弃顾家穷。你说你是什么人？你们凌家又是什么人？” “我没有！”凌琇红着脸辩驳：“你们少污蔑我！” “那你就还呀！”有些同学不耐烦了，直接怼道：“钱都不肯花就别再叽叽歪歪了。我们见识少，没见过这么报恩的！” “什么报恩？我看就是打着报恩的旗号占便宜！”商芮哼了一声，吐槽道：“就没见过这么差劲的人，还是大企业家呢！” “说错了，就是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大企业家。课本上不都写着嘛，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怎么来的？” 眼见同学们说话越来越“刻薄”，凌琇气到脸都变色了。他怒视着顾沉，质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你们顾家是不是也觉得我回到凌家以后，凌家应该给你们一大笔钱？” 顾沉有些好笑。他觉得凌琇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算上前世今生都两辈子了，凌琇还是这样——有什么应对不了的事情就习惯性的把他，把顾家拖下水。总觉着只要把矛盾转移到他的头上，凌琇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可惜顾沉也不再是上辈子那个随随便便就给人当枪当靶子的傻子了。 “顾家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凌家怎么想怎么做。”顾沉淡淡开口：“别总是想着把话题转移到顾家头上。顾家收养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你回到凌家以后，顾家人也没开口跟凌家要过什么好处。你愿意报恩，顾家不拦着。不想报恩，顾家从始至终也没人说过一句话。” “顾家真不欠你的。你也别做出这么一副仿佛被顾家卖了的样子，不觉得很可笑吗？” 凌琇哑口无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顾沉的嘴有多厉害。他根本说不过顾沉。 上课铃声响起，任课教授夹着教案走进教室。顿时一愣：“这是怎么了，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是想打辩论赛？” “没什么。”凌琇回过神来，立刻坐回位置。庆幸老师来的正是时候，要不然他今天还真的下不了台。 顾沉也没说什么，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这节课是《西方美学》，任课老师看到顾沉，就想到自己刚刚收到的八百字小论文，笑眯眯说道：“……那八百字写的很痛苦吧？断断续续，干干巴巴，也不知道写了多少天，我看着都痛苦。” 班里同学哄堂大笑。顾沉也有些不好意思。 凌琇看着全班同学包括老师都在给顾沉捧场，忍不住委屈的红了双眼。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喜欢顾沉。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凌琇不明白，他只不过是希望大家都能喜欢自己，不是因为顾沉，也不是因为顾家，就是全心全意喜欢自己。本来以为回到凌家，找到亲生父母之后，这种状况就能改变。却没想到就连他的亲生父亲，为了集团利益都要勉强他去讨好顾沉。 一整节课，凌琇坐在位置上，都有些失魂落魄的。直到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了他。凌琇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翻出手机接通电话。就听到凌董事长在电话另一端一阵怒吼：“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不是让你想办法讨好顾沉吗？你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给我捅出这么大乱子，我还能指望你干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爸！”凌琇又是震惊又是慌张又是丢脸，他看着教室里，一脸惊讶的看着他的同学和老师，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握着手机跑出教室，怯怯的问道：“爸，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别这样，我害怕。” “你害怕？我看你胆子大得很！仗着有你妈护着你，什么阳奉阴违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凌董事长气急败坏：“我让你给顾沉准备一份礼物，你答应的好好的。拍卖会上花了我几百万，结果却背着我把腕表的尺寸改成你自己的。你以为你这种小伎俩，别人看不出来吗？” 凌琇没想到凌董事长居然会知道这件事，顿时吓到了。结结巴巴的问道：“我、我不是故意的。爸，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怎么知道的？”凌董事长冷笑道：“不光我知道了，现在全网都知道了。你自己干的丢人事，害得凌氏集团跟着你一起被骂。刚刚股东们还在会上质问我这件事。我这辈子的老脸都被你丢光了。” “什么？”凌琇没想到刚刚他跟顾沉说的那一番话，居然会被人发到网上：“怎么可能？” “你自己上网看看吧！”凌董事长失望透顶，也懒得跟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多说：“你最好想办法自己解决这件事。解决不了，就不要再来公司了。”也免得股东问责。 凌董事长说完这句话，“啪”的挂断电话。他还要处理凌氏集团面临的舆论危机，还有凌家要面对的公众质疑。实在没心思照顾凌琇纤细敏感的小心思。 凌琇听着冰冷冷的“嘟嘟”声，身体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愣了半天，凌琇猛然醒过神来，立刻登录微博。一眼就看到他跟顾沉在教室对峙的一幕被人偷拍成视频，发到了网上。还起了一个十分吸引眼球的标题《老城区项目发起人与凌氏集团董事长之子当堂对峙——别想贿赂我》。 长达十分钟的视频，已经上了热搜趋势。 凌琇只觉得眼前一黑。不用点开热搜，他已经猜到那些网友看到这个标题后，会联想到什么。怪不得爸爸会那么生气。 凌琇吓到脸色煞白，他鼓足勇气，犹豫了好久才点开热搜。没敢看视频，直接往下翻网友评论。 果不其然，一直致力于全网吃瓜的网友们已经沸腾了。 【卧槽！这也太劲爆了吧！提议开发老城区商业街这个项目的项目发起人的父母居然收养了凌氏集团董事长走丢十八年的儿子。都走丢十八年了还能找回来。这剧情也太曲折了吧？真不是拍电视剧吗？】 【同样都是一个屋檐下养大的，一个爸妈带出来的，为什么那个凌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跟顾沉差这么多。小心思未免也太多了吧。他是真觉得大家都是傻子，看不出那只表的尺寸问题吗？】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另外一件事。老城区商业街那个项目不是已经确定了吗？视频里说的是什么意思，凌氏集团还要贿赂西部派什么？】 【好像是拆迁范围。我家里亲戚就是市里的，听他说过一点。好像是市里开会讨论拆迁范围的时候，西部派成员根据开发项目，只划分了夫子庙附近的几个胡同和棚改区进入维修和拆迁范围。凌氏集团在老城区有几个物业，也想要划进拆迁范围。所以在想办法游说代表重新划分拆迁范围。】 【那不是要让政府花没必要的钱吗？这也太过分了吧？】 【好恶心啊！】 【还好市里没同意。我们A市的领导还是很为老百姓考虑的。】 【这个凌氏集团也太过分了。】 【那个凌家也有问题。明明顾家养了他们家儿子十八年，为什么听顾沉的语气，凌家对他们像是对待仇人一样？】 【人品不行呗！看视频就看出来了，家风不好。】 凌琇看到这里，眼前一黑！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凌氏的股价跌了！” 霍元凯看着电脑屏幕上呈断崖式下跌的K线图, 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凌正道走的是什么背运，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竟然会是这个德行。” “如果凌氏集团不能在第一时间做好危机公关, 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股票要跌停了。” 霍元凯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霍明璋：“你最近还在和凌家那个小子纠纠缠缠么？” 霍明璋皱了皱眉：“我自己的事情，我心中有数。” 霍元凯哼了一声：“我本来也没想管你。就是感慨一下，你小子眼光不怎么样。” 霍明璋不说话。 霍元凯又点进热搜看了一眼网友的评论。发现已经有激进的网友在发言抵制凌氏集团旗下的百货公司。也不知道是网友自动自发的抵制，还是竞争对手浑水摸鱼雇佣水军带节奏。 “这个时候就应该跟网站沟通把热搜压下来。也不知道凌氏集团的公关部都在做什么，竟然放任这种负面热搜发酵。”霍元凯摇摇头, 着实看不上凌氏集团的危机应对能力。 “你们公关部到底能不能做事？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好，公司花钱雇你们都是来吃白饭的吗？” 凌氏集团紧急召开的内部会议上，凌家二叔也在怒气冲冲的指责旗下公关部门的不作为。 “这件事情倒也怪不到公关部的头上。谁能想到凌董事长家的公子，竟然能为了区区几百万的一块腕表, 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来。”一位董事缓缓说道：“事发突然，要怪也只能怪那个顾沉最近一段时间在网上风头太盛。只要跟他沾边的事情, 都很吸引网友的关注。” 听到集团董事指责凌琇，凌董事长脸色微沉：“这件事情确实是凌琇没做好, 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是得好好管教一下。”之前说话那位董事冷哼一声：“不是我说，你那个儿子做事情也太小家子气一点。我能理解他从小不在凌家长大，没见过好东西。但也不至于在工作的时候搞出这种笑话来。大家是觉得他从小跟顾沉一起长大，相处十八年总归有些面子情，才把拉拢顾沉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却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现在外面都在嘲笑我们凌氏集团空手套白狼。这话很好听吗？” “嘲笑一下倒也罢了。顶多说一句小孩子眼皮子浅没见识。见到好东西就移不开眼。关键是那个视频透露出的内容。现在很多网友都把注意力聚焦到老城区拆迁范围这件事上。上面本来就不同意重新划分拆迁范围, 如今这件事情又被民众关注到, 我们再想活动一下，就更难了。” 听到这一番话，凌氏集团的股东和董事们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凌董事长的脸色也越发难堪。 重新划分老城区的拆迁范围, 这件事关系到凌氏集团旗下的几块地皮能不能升值，关系到凌氏集团未来几年能不能顺利挤进A市的房地产龙头企业。这种涉及到几百亿甚至上千亿的重要项目，因为凌氏集团没有在项目之初就跟西部派成员打点好关系的缘故，本来就推进的非常困难了。如今又因为凌琇的一个举动，变得难上加难。 凌董事长可以预测到，如果这个项目最终失败了，凌氏集团的股东还有董事会成员一定会把责任推卸到凌琇的身上。甚至还会追责他这个董事长的责任。 事已至此，就算现在把那个孽子骂出花来也无济于事。凌董事长看向公关经理：“先把热搜撤下来。控住舆论不要再发酵了。尤其是开发区拆迁范围这件事，绝对不能再发酵了。” 公关经理连连点头，表情却很为难。压热搜这件事情很好办，只要给钱就可以了。可是网上的舆论都已经发酵开了，还有网友自动自发的抵制凌氏集团旗下的百货公司，这种情况下，还要带节奏控制舆论，哪里是那么好控制的。 凌董事长脸色铁青，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气，这会儿再也压不住了：“怎么会控不住？这种小事跟大周集团的销售危机比起来算什么？你连这种小事都控不住？我花钱雇你是让你来吃白饭的吗？” 公关经理唯唯诺诺，不敢多说一句话。 凌家二叔和凌飞相互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藏起了眼底的笑意。 “这个凌琇，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没用。”会议结束后，凌飞父子回到办公室，凌飞迫不及待的感慨道：“居然能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大伯的脸都要被他丢光了。” “怎么会没用？简直不要太有用了。”凌家二叔笑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子，恐怕连你大伯都要被他连累了。你就耐心等着吧。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那些集团股东还有董事会成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凌飞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情也影响到了凌氏集团的股价。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凌家二叔打断儿子的话：“想要成就大事，就要不拘小节。凌氏集团的股价之所以会下跌，不过是暂时受到了负面舆论的影响。网友被凌琇的所作所为刺激到了，再加上我们的竞争对手浑水摸鱼带节奏，才会引起网友们的自发抵制。并没有触及到消费者的正当利益。所以他们也只是吵吵闹闹凑个热闹罢了。马上就是五一小长假，只要凌氏百货在黄金周多做一些力度大的促销活动，立刻就会把消费者吸引过来。” 华夏有十三亿人口，天天上网的才几个人。网上闹的再轰轰烈烈，也抵不过现实里一张满一百减一百的消费券。只要把利益让渡到消费者的钱袋子里，谁还会闲着没事在网上帮别人打抱不平。 “你大伯只是关心则乱。这一点他早晚都会想到。你不要等他自己想到，今天晚上回家吃饭，你要在饭桌上把这个策划告诉你大伯，建议你大伯把这个策划方案送给凌琇，让凌琇当着股东和董事会成员的面提出来。”凌家二叔说道。 凌飞皱了皱眉：“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卖人情给你大伯和你大伯母。别忘了，你大伯一家才是凌氏集团的最大股东。其他小股东再闹腾，顶多给你大伯添点乱子，伤不到你大伯的筋骨。”凌家二叔缓缓说道：“但我们看热闹的态度要是太明显了。肯定会引起你大伯和大伯母的戒心。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凌飞恍然大悟。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等到凌琇犯错，还要我们帮他擦屁股。” 凌家二叔微微一笑：“怕什么。以凌琇的资质和心胸，你还怕他以后不犯错吗？” 再说加大促销力度吸引消费者这种策划方案，由别人提出来只是常规的黄金周营销策划。可要是由刚刚犯下大错，害得集团股价暴跌，企业口碑下降的凌琇提出来，会不会让集团股东和董事会的董事们联想到，凌琇是在用集团的资源给他自己犯下的错误擦屁股？ 那些股东和董事们会高兴看到这一点吗？就算明知道这种策划是必须要推动的，恐怕也会对凌琇增添几分怨言吧。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很多时候，不满就是这么一点点累积的。 当天晚上，凌飞父子回到凌家。吃晚饭时，凌飞当着凌董事长和凌夫人的面提出黄金周促销打折的建议，并且提议由凌琇出面推动这个策划方案，果然得到了凌董事长和凌夫人颇为欣慰的赞许。 “琇琇什么都不懂，在公司真是多亏了你帮衬着。”凌夫人感慨道：“只要你们兄弟齐心，凌氏集团就一定能越来越好，蒸蒸日上。” 凌家二叔笑眯眯说道：“他是琇琇的堂哥，又比琇琇在公司多呆了几年，本来就应该照顾琇琇。没什么好说的。” 凌飞笑着说道：“这个策划方案也是下面人交给我的。马上就是五一黄金周，这种常规的打折促销活动，是每年都会有的。今年只不过是促销力度大了一点。也是为了争取到更多的消费者。毕竟这两年，A市也新开了不少百货商场。竞争压力还是蛮大的。” 顿了顿，凌飞又解释道：“那些股东还有董事们在会上咄咄逼人，我本来是想在会上就提出这个方案。不过仔细想想，这个方案还是由凌琇提出来更妥当一些。将功补过嘛。” 听到凌飞把加大力度促销的原因归于同类百货公司增多，竞争压力大，而不是凌琇被网友吐槽抵制。还解释了之所以没在会议上提，是为了把这个策划方案交给凌琇将功补过，凌董事长脸色微微一缓。还没来得及生出来的疑虑和猜忌消弭于无形。看向凌琇的时候，又重新变得严肃：“还不谢谢你堂哥。你干的好事，还要你堂哥帮你擦屁股。” 凌琇很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却又不敢违背凌董事长的意思，只能不甘不愿的道谢。 凌飞见状，只是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嘴角，颇为大度。 凌一一看不过眼，哼了一声，看着凌飞吐槽道：“你就多余帮他。人家可不领情呢！” 凌飞笑笑不说话。 凌夫人却有些过意不去，伸手轻轻拍了凌琇的后背一下，冲着凌飞笑道：“我记得阿飞再有两个月就过生日了吧？我听一一说法拉利新出了一款跑车，全球限量200台，伯母给你订一台。” 听到凌夫人的话，凌琇立刻看过去。凌夫人笑着说道：“你也有，你也有。” 凌董事长看着凌琇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惹出的乱子有办法补救，又有了新的礼物，凌琇终于放下心来。但还是有些不甘心被网友那样骂。忍不住跟凌夫人抱怨道：“……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顾家很多人对我一点都不好。包括顾家村的那些人，只会说我坏话，小孩子都欺负我，就因为我没爸没妈从小在顾家寄人篱下……” 凌夫人心疼的搂住凌琇：“你放心，妈妈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 于是当天晚上，网上忽然冒出了很多替凌琇说话的声音。 【你们这些胡乱指责凌琇的人，真的知道凌琇在被顾家收养那十八年究竟遭遇了什么嘛？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胡乱指责凌琇？】 【我是凌琇的小学同学，我可以作证，凌琇在顾家的时候经常被欺负。很多小孩子不懂事，骂他是没有爸妈的野种。还有顾家的那几个姑姑，也不喜欢凌琇。骂他是白眼狼。将来肯定不会孝顺养父母。】 【我觉得凌琇的做法也情有可原吧。他在顾家根本没被善待，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爸妈，还没享受几天亲情，凭什么让他给顾沉买几百万的礼物。】 凌夫人雇佣的水军本来以为可以轻易的带偏网友的节奏。让网友同情凌琇的经历。毕竟凌琇被顾家人排斥的事情都是真的。却没想到水军铺开言论以后，反而引来了网友们更多的质疑。 【对他不好还能让他考上A大？那我也想要对我这么不好的养父母。毕竟我从小在亲爹妈身边长大，也没能考上A大呢！】 【小孩子打架骂人的事情也要拿出来说？那些小孩子骂这种话确实不对。但顾沉的爸妈没这么骂过凌琇吧？还可以这么卖惨的？把别人骂人的话归咎在自己的养父母头上？合着千错万错，都怪顾沉的爸妈不应该收养你呗？】 【别的不说，就说顾家几个姑姑骂凌琇是白眼狼这件事，总归没骂错吧？看看他做的这些事，确实干的都是白眼狼的事情嘛！】 有A大的同学看不过眼，直接把之前有人偷拍的顾沉和凌琇在宿舍楼下对峙的那个视频翻出来上传到网上。视频里凌琇用咄咄逼人的嘴脸洋洋得意的显摆顾家父母对他有多好，还污蔑顾沉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家里待不下去，大年初二就跑回A市，还在霍氏集团的公子面前挑拨离间，让霍氏集团辞退凌琇。 小人得志胡搅蛮缠的嘴脸看的网友们瞠目结舌。 【都这样了还敢说顾家父母对他不好？简直是不要太好吧？】 【拿人家亲生父母的好心善良当刀捅人家的亲生儿子，顾沉的爸妈要是看到这个视频该有多难过呀！】 【这真的是白眼狼吧？太恶心了！】 【要看吐了！干嘛要收养这种人呀！顾爸爸顾妈妈你们的亲儿子都被这崽种欺负成什么样了？你们难道不心疼吗？】 视频最后，上传视频的网友还特别不忿的在最后一段加了一段黑体白字的质问：【都把人家亲儿子排挤到大年初二在家里待不下去了！还觉得顾家对你不好！你还想要顾沉的爸妈怎么对你好？把顾沉赶出家门只留你一个养子吗？】 大概是这段话渲染的情绪太过于悲壮虐心。看到最后的网友们顿时炸了。 【鸠占鹊巢吧？是这个成语吧？】 【所以凌琇自己其实特别得意顾沉父母对他比对顾沉更好，还觉得顾沉因为这件事情嫉妒他。污蔑顾沉因为这个跑去找霍氏集团的公子挑拨离间？怎么这会儿就不承认了？还雇水军到处卖惨？我就想问问，顾家人究竟是对凌琇不好，还是凌琇没要到自己想要的好处，就觉得人家对他不好？】 【肯定是后者吧？】 【太恶心了！顾沉那么优秀，顾沉的爸妈那么善良，为什么会收养凌琇这么恶心的白眼狼？】 【一个白眼狼，一个费尽心机想要占拆迁的便宜，不愧是一家人。绝了！】 【比起这个，只有我更好奇凌琇跟那个什么霍氏集团的公子之间的关系吗？为什么凌琇被霍氏集团辞退，凌琇要去找顾沉质问他有没有在霍氏集团的公子面前挑拨离间？这人际关系不觉得非常复杂吗？】 【……】 【卧槽？这才是惊天大瓜啊！】 【到底什么情况？有没有人爆料？】 【有什么好爆料的。凌琇在没被凌家认回去以前，就是霍明璋包养的小情人呀。这件事情A大差不多有一半同学都知道。】 【卧槽？】 【卧槽槽？】 【卧槽槽槽？】 凌夫人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雇佣了一点水军在网上带节奏，想要让网友们别再骂凌琇，却牵扯出这么多事情。不但连累到凌氏集团和凌家人在民众心目中的口碑越来越差。甚至还被网友们注意到凌琇在没被认回凌家前，被霍氏集团家的小子包养的不光彩事迹。 看到网上那些人越说越难听，凌夫人也不由得有些埋怨起凌琇来。要不是这孩子做事情太没章法，她也不至于做得越多疏漏越多。 另一厢，凌董事长还在给公关部门施加压力，让下属加班加点尽快扭转网络上的负面舆论。却没想到公关部这边还没有什么进展，网友的情绪又因为凌琇的另外一个偷拍视频被激怒到顶点。连带着凌家也被抹上一层并不光彩的八卦光环。 公关部的员工们心下一松，知道今天这件事终于有人顶锅了。事情闹成这样，就算他们想做危机公关，一时半会儿的，这个沸腾的舆情肯定降不下来。关键掀起负面舆情的还是凌董事长的夫人和儿子，凌董事长就算迁怒也迁怒不到他们头上。 比起员工们的暗自庆幸，凌董事长却是怒不可遏。他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能生出凌琇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然而比凌董事长更加忍无可忍的，却是霍氏集团的董事长霍元凯。 霍董事长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一个站在圈外看热闹的看客，居然会因为这种狗屁原因被牵扯进这个舆论漩涡。霍氏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霍氏集团未来的唯一继承人居然喜欢男人，这个八卦消息一经爆料，立刻在第一时间传遍全网。霍氏集团的股价都因为这个桃色新闻出现了短暂的下跌趋势。 霍元凯盛怒之下立刻打电话给凌董事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 骂完之后，还不解气的告诫凌董事长：“管好你儿子。否则的话，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明璋这小子是喜欢男人，但是被他包养的男人居然是你凌正道的儿子，这话要是传开了，脸上不光彩的可不是我们霍家！”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并不是外面说的那样不堪！我才没有被包养！我跟明璋是在谈恋爱！”凌琇一双眼睛哭的红彤彤的，满脸愤怒的冲着凌董事长吼道。 “你冲我吼什么？”凌董事长冷笑道:“有本事你让霍明璋那小子亲口承认他是在跟你谈恋爱。你知不知道今天霍元凯给我打电话时，那话说的有多难听？我这张老脸都快被你给丢光了！” 凌琇一脸不忿的说道:“那我们也是谈恋爱, 我没有被包养。” 凌琇很伤心。他知道霍董事长一直都不喜欢他，但是他没有想到霍董事长居然会这样污蔑他和霍明璋的关系。 凌夫人不忍心看着凌琇受委屈，搂着凌琇痛骂霍明璋:“这霍家的小子也太没有担当了吧。明明是他先撩拨我们家琇琇的，这会儿又装缩头乌龟不肯承认了！” 凌董事长冷哼一声:“这种丑事，当然要想办法遮掩过去。难道还要昭告天下吗？” 说到底，还是凌琇自己没本事，霍家瞧不上他, 连霍明璋也笼络不住。 “不可能！明璋不会这么对我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凌琇不相信霍明璋会这么绝情，他从凌夫人的怀里挣脱出来，一脸急切的翻出电话，打给霍明璋。 电话响了好几遍, 也没有人接听。凌琇顿时愣住了。 凌董事长摇摇头。本来还对凌琇和霍明璋的事情抱有一丝希望，现在看来, 霍家人果然精明。 凌琇却不能接受这种现实。面子上也挂不住。在凌一一讥诮的眼神中，红着脸闷不吭声的跑上楼。 凌夫人气愤的骂道:“霍家也太不把我们凌家放在眼里了。明明是两个年轻人情投意合谈恋爱, 凭什么出了事，他们霍家就把所有污水泼到琇琇头上？他儿子难道就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你消停一点吧！”凌董事长头痛欲裂:“要不是你非要给凌琇出气，找水军在网上带节奏抹黑顾家人，那些网友也不会发现凌琇和霍家小子的事儿。你还嫌我们凌家的名声不够差吗？” 凌夫人就不爱听这种话:“我做的难道不对吗？她们顾家人本来就对琇琇不好, 那些话也都是她们自己骂出来的。她们这样欺负琇琇, 难道还要我这个当妈的感恩戴德吗？” “你是没看到网上那些人都是怎么说的吗？”凌董事长觉得凌夫人有些不可理喻。舆论都已经发酵成这样了，凌夫人是怎么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还这么固执己见不肯听人劝的？ “我不管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总之, 事情的严重性我已经告诉你了。”凌董事长有些不耐烦：“你不要再搞事情拖累凌氏集团，拖累凌家的声誉。不要等到凌氏集团的股票跌停，再来后悔。” 凌夫人皱了皱眉：“那琇琇被人欺负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凌董事长一想到凌琇这个儿子就觉得心里腻歪：“究竟是被人欺负，还是自取其辱，他自己清楚。” 这话说的就很严重了。凌夫人一脸震惊的看着凌董事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琇琇？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呀！我们苦苦找了十八年才找回来的亲生骨肉！你怎么可以说话这么伤人？” “我没说他不是我儿子。要不是因为认了他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儿子，我至于这么焦头烂额？”说起这个，凌董事长也特别纳闷：“都是顾家养出来的两个孩子，为什么人家顾沉就那么优秀，他就——” 凌董事长都说不下去了。只能暗自嘀咕道：“真不像是老子的种。” 凌夫人紧皱眉头：“所以我才说顾家人其心可诛。他们自己的儿子就培养的那么好，偏偏把咱们的琇琇给养废了。这难道不是他们家的错吗？” 凌夫人这一番话说出口，凌董事长还没说什么，一直坐在旁边闷不吭声玩手机的凌一一都受不了：“妈，你说话要讲良心好不好！顾家怎么把凌琇养废了？就那种家庭，能把两个孩子都供上A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吧？你在外面可千万别说这种话，会被人嘲笑死的。到时候我们凌家可就真的成了一窝白眼狼了！” 凌夫人皱眉看向凌一一：“你这孩子，到底姓什么？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说话？” “我是帮理不帮亲。”凌一一翻了一个白眼：“分明就是凌琇自己不争气，你埋怨顾家干什么？难道人家不帮你养孩子，眼睁睁看着凌琇在河里溺死。或者捡了孩子直接送进孤儿院就对了？” 凌一一说到这里，也是一肚子怨气：“你只知道哄凌琇，跟着他颠倒黑白欺负顾沉。你知不知道我在学校被多少人嘲笑？她们都说凌家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说凌氏集团贪得无厌吃相难看。说我们凌家没有一个好人。你知不知道你们做的好事，害得我在同学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凌一一说完，拿着手机气呼呼的跑上楼。 凌夫人顿时愣住了。 愣了好半天，凌夫人冲着凌董事长抱怨道：“这个孩子，最近的脾气还真是越来越大。那些人愿意说酸话就让他们说去。在外面受了气回到家里冲我撒气，真是出息了！” “一一说的没错。”凌董事长沉声说道：“现在凌氏集团和凌家的声誉很差。已经严重影响到凌氏集团的企业形象，甚至影响到了凌氏集团的股价。我们必须要扭转这个局面。否则的话……” 股票跌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凌夫人皱了皱眉：“公关部那些人不顶用。要不，我们去外面找一找专业的公关公司？” 听到这话，凌董事长下意识就想到了顾沉：“……要说公关，倒是没有人比他的手段能厉害。” 凌夫人不以为然：“顾沉也不过是个刚上大一的学生，你说他很优秀，这个我不否认。但你要是说整个华夏公关界除了他就没别人，那我可不信。” “再说以顾沉那小子的脾气，我们凌家和顾家已经闹成这样，你就算是亲自上门三顾茅庐，恐怕也请不来这个诸葛亮吧！” 凌董事长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你们母子两个——” 话没说完，就被凌夫人呛了回去：“得了吧。凌家没认回琇琇之前，顾沉也没有理会过阿飞的示好。我看这小子就是不识抬举。” 听到凌夫人这么说，凌董事长也想到顾沉几次三番拒绝凌飞的示好。忍不住皱了皱眉。 凌夫人见状，继续说道：“依我看，你也别在顾沉的身上浪费精力了。这小子的八字肯定是跟我们凌家不合。我们凌家一遇到他，就没出过好事。” 凌董事长眉头紧皱：“胡说八道。我是为了老城区的项目才不得不拉拢西部派那些犟骨头，你又扯到八字上干什么？” 凌夫人冷哼一声：“我看你也别再打邢倡廉那个犟骨头的主意了。他跟他那个学生一样，都是软硬不吃，好名不好利的货。你与其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想办法另谋出路。” 凌董事长下意识问道：“谋什么出路？” 凌夫人说道：“我听说大周集团最近正在筹备第二次港股上市。我们不如跟周家联手。” 凌董事长问道：“怎么联手？” 凌夫人说道：“我听说大周集团搞了一个营销公司，最近在业内风头正盛。你不是想找公关吗？完全可以找这家公司。等事情解决，我们还可以跟大周集团提议，让凌氏百货全面进驻大周集团旗下的高档楼盘。这样就会增加大周集团旗下高档楼盘的核心竞争力。也可以让凌氏百货的摊子全面铺开。” 强强联合，兴许到时候凌氏集团也可以乘东风之便，筹划一下港股上市。 凌董事长眼睛一亮：“夫人不愧是夫人。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一年前，他去跟周家提议联手合作的事情，恐怕周家还会不当回事。可是在经历过第一次港股上市失败后，元气大伤的大周集团只怕没底气拒绝凌氏百货的橄榄枝。更何况这种合作还是互惠互利，让合作双方都有赚头的好事。 凌董事长精神一震，恨不得立刻联系周董事长。 凌夫人看着迫不及待的丈夫，勾了勾嘴角。她可是打听过了，负责运营大周集团旗下营销公司的那个负责人叫曹严，之前是大周集团销售一部的经理。跟顾沉的关系可不怎么样。凌氏集团要是真的用了这家营销公司做危机公关，那个曹严一定会把祸水引到顾沉的头上。 届时新仇旧恨，只怕就要一并报了。 A大图书馆，顾沉坐在临窗的位置上，一边查资料一边写论文。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顾沉拿着手机走出自习室，在走廊尽头接通电话，笑着问道：“赵总贵人事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赵新航懒得理会顾沉的打趣，开门见山：“我收到消息，凌氏集团找到曹严开的营销公司做危机公关。我担心他们会针对你。特地告诉你一声。” 顾沉挑了挑眉，笑着调侃道：“赵总消息好灵通。” “咱们干广告公关这行，要是消息不灵通，还怎么做事。”赵新航说道：“你小子别不当回事。大周集团本来就看你不顺眼，凌家对你也有敌意。他们两家联起手来，肯定会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 业内都知道，解决公关危机最行之有效的手段就是转移注意力。而转移民众注意力的最好办法，就是抛出另外一个更加劲爆更吸引眼球的八卦绯闻让民众参与讨论。顾沉在网上的关注度本来就高，前段时间又刚刚爆出跟当红小花文萱的绯闻。虽说那个绯闻已经被顾沉解决了，可如果曹严和凌家想要旧事重提，借助造谣顾沉的绯闻，或者其他一些八卦消息来转移民众的注意力，进而遮掩凌家的丑闻，那也不是不可能。 “那就太好了。”顾沉笑道：“他们如果敢造谣，我就敢发传票。正好我的摆摊网刚刚上线，知名度还不够高。我还正愁没地方炒作呢！” 赵新航闻言一愣，旋即笑道：“真有你的。这么损的招儿亏你想的出来。” “常规操作。”顾沉特别谦虚的说道。几年后，两家企业，尤其是互联网公司为了扩大知名度，相互发律师函的骚操作早就屡见不鲜。一个官司一打就是三五年，没噱头了就找营销号全网汇报一下官司进度炒炒冷饭。等到官司结果出来，不论谁赢谁输也就是百八十万的事儿。连一年的宣传费都不够。 赵新航闻言直摇头，在电话里一叠声的表示：“受教了！受教了！” “要不我拜你为师吧？”赵新航是真的心悦诚服。也不知道顾沉小小年纪，都从哪儿学来的骚操作。他一个浸淫广告公关界十余年的老油条，也没这么些花花肠子。 “你不来做公关，真的可惜了。”赵新航真心实意的感慨道。 顾沉微微一笑。又跟赵新航侃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回到图书馆自习室，顾沉看着摊开在桌上的一大堆资料，也有点头疼。 临近五一放假，顾沉手头上的事情却越来越多。要帮邢教授整理项目数据，要写论文，要安排摆摊网的假期工作，还要被宋厂长缠着给罐头厂制定五一黄金周的宣传促销方案。 电视台那边，《谈话》节目组的制片人也给顾沉打了一通电话，告知顾沉录制的那期节目会在五月一号播出。要顾沉帮忙配合宣传。 就因为这件事，程逸还特地找到顾沉商量要不要给网站扩容：“这个节目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我担心节目播出以后，会有大量观众被引流到摆摊网，这对我们摆摊网现有的服务器来说，压力会很大。” 顾沉也觉得程逸的提议很有必要。于是两人又紧急租用了另外一台服务器。等忙完这些事情，恰好就是四月份的最后一天。 顾沉在宿舍里打包好了行李，在三位室友的目送下，提着行李箱到了校门口。还没等到钟离遂的车，就被霍明璋和他那两个跟班发小堵在校门口。 “你最近都没去篮球队打球了。”霍明璋皱着眉：“教练让我问你，下个月有比赛，你能参加吗？” 按照A大篮球队的队规，顾沉旷队训练长达两个半月，都可以开除校队了。要不是顾沉的篮球打的实在好，是队里的得分主力，教练实在舍不得开除顾沉，再加上顾沉最近一段时间确实忙的都是大事，队里也不会忍耐顾沉这么久。 顾沉皱了皱眉，他当初之所以会加入校篮球队，只是为了完成周晓婷的兼职要求。后来是把打篮球当成一项健身运动。只不过最近太忙，确实没什么时间兼顾篮球队的事情。 “我会跟教练说，退出篮球队。”顾沉说道。 霍明璋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周晓婷要是知道你就这么退出篮球队了，一定会很伤心。” 顿了顿，霍明璋有些按捺不住火气的挤兑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为了兼职才加入篮球队的，现在你不做大周集团的兼职了，就想要退出篮球队。思路很明确，就是没有考虑到篮球队的队员和教练会怎么想。我们所有人都是你的工具人，没用了就抛开呗？” 顾沉皱眉。 霍明璋的两个发小赶紧拉了拉霍明璋的胳膊：“你说什么呢？顾沉最近忙成什么样了，他想退出篮球队，也是为了不耽误篮球队的正常训练。不过我觉得这实在没必要！” 金卫看向顾沉，笑着说道：“你可以请假不去训练，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再回来。你球打的这么好，退出篮球队可惜了。再说平时多打打篮球，也能锻炼身体不是？” 话音未落，金卫看着顾沉身后，脸色顿时变了。 凌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顾沉身后，听到霍明璋的话，讥讽的笑道：“你倒是有闲心操心别人退不退出篮球队。顾沉退不退出篮球队，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霍明璋有些不耐烦的看向凌琇：“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你有闲心操心顾沉的事情，为什么不问问我最近过的好不好？”凌琇看着霍明璋质问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就任由网上那些人污蔑我们两个的关系吗？” “谁污蔑你，你就去告谁。”霍明璋说道：“你已经是成年人了，长点脑子。这种事情你跟我闹有什么用？难道是想让我去找记者胡言乱语吗？” “什么叫胡言乱语？”凌琇一脸震惊的看着霍明璋：“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值这四个字吗？” 顾沉也是一脸意外的看了一眼霍明璋。他记得上辈子，这俩人可没闹成这样。不是海誓山盟非卿不娶甚至还玩了私奔吗？ 留意到顾沉的表情，霍明璋有些心烦意乱。他看向凌琇：“你既然回到凌家了，就该尽快熟悉这个圈子的玩法。否则的话，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凌琇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听懂霍明璋在说什么。 霍明璋的两个发小看着周围驻足不动的几个A大学生，皱着眉大声撵人：“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几名A大学生见到金卫陶疆气势汹汹的样子，顿时被吓跑了。连手机都没来得及掏出来。 霍明璋见状，也有些兴趣缺缺。带着两个发小径自走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A大校门口, 钟离遂下车，看着站在路边若有所思的顾沉，笑着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沉回过神来, 手里的行李箱已经被钟离遂接走了。 钟离遂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绕回驾驶座，将之前买好的一杯焦糖香草奶茶和一些小零食递给顾沉：“楼下奶茶店出的新口味。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顾沉尝了一口，浓郁的香草和淡淡的焦糖气息在口中弥漫开来，味道没有顾沉想象中那么甜，还挺好喝的。 “喜欢就好。”钟离遂笑了笑：“我们先去机场。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 “不累。”顾沉说道：“你们公司其他人呢？” “他们坐公司大巴直接去机场。”钟离遂又问道：“饿吗？” 顾沉确实有一点饿。 钟离遂说道：“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 顾沉就翻了一包棉花糖出来，正准备吃, 手机忽然响了。 顾沉接通电话，是顾妈妈打过来的。也不吭声，顾沉只能听到一些细碎的抽泣声。听的顾沉直皱眉头：“这是怎么了？我爸跟你吵架了？” “沉沉啊，是妈妈对不起你……”电话另一端, 听到儿子的调侃，顾妈妈终于忍不住了, 哭着说道：“妈妈对不起你！” 这没头没尾的，顾沉听的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了？” “哎呀, 大伯娘你把电话给我吧！”顾家堂妹不耐烦的抢过顾妈妈的电话，跟顾沉解释道：“大伯娘是看到了网上那些网友爆料，知道凌琇那小子在学校是怎么欺负你的。是怎么利用大伯和大伯娘的好心挤兑你的。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顾家堂妹说到这里，幸灾乐祸的说道：“那个烂人的真面目终于被大家拆穿了。沉沉哥你沉冤得雪啦！” 这都是什么形容词！顾沉皱了皱眉：“你告诉我妈的？” 顾家堂妹闻言一噎，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很心虚：“……网上都传遍的事情。我只是把热搜里的帖子拿去给大伯和大伯娘看！”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精力上网？还有不到两个月就高考了, 大姑也不管管你。”顾沉皱着眉说道。 “才不是呢！”顾家堂妹不服气的反驳：“我是这次模拟考试考了650分，全学年都排到前一百了，我妈奖励我, 才让我玩一会儿电脑的。” 然后顾家堂妹搜顾沉的名字，就看到了网友爆料的视频，还有那个热搜里的网友发言。一时间气不过，才会拿给家里人看。 “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顾家堂妹说道：“那个就会在大伯和大伯娘面前装乖的坏人再也欺负不了你了！” 顾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叮嘱堂妹：“好好学习。争取考到A市来，大人的事情不要管。” 顾家堂妹哼了一声：“我知道啦！这不是在努力嘛！我这次模拟考试都考到650分了，你也不夸夸我。” “很厉害。”顾沉笑道：“继续努力。考到A市，你的学费和生活费我都报销了。” “真的？”顾家堂妹眼睛一亮，撒娇的问道：“那我要是考到A市，每个月你给我多少生活费呀？” “2500。”顾沉说道：“要是觉得这些钱不够花，就好好学习，自己赚奖学金。” 顾家堂妹心满意足。顾家大姑在旁边听着，急的直打闺女的胳膊，抢过电话：“喂，沉沉啊，不用你给瑶瑶报销学费和生活费。2500太多了，不要给她那么多钱，大学生一个月要那么多零花钱干嘛？你给她太多钱，她会乱花，就没心思学习啦！” “妈——”顾家堂妹气的直跺脚：“我才不会！” 顾沉莞尔：“就这么说定了。今后家里弟弟妹妹考大学，只要能考上985，211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我都报销。” 听到顾沉这么说，顾家大姑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可以管自己家的事儿，却不能管顾沉给亲戚花钱。要是再拦着，只怕就要得罪亲戚了。 两家亲戚围成一圈面面相觑。没想到陪着顾妈妈给顾沉打这么一通电话，还能有这意外之喜。顾家二姑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听到没有？好好念书，考上好大学，学费和生活费你沉沉哥就给报销了！” 顾家大姑把手机交还给顾妈妈，顾妈妈死死握着电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双方都沉默了好一会儿，顾家大姑见状，张罗道：“要不咱们还是出去吧。让大哥大嫂跟沉沉安安静静的说一会儿话。咱们就别跟着掺和了。” 说完这话，顾家大姑不由分说的推着人往外走。一时间屋里终于安静下来，顾妈妈握着电话，又喊了一声：“沉沉……” 顾沉默默叹了一口气：“凌琇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本来也跟你无关。” 怎么会跟她没有关系呢！顾妈妈怎么都想不到，就是因为她对琇琇好，琇琇竟然会对沉沉说出那种话。顾妈妈隔着屏幕，只是听着都觉得心寒，沉沉听了该有多伤心。 顾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对顾沉说，她终于明白顾沉为什么会那么厌恶凌琇了。 顾沉听着顾妈妈的哭声，着实有些无奈。还得劝顾妈妈别太伤心：“事情都过去了。你别哭了。” “就是！”顾爸爸也在旁边劝道：“让你打电话安慰安慰儿子，你还哭个没完。还得让儿子反过来安慰你。” 听到顾爸爸这么说，顾妈妈就算还想哭，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顾爸爸接过电话：“爸也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凌琇已经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咱家养了他十八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今后我跟你妈只有你一个儿子，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顾爸爸这句话，顾沉有些百感交集。他之前特别想从爸妈嘴里听到这句话。可惜那会儿没能听到。现在听到了，好像也没什么感觉了。 “你跟我妈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了。今后我每个月给家里打两万块，你跟我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事儿多带着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出去逛一逛，散散心。木匠活儿就别干了，太累了，伤身体。”顾沉叮嘱道。 顾爸爸也知道儿子现在能耐得很，随随便便赚的钱都比他辛苦一年赚的多。但他也不是一个能清闲下来的性子：“放心吧。你爸我心里有数。我还没老呢，干的动活儿，家里还不用你顶门立户。等我跟你妈老了，退休了，你也成家立业了，你再操心养老的事情也不迟。” 顾沉也知道顾爸爸什么脾气，说道：“那你也别太累了。没事儿多陪家里人出去逛逛。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上了岁数，过一天少一天的。回头我给您买一辆商务车，您开着车带他们出去玩玩。” 顾沉都这么说了，顾爸爸也没有什么可反驳的。笑着说道：“行吧。回头我把这话跟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说说，让他们也知道知道你的孝心。” 顾沉又跟爸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眼角余光扫到钟离遂挂在嘴边的笑容。挑眉问道：“笑什么？” “替你开心。”钟离遂笑着说道。 顾沉也跟着笑了笑。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抵达机场。天遂资本的员工已经在VIP候机室等待多时了。看到顾沉和钟离遂过来，立刻笑着起身围上来。姜明凡说道：“欢迎顾沉同学参加我们天遂资本的团建活动。期待你什么时候能成为我们的一员。” 第一百一十六章 “姜总说的没错。我们大家都特别期待能跟你共事。”听到姜明凡的话, 天遂资本的其他几位员工也跟着附和道：“你之前写的那几个投资方案，眼光真的太好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那个摆摊网也很不错。我还注册了摆摊网的账号。”其中一位员工笑着打趣自己：“幸亏我毕业没几年，还记得自己的学号。” 也有人抱怨道：“我毕业都快十年了, 学号根本记不住，只能记得住身份证号。注册了摆摊网的账号以后，其他的交流发帖都还好，就是有一点，只能浏览我们学校的帖子，却进不去圈子，都快急死我了。我说顾总, 你们摆摊网的这个‘圈子’制度，是不是对已经毕业的学姐学长们太不友好了？” 所谓的“圈子”，是摆摊网针对各大院校的学生推出的一个相对私密的社交平台。各大院校的学生用学号注册摆摊网以后，就会被系统归类到一个“圈子”, 这个“圈子”不对外开放，只针对每个院校的学生开放。这个“圈子”的机制有点类似于几年后微博推出的“仅好友圈可见”功能。也算是另类的“仅学籍可见”。 “圈子”功能上线的时候, 就引起了很多非各大院校摆摊网注册用户的吐槽。认为摆摊网给客户“分门别类”，同样上网还要划分出“三六九等”。不过同一功能却赢得了各大院校的注册用户们的认可。很多学生都认为这个功能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相对自由且私密的空间。大家可以在圈子里畅所欲言, 还可以相互认亲交流。更有甚者，还从“圈子”的分门别类里获得了一丝丝的荣誉感。尤其是985，211之类重点高校的学生，都特别喜欢这个功能。 顾沉倒是没有想到摆摊网推出一个“圈子”，居然会引来这么多注册用户的议论。众说纷纭, 不过顾沉最初推出这个功能的目的, 只是为了划分外卖范围，方便用户在二手交易板块摆摊买卖东西而已。 听到有人抱怨摆摊网的功能对毕业多年的人不太友好，顾沉立刻说道：“我会跟技术部门反应一下, 用上传学生证或者毕业证这个环节取代学号归类学籍这个功能。” “这还差不多。要不然我们这些毕业太早的学长学姐，岂不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那人继续调侃道。 顾沉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不会让诸位学长学姐们无家可归的。我们成立摆摊网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扩大‘圈子’的同时，尽量缩小圈子。我会让摆摊网尽快上线一个用户反馈的渠道，希望所有注册用户在使用摆摊网的同时积极反馈你们的想法和建议，摆摊网会尽量吸取大家的建议，为所有用户提供更好更贴心的服务。” “好正式。”姜明凡笑着鼓掌：“不愧是顾总。休息之余还不忘工作。跟我们钟离实在是太配了。” 听到姜明凡的话，顾沉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一直站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林特助笑道：“所以我们Boss才会跟顾总惺惺相惜。因为大家在一起总有的聊。” 顾沉看着林特助，笑了笑。 林特助看着顾沉，眉宇间颇有些感慨和欣慰。他还记得他跟顾沉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会儿顾沉还是大周集团售楼处的兼职员工，第一天上班就接待了身为客户的Boss。林特助跟着顾沉一起帮Boss办理好售房合同和一应手续，后来又跟顾沉一起搞定了Boss家里的装修。 林特助那个时候就觉得顾沉这个孩子做事有条理，性格很沉稳，将来一定会有不一般的成就。但是林特助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年都还不到，顾沉已经完成了最基础的资本积累，成为圈内小有名气的公关人才，投资天才，还创建了自己的网站。 林特助只能感慨，果然天才的时间和经历都要远远超过他们这些普通人。 经林特助这么一说，姜明凡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唐突了。他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钟离遂。就见钟离遂提着顾沉的行李箱，温声说道：“机场广播在通知登机了。我们先上飞机，一会儿再聊。” 顾沉点点头，正准备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就见钟离遂微微一退，笑着说道：“我自己可以。你拿一下零食。” 众人这才注意到钟离遂竟然还带了两大兜的零食还有酸奶饮料。那个装零食的袋子花花绿绿的，看上去一点都不符合钟离遂的气场。 听到钟离遂的话，顾沉下意识去接零食袋和饮料袋。钟离遂把饮料袋放在行李箱上：“有点沉。” 顾沉这会儿忽然意识到什么，耳尖微微一烫。 众人见状，相视一笑。很默契的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先走一步。 姜明凡摸了摸鼻子。这个钟离遂，不想让别人说，自己做的却大大方方的。 等员工们三三两两走远以后，钟离遂小声解释道：“我的员工跟我很久了。他们大都是我的朋友或者同学，也清楚我的性向。” 顾沉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想问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钟离遂继续解释道：“你不要有负担。我喜欢你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都能看出来一点。但是大家都是很有分寸的人，不会在外人面前乱说。” 顾沉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之前跟我说，你们这次公司团建，可以带家属或者朋友？” 钟离遂笑着点点头，补充道：“不过他们带的大都是家人，或者正在交往的异性朋友。带亲属的员工因为人数太多，已经提前走了一波了。只剩下一帮单身汉，还有我和你。” 怪不得！顾沉摇头失笑。怪不得姜明凡会说出那样的话，天遂资本的员工也都没有什么反应。 “所以我们这就算公开了？”顾沉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怎么会？”钟离遂温声笑道：“你还没有答应我的告白呢！” “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 “不着急。”钟离遂笑着说道：“你要慢慢考虑，认真做出决定。一旦答应下来，合约期限内是不能反悔的。” “我这个人精力有限，也没准备谈太多次恋爱。一次约定，合约期限就是一辈子。”钟离遂看着顾沉，目光温柔到恨不得淌出水来：“所以你要仔细考虑清楚。一旦你决定把手交给我，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放手的。” 顾沉定定的看着钟离遂，似乎是被钟离遂的言论震住了。 钟离遂笑了笑，提着两个行李箱：“我们先走吧。要去登机了。” 顾沉愣愣的跟在钟离遂的身后，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坐在飞机上了。 因为要飞行几个小时，天遂资本的员工们都下意识的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看资料。钟离遂给顾沉剥了一个柚子，把果肉细心的摆在一个纸碟里，放到顾沉面前。 顾沉有些震惊：“你还带了柚子上飞机？” “你昨天晚上通电话的时候，不是说想吃柚子。”钟离遂笑道：“恰好我家楼下水果店新进了一批柚子，特别甜。” 这是理由吗？顾沉有些无语。他就是随便一说，并不在乎能不能吃到。更何况是在飞机上！ “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钟离遂温声笑道。 顾沉尝了一块。确实酸酸甜甜的，果肉饱满而且多汁。顾沉没忍住，又吃了几块。 “还不错吧。”钟离遂笑道：“昨天晚上就想给你送过去的。不过那会儿我在加班，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只能拖到今天上午了。” 两个人坐在头等舱的最后一排，说话又小声，前面的人基本上听不到。但顾沉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眼神不停的看向前面低头看资料的员工们。 钟离遂莞尔，漆黑的眼眸中略微带着一丝笑意的调侃顾沉：“看来我选这个位置选对了。” 如果真的坐在第一排，想必顾沉这会儿光是回头就要累到脖子酸痛。 被钟离遂一语道破心思，顾沉有些心虚，还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矫情，实在可笑。但却忍不住关注别人的反应。 钟离遂看着顾沉略显局促的模样，笑着拿出手机，开始跟顾沉发微信聊天。 【觉得不自在？】 【没有】顾沉下意识打出两个字，想了想，又补充道【是我自己的问题，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钟离遂询问【是因为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接受我的告白吗？】 当然不是！ 顾沉既然答应跟钟离遂一起参加天遂资本的公司团建，就已经做好了和钟离遂在一起的准备。他只是…… 顾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境。他就是莫名其妙的慌张，甚至是惶恐。因为这段关系已经超出了顾沉的可控制范围。他不知道，也不能确定，如果自己跟钟离遂在一起，会面临什么，会遭遇什么。 顾沉上辈子没谈过恋爱，没被人喜欢过，这辈子骤然被这么优秀的人喜欢，开心当然是很开心的。可是短暂的开心过后，顾沉陷入的却是永无休止的自我怀疑。因为他没有办法确定，钟离遂喜欢的顾沉，到底是真实的顾沉，还是因为重生这个特殊经历，而显得优秀且游刃有余的顾沉。 如果有一天，当钟离遂察觉到他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优秀，钟离遂会不会觉得失望？会不会方才那信誓旦旦的“一辈子”，就会被各种失望磨没了？ 眼睁睁看着顾沉的眼神越来越暗淡。钟离遂动了动手指，最后还是没忍住，缓慢而坚定的握住了顾沉的右手。另外一只手缓缓打字。 【别担心了。因为你现在担心的，也是我在担心的。】 【我会担心我自己没有你想象中的优秀。担心我们两个存在代沟。你身边有那么多年轻的美丽的女孩儿喜欢你，追求你，会不会有一天你会厌倦了我的乏味，笨拙，不浪漫，喜欢上更年轻鲜活美丽柔软的女孩子，或者更有热情的男孩子。】 顾沉紧皱眉头【你在胡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比钟离遂更好？简直天方夜谭。 【当然不是。但我也会担心，会患得患失。因为我们同样优秀。】 钟离遂很认真的打道【优秀的人会相互吸引，也会吸引别人。】 【所以我们面对的诱惑和挑战是等同的。所以为了不断吸引彼此的注意力，我们只能想办法让自己更加优秀。直到我们优秀到看不见彼此之外的其他人。】 【这是一个漫长到足以坚持一辈子的挑战。你愿意接受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是一个漫长到足以坚持一辈子的挑战, 你愿意接受吗？ 顾沉盯着微信里的一行字，只觉得这一刻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被丢进了色泽瑰丽的鸡尾酒里, 身体伴随着轻微的醉意慢慢晕眩。 飞机在几千米的高空上穿云。日光折射在云朵上，照映出一圈圈的光晕。仿佛炸裂开来的一朵朵白日焰火，在寂静无人的高空静悄悄的庆祝着。 顾沉回过神来，目光依旧牢牢的盯着那一行字，在心底反复念了不知道有多少遍，才艰难的打出回复【我可以试试。】 看到顾沉谨慎的回复，钟离遂低头轻笑。继续回复道【我陪你一起。】 顾沉耳尖微热。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接受了钟离遂的告白。 几个小时后, 飞机平稳降落在Y市机场。所有乘客鱼贯下车。顾沉和天遂资本的员工一起坐上前来接机的大巴，直接到了温泉度假村。 办好入住手续以后，顾沉才发现，原来他就住在钟离遂隔壁。 “你是想要休息一下, 还是去餐厅吃饭？”钟离遂询问顾沉。 顾沉想了想：“我想先回房间换套衣服。” 五一假期，A市的气温没那么热, 早起还得穿长袖。但是Y市的温度却高达二十六七度。顾沉觉得有点热。想换一套短袖T恤。 钟离遂温声笑道：“我陪你。” 顾沉脑袋一懵，正想着该怎么陪？到了房间才知道, 钟离遂的意思是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顾沉换衣服，换完衣服，两个人再一起去餐厅。 换好了短袖T恤的顾沉看着依旧西装革履的钟离遂，忍不住在脑内幻想钟离遂泡温泉的样子—— 顾沉马上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没办法想象那个画面。 钟离遂留意到顾沉的动作, 皱眉问道：“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吗？” 顾沉：“……” 顾沉摇了摇头：“没有。” 顿了顿，又补充道：“可能是刚刚有一点晕车。” 钟离遂有些担心：“要喝点东西吗？” 顾沉随口说道：“那就喝点果汁吧。” “橙汁可以吗？”钟离遂征询了一下顾沉的意见，问服务生要了一杯橙汁。 等两个人到达餐厅的时候, 天遂资本的其他员工及其家属已经差不多吃完饭去泡温泉了。偌大的餐厅里三三两两也没几个人。顾沉绕着自助餐的长桌转了一圈，随便挑拣了几块自己爱吃的点心还有寿司。 钟离遂皱眉问道：“不吃正餐吗？” 顾沉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晕车，有点吃不下。” 可是钟离遂却觉得，顾沉是在看到小点心以后，才吃不下正餐。 跟小孩子一样，只喜欢吃零食。 钟离遂有点好笑。觉得顾沉的有些举动——尤其在挑食方面，很像他刚刚过了六岁生日的小侄子。 顾沉看着钟离遂，有点莫名其妙：“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钟离遂回过神来，觉得这种想法还是不要让顾沉知道：“在笑你看到甜点就不肯吃正餐。” 虽然钟离遂很体贴的没有补充后半句话，顾沉还是听明白了。他忍不住解释道：“我不是看到甜点才不肯吃正餐的。我是没胃口吃饭，才想吃点甜的补充一下体力。” 要不然待会儿泡温泉就坚持不了太久了。 钟离遂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顾沉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钟离遂有没有相信他的解释。 餐厅有很新鲜的生蚝，钟离遂不想顾沉一路舟车劳顿，却只吃一点甜品糊弄自己的身体，就按照顾沉的口味点了一盘蒜蓉烤生蚝。 顾沉本来信誓旦旦不想吃东西。等服务生把烤好的生蚝端上来以后，闻着烤生蚝的香气，竟然胃口大开，一盘蒜蓉烤生蚝都没够他自己吃。忍不住又点了两盘生蚝。 钟离遂见状，又点了一个奶油芝士焗龙虾。然后给自己点了一份菲力牛排。 顾沉越吃越开心，忍不住感慨道：“我们两个的口味真的差不多。” 钟离遂笑了笑，其实他的口味跟顾沉还是有点差别的。比如说钟离遂就不喜欢吃甜食，也不太喜欢吃面。但顾沉除了特别喜欢甜食，还特别喜欢嗦粉。口味偏清淡。而钟离遂则无肉不欢。 不过除此之外，两人的口味就相差无几了。都不能吃太辣的东西。但又很喜欢吃川味火锅。 钟离遂就是在这一次次的约饭中，一点点摸清了顾沉的各种喜好和微表情。哪怕顾沉没开口，只是稍微皱了皱眉，或者抿了抿嘴，钟离遂都能把顾沉心里的想法猜个八九不离十。 姜明凡曾经评价过钟离遂这种不动声色观察别人的习惯很讨厌。只要接触时间稍微长一点，钟离遂总能把身边人的想法和习惯摸的透透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熟人面前扒光了衣服，但对方却还是西装革履严阵以待。 就很尴尬。 不过好在钟离遂虽然很喜欢观察别人，大多数时候却只看不说。很巧妙的守护着那层岌岌可危的窗户纸。把相处的界限牢牢钉在贴心却不会显得咄咄逼人的边界上。 吃掉最后一口芝士龙虾，顾沉喝了一口金桔柠檬汁，被酸的眯了下眼睛。 钟离遂见状莞尔：“是不是有点酸？” 顾沉点点头，赶紧喝了一口橙汁冲淡嘴里的酸味。 钟离遂顺势拿起顾沉的柠檬汁一饮而尽：“还行，也不是那么酸。” 顾沉愣住。 钟离遂若无其事的问道：“吃好了吗？” 顾沉点点头。 两人起身离开。顺着种满了芭蕉树的鹅卵石路慢慢散步。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将整个城市染成瑰色。顾沉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已经提前步入了养老生活。 就是那种很安逸的，可以放心让大脑空置的悠哉。 逛了大约能有半个多小时，钟离遂问顾沉：“要去泡泡温泉吗？” 顾沉点点头。于是两人又回房间换衣服。等顾沉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看着玻璃窗外氤氲着冉冉热气的温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了？”钟离遂换好浴袍出来，就看到顾沉站在落地窗前愣愣的发呆。 “没事。”顾沉神情木木的摇了摇头，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钟离遂的领口，只觉得呼吸一滞。 顾沉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开始泡温泉，身体已经有了泡温泉之后的温热还有晕眩感。 “想喝冰镇果汁！”顾沉喃喃自语。觉得自己应该清醒一下。 于是等顾沉泡在温泉里的时候，就看到身前飘过一个木质的雕花楼船托盘，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果汁和新鲜水果。 顾沉的眼睛牢牢盯着雕花楼船，将上面摆着的冰葡萄，西瓜球和其他水果一粒一粒的往嘴里塞。 钟离遂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是刚刚没吃饱吗？” “不是！”顾沉依旧聚精会神的盯着雕花楼船，目不斜视。 钟离遂的目光落在顾沉红彤彤的耳朵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笑了笑，说道：“原来你也在紧张。” 顾沉错愕的抬起头：“什么？” “我也很紧张。”钟离遂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笑着说道：“只不过我紧张的方式是看你。而你紧张的方式，是看船。” 霎时间，仿佛有烟花在胸口炸开。顾沉只觉得一颗心滚烫滚烫的，在温泉水里起起伏伏。愣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顿了顿，钟离遂问道：“冰葡萄好吃吗？” 顾沉下意识回道：“还可以。” 钟离遂又问道：“西瓜球好吃吗？” 顾沉回道：“也不错。” 钟离遂继续问道：“香蕉怎么样？” 顾沉回道：“很甜。” 钟离遂定定的看着顾沉：“那我呢？” 顾沉刚要回答，忽然反应过来。有点无语的看向钟离遂。 小机灵没套路出去，钟离遂坚定的看着顾沉，继续问道：“那我呢？” 顾沉看了钟离遂一会儿，忽然笑道：“你最好。” 一阵水声哗啦啦的拂过，钟离遂凑近顾沉，温声笑问：“那你要不要答应我的告白？” 顾沉点点头，忍不住说道：“我刚刚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我知道。”钟离遂点点头，笑意温润：“我只是想再确定一下。” 确定心意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问一次就够了。 温热的泉水哗啦啦的泛起一圈圈涟漪，钟离遂冲破水的阻力，慢慢坐到顾沉身边。与顾沉肩并着肩，仰头欣赏月色。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静谧之中，有种名为暧昧的因子星星点点的聚集。 顾沉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的跳动。事实上钟离遂的心也跳的厉害。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温泉里看着头顶的月亮，过了好久都没说一句话。也不愿意打破这种安静。 顾沉忽然就觉得，如果有这么一个人，肯愿意和你安安静静的呆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陪着你享受静默。其实也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钟离遂问顾沉：“你录制的那个节目，应该是今天播出吧？” 顾沉点了点头。 钟离遂饶有兴味的问道：“几点钟？我们回去看节目。” 跟钟离遂一起看自己的采访？ 顾沉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 钟离遂笑道：“是怕我吃醋吗？” 顾沉的表情有点迟疑：“你会吃醋吗？” “当然会。”钟离遂笑道：“不过你刚刚说了，我最好。我相信你。” 顾沉用温泉水拍了拍脸，反而把脸拍的更红了。他忍不住又拿了一杯冰镇西瓜汁一饮而尽，想要缓解莫名其妙的尴尬情绪。 钟离遂笑着邀请道：“温泉泡太久会不舒服。我们先去看节目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顾沉面无表情地爬出温泉池子, 面无表情地穿好浴袍，面无表情地跟着钟离遂回到房间，面无表情地打开电视, 面无表情地看着节目开播前的广告，面无表情地端起桌上的冰镇葡萄汁喝了一口。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跟他设想中的约会流程不太一样！ 钟离遂看着懒懒散散靠在沙发上的顾沉，在心底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趁着节目还没开播，躲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等他出来的时候，节目已经开始了。 顾沉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电视机前，一直都在关注网友的评论，还有摆摊网后台的数据变化。 钟离遂笑着问道：“怎么样？” “还不错！”顾沉神色淡淡的说了一句。看着已经换好西装三件套的钟离遂, 皱了皱眉：“你这是干嘛？” “约束一下我自己。”钟离遂一本正经的说道。 约束什么？顾沉闻言，目光下意识的往下挪。钟离遂不自在的拿了个抱枕放在怀里。目不斜视看电视。 顾沉挑了挑眉。半晌，轻笑出声。 房间内的气氛再一次变得暧昧且安静。除了电视机里发出来的声响，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短短的半个小时不到, 钟离遂已经接连喝了四杯冰水了。顾沉一边盯着摆摊网后台不断增长的数据，一边用眼角余光瞄着钟离遂。忍不住问道：“你很渴吗？” 钟离遂倒水的动作微微一顿, 不动声色地说道：“还好。” 顾沉又看了一眼钟离遂堪称“严丝合缝”的西装三件套：“那你热吗？” 钟离遂又道：“也还好。” 顾沉勾了勾嘴角：“我要是你，就脱两件衣服, 兴许就不会热到总是口渴。” 钟离遂没说话。 顾沉特别真诚的建议道：“要不，你把空调打开？” 钟离遂看了一眼只穿着浴袍，看上去清清爽爽的顾沉，摇了摇头。 顾沉忍俊不禁。把笔记本电脑放到茶几上，起身走到钟离遂身前, 一把将人推倒在沙发上, 欺身而上，笑着调侃道：“你要是再这样，我真的要怀疑, 我们两个是不是有代沟了。” 反正顾沉印象中的约会，可不是两个男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 钟离遂有些慌张的搂住顾沉的腰，生怕顾沉一不小心滑下去。顾沉挑了挑眉，就这么压在钟离遂的身上，看着额头和鼻尖都在冒汗的钟离遂，好奇问道：“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更热了？” 钟离遂何止是热，被心上人就这么大咧咧的压在身上，他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一双手下意识的护在顾沉的腰上，感受着顾沉年轻而又炙热的身体。心脏砰砰跳的都快蹦出嗓子眼儿。 顾沉顺手抓起钟离遂的领带，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正准备继续做一些出格的举动逗逗钟离遂，手机忽然响了。 顾沉皱了皱眉，起身去接电话。电话是程逸打过来的，隔着听筒都能听出来电话对面的人有多激动。 “卧槽沉沉你也太牛逼了吧！10万人！整整十万人！从节目开播到现在，我们摆摊网的注册用户增加了整整十万人！这个数据太牛逼了！” 要知道这可是拿身份证或者学生证和毕业证注册摆摊网的真实人数，而非其他几大社交平台那种随便就可以注册账号的虚拟人头。程逸和摆摊网的其他几名技术维护人员从节目开始就在一直盯着后台数据，都被这个井喷的涨势惊呆了。 算上节目开播前，摆摊网已经拥有的两万多个注册用户，如今摆摊网的注册总人数已经超过12万。一个社交平台拥有超过十二万个活跃用户，这意味着什么？ 程逸和摆摊网的其他员工们已经激动到心潮澎湃。顾沉却见怪不怪的安抚道：“这才刚刚开始。我相信随着节目播出，再加上我们摆摊网的后续规划越来越好，注册摆摊网的用户也会越来越多。” “我还担心我们之前做的网站扩容会白白浪费。没想到差点没够用。”程逸笑着说道：“不愧是我们顾总。号召力就是强。” 顾沉说道：“是《谈话》这个节目的播出平台好，观众受众跟摆摊网的注册用户也吻合。” “那也是我们顾总选的好。”程逸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又皱着眉头犯愁：“不过摆摊网现在注册用户这么多，我们要维护网站正常运行，需要的人力和费用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总这么只出不进可不行。要不要考虑一下赚钱的事情？” 顿了顿，程逸又补充道：“最近总有品牌方发邮件到摆摊网的电子邮箱，主动提起合作的事。想在我们网站交流版块打广告。” 顾沉说道：“打广告的事情先放一放。网站刚建立没多久，交流区就满屏的广告，肯定会影响用户体验。我们不能因小失大。” 程逸点了点头。意识到顾沉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开口说道：“我明白。我就是这么一说，就是担心继续这样耗下去，你倒贴给网站的钱会越来越多。” 顾沉莞尔：“我自己的钱，资助我自己的网站，不是左手倒右手，天经地义的嘛。” 那倒也是。程逸笑道：“网站发展的速度太快了。我怕你赚的钱赶不上维护网站要花的钱。” “小瞧我了不是。你就放心大胆的花，我会想办法弄钱的。”这点自信顾沉还是有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顾沉挂断电话。回头一看，节目已经接近尾声了，正好播到台下观众向顾沉表白的一段。 顾沉脚步微微一顿，莫名就有些心虚。 “怎么了？”坐在沙发上的钟离遂看向顾沉，笑着拍了拍身侧：“过来坐。” 顾沉默不作声的坐过去。钟离遂低下头，正在剥橘子。顾沉看着那绿油油的橘子皮，胃里就开始泛酸。没等钟离遂剥完，忍不住问道：“不觉得酸吗？” “还好。”钟离遂淡淡回了一句。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补充道：“没有我酸。” 顾沉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你刚刚不是还说，你不会吃醋？” “反悔了。”钟离遂看向顾沉，目光温柔：“虽然明知道别人喜欢你这件事，你也没有办法左右。但我还是吃醋了。” “所以，”钟离遂用目光描绘着顾沉的轮廓，问道：“你要不要哄哄我？” 顾沉莞尔：“怎么哄？” 钟离遂想了想，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顾沉挑了下眉。没等钟离遂说话，倾身上前，吻了上去。 双唇一触即分。顾沉却能从那一霎的接触中，感受到钟离遂温热的气息，还有清爽的薄荷味。 顾沉眯了眯眼睛，很是大胆的评价道：“薄荷味儿的。” 钟离遂有些惊讶。旋即伸手按住顾沉的后脑勺，轻轻吻了上来。 良久之后，钟离遂松开顾沉，微微喘息着说道：“沉沉，我很喜欢你。” “嗯。”顾沉点了点头：“我也是。” 钟离遂舔了舔嘴唇，想要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按捺住没说出口，转口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回房间，你好好休息。” 顾沉有些不太满意的皱了皱眉：“就这？” 钟离遂轻笑，终于不再克制。他握着顾沉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含蓄说道：“我怕我再不走，今天晚上你就没有办法休息了。” 顾沉懒洋洋的挑了下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你才多大。”钟离遂哑然失笑。还没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钟离遂不想冒冒失失去占小孩子的便宜。也不希望顾沉后悔。 “不要急。”钟离遂轻吻着顾沉的眉心，一触即发：“我们还有未来一辈子的时间。慢慢了解，慢慢相处。” 顾沉脸有些红。轻轻哼了一声：“说的好像我很着急一样！” 钟离遂低头，笑着说道：“是我急。” 钟离遂坐直身体，起身说道：“晚安。” 顾沉躺在沙发上没有动，懒洋洋的摆了摆手：“晚安。” 细碎的声响过后，是轻轻的关门声。客房内只剩下顾沉一个人。他有些无聊的看了一眼被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落地窗。想了想，起身去把窗帘拉开。 霎时间，满窗月色伴随轻柔的晚风和细碎的海浪声倾洒下来。顾沉走进阳台，看了一会儿夜色中随风摆动的芭蕉树，转身回房。 一夜好眠。 第二天醒过来以后，顾沉习惯性的拿起手机浏览当日新闻。愕然发现凌氏集团旗下的百货公司竟然出事了。 #凌氏百货先提价再降价，虚假打折欺骗消费者# 顾沉看了一眼热搜上的话题，本着看热闹的心态点进去。第一个帖子竟然是一个长达三分钟的视频。 原来是有一名消费者在上个月看中了一条裙子，因为价格太贵没舍得买。去试穿了好几回，还偷偷拍了几张照片。得知凌氏百货五一假期推出五折力度的促销活动，这名消费者第一时间飞奔到百货大楼，想要去买裙子。结果却惊讶的发现，这条裙子非但没有降价，反而比她上次试穿时的价格还贵了两百多块。这名消费者不服气，就跟售货小姐吵了起来。因为之前屡次试穿却不买，售货小姐早就厌烦了消费者的行为。争吵过程中，也没说好听的。一句“买不起别买”彻底激怒了消费者。 那名消费者从百货大楼出来以后，越想越气。最终拍了这段视频发到网上想要讨公道。据说本人还去物价局和消费者协会投诉了。 正好是五一黄金周时间，各大商场为了拉拢消费者都在搞打折促销活动。凌氏集团闹出这么一个新闻，立刻吸引了广大网友的注意力。再加上前段时间凌氏集团不断爆出各种各样的丑闻，方方面面都佐证了凌家人的人品确实不太好。这次的打折新闻简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热搜里全都是骂的。 【凌氏百货简直把消费者当傻子耍，以后再也不去了！】 【服务态度也太差了吧？还买不起别买。这么看不起消费者的吗？】 【我昨天还在凌氏百货买了一双打折降价的凉鞋，不会也买贵了吧？】 【是牌子吗？如果是品牌鞋，不如去其他商场对比一下价格。要是贵了，就退掉吧！】 【太恶心了！打不起折就别打，这不是作弄人吗？】 【之前凌家人合伙欺负顾沉那件事，我就看出来他们人品不行。没想到在打折促销这种事情上也要投机取巧。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什么欺负人？】有些消费者平时不怎么关注八卦新闻。还不知道凌家人之前搞出来的那些事端。 【你们不知道吗？就是凌家人欺负顾沉那件事。你总该知道顾沉是谁吧？】 还是有人不知道的。于是知道的就给不知道的积极科普。没过多久，所有在热搜上闲逛的网友都知道凌家人是怎么欺负顾沉的了。顺带还被科普了顾沉所有的事迹。 顾沉摇了摇头，有些好笑。 也不知道这个凌氏集团是不是最近一段时间命犯太岁，像是这种先提价再降价的打折促销活动，很多商家都会搞。大家早就心照不宣了。偏偏这次凌氏集团搞小动作被消费者抓了个正着，还拍了视频发到网上扩大舆论。 不过凌氏集团怎么倒霉都跟顾沉没有关系。顾沉只对怎么发“凌难财”这种事情感兴趣。 顾沉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我想买一个跟随广告。只要在微博上提到我的名字，就会跟随一个摆摊网的官方链接。” 在十年前，这种跟随广告还不怎么普及。电话对面根本就没听懂。战战兢兢的跟顾沉沟通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叫来技术人员。 不过好在顾沉的要求对于技术人员来说并不难。只需要敲几行代码就能搞定的事情。只是在讨论广告价格的时候，对方有一点犯难。因为此前并无先例，所以对方也没有可衡量的收费标准。 经过短暂的考虑之后，对方最终决定收取十万块一个月的广告费。一来是想利用顾沉的广告做个实验，二来也是感谢顾沉帮平台找到了一个新的收费渠道。算是半卖半送的一种酬谢。 顾沉也没想到这个推广费用居然这么便宜，简直就跟白捡的一样。心里边也很高兴。他一高兴，就主动跟平台方透露了一些运营方面需要注意的事项，平台方听了也很高兴。双方倒是和和美美非常愉快。 挂断电话后，平台方的负责人不断感慨顾沉是个营销天才。而另一厢，顾沉则惬意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等着看好戏。 同样等着看好戏的还有凌飞父子俩。凌家二叔冷眼旁观凌琇的一举一动，早就知道这是个蠢货。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凌琇能蠢成这样。就这么安安稳稳白捡功劳的一个打折促销方案到了凌琇的手上，也能生出这么多波折来。 连带着凌氏集团的股价都跟着降了一个百分点。 “你怎么就能蠢成这样！” 凌家大宅内，凌董事长气到冲着凌琇怒吼：“我不是说过，让你老老实实跟着策划走，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耍小聪明，为什么非要搞这种小动作？” 凌琇吓得眼泪汪汪的，要哭不哭的看着凌董事长。一时间噤若寒蝉。 凌夫人心疼的搂住儿子，冲着凌董事长喊道：“你冲着孩子吼什么，吓到他了。” “没出息的孬种！”凌董事长冷哼一声：“出了事只会往女人的怀里钻。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凌董事长这句话说的实在难听。凌琇一时间承受不住，哽咽出声。 “你还有脸哭？”凌董事长气的脸色铁青，太阳穴都疼：“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凌氏百货带来多大麻烦？现在网上都在骂凌氏百货弄虚作假。今天一整天，公司接到十多个媒体电话，都在问公司要解释！” 凌氏百货又能给出什么样的解释？本来就是行业里心照不宣的促销行为，难道要他们大大咧咧的站出来，告诉消费者，所有商家都是这样，只是促销力度不同吗？ 那岂不是平白得罪了整个行业？ 凌飞看着大伯气到快要发疯的模样，忍不住站出来询问凌琇：“谁告诉你打折促销活动可以先提价再降价的？” 凌飞怀疑，是有人故意对凌琇说这种话，借凌琇的手推行方案，然后再找消费者曝光这件事。 凌董事长闻言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有人故意算计我们凌家？”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凌飞说道。如若不然，以凌琇的智商和阅历，没道理会想到这种事情。再说发现促销活动有问题，立刻拍视频闹到网上，还要去物价局和消费者协会投诉这种反应，未免也太凑巧且及时了。 凌琇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迫不及待的说道：“是市场部的张助理让我这么做的。都是他的错，一定是他想要陷害我们凌氏百货。” 凌董事长看着凌琇迫不及待就要甩锅的样子，失望的摇了摇头。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竞争对手买通员工故意陷害凌氏百货，凌琇的表现也太没有担当了一些。 身为一个领导者，出了事情不想着总结因果，就知道甩锅。这种人怎么服众？怎么能让底下的人安分做事？ 凌琇却没有注意到凌董事长的失望。他眼眸清亮的看着凌飞。这会儿也顾不得之前对凌飞的偏见了。用一种甜到发腻的声音跟凌飞道谢。庆幸的说道：“幸亏有你。要不然，我就被那些坏人算计了。” 且不提事情还没有查个水落石出。就算真的是竞争对手下的黑手，凌琇这会儿也已经被人算计到骨头渣子里了。凌飞有些不以为然。当着凌董事长和凌夫人的面儿，却没有丝毫表露。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是不用客气！ 凌董事长看了侄子一眼。最终还是觉得弟弟和侄子要比刚认回来的儿子更靠谱。当下说道：“那这件事情就交给阿飞调查。一定要搞清楚。我倒是想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算计我们凌家。” 凌飞点点头：“大伯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 然而当务之急，却不是把事情查清楚。而是做好危机公关。凌家二叔看着凌董事长：“大哥您之前不是说过，想要跟大周集团旗下的那家营销公司合作么？要不这一次的危机公关，就交给他们来处理？” 凌家二叔颇受凌董事长的器重。凌董事长想要攀上大周集团，跟大周合作，进而谋求在港股上市的打算凌家二叔也是一清二楚的。他也觉得这个做法对凌氏集团的未来规划很有利，当然不会反对凌董事长的决策。 凌董事长听到凌家二叔的提议，当下就给周董事长打电话。却没想到之前还很热络的大周集团态度大变。电话打到第二次才接通。还是周董事长的秘书接的。 “我们董事长说了，未来一段时间，大周集团的全部重心都在运营集团第二次港股上市这件事上。其余琐事，凌董事长大可以跟我们下属公司直接联系。” 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董事长顿时愕然。想要追问几句，另一边已经挂断电话了。 凌董事长不甘心，又接连打了好几通电话。最后把电话打到之前一力主张两家集团联手合作的大周集团大股东那里。对方听到凌董事长的询问，叹了一口气：“本来是合作共赢。但是凌氏百货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你们集团在消费者心目中的印象和口碑。我们两家还怎么合作？” 要知道运营集团上市这种重大的IPO项目，对于项目主体的风评和舆论评级非常看重。之前大周集团之所以上市失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风评太差，影响到了股价。大周集团吃一堑长一智，又或者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并不想在这种节骨眼上重蹈覆辙。 更何况，因为凌氏集团跟顾沉的那些瓜葛。 自从上一次大周集团港股上市的项目失败以后，集团内部有很多股东对于顾沉这个人都有些忌讳。甚至可以说是到了迷信的程度。他们不想在项目关键期招惹顾沉，也是情理之中的。再加上凌氏百货突然被爆出这种丑闻，大周集团的股东就更不愿意沾上凌氏百货了。以免凌氏百货的负面形象影响到大周集团。让消费者还有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吃瓜网友们再一次想起大周集团的负面新闻。 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综上种种，凌氏集团和大周集团的合作可以说是就这么夭折了。 挂断电话后，凌董事长目光阴森的看着凌琇，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废物！”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周集团跟凌氏百货的合作十有八九是要黄了。” 顾沉接到赵新航电话的时候, 这位公关届的金牌公关在电话里幸灾乐祸的说道：“谁都没想到凌氏百货的人居然会这么蠢。这种节骨眼上还敢搞出这种小动作来。这不是被消费者抓到把柄了！” 网友本来就对凌氏集团观感不好。这一下子，抵制凌氏百货的人就更多。抵制行为从线上发展到线下。听说今天一整天，各个地区的凌氏百货都没什么人。顾客都被附近的竞争对手们拉拢过去, 各大商场降价的降价，搞促销的搞促销，全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赵新航还跟顾沉分享了一个八卦消息：“听说有不少商家连夜修改价签，就怕被对比价格的消费者逮个正着。” 顾沉莞尔：“挺好的。虚假营销终归没什么意思。逢年过节客流量大，就算商场多让一些利润，也照样赚钱。” “可不是么！”赵新航轻轻哼了一声：“我们家那位这两天也见天儿的逛街呢！趁着这个机会大肆扫荡一番，也轮到我们薅一把资本主义的羊毛了。” 顾沉没搭茬。 赵新航又问道：“我看到香山罐头的五一促销活动了。开罐大礼随机抽取炎陵三日游。也是你的手笔吧？” 顾沉说道：“市面上各大品牌的促销活动太多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新意。正好五一七天假。三天去旅游。也算是给当地的扶贫工作做点贡献。那边风景还是不错的。” 说是炎陵三日游, 不过炎陵那地方也没多大。真到了当地，肯定是连着全省的景点都看个遍。湘省是出了名的美食多景点多。顾沉上辈子出差去过几回，还是很喜欢当地的美食和气候的。 “……你倒是首尾呼应。不过那种破地方，真有人愿意去吗？”赵新航忍不住说道：“还不如换成马尔代夫或者周边一些小国家。钱不多, 听着还好听。” 顾沉回过神来，随口说道：“宋厂长定的地方。我觉得也还好。” 宋卫东毕竟是体质内的领导。顾沉隐隐约约能摸清宋卫东的想法。跟他们这些纯商人的考量肯定不一样。 赵新航轻笑一声：“对了。你推荐给我的那两只股票一直都在涨。我现在都赚了两百多万了。咱们两个也算账清了。今后要是还有这种机会, 记得叫我。” 顾沉不以为然：“最好还是没有。”如非必要，他也不是那么喜欢挖坑埋人的。 顿了顿, 顾沉又补充道：“既然赚到钱了，该收手就收手吧。别等到竹篮打水一场空，再来找我哭诉。” 赵新航闻言一愣：“什么意思？现在大盘行情这么好，难道还会跌？” 顾沉说道：“有涨有跌，不是太正常了么！” 赵新航听到顾沉这么说, 顿时放松下来。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嘴角：“我觉得行情这么好, 应该没问题吧。” 顾沉说道：“06，07年的时候，M国也觉得股市上行情甚好。” 听顾沉把话说的这么严重, 赵新航紧紧皱了皱眉：“我们毕竟是个宏观调控的国家，就算真有什么状况，应该也不会像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话我传到了，听不听在你。”顾沉点到为止：“就是提醒你，要是真被套牢了，别来找我哭。” 赵新航将信将疑。考虑到顾沉是邢教授最器重的学生，忍不住试探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顾沉能听到什么风声。只不过重生一回，很清楚事情走向罢了：“别想太多。就当是我的善意忠告吧。” 挂断电话后，顾沉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神情若有所思的钟离遂。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你刚刚说的话。”钟离遂回过神来，问道：“你对大盘的看法很悲观。”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顾沉回道：“大盘已经不可控了。” 钟离遂饶有兴味的倒了一杯红酒递给顾沉：“说说你的想法。” “现在的股市，涨的太疯了。看看那些备受追捧的股票，无一不是概念股。”顾沉接过酒杯，略微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庄家炒股，只需要买通一些财经媒体，炒作一下新概念，鼓吹一下壳资源，对外放出一些外企并购消息，立刻就能吸引无数韭菜趋之若鹜。衡量一只股票是否有价值的关键点不再是产业创新和技术升级，而是哗众取宠的媒体报道。没人再去关心财富的逻辑和基本面，没有人追究媒体炒作的背后，那些所谓的概念股是不是名副其实。整个股市都变得浮躁且膨胀，泡沫破碎也在意料之中。” 顾沉是重生回来的，亲身经历过那段可以说是过山车一样混乱跌宕的股市。分析的过程中未免会带上一些过来人的言之凿凿。 钟离遂静静听着顾沉的分析。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大半年内，他也确实感受到国内股市的气氛越来越浮躁，甚至判断出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大盘可能会出大乱子。但是钟离遂的很多想法却没有顾沉这么坚定。以至于钟离遂都有些好奇—— 他看向顾沉，忍不住问道：“那你觉得，大盘什么时候会崩？” 顾沉不假思索的说道：“下个月。” 这下子，钟离遂是真的意外了：“这么肯定？” 顾沉点点头。看向钟离遂：“你不相信？” 没等钟离遂回应，顾沉又问道：“要打个赌吗？” 钟离遂好奇：“赌什么？” 顾沉想了想，说道：“就赌……我们的第一次？” 钟离遂怦然心动。看着顾沉，过了好半天，苦笑道：“那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该赌赢，还是该赌输了。” 顾沉无所谓：“输赢都一样。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是双赢。” 钟离遂低头轻笑。忍不住感叹：“你真是……” 他走到顾沉面前，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钟离遂叹了一口气，去开门。 姜明凡站在门外，大大咧咧的笑道：“去泡温泉吗？” 钟离遂面无表情的看着姜明凡。 姜明凡心道不好：“怎么了，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是的。”顾沉走到钟离遂身后，看着傻愣愣站在门外的姜明凡，循循善诱：“所以，接下来你应该怎么做？” 姜明凡眨了眨眼睛：“关上门？” 顾沉一脸鼓励的看着姜明凡。 姜明凡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顾沉看着钟离遂，笑着问道：“刚刚你想干什么来着？” 钟离遂哑然失笑。 而在另一边，凌家显然没有顾沉那种优哉游哉过假期的心情。 自从凌家认回凌琇这个儿子以后，因为种种举动，凌家在网上的舆论风评一直都不太好，甚至影响到了凌氏集团的企业形象。凌董事长本来想在借着五一假期搞一波宣传促销活动拉拢一下客户，冲一波销售量，让财务报表更好看一些，也好跟集团股东们交代。 却没想到凌琇善作主张画蛇添足，竟然在价格标签上面动手脚，还被消费者抓个正着。如今人赃并获还被人传到网上曝光了。别说凌氏百货，就连整个凌氏集团的企业形象都跟着一落千丈。在消费者的心目中甚至可以说是一点信誉度都没有了。 从五月二号到五月四号，整整三天，全国的凌氏百货加起来的总销售额还不超过一百万。别说盈利了，很多品牌连店铺租金和水电费都不够付的。 由于是凌氏百货自己的失误连累品牌方没有进账。品牌方也不甘心承受这个血本无归的惨状。不等假期过完，各大品牌方就纷纷打电话到凌氏百货的总部，要求凌氏百货必须要给个说法。 这么重大的责任事故，凌氏百货的负责人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只能一层层的往上报，最后这个难题还是堆到了凌董事长的办公桌上。 “现在各大品牌方都在追究凌氏百货的责任。要求我们赔偿他们遭受的损失还有名誉损失。”凌家二叔也觉得头疼：“还有很多品牌方闹着要跟我们解约，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 “他们解什么约？”凌董事长冷哼一声：“当初签约的时候，可没有说过因为这种事情解约。这帮人不过是想趁火打劫罢了。” 话虽如此。可当初谁也没有想到凌氏百货竟然会因为这种原因被消费者抵制。还被网上曝光了。这种在价格上动手脚的事情对于消费者来说是大忌。那些品牌担心凌氏百货的负面新闻会影响到品牌方的形象，也是情理之中。 凌家二叔想了想，还是劝道：“好歹都是咱们的合作方，关系也不能处的太僵了。” 凌董事长眉头紧缩。这种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凌董事长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按捺住怒火，开口说道：“你去准备一个酒会。我要宴请各大品牌方，亲自给他们敬酒赔罪。” 凌家二叔点了点头。又说道：“物价局和消费者协会的人也给我打电话了。现在还在假期，他们不会有动作。不过七天假期一结束，这个事情我们还是要给个说法的。” 凌董事长沉声问道：“什么说法？” 凌家二叔说道：“罚款五十万。” 五十万！钱倒是不多，关键是打脸。对凌氏百货的声誉也不好。 凌董事长面色铁沉：“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凌家二叔摇了摇头：“事情闹的太大了。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关键还是我们自己，要怎么给消费者一个满意答复。” 凌董事长越听越头疼。忍不住问凌家二叔：“你说怎么办？” 凌家二叔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事已至此，如果说是为了集团的利益着想，争取最小的伤害度的话，凌家二叔眨了眨眼睛，有些事情必须要这么做，但有些话，却不能由他来说。 凌董事长看着凌家二叔沉吟不语的模样，愣了一下，也想明白了：“事情是凌琇这小子惹出来的。那就由他负责吧。” 凌家二叔立刻说道：“琇琇还是一个孩子。让他负责这么大的事情，别的倒还好说，只怕大嫂会不愿意吧？” 凌董事长冷哼一声：“本来就是他惹出来的麻烦，让他负责也是理所应当的。好歹也是凌家子弟，不至于连这点担当都没有。” 凌家二叔立刻说道：“那我让下面的人准备新闻发布会？” 凌董事长点了点头：“也好。这种事情不能拖，越快越好。争取在处罚规定公布之前，摆明态度。” 凌家二叔说道：“我明白。我这就去准备。至于大嫂这边……” “我去劝她。”凌董事长接口说道。 听到凌董事长愿意揽最麻烦的活儿，凌家二叔也不再说什么。话题一转：“给琇琇出主意的那个市场部的小张，我已经调查过了。就在半个月以前，他在虞城老家的母亲的账户里突然多出一笔五十万的巨款。我们可以断定，他是被人收买了。才会伺机撺掇凌琇在价签上做文章。至于那名录视频的网友。我们凌氏百货的售后服务也跟她联系上了。暂时还没看出她跟什么人有瓜葛。应该是单纯因为价格的原因跟售货人员争吵起来，一时不忿才录了视频，又去物价局和消费者协会投诉。” 顿了顿，凌家二叔又道：“不过这件事情闹上热搜以后，我们发现，那些发帖留言的网友当中，有人在刻意引到舆论针对凌氏百货。故意扩散这个事情。” 凌董事长挑眉：“怎么说？” 凌家二叔说道：“我发现在热搜里有很多人对凌氏百货出售的商品价格有质疑。说辞全都是在凌氏百货买了东西怕买贵，问怎么办？然后就有人给出主意，让她们去其他百货公司对比价格，要是买贵了就退。不给退就给物价局和消费者协会打电话投诉。她们就打着这个旗号，也不嫌麻烦，同一个品牌的商品，至少会跑四五家百货商场对比价格，最终对比出来的价格，全部都是一家叫‘心晴百货’的商场价格最低。无一例外。” 因为这种帖子都有后续，很多网友闲来无事也会关注追贴。这就导致虽然凌氏百货在丑闻爆发的当天下午就把热搜压了下去，但是这件事的关注度却一点都不低。又因为这些买了东西的消费者对于商品价格的质疑接二连三的都有事实印证，同一品牌的商品在凌氏百货卖的确实最贵，也就导致了消费者对凌氏百货的不满情绪越演越烈。现在凌氏集团在消费者心目中的口碑和舆论风评实在很差。 凌家二叔说到这里，愧疚的道：“都是我的错。没有想到竞争对手会这么阴。居然利用网友的好奇心给我们凌氏百货挖这么大的坑。以至于反应慢了一点。” 这何止是反应慢了一点。听凌家二叔的形容，凌氏百货在消费者心目中的形象几乎就无可挽回了。 凌董事长脸色铁青。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这个丑闻爆发在五一假期。要是在工作日，只怕凌氏集团的股票都要跌停了。 想到这里，凌董事长就越发的恶心刚刚被认回来的那个儿子。忍不住跟弟弟吐槽道：“你说这个凌琇是不是跟咱们凌家八字犯冲？自打他回了凌家，咱们凌家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 这种话凌家二叔可不方便接茬。不过他心里边也是深以为然。总觉得凌琇这小子八字太轻，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没福气的扫把星。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这个扫把星，凌董事长在凌氏集团各大股东心目中的地位，只怕还要稳如泰山不可动摇呢！ 凌家二叔一脸唏嘘的摇了摇头。还好，那个扫把星就算要克，克的也是他亲生父母。但愿这小子的破坏力别太大，别再牵连凌氏集团了。 凌董事长的想法倒是跟凌家二叔不谋而合：“这小子简直就是扫把星。不能让他再掺和集团的事情。” “什么，你居然要让琇琇当着所有媒体的面跟那些穷鬼道歉？还要把琇琇踢出公司？”凌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凌董事长：“你疯了吧？琇琇可是我们的亲儿子，凭什么要跟那些买不起衣服的穷鬼低头？” 一说到这个，凌夫人就觉得浑身上下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那些穷鬼自己买不起衣服，跑到品牌专卖店试了一次又一次，惹得售货员都不耐烦了。居然还有脸又吵又闹，不但拍视频传到网上，还要闹到物价局和消费者协会，害凌氏百货受处罚。 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这么泼辣不讲道理，她们就不嫌丢人吗？ “你就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凌董事长不耐烦的说道：“人家闹不闹的，都是消费者。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你再瞧不起人家，也要靠这帮穷鬼到商场消费，我们才有得赚。” “再说她们闹得也没什么不对。是咱们先在价签上弄虚作假，也怪不得别人。”凌董事长说到这里，冷冷淡淡的扫了一眼凌琇：“所以我很早就说过，小孩子要富养。要从小教育她们别贪小便宜。” 但凡目光短浅喜欢贪小便宜，将来总要吃大亏。 听到凌董事长这么评价，凌琇顿时愣住了。一股不忿从心里油然而生，凌琇又是害臊又是羞愧，却又不敢跟凌董事长顶嘴。只能怨天尤人，自怨自艾：“都是我的错。我从小在顾家长大，没有见识。本来是想替家里省一些钱，没有想到那些人居然会这么坏。居然利用我陷害凌氏百货。” 凌夫人听到凌琇的话，一脸心疼的把人搂在怀里：“不是你的错。顾家那种家庭，又能养出什么有见识的人来。他们恐怕这辈子都没去过凌氏百货那种高级商场。也舍不得花钱培养你们在这方面的眼界。这怎么能怪你呢！” 凌一一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同样是顾家养出来的，人家顾沉就很厉害嘛！要是换成顾沉，肯定做不出这种贪小便宜投机取巧的事情来。明明就是凌琇的错，你们为什么要怪人家顾家？” 凌一一说到这里，目光看向凌琇，一脸的鄙夷：“我说你也差不多一点。顾家好歹养了你十八年，没让你在河水里溺死。你就算不知道感恩，也不至于遇到事情就埋怨顾家不好。说得好像你狼心狗肺眼皮子浅，也是顾家养出来的。” “你说什么？”凌琇气的脸色发白，跟凌夫人控诉道：“妈，你看看她！” “一一！”凌夫人也觉得头疼。自从凌琇回到凌家，她们兄妹的关系就没缓和过。凌夫人也是不明白了。明明凌琇才是凌一一的哥哥，凌一一怎么就半点看不上凌琇，还非得拿顾沉来戳凌琇的心：“你少胳膊肘往外拐。” “我是帮理不帮亲。再说你要是有本事，胳膊肘往里拐一个让我看看！”凌一一哼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懒得理你们。让司机备车，我要去机场。” 这话一出，凌家众人都愣了。凌夫人脱口问道：“你去机场干什么？” “晓婷姐回来了！”凌一一说道：“我要去给晓婷姐接机。” “周晓婷回来了？”凌琇脸色微白：“她回来干什么？” “这是她的家，她不回A市，难不成一辈子待在国外不成？”凌一一看了一眼凌琇：“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话音未落，凌一一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是怕晓婷姐回来，跟你抢霍明璋是吧？” “你放心吧。晓婷姐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姓霍的。不过不管晓婷姐喜不喜欢，好像你跟那个姓霍的也玩完了吧？” “一一！”凌夫人打断凌一一的话，沉声说道：“女孩子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凌一一哼了一声。也不理会凌夫人，拿着包包径自出了凌家的大门。 凌董事长若有所思的说道：“周家人做事，向来都有目的。这个时候把周晓婷叫回来，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凌夫人嗤之以鼻：“还能干什么？周家的闺女，从打落地那一天起，就是为了联姻的。肯定是周家人又想跟谁合作，又怕关系不牢靠，巴巴的就把女儿送上去呗！” 联姻？凌董事长下意识问道：“跟谁？” “反正不会是霍家。”凌夫人想了想，忽然问道：“大周集团要推动港股上市，拉拢的那个投资商叫什么来着？” 同一时间，在温泉里泡着的顾沉也接到了周晓婷打来的电话。 “顾沉，我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 “周晓婷？”听到电话对面的声音, 顾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恭喜。” “谢谢。”周晓婷握着电话的手微微一紧：“我刚下飞机。有时间出来聊聊怎么样？” “我没在A市。”顾沉想了想，说道：“你这次回来，应该会回学校上课吧？” 周晓婷听明白了, 笑着说道：“那就开学以后再见。” 挂断电话以后，周晓婷看着飞奔过来的凌一一，笑着张开双臂搂住小闺蜜：“谢谢你来接我。” “我们两个什么关系，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凌一一问道：“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是叔叔阿姨吗？” “一个朋友。”关于她跟顾沉的事情，周晓婷不想透露太多，随便一句敷衍过去。 凌一一又问道：“你这次回来, 是不是就不走了？你不知道，你走这段时间，发生好多事情。我可想你了。” “嗯，不走了。”周晓婷眼眸幽深。旋即问道：“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糟糕透了。”凌一一摇了摇头, 一边挽着周晓婷的手出机场，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我们家被偷的那个孩子找到了。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 我那失踪十九年的双胞胎哥哥，竟然会是顾琇那个烂人。哦对了, 他现在已经改名叫凌琇了。反正不管他叫什么吧！自从这烂人回到我们家，我们家就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每天都被他折腾的乌烟瘴气的。连带着公司都跟着倒霉。被网友骂的那叫一个狗血淋头。我都懒得说。” 凌一一挽着周晓婷走出机场，上了车。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接下来什么安排？我是先送你回家，还是我们两个直接去吃饭？对了，你从国外回来, 叔叔阿姨怎么没来接你？” “先去吃饭吧。”周晓婷说道：“我改签了航班, 提早一天回来。” “那就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凌一一又问道。 “去吃火锅吧。”周晓婷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个凌琇被你们家认回去以后，有没有刁难过顾沉？” “他倒是想刁难顾沉, 还撺掇我妈来着。顾沉那小子多厉害呀！那傻逼和我妈合起伙来都没玩过他。”凌一一说到这里，幸灾乐祸的补充道：“反倒被人发了个视频到网上，把他和霍明璋那点烂事全都抖落出来了。现在霍明璋跟他也闹掰了。” “你说那傻逼究竟是怎么想的？没回凌家前跟男人玩玩也就算了。都被我们家认回来了，还跟男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还逼着霍明璋站出来承认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天真也该有个限度吧！” 周晓婷轻哼：“那不是天真，是愚蠢。” 凌一一看了周晓婷一眼，皱了皱眉：“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有点不一样了？” 周晓婷淡淡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我也说不好。”凌一一摇了摇头：“总之，给我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周晓婷笑了笑：“可能是刚从国外回来，你还有点不适应。” 兴许吧！ 凌一一也没放在心上。把车开到两人经常去的一家火锅店。进了包房之后，还不忘记跟周晓婷再三确认：“你这次回来，真不走了吧？” 周晓婷摇摇头：“不走了。” 凌一一忧心忡忡：“那要是伯父伯母过些日子又改主意，又把你送走怎么办？你可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以后，我这日子都过的没滋没味的。平时也没个能说话的人。都快憋死我了。” 周晓婷笑了笑：“那就努力不被他们送走。” 凌一一听到这里，又有些担心：“你知道你家里人把你叫回来是为了什么吗？” 没等周晓婷开口，凌一一又自顾自说道：“我听我妈说，周伯父又要给你找相亲对象。这次不是霍明璋了，是你们大周集团正在拉拢的一个投资商。” “我倒是没听说。”周晓婷笑着说道：“我爸妈说，集团现在正忙着筹备港股上市，人手不够。所以才让我回来。想让我帮帮家里面。” “那就好！那就好！”凌一一听到这里，顿时放心的拍了拍胸口：“我就说嘛！我妈天天就是杞人忧天。连大周集团都要拉拢的投资商，那得多大岁数？就算没结婚生子，恐怕年纪也够当你叔叔的了。叔叔阿姨就不可能做这种事。太不靠谱了。” 凌一一只顾着说话，没看到周晓婷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晦涩。 而在另一边，顾沉挂断电话后，仰头看着晴空万里风和日丽，感受着迎面扑来的微风，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谁打来的电话？”钟离遂凑到顾沉身边，明知故问。 “周晓婷。”顾沉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大周集团董事长的千金。之前被她们家里人送到国外留学。今天回来了。” 钟离遂想了想，主动坦白：“我之前调查过这位周家的千金。她喜欢你。” “我不喜欢她。”顾沉看着钟离遂，非常明确的表态：“不过她是我的朋友。如果有需要，如果她开口的话，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她。” “我明白。”钟离遂点点头。他也不是那种冲动起来就会胡乱吃醋的毛头小子。能够理解顾沉的行事准则，也非常欣赏顾沉待人接物的态度。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钟离遂表态。 顾沉笑了笑，对钟离遂毫无保留的信任很是受用。他的手划过温泉水，握住钟离遂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感受着彼此的体温。顾沉说道：“等到开学以后，我们可能会时常见面。只要不涉及到她的隐私，我会把我们的谈话内容如实跟你汇报的。” 钟离遂莞尔：“也不必用‘汇报’这么郑重其事的字眼。” 顾沉正色说道：“对你，再怎么郑重其事都是应该的。” 钟离遂笑了笑。他原本以为跟顾沉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谈恋爱，应该是他来迁就对方。却没想到，顾沉给他的安全感意外的周全。这让钟离遂恍惚间有种错觉，他仿佛不是在跟一个十九岁的男孩子谈恋爱。而是在跟一个相濡以沫心心相印的同龄人过日子。 虽然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少了一种激情，但是这种细水长流的熨帖，还有无微不至的照顾，确实让钟离遂也感到非常受用。至少他能感受到，他们两个人对彼此的感情都很认真，他们的付出和对彼此的在意也都是平等的双箭头。 顾沉和钟离遂在温泉度假村住了五天，然后跟着大部队一起返回A市。 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两个刚刚相互表白的人直接陷入热恋——虽说顾沉和钟离遂相处的模式，在外人看来跟平常也没什么变化。 从机场出来以后，钟离遂跟同行的员工们一一道别，开车送顾沉回学校。 临下车前，钟离遂看着正在解安全带的顾沉：“下个周末，我们一起约会吧？” 顾沉莞尔：“有时间就约……” 钟离遂听到顾沉这么说，顿时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失望，就听顾沉继续说道：“没时间就一起加班。” 钟离遂闻言一怔。旋即笑道：“来我们公司加班？” “也可以。”顾沉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上一次，他答应钟离遂去天遂资本的总部加班，结果天遂资本一众员工纷纷加班，天遂大楼灯火通明，直接把顾沉吓到打道回府的囧事，忍不住叮嘱道：“我们两个加班，你们公司的员工要是没什么事，就别义务加班了吧。” 钟离遂轻笑：“我会跟他们说的。” 顿了顿，钟离遂又补充道：“不过，如果大盘真的像你形容的，下个月就要崩盘的话，估计大家不想加班也要被迫加班了。” 顾沉耸了耸肩膀：“那就让他们早做准备吧。” 钟离遂轻笑：“就对自己这么有自信？” 顾沉挑了挑眉：“我可是赌上了我们的第一次。这点自信都没有怎么行！” 钟离遂刚要说什么，顾沉的手机忽然响了。 顾沉掏出电话。是邢教授打过来的。顾沉一边接电话，一边捂着话筒跟钟离遂说道：“先不跟你说了，我回学校了。有事电话联系。” 钟离遂也跟着下车。帮顾沉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来。看着顾沉一边打电话一边提着行李箱走进校门，直到看不见了，才驱车离开。 “……我刚到学校门口，您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这时间掐的这么准。”顾沉笑着调侃邢教授：“您老人家该不会是在我身上装定位了吧？” “我有那个闲工夫！”邢教授特别傲娇的哼了一声：“我是想问你作业做的怎么样了。上次交给你的项目，数据整理好了吗？” “还差一点没收尾。明天早上发给您。”顾沉也问道：“我放假前发给您的那篇论文，您看了吗？” “批完了，早发你邮箱去了。你小子是不是出去玩疯了，连邮箱都不看？”邢教授挑了挑眉，抓住学生的把柄：“要好好学习。不要贪玩。” “知道了。”顾沉笑道：“我给您带了土特产。现在给您送办公室？” “我没在办公室。你来我家。晚上一起吃饭。你师母炖了排骨莲藕汤。”邢教授说道。 “我就不过去了。”顾沉婉拒：“我想吃咱们食堂的大盘鸡。” “那就算了。”邢教授说道：“你明天把土特产送到我的办公室。” “好——”顾沉正说着话，一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步行道尽头的周晓婷。 周家的千金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装，长长的头发梳成一个马尾，在初夏明媚的日光中冲着顾沉微微一笑。笑意盈盈的走过来：“顾沉，好久不见。” 顾沉看着周晓婷与平时并无二致的明媚笑容，却很敏感的察觉到周晓婷的眼眸没有初见时那样明亮清澈了。尽管周晓婷在顾沉面前，依旧努力保持着最初的状态。 “周晓婷，好久不见。”顾沉问道：“你还好吧？” “还行。” 周围人来人往，周晓婷留意到同学们时不时抛过来的好奇视线，笑着说道：“先不聊了。我还要去一趟学生会交接工作。” 周晓婷刚上大二就当了A大学生会的会长。虽说因为家庭原因出国留学大半年，但职务却还没退。她这次回来，就是要辞退学生会长的。 顾沉挑了挑眉。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冲着周晓婷点点头，提着行李箱擦肩而过。 几分钟后，顾沉收到了一条微信。是一家咖啡店的地址。离A大有点远。 顾沉皱了皱眉，不知道周晓婷在弄什么玄虚。 不过当天晚上，顾沉还是如约而至。 “喝点什么？”提前到达咖啡店，定了包间的周晓婷笑着说道：“你放心吧。这家咖啡厅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很多娱乐圈的明星也都喜欢来这家咖啡店喝东西。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见面。” “你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做什么？”顾沉满头雾水。 “这不是怕连累到你嘛。”周晓婷自嘲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家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神经。” 顾沉看着周晓婷，明显觉得小姑娘状态不对：“你没事吧？” “你知道我爸和我大哥为什么会急匆匆把我叫回来吗？”周晓婷答非所问：“他们想要拉拢投资商，让我去跟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相亲。” 顾沉立刻反应过来：“潘浩洋？” “你知道？”周晓婷有些惊讶的看向顾沉。旋即笑道：“也不奇怪。大周集团把你害得这么惨。这点防人之心，也是应该的。” 顾沉紧皱眉头：“潘浩洋可不是一个好选择。” 顾沉可没忘记，这家伙上辈子是怎么锒铛入狱的。 “对于我来说，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算不上什么好选择。可是对于急需外援的大周集团来说，潘浩洋却是周家最好不过的选择。”周晓婷淡淡说道。 顾沉看着面无表情的周晓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晓婷轻笑一声：“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没觉着自己有多可怜。只是清醒了。” “我的爸爸，我的好大哥，我本来以为无条件对我好的家人，其实只是把我当做一个联姻的筹码。”周晓婷顿了顿，看着顾沉的眼睛：“可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己的情绪，我也想要有自己的选择，我凭什么要当他们的筹码？” 顾沉有些迟疑的看向周晓婷。 “我本来是不想回来的。”周晓婷吞咽了一下口水：“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留在国外别回来。就一直留在国外念书直到毕业。说我年纪还小，拖两年是两年。” “可是我爸把我的信用卡断了。还给我们学校打电话，擅自给我办了休学。”周晓婷哂笑，眼眸浸染上一层薄薄的湿意，明亮的有些咄咄逼人：“他们一点后路都没留给我。” 顾沉看着要哭不哭的周晓婷，心里也有些难受。他还记得刚开学时，那个骄傲自信明媚张扬的少女，跟面前这个愤世嫉俗的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周晓婷摸了一下脸：“顾沉，我不甘心。” 周晓婷吸了吸鼻子，看向顾沉：“是他们先逼我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顾沉，你帮帮我。” 顾沉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我想要大周集团。”周晓婷目光直视顾沉：“我不想嫁给同性恋，也不想嫁给老男人。我不想成为我爸和我哥的旗子，他们想拉拢谁，就恨不得把我送到谁的床上。这种日子我过够了。” “我也是周家人，我也有权掌管周家。只要我成了周家的掌权人，他们就再也逼迫不了我了。”周晓婷看着顾沉，天真的说道：“顾沉，你会帮我吗？” “我怎么帮你？”顾沉微微叹了口气，看着病急乱投医的周晓婷：“我又不是大周集团的人，我帮不到你。” “你可以的。”周晓婷看着顾沉：“你只要想办法让大周集团这一次的港股上市项目继续失败，就能帮到我。” 只要大周集团运作港股上市的项目失败，潘浩洋这个投资商的身份对于大周集团来说就不算什么了。到时候周晓婷就有时间慢慢谋划夺权的事情。 “你要是说这个，”顾沉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大可放心。大周集团运作港股上市的项目不会成功的。” 周晓婷眼睛一亮：“你有什么办法？” “不是我有什么办法，是大盘形势不好。”顾沉纠正道。也不知道大周集团走的是什么运。赶上这个节骨眼运作港股上市。整个A股还有港股的大盘都要被砸穿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周晓婷没听懂顾沉的话：“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没听到什么风声，是我自己观察到的。”顾沉也不想解释太多：“总之你放心。如果你是担心大周集团这一次的港股上市计划，从现在开始就不用担心了。” “我相信你。”周晓婷想了想，又说道：“我这次回来，会想办法进入高层。一边做事，一边拉拢股东，尽量得到更多消息。” 顾沉其实不太明白周晓婷做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只要周董事长和周晓婷大哥的股份还在，无论周晓婷怎么折腾，也动摇不了这对父子的根本。反而会因为种种极端的情绪和手段，把自己逼到绝境。 顾沉看着现在的周晓婷，仿佛看到了重生前的自己。他微微叹了口气：“你还是冷静一点吧。冲动无济于事。你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害了你自己。” 周晓婷怔怔的看着顾沉：“你想说什么？你是觉得我不该反抗吗？你是觉得我就应该这么认命，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或者随便让我爸和我大哥再换一个对大周集团有利的相亲对象？” 顾沉静静看着周晓婷。直到周晓婷彻底冷静下来，一脸颓废的靠在沙发上。 顾沉开口说道：“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不想被亲人利用，不想当牵线木偶。但是你没有能力反抗。” 周晓婷动动嘴唇，想要反驳顾沉的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顾沉继续说道：“你想跟你父亲和你大哥争夺周家，以为掌控了大周集团，就能摆脱现在的桎梏。但你有没有想过，同样都是周家人，那些集团股东为什么要选择你？你拿什么跟你父亲和你大哥争？” 周晓婷不说话。 顾沉说道：“你要想明白这些，想明白你的核心竞争力，想明白自己应该干什么。而不是满世界嚷嚷着取代你的父亲和大哥。” 周晓婷下意识说道：“我只跟你说过这件事。” “那我感谢你的信任。不过我帮不上你什么。”顾沉没有搪塞周晓婷的意思。他实话实说。想要争夺一个跨国集团的管理权，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很多人反目成仇，官司一打就是十几年，也未必能顺利如愿。 周晓婷一个没有底牌没有任何竞争力的小姑娘，想要跟树大根深的集团董事长争夺管理权，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周晓婷被顾沉兜头几盆凉水泼下来，心都要凉了。她呆呆的看着顾沉：“那我该怎么办？就这么认命了？” “做你自己能做的，擅长做的事情。”顾沉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建议，只能根据自己的经历，分析道：“你是周晓婷。你想做什么样的周晓婷，你就去做。坚持做你自己，为此做好哪怕跟全世界为敌的准备。” “这个过程很可能会非常痛苦。你很可能会遭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和折磨。那些人为了逼迫你低头，逼迫你顺从，会做出很多你无法忍受的事情。但你需要凭借自己的毅力咬牙撑过来。一旦放弃，就只能继续做牵线木偶。” 顾沉看着周晓婷，平淡的问道：“你做好这种准备了吗？” 周晓婷看了一会儿顾沉，深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把自己当成周家人。不再花他们的钱，不再借助大周集团的影响力解决我自己的问题。甚至还要做好被大周集团针对压迫的准备。” 顾沉纠正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想摆脱你父亲和你大哥的控制，就要做到剥离周晓婷这个身份，也能精彩的活下去，并且甘之如饴。” 如果做不到，或者反悔了，那就只能认命，只能妥协。这种事情，外人是帮不了的，要看每个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不是为了对抗而对抗。而是为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顾沉感慨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顾沉, 谢谢你。”周晓婷沉默了好半天，冲着顾沉微微笑道：“我想，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 顾沉看着周晓婷的表情, 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嗯。”周晓婷看着顾沉，笑了笑：“我不会跟你客气的。我们是朋友嘛。” “对了，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周晓婷问顾沉：“我听一一说，顾琇已经被凌家认回去了。他没找你麻烦吧？” “不重要。”顾沉说道。 “也是。”周晓婷看着顾沉，神情中有一丝丝难以遮掩的崇拜：“你这么厉害，就算他想做什么, 也影响不到你。” “我要是能跟你一样就好了。”周晓婷不无羡慕的说道。 “我相信你可以。”顾沉喝了一口咖啡，说道：“因为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孩子之一。” “真的吗？”周晓婷眼睛一亮。看清了父兄的不择手段，还有自己的无能为力以后，这个小姑娘的内心其实是很惶恐的。她从来没有想过, 自己看似独立且自由的人生，其实完全都在父兄的掌控下。仅仅是停掉她的信用卡, 再加上一封休学申请，就能让周晓婷的天塌掉一半。周晓婷鼓足勇气想要反抗, 却没有任何筹码动摇父兄的根基。尤其是在听到顾沉刚刚那一段分析后，周晓婷甚至都有些绝望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摆脱父兄的控制。过去二十年的优秀人生似乎只是一场海市蜃楼。只有走到跟前，才能看清楚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其实并不存在。她就像是一只舞台上盛装打扮的牵线木偶，看似华丽漂亮，殊不知一举一动, 都在别人的操控下。 没有人能理解自己所骄傲的一切都被人打碎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周晓婷知道自己的坚持已经摇摇欲坠。她甚至怀疑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瓶。可是这种怀疑在听到了顾沉的肯定以后, 慢慢消散了。 “你真的觉得我很优秀？” “嗯？”顾沉点点头。他没说谎。周晓婷确实是他见过的剧情人物中，为数不多能坚持己见的。 “那你觉得我能摆脱我爸爸和我大哥的控制，自食其力吗？”周晓婷一脸信赖的看着顾沉。 “那要看你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了。”顾沉说道：“但我相信你只要坚持, 一定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 “我想要创业！”周晓婷说道：“我想创建我自己的事业，可以媲美大周集团的。我要让我爸爸和我大哥知道，就算我是周家的女儿，我的价值也不仅仅在于联姻。” “那你就要加油了。”顾沉给周晓婷出主意：“不过你现在一点基础都没有。我觉得你不适合创业。” 周晓婷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先去别的公司打工积攒经验。等到经验丰富以后，再创建我自己的公司？” 顾沉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应该想想你爸冻结了你的副卡以后，你该怎么活。你的生活费和学费该怎么挣？需要我借你吗？” 周晓婷顿时愣住。 顾沉有点好笑：“愣着干嘛？你不会还没想过这件事吧？” 周晓婷确实没想过。她想过自己回国以后，要怎么在集团表现，要怎么拉拢集团股东，怎么跟父兄争权。就是没想过这种事情。 “我可以给学生当家教补习功课。”周晓婷反应过来：“我成绩还是不错的。而且我手上也有人脉。” “那是周家的人脉。”顾沉纠正道：“如果你爸爸和你大哥给那些人打电话，阻止他们聘用你当家教老师的话，你认为他们会听谁的？” 周晓婷又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顾沉给天真的小姑娘打预防针：“从现在开始，你要做好准备。你过往认识的所有人，结交的所有关系，都可能在你父兄的影响下不复存在，甚至掉过头来故意针对你。你去找工作，你父兄也可能利用大周集团的影响力逼迫你的东家辞退你。最艰难的时候，你可能连饭都吃不上。别说创业了，你自己的人生都很可能被你父兄折腾的七零八落。” 他们会不择手段让这个小姑娘明白，离开了周家的庇佑，她一无是处。会用尽一切办法打碎小姑娘想要反抗的脊梁骨，让她乖乖认命，乖乖听话。 “当然这是最坏的局面。事情未必会发展到这一步。不过你既然决定反抗，就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如果做不到，还是别折腾了。顾沉不希望闹到最后，这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被折磨的面目全非，遭受了所有残忍的逼迫后，却还是要对自己的命运妥协。 “不是所有凤凰都有涅槃重生的力气。”顾沉看着周晓婷，淡淡说道：“在很多人眼中，你已经是凤凰了。就算不反抗，你的未来也会很光明。” 只是那种富贵人生，大抵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周晓婷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顾沉。 顾沉却不打算再说什么。他看了一眼时间，喝掉最后一口咖啡：“不早了。我先回学校了。你也早点休息。” 顾沉起身，离开咖啡厅。 五月初夏，傍晚的微风颇为凉爽。华灯初上，顾沉顺着步行街一路慢慢走回学校。心情很难得有这么沉静的时候。 距离顾沉重生到现在，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这大半年的时间，顾沉不是忙着学业，就是忙着创业，要么就是忙着对抗剧情。一直埋头做事，很少有时间和心情去感慨自己做遭遇的一切。 如今蓦然回顾，顾沉才发现自己上辈子经历过的那些剧情，早就被走偏的现实冲击的七零八落。 顾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彻底摆脱了剧情的限制。但他现在，至少有信心继续跟剧情光环对抗下去。 “稍微有点矫情了啊！”顾沉仰头看着清冷的月亮，自嘲的笑了笑。还没来得及感慨自己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就被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什么，要在摆摊网上卖蟹黄酱？”顾沉听着程逸的电话，一时间满头雾水：“卖酱怎么会卖到摆摊网上？他们没搞错吧？” “没搞错。我让客服再三确认了。确实是要在我们摆摊网上卖他们的蟹黄酱。”程逸也有些哭笑不得：“我本来不想搭理他们。不过他们给的价格实在优惠。而且他们也说了，不需要在交流区打弹窗广告，只要在二手交易区摆个摊子就好了。所有销售流程，也都愿意遵守二手交易区的权重推荐规则。不需要我们额外给推荐。” “什么都不要，只想在二手交易区要个摊位？”顾沉没弄明白：“那他们去某宝网开店不就得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们说某宝网的客户群体参差不齐，不符合他们这款蟹黄酱的消费受众。就算去某宝网开店也没用。他们就认准我们摆摊网了。”程逸说到这里，不免有些自得：“他们说了，这款蟹黄酱只能卖给大学生，还有一些有经济基础，愿意满足口腹之欲的小资白领。目前只有我们摆摊网的注册用户，才符合这一点。” 那倒也是。要说目前全国范围内的社交平台，估计也只有摆摊网敢保证学历门槛。 顾沉想了想，又问道：“他们给出什么条件，你这么依依不舍？” “百分之十的销售提成。而且如果我们愿意给他们的摊位做推广的话，他们还会额外支付推广费。”程逸说道：“如果我们愿意在首页给推荐位，他们愿意支付每个月十万块的推广费。” 每个月十万块？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顾沉估摸着，对方敢出这么大手笔，应该是对自己的产品很有信心。莫不是盘算着，只要一个月的推荐位曝光度，就能拉拢到网站用户，接下来靠客户点评的权重留在首页？ 电话另一端，程逸继续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如果这笔交易能成，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可以照葫芦画瓢，用同样的办法跟其他商家洽谈合作。到时候把二手交易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做二手交易，另一部分就给商家。这样我们摆摊网的盈利模式也能找到了。” 自从顾沉在微博上买了跟随广告，摆摊网的曝光度也随着顾沉的搜索量大大增加。注册人数更是呈井喷状上升。每天的维护费用也跟吞金似的，都快成无底洞了。程逸是真的替顾沉着急，想帮顾沉尽快找到摆摊网的盈利模式。 “你不愿意在交流区打广告。外卖这一块也是按照客户点评的权重给推荐位，跟商家收取的费用还不够维持网站运营的。逢年过节还要倒贴钱做团购免单促销活动，给网站用户发福利。再这么下去，我真担心你这网站要开破产了。”程逸碎碎念。 顾沉想了想，觉得如果部分商家靠谱的话，走一些小众精品口碑类的合作也不是不行：“你约他们见面了吗？” “……我就是想让咱们网站尽快能赚点钱……啊？”程逸没想到顾沉就这么同意了，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来：“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见面聊一聊，看看他们的蟹黄酱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还非要在摆摊网上卖。”顾沉笑着说道：“如果质量好口感好的话，合作一下也未尝不可。” “我马上就联系那个商家。”程逸立刻说道：“先挂了。” 顾沉还没来得及说话，程逸“吧”的一声挂断电话。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程逸的电话再次打过来：“他们说可以见面。今天晚上就能见。地点就在学校对面的那家咖啡厅。” 已经走到学校门口的顾沉扭头看了一眼对面，笑道：“我现在就在这儿。” “那我也马上过来。”程逸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只是个“技术总监”，立刻说道：“你等我一下。” 五分钟后，程逸气喘吁吁地跑到学校门口，跟顾沉说道：“他们说半个小时能到。我们先去等着吗？” “不用。”顾沉莞尔。谈生意可不是这么谈的：“陪我去书店看看。” “啊？”程逸没听明白：“现在去书店？” “嗯。”顾沉应了一声，和程逸扭头进了学校旁边的一家书店。 因为经常过来买书，书店老板也认得顾沉这位A大风云人物。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还说道：“现在书店卖的最好的，除了几套辅导书，就是你的CPA思维导图。什么时候再出新书？” 顾沉可没时间出新书了。他只有买书的份儿。将邢教授罗列的书单交给书店老板，书店老板接过书单，暗暗咋舌：“这些大部头都是要原文的？” “还有几个译文版本，我都写上了。有些书不太好买，劳烦您了。”顾沉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就是干这行的嘛！不过邢老对你这个学生也够狠的，这里面好多书，平常只有你们学校读博的学生才看。”书店老板摇摇头，一脸唏嘘道：“真够难为你的。” 顾沉笑笑不说话。 程逸看着书单上那些书名都觉得头疼。跑到旁边去翻编程类的书籍去了。想了想，又跑回来问书店老板：“……我想订几份杂志，老板能帮我订一下吗？” 程逸报了几个杂志的名字，书店老板连听都没怎么听说过。顿时摇了摇头：“没有渠道。” 程逸略微失望。顾沉开口：“你回头把名字写给我。我有朋友在M国常青藤大学读书，我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那也行。”程逸点点头：“都是一些内部刊物。我也是只听过，没见过。” 顾沉立刻说道：“那你也别报太大希望了。” 程逸确实没报太大希望。两人又在书店里耗了一会儿，程逸的手机响了。程逸接通电话，看了顾沉一眼。顾沉正在翻书。程逸见状，跑到书店外面说道：“您等一会儿，我们老板正看书呢。看完书我们就过去。” 正说话间，顾沉也从书店出来了。拍了拍程逸的肩膀：“走吧。” 两人进了学校对面的咖啡厅。厂商已经到了。是两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个清瘦高挑，一个矮矮胖胖脸上堆满笑，看上去特别喜感。 “你就是顾总吧！你好你好，久仰大名。我叫庞丰。这是我弟弟，庞盛。”见到顾沉后，矮矮胖胖的中年人立刻站起来，握住顾沉的手一顿猛夸：“您真人可比网上的照片，还有电视里帅多了。跟明星似的。” 顾沉笑了笑：“您过奖了。” “没有过奖。绝对都是发自肺腑的话。”庞丰说着，又去跟程逸握手：“您就是程总吧。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程逸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叫程总，表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庞丰见状，顿时更热情了。 因为要谈事，大家也没在大厅坐，选了个包厢。刚点完单，庞丰就迫不及待的从包里掏出两瓶蟹黄酱放到桌上：“这就是我们的产品。” 顾沉拿过来看了一眼，小瓶子包装的还挺精致。一瓶120g。 庞丰介绍道：“我们家的蟹黄酱，选用的都是阳澄湖的大闸蟹。用料绝对实在，口感也特别好。您二位可以先尝尝。” 说着，也不等顾沉和程逸反应，动作特别快的把桌上的两瓶蟹黄酱拧开。霎时间，一股浓郁的蟹油香在包房里弥漫开来。程逸伸头看了一眼红彤彤的蟹黄酱，咽了咽口水：“还挺香的。” “那当然。要不是用料十足，我们也不敢来摆摊网毛遂自荐。都知道大学生口味最刁。”庞丰憨厚笑道：“您二位先尝尝。看看我们的东西好不好。只要这东西你们喜欢，其他的我们都可以慢慢谈。” 顾沉也不客气。用搅拌咖啡的小银勺舀了满满一勺蟹黄酱。昏黄的灯光下，蟹黄被灯光折射出油汪汪的一层，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顾沉尝了一口，霎时间，仿佛有一包鲜美的蟹油在口腔中炸裂开来，口感还有一丝丝蟹膏的粘稠。鲜美浓郁，真的不错。 “就是有点咸。”顾沉说着，喝了一口咖啡，冲淡那份咸意。 庞丰笑笑：“做蟹黄酱，为了保存久一点，当然要咸一点。” 程逸也吃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一惊一乍的：“好吃诶！这要是有碗米饭就无敌了。” 庞丰笑道：“拌饭，拌粥，拌面都好吃。而且保质期也挺长，能保存三个月。” 顾沉问道：“怎么定价的？” 庞丰比了个“九”，说道：“一瓶九十九。” 程逸险些没被口水呛死：“这也太贵了吧？你们想黑死谁啊！” 庞丰讪讪笑道：“我们这可是用料十足的阳澄湖大闸蟹。就这个口感，这个用料，价格不贵了。您知道一只阳澄湖大闸蟹要卖多少钱呢！” 那倒也是。程逸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说道：“那也太贵了！” 庞丰知道程逸做不了主，目光看向顾沉。 顾沉慢悠悠问道：“你们这一瓶蟹黄酱，需要多少只蟹？” 庞丰握了握拳头：“十只蟹。我一点都没撒谎。不信你可以去我们工厂亲眼看看我们的制作工序。” 顾沉倒是没有怀疑用量的意思，就是好奇一件事：“阳澄湖每年能出几只大闸蟹？” 庞丰顿时愣住了。 坐他旁边的庞盛憋的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憋出一句：“不是阳澄湖大闸蟹。是阳澄湖的大闸蟹。” 程逸有点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庞盛解释道：“我们家住阳澄湖。我们兄弟两个承包了两个水库。” 人工养殖啊！程逸瞪大了眼睛，一脸气愤的看着庞丰：“你骗我？” “也不算骗。”庞丰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确实是阳澄湖的大闸蟹没错。水质都差不多，都是长江水。” 程逸一个没忍住：“阳澄湖不是一个封闭的湖吗？” 庞丰眨眨眼，嘿嘿笑。 顾沉说道：“99一瓶不可能。太贵了，就算是学生也消费不起。99买一赠一还差不多。” 顾沉一句话就把价格砍了一半，庞丰眉头一皱：“这就赔钱了。” “赔不赔的，你心里有数。”顾沉懒得跟庞丰废话：“我也是看你这蟹黄酱用料不错，才给你一个机会。但我们大学生也不是冤大头。如果这东西溢价太过，就算是大学生，也不可能买账。” 庞丰愁眉苦脸的。 顾沉继续说道：“你也清楚，这种蟹黄酱用料不足口感差，根本没有竞争力。用料足了成本高。一瓶酱的价钱到小饭店吃一顿四菜一汤还有得剩，普通的工薪消费者肯定不会买账。只有对价格不太敏感的学生才有可能买。但是学生自己没有经济能力，都是靠家长每个月给生活费。我们摆摊网的注册用户主体都是学生，我自己也是学生，当然会站在学生的立场，充分考虑学生的利益和消费水平。你一瓶酱卖我们一百块，我也不可能答应。” 庞丰不说话。 顾沉又道：“按照现在这个质量，99买一赠一，你绝对有的挣。不同意就算了。” 顾沉说着，就要起身。 庞丰见状，立刻开口：“等等！” 庞丰站起身来，慌忙安抚顾沉：“别着急走。有的谈，有的谈。” 顾沉又坐下来：“我希望庞老板明白，这笔交易，主动权在我。我的底线，就是你可以在学生身上赚钱。但不能把我们学生当冤大头。” 顾沉成立摆摊网的初衷就是积攒名望对抗剧情光环。所以他对摆摊网的需求只有最大限度的解决学生们想要解决的麻烦，充分保证自己在大多数人心目中的口碑和形象。赚钱盈利都是其次的。 庞丰看到顾沉的态度，也立刻明白过来。虽然心底还有些好笑顾沉的书生意气，觉得顾沉实在没必要把学生的利益看得这么重。 庞丰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心。右手比了个“二”，开口说道：“99一瓶，我跟网站二八分账。我们赚八，网站提二。” 这可是翻倍了。也就是说99一瓶的蟹黄酱。庞家兄弟每卖出一瓶，摆摊网就能净赚20块。这都直接翻倍了。 事实上庞丰的心理底线是三七分账。只要摆摊网答应，庞家兄弟可以让出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只要利用摆摊网打开销路，庞丰就不愁自己的蟹黄酱卖不出去。到时候大不了过河拆桥。就像顾沉说的，摆摊网的注册用户再优质，受众人群也比不过某宝网。庞家兄弟的蟹黄酱保质保量，只要有了基础消费群，就算换个平台卖货，也照样有人买账。 庞家兄弟还可以降价百分之二十，就说摆摊网的抽成太高，庞家兄弟支付不起。换个平台，把这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让渡给消费者。又得名又得利，大不了用料取材方面稍稍减一点。想必消费者也不会说什么。 百分之二十的提成！程逸听的怦然心动。扭头看着顾沉。庞丰也一脸期待的看向顾沉。他相信一个还没出校门的大学生，应该不会拒绝这种诚意和利益。 奈何庞丰算盘打的再好，顾沉并不买账：“99买一赠一，百分之十的提成。如果你们答应，先调一百瓶同等质量的蟹黄酱送到A大食堂。让学生免费食用。我会在摆摊网上免费给你们推三天的宣传。如果学生感兴趣，可以在摆摊网上下单购买。贵方需要缴纳十万块的摊位保证金。如果你们卖的蟹黄酱口感跟这一批用料不符，网站会以欺骗消费者为由，对贵店扣除相应的保证金补偿消费者。” 顾沉看向庞丰：“如果庞老板有意合作，明天就可以把蟹黄酱送到食堂。摆摊网会随机抽取样品送到相关部门进行检验。” “咱们明码标价，平等自愿。”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二天中午, A大食堂 踩着下课铃声第一时间冲出教室飞奔到食堂的A大学生们看着窗口叠放的一瓶瓶蟹黄酱，好奇的问打饭阿姨：“这是什么？” “顾沉不知道从哪儿倒腾来的蟹黄酱。总共一百瓶，说是给学生免费试吃。”打饭阿姨一边使出炉火纯青的抖勺子技能, 一边回答学生的问题。 “顾沉弄来的？” “免费的啊！” 有些同学听到“免费”字样，立刻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拧开一瓶蟹黄酱，蟹油鲜美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闻着还挺香的。”拿着蟹黄酱的同学犹豫了一下，直接往饭上淋了两勺：“我尝尝。” “我也想尝尝。你别倒太多，给大家都留点。” 总共才一百瓶。看着不少，但A大的学生更多。对于顾沉弄回来的东西，大家都比较好奇。 于是顾沉和程逸下了课走进食堂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A大学生们一边打饭一边排队领蟹黄酱的盛况。 满食堂都飘散着蟹黄酱的香气。程逸吸了吸鼻子，很认真的感慨道：“这个蟹黄酱的味儿还挺大。” “顾沉！”商芮和她的几个小闺蜜恰好坐在食堂门口到窗口这一排，见到顾沉后，笑眯眯的打招呼：“你从哪儿弄来的蟹黄酱, 还挺香的。拌饭特别好吃。” “品牌商自投罗网，主动送上门的。”没等顾沉回应, 程逸抢先开口：“要在摆摊网上卖。刚开始还狮子大开口，要卖99块钱一瓶。” 小姑娘们倒吸一口凉气, 发出一声声惊呼。 “不过顾沉没同意。”程逸笑嘻嘻说道：“顾沉说了，99买一赠一，爱卖不卖。要是想卖，就先送一百瓶给大家尝尝鲜。大家吃好了再去网上下单购买。” “而且顾沉还说了，今后卖的蟹黄酱用料必须得跟这一批一模一样。要是敢偷工减料, 就扣他们的保证金补偿给消费者。” 一帮学生听到程逸的话, 倒是也没多想。有些人笑嘻嘻的附和道：“这还差不多。” “五十块钱一瓶的话，我想买两瓶。”有人说道：“还挺好吃的。我其实特别喜欢吃蟹黄面。不过咱们学校食堂的蟹黄面给的蟹黄太少了，吃着不过瘾。”他想自己买两瓶蟹黄酱, 然后把蟹黄全都放进去。 一听这话就是不差钱的。程逸暗暗咋舌。 凌琇也来食堂吃饭。听到程逸这一番话，忍不住问道：“99一瓶的蟹黄酱，顾沉一句话就能改成99买一赠一。看来这里面利润不小。你们摆摊网能赚多少？” 程逸皱了皱眉：“关你什么事儿？” 凌琇冷笑：“是不关我的事。就是随便问问。” 其他同学闻言，也都一脸好奇的看着顾沉和程逸。 商芮忍不住说道：“你要是觉得好吃你就买。要是不放心价格，怕买贵了。就去超市，或者去跟其他网站上卖的蟹黄酱对比一下。其余的事情就别管那么多了吧。我相信顾沉肯定不会坑我们。在摆摊网上买东西，肯定要比在凌氏百货买东西划算得多。” 凌琇脸色一变：“商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商芮冷哼一声：“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打折促销还能先提价再降价，这么偷奸耍滑的事情，也只有你们凌氏百货干得出来。据说这个策划还是你的主意？” 听到商芮这么说，围观的同学顿时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凌琇搞出来的恶心事。原本还对摆摊网究竟对商家收取多少手续费这种八卦感兴趣的同学也都懒得计较了。忍不住附和商芮的话：“是啊。凌琇你还是好好操心你自己吧。现在凌氏百货的口碑这么差，你也难辞其咎。” “真是没想到，这么恶心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亏你从小在顾家长大，一点都不为普通消费者着想。” 凌琇本来想给顾沉找麻烦，却没想到祸水还没来得及东引，他自己先被A大的学生“围剿”了。当下也顾不得在食堂吃饭，气哼哼的离开了。 商芮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事找事！” 说着，又看向顾沉：“你别放在心上。我们相信你。” 顾沉笑了笑，很感谢商芮帮他解围。 等顾沉和程逸离开以后，商芮脸色红红的坐下来，跟闺蜜小声发花痴：“刚刚顾沉冲我笑诶。他笑的好好看。你们觉不觉得顾沉现在好像比大一刚开学那会儿更帅更有气质。” 商芮的小闺蜜们不忍直视的摇摇头，其中一位戳了戳商芮的胳膊：“别花痴啦。你刚刚在顾沉面前表现的那么凶……男孩子都喜欢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好不好。你这么牙尖嘴利的，不怕顾沉退避三舍嘛！” 商芮不以为然：“顾沉才不会像你们说的那样肤浅呢！什么凶不凶的。我这是据理力争。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我们家沉沉。” “还你们家沉沉！”几名闺蜜面面相觑：“这话言之尚早吧！” “你们懂什么！”商芮翻了个白眼，言之凿凿：“他就算人不是我的，心不是我的，也有一样属于我！” 几名闺蜜好奇追问：“什么？” 商芮幽幽说道：“欣赏他，想要保护他的权利！” 几名闺蜜长叹一口气。能把单恋说的这么堂而皇之，商芮这孩子真的没救了。 “我觉得商芮真的挺好的。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好，”程逸暗搓搓的看着顾沉：“还是咱们A大经管系的系花呢！” “商芮是很优秀。”顾沉说道。 程逸继续说道：“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你。” 顾沉没说什么。 程逸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道：“你到底喜不喜欢她？或者说你到底有没有可能喜欢上她？” 顾沉察觉到了什么，漆黑的眼眸略带笑意的看向程逸。 程逸嘿嘿一笑，有些害羞：“你要是真对她没什么意思，那我可就追啦？” 顾沉挑了挑眉。 程逸摆了摆手：“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顾沉笑道：“没看出来。” “你别打岔。”程逸耳朵红红的，开口说道：“你介不介意，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追啦。” “你想追求商芮，我有什么立场介意？不过商芮那么优秀，你要是追不上，可不准恼羞成怒，回头撂我挑子。” “怎么可能！”程逸挑了挑眉，仿佛受了好大委屈：“我是那种人嘛。商芮虽然特别优秀，我很喜欢她。但是在我心目中，大神你才是第一位。” 顾沉有些肉麻的搓了搓胳膊：“别贫。” “我说真的。”程逸举手发誓：“你在我心中，绝对是第一顺位，除了我爸妈，谁都比不了。” “你要是真这么想，你这女朋友难追。”顾沉可不相信程逸的话，笑着打趣。 两人在食堂窗口买完饭，回身就碰到了一步开外的霍明璋和他那两位发小。 大概是听到了顾沉和程逸的对话，霍明璋看着程逸的眼神特别复杂：“真没想到，程逸你还是这种人。” 程逸听的满头雾水：“我是哪种人？” 霍明璋冷笑一声，懒得搭理程逸。他目光直勾勾的看向顾沉：“我听说你五一假期，跟着天遂资本的钟离遂一起去泡温泉酒店了？” 顾沉皱了皱眉。 程逸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沉，又看了看霍明璋。总觉得霍明璋有点不对劲：“顾沉假期跟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儿？” “我没跟你说话。”霍明璋看都不看程逸，眼神继续盯着顾沉不放：“不就是想给摆摊网拉投资嘛。钟离遂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没必要为了这点钱去跟那种人泡温泉——” “霍明璋你脑子进水了吧！”没等霍明璋说完话，顾沉实在忍不住骂道：“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的事儿。又有什么资格跟钟离遂相提并论？” 霍明璋没想到顾沉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顾沉说道：“不是所有人都买你霍家公子的账。你也不要总是仗着你老子的势力，给你老子惹麻烦。” 霍明璋神色猛然一变，目光狠戾的看着顾沉：“你再说一遍！” “耳聋就去看医生。”顾沉不耐烦的说道：“脑子有病不是你的错，出来撒癔症乱咬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霍明璋是霍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仗着家世背景，再加上一部分男主光环，人生头二十年向来横行霸道无往不利。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一时间别说霍明璋自己不敢相信，就连食堂里或主动或被动围观的学生们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一个个围观群众顿时化身为猹，支楞着耳朵瞪着眼睛看向两个人。生怕两人下一秒就打起来。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危急时刻，只听人群外面传来一声淡淡的询问：“霍明璋你到底想要干嘛？” 众人齐刷刷的转头。就见周晓婷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站到顾沉面前：“找茬打架是吧？” 霍明璋嗤笑一声：“你还有心思管他，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吧。”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周晓婷说道：“你凭什么欺负顾沉？他又没招你没惹你？” “他刚刚骂我脑子有病撒癔症，你没听见？”霍明璋看向顾沉，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么骂我。姓顾的，这事儿咱俩没完。” “甭跟我这儿碰瓷！”顾沉冷笑：“说的好像你受多大委屈。你来找我，不就是来找骂么！” 霍明璋：“……” 霍明璋那俩发小也跟着面面相觑。总觉着顾沉这一番话，从逻辑层面上讲，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霍明璋刚刚那一番举动，可不就是故意找骂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霍少……”金卫陶疆拍了拍霍明璋的肩膀, 欲言又止。 霍明璋被顾沉劈头盖脸一顿骂，反而冷静下来。脸色慢慢缓和，看向顾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沉闷：“顾沉, 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不用每次看到我，都跟刺猬一样。” 顾沉被霍明璋的形容恶心到了。 周晓婷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脸惊骇的看着霍明璋。 程逸拍了拍顾沉的肩膀：“算了，我们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我都饿了，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吧。” 顾沉没说什么，端着餐盘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霍明璋盯着顾沉的背影，不依不饶的跟了上去：“你说我没有资格跟钟离遂相提并论。我倒是想知道, 在你眼中，我比他究竟差在哪儿了？” 顾沉本来不想搭理霍明璋。听到这句话，顿时忍不住了。一脸看智障的表情：“你们两个有可比性吗？” 霍明璋：“……” 霍明璋深吸了一口气：“顾沉，你也别太过分了。” 顾沉忍不住吐槽：“霍明璋, 你知道吗？人要是没有自知之明，就很容易自取其辱。” 霍明璋确实觉得自己来找顾沉的举动, 是有那么一点儿自讨没趣。但他实在忍不住。霍明璋不想承认，自从他听到顾沉跟钟离遂一起去泡温泉的消息, 他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岩浆里，火烧火燎燥的难受。 好不容易熬到假期结束，霍明璋第一时间赶回学校，就是想跟顾沉问个明白。却没想到他连话都没说几句，就被顾沉贬的一无是处。 霍明璋有些意兴阑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顾沉, 为什么顾沉打从见他第一面起, 就连个笑脸都没给过他：“……是因为凌琇吗？” 霍明璋忍不住问道：“因为我和凌琇在一起过，所以你厌屋及乌，连我也讨厌起来？” “能说出这种话, 霍大少爷也未免太看不起你自己了。”顾沉直言不讳：“你这个人本来就很讨厌。不用牵扯任何人，在惹人厌烦这种事情上，你出色的一骑绝尘。” 霍明璋从来没有想到，顾沉的言辞也有这么犀利的一天。他怒极反笑：“你这点骂人的天赋，该不会全都用在我身上了吧？” 这么一想，霍明璋竟然升起了一丝丝诡异的满足感。就冲顾沉那副虚伪得要命的性格，能有一个人让他完全不顾及脸面的破口大骂，应该也很特殊吧。 顾沉可不知道霍明璋脑袋抽风到这种程度，听到霍明璋的挑衅，立刻反唇相讥：“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霍大少爷这样喜欢找骂！” “除了你，也没有人敢这么骂我。”霍明璋说道。 “这就是霍大少爷有事没事到处找骂的原因？”顾沉很不耐烦：“挑战不可能？” “噗！”周围同学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霍明璋目光阴冷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立刻鸦雀无声。 金卫陶疆瞅着不对劲，伸手拍了拍霍明璋的肩膀，劝道：“算了吧，霍少。” 霍明璋看着顾沉过分冷淡且不耐烦的一张脸，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就算不想算了，他又能做什么？顾沉摆明了不待见他，无论他怎么示好拉拢，好像永远没办法打动顾沉的心。两人别说是朋友，就连死敌都没这么关系僵硬。 “走吧！下午还要练球呢！”金卫陶疆小心翼翼地劝霍明璋。他们两个实在不明白霍明璋为什么会突然发疯来找顾沉的麻烦。毕竟顾沉从开学到现在，可从来没买过他们的账。 霍明璋阴沉沉的看了顾沉好几眼，一语不发掉头离开。金卫陶疆紧随其后，冲着顾沉点点头就离开了。 程逸看着三个人的背影，摇了摇头：“莫名其妙。” “顾沉！”周晓婷看着顾沉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都没说：“不打扰你了，我先去吃饭。下午还要忙很多事情。”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顾沉笑了笑。 周晓婷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吃完午饭，顾沉带着他给邢教授准备好的土特产去了邢教授的办公室。 邢教授也刚刚吃完午饭，正准备下楼去操场上遛个弯。瞧见顾沉进来，顿时傲娇的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小子日理万机，不过来了。” “怎么可能！”顾沉说道：“本来能早点过来的。没想到在食堂碰到了一个讨厌的人，耽误了一点时间。” 邢教授挑了挑眉，以顾沉的性格，能开口评价别人讨厌，那这个人得讨厌到什么程度！ 顾沉不想提到霍明璋。笑着转移话题：“您批改的论文我昨天晚上看过了。确实还有很多不足。我再修改一下，这个周末再发给您。” 听到顾沉提起学业上的事情，邢教授也稍微收了收八卦的心：“……想法不错，有些论点很新颖。但还是那个老毛病，学术基础太差了。你还是要多看书。” 顾沉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不过做学问这种事情，由不得投机取巧，啃文献也得一部部的啃。一部部的消化。顾沉就算着急，也得一步步来。 邢教授倒是对这个学生很有信心：“……你才刚上大一，可以慢慢来。倒是不用着急。其实你的底子相比同龄人已经不错了。尤其是在实践方面，就算是我也要跟你学习。” 顾沉受宠若惊：“我这三板斧就不敢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了——” “不要说这种话。”邢教授摆摆手，打断学生的谦辞：“你还记得之前在《经济学家》上发表的那一篇有关大数据的文章吗？” 顾沉点点头。他当然记得。那也算是顾沉重生之后写的第一篇论文。与其说是论文，还不如说是行业分析报告。写的时候难免带了一些过来人的总结陈词，被邢教授力荐，登上了《经济学家》的版面。 顾沉那会儿还觉得自己对于大数据引导企业运营的分析应该会引起行业内的讨论。结果讨论是掀起了一小波，可是讨论过后，并没有引起什么实际上的水花。 后来顾沉要忙的事情太多，也就渐渐忘了这一茬。 邢教授继续说道：“之前你帮香山罐头厂解决了罐头滞销的大难题。这件事引起了多方的关注。有很多企业私下找到我，想邀请你去企业指导一下，帮他们渡过难关。” 邢教授是觉得当务之急，顾沉还是应该以学习为主。再说顾沉又刚刚创建了自己的摆摊网。万事开头难，在兼顾学业的同时，也确实没什么精力再去管别的事情。 所以差不多相同的请求，邢教授能推就推了。让那帮人去找香山罐头厂的宋厂长探讨研究。也顺带给宋卫东一个做人情的机会。 不过这一次，找上门来的这家企业明确指出想要让顾沉用大数据指导企业管理的模式帮他们的生产线和销售线做改良。同时也表明了这是给顾沉一个实现自己理论的机会。 邢教授怦然心动。也就没有一口回绝企业方的请求。而是跟顾沉提到了这件事。 “……到底要不要接受这个项目，你自己考虑。不得不说这次的项目确实很有难度。但是也是一个机遇。你这么推崇大数据，如果你自己的理论能够实现，相信这个项目对于各行各业的指导意义要比香山罐头厂更大。”邢教授慢条斯理的分析道。 顾沉倒是没有想到，邢教授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不但帮他挡掉了不少没什么意义的企业求助，竟然还在有意向的帮助顾沉筛选可以证实自己理论的项目。身为老师能够做到这一点，拳拳之心，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顾沉心下感动。不过他还是非常理智的：“我对这个项目确实很感兴趣。不过有些条件需要事先讲清楚。我也需要详细了解企业的状况。” 意料之中的事情。邢教授笑笑：“你跟企业有什么条件，你自己去谈。不过有香山罐头厂这个案例，我相信你要谈的条件应该非常容易。” 顾沉也是这么想的。 邢教授从笔记本里翻出一张名片：“这是上次去市里开会，对方企业交给我的联系方式。你有时间可以主动打个电话，或者等他们下一次联系我。” 邢教授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这一次香山罐头厂搞的什么开罐抽奖五一黄金游的促销活动，应该也是你的主意吧。让香山罐头厂跟炎陵联手合作，既促进销量加大宣传，也能帮助炎陵当地开展旅游事业。反响非常不错。” 顾沉实话实说：“策划是我给的。不过跟炎陵合作的具体细节是宋厂长自己敲定的。宋厂长对炎陵很有情结。” 邢教授笑了笑，没说什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从邢教授的办公室出来, 顾沉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上课。 这个时间就有些尴尬，干什么事情都不太够。顾沉想了想, 背着书包直接去了教室。一边啃文献一边等待上课。 下午这节课是《线性代数》。临上课还有十分钟，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人。 顾沉安安静静看着文献，忽然觉得眼前一黑。顾沉抬头，就看到凌琇一脸阴沉的站在他的面前。 顾沉挑了挑眉。活了两辈子，他还从来没在凌琇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你小心点别崩了人设。”顾沉慢悠悠的提醒道。 似乎是刚刚怼霍明璋的那个劲头还没过，顾沉的态度明显有些放飞。 坐在他旁边的程逸有些诧异的看过来。他怎么觉着大神今天斗志昂扬？ 凌琇听到顾沉的嘲讽，脸色更加难看：“你很得意对吧？” 顾沉略微沉吟, 不知道凌琇指的是哪一条。 “我终于知道明璋为什么会这么对我！”凌琇看着顾沉，神情满是怨怼：“他一定是因为你，才会跟我分手的。” 顾沉：“？” 班里同学倒吸了一口凉气。商芮第一个站出来：“凌琇，你又要发什么疯？” “你这么急着污蔑我发疯干什么？”凌琇冷笑, 看向商芮的目光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你这么喜欢他，到处维护他, 又有什么用？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你有病吧？”商芮忍无可忍：“大白天的又撒什么癔症？” “被我说中了对吧？不敢面对现实就想转移话题？”凌琇冷笑连连：“我也想不明白，顾沉这么虚伪的人, 究竟哪里好，你们所有人都向着他？” “你说这种话就没意思了吧？”有人看不下去凌琇撒泼，开口说道：“顾沉怎么就虚伪了？人家好好学习，踏踏实实赚钱，辛辛苦苦拼事业, 有成绩了也不忘资助学生回馈母校, 还帮那些经营不下去的国企提高销量。够可以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他呀！” “就是！你不虚伪？那你也没干出什么好事呀！顾家养你十八年也没见你怎么报答人家。回了凌家也没想过做点好事积德，投机取巧缺斤少两，五一打折促销还能想到提价再降价这么损的招儿来欺骗消费者。就这还敢指责别人虚伪？” 凌琇知道自己说不过全班同学, 就把矛头对准了顾沉：“我一直以为你这个人就算虚伪，也还算坦荡，没想到你做事这么阴。我是真的很好奇，你究竟做了什么，能把霍明璋迷成这样？” 顾沉很多时候都无法理解剧情人物的脑回路。不过有件事情顾沉倒是可以确定：“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 凌琇闻言一怔。旋即冷笑道：“你不要以为你假惺惺的说了这么两句——”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沉的感慨打断了。 “一个自欺欺人，一个自以为是。这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分开了确实可惜。祝百年好合。能别来烦我了吗？” “就是！”程逸忍不住吐槽：“就霍明璋那种垃圾，也就你把他当成宝贝。你看咱们学校有人搭理他们那帮人吗？不过顾沉说得对。你跟这种人就是门当户对天生绝配。他不要你你可以继续缠着他不放。就别来纠缠我们顾沉了吧？” “程逸说的没错。”商芮接话道：“你都不是顾家人了，还有什么资格纠缠顾沉不放？顾家虽然养了你十八年，可是顾沉也不是你的监护人。拜托你有点良心，不要一有事情就来找顾沉麻烦好不好？” 话音未落，《线性代数》的老师捧着教案进门。瞧见班里同学剑拔弩张的架势，顿时笑道：“怎么这么热闹？” 班里同学见状，立刻回到位置上坐好。 凌琇还有些不服气，恶狠狠的瞪了顾沉一眼。讪讪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程逸悄声询问顾沉：“你没事吧？” “没事啊！”顾沉顿了顿，一脸真诚的感慨道：“看到大家都这么维护我，特别高兴。” 程逸看着顾沉的表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真的不生气？”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生气的。顾沉摇了摇头。原剧情走到现在，已经七零八落了。就算是凌琇和霍明璋这种身负主角光环的剧情人物来找他的茬，也几乎影响不到顾沉了。反而能让顾沉再三确定剧情光环的限制越来越小。 比如今天。顾沉正面对上霍明璋和凌琇。身体也没出现什么排异反应。 顾沉若有所思。这是不是意味着，今后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再受到剧情的干扰了？ “顾沉？顾沉？” 一只手搭在顾沉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 顾沉回过神来，就见程逸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想什么这么入神？下课了。” 顾沉刚要说话，程逸又指了指桌上的手机：“还有，你手机响了好半天了。” 虽然是静音状态，但显示屏幕一直在亮。 顾沉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来电。顾沉拿着手机走出教室，在走廊上接通电话。 “您好，是顾总吧。我是运盛服装厂的孙运盛。我之前跟邢老说过，想请顾总到我们厂子给指导一下，邢老说您答应了？” 顾沉哑然。他中午才跟邢教授讨论过这件事，本来还想等下午上完课，再找个时间跟这个运盛服装厂联系一下，没想到对方先他一步找上门了。 看来这个运盛服装厂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 “我还在上课。这样吧，你晚上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顾沉开门见山。 “有空！有空！当然有空！”孙运盛连忙开口：“时间地点您来定，我完全配合。” 顾沉也不客套，直接说道：“晚上六点半，我们学校对面有一家咖啡厅。你在那里等我吧。” 孙运盛刚刚还说时间地点随顾沉的意，听到顾沉的话，立刻说道：“晚上六点半，这个点儿顾总应该刚下课没多久。还没吃晚饭吧？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边吃边谈？” 不等顾沉说话，孙运盛又道：“我知道贵学校附近有一家烤肉不错。我定个小包间，既能安静说话，又能吃得饱饭。顾总年轻，还在长身体。要是为了跟我谈事饿到了，我可没办法跟邢老交代呀。” 顾沉也明白孙运盛的好意。想了想，说道：“那就定在烤肉店。孙总费心了。您也不用叫我顾总，直接叫我顾沉就好。” “那我就托大，叫一声顾老弟吧。”孙运盛顺着顾沉的口风说道：“晚上六点半，我在烤肉店等你。” 顾沉挂断电话，回到教室。下一节课是《应用数理统计》，上课地点在另外一个教学楼。顾沉装好书包，随着大部队辗转迁徙到外一个教室。 一下午的四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六点钟，顾沉提前到了烤肉店。本来以为孙运盛不会来的这么早。哪知道他刚刚迈进烤肉店的门，就被人叫住了。 “顾老弟！”正在吧台前面定包房的孙运盛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年轻的商业天才，笑眯眯的招呼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我们两个还是有缘分。” 顾沉笑了笑，走上前去伸出手：“孙总？” “是我。”孙运盛笑眯眯的握住顾沉的手：“刚刚定好的包房，咱们上去聊？” 两个人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一前一后上了二楼，进了包厢。孙运盛把菜单递给顾沉：“我对这边不太熟，也不太了解顾老弟的口味。还是您自己来吧。” 顾沉接过菜单，随意点了几盘自己爱吃的招牌菜，又点了一盘拼盘时蔬。孙运盛又补了几道。等服务员捧着菜牌离开。孙运盛笑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递给顾沉。 “这是我们服装厂大概的状况。我整理了一下，请您过目。” 顾沉接过牛皮纸袋，直接打开，抽出里面的资料。还没看上几眼，服务员敲门而入，推着小车上菜。 顾沉把资料装回牛皮纸袋。其实在烤肉店谈事情并不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场合。但是顾沉能够理解孙运盛的安排。说实话他上了一下午的课，大费脑力。确实也有点饥肠辘辘。 一时菜上齐，孙运盛冲着正准备给他们烤肉的服务员说道：“我们自己来就行。” 服务员点了点头，推着小推车离开。 孙运盛撸胳膊挽袖子的亲自上阵，冲着顾沉笑道：“要说吃饭。一个烤肉，一个火锅，那都是百吃不厌的好东西。可惜现在天太热，不方便吃火锅。” 孙运盛把两盘腌制好的牛排一一摆放在铁网上。霎时间，伴随着滋滋声响，包厢里冒出一阵浓烈的香味。孙运盛动作熟练的翻烤牛排，问顾沉：“顾老弟喜欢吃几成熟的？” “全熟。”顾沉回道：“但也不要烤太老。” “明白。”孙运盛说着，把烤好的牛排放到顾沉碗里，笑着示意：“顾老弟尝尝我的手艺。” 顾沉尝了一口，笑着称赞：“孙总好手艺。” 孙运盛笑道：“这做人做事就跟烤肉一样，不能操之过急。火候到了，自然就来了。” 顾沉闻言，主动提及：“我看到贵厂想要做大数据。不知道孙总对于这方面，有没有什么要求，或者建议？” 孙运盛忙活了大半天，就等着顾沉这句话呢。闻言，立刻说道：“不瞒顾老弟，我对大数据这个东西是一窍不通。之所以想请您帮我们厂子做大数据，也是受了别人指点。” 顾沉挑了挑眉，直接问道：“谁？” 孙运盛说道：“顾老弟还记得洪蕴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洪蕴？ 顾沉想了一会儿, 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当年他在大周天下售楼处实习的时候，因为孙总在朋友圈有意无意的炫耀，经常会有人打着买房的幌子来找他炒股。尤其是在出了食品厂于总的事情后, 这种人就更多了。搞得顾沉烦不胜烦。 洪蕴就是那个时候被姚远带到他面前的。 两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富二代，要人脉没人脉要技术没技术，冒冒失失的跑到他面前提出要合伙做生意。还要搞大数据分析。顾沉理都没理，卖完房请吃饭还因为钟离遂放了他们两个的鸽子。 后来为了老城区拆迁的事儿，邢教授带着他去拜访隔壁大学的秦教授。顾沉才知道洪蕴是秦教授的儿子。 前前后后就打过这么两次交道，顾沉着实没想到，洪蕴竟然还惦记着这个事儿。 孙运盛打量着顾沉的表情, 开口说道：“其实我对大数据这个东西是一窍不通。之所以会想到用大数据引导企业管理，主要也是洪蕴推荐我这么做。我们运盛服装厂是一家成立八年的老厂子，有基础的客户群。很多客户在我们厂里定制西装，制服或者晚礼服。通常定制一套衣服从量体到选料再到成型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时间成本, 渠道成本还有人工成本还是非常高昂的。” 所以为了减少成本费用，孙运盛一直在想办法寻求改革。碰巧就遇上了洪蕴, 两人谈话时聊到了大数据分析引导企业管理和精准定制化的制造流程。说实话，让孙运盛一个搞服装的了解什么大数据分析管理, 听上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孙运盛本来也不以为然。可是当他听洪蕴说这个大数据分析是由顾沉提出来的以后，孙运盛也不得不心动。 毕竟顾沉现在在实业圈，尤其是在国企圈的名头着实不小。一个老城区改造，再加上一个让香山罐头厂起死回生的营销方案，着实让顾沉成了很多人心目中的“企业救世主”。洪蕴说的话孙运盛可以不以为然, 可要是放在顾沉身上, 孙运盛宁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毕竟，由顾沉出手帮助运盛服装厂搞改革，最不济也能让服装厂赚上一波。要是真的成功了, 服装厂也就脱胎换骨了。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运盛服装厂都不吃亏。 这也是孙运盛会主动联系邢教授的原因之一。而他的筹码，除了答应顾沉的利润，自然就是洪蕴口口声声的：“这个提案是顾沉自己提出来的。之所以会在《经济学家》上发表，肯定也是希望文章发表以后，能够引起相关行业的关注。尝试一下这个方案。可惜相关行业对这个策划的接受度还不算高。顾沉也没机会让理论结合实践。我想顾沉自己也会觉得很遗憾。你想办法把这个项目送到顾沉面前，他一定会动心。” “……我跟老宋打听过香山罐头厂给你的报酬。”孙运盛开门见山，直接说道：“听说你之所以答应帮助香山罐头厂指导工作，是因为老宋做主，把罐头厂一季度总销售额的百分之十给你分红。如果你愿意来我们服装厂指导工作，我也愿意给你这个条件。并且全权配合你的指导。” 孙运盛在找上顾沉之前，也从方方面面了解过顾沉的为人处世。他也不想在待遇方面跟顾沉纠缠太久。既然要求人办事，不如先把事情做的漂亮点，往后的合作才会更加愉快。 孙运盛的态度基本上在顾沉的意料之中——除了洪蕴这个人。 顾沉有些好奇。开口问道：“冒昧问孙总一件事，您跟洪蕴是……” “我爱人是秦教授的妹妹。”孙运盛坦言道：“洪蕴也是我的子侄。他对你的大数据分析特别推崇。在跟我聊这件事之前，洪蕴也有尝试跟别人推销这个大数据分析。不过国内的行情你也知道，大多数搞实业的，都不觉得这东西有多靠谱。我也跟你实话实说吧！如果这个事儿不是你提出来的，我也未必肯试。” 顾沉笑了笑：“那我还要多谢孙总的信任。” “这是你应得的。”孙运盛摆了摆手：“要不是香山罐头厂这个例子在前，我也不敢信任顾老弟。” 顾沉就觉得孙运盛这个人，说话做事看上去倒是蛮“实在”的。 又一盘肉烤好，孙运盛用公筷给顾沉夹了几片腌制好的梅花肉：“我就是个大老粗。对于这种精细活儿是真的搞不懂。所以这个项目很多地方，得劳烦顾老弟您多跟我侄子沟通。也拜托顾老弟帮我带带洪蕴。他是真的很佩服你。” 顾沉笑道：“贵厂的资料，我还需要好好看，好好分析。如果洪蕴是贵厂方面跟我对接的人，我当然也希望我们能好好沟通，合作愉快。” 孙运盛举起杯子，哈哈笑道：“那就拜托顾老弟了。” 之前说过了，烤肉店并不是个适合谈事情的场合。接下来顾沉和孙运盛也没有聊太多大数据分析的事儿。都是孙运盛一边烤肉一边给顾沉介绍一下服装厂的大体情况。 欣然饭毕。顾沉和孙运盛礼貌道别。刚回学校没多久，就接到了洪蕴的电话。 “顾总贵人事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能见一面。”电话里，洪蕴的态度特别谦虚：“我这边是随时都有空的。全力配合顾总的时间。” “你倒是有心。”顾沉淡淡说道：“我需要好好看一下运盛服装厂的资料。后天下午你有时间吗？” “有。”洪蕴说道：“我这边其实也做了一个大概的项目策划。没什么经验，都是我一家之言。还望顾总多多指教。” 顿了顿，洪蕴又说道：“我是真的很想跟顾总合作。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这次，顾总不会再放我鸽子了吧？” 顾沉闻言，笑了笑：“见面再说吧。” “好嘞。”想必洪蕴的心情真的不错，说话的尾音都带着一丝轻快。 两天后，顾沉和洪蕴在学校对面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顾沉已经把服装厂的资料反复看了三遍，对于该怎么做大数据分析指导，心里面也有了一丝眉目。剩下的就是实地考察，然后结合服装厂的具体情况做数据分析系统。 因为涉及到做管理系统这块，顾沉还把他们家的技术总监程逸带上了。 洪蕴本来以为这一次是两人单独见面，没想到顾沉带了“第三者”。得知程逸的身份，顿时笑道：“原来是摆摊网的技术总监。久仰大名。” “你好。”程逸还是第一次被顾沉带着出来见“外人”。一时间也有些紧张，握住洪蕴手的时候，不免有些用力。 程逸本来就是打篮球的，身体素质要比一般男生更强壮。一双大手也更有劲儿。洪蕴被程逸用力攥这么一下，就跟被钳子钳了是的。松开的时候手掌隐隐作痛，忍不住背在身后甩了甩。心里边暗自犯嘀咕，觉得程逸这小子是不是故意针对他。 关键是他也没惹到程逸吧！ 顾沉并没留意到两个大男孩之间的暗潮涌动，坐下来后，三个人根据自己的口味分别点了三杯咖啡。等咖啡期间，顾沉直接说道：“根据运盛服装厂的情况，我们需要建立一套完整的大数据系统。从量体，选料到成衣这几个方面，定制整个生产流程。这就需要多个子系统一起组成一个完整的数据信息系统。让数据来驱动产品运营。” 所以就需要相关的高科技人才来做系统。这也是程逸要负责的部分。 顾沉也跟程逸说了，会把运盛服装厂给他的百分之十提成分一半给程逸。 程逸对这个百分之五的提成并没有什么概念。觉得也就是做个系统的事儿，麻烦不到哪里去。顾沉给他说的时候，他还大大咧咧的表示：“不用给钱。就算是我帮你的忙。” 顾沉当然不可能白占这个便宜。笑着说道：“现在不答应，早晚得后悔。听我的没错。” 没等程逸说话，顾沉又道：“况且，这个项目如果做好了，也不可能是一锤子买卖。没准咱们摆摊网还要成立一个做数据的子公司。就等着子公司赚钱补贴母公司了。所以分成方面，还是一开始就算清楚比较好。” 听到顾沉这么说，程逸也不再多说什么。他这个年纪对于金钱还没有什么概念。很多事情都唯顾沉马首是瞻。而顾沉身为一个经历过太多事的重生人士，要比大多数人更明白财帛动人心的道理。所以很多时候，顾沉都喜欢在做事情之前就把账算清楚。以免生意做大以后，大家因为利益反目成仇。 听到顾沉说要做大数据系统指导服装厂的运营，洪蕴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把自己写了很久的策划方案递给顾沉，笑着说道：“我之前就说过，想跟顾总合作开一个有关数据分析指导企业运营的公司。那会儿顾总质疑我们没有人脉没有基础。我确实也深刻反思过。我们确实基础不够。自从那次事情以后，我也是一直都在想办法找合作目标，当然最后能够成功说服运盛服装厂，除了我跟孙总是亲戚，更多的原因还是顾总您自己的名气和实力摆在那。” “我就是想说，我很想跟顾总合作。包括现在也是。如果顾总有意向，我还是那句话，希望咱们能一起共事。到时候我可以负责销售接单，顾总就负责掌控全局，当然有程总的鼎力加盟，我们在系统应用这一块也解决了。” 洪蕴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还是说道：“还有姚远，他其实也可以做销售和市场这一块。就是不知道顾总怎么想。”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总觉得洪蕴这个人让我有点不舒服。” 会面结束后, 程逸和顾沉返回校园。只剩下两个人时，程逸用手挠了挠后脑勺，非常耿直的描述自己对新合伙人的观感。 “怎么？”顾沉挑了挑眉, 笑着问道：“哪里不舒服？” “我也说不好。”程逸顿了顿，搜肠刮肚的搜罗词汇，竭力描绘自己对洪蕴的观感：“总觉得这个人城府太深，有点处心积虑。” 话音未落，程逸又觉得自己对刚刚见面的人冒冒失失做出评价的举动似乎不太好，又补充道：“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兴许是我对他有偏见也说不定。” 顾沉笑了笑：“洪蕴这个人，确实是有很强的企图心。但是从目前看来, 还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合作对象。” 程逸留意到，顾沉没用合作伙伴，而是用合作对象这个词。一段时间的共事下来，让程逸对顾沉的行事作风有了更深刻的了解。闻言, 顿时笑道：“你是想说，我们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多多观察一下洪蕴这个人。如果未来合得来, 大家可以一起共事。从合作对象变成合作伙伴。如果合不来，那就是一锤子买卖。等这个项目结束, 大家就分道扬镳？” 孺子可教！ 顾沉给程逸递了个眼神：“你也别想太多。做生意嘛，一起赚钱才是重要的。” 对于这个观点，程逸不置可否。他还年轻，尚且气盛。又因为大学期间就无意间成了摆摊网技术总监的缘故，可以说是功成名就。他的人生还远远没到为了五斗米折腰的程度。对于程逸而言, 做生意赚钱虽然重要, 但是跟谁一起合作，怎么愉快的赚钱，显然更加重要。 “我是觉得, 这个洪蕴未经你的允许就擅自打着你的名号在外面拉生意。这次是你同意了。如果你没同意，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机会实践大数据分析的想法，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程逸欲言又止。他不想把人想的太坏。但洪蕴的种种举动不得不让程逸多想：“就今天这种事情，万一你不同意，他还坚持要做的话，岂不是打着你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 到时候项目成功了还好说；要是项目搞砸了，那些人不会说洪蕴没有能力，只会说顾沉是纸上谈兵，提出来的建议一点都不靠谱。 作为顾沉最忠实的迷弟，程逸天然对这种会侵犯到顾沉自身利益的举动感到反感。 这一点顾沉自己又何尝不知道。不过他的有些观点跟程逸不太一样。顾沉之所以会在《经济学家》上发表大数据分析的论文，也是希望这个论点能够引起相关实业家的注意。如果有人愿意在实际生产过程中尝试用新的算法引导企业运营，这对顾沉来说也是一个值得欣慰的举动。 至于项目成功还是失败，那都是后话了。从生意和理论传播的角度考虑事情，顾沉当然就不会介意洪蕴的举动。 “我知道！”程逸挠了挠脑袋，保证道：“你放心，这个项目我肯定会跟他好好配合的。就把他当成甲方的人就完事了。” 顾沉闻言，顿时笑道：“乖。” 说话间，手机铃声又响了。 顾沉接通电话，是钟离遂打过来的。 “晚上有什么安排？”钟离遂强烈暗示道：“今天是周末。” 顾沉哑然失笑：“我明天要去一趟运盛服装厂。准备谈个新项目。要不，我们晚上吃顿饭，我陪你加班？” “我工作都处理完了。”钟离遂顿了顿，开口说道：“你要不要去我家？” 没等顾沉回应，钟离遂又补充道：“我会做意大利面。你想吃吗？” 顾沉：“……” 顾沉其实不太想吃什么意大利面，又不好意思拒绝钟离遂的邀请。想了想，跟钟离遂说道：“要不，我给你做糖醋排骨和锅包肉吧。你想吃吗？” 钟离遂有些意外：“你会做饭？” 顾沉：“我当然会做饭。” 顿了顿，顾沉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做饭？” 当然是因为顾沉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之前要么在家里吃，要么在学校食堂吃，应该还不到会做饭的年纪。 顾沉莞尔：“我会做饭。只是做的没那么好吃。你不要嫌弃我就行。” 钟离遂怎么可能会嫌弃顾沉：“那今天晚上我接你回家。我们两个先去超市买菜，然后回家一起做饭。我帮你打下手。” “也行。”顾沉看了一眼时间：“你现在就过来吧。” 半个小时后，钟离遂的车停在A大校门口。顾沉背着书包上车，钟离遂笑着问道：“怎么忽然想到做服装厂的项目？” “大数据分析。”顾沉简单跟钟离遂说了一下项目内容：“我也是想实践一下，看看之前的理论对企业运营到底有没有帮助。” 钟离遂问道：“那你们应该需要给服装厂设计一个全新的数据管理系统。人手够用吗？” “我们摆摊网的技术总监是个天才。由他负责设计系统主体，再加上我们网站的程序员，应该够用。”顾沉说道。 “术业有专攻。”钟离遂倒是觉得顾沉的考虑有些简单了：“网站维护和做系统应该也是两个专业方向。你确定你的员工没问题？” “如果不行，那就重新招人组建团队。”背靠A大这个丰富的人才资源库，顾沉的想法特别乐观：“反正我们A大别的不多，人才最多。” 从本科到研究生再到博士，应该只有顾沉用不到的，绝对没有顾沉找不到的人才。 看到顾沉信心满满的模样，钟离遂哑然失笑。还是说道：“……如果你想要从事这一行，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些人。” 天遂资本一直以来的投资目标都是高科技和新兴领域，钟离遂能接触到的技术人才，绝对是国际领先级别的。 顾沉笑了笑：“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跟你说。” 钟离遂看了看顾沉，眉眼温润。 顾沉没忍住，用手戳了戳钟离遂的腰。 钟离遂轻笑：“别闹，开车呢！” 顾沉收回手，开始专注的翻看运盛服装厂的资料——第四遍。 一个小时后，汽车停到大周天下附近的一个大型超市。顾沉和钟离遂顺着地下停车场直达二楼生鲜区。 “你想吃西红柿炖牛腩吗？”顾沉在生鲜区溜溜达达，看到牛肉不错，问钟离遂。 钟离遂笑道：“我特别好养，吃什么都可以。不挑食。” 顾沉轻笑，拿了一块牛腩。又问道：“虾的话，你喜欢吃蒜蓉的，还是喜欢吃油焖的？” “你会做这么多菜？”钟离遂好奇问道。 “还行吧。”顾沉上辈子有一段时间，可以说是鬼迷心窍。天天都在琢磨着怎么讨好别人。各种奉承手段都学了个七七八八。可惜最后屁用没有。人家该怎么烦他还怎么烦他，他的每一次讨好，换来的都是变本加厉的鄙夷和不屑。 顾沉一度认为自己上辈子的人生毫无意义。不过现在想来，他那些折腾也不算是白白浪费时间。至少他上辈子练好了厨艺，这辈子能给钟离遂做顿饭，也挺好。 想到这里，顾沉微微笑道：“我好久没做饭了。手艺可能有点生疏。” “我也不怎么会做饭。”钟离遂笑道：“我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钟离遂说着，目光看向货架上的新鲜蔬菜：“再来一道蔬菜沙拉怎么样？这个我会。” 顾沉本来是想拌个凉菜的。听到钟离遂的话，立刻说道：“也行。” 说着，顾沉又看到货架上有新鲜的莲藕，兴致勃勃的问道：“你喜欢吃桂花糯米藕，还是喜欢吃炸藕盒？” 钟离遂略微沉吟了一下。顾沉立刻说道：“那就两道一起做。反正也不费什么事。” 说话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顾沉回头，就看到洪蕴一脸迟疑的看过来：“真的是你？” 顾沉挑了挑眉：“好巧。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姚远。本来是想聊聊接下来合作的事儿。姚远非要吃火锅。还不想在外面吃。我只好陪他出来买菜。”洪蕴看了钟离遂一眼。他当然知道钟离遂是谁，也听说过外界传言的，钟离遂和顾沉私交不错。但是他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能关系匪浅到这种地步。 洪蕴想到刚刚他看到的一幕幕场景，总觉得顾沉和钟离遂的交流莫名透着一种亲昵的味道。 “我让你拿两盒羊肉一盒鸭血再拿一盒毛肚，你怎么墨迹这么半天——” 姚远咋咋呼呼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顾沉时，目光带着一丝惊喜：“你怎么也在这儿？吃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不了。我们另有安排。”顾沉提了提手上的食材，婉拒道。 姚远这才注意到顾沉旁边的钟离遂，下意识笑道：“你朋友？要不要一起？吃火锅热闹一点。你们两个人吃饭，能有什么意思？” “当然有意思。”顾沉看了姚远一眼，笑眯眯的逗他：“比跟你在一块儿吃饭有意思多了，至少能多吃一碗饭。” “德行！”姚远顿时不乐意了。傲娇的哼了一声：“我还不稀罕跟你一块儿吃呢！我都怕你抢我的鸭血，毛肚，虾滑，还有鱼丸！” 洪蕴拍了拍姚远的肩膀，笑着跟顾沉和钟离遂点了点头：“那就不打扰了。” 说完，拽着姚远离开。姚远一头雾水：“干嘛呀？我还没说完话呢！” “你小子少说两句憋不死你！”洪蕴没好气的怼道：“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嘿！”姚远忍不住问道：“你吃呛药了吧？我哪儿得罪你了？” 顾沉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钟离遂看着洪蕴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第一百二十七章 顾沉和钟离遂在超市逛了约有半个小时, 结账的时候恰好又碰到了姚远和洪蕴。 两个人同样也是拎着大包小包的火锅食材，洪蕴正抱怨着：“……就两个人吃火锅，你非要买这么多东西……” “那我都想吃嘛！再说我买的也不算多。几乎每样只买了一盒。我还担心不够吃你跟我抢呢！”姚远不服气的反驳。 说话间, 姚远眼角余光留意到在后面排队的顾沉，立刻摆了摆手：“这么巧。一起结账呀~” 说着，看了一眼钟离遂和顾沉推车里的食材：“就这么点东西，你们减肥吗？” 洪蕴气的拍了一下姚远的后脑勺。觉得姚远有些口无遮拦：“说什么呢！人家才是正常的饭量。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吃个饭跟养猪似的。” “你有病吧！”姚远捂着后脑勺骂道：“我今天怎么得罪你了，你看我这么不顺眼？嫌我买的多是吧？有本事你一口别吃。看我能不能都吃光！” 说完，姚远拎着东西气哼哼的往前走。 洪蕴一着急, 冲着顾沉和钟离遂点了点头，连句场面话都没来得及说，急急忙忙跟上去。 顾沉看着叽叽喳喳的两个人，笑道：“我还以为洪蕴是个不动声色的人。没想到他还挺有朝气的。” 钟离遂淡淡说道：“是个聪明人。” 顾沉敏锐的察觉到钟离遂情绪不高, 回头问道：“怎么了？” 钟离遂等结完账，一边往袋子里装东西, 一边跟顾沉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人有点观察入微的小细节。” 顾沉品了品钟离遂的话, 忽然意识到：“你是想说，他看出来我们两个的关系了？” “不能确定。至少会有怀疑。”钟离遂皱了皱眉：“你今天下午说，你们要合作？也有意向一起开公司？” 顾沉知道钟离遂想说什么，笑道：“放心吧。你不是说他是个聪明人嘛。既然是聪明人，就不会做傻事。” “未必。”钟离遂说道：“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也大有人在。” 顾沉不以为意：“能够反被聪明误, 那就不是聪明人。” 而顾沉, 一向只跟聪明人合作。 从超市出来，两人直接开车回到大周天下。 自从办了辞职手续以后，顾沉就再也没回来过。如今故地重游, 看着小区内熟悉又陌生的景致，顾沉不免有些思绪纷繁。 “在想什么？” “没什么。”顾沉回神，就听钟离遂笑着说道：“……录个指纹。以后我不在，你也可以随时过来。” 顾沉沉默了一下。 钟离遂笑着问道：“怎么了？” 顾沉看了看钟离遂：“你是不是对我心怀不轨？” 钟离遂面色微红，纠正道：“只是想跟你分享我的私人空间。” 顿了顿，又补充道：“也是为了我们的赌约做准备。” 什么赌约？ 顾沉愣了一下，才想到他跟钟离遂的股市之约。顿时哑然：“你记忆力不错。” 钟离遂笑道：“我写在备忘录上。” 顾沉：“……” 说话间，录好指纹的钟离遂打开门，在玄关处为顾沉拿了一双拖鞋。顾沉发现拖鞋的尺码是自己的。 顾沉心下一动。进屋之后，把食材先放到厨房。 钟离遂笑着问道：“要参观一下吗？” “也行。”虽说这间房子的装修是顾沉亲自盯着的。不过验收之后的家具，还有一些小饰品和生活日用品都是钟离遂自己置办的。顾沉心里边还打着好奇呢！在钟离遂的陪同下一一参观了各个房间。 进浴室的时候，看着成套的洗漱用具，顾沉挑了挑眉，笑着问道：“老实交代，你是处心积虑，还是蓄谋已久？” 钟离遂轻笑。 “怎么不说话？嗯？”顾沉盯着钟离遂的眼睛，笑着调侃道：“我刚刚参观卧室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打开衣柜看一下，你准备了几套睡衣？” 钟离遂只是笑，不说话。 顾沉又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钟离遂说了个时间。精准到年月日那种。顾沉回忆了一下：“五一放假回来？” 钟离遂补充道：“我担心赌输。有备无患。” 顾沉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 “闷骚啊！”顾沉感慨道：“真没看出来。” 小伙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钟离遂被顾沉笑的有些害羞了。搂着顾沉低声求饶：“别笑我了。我是第一次谈恋爱，很多东西都不会。得现学。” 压低了的声音在顾沉耳边响起。勾的顾沉心里满痒的。顾沉反手拍了拍钟离遂的后背，安慰道：“没关系，我也没啥经验。我们两个相互学习。” 说话间，忍不住又是喷笑出声。 洗菜的时候都没停下来。 钟离遂很无奈。只能在旁边给顾沉打下手。 一道糖醋排骨，一道锅包肉，一道桂花糯米藕，一道炸藕盒，一个蔬菜沙拉，再加上一道蒜蓉粉丝虾仁煲。顾沉做完菜才发现自己没有煲汤。 “不用了。”钟离遂连忙说道：“这些菜就够我们两个吃了。” 虽说每道菜的分量都不多。但是他们两个人吃，也足够了。钟离遂感慨道：“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 钟离遂在旁边打下手的时候，闻着香味都忍不住饥肠辘辘——倒不是说顾沉的手艺比什么米其林大厨更好。只是顾沉烧的菜里面，有一种浓浓的家常味道。 钟离遂说不好。他只是觉得经过这顿饭，他好像更离不开顾沉了。 “那就这样。”顾沉摆摆手，跟钟离遂一起把菜端到桌子上。 顾沉随意问道：“喝酒还是饮料？” 钟离遂本来想选饮料。因为喝酒不能开车，他就没办法送顾沉回学校。话到嘴边忽然一顿，硬生生转道：“冰箱里有啤酒。” 顾沉给钟离遂拿了一罐啤酒，自己选了一瓶果汁。 “尝尝吧。”顾沉说道：“看看我做的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钟离遂看着夹到自己碗里的糖醋排骨，咬了一口：“很好吃。” “这米饭焖的有点汤大了。”顾沉有点嫌弃的用筷子戳了戳米饭：“第一次用你们家的饭锅，掌握不好火候。” “很好吃。”钟离遂又吃了一大口米饭。忽然觉得顾沉说话的样子也特别家常。两个人就这么边吃饭边聊天，好像连气场都比以往更加亲密了一点。 不得不说，钟离遂很享受这样的气氛。主动说道：“吃完饭，我来洗碗。” 顾沉没跟钟离遂争这个。因为他是真的很讨厌洗碗。 钟离遂眨了眨眼睛，试探着说道：“今天晚上很晚了。你吃完饭，就住下来吧。可以睡在客房，我给你重新换一下被罩和床单。都是新的。” 没等顾沉回应，钟离遂又厚着脸皮说道：“而且我刚刚喝了酒，也没办法开车，送不了你。” 顾沉哑然失笑。他就说他刚刚问钟离遂要喝什么的时候，钟离遂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我没打算走。”顾沉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也不忍心戳穿钟离遂的小心思，只好说道：“不是说好了么，今天晚上陪你加班。” 钟离遂不说话了，只是笑。笑容比以往的温润多了几丝灿烂。 顾沉在心底哼了哼，到底没说什么。 吃完饭，钟离遂去洗碗。顾沉在厨房，一边陪着钟离遂洗碗，一边拼了个果盘。等到钟离遂洗完碗，两人端着果盘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新闻联播》。 大概是夜晚的气氛太静谧，也或许是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太悠闲，顾沉半躺在沙发上，没过一会儿就有些迷迷瞪瞪的。 正在聚精会神看新闻的钟离遂只觉得肩头一沉，回头一看，却是顾沉靠着他睡着了。 钟离遂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连吃水果的动作都停下了。就这么直挺挺的守了不知道多久，顾沉“唔”了一声，坐直身体，懒洋洋的问道：“我睡着了？” 钟离遂点点头：“最近很累吧？” “还行。”顾沉打了个哈欠：“我睡了多久？” 钟离遂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 完美错过了《新闻联播》。顾沉伸了个懒腰，吐槽道：“还挺催眠。” “接下来做什么？”钟离遂看着神采奕奕的顾沉，笑着问道。 顾沉其实也不知道干什么。他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耗着，也挺舒服的。 但显然他们两个不可能什么都不做。顾沉想了想，问钟离遂：“你们公司最近都准备投资什么项目？如果不涉及到保密流程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看看。筛选一下。” 好歹是重生回来的人，未来十年的各种商机和博弈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耳熟能详。所以顾沉言语间的自信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 听在钟离遂耳中，不由得低声轻笑。心下感慨顾沉就是有这种本事，总能让跟他在一起的人忍不住心驰神往。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要帮我把关投资项目。”钟离遂想到天遂资本高级合伙人还有股东们的提议，笑着说道：“不如加入天遂资本怎么样，以技术分红，直接担任我们的高级合伙人和投资顾问？” “没听说过成熟的公司要禁止办公室恋爱么！”顾沉勾住钟离遂的下巴：“我对你们公司只有一种兴趣。就是陪你加班。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可以在你的办公室做一下深入交流。” 钟离遂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在开车吗？” “怎么这么不敢置信的样子？”顾沉挑了挑眉，莞尔笑道：“别看我现在还没有驾照，其实我是驾龄八年的老司机呀！”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八年？”钟离遂哑然失笑：“哪里来的八年？” 当然是从上辈子算起。顾沉笑了笑, 逗钟离遂：“你猜？” 钟离遂既然认定顾沉是在“开车”，当然不会发散思维的猜。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 顾沉就喜欢看钟离遂笑的这么温柔缱绻的样子。他凑到钟离遂面前, 抬起钟离遂的下巴，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撤离，钟离遂的手掌已经稳稳压在他的后脑勺。 缠绵且漫长的一个吻后，两个人有些气喘吁吁地分开。 顾沉脸颊发烫。平息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调侃道：“看来我需要锻炼一下肺活量了。” 钟离遂轻笑。他是觉得顾沉越来越活泼了。 仲夏之夜，窗外繁星闪烁。 顾沉趴在阳台上，迎面吹着微微凉爽的夏风, 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笑嘻嘻说道：“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 钟离遂端着两杯刚刚榨好的新鲜果汁，将其中一杯递给顾沉。 顾沉接过，没话找话般问道：“为什么不是咖啡？” “想让你晚上好好休息。”顿了顿, 钟离遂又补充道：“你可以试一下，家里的床其实很好睡。” 顾沉挑了挑眉：“你说的是主卧, 还是客卧？” 被顾沉调戏了一晚上，钟离遂也不再是那个毫无反击之力的温润青年。闻言, 立刻接道：“你要是在主卧，那今晚就不用睡了。” 看到钟离遂玩笑间忽然变得炙热的视线，顾沉摸了摸鼻子，不动声色地认怂：“客房的床单被罩过水了吗？” 钟离遂笑了笑，很善解人意的转移话题：“知道你的习惯, 床单被褥买回来以后, 都让清扫阿姨洗过了。顶着大太阳晒了一整天，很舒服。” 没等顾沉继续问，钟离遂自顾自说道：“包括你的睡衣, 也都是洗过的。” 顾沉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钟离遂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不太清楚你的内裤尺码。方便的话，你下次过来，可以自己置办一些。” 顾沉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钟离遂轻咳了一声，也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引火的意思。慌忙转移话题：“我明天直接送你去服装厂吗？” “不用。”顾沉默默的松了一口气，立刻说道：“洪蕴今天晚上应该会住在姚远那边。我明天跟他一起去服装厂就可以了。” 洪蕴服装厂和天遂资本并不在同一个方向上。顾沉不想耽搁钟离遂的时间。 钟离遂听到顾沉的话。微微一顿，旋即问道：“你不是说想考驾照么？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陪你一起练车。” 两人之前也约过一起练车。不过时间方面一直凑不上。不是钟离遂要出差加班，就是顾沉这边忙到昏天暗地。拖拖拉拉这么久，顾沉的驾照也没时间去考。 “不练了。我准备直接去考试。”说到这里，顾沉不得不庆幸，九年前的驾照考试要求并没有九年后那么严格。没有强制要求练车时间，要考的科目也少。对于顾沉这种“老司机”来说，考驾照要方便多了。 钟离遂听到顾沉这么说，倒是并不担心顾沉的车技。只是微微有点遗憾，说好的要教顾沉开车，也没机会了。 气氛稍微有些沉默。顾沉看了一眼时间，快到晚上九点半了。 “我想洗个澡。”顾沉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钟离遂的耳朵却瞬间红了。 顾沉看着钟离遂面红耳赤的样子，不假思索的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就是单纯洗个澡而已。” 说完这句话，钟离遂的脸色更红了。顾沉猛一回神，这才琢磨过味儿来。自己的脸颊也开始发烫。 “我去给你放水。”钟离遂将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略有些慌张的说道。 顾沉看着钟离遂略有些仓皇的背影，忽然莞尔。 十几分钟后，顾沉抱着换洗衣服站在浴室里。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浴室，顾沉思绪有些复杂。 钟离遂家的装修可以说是顾沉亲自盯的。当初接这个活儿的时候，顾沉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以至于顾沉这次以客人的身份再次端详浴室，总觉得看哪儿都有些心情微妙。 顾沉叹了一口气，视线移到飘满了玫瑰花瓣的浴缸，顿时轻笑。 “还真是个闷骚！”顾沉暗自念叨了一句，不再多想。脱下衣服迈进浴缸。 温热的清水漫过肩头。顾沉眯上眼睛，惬意的躺了下来。 浴室内恰到好处的响起一阵轻柔和缓的轻音乐。顾沉想了想，把电视播到《财经新闻》。说到底，他身上的浪漫细胞并不多。 另一厢，钟离遂在客厅里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晚间新闻。主持人正在介绍国际经济形势。字句铿锵节奏恰好。然而钟离遂却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的耳朵仿佛有自己的主见，总是能听到清水被撩动的声音。 可是钟离遂的理智清楚，这间房子装修的时候特别注重隔音。就算浴室里真的有什么声响，他在客厅，也不可能听到哪怕一滴水落在瓷砖上的动静。 可即便如此，钟离遂还是有些心神不定。他索性从沙发上站起来，踱步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顾沉泡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钟离遂坐在吧台前看似惬意的品着酒的一幕。 “这么晚了还喝威士忌？”顾沉皱了皱眉：“你晚上不是喝了啤酒还有果汁吗？” 这么兑来兑去的，真不会喝醉吗？ 钟离遂回过神来，看着头发湿漉漉，但是睡衣穿的严丝合缝的顾沉，眼神飘忽了一下，方才笑着调侃道：“你鼻子倒是灵，这么远都能闻出来我喝的是威士忌。” 顾沉看了一眼钟离遂，又看了看大大方方摆在吧台上的酒瓶，一脸的怀疑：“你没事吧？” 留意到顾沉的视线，钟离遂哑然失笑：“抱歉。我有点紧张。所以思维有些短路。” 紧张什么呢？ 顾沉眨了眨眼睛，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钟离遂想了想，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去洗个澡。你要是累了，就先去睡。不用等我。” 顾沉挑了挑眉，顺手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沙发上坐下来。 钟离遂见状，眼底忍不住堆积出不能忽视的笑意。他回卧室拿了一套换洗衣服，心情甚好的进了浴室。 这才发现短短的时间内，顾沉已经把浴室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地面都仔仔细细的拖了一遍。没有一丝水迹，也没有一根头发。 干净整洁的仿佛没有人用过。 钟离遂想到顾沉的洁癖和自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客厅里，又在看服装厂资料的顾沉时不时的也会瞄一眼浴室紧紧关闭的门。脑内忍不住浮想联翩。 顾沉越想越怂。于是，等钟离遂花了仅仅十分钟，堪比战斗澡的洗完澡出来后，客厅里已是人去楼空。连笔记本电脑都被顾沉捎带回浴室了。 钟离遂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忽然轻笑出声。 “……八年老司机……”钟离遂莞尔轻笑，摇了摇头：“开的是摇摇车么。” 手机“嗡”的一声轻响。靠在床头看资料的顾沉随意拿起手机，就见钟离遂发过来的一条微信【睡了么？】 【还没。看资料呢！】顾沉老实交代。心里又怂，又忍不住嘴欠的撩钟离遂【你要过来么？】 【过去干什么？】钟离遂问道【跟你探讨过去八年你开的都是什么车？】 顾沉脸色微红，反问【怎么，你一开迈巴赫的，瞧不起我开二十八路的？】 【没有。】钟离遂想了想，发道【我就是想说，今后你想开车，我的迈巴赫可以给你开。】 这嘲讽的！ 顾沉“恼羞成怒”，一本正经的教育瞧不起靠两条腿走路的资本家【开什么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什么路上开！】 【明白。】钟离遂虚心受教【你走的路都能开。】 就是车速快不起来。 颜面不保了呀！ 顾沉气的一把丢下手机。想了想，还是要找补回面子。抓回手机继续回复【你不要以为我从客厅返回卧室就是在害怕什么——】 想了想，又觉得这句话太怂了，又快速删除【我回卧室是因为要看资料——】 这么说仿佛气场也有些示弱的意思。顾沉僵持了一会儿，反反复复的删删改改。 钟离遂就看到通话框那一栏不停的出现“正在输入”的提示，等了半天都没有回复。眼前似乎浮现出顾沉气鼓鼓又不甘心还要嘴硬的模样。 钟离遂哑然失笑，秉持着友好互助的原则，主动给他们家的小顾总铺好台阶【明天早上你还要去运盛服装厂考察。用大数据分析指导企业经营的项目在此之前还没有人尝试过。确实需要更充足饱满的精力去应对。】 正在绞尽脑汁找回面子的顾沉看到钟离遂乖巧的发过来的一段话，气哼哼的笑了两声【我精力好着呢！不需要这一晚上养精蓄锐！你有本事就过来！】 【过来呀！】 钟离遂看着顾沉发过来这一排感叹号，仿佛看到了顾沉张牙舞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低沉的笑声在安静的卧室里响起。钟离遂想了想，还是认怂【我不敢过去。】 【那就不怪我了。】顾沉飞快的发道【我给你机会了哦。】 对面安静了几分钟。顾沉挑了挑眉，正好奇并暗搓搓猜测钟离遂在想什么的时候，钟离遂又发过来一条微信。 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 【没关系。已经六月份了。】 什么意思？ 顾沉眨了眨眼睛，疑惑的调出日历。 看着六月中段的某一天，恍然大悟。 “……”顾沉搓了搓脸：“果然是个闷骚！” 第一百二十九章 次日一早, 顾沉是被钟离遂的敲门声叫醒的。 醒来之后，顾沉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 顾沉顿时愕然。 “怎么会？” 重生近一年, 顾沉可从没起来这么晚过！ “看来你的身体很喜欢这间客房。”钟离遂笑道：“这个房间给你留着。什么时候失眠了，可以过来养精蓄锐。” 顾沉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的下床去洗漱。 钟离遂靠在门外：“早饭已经做好了。培根煎蛋三明治，热牛奶。还有一个水果沙拉。” “还不错。”顾沉洗漱完毕，争分夺秒的跑回房间换衣服。 钟离遂尾随其后，絮絮叨叨：“本来是想熬一点海鲜粥。不过我之前从没做过，怕做不好变成黑暗料理。等我在家里练练手, 练好了再做给你吃。” 顿了顿，钟离遂看似不动声色地询问道：“你什么时候再来？下个周末怎么样？” 顾沉吃饭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钟离遂。 空气瞬间静默了几秒钟。顾沉笑道：“好。” 霎时间，阳光明媚, 春暖花开。 钟离遂轻笑道：“那我要趁这个礼拜在家里好好学学怎么熬粥。等这个周末做给你吃。” “还是叫外卖吧。”顾沉笑道：“钟离总裁时间这么宝贵，还是不要浪费在灶台上。我们点个外卖, 顺便再点几笼虾饺凤爪。” 钟离遂有点怀疑：“你究竟是心疼我，还是想吃虾饺了？” 顾沉眨了眨眼睛, 理直气壮地反问：“还用明说嘛？” 钟离遂都被气笑了：“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顾沉想到昨天晚上钟离遂帮他打下手时，越帮越忙的状态。委婉表示：“术业有专攻，做人还是不能盲目自信。” 没等钟离遂表示气馁，顾沉又说道：“没关系，你可以好好练习一下刷碗的技能。我觉得你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钟离遂：“……” 早饭过后, 顾沉给洪蕴打了一通电话。不出所料, 洪蕴昨天晚上果然借宿在姚远家。今天早上，他也会带着姚远一起去运盛服装厂。听到顾沉要坐他们的车顺道去服装厂，姚远立刻抢过电话, 让顾沉跟着他们一起去地下停车场。 钟离遂的家在大周天下B栋808，姚远住在B栋1808。这两套房子都是顾沉做兼职的时候卖的。卖的时候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成为邻居。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坐电梯的时候，姚远咋咋呼呼的感慨道：“谁能想到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售楼顾问，竟然会成为这么多家企业争着合作的企业医生。我当初还笑话你没出息，卖一辈子房都不可能在大周天下买得起房子呢！” 洪蕴有些头疼的瞪了一眼姚远。这小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欺负少年穷”的话，也能当着别人的面胡乱回忆嘛？是生怕别人心胸太宽广怎么着？ 姚远根本就没注意到好友痛心疾首的眼神。一脸好奇的追问道：“我听洪蕴说，你被他打动了，打算跟我们一起开公司了？” “你是怎么想的呀？就凭你的能力和人脉关系，自己就能把数据公司开起来，为什么还要跟我们一起合作？”姚远摸着下巴分析：“我思来想去，真要是合伙开公司，我们两个能提供的资源，除了钱也没别的。可是你小子现在也不会差钱吧？” 洪蕴都快惊呆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什么都敢往外说的姚远，忍不住叫停：“停车场到了，我们先上车吧。” 说完，不动声色的用手肘怼了怼姚远。 “你怼我干嘛？”姚远不耐烦的说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转移话题的。你真以为我们不提，这件事就能含糊过去？顾沉这小子有多精明？我爸说了，这就是个沾了毛比猴儿还精的主儿。这件事要是不说清楚，我可不敢跟他合作。天知道他哪个不顺心，直接把我给卖了。我还得帮着他数钱。” 好么！现在是你把你们家老姚给卖了。 洪蕴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不忍直视。 相比洪蕴的无语，顾沉倒是很喜欢姚远这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脾气。或许在洪蕴眼中，姚远这种自曝其短的行为有点傻缺，但是在顾沉看来，姚远是对自己的能力和核心竞争力有清醒且充分的认知。他知道自己除了钱一无是处，很纳闷顾沉为什么会找他合作。说白了，也是想知道自己在这段合作关系中究竟有什么核心竞争力。能让顾沉非他不可的。 姚远自己想不明白，就来问顾沉。大家开门见山，一开始就把话说明白。姚远自己也能摆正位置，并且在接下来的合作中，迅速的投入到工作当中。 相比之下，明明自己也觉得很心虚，但总是心存侥幸，或者是碍于颜面不肯摊牌的洪蕴，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顾沉不知道这是本人的性格眼界，还是家庭熏陶决定的。但是几次相处下来，顾沉确实觉得姚远的为人处世会让他更舒服一点。 “……你也知道你们两个没有什么核心竞争力。”顾沉笑了笑：“所以我们的合作也处在考察之中。究竟是一锤子买卖，还是长期合作，还要看你们的表现。” “啊？”姚远眨了眨眼睛，一脸迷惑：“所以现在还没定下来会一起合作开公司。你也在考虑当中？” 顾沉点了点头，耿直的道：“我要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两个合作。” 姚远斜睨了洪蕴一眼，一脸得意：“看吧！你还不让我说。我要是不说，兴许这次服装厂的项目结束以后，你想要的合作就没下文了。” 洪蕴一脸尴尬。看着顾沉，欲言又止。 姚远继续哼哼道：“我就说嘛！顾沉那么精明一人，怎么可能干出白送钱给我们的事儿。果然！” 没等洪蕴说话，姚远又冲着顾沉分析道：“不过我昨天晚上也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你想做大数据，想要用数据分析指导企业运营，还想做供应系统。这种项目除了硬核的技术层面，最关键的一点还是怎么拉客户。” “我主动交代，技术这一块我是无能为力的。不过拉客户这个事儿，我还是能想出一点办法。”姚远说道：“你看，我爸是卖纸尿裤的。咱甭管他卖什么，他卖的是日用百货，零售。” “零售这一块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客户的喜好呀！市面上每年都有那么多的纸尿裤，卫生巾，还有什么卫生纸的品牌，为什么我们家的纸尿裤能卖的这么好？用我爸的话说，除了质量好，关键是我们家打广告的力度大。去年一整年，跟着你小子吃香喝辣的，销量同比，环比增长好几倍了。” 姚远絮絮叨叨：“我就琢磨着，像是这种行业，其实更加需要大数据来分析客户的销售心理。所以如果我们合作，那我能做到的就是借用我爸的人脉关系，说服那些搞零售日用的品牌都来做大数据。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条件也是服装厂这个项目能够成功。让那帮人看到赚钱的希望。那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叔叔伯伯才有可能掏钱做这个大数据系统。” “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我爸这层关系，去跟国内各大超市谈大数据系统这个事儿。我觉得超市这种经营模式，应该比单一的品牌更加注重大数据的分析和运用。不是经常都有新闻报道什么国外的连锁超市，都会利用会员卡积分来分析客户的消费习惯，然后针对这个消费习惯摆货嘛！” 姚远说着，看向顾沉：“当然了。我能想到的东西，你小子肯定也能想到。就算不用我，你小子雇别的人帮你跑市场，只要你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在，就算市场开拓的困难一些，也肯定没问题。” 那顾沉为什么还会跟他们两个合作呢？ 姚远思来想去，认为顾沉就是要抢占这个时间，抢占市场份额。 “搞大数据分析这个事儿，是洪蕴一直都想做的。就算你不跟我们合作，等服装厂的项目结束以后，我们两个肯定也会单干。虽然技术方面肯定不如你亲自指导来的漂亮，但我们只要掌握了这个数据分析的模板，小打小闹肯定是没问题的。到时候两家一起做，肯定会有竞争。当然那些不差钱的大企业为了稳妥起见，肯定会找到你本人。但你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同一时间内，你也不可能指导太多个项目。而且我观察你这人还有点精益求精的强迫症。这就表示你的公司不可能兼顾所有市场份额。那我们就可以趁此机会，低价拉拢一些中低层的客户，哪怕是做下沉市场呢！有了服装厂这次的经验，我们照葫芦画瓢也能弄个差不多。” “所以你跟我们合作，也是想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恶性价格竞争和资源浪费。大家一起把蛋糕做大，总比各自争抢小蛋糕更有利润。”姚远说到这里，洋洋得意的嘚瑟道：“怎么样，我没分析错吧？” 顾沉看了姚远一眼：“是挺有模有样的。”就是没说到点上。 姚远摆了摆手：“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有一部分是对的。”顾沉笑道：“我确实想把蛋糕做大。也希望在起步之初，就能尽量规范大数据市场还有网络安全这一块。” 毕竟是由邢教授亲自推荐登上《经济学家》的论文。如果大数据指导企业运营这个行业真的行之有效，顾沉也希望能在开始之初就更加规范一点，免得丢了邢教授的人。 “……比起最开始我们帮商家做的大数据系统，其实售后的系统维护才是最赚钱的。还有我们从商家那里拿到的核心数据，也非常值钱。你是担心一旦市场不规范，会有有心人借机贩卖商家的核心数据，甚至在系统维护方面敲诈勒索？”洪蕴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开口。 姚远闻言，顿时惊悚的看向顾沉：“不会吧？在你心中，我们两个是这么坏的人吗？” 顾沉有些无语的看了姚远一眼：“想太多了。” 姚远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顾沉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个就算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但是他担心会有其他人做出这种事情。”洪蕴说到这里，看向顾沉。主动问道：“不过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会考虑跟我们一起合作？” 总不会是日行一善吧！ 顾沉轻笑着摇了摇头。他又不是慈善家，当然没必要牺牲自己的利益，在这种事情上搞什么日行一善。 顾沉之所以想跟洪蕴和姚远合作，其实理由很简单—— 摊子铺太大了。他一个人忙不开。必须要找人帮忙。既然如此，莫不如就选择主动送上门来的洪蕴和姚远。至少在经历过服装厂这个项目以后，这两个人也算有经验了。还有一部分原因就像姚远说的，可以利用两家的人脉在实业品牌间做宣传拉客户。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股份分成方面，顾沉不可能给出太多。因为洪蕴和姚远并没有核心竞争力。而顾沉，也需要保留一部分股份，去吸引真正掌握技术的核心人才。 听到顾沉的摊牌，洪蕴说不上轻松还是失望。不过最初的目标也算是达成了，这也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情。 “中午我请客。”姚远倒是乐呵呵的，还有闲心安慰洪蕴：“你也别太沮丧。顾沉给我们分的股份就算不多，也绝对符合我们的贡献。拿着不虚。再说无论股份多少，只要我们努力把公司做大，甚至做到去纳斯达克撞钟。再少的股份也值钱。” 洪蕴看着姚远，摇了摇头。这人倒是有自信。公司还没开起来呢，就想着要去纳斯达克撞钟了！ 第一百三十章 汽车缓缓停在A大校门口。等在路边的程逸开门上车。坐在副驾驶上的姚远扭过身体, 费劲巴拉的冲着程逸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姚远。今后大家就是合作伙伴了。我要是有什么做事不周全的地方，你直说就行。大家都是男人, 没必要藏着掖着。” 程逸被姚远这架势搞得一愣，一脸疑惑的看向顾沉：这人谁啊？ 顾沉笑道：“他叫姚远，也很有可能是新公司的合作伙伴。你们熟悉一下也好。将来一起工作也有默契。” 程逸挑了挑眉，握住姚远的手用力捏了捏：“你好，我是程逸。” “听说过。”姚远笑嘻嘻说道：“摆摊网的技术总监嘛。听说你编程特别厉害。对了，你玩游戏吗？” 程逸说道：“现在不怎么玩了。不过我打篮球。” 姚远有点可惜：“我篮球打的不好。” 又问程逸：“怎么不玩了？” 程逸道：“忙着学习还有维护网站，天天都得加班。就没时间玩了。” 正在开车的洪蕴听到程逸的话, 笑着跟姚远说道：“等新公司成立以后，我们都会更忙的。到时候你也没时间玩游戏了。” “啊？”姚远一脸的犯难：“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顾沉笑着打趣姚远：“你不是还想去纳斯达克敲钟吗？不努力怎么行？” 姚远咸鱼瘫在副驾驶上，懒洋洋说道：“不强求。实在不行，我去少林寺撞钟也行。” 程逸听得满头雾水：“什么撞钟？” 洪蕴就把他们在地下停车场的那番对话说给程逸听。 姚远脸不红心不跳的“嗨”了一声, 老气横秋道：“年轻人嘛，谁还没点梦想呢！” 程逸忍不住吐槽：“那你这梦想咸鱼的也忒快了。” 连24小时都没过, 就从雄心壮志的纳斯达克敲钟变成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 姚远还有话说：“人嘛！不管年轻的时候有多少雄心壮志，总要屈服于现实的。” 程逸：“……” 顾沉笑道：“嘴皮子这么利索, 希望你在销售岗位上也能发光发热。” 姚远摆摆手，大大咧咧道：“那不需要嘴皮子。有我爸的面子，再加上你这个里子，足够了。” 这下子就连顾沉都无话可说了。 隐隐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合伙人了！ 一个小时后，众人抵达运盛服装厂。孙运盛一大早就在场子里等着了。得知顾沉一行人到了, 带着自己的亲信下属亲自出来接人。寒暄几句过后, 孙运盛把人带到贵宾接待室，让秘书泡了上好的大红袍。 “先喝茶。”孙运盛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中午吃什么, 要不我们吃完饭再聊工作？” 一行人面面相觑，都有点不适应这种办事作风。顾沉直接说道：“先去一线生产车间看看情况。我们要做大数据系统，为了更精确的指导企业运营，还是需要对贵厂的运转模式进行一个全盘了解的。” “好!”孙运盛笑呵呵的答应着，亲自带着人下了车间。还让每个车间的负责人，以及负责整个生产线上产品质量的总负责人跟着走了一遍。遇到众人不懂的地方，方便随时讲解。 这一圈转下来，差不多就到了中午十二点了。孙运盛旧事重提：“要不我们先吃饭吧？吃饱了再谈工作。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这一回大家都没反对。孙运盛就带着人到了服装厂的食堂二楼。众人还天真的以为他们就是随便吃一顿食堂饭，然后就要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结果饭菜上来以后，大家都震惊了。 “……居然还有鲍鱼！”程逸打量着桌子上的各色菜肴：“那个是大龙虾吧？这么大个儿的螃蟹，这是什么品种呀？” 就连骄奢惯了的姚远都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也太铺……太隆重了。” 孙运盛笑着说道：“不隆重不隆重。一顿饭而已。只要大家吃好喝好，尽快帮我们盘活厂子，提高效益完成转型。你们就是我们运盛服装厂的大恩人。这点招待是应该的。” 顿了顿，孙运盛又补充道：“其实我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够达到香山罐头厂的程度，我们就满足了。” 还“只要”，姚远顿时乐了，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看来孙老板这顿饭也不太好吃。您知道香山罐头厂的程度是什么级别的嘛？” 孙运盛笑呵呵的说道：“当然知道。都是顾总一手策划的好项目。我们可是如雷贯耳。都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呢！” 姚远不说话了，扭头看向顾沉。 顾沉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反应。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慢悠悠的吃着饭，时不时还点评两句。看上去很沉得住气。 吃完午饭，顾沉一行人又跟服装厂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包括厂里的老师傅进行了一番沟通。全方位各角度的了解了一下客人定制一套服装所需要的所有流程。得知每位客人从量体到成衣的时间大概在半个月到二十天左右。 而成衣线的销量，今年上半年加起来才卖了不到八万套。 “是全国范围内的男女成衣都加起来了？”姚远有点不敢置信的追问了一句。姚家虽然卖的是纸尿裤，但是因为产品定位的原因，进驻的都是国内比较高档的大型商超。所以姚家对商超里售卖的其他品牌也算触类旁通。姚远耳濡目染，或多或少都能听到一些行业新闻。这几年经济形势这么好，运盛服装厂的销售量居然都能做到半年加起来不到八万件。看来产业转型这件事真是迫在眉睫了。 孙运盛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旋即自我开解道：“就是因为销量不好，企业都快走上绝路了。我们才会想尽办法谋求转型。” “这也是我们想要做的。”顾沉笑着说道：“孙厂长大可放心。我相信通过我们双方的努力，运盛服装厂接下来的运作一定会焕然一新。” “承您吉言。”孙运盛一把握住顾沉的手，用力摇了摇。 说实话，他的压力真的很大。这次能主动找上顾沉搞什么大数据分析指导产业运营，也算是破釜沉舟的一招。 从运盛服装厂出来，洪蕴和姚远要先送顾沉和程逸回学校。 车上，顾沉问程逸：“怎么样，有把握吗？” 程逸紧皱眉头：“我初步估算了一下，我们要结合运盛服装厂的整个生产流程搭配大数据系统。整个定制环节至少需要做20多个子系统，才能完全承担这个制造过程。我需要一个至少20人的专业团队。而且摆摊网现有的程序员肯定不行。我需要专业做数据分析和数字建模的编程师帮忙。要不然的话，我怕一般的程序员不能理解我的指令。” 这一点，顾沉也有所预料。闻言，立刻说道：“人手问题你不用操心，我会尽快把人给你配全。在此期间，你需要给我一个完整的策划。看看这个项目具体要怎么做。” “其实也简单。”程逸自信满满的说道：“我们只需要建立一套完整的大数据信息系统，把这些模块全都包含进去。然后以数据驱动运营。只要敲定好细节问题，把客户的需求直接传输给数据平台，系统就会根据管理者输入的信息自动完成匹配，并传输到生产线上。生产线根据订单直接作出成衣，所有环节至少能够节省一个礼拜的时间。” “至于成衣线的改革就更简单了。我们做完大数据系统以后，可以让服装厂把历年的成衣销量和型号输入数据平台，系统会根据这些信息自动完成数据分析，得出什么样的成衣更符合什么层次的消费人群。给企业的产品规划作出精确指导——” 听到这里，坐在前面副驾驶的姚远突然开口：“其实不光是运盛服装厂这个项目。既然我们想做数据公司，那我们也可以广泛搜集各大商超的数据，做好分析之后直接卖给厂家。让他们根据大数据分析不断修改产品参数，尽量迎合消费者的喜好。” 姚远说着话，身体又扭过来，兴致勃勃的问顾沉：“你觉得我这想法怎么样？” “很不错。”顾沉笑眯眯的看向姚远：“那这个项目就交给你吧。” 姚远瞬间呆滞：“啊？” “啊什么？”洪蕴笑道：“你自己的想法，当然要你自己来实现。不过我也可以帮你。” 姚远眨了眨眼睛，一脸艰辛。 回到学校以后，顾沉第一时间去找邢教授。希望邢教授帮他介绍一些靠谱的学长学姐。 邢教授看着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小学生，哼哼说道：“求人办事，连礼都不送了。” 顾沉莞尔：“您想要什么礼？” 邢教授吞了吞口水：“好久没吃蜜汁叉烧了。要么请我吃一顿红烧肉，要么请我吃一顿蜜汁叉烧。” 顾沉第一个反应：“您最近血压血脂怎么样？” 邢教授不说话了。 顾沉立刻说道：“您得保重身体，不能太在意口腹之欲。” 邢教授跟他的小学生诉苦：“打从过年到现在，我都三四个月没看见肉腥了。” “您上个月还让我去家里喝鸡汤呢！”顾沉拆穿邢教授的苦肉计。 邢教授振振有词：“只是喝碗鸡汤而已。一口肉没吃到。” 他就想吃红烧肉，想吃水晶肘子，想吃蜜汁叉烧。 顾沉看着邢教授一把年纪还可怜巴巴的模样，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妥协道：“那我带您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医生同意，我就请您吃红烧肉。” 第一百三十一章 顾沉一直觉得上了年纪的人每隔半年就要做一次体检。所以在连哄带骗软磨硬泡的说服邢教授去医院做检查后, 顾沉又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让顾爸爸顾妈妈带着两家的老人去做全身检查。 知道家里人一贯心疼钱，有什么小病小痛经常都是自己跑到药店买点药, 能不去医院就尽量不去医院的坏习惯。顾沉打电话的时候直接表明自己已经挂完号报完名连体检的钱都花完了，让家里人直接过去——不去钱也浪费了。 在收获了爷爷奶奶一顿“乱花钱”的抱怨后，顾沉终于得到了长辈们会乖乖去医院做体检的保证。 随后，顾沉给老家市医院打了一通电话，给家里长辈们办了全套的体检卡。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钟，顾沉准时到达邢教授楼下。看到邢教授只身下楼，顾沉好奇问道：“师母呢？” 邢教授怨气十足的抱怨道：“你师母说了, 你的老师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以自己去医院做体检。她就不陪我去了。” 顾沉莞尔：“话是这么说。可是师母也要做检查的。” 邢教授看着顾沉，眨了眨眼睛。 顾沉说道：“师母的年纪和老师一样大。虽说平时很注意养生，但是定期的身体检查还是要做的。” 邢教授顿时高兴起来, 连忙掏出手机给老伴儿打电话，让戚老师一起下楼去医院做检查。撂下电话以后, 还不忘叮嘱顾沉：“……这种话你跟我说就可以了。当着你师母的面儿，千万别提年纪的事儿。” 顾沉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年龄问题对于任何年纪的女性同胞来说都是死穴。他是万万不会踩这个雷的。 几分钟后, 戚老师拎包下楼。看到顾沉之后，嘴里还抱怨道：“为什么我也要去医院做检查？我跟你老师可不一样，我很注重保养身体的。也从来不会在外面偷吃。” 邢教授闻言，顿时紧皱眉头反驳道：“什么叫偷吃？我那都是工作应酬。” “饭店都是你自己定的。菜也是你自己点的。从前你的学生不敢管你，你偷吃了多少？每次吃完饭回家都偷偷的吃药。”戚老师哼了一声：“以为我不知道么。” 邢教授不服气：“那你还背着我偷偷吃糖呢！我在垃圾桶里都看到糖纸了。” 看着两个老小孩儿因为偷吃的事情拌嘴, 顾沉笑眯眯的不说话。 因为A大每年也会组织全校老师及其家属做体检, 所以市医院体检中心的医生对邢教授和戚老师的身体状况可以说是非常熟悉。全面检查过后，顾沉当天就拿到了体检报告。邢教授其他方面都还好，就是胆固醇有点高。戚老师就像她自己说的, 因为平时很注重养生和锻炼。五十多岁的人，体检报告竟然跟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差不多。甚至比好些处于亚健康状态的白领还要更健康一点。 “看吧！”戚老师拿着体检报告跟老伴儿炫耀：“我就说了，我的身体特别健康。倒是你，胆固醇这么高，还整天想着吃红烧肉呢！” “以后晚上都跟我去跳广场舞吧！” 邢教授委屈的脸都皱成一团了：“我最近几个月一口肉都没吃。胆固醇还这么高！那我控制口腹之欲还有什么意义？” “嘿你这人……这事儿是这么论的嘛！”戚老师都无语了。 顾沉看着邢教授委屈巴巴的模样，也着实有点不忍心。想了想，问道：“那我们去吃素斋吧。吃素肉可以吗？豆制品应该没问题吧。” 保健医生哑然失笑：“这倒也是一个折中的办法。不过很多素斋的制作方法也是重油重盐，这就需要注意一下。还是要适量。” 顿了顿，保健医生又说道：“其实只要加强锻炼，注意饮食，偶尔吃一顿肉，也是可以的。毕竟我们的身体也需要补充各种微量元素。” 长期不吃肉也不见得养生。 邢教授眼睛一亮，立刻说道：“那我们今天就去吃红烧肉吧。就吃这一顿，我这几个月没吃肉，饿的头晕眼花，明显能感觉到体力不济精神也跟不上。” 顾沉：“……” 戚老师：“……” 保健医生：“……” 戚老师看了老伴儿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老话说得好，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邢教授充耳不闻，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沉。 顾沉……顾沉只能看向保健医生。 保健医生也说不出话来。 由于邢教授的强烈要求，这天中午，顾沉还是带着两位老人家去吃了邢教授心心念念的红烧肉。当然也没敢让他多吃，就吃了两块。连第三块都不让伸筷。 邢教授只能举着筷子，眼巴巴的看着顾沉和戚老师把剩下的红烧肉瓜分干净。戚老师一边吃肉一边说道：“怪不得你总是念念不忘。他们家做的红烧肉确实一绝。比我做的好吃。” 邢教授立刻说道：“是吧？” 戚老师瞪了邢教授一眼：“是吧什么？这么好吃的饭店也不知道带我来，就自己吃独食。我怎么跟你这样的人过了一辈子。” 邢教授一脸无辜。他怎么敢带戚老师过来吃红烧肉。不带她来都跟猫捉耗子似的，真要是带来了，他这个秘密据点岂不是毁了？ 想到这里，邢教授一脸幽怨的看向顾沉。 果然，等吃完饭后，戚老师路过吧台时就跟服务员打听：“老邢应该是你们饭店的常客吧？” 服务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听到戚老师的问话，立刻笑着回答：“邢教授是我们店里的老熟客了。经常会带人来我们饭店吃饭。” “那就好。”戚老师管服务员要了饭店的电话：“打从今儿起，您帮我看好喽。今后这人再来，你不能让他吃红烧肉。他胆固醇高，吃不了这个。他要是执意点这道菜，您就打电话给我通风报信。我以后也经常带我的朋友过来。咱们都是熟客，不耽误你家开门做生意。” 服务员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邢教授郁闷的拍了拍脑门。 顾沉憋着笑，一路把邢教授和戚老师送回家。进书房的时候，邢教授还一脸郁闷的跟顾沉抱怨：“……不干好事。你是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一个狡猾的学生。你这釜底抽薪，是斩尽杀绝，不给我留一条后路！” 顾沉莞尔：“不是您说的想要吃红烧肉么。” “可是我吃了今天这一顿，今后可能就再也吃不了了。”邢教授悲愤道。 说话间，戚老师推开门，给师生两人端了两碗绿豆沙进来。 “这天儿渐渐热了。喝点绿豆沙，降降火气。” 邢教授噤声不语。 等戚老师走后，顾沉捧着绿豆沙自动自觉的转移话题：“这绿豆沙真好喝。” 邢教授哼了一声，下逐客令：“你不是还要去招揽软件工程师吗？还不去！” 顾沉笑道：“这就走啦。吃完这碗绿豆沙，我就走啦。不惹您老人家的眼。” 邢教授吐槽：“吃我的饭，砸我的碗。怪不得老话儿总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顾沉愕然。合着这句话还带这么理解哒！ 从邢教授家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顾沉看了一眼时间，直接给邢教授推荐的那位师兄打了个电话，想要约一下见面时间。恰好那位师兄也没什么事，两人便直接约在国贸中心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下午四点钟，顾沉准时抵达咖啡厅。邢教授推荐的那位师兄还没到。顾沉随便点了一杯咖啡，还有他最喜欢吃的几盘小甜点。坐在靠角落的卡座里翻看资料。 过了不到五分钟，服务员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卡座这边。男人脸上还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短短的头发用啫喱抓过，露出饱满的额头，看上去非常的精明干练。 “你就是顾沉吧。我是莫非。实在抱歉。”男人冲着顾沉伸出右手，解释道：“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小状况，耽搁了几分钟。” 顾沉起身，回握住男人的手用力握了握，笑道：“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 莫非笑了笑，在顾沉的对面坐下来。随意点了杯摩卡。似乎是觉得咖啡厅内的温度有点高，莫非用手扯了扯领带。 服务员端着现磨的大杯摩卡走过来。莫非低声道谢，端起杯子吹了吹，喝了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顾沉愣是从这个举动中看出一丝丝窘迫和急促。 顾沉暗自挑了挑眉。就听莫非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你能来找我，应该是从老师那里听说了我的状况吧？” 顾沉闻言，不动声色的愣了一下。听说什么？ 在得知顾沉的需求后，邢教授只是给他介绍了这位莫非师兄，说他手里还有个二十来人的小团队。如果顾沉能把这个人招揽下来，承接服装厂这个项目的软件工程师团队就有着落了。而且一个团队整体签下来的话，默契配合方面也不用操心。 按照顾沉的初衷，他其实是不想直接招聘一个团队的。因为这么做危害太大。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整个团队集体跳槽的尴尬局面。顾沉可没打算做什么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慈善家。可惜服装厂这个项目接的有点急促，也由不得顾沉慢慢挑人。 所以他这次来见莫非，除了是想摸摸莫非的底，看看这位师兄在软件工程和数据建模这一块的造诣是不是符合他的要求之外，还得谈谈竞业协议。如果对方不能够接受顾沉的要求，那顾沉宁可放弃这个团队，慢慢找人。 也正因为如此，顾沉对莫非这个人的具体状况知道的并不太多。主要也是因为他相信邢教授的眼光。他推荐的人，肯定错不了。 莫非见到顾沉的状态，就知道顾沉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状况。顿时苦笑了一下，耐心介绍道：“我大学毕业后，就跟几个同学一起合伙开了一家软件公司。主要业务就是帮一些外企还有事业单位做管理系统。你也知道，前些年国内开始推行无纸化办公，这一行其实挺火的。” 莫非的公司一开始也接了不少单子，公司发展蒸蒸日上。可惜公司经营起来了，一起创业的合伙人也开始有了各自的小心思。从股份分红，再到日常管理，慢慢起了争执摩擦。到最后甚至发展到在外面成立自己的团队恶意压价撬公司的单子。事情败露以后，莫非的大学同学兼公司合伙人干脆拉了一票程序员从公司离职，自己单干去了。 莫非说到这里，摇头苦笑：“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这团队现在就是名存实亡。员工三个多月都没开工资了，我也快撑不下去了。今天我们要是谈不拢，可能我回头就要申请破产倒闭了。” 顾沉：“……” 虽然不明白莫非为什么一见面就要跟他说这些，顾沉想了想，还是说道：“师兄的团队既然是做软件开发和办公室管理系统的，那我们的项目倒是正对口。” 顾沉给莫非大概说了一下服装厂这个项目的具体要求。莫非沉吟了一下：“你说的这种大数据管理系统我们还是第一次做，但子系统的模块应该都差不多。问题不大。” 顾沉也觉得对于莫非这种专业对口还有着丰富的项目经验的软件工程师来说，技术问题应该不算是什么问题。于是又着重谈了一下竞业协议。 莫非闻言一愣。 顾沉笑道：“防君子不防小人。这种大数据管理系统，对于师兄这种人才来说，肯定不算什么难以攻克的大难题。我总不能做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顾沉忽然又想到因为一碗红烧肉跟他置气的邢教授，顿时莞尔。 莫非看着顾沉的笑容，沉吟了一会儿，有点艰涩的问道：“一定要签竞业协议？” “如果师兄包括师兄的团队从我公司离职。五年之内，绝对不允许从事相关的同行业工作。”顾沉说的特别明白：“当然了，如果师兄和您的团队安安心心的留在公司，跟公司一起拼搏努力，我们也不会亏待大家。” 顿了顿，顾沉又说道：“大家都是年轻人。我有什么就说什么，你们现在加入公司，就是元老级别。万一有一天，公司能在纳斯达克撞钟，大家都能分到原始股。” 顾沉脸皮超厚，直接把姚远的话拿出来忽悠莫非。 莫非听到顾沉的雄心壮志，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有点好笑的反问：“你们还想去纳斯达克敲钟？” “谁还没点梦想呢！”顾沉耸了耸肩膀。 莫非忍不住问道：“你的摆摊网也打算去纳斯达克上市吗？” 顾沉闻言一愣，他还真的没想过这种问题。 “如果有机会的话，未尝不可。”顾沉笑了笑。其实比起自己的公司去上市，顾沉最近倒是把目光对准了M股，已经提前入手了不少科技股。 有着重生十年的远见卓识和对未来的超强预判，顾沉在股市投资这一块可以说是无往不利。而他无偿帮助天遂资本筛选投资目标的逸事，也逐渐在行业内外传开。 莫非听到顾沉的话，恍然惊觉顾沉跟他们这些创业者其实并不一样。以投资人的身份搞创业，至少顾沉在资金这一块绝对不会出现资金断裂的尴尬状况。如果有机会能得到天遂资本的融资和大力扶持，相信在纳斯达克敲钟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想到这里，莫非的心逐渐沉淀下来。情绪也从最开始听到竞业协议时的排斥抵触，转变为认真考虑加入顾沉的公司，努力争取让公司去M国上市。 见到莫非的转变，顾沉笑了笑，好整以暇的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谈谈你和你的团队加入公司以后，要负责的具体事项。当然还有你们的待遇问题。” 第一百三十二章 顾沉和莫非的谈话进行的非常顺利。 因为公司还没正式成立, 莫非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实力以及对公司的贡献度，双方之间并没有谈及“技术分红”这个敏感点。但是顾沉还是以市场标准给足了莫非团队应有的待遇。工资福利都是按照外企高管和技术人员的标准配置的。 不过谈到这里，顾沉也意识到按照摆摊网的发展速度, 公司确实需要引进正规的人事考核制度和更资深的行业人才。一个企业想要做强做大，丰富的人才储备和优秀的企业文化都是不可或缺的。野蛮生长固然具备吸引力，但如果以纳斯达克敲钟的标准去经营企业，那么与国际标准接轨的规范化制度显然必不可少。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聊完薪资待遇和具体的工作范围，顾沉开门见山：“……服装厂的项目时间很紧，我希望你和你的团队明天就能上班。” “没有问题。”终于找到出路，并且还完完整整的吃下了顾沉画下的饼。莫非一改进门时的失落和局促, 意气风发的笑道：“……今天晚上上班都没问题。” 顾沉这个加班狂人听到莫非的话，立刻顺杆子爬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今天晚上就过来吧。” 莫非闻言一愣。旋即笑道：“那就今天晚上！” 连续大半年都没接过一个项目，三个多月没发工资，莫非和他的团队早就闲到长蘑菇了。虽然顾沉这位新老板的要求听上去很不人道, 莫非还是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 顾沉看着兴高采烈的莫非，想了想, 继续画饼：“这个项目是公司成立后接手的第一个项目，也可以说是公司的门面。公司能不能打开市场站稳脚跟, 就看你们的了。时间紧任务重，可以预见到未来几个月大家的工作不会轻松。加班加点熬夜编程，当然这也是程序员的常态。不过辛苦也不会是白白辛苦。” 顾沉给莫非透底：“我们这个项目的收益，是服装厂未来三个月所有销售额的百分之十。也就是说，运盛服装厂启用我们的大数据系统以后, 未来三个月的销售额如果是一千万, 我们公司就能分到一百万。你和你的团队好好努力，公司不会亏待你们的。项目结束后，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发放项目分红。大概在项目总收入的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如果没有意外, 这应该也会成为我们公司的惯例。计入绩效考核。” 顿了顿，顾沉看似不经意的询问道：“你知道香山罐头厂吧？” 拜顾沉的营销所赐，香山罐头的名气早就在网上传开了。香山罐头厂更是成了各大媒体和民众心目中“最具企业担当”的明星国企。这么轰轰烈烈的营销宣传，莫非当然知道。也正是因为顾沉此前接手的项目全都“赫赫有名”，莫非才会这么轻易就信了顾沉的话。 顾沉见状，轻飘飘的说道：“我跟香山罐头厂签订的分成条款，跟和运盛服装厂签订的一模一样。截止到目前为止，香山罐头厂的销量已经突破一个亿了。” 莫非闻言一愣。旋即意识到顾沉的潜台词，顿时激动起来。 看到莫非跟打了鸡血似的瞬间激动起来，顾沉满意的笑了笑。作为一名创业经验姑且算是丰富的小老板，顾沉深知“要想马儿跑，必须给马喂足草”的道理。只要员工能够出色的完成任务，顾沉从来不会吝啬奖励。这也是他上辈子受到那么多剧情人物的打压，他的员工仍然不离不弃的重要原因。 “事不宜迟，你这就回去跟你的团队说一声，让他们过来上班吧。”顾沉笑道：“新公司的执照还没下来，你们就先委屈一下，在摆摊网的总部过渡一下，我明天就出去找房子。” 莫非闻言，顿时就有些无语。他能感受到这个项目接的有多仓促了。说实话，如果公司老板不是顾沉这位赫赫有名的商界天才，莫非真的不会把自己和团队的未来压在这么一个“三无公司”上。 不过事已至此，“贼船”上都上了，也没必要再顾虑其他。干就完事了。莫非想到这里，还有些热血沸腾。隐隐约约的，也算找回了当初创业时的那种激情。 两个人起身往外走。路过大堂，忽然听到一阵骚动。有人情绪激动的说道：“我已经跟家里人明确说过，我不会接受他们的安排，不会接受相亲。不会跟你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宁可跟家里断绝关系，也绝对不会嫁给一个足足比我大上十五岁的老男人。” 顾沉听这话莫名耳熟，扭头一看，恰好跟情绪激动的周晓婷对上视线。 周晓婷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凑巧，神情顿时尴尬起来。 莫非看到周晓婷，也惊讶的“啊”了一声：“居然是你？” 周晓婷一愣，脱口说道：“是你？” 顾沉挑眉：“你们认识？” 莫非解释道：“我刚刚不是说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小状况嘛！就是开车的时候跟这位小姐的车一不小心擦上了。好在我们双方都有保险。商量好了各自负责自己的理赔。” 说完，有点好奇的询问顾沉：“你们也认识？” “一个学校的学姐。”顾沉说着，又给周晓婷介绍道：“我新公司的合作伙伴。莫非。” “你好。”周晓婷主动伸出右手：“我叫周晓婷。知晓的晓，娉婷的婷。” “你好。”莫非想了想，说道：“我的莫非，就是那个‘难道’的莫非。” “好热闹。”潘浩洋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幕，主动开口：“周小姐难道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周晓婷皱了皱眉：“没什么好介绍的。” 说完，周晓婷拿起包：“顾沉，我们走吧。” “你就是顾沉？”潘浩洋有些好奇的看向顾沉，挑了挑眉，起身笑道：“久仰大名。” 顾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潘浩洋。这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相貌可以称得上英俊，只是周身气质有一股说不出的玩世不恭，嘴上时常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谁都有那么点儿骄矜自傲，自带嘲讽的意思。 顾沉打量潘浩洋的同时，潘浩洋也在打量顾沉。他刚刚那句“久仰大名”所言非虚。事实上潘浩洋确实关注顾沉很久了。抛开顾沉在网上掀起的风风浪浪不谈，潘浩洋之所以会对顾沉产生好奇心，主要也是因为外界传言的顾沉与钟离遂私交甚笃，经常给天遂资本出谋划策，筛选优质项目的这个传言。 潘浩洋很好奇，顾沉跟钟离遂的“私交”究竟好到什么程度。两人又是因为什么样的契机才结交到这个程度的。毕竟在潘浩洋看来，顾沉和钟离遂最初见面时，两者的社会地位可以说是相当悬殊。一个兼职卖楼的学生，和一个市值近千亿M金的国际投资机构创始人，究竟聊什么才会聊到建立私交的程度？ 想到顾沉和钟离遂认识的时间段恰好就是天遂资本计划收购浩洋科技的最后阶段，想到自己都到了嘴边却莫名飞了的几亿M金，再联想一下顾沉不断给天遂资本筛选优质投资项目，而天遂资本言听计从的配合度。潘浩洋总觉着自己似乎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当然很多猜测并没有确凿证据来证明。不过拜关注顾沉所赐，潘浩洋兜兜转转，盯上了大周集团。选择投资大周集团这个第一次运作港股上市项目，就因为种种原因惨遭滑铁卢的倒霉蛋。 一边利用大周集团在房地产行业的影响力辐射自己的私募公司，一边计划着在恰当时机侵吞大周集团。 至于周家人为了加强合作送上门的周晓婷，于潘浩洋而言，也不过是闲来无事的一剂调味料而已。 “想必周小姐就是因为这个‘小男人’，才看不上我这个‘老男人’吧？”潘浩洋看了顾沉一眼，笑眯眯的调侃道。 周晓婷脸色一沉，她不愿意把顾沉牵扯进她跟潘浩洋之间：“你胡说什么？我不同意和你在一起，仅仅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跟别人没有关系。就算没有顾沉，我还是不会喜欢你。” “但我还是有点喜欢你的。”潘浩洋故作姿态：“周小姐这种态度，让我很伤心。你的父兄应该也会很难做的。” 周晓婷不耐烦的说道：“我说过了。我已经跟周家断绝关系了。我的事情他们管不着。他们的心情，恕我也管不了。你休想拿我爸爸跟我大哥压我。” 潘浩洋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周小姐态度如此决绝，但愿你不会后悔。” 周晓婷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超级讨厌潘浩洋这幅做派。 熟知潘浩洋秉性的顾沉却若有所思的看了潘浩洋一眼。不过在顾沉看来，潘浩洋和周家都不是什么好鸟，这两方就算真的斗起来，那也是狗咬狗一嘴毛。 顾沉乐见其成。 留意到顾沉的神情，潘浩洋敏锐的对上顾沉的眼睛，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嘘”的动作。周晓婷看到这一幕，神情厌恶的开口：“故弄玄虚，你想干什么？” “既然是故弄玄虚，当然不可能说给你听。除非……”潘浩洋顿了顿，笑眯眯说道：“周小姐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们成了自己人，我当然无话不谈。” 周晓婷脸色一冷。极为厌恶潘浩洋的这种调戏行为。 潘浩洋耸了耸肩膀，依旧看向顾沉，彬彬有礼的点头示意：“有时间，我们可以坐下来聊一聊。我对顾先生的事情很感兴趣。” 顾沉面无表情的拒绝：“我对你不感兴趣。”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送你回学校吧。”从咖啡厅里出来, 周晓婷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车流，开口说道：“现在是下班晚高峰，很不好打车的。公交车和地铁就更不用说了, 满满当当都是人。” 顾沉看着蜿蜒出数条长龙的车流，还有夹杂在车流中的零星几辆坐满了乘客的出租车，默默叹了一口气，看来考驾照这件事真的是迫在眉睫。 “谢谢，但不用麻烦了。”顾沉跟周晓婷道谢，冲着莫非说道：“你回去跟你的团队通个气，我们晚上在A大见。” 莫非点点头。看了周晓婷一眼, 试探着问道：“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顾沉摇摇头：“我不回学校。” 周晓婷立刻接话：“那你去哪儿，我都可以送你。” 莫非眨了眨眼睛。他其实想说他也可以送顾沉。可惜周晓婷抢先一步开了口。看着周晓婷一副急切的样子，莫非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回想起刚刚在咖啡厅里, 潘浩洋说的那句“周小姐是为了顾沉这个小男人，才会拒绝他那个老男人”的胡言乱语。 莫非下意识的晃了晃脑袋, 回神笑道：“那我们晚上见。” 路旁的霓虹灯渐渐亮起。华灯初上，周晓婷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 好奇问道：“你究竟要去哪儿？这种地方，不好打车的。” 顾沉有些无奈，指了指国贸大厦对面的天遂资本总部：“我去找我朋友。” 周晓婷一愣。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会把见面地点约在这边。” 顾沉笑笑，没说话。 周晓婷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但她又有点舍不得，想了想, 继续问道：“我看你新招了这么多人, 是摆摊网要扩展了吗？” “不是。”顾沉说道：“我要开一个新公司。专门做大数据分析和软件管理系统。莫非和他的团队是新公司的员工。主要负责程序设计和软件开发。” “哦。”周晓婷咬了下嘴唇，还是问道：“我刚刚听你们聊天，是今天晚上就要开始工作了吗？” “嗯。”顾沉解释道：“项目已经接了, 合同也签了。早一天开工，就能早一天完工。甲方也急着看到成果。” 周晓婷又问：“那你们今天晚上就开工的话，那么多人要安排在哪儿？” 如果周晓婷没听错，莫非可是要带着一个团队的人来A大找顾沉的。周晓婷估算，一个团队至少也得有十几二十人呢。 顾沉说道：“先让他们在摆摊网的总部住一宿。我明天就出去找房子。” 周晓婷哑然。想了想，又说道：“赶早不如赶巧。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儿，又开着车。我帮你去找房子吧？” 顾沉摇了摇头，婉拒道：“不用了。” 周晓婷有些着急：“为什么？你不用觉得麻烦我，或者耽误我的时间，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顾沉说道：“我会跟我朋友一起去看房。”顺便就当约会了。 周晓婷怔怔的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是那个天遂资本的钟离总裁吗？” 顾沉点点头。 周晓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试探道：“你跟那个钟离总裁……好像关系很好？” 顾沉继续点头。 周晓婷想到什么，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冲着顾沉笑道：“那好吧。我先回学校了。” “路上小心。”顾沉想了想，还是提点道：“注意潘浩洋。” 周晓婷显然没有领悟到顾沉的话中深意，狠狠的皱了皱眉：“我才懒得理他。烦死了。” 顾沉点到为止。他其实还是很想看潘浩洋跟大周集团狗咬狗的。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能够玩一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戏码。不过具体要怎么筹谋，顾沉还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想到这里，顾沉竟然有些兴致勃勃。步行到天遂资本楼下的时候，额头上甚至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您好，顾先生。” 因为之前来过几次天遂资本，还陪着钟离遂加过几次班，门口的安保人员已经很熟悉顾沉了。前台小姐看到推门而入的俊美少年，眼睛一亮。反应特别迅速的给总裁办打了一通电话。顾沉走到吧台前，还没开口，前台小姐笑眯眯的寒暄道：“顾总晚上好，钟离总裁让您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顾沉莞尔，顺口问道：“你们要下班了吧？” “嗯。”前台小姐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过钟离总裁应该还是要加班的。” 最近半个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市场部，投资部还有风控部门的氛围搞得很紧张。天天晚上都要加班。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当然前台是行政部门的，对于公司很多机密都不清楚。她也不敢问。反正她们行政部能够准时下班就好了。 顾沉笑了笑，猜测钟离遂和天邃资本可能也察觉到了股市上的暗潮涌动。正在想办法将投资项目的风险降到最低。以应对大势的变动。 顾沉看了一眼时间，恰好六点钟。又问道：“晚上准备吃什么，我想参谋一下。” “公司附近开了一家潮汕牛肉火锅。好像很不错。”前台小姐笑眯眯的介绍道。 顾沉挑了挑眉，在前台这里拿了一份潮汕火锅的宣传册子，坐电梯上楼。 总裁办公室，钟离遂在听到前台的通报后，就有些心不在焉。手上的资料也顾不得看，时不时的就要扫一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 顾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顿时莞尔：“总裁也会开小差？” 钟离遂笑道：“被你抓到了。是要惩罚我吗？” 顾沉耳朵一动，莫名想到了不该想到的地方。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罚你陪我去吃潮汕牛肉火锅。你们公司附近新开的，据说不错。” “好。”钟离遂点点头，拿起西装外套：“走吧。” 这么干脆利落？顾沉挑了挑眉，笑眯眯的跟钟离遂下了楼。 收拾好了正要下班的前台小姐看着钟离遂和顾沉从电梯里出来，顿时就有些惊讶的微微张了张口。 果然还是这位顾总有牌面。一来就能把连续加班大半个月的总裁劝出门。 顾沉和钟离遂并没有留意到前台小姐的惊讶。两个人出了公司大门，开着导航步行到了前台小姐介绍的那家潮汕火锅。 果然特别火爆。晚上六点半不到，火锅店门口已经排出了一道长龙。 顾沉暗暗咋舌，立刻打了退堂鼓：“要不，我们还是吃点别的吧？” 钟离遂微微皱眉，还没说话，电话忽然响了。 原来是前台小姑娘看到顾沉和钟离遂出了公司大门，立刻就想到顾沉问她晚上吃什么，还要走了一份火锅店宣传页的举动。小姑娘特别机灵的给总裁办打了电话，让总裁秘书告知钟离遂，天遂资本在这家火锅店开了超级VIP，可以享受不预约也有包房的待遇。 挂断电话后，顾沉看着钟离遂，笑着说道：“你们公司的前台还挺机灵的。” 钟离遂也很满意前台小姑娘的办事效率和眼力见，笑着解释道：“天遂资本因为要经常加班，就会在附近点餐叫外卖。有时候还要招待客户。所以附近餐馆酒店的VIP办的特别多。” “民以食为天。”顾沉说道：“公司待遇福利好，员工才会更爱工作。”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火锅店。吧台服务员已经提前接到了天遂资本总裁秘书办的电话。看过钟离遂的名片后，立刻引着人去了贵宾包厢。 火锅店的装修很有当地特色。古色古香的。到处弥漫着牛骨清汤的香气。 点完菜后，顾沉看着鱼贯退出小包厢的服务员，冲着钟离遂说道：“你知道潘浩洋注资大周集团的事情吗？” 钟离遂点了点头。他们做投资行业的，最重要的就是消息灵通。大周集团虽然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港股上市，仍然是国内房地产界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潘浩洋的浩洋生物科技就更不用说了。最近这半年在股市上几乎就是风头无两。 是那些股民和所谓的专家媒体们最推崇的科技概念股。 顾沉语出惊人：“据我观察，潘浩洋应该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吞了大周集团。” 钟离遂倒茶的手微微一顿，看向顾沉。 顾沉继续说道：“他们狗咬狗，一定特别热闹。你说我们有没有机会当个黄雀？” 钟离遂有些惊讶：“你想要狙击大周集团？” “还有浩洋生物科技。”顾沉补充道：“机会难得。你不想试试吗？” 虽然天遂资本也是赫赫有名的国际金融机构，但是钟离遂却很少会做恶意收购，或者狙击上市公司这种事。哪怕是此前披露大周集团港股运作的项目，钟离遂也只是让天遂资本对内发布了一份金融分析报告。并没有下死手打压大周集团。 不过顾沉说要狙击大周集团，钟离遂很能理解。有些事情过去了，却不代表翻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凭大周集团对顾沉的打压，顾沉只要瞅准机会，怎么报复都不过分。毕竟大周集团的歹毒算计要是真的成功了，顾沉早就身败名裂前途尽毁。 可是钟离遂有点不太理解，顾沉为什么要狙击浩洋生物科技？联想到他们相识的种种过往，钟离遂发现顾沉好像从一开始就很不喜欢潘浩洋。 听到钟离遂的疑问，顾沉没办法解释太多，毕竟P2P的事情还没发生。顾沉沉吟片刻，也只能说道：“这个人手段不干净。我不喜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听到顾沉对潘浩洋的评价, 钟离遂笑了笑：“潘浩洋这个人，能力是有的。心思也确实很灵活。” “他可不只是心思灵活。”顾沉有点口渴，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一饮而尽：“他这个人，心思坏得很。” 话音未落，服务员敲门进来，开始上菜。 潮汕火锅的锅底是牛骨熬的清汤锅底。两个人一共点了三盘肉和一盘手工打的牛肉丸，又点了两份青菜。 开动之前，顾沉特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钟离遂看着新鲜，笑问道：“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吃饭之前先拍照？”跟他们公司的小姑娘似的。 顾沉一边把拍好的照片发给邢教授, 一边说道：“给我们教授发的。” 钟离遂好奇：“打算下次带邢老来吃？”这种清汤锅确实很符合老年人的口味。 “不是。”顾沉将手机调成震动模式：“我就是馋馋他。” 钟离遂：“……” 钟离遂想了想，笑道：“看来你跟邢老的关系很融洽。”如若不然，以顾沉的脾性，绝对不可能作出这种事。 顾沉没说话, 抿着嘴，笑的有那么一丁点儿坏。 “我们先吃一盘雪花吧。”顾沉将一盘肉倒进锅里, 用笊篱托着把肉涮熟，然后夹了一筷子到钟离遂的碗里：“尝尝我的手艺。” 钟离遂笑着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很嫩, 特别滑，入口即化。” 没等顾沉开口，钟离遂又评价道：“你的手艺绝了。” “是吧？”顾沉自顾自得意：“虽说这肉的品质好，但我涮的火候也很重要。” “多涮一秒就老了。”钟离遂附议。 顾沉自己接道：“少涮一会儿就没熟。” 顾沉说着，自己也夹了一筷子雪花, 沾着蘸料放入口中。果然滑嫩鲜美, 入口即化。 “好吃。”顾沉点了点头：“我们教授一定爱吃。” 顿了顿，又说道：“他们家的酸梅汤也很好喝。”酸酸甜甜的，比顾沉喝过的酸梅汤口感更轻柔。 钟离遂纠正道：“是酸角汁。” 顾沉：“？？” 钟离遂耐心重复道：“是酸角汁, 不是酸梅汤。” “怪不得我喝着味道不太一样。”顾沉好奇问道：“咱们这儿也产酸角吗？不会加了添加剂吧？” “酸角应该是每天从当地空运过来的。因为食材有限，不能大量供应。”所以只有VIP的客户才能喝到鲜榨的酸角汁。普通客户喝的都是罐装酸角汁，那个里面就有添加剂。 顾沉挑了挑眉：“沾你光了。” 钟离遂莞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顾沉又说道：“帮我记着点儿，一会儿我要打包一壶酸角汁带回去。不然我今天晚上就别想睡觉了。我们教授一定会连夜给我发作业。” 那你还要发照片馋人。 钟离遂哑然失笑。可以预料到，顾沉带邢教授来吃火锅的时间不会太久——虽然他现在还嘴硬不承认。 “……吃完饭你有什么安排吗？”顾沉又倒了一杯酸角汁，边喝边问。 “加班。”钟离遂将手工打的牛肉丸下到锅里：“最近大盘风向不太对。天遂资本是搞金融投资的，我们要对客户负责。一定要尽可能的把控投资风险。” 顾沉附和道：“小心谨慎点，永远不会错。” 钟离遂看了顾沉一眼：“你呢？吃完饭要回学校吗？” 顾沉其实是想跟钟离遂一起出去找房子的。得知钟离遂要加班，顾沉索性说道：“我今天晚上要接莫非和他的团队，大家一起聊一聊项目。熟悉一下。可能也要熬夜吧。” 钟离遂立刻说道：“那我们走的时候要不要点一份外卖给他们当宵夜？” 顾沉：“这火锅还可以送外卖吗？” “可以的。”钟离遂笑道：“我们公司晚上经常加班，有些时候忙到出不来，就点外卖让他们送餐。” 因为是VIP客户，店家不会拒绝。 “我送你回学校。顺便再体验一下外卖员的工作。”钟离遂说道：“你的公司刚刚成立，没有什么团建比坐在一起吃顿火锅更加放松的了。” 顾沉觉得钟离遂的建议很不错：“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顾沉说着话，又下了一盘雪花牛肉。大理石纹的牛肉纹理分明，雪白的脂肪沉积到肌理之间，被清汤锅底一涮，立刻蜷曲在一起。用筷子一夹，已经煮熟的牛肉就在空气中一弹一弹的。在灯光的照耀下，连挂在肉片上的汤汁都显得晶莹剔透。沾着一点蘸料送入口中，只觉得一小股脂肪融合着瘦肉的鲜嫩，还有牛骨清汤的鲜味在口中爆炸开来，带着浓浓的甜味儿和香味儿，滑嫩鲜美，入口即化。 顾沉享受的眯了眯眼睛。这会儿也顾不得晚上要少吃肉的养生习惯了。两个大男人一气吃完了五盘肉，竟然还觉得有些没够吃。 “一定是他们家的牛肉给的太少了。”顾沉脸不红气不喘的把锅推给店家，然后两个人又点了两盘肉：“晚饭一定要吃饱吃好，不然加班都没力气。” 吃到最后，两个人一共吃了六盘肉和两盘青菜。结账的时候，顾沉明显能感觉到收银小姑娘的视线有意无意间的往两人肚子的方向瞟。 “别看了！”顾沉拿着打包好的外卖和酸角汁，幽幽说道：“还没显怀呢！” 收银小姑娘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钟离遂低下头，竭力控制住上扬的嘴角。 从火锅店出来，钟离遂实在忍不住了。含笑说道：“你刚刚也太调皮了。看把人家小姑娘吓的。” “有吗？”顾沉眨了眨眼，装糊涂。 钟离遂帮顾沉把外卖装进后备箱。顾沉绕回副驾驶的时候，还不忘提醒钟离遂：“你车开慢一点。人生中第一次送外卖，千万别搞砸了。” 钟离遂忍着笑：“我努力。” 顿了顿，钟离遂又问顾沉：“先送你去邢教授家吗？” 顾沉应了一声，打开手机。未接来电和微信已经炸锅了。邢老气呼呼的打了十个未接电话，发了三十多条微信，强烈谴责顾沉虐待老人不敬师长的行为。并且表示自己很受伤，就算顾沉给他买云南白药都弥补不了他受伤的心。 顾沉笑着发了一张打包好的酸角汁照片，问道【没有云南白药，打包的酸角汁行不行？】 几秒钟后，手机振动。邢教授在微信里气哼哼的回道【看你表现。】 车子在路上匀速行驶。顾沉打量着外面的各种店铺。钟离遂好奇：“你看什么呢？” “我在想有没有什么糕点可以搭配酸角汁一起吃，还比较好消化的。当然也不能太甜。我们教授胆固醇有点偏高。”顾沉摸着下巴念叨。 钟离遂想了想：“老人家晚上吃东西不好，何况邢老胆固醇还高。” 顾沉叹了口气：“算了，就这两杯酸角汁吧。还能促进消化。” 钟离遂但笑不语。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到邢教授家楼下。顾沉以最快的速度上楼送外卖。因为事先并没有告知邢教授，两位老人家听到敲门声的时候还有些稀里糊涂的。 “什么外卖？我们家没有点外卖？” “您学生送的。”顾沉站在门外扬声说道。 邢教授一听这嗓音，立刻反应过来：“是那臭小子！” 戚老师忍俊不禁：“是不是你跟孩子闹了？” 邢教授不服气：“他先招我的！”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他来送什么。”戚老师说着，给顾沉开门。 顾沉站在门外不肯进屋：“就是两杯酸角汁。促进消化的。时间太晚了，也不敢点什么吃的，怕不好消化。这周末我请您和教授去吃牛肉火锅。他们家是新开的，味道还不错。” 戚老师接过酸角汁，笑眯眯说道：“快点进来。这么晚了，今天晚上就在家里睡吧。房间都是现成的。床单被褥刚好也是今天换过的。” “我就不进去了。”顾沉摆摆手：“还有人在楼下等我呢。教授给我介绍的那位师兄都被我拐来了。我们今天晚上要加班。” 邢教授闻言，哼了一声：“什么叫拐来的？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我这个当老师的，跟你这个当学生的，合伙拐骗呢！” 顾沉笑嘻嘻说道：“哪儿能啊！充其量就是我拐骗，您老顶多就是一个教唆既遂。咱们爷儿俩量刑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邢教授愕然：“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嘛？” 顾沉笑嘻嘻接话：“还不是跟邢律师兄学的。” 邢教授无奈：“那你也算是深得真传了。” 顾沉与有荣焉。 邢教授忍不住吐槽：“好的不学坏的学。什么时候也能深得我的真传！” 顾沉一脸认真：“还得等个几年才能出师。” “这小子越来越飘。”邢教授点了点顾沉，冲着戚老师说道。 戚老师不忍直视：“瞧瞧你那副嘴脸，跟谁显摆呢！” 顾沉下楼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没散。 钟离遂打量着顾沉大晚上也能阳光灿烂的模样：“看来是没被骂，顺利过关了？” “怎么可能？”顾沉觉得钟离遂的想法太天真：“怎么着也得等我们家教授吃完这顿火锅才算完。” 钟离遂莞尔：“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气人？” 顾沉不以为意：“老人家上了年纪，就得经常逗逗他。不然多寂寞呀！” 听到顾沉的话，钟离遂看了他一眼。 顾沉：“怎么了？” “没什么。”钟离遂笑笑：“就是觉得，我有时间，也应该逗逗我们家长辈。” 顾沉深以为然。 “不过，”钟离遂话锋一转，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们家里人都比较严肃，我之前也没做过这种事情，没有经验。怕做不好。要不……” 钟离遂看向顾沉，商量道：“你陪我一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顾沉很快就反应过来, 有些惊讶的看向钟离遂。 仲夏的夜色很温柔。晚风徐徐。车窗外，树影婆娑。钟离遂暗含期待的目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顾沉愣了好一会儿，低声说道：“我还没准备好。” 钟离遂顿了一下, 笑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就好。” 汽车重新发动，驶出光线暗淡的小区，很快就融入繁华的夜都市。 钟离遂一边开车，一边留意着自从拒绝他的邀请后，就显得非常沉默的顾沉。笑着说道：“不要在意刚才的事。是我没考虑周全。我们两个刚刚确定关系，这个时候就见家长, 确实有些操之过急。” “抱歉……”顾沉欲言又止。 “没事。”钟离遂笑道：“慢慢来。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打消各种顾虑。” 看到钟离遂如此明确的态度，顾沉慢慢松了一口气。 汽车缓缓停在A大校门口，下车之前, 顾沉从兜里摸出一块棉花糖，递给钟离遂。 顾沉喜欢吃糖, 这个习惯钟离遂是知道的。钟离遂不喜欢吃糖，这件事顾沉也知道。两个人平时相处的模式, 通常都是钟离遂给顾沉带奶茶小蛋糕，顾沉偶尔会去钟离遂的家，给他做饭吃。 顾沉反过来给钟离遂糖，倒还是第一次。 钟离遂看着静静躺在手心里的一颗棉花糖，哑然失笑：“你是想哄我吗？” 顾沉点了点头：“我这次是没准备好。下一次,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我一定答应。” 钟离遂看着顾沉一脸认真的跟他承诺，笑着拍了拍顾沉的头。 顾沉顿时愣住了。 钟离遂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相信你。” 顾沉眨了眨眼睛，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有些郁闷的下了车。 目送着顾沉的背影进入校园，钟离遂笑了笑，拆开棉花糖的包装，将一颗五颜六色的棉花糖放入口中。一股浓郁的奶甜味瞬间弥漫开来。 钟离遂皱了皱眉，这棉花糖确实很甜。但是味蕾被这种纯粹的甜度包裹的感觉，竟然意外的叫人心情愉悦。 钟离遂轻笑一声，开车离去。 顾沉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程逸。通知程逸陪他去接莫非一行人。 程逸下午的时候就跟顾沉通过微信，已经知道前因后果。还特地在网上查了一下莫非这个人，包括莫非跟同学一起开的那家软件公司。又通过自己的人脉打探出一些小道八卦。 “……听说莫非的那个同学不但挖了他公司的墙角，连现实中的墙角也给挖了。” “什么？”顾沉没听明白。 程逸解释道：“就是跟莫非一起开公司那同学把他女朋友给撬了。” 没等顾沉回话，程逸又在电话里感慨道：“我说这哥们还真不是一般的惨啊。一起创业的朋友，因为利益闹掰了。自己的女朋友也投怀送抱了。情场职场双失意，这打击一般人都受不了。” 顾沉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八卦？” “我这不是为了咱们新公司好，对新员工先做个背景调查嘛！我怎么知道他的私生活这么狗血，跟拍电影似的。”程逸说道：“你放心吧。就冲这哥们这么惨，等他入职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他。让他感受到家人般的关怀。” “我可真谢谢你。”顾沉哼了一声：“莫非和他的团队今天晚上就入职。先在摆摊网总部凑合一宿，我明天去找房子。你一会儿见到人，可千万别这么八卦。” “我又不傻。第一次见面聊这些干嘛？”程逸说道：“我就给他介绍一下项目。让他们抓紧时间投入工作。” 顿了顿，程逸又问：“你们约的几点钟加班？” “晚上八点。”顾沉说道：“我们先坐下来吃个火锅外卖。大家都熟悉一下——” 话没说完，顾沉猛然想起一件事，声音戛然而止。 电话另一端，程逸还兴致勃勃的问道：“什么火锅？今天晚上有火锅吃吗？我说顾总，这件事情就是你做的不对了。不是我挑理，咱们摆摊网成立这么久，你都没给我们点过外卖。怎么今天新员工新团队刚来报道，你就要请他们吃火锅？厚此薄彼就是你这样的吧？作为公司元老，我可吃醋了！” “你少跟我扯淡！”顾沉说道：“我每个月给你们留的一万块餐补，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哪顿夜宵你们少吃了？” “意义不同。”程逸还在跟顾沉掰扯：“我们那是公司用餐补助，你现在是直接请客！” “请客也带上你们了。”顾沉着急挂电话：“不跟你聊了，我还有事。” 说完，不等程逸回应，直接挂断电话。 顾沉挠了挠头，又打给钟离遂。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那什么，”顾沉有些尴尬，硬着头皮说道：“我火锅外卖还在你后备箱里呢！” 已经开出很远的钟离遂：“……” 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钟离遂忍俊不禁，调转方向盘：“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十五分钟以后，黑色的迈巴赫再次停在A大校门口。站在路边的顾沉一脸愧疚的拉开车门：“今天晚上耽误你太多时间了。你那边没问题吧？” 钟离遂知道顾沉问的是天遂资本加班加点把控风投项目的事，笑着说道：“没什么问题。公司还有明凡盯着。出不了差错。” 顾沉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莫非和他的团队早就到了，现在正在摆摊网的总部跟程逸一起熟悉项目呢。顾沉出来接外卖。他盘算一下时间，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等钟离遂回到天遂资本的总部，估计都得晚上九点半到十点钟。 钟离遂很敏锐的察觉到顾沉的情绪，笑着说道：“折腾这么久，我竟然有点饿了。不如我留下来，跟你们一起吃夜宵？说起来，我还没去过你的公司呢！” 听到钟离遂这么说，顾沉立刻就想到刚刚钟离遂邀请他见家人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顾沉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和不自在。 “也好。”顾沉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看了钟离遂一眼，耳朵慢慢的红了：“我打电话叫人，先把外卖搬回去。” 顾沉说着，给程逸打了个电话。让他找两个同学出来接外卖。 摆摊网的总部就在A大对面的一个网点。总共有四层八百平米。之前是个网吧，寒假的时候莫名奇妙的就关门不做了。顾沉当初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地方当据点，一个原因是办理营业执照必须要有个地址，另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离学校很近。进进出出都很方便。而且网吧里的电脑设施都还不错。顾沉接手以后，网吧里的装修都没怎么换过。用程逸的话说，这个装修可以让大家更有干劲儿。每天码编程就跟玩游戏似的，特别有代入感。 “……我也这么觉得。互联网公司，完全没必要弄的跟其他公司一样正规死板。所以我把一楼直接改成游戏室和休息间，大家上班累了，可以下来玩玩放松一下。二楼三楼都是工作区域，四楼是机房。”顾沉一边给钟离遂介绍摆摊网总部的布局，一边给钟离遂介绍员工。 “程逸，莫非……” 程逸还在念书，虽然听说过天遂资本和钟离遂的名声。但是学校这个相对单纯的环境就造成了程逸固然知道这些事，感受却没有那么深。见到钟离遂后，充其量就是觉得自己又多了一条可以拿出去吹嘘的谈资。除此之外，想不到太多。 莫非却是创业多年的老油条。他见到钟离遂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天遂资本和新公司联系到一起，继而想到了顾沉给他画的那张饼。甚至暗搓搓推测钟离遂之所以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这里，完全是顾沉给他们下的一剂安神汤。安抚他们踏踏实实努力工作。只要项目做得好，纳斯达克撞钟绝不会是天方夜谭。 而想要作出这种承诺，大概没有什么比邀请一位国际上赫赫有名的金融投资机构的老板来公司视察更能鼓舞人心的了。 “顾总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您的要求，尽快搞定这个大数据管理系统。”莫非心潮澎湃，干劲儿十足，一脸激动的跟顾沉打包票：“一定让您满意。” 顾沉一眼就看穿了莫非在想什么。他扭头看了钟离遂一眼，有点想笑。他现在的举动，算不算打着钟离遂的幌子“招摇撞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拉大旗扯虎皮？ 钟离遂也很轻易的看懂了顾沉在想什么。顿时莞尔。他觉得顾沉的性格真的跟他所见过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许多人为人处世的标准，大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相互给个面子，但是会把自己的切身利益看的很牢靠。不说锱铢必较，也绝对界限分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明白自己给别人带来多少好处。 顾沉就不同。若细细追究两人从相识到现在的种种前因后果，其实钟离遂和天邃资本从顾沉这里得到的好处和利益，要远远超乎一般人的想象。但顾沉似乎从来就没有这个概念，不说施恩不图报，顾沉甚至连“施恩”这个概念都没有。 反倒是今天晚上，因为莫非的一个举动，竟然会觉得自己是在拉大旗作虎皮。这就让钟离遂不得不好奇，也不得不感慨，顾沉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如果没人护着，这个看似精明实则糊涂心软的小孩儿又会不明不白的吃多少亏？ 想到这里，钟离遂就觉得心里软软的。有点心疼。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吃完夜宵,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莫非一行人要留在摆摊网总部加班，顾沉把钟离遂送出门：“路上小心。” “你今天晚上要留在这边陪他们加班吗？”钟离遂问道。 顾沉点了点头。 钟离遂又问：“你明天还要去找房子？” 顾沉又点了点头。 钟离遂轻笑：“我陪你。” “不用了吧。”顾沉下意识拒绝：“你最近也挺忙的。再说我今天都耽误你一个晚上了。”再浪费钟离遂一个白天，顾沉也不好意思。 “没关系。”钟离遂说道：“公司那边有明凡盯着。再说该怎么做事, 我早就交代下去了。他们照着做就行。我在与不在，问题不大。真要是有什么问题，只要一个电话，我再赶回去也是一样的。” “何况，你不是还没考下来驾照么。”钟离遂看着顾沉，笑笑：“没有车，你一个人出去找房子, 总归不方便。我给你当司机，你记得请我吃顿饭就好。” 听到钟离遂这么说，顾沉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就约在明天中午吧。十一点半, 我去你们公司找你。” 听到顾沉把时间定在十一点半，钟离遂笑了笑, 瞬间体会到顾沉的贴心。 “那就定在十一点半。”钟离遂笑道：“不过不用你去公司找我，我来学校接你。” 没等顾沉开口, 钟离遂又说道：“你找房子应该也是在A大附近找吧。要交通便利，离地铁站近一点，方便员工上下班。还得方便你随时探班。” 顾沉笑了笑：“那就定在十二点吧。” “也好。”这一次，钟离遂并没有拒绝：“明天十二点，不见不散。” 顾沉本来盘算着要带钟离遂吃一顿A大附近很有名气的特色小吃, 结果第二天中午, 钟离遂来接顾沉的时候，还带了一桶KFC的外卖全家桶。鸡翅汉堡薯条可乐，一应俱全。 顾沉：“……” “怎么, 不喜欢吃？”钟离遂见状，笑着哄道：“要忙着找房子，中午就随便凑合一顿。等找到房子，晚上请你吃好吃的。” “不是！”顾沉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想到去年过年前钟离遂送他去机场，也是吃的KFC。 想到这里，顾沉的内心忽然柔软下来。 “鸡翅汉堡也挺好吃的。”顾沉笑道：“很久没吃了，偶尔吃一顿味道还不错。” 说着，又道：“我昨晚在网上查了一下，确实有两三个地方我都觉得不错。我把定位发给你。” 顾沉说着，把定位发给钟离遂。 钟离遂启动导航。 顾沉抱着全家桶坐在副驾驶。浓郁的炸鸡香气弥漫在车厢里。钟离遂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你先吃。再等一会儿就凉了。不好吃。” 顾沉想等停车后，跟钟离遂一块儿吃。钟离遂说道：“我已经吃过了。来之前在公司吃的三明治。” 顾沉眨了眨眼睛，将信将疑。 钟离遂说道：“真的吃过了。”他就怕顾沉像上次那样拖了很久都不肯吃。最后饿肚子。 顾沉想了想，低头打开全家桶的盖子。 炸鸡的香气越发浓郁了。顾沉带上一次性手套，慢慢吃东西。 十几分钟后，钟离遂把车开到顾沉选的第一栋写字楼。 写字楼的地段相当不错，步行10分钟就是地铁站，楼下还有一个公交站点，距离A大也只有两站地的距离。交通还算便利。顾沉看好的11层是上个月刚刚空出来的。上一家公司因为效益不好，没有能力支付租金，租期一到就搬走了。 物业经理带着顾沉和钟离乘坐电梯到达11楼。正值中午，阳光正好。灿烂的日光顺着大落地窗铺洒进来，将整个办公区域照的亮亮堂堂的。 “还不错。”顾沉里里外外看了看。他之前做过楼房销售，知道该注意什么。一圈逛下来，就觉得整个楼层视野开阔，装修也还可以，如果搬进来的话，只需要上个公司名牌，再买一些办公用品，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用来过渡一下还是可以的。”钟离遂评价道：“而且离学校和地铁站都不算远。” “那就定了吧。”顾沉也懒得折腾了。他和钟离遂的时间都很宝贵，还是尽量不要浪费在租房这种事情上。 物业经理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顿时惊喜的带着两人下楼去签合同。结果这边正打印合同条款在租金方面讨价还价呢，顾沉接到了程逸的电话。 “……莫非跟我说，他们不想租房了。就在摆摊网总部挺好的。” 大家都是程序员，年纪相差的也没超过十岁。昨天晚上一起奋斗了一宿也算有了革命交情——主要是摆摊网总部装修的太安逸了，那舒舒服服的大靠椅，搭配上最高配置的台式电脑，还有那丝滑无比的服务器，码编程码累了还能去一楼游戏室和休息室玩玩睡睡，饿了只要一个电话，附近的外卖能保证在五分钟之内送达。 莫非和他带来的新员工琢磨着，就算顾沉给他们找了新房子，估计配置也不可能和这边一样。那还不如就在这边待着。既能给老板省钱，他们也能享受到更好的待遇。 “我一听也有道理。”程逸说道：“反正咱们总部四层楼，除了一楼和四楼，二层三层加起来总共有一百来台机子，咱们那二十来个程序员连一层都填不满，索性给他们让出一层。大家都在一起工作，空闲时间也能相互学习相互交流一下。” 相比摆摊网大部分一边上课一边兼职打工的学生程序员，莫非带来的团队可以说是这一行的精英了。程逸只跟他们待了一个晚上都觉得受益匪浅。 “……大家也蛮处得来的。”程逸絮絮叨叨：“况且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创业初期，还没挣到钱呢。能省一分是一分。有地方凑合就得了，要什么四眼齐呢。” 顾沉哑然失笑。挂断电话后，又问钟离遂：“……你觉得呢？” 钟离遂回想了一下网吧的装修和配置，再想一想十一楼那空空荡荡的办公标准间，委婉说道：“我相信比起这种中规中矩的办公环境，他们应该更喜欢摆摊网总部的工作氛围。” 顾沉想了想：“那就算了？” 他当初想要给新公司另选地方，也是担心两个团队的人相处不好。万一起了摩擦，影响工作效率。 可是现在，程逸既然反应两边人处的都挺好的。那顾沉也希望他们能凑到一块儿。别的不说，莫非和他的团队终究是刚接触不久，虽说双方已经签订了入职协议，顾沉还是担心万一中途有什么变故，莫非的团队会选择辞职。到时候顾沉损失一笔赔偿金不说，还要重新招人培训才是最麻烦的。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摆摊网这边的程序员能够尽快学会这些软件编程。到时候就算莫非的团队有什么问题，顾沉这边也能接上。事实上就算莫非不主动提出这一点，顾沉也打算在个方面都稳定后，再找几个软件工程师。确保新公司无论遇到什么状况都能正常运转。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顾沉自己在未雨绸缪。出于乐观考虑，他还是愿意相信莫非的契约精神的。 挂断电话后，顾沉跟物业经理道歉。合同肯定是不用签了。 物业经理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顿时气急败坏：“你说你这人，不想租房你跑来干什么？白白折腾我一趟。” 顾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钟离遂并肩走出物业办公室：“……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就不用浪费你的时间了。” “怎么能说是浪费呢？”钟离遂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下午一点钟：“去喝一杯咖啡吧。” 顾沉想到钟离遂为了过来接他，中午饭都没吃好：“我们学校附近有一家冒菜特别好吃。你想不想尝尝？” 钟离遂平时是不会吃这些东西的。不过既然是顾沉邀请的，钟离遂总愿意去尝尝鲜。 “呦！这不是钟离先生，”潘浩洋看着迎面走过来的钟离遂和顾沉，顿了一下，玩味的叫道：“还有顾总么。这么巧啊！你们这是来租房子？不知道有什么需求，我可以帮忙的？” 顾沉皱了皱眉：“潘总也是来租房的？” “哪儿能啊！我就是随便逛逛，没成想就碰到你们了。”潘浩洋满嘴跑火车：“看来我们是真的很有缘分。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 “不用了。”没等钟离遂开口，顾沉语气淡淡的说道：“话不投机，没必要勉强。” “顾总何必这么笃定呢！”潘浩洋笑眯眯说道：“我听说顾总打算做大数据系统。不瞒你说，我对这一块也特别感兴趣。不知道顾总有没有意向一起合作一下？我可以注资顾总的新公司，还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技术支持。顾总可能对我不太熟悉，但您身边这位钟离先生一定知道，我这个人在软件技术这方面，还是很有见解的。” 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的新公司上？顾沉皱了皱眉，心里面有些好笑。 看来“心怀叵测”的不是他一个。 “没必要。”顾沉开口：“我跟潘总八字相冲，一起合作必定两败俱伤。” “是么……” 潘浩洋话还没说完，顾沉礼貌性的冲着对方点了点头，说道：“抱歉，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两人回到车上。顾沉丝毫不提潘浩洋，兴致勃勃的说道：“刚刚我跟你说的那家冒菜，是真的挺好吃的。还有一家毛血旺也特别好吃。毛肚给的特别多。而且又脆又嫩。里面放满了芝麻，特别香。” 顾沉正说着话，钟离遂的手机忽然响了。钟离遂接通电话，就听电话另一端的姜明凡用一种竭力克制，但却能听得出一丝丝慌张和更多跃跃欲试的口吻说道：“大盘跌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盘的崩塌, 并非是没有预兆的。 早在四月份国家统计局出具的一份报告当中，就非常明确的显示出本年度第一季度的GDP增速已经放缓到7%，全国工业企业的实现利润也在同比下降, 唯有股市一反常态的继续走高，维持着狂欢盛宴的最后一团泡沫。 嗅觉灵敏的人，比如顾沉，钟离遂，甚至是潘浩洋，在看到这个苗头的第一时间，都在积极的想办法应对。或抽身而退, 或顺势而为。嗅觉不灵光的跟风者，就只能在雪崩的一瞬间被套牢。被崩塌的大盘瞬间卷进地狱。 “……大家好，这里是《财经报道》。6月XX日下午一点三十分钟，上证指数在5178点突然跌落……暴跌引发了民众的恐慌, XX证券交易所发生聚众踩踏事件。现场伤亡情况……” 天遂资本会议室，姜明凡神色郑重的关掉电视, 沉声说道：“大家不要慌。现在这个形势，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天遂资本的应对措施也非常及时。大家可以看到, 早在两个月前，我们天遂资本就已经在着手处理……” 随着姜明凡的话，会议室内的大客户和大股东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之前行事机密，天遂资本的大客户们并不知道天遂资本早就在为股市崩盘做准备。在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这些人纷纷打电话给自己的理财顾问, 性子急一点的更是亲自来到天遂资本总部, 想要清算一下自己所遭受的损失。 来之前，他们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这是大盘崩塌，倾巢之下, 所有人都要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股灾连累。区别只在于损失大小。 想到多年前爆发于大洋彼岸的那一场经济危机，很多大客户的心里止不住颤抖。生怕大盘崩塌之后，自己的身家财产也跟着坠进地狱。 却没想到天遂资本也早有准备。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陆陆续续的把投资重心转移到外汇市场做对冲。几番操作下来，大客户们的总体资产非但没有缩减，反而有所增益。 “……不愧是钟离总裁，不愧是天遂资本。”会议室内，有大客户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惊魂未定的说道：“多亏有你们，要不然我就要去跳楼了。” 其他几位大客户闻言，也都心有余悸的点头附议。 钟离遂微微笑道：“不必客气。帮助客户打理财产，尽量规避风险赚取利益。是我们责任范围内应该做的。” “总之，只要你们把钱交给天遂资本，天遂资本就会想办法保护你们的利益。”姜明凡冲着大家点头示意，自信满满且彬彬有礼的装了个逼。 话音未落，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掌声。显而易见，天遂资本的大客户和大股东们，也都非常满意天遂资本的办事效率。在整个大盘都一片惨淡的情况下，他们不仅保住了自己的资产，竟然还有所增益。虽然赚的那部分相比去年这个时候，可以说是微乎及微。但是比起其他那些因为股市崩盘赔的倾家荡产的股民，他们已经足够幸运了。 所以知足常乐。他们只有庆幸，并十分得意自己当初选择在天遂资本开户做理财投资。能够在国际金融界站稳脚跟的顶级金融投资公司，果然不一般。 偌大的显示屏上，在电脑前参加远程会议的国际客户们也都放下心来。资本无国界，他们不想干预也没办法干预天遂资本把投资重心转向哪里。只要天遂资本能够保障他们的利益不受损害，那就足够了。更何况这一次华夏的股市虽然崩盘了，但华夏整体的经济形势仍然蒸蒸日上。这些国际资本对于在华投资的前景，还是非常乐观的。也正因此，他们并不在意这小小的挫折。甚至还想趁此机会，加大在华的投资。 不过这些都是后续要考虑的问题了。 会议结束。目送着大客户和大股东心满意足的离开，姜明凡特别激动的冲进钟离遂的办公室：“……你什么时候能把顾沉请到天遂资本来镇宅？这小子也过分牛逼了吧。有他在，我们还拜什么财神爷呀！直接拜他不就得了。” 钟离遂莞尔。 姜明凡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没开玩笑。我跟你说真的。你能不能说服顾沉加入天遂资本，哪怕给他技术分红都没问题。公司上上下下绝对不会有任何异议。这样的投资天才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们一定要尽力拉拢顾沉。千万不能让顾沉被别的投资公司拉走。” 没等钟离遂说话，姜明凡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可别跟我说什么‘有情饮水饱’的屁话。你就算算，从你认识顾沉到现在，天遂资本在顾沉身上获利多少了？就算不提浩洋科技那个项目，就这一次的股市示警，还有这半年的投资指导，这当中的价值都没办法估算。” 要知道一家金融投资公司的利益区间可不仅仅体现在每年为客户赚到多少钱。更重要的还是在投资领域的影响力和权威性。一个投资什么赚什么的金融公司，出具的金融分析报告肯定要比一家眼光平平的投资公司更具影响力。而这种级别的影响力，在某些时候甚至能够直接影响到一只股票，甚至是股市的未来行情。 这一点，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竭力拉拢顾沉，一定要让顾沉加入天遂资本的重要原因。 “哪怕是邀请顾沉来我们天遂资本空降高级合伙人兼投资顾问呢……”姜明凡说道：“也一定要把人留住。只要有他在，我们天遂资本就相当于多了一根定海神针。大家都觉着心安。” “我可是听说了。已经有别的金融投资公司打听到这件事，想邀请顾沉去他们公司当顾问了。”姜明凡忧心忡忡。 他觉得钟离遂跟顾沉关系再好，私交也不能抵消实际利益。更何况这种事情说出去本来就是天遂资本没理。天底下哪有总是白占便宜不付出的好事。 钟离遂看着发小，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跟公司几位高管还有大股东私下讨论过了，大家都觉得，可以聘请顾沉当天遂资本的名誉顾问兼高级合伙人。给他千分之一的技术分红。” 钟离遂挑了挑眉：“只有千分之一？” 姜明凡脸稍微红了一下，解释道：“其实千分之一也不算少了。你要考虑到天遂资本的体量。而且这个千分之一，是大家商量过，愿意平摊出来的。” 钟离遂说道：“那我个人再让出千分之四的股份，提到千分之五吧。从浩洋科技到这一次的股市崩盘，顾沉少说也帮天遂资本创造了几十亿M金的利润。你也说了，已经有别家投资公司看中了顾沉的才华，想要重金聘请顾沉当名誉顾问。这种情况下，我们要是给的太少，依旧是在利用感情逼迫顾沉让渡自己的利益。这个举动就没意义了。” 姜明凡笑道：“也行。反正你一个人就占了公司一半的股份。你多出点血也是应该的。再说以你跟顾沉的关系，给多给少也都是左手进右手的事儿。肥水也没流进外人田。” 钟离遂哑然失笑：“承你吉言。” 姜明凡冲着钟离遂挤眉弄眼的笑道：“我这就叫法务部把股份转让协议打出来。今晚下班之前交给你。” 钟离遂想到晚上要和顾沉见面，又想到两人在几个月前立下的那个赌约，心神一荡。 姜明凡与钟离遂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看到钟离遂那个荡漾的眼神，立刻反应过来，眯着眼睛问道：“想什么呢？” 钟离遂回过神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去做事。” “嘿！”姜明凡挑了挑眉：“还不说。闷骚。” 姜明凡拿着文件，笑嘻嘻的离开办公室。直接吩咐总裁办的秘书给法务部打电话拟合同。 小姑娘们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姜明凡小声八卦：“顾总也要变成我们天遂资本的高级合伙人了吗？” “是不是很开心？又多了一个帅哥给你们花痴了？”姜明凡笑眯眯说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花痴可以，别的心思想都不要想。” “切！”小姑娘们嗤之以鼻：“说的好像我们除了花痴一无是处。大家都是成年人，当然知道办公室恋情有多不可取。姜总与其担心我们，不如担心一下boss该怎么办。” “嘿呦喂你个小姑娘！”姜明凡诧异的挑了挑眉：“我还小瞧你了。这么关心你家boss的感情问题，不如我带你进去，你亲自问问他好不好？” 小秘书冲着英俊不凡的姜总皱了皱眉：“懒得理你。” 姜明凡笑着摇摇头，敲了敲桌子：“提醒法务部，下班前把协议送到总裁办公室。” 晚上七点钟，正在摆摊网总部跟新公司项目组一起加班的顾沉接到了钟离遂的电话：“……你在校门口？” “刚下班。想请你吃顿饭，顺便有件事情求你做。”钟离遂的姿态放的特别低，温润谦和的问道：“不知道顾总肯不肯赏脸？” “故弄玄虚？”顾沉下意识想到了两人之前的那个赌约。自认为猜到了钟离遂要“求”他做什么，笑着说道：“看你表现了。” 钟离遂顺着杆子往上爬：“那顾总给个表现的机会？” 顾沉说道：“你等我一下。” 他叫过莫非和程逸，低声叮嘱了几句，下楼走出总部。 黑色的迈巴赫依旧停在校门口。顾沉笑了笑，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说吧，想求我什么事儿？” “先去吃饭。”钟离遂继续卖关子：“想吃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吃什么都可以。”顾沉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晚上七点钟, 天色渐晚，但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道路两旁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店铺外面的霓虹灯也开始闪烁。人声鼎沸, 夜生活开始。冰冷了一整个白天的人间烟火也开始慢慢复苏。 相比较A市井井有条的白天，顾沉其实更喜欢这样热热闹闹的夜晚。 “在想什么？”钟离遂问道。 “在想晚上就是比白天好！”顾沉感慨道。 钟离遂：“……” 顾沉回过头来，一眼就看到钟离遂通红的耳尖。顾沉愣了愣，旋即笑道：“你又想什么呢？”脸红成这样！ “没什么。”钟离遂轻咳一声：“我知道A市新开了一家铁板烧不错。” “不想吃。”顾沉皱了皱眉：“想嗦粉。” 钟离遂耐心问道：“想吃什么粉？酸辣粉，通心粉，还是别的什么粉？” “花甲粉吧。”顾沉说着，灵光一闪：“要不, 我们去你家，我亲自下厨。我做的花甲粉还挺好吃的。” 钟离遂的耳朵更红了。 空气中开始渐渐弥漫出一股心照不宣的暧昧。 为了缓和这种越安静越叫人浮想联翩的气氛，钟离遂索性换了话题。跟顾沉提起天遂资本邀请他担任高级合伙人，还有那千分之五的股份转让。。 顾沉有点意外：“不是说好了不再提这件事嘛。” 身份一名重生者, 前世从事的又都是相关领域的工作，知道一些信息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顾沉所掌握的信息又多是具有时效性的。过分庞杂且凌乱的信息对于没有充裕资本的顾沉来说, 只是一种资源浪费。坐视不理又觉得太过可惜。所以顾沉会把这些信息整合起来交给钟离遂。也不过是想充分利用重生资源。再说这其中还有部分信息，本来就是天遂资本未来几年会作出的决策。顾沉只是提前告知钟离遂而已。 顾沉自认帮钟离遂筛选投资项目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还不至于让钟离遂拿出天遂资本千分之五的股份当做报酬。这钱他拿着烫手。 “这是你应得的。”钟离遂说道：“在商言商。你也清楚, 你给天遂资本的投资策划有多大价值。我不能因为你喜欢我，就无视你的投资天赋，还有你对天遂资本的贡献。这对你不公平。” 顾沉还想说什么，钟离遂摆摆手：“这千分之五的股份，不只是我, 也是天遂资本全体高层和大股东的共同决定。我们都希望你能够收下它。往后的日子里, 能继续跟天遂资本共同奋斗，合作共赢。” 钟离遂说的这么正式，顾沉也不好再说什么“没有必要”的话：“可是千分之五的股份也太多了。按照天遂资本的市值来算, 这已经是——” “我听说已经有别的金融公司在私下接触你了。”钟离遂打断顾沉的话。 顾沉愣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对他们不感兴趣。” “不管你本人是否感兴趣，我相信这些能接触到你的公司，开出来的条件一定非常优厚。”钟离遂笑道：“天遂资本作为既得利益者，当然不能被这些竞争者比下去。再说……” 钟离遂顿了顿，笑着说道：“明凡跟我说，以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转让股份也不过是左手转右手的事儿。肥水不流外人田。” 顾沉无语。 钟离遂笑笑：“你就收下吧。你要是不收，我过意不去，天遂资本也没办法继续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投资指导。” 顾沉叹了口气。 钟离遂又说道：“你不是还想在大周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这两家公司身上做文章吗？收下这千分之五的股份。不论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都会更有底气。” “好！”顾沉沉吟片刻，点头说道：“这千分之五的股份我收。回头我再写一份投资策划，一个礼拜之内交给你。” 顾沉之前给天遂资本做投资指导，因为是无偿帮忙，大多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并没有系统周全的整理出适合天遂资本的所有投资信息。如今他既然收下这千分之五的股份，也不会白收。礼尚往来，顾沉至少也要回馈一份拿得出手的见面礼。 钟离遂很快就明白了顾沉的意思，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孩子的性格还真的是，又好强又可爱。只要感受到别人的善意，就会想办法回报。也不管自己之前已经付出多少。 “你这种性格，是要吃亏的。”钟离遂感叹道。 “啊？”顾沉一时没听懂，不明白钟离遂无缘无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钟离遂看着一脸茫然的顾沉，温声说道：“没关系。有我在。” 顾沉眨了眨眼睛。忽然有点心跳加速。他轻咳一声，掩饰性的看向窗外：“我们走吧。” 钟离遂笑了笑，发动车子。 四十分钟后，车子开到大周天下。顾沉和钟离遂把车停在超市门口，直接进超市买菜。 “你是不是饿了？”顾沉看了一眼时间，都快到晚上八点钟了。他和钟离遂还没吃上晚饭。顾沉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的决定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合时宜。 “还好。”钟离遂笑道：“不是要吃花甲粉么。做起来应该很快。” “是挺快的。十分钟就能做好。”顾沉说着，加快了买菜的速度。 买好需要的食材和粉丝以后，顾沉又买了十几个蛋挞。告诉钟离遂：“我们回家吧。你要是饿了，先吃点蛋挞垫垫肚子。” 钟离遂说道：“我又叫了一点外卖。” 顾沉原本以为钟离遂说的外卖就是随便点点。结果等两人一到家，顾沉傻眼了。 偌大的房间里都没点灯，只有餐桌上的蜡烛散发出柔和的烛光。精致的晚餐静静摆在餐桌上。牛排，鹅肝，龙利鱼，扇贝，奶酪，洋葱汤，还有一只烤鸭。 顾沉惊讶的说道：“你居然点了一桌烛光晚餐？” 钟离遂眉眼温润的笑了笑：“今天晚上很特殊。我觉得我们应该正式一点。” 这该死的仪式感！ 顾沉忍不住憋笑，调侃钟离遂：“怎么就特殊了？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钟离遂看着顾沉明知故问的模样，笑着说道：“待会儿就知道了。” 顾沉呵呵。提着食材去厨房，用最快的速度煮好了两碗花甲粉。满满的花甲铺在粉丝上，香气扑鼻。 钟离遂把花甲粉端出去，冲着顾沉说道：“先别打扫厨房了。你也饿了吧。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一起打扫。” 顾沉看了一眼他们家的洗碗专业户，笑眯眯说道：“听你的。” 走到餐桌前，钟离遂彬彬有礼的为顾沉抽出椅子。顾沉笑笑，忍不住吐槽：“你还挺有仪式感。” 说着，也跑到餐桌另一边，为钟离遂拉开意思。 钟离遂看着顾沉不甘示弱的样子，笑着坐下来。 “干杯。”高脚杯里盛着红酒。钟离遂向顾沉举杯示意。 顾沉笑着举起杯：“那就干杯。” 说完特别豪气的一饮而尽。他确实有点口渴了。 喝完酒，顾沉拿起筷子挑粉丝。钟离遂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非常精致，但顾沉还是想吃他的花甲粉。 钟离遂笑着将牛排切开，换到顾沉面前，方便顾沉用筷子夹着吃。 顾沉提醒道：“你先吃花甲粉。要不然一会儿粉丝就坨了。口感不好。” “好。”钟离遂笑道。拿起筷子挑了一些粉丝。 这还是钟离遂第一次吃花甲粉。没想到还挺好吃的，细细的粉丝在汤汁里浸泡着，裹满了花甲和蒜蓉的味道。又鲜又滑。几筷子下肚，就热的鼻尖上都是汗。 “大夏天在空调房里嗦粉，是不是特别过瘾？”顾沉笑着问道。 钟离遂点了点头：“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种粉丝。很好吃。” “我手艺不错吧！”顾沉问道。 钟离遂继续点头：“很好。” 顾沉继续卖瓜：“我还会做好多菜。以后有机会，一样一样做给你吃。” 钟离遂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顾沉纳闷钟离遂怎么不说话的时候，钟离遂忽然开口：“那你得住进来吧。”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顾沉愣愣的看着钟离遂。 昏黄的烛光下，看不出钟离遂的脸色有什么变化。只能看到钟离遂比烛光还要温柔的目光一直看着顾沉：“今天晚上，你会留在这里吧？” 顾沉：“……”他其实是有这个打算没错。不过钟离遂这么问出来，顾沉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是啊！”顾沉舔了舔嘴唇。低下头又唆了一口粉，把球踢回去：“难道你要送我回学校？” 钟离遂莞尔：“怎么可能。我房间早就准备好了。” 顾沉一下子就想偏了：“你不会在卧室里撒花瓣吧？” 这是什么问题？ 钟离遂闻言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也不是不可以。厨房里有泡澡的玫瑰花瓣……” 话音未落，就听顾沉不敢置信的反问：“你泡澡还要洒玫瑰花瓣？” 他上次来钟离遂家好像没那玩意儿。 钟离遂吃了一口花甲粉，不动声色地说道：“有备无患。”他也是那天晚上之后，才准备的很多东西。确实就像钟离遂自己说的，有备无患。 顾沉的脸也不受控制的红了。两人安静的吃完晚饭，一起泡在厨房里刷了碗。 洗澡的时候，顾沉想到自己刚刚吃过的花甲粉，特意漱了好多次口。直到确认嘴里再没有任何味道，才若无其事的离开浴室。 半个小时后，洗漱完的钟离遂回到卧室。房间里黑黑的，钟离遂正要开灯，就听躲在被窝里的顾沉喊了一声：“不许开灯！” 钟离遂莞尔，明知故问：“为什么不许开灯？”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淡, 厚重的窗帘将灿烂的阳光一丝不苟的遮挡在窗外。一盏小夜灯在床头静静散发着微弱的暖光，顾沉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点光亮。 陌生又熟悉的装修风格让顾沉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他下意识的翻了个身, 手臂却揽了个空。身侧空空荡荡的，本该睡在身边的那个人没了踪影。顾沉莫名的心下一空，下一秒，周身的酸痛感如潮水般袭来，昨晚的记忆也慢慢在脑海中复苏。 顾沉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坐起身来，拥着夏被在床上兀自发了一会儿呆。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听不到一丝声响。顾沉随手关掉小夜灯，看了一眼电子闹钟，已经是早上七点零五分。 顾沉轻声叹息。打从过完年后，他这作息时间真的是越来越懒散了。 顾沉掀开被子, 动作轻缓的走出卧室。刚刚打开房门，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海鲜煮粥, 还有煎荷包蛋的味道。从厨房传出的滋滋声响在失去了房门的阻隔后，伴随着早饭的香气扑面而来。顾沉慢悠悠的走到厨房, 就见钟离遂穿着舒适的家居服，系着一条米黄色的围裙，站在灶台前做早饭。 “早。”顾沉淡淡的打招呼。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钟离遂回头，看着趴在厨房门口的顾沉：“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顾沉眨了眨眼睛：“你先忙着，我去洗漱。” “等一等。”钟离遂叫住顾沉, 犹豫了一下, 才含蓄的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昨天——” “还好！”顾沉急忙打断钟离遂的话，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没有什么不舒服。” 钟离遂莞尔，笑了笑：“那你先去洗漱吧。早饭也快做好了。” 顾沉应了一声, 身形略显僵硬的拐进洗漱间。 钟离遂看着顾沉的背影，悄无声息的勾了勾嘴角。他把荷包蛋从锅里盛出来，又煎了几片火腿做三明治，然后将拌好的蔬菜水果沙拉一起装盘端进饭厅。门铃响起，钟离遂去开门，接过酒店送来的虾饺烧麦奶黄包，回到厨房摆好盘。端出来的时候，顾沉也刚刚洗漱好。 “可以吃早饭了。”钟离遂笑眯眯说道。 顾沉走到餐桌前，眼尖的发现其中一把椅子已经被拉开，上面还铺了厚厚的坐垫。 顾沉看了钟离遂一眼，钟离遂继续笑眯眯说道：“我怕厨艺不好，做出来的东西你不喜欢。就在附近的酒店订了虾饺和糯米烧麦，还有你最喜欢吃的奶黄包。” “刚送过来的，趁热吃。” 顾沉“唔”了一声，慢慢坐下来。钟离遂给顾沉盛了一碗海鲜粥。晶莹剔透的米粒，粉嫩粉嫩的虾仁，颗粒饱满的扇贝还有豌豆玉米融合出漂亮的颜色。顾沉尝了一口，味道也还不错。 钟离遂看着默默吃早餐的顾沉，犹豫了好半天，开口问道：“你今天……要跟学校请假吗？” 顾沉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钟离遂在担心什么。顿时就有点忍俊不禁。 “不用担心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娇贵。况且，”顾沉顿了顿，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钟离遂追问：“况且什么？” “没什么。”顾沉低下头：“吃饭吧。” 钟离遂回味了一下顾沉刚刚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仿佛猜到了顾沉要说什么。忍不住笑了。 “我还是很厉害的吧？” 顾沉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的技术，”钟离遂目光灼灼的盯着顾沉，寻求认同：“还是很厉害的吧？虽然是第一次，但是完全没弄伤你。” “咳咳咳……”顾沉烧的耳朵尖都红了。他有些无奈的看着钟离遂：“你接下来是不是还想跟我分析一下，你是怎么潜心学习的？” 顾沉在潜心学习这四个字上狠狠加了一番重音，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钟离遂眨了眨眼睛，故作严肃：“也未尝不可。” 顾沉：“……” 见顾沉没有接话的意愿，钟离遂似乎有些失望。但他深知做人不能太嘚瑟的真理，竭力按捺住自己想要招摇过市的那颗心。老老实实的给顾沉添了一碗粥。 “吃完早饭，你别忘记在股份转让协议上签字。”钟离遂提醒道。 顾沉应了一声，又给自己夹了一个糯米烧麦。 “你真的不需要在家里休息一天么？”钟离遂不死心的问道：“你不要怕一个人在家里会很孤独，我也会跟公司请假，留下来陪你的。” “那我还能休息吗？”顾沉面无表情的反问。不等钟离遂回答，顾沉又说道：“别想了，我不会请假的。我今天还有正事要做。” 钟离遂问道：“什么事？” 当然是趁着大周集团和潘浩洋狗咬狗的时机，想办法渔翁得利的正事。自从大盘崩溃，上证指数一路下跌。大周集团的股价也受到了大盘的影响开始下滑。虽然暂时还没跌倒谷底，但只要大盘颓势继续，大周集团倾巢之下，也不会有什么侥幸可言。 顾沉就准备在大周集团的股价陷入谷底的时候趁机捞底。到时候潘浩洋为了争夺大周集团的控股权，肯定会在二级市场上大量吸纳大周集团的股票。大周集团为了托市，为了保住最大股东的地位，肯定也会竭尽全力的争取股份。 这两家只要打起来，顾沉就能坐收渔翁之利。等到大周集团的股价涨到巅峰的时候一口气抛出。 “只是坐收渔翁之利，赚一笔大周集团的差价？”钟离遂不相信顾沉会这么“仁慈”。他可还记得顾沉对潘浩洋的厌恶，绝对不亚于周家。 “以潘浩洋的性格，他要吞并大周集团，肯定不只是在股市上动手脚。”顾沉上辈子对潘浩洋这个人也算是研究颇深。从P2P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潘浩洋绝对是个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人。 大周集团虽然因为第一次港股上市运作失败而元气大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周集团再怎么说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房地产龙头企业，只要他的根基不动，潘浩洋就算资本丰厚，想要夺取大周集团的控制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潘浩洋一定会搞小动作。想方设法的在收购过程中爆出大周集团的利空消息。甚至是周岳霆父子的把柄。拉拢大股东和董事会成员，逼迫周家父子从大周集团离职。 “一旦潘浩洋作出这些举动，他就绝对不可能干净。到时候至少能告潘浩洋一个非法窃取商业机密的罪名。潘浩洋是浩洋生物科技的主心骨，一旦他出事，整个浩洋生物科技都会乱。到时候股价必然暴跌。你猜刚刚在大周集团这件事上吃了大亏的周家父子会不会坐视不理？” 钟离遂惊讶的看着顾沉：“你还想挑唆周家父子趁火打劫？收购浩洋生物科技？” 顾沉说道：“潘浩洋想要控股大周集团，他面临的最大威胁就是周家父子。所以潘浩洋必须把周家父子赶出大周集团。到时候不管他是要逼迫周家父子卖股票，还是让周家父子继续持有股份保持分红权退出董事会，大周集团的股票一定会增值。只要周家父子想办法把这些股票抵押出去，就能换到一笔充裕的资金。” “把潘浩洋恶意盗窃商业机密的罪名敲定，让潘浩洋面临牢狱之灾。周家父子就可以趁着浩洋生物科技股价大跌的机会吸纳股票。运气好的话，不但能够控股浩洋生物科技，甚至还能不费一分一毫的拿回大周集团。” 钟离遂叹息：“这是周家父子唯一可以翻盘的机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 顾沉接口：“至于能不能做到，那就要看这两家究竟是谁道高一尺，谁魔高一丈。” 钟离遂说道：“可是不管他们两家最终谁胜了，你都能趁机吸纳高价抛出。里里外外，至少也能赚上一个亿。” 顾沉笑道：“你有没有调查过浩洋生物科技？” 钟离遂听出顾沉的言外之意。挑了挑眉。 “浩洋生物科技在潘浩洋入资之前，只是一家生物制药公司。虽然是一家上市公司，但是因为产值不行，上市不到三年就因为连年亏损濒临倒闭了。潘浩洋收购了这家生物制药公司以后，更名为浩洋生物科技。潘浩洋很聪明，也知道股市上什么概念最火，打着生物科技的名号在媒体上大肆炒作。还说要把公司开到国外。因为潘浩洋之前创建的浩洋科技很不错，还被天遂资本收购了。所以股民还有媒体都很追捧这个新包装的浩洋生物科技。但其实没有人知道浩洋生物科技具体是做什么的。” 顾沉说道：“我派人调查了浩洋生物科技的注册地还有厂房。你猜我派去的人看到了什么？” 钟离遂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顾沉要做什么。 顾沉笑着说道：“一片荒凉。整个厂房人去楼空，只有几台报废的机器。院子里的草都长了好高。” “你说一旦有媒体把这些信息公开报道出去。就算周家父子真的收购了浩洋生物科技，又能怎么样？” 更何况，周家父子还未必斗得过潘浩洋。 钟离遂静静听着顾沉的计划，看着顾沉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的模样，只觉得一颗心仿佛在沸水里滚过。 他忍不住推开椅子，走到顾沉面前，用手抬起顾沉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章 结果这一天, 直到下午一点多，顾沉和钟离遂才走出家门。 “抄底大周集团还有浩洋生物科技这两件事，要想不打草惊蛇, 就需要做的格外隐秘。这两家在证券市场的人脉都比你熟。”尤其是潘浩洋这个人，小心思和小花样又格外的多。 钟离遂顿了顿，说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以天遂资本的能力和手段，想要不动声色的在资本市场布局，就不会有任何走漏风声的可能性。 顾沉有些意外的看着钟离遂：“这不好吧。天遂资本之前可没有过这种先例。” “什么先例？”钟离遂笑道：“你现在已经是天遂资本的高级合伙人和大股东了。你完全可以向公司提供你的投资方案。抄底大周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这两个项目，如果做得好，盈利一个亿至少不成问题。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公司绝不会反对。至于项目结束后, 浩洋生物科技又发生了什么变动，那也是浩洋生物科技自己的问题。跟天遂资本无关。” 顾沉看着钟离遂侃侃而谈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无语：“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钟离遂看着顾沉，很认真的说道：“你也不要有太多顾虑。天遂资本有证券部门。在商言商, 只要有利可图，大家也都是公事公办。” “先不说了。我送你回学校。” “还是先送我去银行和证券所吧。”顾沉准备把手头上的存款和股票期货都清一清, 直接把钱打到天遂资本的账户上。今后就让天遂资本帮他管理账户。 “不着急。”钟离遂笑了笑：“都说了不要打草惊蛇。你这时候有大动作，一定会惊动潘浩洋。反正你已经是天遂资本的股东了。你可以把你手上的资产抵押给天遂资本, 我们这边先记账。等到项目结束，再一起清算。” 顾沉迟疑了一下。 “就这么说定了。”钟离遂发动车子，不由分说：“自家人，就不要分的那么清楚嘛。” 顾沉一脸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你刚刚，是在跟我撒娇么？” “怎么可能。”钟离遂耳尖通红：“你听错了吧。” 顾沉看着钟离遂的耳朵, 犹豫了半天, 还是没有拆穿钟离遂的反驳。不过之前的话题倒是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那我今天晚上去一趟天遂资本总部，我们把抵押协议签了。”顾沉说道。 “我让法务部把协议拟出来，今晚带回家。你直接回家就可以。”钟离遂语气有点轻快。 顾沉：“……” “嗯？”钟离遂看向顾沉, 催促道。 “行吧。”顾沉抓了抓头发，忍不住给钟离遂提意见：“但是你今天晚上能不能节制一点——” 钟离遂忽然轻笑出声。 顾沉：“……” “好！好！好！”钟离遂连说了三声“好”，温柔的妥协道：“都听你的。” 顾沉看着钟离遂说话时过分荡漾的样子，总觉得这句承诺好像不太靠谱。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顾沉被邢教授叫到办公室：“马上就到期末了。你住的是毕业生的寝室，但你还没到毕业季。不要天天有事没事的逃课往外跑。差不多就行了，逃的平时考勤惨不忍睹，我也没办法跟其他老师交代。” 顾沉嘿嘿一笑：“最近事情有点忙么。” “知道你忙，学校也给足你面子了。就连你招聘的那几位大三大四还有研一研二的学生程序员，逃课的时候也大多按照参加社团活动给你走了。”邢教授轻哼一声。 由于顾沉是在校期间自主创业的学生，创建的摆摊网在各大学院，还有社会上的反响非常不错。再加上之前参与的几个项目也都是政府牵头，或者帮国企转型的大项目。成功之处甚至可以搬上黑板当经典案例。学生这么优秀，A大校方自然觉得与有荣焉。所以在很多方面都能帮则帮，课时上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学生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 “我可不希望考试结束后，你和你的员工们都要挂科补考。”邢教授提醒道。 “放心吧。一定不会让您丢脸的。”顾沉笑嘻嘻道：“怎么可能补考。我还等着本科毕业，考您的研究生呢。” “你是真有这种想法？”邢教授有些意外：“不会是随便说说哄我开心吧。” “哪儿能啊！”顾沉一脸正色：“我是认真的。” 顾沉上辈子过的可以说是浑浑噩噩，大学一毕业就进了凌氏集团。后来被凌氏集团赶出去，自己又白手起家创建新公司。磕磕绊绊这么多年，工作经验和创业经验确实积累了一些，但是眼界和学识也就那样。所以他是真的想要跟在邢教授身边深造一下。因为顾沉觉得自己身上有很多缺陷，是必须要多读书，努力学习更多知识才能弥补的。 邢教授顿时被安抚了，他冲着顾沉说道：“你想要继续深造这个学习态度很好。现在的年轻人，总着急创业。觉得在学校学的知识是纸上谈兵，到了社会上，到了市场上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其实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书本就在那里，知识就在那里。能学到什么程度，不光要看老师怎么讲，也要看学生自己怎么学。” 像顾沉这种一边创业一边有针对性的学习就很好。只有知道自己缺什么，才会主动去学习。这种状态下学习效果会事半功倍。 邢教授心情甚好的跟顾沉絮叨了一会儿。又提醒道：“别忘记，你还欠我一顿潮汕火锅呢！” 上次顾沉和钟离遂去吃潮汕牛肉火锅。上菜的时候，顾沉促狭，拍了一堆照片发给邢教授。惹得邢教授大半夜的馋了一宿。过后就一直念念不忘。连他们家的酸角汁都惦记着。觉得口感比酸梅汤更好喝。戚老师为这事儿嘲笑了邢教授好几回，直接让这顿潮汕牛肉火锅成了邢教授的意难平。 顾沉莞尔：“这周六中午，我请您和师母去吃。” “那就这么说定了。”邢教授又问顾沉：“你不是说要考驾照么？什么时候能考下来？” 顾沉闻言一愣。 邢教授叹了一口气：“快点考吧。不然周末出去都不方便。” 还得麻烦司机送他们出去。如果顾沉有驾照的话，就可以让顾沉开着车，直接带着他们老两口出去了。 顾沉也觉得有点不方便。但是他最近确实很忙，也抽不出时间来去考试。 “等暑假吧。”顾沉说道：“暑假一定把驾照拿下来。” 邢教授又问道：“马上就是暑假了。你之前说过，要跟我去山区教书。现在还有这个安排吗？” 顾沉闻言一怔。他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股市这么动荡，抄底大周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的关键期就在未来三个月。如果顾沉跟邢教授一起去山区支教，那就顾不上这边了。 邢教授见到顾沉的反应。就晓得这小子贵人事忙，准是又有了别的打算。也不催他，摆摆手道：“你去忙你的吧。我这边没什么事。” 顾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再想想吧。” “去不上也不要勉强自己。想要支援山区的贫困学生，有很多手段很多办法，不要拘泥于一种形式。”邢教授笑着打趣道：“比如说，钱到位了也很重要。” 顾沉莞尔。 顾沉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赶回教室上了一节《线性代数》，这一天的课就结束了。顾沉回寝室拿了几本书，还有几套换洗衣服。寝室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临近毕业季，三位室友找工作的找工作，已经考上研究生的，也趁此机会找了个兼职赚学费。 顾沉每次回寝室的时候，寝室里都没什么人。倒个水都能听到回音的滋味儿实在是太寂寞了。搞得顾沉现在也不喜欢回寝室了。每天晚上要么在摆摊网总部睡，要么回钟离遂家睡——顾沉觉得今后自己可能在钟离遂家睡的几率更大一点。 将衣服叠好放进书包里，顾沉看着安安静静的寝室。高海洋和蒋薇薇已经通过了实习期，只要毕业证拿到手就能跟事务所和出版社直接签正式合同。所以两个人商量以后，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上个月就已经把行李都收拾走了。赵曙准备报考公务员，为了争取加分，得知顾沉有跟邢教授一起资助山区贫困学生，经顾沉央求邢教授帮忙，也跑去山区支教去了。为期半年，回来以后刚好能赶上公务员考试。所以现在寝室里只有顾沉和何清晨住。但何清晨通过研究生考试以后，先是出去旅游一个月，说是犒劳自己。后来又去家里长辈的公司兼职打工赚学费。因为长辈的公司在沪城，何清晨也没办法回来住。 这么一想，大家还真的是好久都没聚过了。顾沉一时间有些恍惚。总觉得这个学期过的太快，他还没什么感觉，就到了期末。事情又发生的太多，以至于顾沉回想起来，就觉得刚开学那会儿的很多事，就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 顾沉笑了笑。其实要这么想也没错。摆脱了剧情限制以后，顾沉过的每一天，可不都是新生么。 书架上摆着钟离遂送他的超跑模型。顾沉沉思片刻，将衣柜里的行李箱拖出来，把自己经常看的书籍文献，一部分换洗衣物还有超跑模型全部放进行李箱。他拉着行李箱，大步走出寝室。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下午五点多, 正好是学校下了最后一节课，学生们在校园各处流窜的时候。 拽着行李箱的顾沉在一众背着书包捧着书的学生中间，看上去特别招摇过市。 “顾沉, 你这是要干什么？”刚刚从图书馆借完书，正准备去食堂吃晚饭的商芮看到提着行李箱的顾沉，忍不住问道：“你要出差去外地么？” “不是。”顾沉摇了摇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点冲动。 “那你这是……”商芮想了想，灵关一闪：“你在外面租房子啦？” 顾沉迟疑了一下：“也不是。” 商芮愣住了。一脸狐疑的看着顾沉：“那你带着行李箱准备去哪儿？” “我开了一家新公司，正忙着做数据系统，天天晚上都要熬夜加班。再加上我最近也不怎么回寝室住, 就打算打包点换洗衣服去总部驻扎。”顾沉笑道。刚刚还滚烫滚烫的一颗心慢慢冷却下来。 “哦。”商芮点点头。 一直驻足在周围的A大同学也暗戳戳的收回支棱出去的耳朵。还有人悄悄的收回了自己正在偷拍的手机，很显然顾沉的回应并不符合她们想象的那种八卦。 不过还是有人在摆摊网的交流版块发了帖子，讨论顾沉的新公司。 “对了，送给你。”商芮从书包里掏出一包包装的特别精美可爱的奶糖：“……一共有两种口味, 奶茶味和咖啡味，都是提神的。你天天晚上都要熬夜, 少喝咖啡，对身体不好。多吃点糖。” “多谢。”顾沉接过奶糖, 还没说第二句话，商芮抢先说道：“价格和购买链接回头我发你微信。你要是喜欢，记得告诉我。” 说完，冲着商芮摆摆手：“不耽误你加班，我去吃饭了。” 顾沉抱着奶糖拖着行李箱走出校门。穿过马路进入摆摊网总部。已经熬了不知道几天几夜的程逸带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从楼上飘下来。顺手从储物柜里掏出一袋桶装方便面。 顾沉皱了皱眉：“你多久没睡觉了？工作干不完, 该休息就休息。我可没有压榨你们的意思。还有, 不要总吃方便面。外卖电话就贴在墙上。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我就随便吃一口。”程逸哈气连天的摆摆手：“你就别担心了。我自己有数。以前晚上爆肝打游戏，不也一样。还能猝死怎么的。” “呸！呸！呸！”作为一名重生人士，顾沉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迷信：“你别乱说话行不行。” “你干嘛呀！”程逸被顾沉郑重其事的反应逗乐了：“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 “快点。”顾沉皱眉催促。 程逸没办法, 只能敷衍的“呸”了几声。将泡了热水的方便面放到休息室的桌子上，随意找了一本书压在上面。 做完这一套，程逸才看到顾沉脚边的行李箱：“你这是？” 顾沉不动声色地说道：“陪你们一起加班。” “那也不用带行李箱吧？”程逸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敏锐的觉察到那么一丝丝不对劲：“衣服脏了回寝室换一套不就得了。顺便还能洗个澡。你把行李箱带到这边来，是打算当众遛鸟？” 摆摊网总部可没有单间这回事儿。虽说一楼已经被大家改造成游戏室和休息室，那也都是大家伙儿一起休息一起玩的地方。顾沉性格那么内敛，当初在篮球队训练完洗澡，都得在隔间里把衣服换好的主儿，怎么可能公然作出这么没羞没臊的事情。 不过说起这个，程逸倒是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咱们总部是不是得想法子弄个浴室？一帮大老爷们凑一块加班睡觉，咱们校的学生还好一些，平常可以回寝室洗个澡。莫哥他们可不行。” 这大夏天的一个礼拜半个月都不洗澡，浑身都是味儿。 “你上楼去闻闻就知道了。”程逸嘿嘿坏笑道：“就你这个洁癖性格，能坚持五分钟算你赢。” 条件已经艰苦到这种程度了？ 顾沉有点震惊，旋即歉然道：“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想办法。” “我琢磨了一下，要不就把这一楼的卫生间改装成浴室？反正是一楼，也不用担心防水的事儿，找个装修队改装一下就可以了。”程逸盘算道：“莫哥他们一共有二十来人。一个礼拜七天，他们轮换着洗，也不耽误时间，也不耽误事儿。” “行。”顾沉点点头：“我这就联系装修队。这点儿活，一天就干完了。” “一天都用不上。”程逸掐算着时间，打开泡面。正准备吃，忽然想起什么，问顾沉：“你晚上吃饭了么？要不要我给你泡一碗？” “我不吃。”顾沉说着，把行李箱放到休息室的角落，小心翼翼地靠在墙上。 程逸看着顾沉轻拿轻放那样儿，忍不住八卦：“里边有贵重物品？” 顾沉顿了一下，觉得没必要遮遮掩掩，开口说道：“我把汽车模型带过来了。” 程逸恍然：“你是准备放在陈列架上让我们瞻仰瞻仰？” 顾沉有一辆超豪华的梦幻魅影超跑模型，据说是原厂配置，从国外捎回来的。程逸早就有所耳闻，只知道顾沉当宝贝似的供在寝室里。他还真没见过。 “让我看看呗！”程逸兴致勃勃的说道：“我这辈子还没看过正版的超跑模型长什么样呢！” 顾沉打开行李箱，把包裹在换洗衣服里的超跑模型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程逸凑过来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提出申请：“我能拿一下吗？” 顾沉冲着程逸点点头。 程逸小心翼翼的捧起模型：“我去，真好看！这一模型得好几十万吧？” 顾沉没说话。 程逸欣赏了一会儿，眼角余光扫过行李箱里的其他物品，挑了挑眉：“你真打算长住总部了？” 顾沉应了一声：“你也知道，我寝室里没什么人了。我自己一个人住着也没意思。” 也是！ 顾沉当初换寝室的事儿，在他们学校闹得其实挺大的。凌琇带着两个傻逼挤兑的顾沉在新生寝室住不下去，只能换到毕业生的寝室。这件事对于他们整个A大经管系的大一男生来说，都是一个耻辱。 “我前两天还跟我们寝室的哥们说呢，也不知道你那三个室友学长毕业以后，你能换到什么样的室友。”程逸有点担心：“要不是我们寝室满了，真想把你拽我们寝室来。” 顾沉莞尔：“不用这么担心我。说得好像我会吃亏一样。” 难道不是么！ 程逸摇摇头。整个A大的学生都知道顾沉有多么好欺负，也就顾沉自己不知道。 “不过你放心。那些男生也不敢怎么欺负你。你是不知道，你现在在我们学校女生心目中的威望可高了。商芮知道吧？还在学校给你成立了一个粉丝后援会，比咱们校篮球队的啦啦队都火爆。”程逸哈哈大笑：“她在网上弄了个后援会的帖子，还有不少别校的女生报名参加呢。名字就叫总裁办事处。简称总裁办。” 顾沉闻言一愣：“什么？” “我说你顾总现在是有粉丝的人啦！”程逸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我昨天接了个电话，有人主动找上门来，要给咱们的新公司投资。我把电话记下来了。是个叫浩洋生物科技的公司，你之前听过吗？” 程逸一边说话，一边拿出手机翻备忘录找电话号码：“我上网查了一下这个公司。老板叫潘浩洋，之前也开过一个公司叫浩洋科技。好像挺牛逼的。还被天遂资本收购了。他说能给咱们新公司提供技术支持……” 程逸抬头，无意间看到顾沉难掩厌恶的表情，顿时愣住了：“怎么了？” “这人不是什么好人。”顾沉心下冷笑。他还没去找潘浩洋的麻烦，没想到潘浩洋竟然敢找上门来。还敢觊觎他的新公司。 “不是好人？”程逸品了两句，问道：“你们两个有过节？” 抄底大周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的谋划是机密，顾沉不想跟程逸说，随便找了个借口：“潘浩洋注资了大周集团，正在运作大周集团第二次港股上市，这个新闻你应该在网上查到了吧？” 程逸愣了一下，明白顾沉的芥蒂出在哪里：“你是担心大周集团心怀不轨，利用浩洋生物科技注资我们的机会，想要搞事？” 顾沉没想到程逸会这么理解，不过阴错阳差的，顾沉也不想纠正。含含糊糊的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就算了吧。”程逸立刻说道。在他看来，公司只要有顾沉在，就不会犯愁融资这种事。既然这个浩洋生物科技居心叵测，那就不要接触。没准儿能等到更好的呢。 比如说天遂资本。 正说话间，钟离遂的电话打过来，约顾沉出去吃晚饭。顾沉还没说话，耳朵堪比军犬的程逸立刻贤惠大方善解人意的说道：“老板你就去吧。不用操心我们。你又不懂编程，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放心吧，这边有我和莫哥在，什么问题都没有。” 顾沉一脸无语的看着程逸。总有一种他这个当老板的，要被自己的心腹伙伴卖掉了的错觉。 从摆摊网总部走出来，顾沉一眼就看到停在校门口的车。他笑着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坐上去。 钟离遂看着两手空空的顾沉，一瞬间有些失望：“你的行李箱呢？” 顾沉愕然：“什么？” “我刚刚在摆摊网交流区看到有人发帖，说你带了行李箱。”钟离遂幽幽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想要住去我家！”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听到钟离遂的话, 顾沉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有那么一点点底气不足的说道：“我那个行李箱是准备送到摆摊网总部去的。大数据管理系统这个项目的任务很重，大家天天留在总部加班，我作为老板, 虽然我也不是那么精通编程，至少也得跟大家共同进退，同甘共苦。” 顾沉向来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今天也是太心虚了，话就很稠。 “是么。”钟离遂眉眼失落的笑了笑：“没关系，是我自己想太多。” 顾沉见到钟离遂这幅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更加心虚了。他舔了舔嘴唇，努力找话题：“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钟离遂的回应依旧很温柔妥帖。 顾沉想了想：“要不, 我做饭给你吃？今天天挺热的，我给你下凉面怎么样？” 钟离遂问道：“你下面给我吃？” 顾沉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抬眼一看钟离遂。钟离遂正在辛辛苦苦的憋笑。 顾沉：“……” 顾沉深吸了一口气：“你——” “我怎么？”钟离遂还装无辜：“你下面需要什么食材，我们现在就去超市。” 顾沉呵呵一笑：“剁一根黄瓜切成丝, 就是凉拌面的配菜。” 钟离遂：“……” 钟离遂老老实实的发动车子，默默转移话题：“是要做炸酱面么？” 顾沉哼了一声, 没搭理钟离遂。 四十多分钟以后，汽车缓缓停在超市门口。顾沉和钟离遂一前一后的下车。进超市的时候, 钟离遂乖乖的去推车，讨好顾沉道：“买个西瓜吧。你之前不是说夏天喜欢吃西瓜么？” “买个脆一点的。敲着手感好。”顾沉回道。 钟离遂心下一突，小心翼翼的问：“你要怎么敲？” “不敲也行。”顾沉笑眯眯说道：“就用切黄瓜的刀来切，你觉得怎么样？” 这回沉默的变成了钟离遂。 顾沉神清气爽的去挑食材，半个小时后,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菜和零食回到家。顾沉直接进了厨房, 洗菜切菜。钟离遂听着菜刀在案板上吨吨吨的声音，神情越发顺从乖巧。 凉拌面很好做，顾沉又做了一道夫妻肺片, 一道手撕牛肉，还自制了四个肉夹馍。一时间香气四溢，馋的钟离遂直流口水。 “我来端。”钟离遂端着面和菜去餐厅。顾沉顺手清理了一下厨房。出来的时候，就见钟离遂在餐桌上摆了两杯红酒，搭配着炸酱面和肉夹馍，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顾沉顿时就乐了：“你这是干嘛？” “敬酒赔罪。”钟离遂一脸严肃的说道。 顾沉看了一眼酒的度数，怀疑钟离遂是不是想把他灌醉。顾沉现在这个身体可不像重生前那么经过酒桌的历练，酒量很一般。 “不会把你灌醉的。”钟离遂信誓旦旦：“喝醉了伤身。咱们微醺就可以了。” 钟离遂说到微醺两个字的时候，尾音莫名的有点荡漾。 顾沉顿时就听明白了。哑然失笑：“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儿别的？” 钟离遂还挺委屈：“饱暖思人欲。这话可是圣人说的。” “你还没吃饱呢！”顾沉忍不住吐槽道。 钟离遂压低了声音轻轻一笑：，如同最细软的羽毛细细的拂过顾沉的耳朵：“现在就吃。” 顾沉觉得痒痒的，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你这招跟谁学的？” 钟离遂厚着脸皮：“我无师自通。” 顾沉顿时无语了。由衷感慨：“你人设要崩。” 钟离遂也很好奇：“在你心中，我应该是什么人设？” 顾沉老脸一红，低头吃面。 顾沉用的面条是手擀的鸡蛋面，特别劲道，用凉水笊了一下，吃上去滑滑嫩嫩的。夫妻肺片麻麻辣辣，口感特别爽口。肉夹馍里面的肉比较瘦，但是一点都不柴，只有一个香。 钟离遂看着顾沉食不言寝不语的模样，莞尔一笑。也开始吃面。 吃完晚饭，钟离遂主动去洗碗。洗了碗又把西瓜切好用果盘盛着回到客厅。 顾沉坐在沙发上看新闻。钟离遂端着果盘走到顾沉旁边，笑道：“晚上吃的有点撑，要不要下楼散散步？” 顾沉正准备摇头。就听钟离遂继续说道：“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在家里做做运动——” 顾沉话到嘴边的拒绝立刻变成：“那就下楼去走一走。” “……新买的跑步机，今天下午刚到。” 顾沉耳朵一动：“你是说在家里跑跑步机？” “当然。”钟离遂意识到什么，心下一动，笑着调侃道：“你以为我说的是做什么运动？” “我哪知道。爱做什么做什么。”顾沉脸红红的，起身就要走。 被钟离遂一把拦下来：“其实做做别的运动也行。” “你别闹！刚吃完饭！”顾沉有点无奈。 “没闹。”钟离遂闷笑：“办正事儿么！” 结果这天晚上，两人也没能下楼散步。等顾沉大汗淋漓的做完运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办？”顾沉躺在床上，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钟离遂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没关系，慢慢想。” 顾沉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这几天也是太累。 等到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第二天凌晨。顾沉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早上五点半。枕边人睡的正香。顾沉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先去洗漱，然后溜溜达达的进了厨房。冰箱里满满当当的，一改顾沉初次来时的冷清。其他地方也都摆上了顾沉亲自挑选的，用得顺手的厨房用具。 顾沉淘米熬了个绿豆粥。他觉得钟离遂最近是不是有点火气大，应该给他喝点绿豆降降火。又拌了个酸酸甜甜的拍黄瓜。煮了四个茶叶蛋。还用冰箱里的西葫芦，鸡蛋和虾仁包了一屉素三鲜的小笼包。 一回头，就发现钟离遂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厨房门口，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顾沉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出声？” 钟离遂笑了笑。他不想说，他看到顾沉在厨房里系着围裙忙忙碌碌的样子，一时间看呆了。 从小到大，钟离遂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景，特别有烟火气息。是家常的味道。 “你想什么呢？”顾沉看着钟离遂暗暗发愣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钟离遂不答反问：“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情？” 顾沉摇摇头。 钟离遂说道：“我从小，爸妈工作挺忙的。我是阿姨带大的——” 顾沉忍不住问道：“不应该是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吗？” 钟离遂笑道：“那个时候，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都在工作。家里没有人带我。我从有记忆起，就是自己住在一间房，自己吃饭，自己上学。直到念小学，我念的是国际私立学校，可以住宿的那种。我家里人说，这样可以培养我的独立能力。” 顾沉：“……” 顾沉有点没办法想象钟离遂的话。没办法想象小小的钟离遂一个人吃一个人住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哄什么的。 “倒也还好。”听到顾沉的话，钟离遂笑着说道：“因为我周围所处的环境，大家都差不多。从小到大，基本上大家都是住校。” 顿了顿，钟离遂想起什么，又说道：“我跟明凡就是在国际私立小学的时候认识的。又一起念了同一所大学，后来就一起创业了。其实也不算太寂寞。” 话虽如此，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顾沉叹了口气，还是想办法哄道：“其实家里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我从小家里人就特别多。堂弟堂妹表姐表弟还有同村的小孩子，总是乌泱泱一堆人凑在一块儿。我有的时候都嫌烦。特别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所以顾沉总是闷不吭声的学习。因为他只有在看书学习的时候，家里人才会给他留出一个安安静静的空间。 钟离遂笑道：“这就是你从小就特别自律，特别爱学习，特别优秀的原因？” 顾沉点点头。旋即莞尔。本来是他哄钟离遂的，怎么反倒变成了钟离遂哄他。 “所以这个暑假，你准备去哪儿？”钟离遂话锋一转，忽然问道。 顾沉愣了一下。 钟离遂进一步说道：“期末考试结束了，这个学期就结束了。你们学校还允许学生在暑假期间逗留寝室么？” 顾沉还没反应过来，耿直的说道：“当然可以。” “你的室友都毕业了。寝室里只有你一个人住，不觉得寂寞吗？”钟离遂谆谆善诱。 “也还好。”顾沉说道：“所以我把行李箱搬到总部了。到时候就跟他们一起凑合一下……” 顾沉说到这里，慢慢消声。 钟离遂继续说道：“你不是打算要抄底大周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么。总要盯着大盘还有公司的操作。你要是住在我这边，大家平时一起上下班也有个伴儿。你要是住在摆摊网，我们平时讨论大盘都不方便。” 顾沉：“……” 顾沉看着殷殷关切的钟离遂，一时间有些好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离遂话说了这么多，终于图穷匕见，厚着脸皮邀请道：“我在想，你暑假的时候不如搬过来住。大家沟通方便。你不是还想趁着暑假把驾照考下来么。我还可以陪你开车。” 顾沉耳朵特别敏锐，他挑了挑眉，重复道：“陪我开车？” 钟离遂脸不红气不喘的纠正道：“陪你练车。” 第一百四十四章 顾沉沉默不语。他觉得最近一段时间, 钟离遂的车技过于娴熟了。 见顾沉不说话，钟离遂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勉强。笑着说道：“粥熬好了, 我先把粥端上去。” 顾沉回过神来，又将已经蒸好的素三鲜馅儿的小笼包从灶上端下来，连笼屉一起放进托盘里，端进餐厅。钟离遂又去端了糖醋黄瓜和茶叶蛋。 “就我们两个人，简单吃点吧。”顾沉说道。 “已经很丰富了。”钟离遂笑了笑，夹了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 皮薄馅大。钟离遂忍不住眼睛一亮：“这是什么馅儿？” “西葫芦，鸡蛋和虾仁儿。”顾沉看着钟离遂，笑着问道：“没吃出来？” 钟离遂摇了摇头：“我以前没吃过这个馅儿的小笼包。” 确切的说，钟离遂就没怎么吃过包子。 顾沉想到钟离遂刚刚告诉他的童年故事, 顿时了然：“喜欢吃就多吃点。” 吃完早饭，钟离遂送顾沉去上学。临近期末, 整个A大都进入到紧张的复习阶段。课业繁重，就连顾沉都不得不把手头的项目和邢教授交代他的任务放一放, 专心致志的临阵磨枪。万万不能在期末考试中挂科。 “那你也不用把我拉过来跟你背书啊！”程逸打了个哈欠：“你知不知道数据系统的攻关有多难。三十来号人都研究半个月了，才研究出个眉目来。莫哥说了，这个系统要想全部做完，至少得三个月。” “三个月就三个月。”顾沉盘算了一下：“到时候正好能赶上国庆，宣传也好做。” 程逸好奇问道：“我们还要帮服装厂做宣传么？” 顾沉说道：“如果孙老板请我的话。” 做系统是做系统, 宣传是宣传。这不是一个工作, 孙运盛要是想让他出面，那就得加另外的价钱。 程逸忍不住笑道：“我就知道。”他们这老板年轻归年轻，绝不会在金钱方面吃亏。 顾沉看了程逸一眼, 问起另外一件事：“最近姚远和洪蕴来过总部吗？” “姚远就来过两回。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不来了。洪蕴倒是天天过来。他对这个大数据系统特别感兴趣，经常会参与我们的讨论。他想法很多，理论也挺扎实，也帮了我们不少忙。”程逸评价道。 顾沉有些意外：“看来你对洪蕴改观不少。” “还可以吧。”程逸说道：“这小子虽然行事有些时候我看不惯，但是他肚子里确实有点货。” 以程逸心高气傲的性格，能这么评价洪蕴，看来洪蕴在大数据研究方面确实有点见解。 顾沉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当天下午，顾沉去了离A大最近的一家驾校报名。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也来不及看书。顾沉就把报考驾照的相关资料带回总部。没想到摆摊网的员工知道顾沉要考驾照以后，也纷纷兴起了考驾照的兴趣。都嚷嚷着要去报名。顾沉知道这件事情以后，索性跟驾校打了一通电话，商量了组团报名能不能给打个折。 驾校负责人知道摆摊网的名声，立刻表示：“如果你能让我们在摆摊网上打个广告，我们可以给你打八折。” “五折。”顾沉直接砍半：“我可以在摆摊网上给你挂个首页推广位。方便学生组团报名。” 驾校负责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沉又补充道：“我说的五折是指对外公开的折扣价。对内，你还得给我交个十万块的广告费。” 驾校负责人：“……” 驾校负责人深吸了一口气：“我给你打五折，我还给你交十万块的广告费，那我还赚什么？干脆免费得了。” “你这条件不行。太低了，我都赚不到钱。” “你知不知道摆摊网的日流量是多少？”顾沉反问：“你又知不知道A市一共有多少所大学，多少个大学生，多少个想要考驾照的大学生？全国又有多少高中毕业生报考A市的大学？” 没等驾校负责人接话，顾沉又说道：“你不答应也可以。咱们公平交易，平等自愿。A市的驾校也不少。” 驾校负责人心中一动，立刻说道：“顾总您别急。您总得让我好好想一想。” “十万块钱一个月的广告费，这也就是我今天心情好，才给你这么大的优惠力度。你可以去别家打听打听，其他商家在摆摊网租的摊位每个月要交多少租金。”顾沉说道：“要不是考虑到毕业季，学生都有考驾照的需求，我们也想给学生找点福利。我不可能给你这么优惠的价格。” 要不是顾沉要抄底大周集团，生怕剧情光环一个脑抽冒出来跟他作对，顾沉也不会想到临阵抱佛脚。 驾校负责人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说道：“您等我打个电话跟我们大老板汇报一声。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 顾沉无所谓的说道：“三十分钟，没回电我就找别家了。” 驾校负责人立刻说道：“您放心。一定准时回电话。” 摆摊网的员工都支棱着耳朵听电话。等顾沉挂断电话后，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半价五折，真能有这么大的优惠吗？” 顾沉说道：“差不多吧。这家不行我们找别家。” “那可真优惠了。”程逸默默算了一下：“至少能便宜两三千吧。驾校老板能答应吗？” “薄利多销他不亏。”顾沉说道：“你别忘了摆摊网的日访问量有多大。” 程逸点了点头：“也是。” 程逸摸着下巴说道：“如果真能这个价格谈下来，那我也要去考驾照。反正暑假闲着也是闲着。”除了闭关当码农，把驾照啃下来也不错。 没等顾沉说话，程逸又道：“不过你都把首页推荐广告位压到十万块一个月了。他们要是不同意，那就有点不识抬举了。大不了我们再找别人。” 一说起这个，程逸顿时底气十足。以摆摊网现在的日访问量，没要商家一天十万块的广告费，那都算摆摊网厚道。 正说话间，顾沉的电话又响了。是一个陌生来电。电话另一边，一道温和醇厚的中年嗓音缓缓说道：“您好，是顾总吧。我是风乘驾校的老板张成峰。我刚刚接到我们驾校A市负责人的电话，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顾沉笑道：“可以。不知道张总想要谈什么？” 张成峰沉声说道：“我们风乘驾校是一家成立了十年的老牌驾校。在全国20个城市都有分校。我想跟摆摊网在全国范围内全面合作。广告费可以商量。” 顾沉说道：“跟摆摊网合作的前提条件，是考驾照的费用减半。” “没问题。”张成峰斩钉截铁的道：“这个宣传成本，我付得起。我们可以组织一个暑假学生优惠购。只要全国大学生拿着学生证或者毕业证来我们驾校报名，费用全部减半。” 只要风乘驾校能够接受这个条件，其他方面就好谈了。 顾沉看了一眼时间，问张成峰：“不知道张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以当面谈。” “随时都可以。”张成峰看来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如果顾总现在有时间，我现在就可以去A大跟您见面。” 顾沉说道：“那就晚上六点钟，我们在A大对面的咖啡厅见面。” 挂断电话，顾沉下意识给钟离遂发了一条微信。报备了一下行踪，告诉钟离遂晚上不用过来了。 且不提钟离遂看到这条微信是个什么心情。程逸忍不住感慨道：“其实对于学生，尤其是马上就要毕业的学生来说，考驾照还有租房几乎就是必须做的事情。最近交流区板块最受关注的话题就是毕业生租房子的事儿。” 程逸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好贵呀！稍微地段好点，交通方便点，装修好点的房子一个月房租都要七八千。你说咱们毕业生一个月才赚多少钱？全都用来租房还吃不吃饭了？” 所以就只能想办法合租，或者租偏远一点的地方，每天上下班坐车坐地铁至少要几个小时。 “要是房租也能跟考驾照似的减半就好了。” 顾沉听到这里，心下一动。 程逸看到顾沉若有所思的表情，挑眉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顾沉摇摇头。 程逸也知道顾沉的性格，没当回事：“我先回总部了。你自己慢慢背吧。” 程逸看着书本就头疼。他宁可回去跟系统死磕。也不想背什么《西方美学》。 晚上六点钟，顾沉准时进入咖啡店。 开学一年，顾沉早就是咖啡店的常客了。坐在吧台后面追剧的老板娘看到顾沉，头也不抬，顺手一指二楼：“还是那个包厢，人都来了。” 咖啡店开在A大外面，来来往往的客人十有八九都是A大的学生。但凡有陌生的脸孔进店，也十有八九都是来找顾沉谈事的。老板娘习以为常，甚至还给顾沉留了个包厢，除非店里实在满了，否则这包厢都给顾沉空着。 顾沉笑着道谢。直接在吧台点了一杯冷饮，然后才上楼。 顾沉推开包厢门，张成峰也刚到没多久。坐在粉粉嫩嫩的包厢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自在。见到顾沉后，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顾总喜欢这种装修风格的咖啡店。” 顾沉：“……” 顾沉总觉得张成峰好像误会了什么。他想了想，很认真的解释道：“是因为这个咖啡店离我们学校很近。而且他们家的咖啡和其他饮料都很好喝。我也经常过来。这边很安静，适合谈事情。” 张成峰点点头，附和道：“确实让人很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　　顾沉：要搞事情，先临时抱个佛脚，免得被剧情搞了_(:з」∠)_ 第一百四十四章 顾沉莫名觉得张成峰这句话里有许多感慨。 看来这位张总还是一位感情丰富之人。 顾沉笑了笑, 在张成峰对面坐下来。张成峰主动寒暄道：“不知道顾总想喝什么？” “我刚刚在楼下吧台点了一杯冷饮。”顾沉回道。 张成峰笑道：“看来我跟顾总在吃喝一道上很有共同爱好。我刚刚点了一杯冰镇黄桃汁。说句实话，我在A市这么久，大大小小的咖啡店也去过不少。有卖冰镇果汁的, 但是很少有卖冰镇黄桃汁的。” 顾沉笑道：“这是这家咖啡店的特色。张总很会点。” 张成峰说道：“也是他们家的小姑娘推荐给我的。” 说到这里，张成峰话锋一转：“说起黄桃。我真的不得不佩服顾总，您帮香山罐头厂做的宣传促销可是业内闻名遐迩的经典案例。一个快要倒闭的国企罐头厂，居然能在短短数月之内扭亏为盈，销售金额突破一个亿。品牌价值激增不说，就连黄桃的原产地炎陵都因为您的宣传策划变成了五一期间最值得期待的旅游景点。” 张成峰看着顾沉，激动的感慨道：“顾总化腐朽为神奇的宣传手段, 还真是叫人拍案叫绝。” “张总谬赞。”顾沉很客气的谦虚道：“主要还是香山罐头的品质好，老牌国货，还是值得信赖的。” 张成峰开门见山：“现在这个消费市场，酒香也怕巷子深。所以我这次想要跟顾总合作, 也是希望能借顾总之手，让我们的风乘驾校真的能够乘风而起。” 终于谈到正事了。 顾沉笑了笑：“张总怎么想？” “我先说明。我本人对这次合作抱有非常高的热情, 我也会尽力配合摆摊网的要求。能答应的我肯定都答应。但是，”张成峰先把漂亮话说在前面, 然后一个但是，就开始跟顾沉诉苦：“之前在电话里，顾总说要把学费减半这件事，确实有点压力。” “我先跟你说说我们驾校的状况。”不等顾沉回应，张成峰继续说道：“我们风乘驾校成立十年, 在全国二十个城市都有分校。所有学校加起来, 就是包括教练还有其他后勤人员一共是一千三百人。教练车总共有两千台。平均每个学校一百台左右。一台教练车一个月能招最多八名学员。也就是说我们每个分校一个月至多能招收八百个学生。再多的话，教学质量可能就要下降。” 张成峰说到这里，看向顾沉：“摆摊网的大名我是知道的。在业内的广告影响力和辐射范围, 这个我也差不多有所耳闻。我知道顾总的好意，您只收我十万块一个月的首页推广费，这个价位按照摆摊网现在的日访问量来说，简直就跟免费给我差不多。” “我要是不说这个事儿，先把话答应下来，把合同签了。到时候不说全国，就光是一个A市，得有多少学生来找我们报名？他们可都是冲着对摆摊网的信任，当然还有五折优惠的促销力度才过来的。” “钱花的少了，教学质量上不去，学员可能一两天下来都排不上练车的机会。”张成峰仔仔细细的分析道：“其实要是只想赚一锤子买卖，我答应下来也无所谓。我还可以跟学员签个包教包会，一次不过终身免费的合同。大不了就拖呗。钱赚到手了，学生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您说是吧？” 顾沉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张成峰。 张成峰笑了笑，嘿嘿说道：“但是咱们不能这么干。真要是这么干了，不止是风乘驾校，就连摆摊网的名声都要给败了。顾总您说是吧？” 顾沉没说话。他发现这个张成峰真的是个很会说话的人。顾沉刚刚跟风乘驾校打电话的时候，曾经在电话里表示如果合作，报考学费必须打五折，否则就找别的驾校合作。张成峰在电话里答应的好好的。说要见面详谈。其实不过是缓兵之计。见了面先是捧他拉近双方距离，真开始谈事情，立马诉苦表示自己有多不容易。 关键人家还说的有理有据，让你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就连顾沉自己，听了张成峰一番话，都觉得打五折这件事情不可取。 “那你说，你想怎么办？”顾沉饶有兴味的问道。 顾沉打量张成峰的同时，张成峰也一直在关注顾沉的情绪，他见顾沉没有表现出太多排斥不满的态度，顿时说道：“顾总，我们风乘驾校真的是非常有诚意的想要跟贵方合作。可以这么说，以摆摊网现在在大学生里的影响力，能主动找上我们风乘驾校合作，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张成峰不厌其烦的强调自己对于能有这次合作机会是有多荣幸。顾沉打断张成峰的寒暄客套：“……我们还是聊正题吧。” 张成峰微微一顿，旋即说道：“我的想法呢，还是双方合作。但是还得请摆摊网给我半个月的准备时间，这半个月，我先招人，想办法扩充一下场地，等师资力量还有配套的练车设备都齐全了，我们再开始打广告招收学生。五折实在是有点太低了。这个价位已经不是赚不赚钱的事儿，是真的要赔掉裤子了。” 张成峰把自己形容的惨兮兮的，转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账本，直接推到顾沉面前摊开：“我也不跟您见外了。咱们算笔账，我收一个学生的报名费是6800。刨除教练的工资，场地维修费用，租金，还有学校的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我在一个学员身上净赚不超过2000。这两年地皮涨的多厉害，我们驾校附近的租金也都连年往上涨。我是当年直接跟房主签了五年的租赁合同。算是侥幸逃过一劫。这是我跟房东的租赁合同，您看看，我一年光租金都是这个数。今年八月份场地租赁到期，估计房主还得跟我提价。那这两千块我都是往多了说。” 张成峰一口气说到这里，大概是有些口渴，端起冰镇的黄桃汁一口气咕咚咕咚的全喝完，还觉得有些不解渴。又叫来服务员要了一瓶矿泉水。等服务员走了，继续跟顾沉说道：“所以我也不跟您玩虚的，什么讨价还价的。没必要。咱们就打个七折，4800。我一分钱不赚，就图这次合作，我能把风乘驾校的名声打出去。我要打造全国第一的驾校。” 张成峰说到这里，颇有些意气风发舍我其谁的架势。 顾沉笑了笑：“说的挺好。但我凭什么相信张总能说到做到？” 还是张成峰一席话把顾沉给提醒了。他想要跟驾校合作举办一个针对大学生的暑假优惠购。到时候不管是出于对摆摊网的信任，还是出于对促销力度的心动，肯定会有无数大学生报名。万一张成峰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跟他谈完了优惠政策，回头不按照说的来，反而来者不拒有多少学生收多少学生。到时候学生练不上车耽误事耽误时间，肯定会埋怨驾校和摆摊网不干人事。 顾沉帮助学生争取优惠政策是为了口碑，为了争取名望人心对抗剧情光环，可不是给自己找骂。 “这个顾总大可放心。”张成峰说道：“我们谈的所有条件，都可以写进合同里。严格执行。” “风乘驾校在全国二十多个城市都有分校，摆摊网的总部却只在A市。您就算不按照合同严格执行，稍微有那么一点违规操作的。山高皇帝远，我也不知道，知道了恐怕也鞭长莫及。”顾沉笑眯眯说道。 面对顾沉赤裸裸的不信任，张成峰并没有一丝恼怒。笑着问道：“那依照顾总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 “打七折也不是不行。”顾沉说道：“但我要把我们的签约内容全部公示在摆摊网上。包括您一台车每个月招多少学员，每个学员一天能够上车多久，我们白纸黑字明码标价。让学生自己选择。此外，我还会在摆摊网上开一个投诉通道。一旦风乘驾校在各地的分校有任何违规操作，我们有权按照合同条款给予学员相应的赔偿。” 对应的是，风乘驾校如果想要跟摆摊网合作，就需要支付一笔为数不小的保证金。 “如果合作结束，风乘驾校并没有任何违规操作，这笔钱我们也会如数奉还。”顾沉补充道。 张成峰想了想，问道：“你想要多少保证金？” 顾沉估算了一下：“五十万。” “五十万？”张成峰瞪大了眼睛：“我们驾校可没有这么一大笔流动资金。” 顾沉但笑不语。 张成峰端详着顾沉的表情，知道这个条件看来没得谈。想了想，又说道：“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我把房子拿去作抵押，先贷个五十万出来。反正咱们的暑假优惠购顶多持续两个月，这一批学员如果顺利的话，最多也就三个月。总能考到驾照。当然也会有一些学员特别笨，考个一两年都拿不下来驾照。” 顾沉明白张成峰的意思，说道：“我们可以以六个月为期，按照这一笔暑假优惠购学员拿到驾照的速度和通过率，我们第一个月返还保证金十万元，第二个月返还保证金二十万元。第三个月返还保证金十万元。剩下那十万元的保证金我们半年后退还给您。” 至于半年都考不下来驾照的学生，人要是太蠢的话，摆摊网也管不了谁一辈子。 张成峰笑了笑：“成交！”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其实很好奇, ”张成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应该怎么措辞：“顾总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合作？” 要知道摆摊网跟风乘驾校的合作，无论怎么谈, 摆摊网从中得到的利润都不多，反而要担负着很大的责任。以顾沉的精明干练，不会看不出这一点。所以张成峰才会好奇，顾沉这么费心筹谋，总不会是单纯想学雷锋做好事吧。 顾沉笑了笑，真实目的当然不可能说。顾沉随口敷衍道：“张总就当摆摊网喜欢日行一善吧。” 见顾沉不予多说，张成峰也不再多问。他看了一眼时间, 笑着说道：“都这个点儿了。顾总还没吃晚饭吧？我请客，不知道顾总肯不肯赏脸？” 合作谈成后的第一顿饭，总归还是带着那么点商业社交的性质。顾沉当然是要赏脸的。张成峰见状，又问道：“不知道顾总想吃什么？” 顾沉笑道：“我都可以。” 张成峰想了想：“我知道顾总是雪城人。A市最近开了一家铁锅炖, 味道非常不错。不如我请顾总吃家乡菜？就是这个天儿有点热，不知道顾总想不想吃？” 顾沉心下一动：“去尝尝也不错, 我也好久没吃到家乡菜了。张总有心。” 张成峰笑着摆摆手：“应该的。” 两人从咖啡厅出来，张成峰已经订好包间了。正准备开车带着顾沉过去, 就见顾沉怔怔的看着马路对面停着的一辆黑色迈巴赫。 张成峰有些狐疑的问道：“顾总，怎么了？” 顾沉回神，歉然说道：“很抱歉，张总。我可能要违约了。” 张成峰闻言吓了一跳，还以为顾沉说的是摆摊网跟风乘驾校合作的事儿。就听顾沉继续说道：“我朋友来找我。我不能跟张总一起吃饭了。不如这顿先欠着, 改天我请您？” 原来是这个事儿！ 张成峰的一颗心顿时放回肚子里, 笑着说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儿。顾总贵人事忙，您忙您的。咱们这合作刚刚开始，今后有的是吃饭的机会。” 顾沉笑道：“多谢。” 顾沉冲着张成峰一颔首, 迈开一双大长腿过了马路。张成峰在后面看着，莫名就觉得顾沉的背影有那么一丁点雀跃。 看来这个朋友是顾总很在乎的人。 张成峰挑了挑眉，勉强按捺住心里边儿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掏出钥匙去开车。 总的来说，今天这一趟他是没白来。风乘驾校能不能一举成为全国驾校界的龙头，就看未来几个月了。 这厢，张成峰哼着歌唱着曲儿的离开。另一厢，顾沉也忍不住眉飞色舞的询问钟离遂：“我不是给你发了微信，告诉你我今天要跟人谈事儿，让你今天不用来接我了么？你怎么又来了？” “我就是想来看看。”钟离遂温声笑道：“我又不会打扰你谈事。你还嫌弃我么？” 瞧瞧这委屈的。顾沉忍笑道：“嫌弃是不会嫌弃的，不过钟离先生是不是太黏人了？我以前可没发现，钟离先生这么离不开我。” 看到顾沉连每根头发丝儿都忍不住荡漾的模样，钟离遂莞尔说道：“那是我从前掩饰的好，你没发现而已。” 顾沉闻弦歌而知雅意：“看来是我之前对你还不够细心，竟然没注意到你掩饰的这么好。” 钟离遂笑道：“以后多注意即可。” (ˉ▽￣～) 切~~ 顾沉笑了笑：“你晚上吃饭了吗？” 钟离遂问道：“你想吃什么？” “张总说A市新开了一家铁锅炖，味道很不错。你怕不怕热？” 钟离遂刚刚下班，身上还穿着严谨的西装三件套。闻言，立刻说道：“还好。” “那我们就去吃冷面吧。”顾沉问钟离遂：“你吃过冰碗冷面吗？” 钟离遂摇了摇头。 顾沉有点可怜他们家钟离先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也没吃过，那也没吃过。天天顿顿都是正菜，人也活的按部就班无比正经—— 想到这里，顾沉微微一顿，把“正经”两个字从心里边划掉。 “还好你跟我在一起了。”顾沉信誓旦旦：“今后我带着你去吃好吃的。” 钟离遂笑道：“好。” 顾沉看着夜色中眉眼温润的钟离遂：“好像不论我提什么建议，你总说好？” 钟离遂挑了挑眉：“不然呢？” 顾沉问道：“钟离总裁有没有自己特别想吃的小零食？” 钟离遂乖巧说道：“都听你的。” 顾沉反问：“吃什么都听我的？” 钟离遂重复道：“都听你的。” 顾沉又问：“那你还有什么事情都听我的？” 钟离遂笑意越发深邃：“什么都听你的。” 顾沉：“家里买什么也都听我的？” 听到顾沉提起“家里”两个字，钟离遂笑容更加缱绻：“都听你的。” 顾沉继续大胆试探：“投资什么项目也都听我的？” 钟离遂点点头。 顾沉图穷匕见：“那今天晚上不做了吧？” “不行！”钟离遂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黑漆漆的一双眼眸因为笑意晕染的越发明亮：“想都别想。” 淦！ 又一次套路失败。顾沉不甘心的说道：“你得学会养生！” “所以才要劳逸结合么。”钟离遂话倒是接的很快。笑眯眯的看向顾沉，仿佛一只狐狸盯着猎物：“你不喜欢么？” 顾沉：“……” “那倒也不是。”顾沉想了想，委婉说道：“但你不能天天都这样。” 钟离遂不说话了。面无表情的看着顾沉，神色莫名委屈。 顾沉莫名就觉得钟离遂这个表情有点熟悉，还莫名其妙的有那么一丝丝心虚。 “你不喜欢么？”钟离遂问道：“不喜欢跟我在一起？” “当然不是。”顾沉解释道：“但我有点精力不济。你知道吧？我需要养精蓄锐。” “你不需要。”钟离遂摇摇头：“你篮球打的那么好。天天锻炼身体。” “但我也不能总是这样。”顾沉跟钟离遂打商量：“以后一个礼拜一次怎么样？” 钟离遂特别坚定的摇头：“不可能。” 顾沉：“……” 顾沉叹了口气，退让到：“那，那五天一次？” 钟离遂还是摇头：“你不喜欢我！” 顾沉改口：“三天一次？” 钟离遂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外头有人了？” 顾沉一脸震惊的看着钟离遂。 钟离遂叹息一声：“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也是……” 钟离遂哂笑一声：“我毕竟比你大了那么多。之前明凡就跟我说过，你跟我在一起可能只是图个新鲜——” “你等会儿！”顾沉眉头紧皱：“你说的明凡，是指姜总？” 钟离遂点点头，毫不客气就把发小给卖了。 顾沉心头一股无名火上来，忍不住问道：“姜总都跟你说什么了？” 钟离遂就把姜明凡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原封不动的学给顾沉听。 顾沉听得火冒三丈：“这个姜总怎么这样？我没得罪过他吧？” “他也是为我担心。”钟离遂叹了口气，苦笑道：“大概是觉得我没有什么魅力，没办法吸引你吧？” “放屁。”顾沉气到忍不住爆粗口：“他懂个屁。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你别听别人胡言乱语。” “那你刚刚还说……”钟离遂目光幽然的看着顾沉，没往下说。 顾沉急不可耐的解释道：“我不是嫌弃你。我就是觉得……有点太频繁了。” 钟离遂不说话。 顾沉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说道：“那，那你想怎么办？” 钟离遂开口，言语中充满暗示：“明天周六。” 顾沉沉吟不语。钟离遂的神情立刻变得淡淡失望。顾沉忍不了，只能妥协：“随便吧。” 钟离遂眼睛一亮，一脚油门下去：“我们先去吃冰碗冷面。” 顾沉呆呆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忽然神清气爽精神奕奕的钟离遂。总觉得自己刚刚好像被套路了。 我屮艸芔茻！ 顾沉忍不住问道：“你刚刚在跟我演戏？” 钟离遂用眼角余光看了顾沉一眼，一本正经的控诉道：“你先套路我的。” 顾沉想到自己刚刚确实是想要套路一下钟离遂，但他不是没成功么。而且还仅限于在言语方面稍微试探了那么一下下。 结果钟离遂就这么唱作俱佳的来了一全套。顾沉有些不服气：“你人设崩了！你人设绝对崩了。” 钟离遂莞尔，又问道：“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什么人设？” 顾沉沉默不语。 钟离遂笑道：“是不是特别完美？” 顾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硬道：“那倒也没有特别完美。” 钟离遂明白了：“只是完美？” 顾沉忍无可忍，暴怒道：“开车呢！开车呢！你能不能好好开车！还有没有一点司机精神和觉悟了！” 眼见顾沉恼羞成怒，钟离遂见好就收。乖乖的目视正前方，开始认认真真的开车。 终于没人再问东问西了。顾沉松了一口气，缓缓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扭头看着车窗外。 等红灯的时候，钟离遂笑着掏出一包棉花糖递给顾沉：“吃糖么？” 顾沉瞥了棉花糖一眼，发现是自己之前送钟离遂的那个牌子：“你也喜欢吃？” “还好。”钟离遂其实并不怎么爱吃甜食，但是这个棉花糖不一样。是顾沉第一次送他吃的棉花糖，很有纪念意义。而钟离遂，恰好又是一个仪式感非常强的男人。 顾沉接过棉花糖，刚吃了一颗，就听钟离遂又叮嘱道：“也别吃太多。不然一会儿该吃不下饭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A大经管系大一年级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定在六月末。考试时间一共是两天, 临时抱佛脚的顾沉在完成最后一科考试之后，终于可以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上。 这半个月，风乘驾校也在全国范围内抢时间招聘教练, 置车，想办法扩大驾校范围。张成峰的大动作很快惊醒了同行业者，在此期间，摆摊网也收到过至少七八家驾校的主动来电，全都是想跟摆摊网谋求合作的。 不过顾沉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跟张成峰签订了排他性合同条款，所以对于其他驾校的合作协议, 也只能婉拒。 说起来，这个排他性合同条款还是张成峰提出来的。张成峰担忧自己招聘教练扩大驾校的消息传开后，会引起同行业的竞争。如果同类驾校在看到风乘驾校的动作后，都去找摆摊网谋求合作。那么乘风驾校的宣传力度还有得到的利益就不可能保持最大化。也就意味着张成峰现在付出的成本很有可能收不回来。风乘驾校想要一举成为国内第一驾校的野心, 就不可能实现。 这对于野心勃勃的张成峰来说，是不可忍受的。 但是对于摆摊网和顾沉来说, 如果能够吸引更多的驾校加入暑期优惠购，并且在保证教学质量的前提下向学生提供更优惠的价格, 确保全国范围内有更多学生能享受到这个优惠政策，摆摊网和顾沉的口碑显然会更好。而这种局面也更加符合顾沉的利益。 双方在合作之初，就因为利益点不同产生了分歧。最终，张成峰为了确保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主动提出把风乘驾校10%的股份转让给顾沉。 顾沉没接受。主要是觉得自己没必要接受一个驾校的股份。于长远来看, 对自己的事业规划没有帮助。于近处看, 一个驾校全年的收益还不够顾沉在股市上做一票的。但如果顾沉为了这百分之十的股份答应张成峰的请求，就等于顾沉拒绝了让更多学生享受优惠政策的机会。这并不符合顾沉的初衷。 张成峰其实并不太清楚顾沉坚持做好人好事的原因，但是他很清楚顾沉想要什么。所以再三考虑后, 张成峰又提出了一个方案。那就是跟摆摊网签订排他性协议后，风乘驾校会拿着这份协议去跟其他几家驾校合作。 “……我尽可能的招收学员。招生结束，如果我们学校的场地和教练车不够，我就自掏腰包，每个学员补贴两百块，让他们到其他驾校去学车，并且保证有练车优先权。”张成峰跟顾沉是这么说的：“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的事儿。” 顾沉听到这番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你这是要转包？” 张成峰苦笑道：“我这也是没办法了。不过你放心，不管是我自己教学生，还是转包给其他驾校。教学质量方面肯定有保证。我是不会在这方面糊弄人的。” 顾沉说道：“我可以相信你。但我没办法相信其他人。与其这么麻烦，我不如直接跟其他驾校签约。” “顾总之前也说过，摆摊网只在A市有总部，其他城市鞭长莫及。但是风乘驾校在其他城市都有分校。如果真的出现教学质量方面的问题，只要接到学生投诉，我们可以在当地直接跟驾校沟通。” 顾沉还是不同意。 最后实在没办法，张成峰咬了咬牙：“这样。你跟我签排他性协议，我拿着协议去跟其他驾校沟通，我承包他们一个季度的驾校。这个季度内，所有的教练和教练车还有教学流程都由我们风乘驾校管理。一个季度以后，如果还有人没通过考试。相信那个时候暑假也结束了，教学压力没那么大，我们自己再教剩下的学员。” 顾沉好奇：“其他驾校为什么会把学校承包给你？你做得到吗？” 张成峰道：“只要你跟我签约。我就做得到。” 顿了顿，张成峰又试图说服顾沉：“我知道你想让更多学生享受优惠政策。所以其他驾校找到你，你也来者不拒。但是顾总有没有想过，林子大了鸟也多。全国各驾校的教学质量和管理素质参差不齐。你不能保证所有驾校都跟我们风乘驾校一样管理严格。就算你也跟他们签订合同，让他们缴纳保证金。如果有人想做文章的话，还是会有办法。” 顾沉皱了皱眉。 张成峰继续劝道：“我个人认为，摆摊网完全没必要把摊子扑的那么大。你把麻烦事儿都交给我，固然可能会流失一部分学生生源。但我敢保证，我的驾校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管理上的问题。” 顾沉觉得张成峰的话也有些道理。他是想利用这次暑假优惠购的活动在学生当中赚一波口碑对抗剧情光环。可要是把摊子扑的太大搞的太复杂牵扯太多精力，那就没必要了。 所以最后，顾沉还是被张成峰说服，让摆摊网跟风乘驾校签订了排他性协议。不过顾沉对张成峰也有要求，那就是风乘驾校暑期招收的学生，第一次报考的通过率必须达到70%以上。 “你不是说你们驾校教学管理好么？”顾沉说道：“这个要求不难吧？” 张成峰闻言一愣，最后还是一咬牙答应下来。然后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风乘驾校可运作的练车场地扩大三倍，跟车教练和教练车增加五倍。为了做到这一点，张成峰已经把家里的几套房子全部拿出去作抵押。 期末考试结束后，顾沉作为报名学生之一，也开始去驾校学习。 九年前的驾照考试只有科目一、科目二和科目三三个科目。作为A大的高材生，刚刚经历过高考毒打，并且一直在承受繁重的学业压力，顾沉在笔试这部分还是非常容易过的。一个礼拜过了科目一，十天过了科目二，紧接着就是上车路考。跟车的教练都在感慨顾沉是个会开车的老司机。 就在顾沉考驾照期间，A股大盘也在持续下跌。到七月初，A股大盘的下跌效应蔓延至港股，恒生指数暴跌。受此影响，一直在谋求第二次港股上市的大周集团再一次遭遇了IPO运作的滑铁卢。港股上市的失败再加上A股股票的持续走低让大周集团雪上加霜。一时间，大周集团的气势跌倒谷底。眼看股票要跌停牌，身为大周集团第二大股东的浩洋生物科技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出来，宣布要跟大周集团一起全面托盘。 潘浩洋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在发布会上道貌岸然的宣布作为大周集团的股东之一，浩洋生物科技不会坐视股民的利益不理，一定会竭尽全力托盘。保护股民的利益。 此消息一经公布，立刻引起了股市上的轩然大波。蓄谋已久的潘浩洋抛出海量资金在二级市场吸纳散股。这个时候周家父子和大周集团的高层股东们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潘浩洋真的是急公好义想要托盘。因此乐颠颠的看着潘浩洋在二级市场疯狂吸纳散股。不过很快，周家父子就意识到了潘浩洋的不对劲。因为潘浩洋除了在二级市场不断吸纳散股，还在暗地里偷偷接触大周集团的其他股东。想要购买大周集团的股份—— 这个消息当然是密切关注潘浩洋的顾沉偷偷透露给周家父子的。本来还想坐着占便宜的周家父子如梦惊醒，也开始在二级市场吸纳股票。双方争抢，原本就在缓慢上升的大周集团股价立刻被抬了上来。接连涨了十几个涨停板。在一片惨淡的大盘中异军突起。 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吸纳大周集团股票的钟离遂则悄悄停手。坐等大周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联手把股价抬到最高点以后，全部抛出。 而这个时候，手上已经拥有了大周集团32.23%股份的潘浩洋终于图穷匕见，宣布要全面收购大周集团。这个消息一出，浩洋生物科技的股价也立刻蹿升。周家父子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开始想办法四方游走，一边筹钱买股票，一边跟相关部门反应浩洋生物科技有故意操盘，恶性收购的嫌疑。 一切都朝着顾沉最初预判的方向发展。这种算无遗策的眼界和手段，即便是钟离遂都不得不佩服。 “所以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吸纳浩洋生物科技的股票。”顾沉说到这里，有些好奇：“你买了那么多股票，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天遂资本也加入到了这场资本游戏。 钟离遂笑道：“同样都是一个亿，从一个账户里进进出出，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但如果换到几千个账户里，就很寻常。” 顾沉恍然。不过这种操作也只有天遂资本这种国际金融机构才干得出来。一般的散户既没有这个精力，也没有这份资源。 这也是当初钟离遂为什么要毛遂自荐的重要原因。大机构做项目，如果想要保密的话，外人绝对看不出来。 “那我现在是不是就等着拿钱就好？”顾沉笑眯眯说道：“有人帮忙管账就是好。省了我不少事儿。” 钟离遂莞尔：“那你要怎么谢我？” “为什么要谢？”顾沉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迷惑的看着钟离遂：“你做的都是你应该做的。” “也对。”钟离遂点点头，深以为然：“我们都是一体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么。” 顾沉：“……” “怎么了？”钟离遂看着顾沉。 “没事。”顾沉摇摇头，可能是他想多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随着潘浩洋和周家父子在资本市场上的战火升级, 大周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的股价也持续走高。相比早有预谋且资金充沛的潘浩洋，被迫应战的周家父子一开始疲于应对，处处捉襟见肘。到最后, 甚至主动找到了霍氏集团，想要跟霍氏集团联手对抗潘浩洋。 霍元凯隔岸观火，本来不打算蹚这个浑水，却没想到周家父子竟然主动提出商业联姻，并承诺把大周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作为周晓婷的嫁妆，愿意跟霍氏集团交换股份。 霍家跟周家本是世交。一直以来，两家集团在产业规划方面多有重叠。这也是两家多年来经常合作的重要原因。大周集团的某些优质资产和项目, 更是让霍氏集团垂涎欲滴。虽说大周集团因为两次运作港股上市失败的原因，在资本市场元气大伤。但那也仅仅是资本市场的风波，并不影响大周集团的实际资产评估。 更不要说大周集团的股价还因为潘浩洋在宣布要全面收购之后，接连涨停了好几个涨停板。而今, 周董事长如果愿意拿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跟霍氏集团进行交叉持股。这就意味着一旦霍家答应下来，两家在短时间内通过一些资产并购和重组的动作, 完全可以做到整合资源，并且在资本市场上更加优质。 虽说合作后续还有很多麻烦事儿需要解决, 但在当前，这个条件就不得不让人心动了。 不过霍元凯向来老谋深算，又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他虽然垂涎大周集团的优质资产，却也顾忌浩洋生物科技的资本雄厚。这种资本打架的事儿，一不小心就会落个偷鸡不成蚀把米。霍元凯可不想辛苦一番, 反而替浩洋生物科技做了嫁衣。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须要提前准备好。比如, 想办法摸一摸浩洋生物科技的根底，看看能不能抓到潘浩洋的把柄。 “大周集团居然想到跟霍氏集团联手？”顾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觉得意料之外, 却又在情理之中。 顾沉重生前，大周集团和霍氏集团就经常联手合作。后来因为剧情的发展，主要是东城区的合作项目使得两家集团的利益分歧慢慢变大，再加上霍明璋和凌琇的关系，霍氏集团最终选择了和凌氏集团合作。而大周集团则在剧情光环的影响下，慢慢衰落。许多优质资产都落入霍氏集团之手。最后，联姻失败的周晓婷黯然出国远走他乡。 顾沉不知道霍周两家联手这一步是不是受到了剧情光环的影响。不过顾沉还是悄然生出几分警惕之心。 “还好我早有准备。”顾沉想到网上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暑期优惠购”，心情稍微放松了点。 相比之下，身为当事人的周晓婷，心情可就没有顾沉这么坦然淡定。 “我就是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肥肉，他们想怎么卖就怎么卖。称斤掂两，根本就不用考虑我的想法。”周晓婷约顾沉出来的时候，心情特别激动。 这位在顾沉印象中既骄傲又明艳的天之骄女变化有点大。素来天真倔强的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鸷，清亮的眼眸变得暗淡，言谈举止间多了几分愤世嫉俗。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竟然也学会喝酒买醉了。 “你别喝了。”顾沉按住周晓婷的杯子：“闷酒伤身。” “顾沉，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特别窝囊？”周晓婷嗤笑一声，醉醺醺的看着顾沉：“我真的觉得丢死人了。我爸还有我大哥，上个月还不顾我自己的意愿，想把我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这个月就又换目标了。让我嫁给一个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男人的同性恋。你说他们怎么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呀？” “我是他们亲生的吗？” “你知不知道我那些闺蜜在背后都是怎么嘲笑我的？”周晓婷说着说着，抹了一把脸：“……算了，不说了。” 周晓婷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不说了。” 顾沉打了个响指，跟服务员要了一杯热牛奶：“喝点牛奶解解酒。” “我没喝醉。”周晓婷趴在桌子上，歪头看着顾沉：“你不知道吧？我现在酒量可好了。就这么几杯酒，根本不会醉。” 顾沉沉默了一下，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周晓婷把头埋在双臂间，好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已经很努力了。” “我说过要跟家里断绝关系。我不用他们的钱，也不去那些叔叔伯伯的公司做兼职，我甚至连家教都做不了。因为我每次找到工作，不出三天，就会被雇主家辞退。我就在摆摊网上开了个店，把我那些包包还有衣服放到网上卖。在网上接一些不用露面的翻译活儿。我能自己养活自己。” 但是没用。 “我妈昨天找到我，她哭着让我回家。说我要是再闹下去，爸就要跟她离婚。”周晓婷抬起头，眼睛通红的看着顾沉：“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爸和我妈离婚。” 顾沉皱了皱眉，下意识觉得不对：“周岳霆不也是……” “是啊！亲生的！”周晓婷自嘲的笑了笑：“可是他们为了逼我听话，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顾沉看着周晓婷自暴自弃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能是我倒霉吧。碰到这种家人。”周晓婷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跟霍明璋在一起，总比跟那个三十多岁又油腻又奸猾的老男人强。至少我们两个从小一块儿长大，霍明璋也不会想要睡我。大不了就维持形婚呗。” 周晓婷絮絮叨叨的说道：“而且跟霍明璋在一起后，我爸爸还有我大哥也不会再逼我嫁给别的男人。我至少可以安安心心的学习找工作……” 从雄心壮志想要反抗家族安排的逆天改命女到心灰意冷接受家族联姻的乖乖女，周晓婷的抗争，共计三个月不到。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周晓婷看着顾沉，又一次问道。 顾沉摇摇头。他早就预料到周家父子为了逼迫周晓婷服软，肯定会不择手段，也猜到周晓婷最终可能会妥协。 “你已经鼓足勇气想要反抗了，也试过自己的极限。结果如何，其实不太重要。”顾沉想了想，还是宽慰道：“你也别太勉强自己。” 周晓婷目光灼灼的盯着顾沉。她从很早之前，就知道她跟顾沉不可能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两家的差距有多大，也不是因为周家曾经对不起顾沉，而是因为顾沉不曾喜欢过她。 周晓婷总觉得，以顾沉的能力，如果有那么一丁点喜欢她的话，都会想办法跟她在一起。可惜顾沉是一丁点儿都不喜欢她。 “对了，我跟霍明璋要联姻的消息传开后，凌琇还来找过我。”周晓婷眨了眨眼睛，转移话题：“他们两个居然还在一起。” 周晓婷本来以为，凌琇和霍明璋因为绯闻曝光那件事都已经闹成那样，两人早该分开了。却没想到他们两个还在藕断丝连。凌琇甚至找上门来耀武扬威：“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他说霍明璋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说我就算嫁给霍明璋也是守活寡。让我放聪明点儿，最好别跟霍明璋结婚。” 周晓婷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说得好像这门婚事，我有选择权似的。” 顾沉挑了挑眉，倒也不觉得意外。剧情进展到现在，虽然很多框架都已经支离破碎了，但主要的情节点还在继续推动。顾沉也是通过上辈子的很多时间节点和故事节点在推断剧情走向。比方说霍周两家联姻这个剧情，在上辈子也有。只不过那会儿霍明璋态度明确的拉着凌琇私奔了。霍家倒是想不依不饶，恰好又碰到凌琇的身世曝光，剧情才有了转折点。 而这辈子，霍明璋对这桩婚事的态度显然不那么明确。跟凌琇的关系更是牵扯不清。大概不会再有主动私奔这个选项。但是以凌琇的性格来说，他断然不是那种说放弃就放弃的人——虽然凌琇在智商方面是蠢了点，但要是比起韧性，其实大多数人远不如凌琇。再加上剧情光环不知道会怎么发挥，所以顾沉也不敢断定这个剧情走向。 “……我真是没想到。我居然会沦落到被凌琇这样的人找上门来耀武扬威的一天。”周晓婷有点意兴阑珊：“你说我怎么就活成这幅德行了呢？” 顾沉沉默了一下，还是努力开导周晓婷：“如果你真的决定嫁给霍明璋，就想办法在这门婚事中获得你能争取到的最大利益。你可以心疼自己运气不好，却没必要自怨自艾自我消沉。” 周晓婷怔怔的看着顾沉。 顾沉说道：“当然，这也不过是我的个人建议。或许不符合你的处事原则。你自己考虑。” “你为什么永远都能这么冷静？”周晓婷好奇：“是因为没有关心则乱的困扰吗？” 顾沉知道周晓婷的潜台词，没说什么。 “抱歉。”周晓婷抓了抓头发：“我情绪太糟糕了。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顾沉说道：“不会的。” 周晓婷想了想：“我现在没有什么头绪。所以很想问问你，如果你处在我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大概会想办法让大周集团破产吧。 顾沉沉默片刻，还是说道：“争取你能争取到的。既然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就想办法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周晓婷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知道了。” 说话间，顾沉的手机忽然响了。 电话竟然是霍明璋打过来的，询问顾沉周晓婷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她情绪可能不太好。凌琇去找过他。”电话里，霍明璋说道：“你信我，周晓婷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没想过伤害她。就算我们真的结婚了，我也不会限制她的自由。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至少这一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顾沉不明白霍明璋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话。他把手机交给周晓婷。 周晓婷接过手机：“……我是跟顾沉在一起没错。我还喝酒了。你要不要过来接我。” 也不知道电话对面霍明璋说了什么，周晓婷嗤笑一声，挂断电话。跟顾沉说道：“你先走吧。我不想让霍明璋看到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 顾沉怎么可能把喝的醉醺醺的周晓婷一个人扔在酒吧里。他猜测周晓婷可能是怕他跟霍明璋相看两相厌, 便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跟霍明璋吵起来的。” 周晓婷看着顾沉，欲言又止。 过于纠结的表情引起了顾沉的注意，顾沉挑了挑眉：“怎么了？” “没事。”周晓婷摇摇头。不打算把自己观察到的秘密告诉顾沉。 顾沉笑了笑, 也没再追问。 周晓婷顺势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后，霍明璋匆匆赶过来。看到的就是周晓婷趴在桌子上睡觉，而顾沉懒洋洋的靠在卡座的靠背上玩手机的一幕。 酒吧里昏暗且暧昧的灯光将顾沉的轮廓勾勒的越发深邃。霍明璋在明明暗暗的灯光中，恍惚闪了下神。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顾沉了。 霍明璋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卡座旁边：“晚上好。” 顾沉有些奇怪的看了霍明璋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郑重的打招呼。 霍明璋心下苦笑, 指着周晓婷问道：“她是睡着了吗？” “应该吧。”顾沉回了一句。这么久都没说话，连霍明璋到了都没动静，想来是真的睡着了。 “那我好像不应该把她叫醒。”霍明璋顿了顿，开口说道。 说完, 霍明璋顺势坐到顾沉的旁边。有那么一瞬间，霍明璋甚至在暗搓搓的期待, 希望周晓婷慢点醒。 顾沉没有接话。他刚刚是在给钟离遂发微信。让钟离遂下班后，直接来酒吧接他。 算算时间, 这会儿也差不多了。顾沉站起身，随意说道：“那你留下来陪周晓婷。我先走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霍明璋一时间有些心浮气躁。忍不住问道。 “不然呢？”顾沉挑了挑眉。他讨厌霍明璋这件事，还需要当事人再三确认吗？ 霍明璋有些气急败坏：“顾沉，我没惹过你吧？我对你已经够好的了。” 顾沉嗤笑一声，连反驳都懒得反驳。 “你别走。”霍明璋站起身来：“就算是死, 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 霍明璋激动的声音吵醒了周晓婷。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涣散的视线聚焦到霍明璋的身影，立刻精神过来：“霍明璋，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没等霍明璋开口回答, 周晓婷又问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霍明璋看了周晓婷一眼：“没你的事儿！继续睡你的！” “你没病吧？”周晓婷皱了皱眉：“大晚上的跑到我面前撒癔症？” 霍明璋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跟周晓婷一般见识。他的目光依旧灼灼的盯在顾沉的身上。沉声说道：“顾沉，我们好好谈谈吧。” 霍明璋很好奇，顾沉为什么会对他如此敌视。霍明璋不相信顾沉对他的态度，仅仅是因为凌琇。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顾沉兴趣缺缺。如非必要，他对所有的剧情人物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然而霍明璋却有些不依不饶，他伸手握住顾沉的手腕，被顾沉一把甩开了。 霍明璋握着隐隐作痛的手腕，沉着脸不说话。 顾沉冲着周晓婷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离开。 等顾沉走后，周晓婷看了霍明璋一眼，忍不住说道：“既然知道顾沉不喜欢你，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霍明璋嗤笑一声：“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这句话，霍明璋看着脸色忽然难看起来的周晓婷，一时间有些后悔。 “抱歉。”霍明璋心烦意乱的抓了抓头发：“我没有别的意思。” “算了。”周晓婷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懒得跟你计较。” 霍明璋顿了顿，又开口道：“我送你回家吧。” 周晓婷摇摇头：“我不想回家。你送我回宿舍吧。” 霍明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两个人走出酒吧的时候，恰好看到顾沉坐上钟离遂的车。霍明璋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霍明璋忍无可忍：“天天黏在一块儿，未免也太亲密了。” 周晓婷白了霍明璋一眼：“你不要gay眼看人基好吧？人家顾沉跟钟离总裁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男人？” 霍明璋也不相信顾沉会喜欢上男人。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但他能够嗅出同类的味道，他知道钟离遂跟他一样。 “就算一样又能如何？”周晓婷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钟离遂的人品还有能力，在圈内也算是有口皆碑。顾沉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总比跟你这种花花公子强得多。” 霍明璋有些气急败坏：“你这人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什么身份？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 周晓婷不以为然：“我还没嫁给你呢。” “我说的是我们两个好歹从小一起长大，我现在也算是救你一回。你至于这么挤兑我吗？” “别把自己说的太高尚。”周晓婷不屑一顾：“跟你结婚就算救我一回？你这救命之恩未免太容易了。” “我懒得理你。”霍明璋气哼哼的发动汽车：“你这种牙尖嘴利的女人，活该没人喜欢。” 周晓婷脸色一沉：“我是没人喜欢。可我好歹还能交上朋友。不像有些人，被人嫌弃到连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 来啊！互相伤害呀！ 霍明璋脸色猛地一变：“你胡说什么？” “我究竟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周晓婷斜睨了霍明璋一眼：“你喜欢顾沉吧？” 霎时间，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咔嚓一声砸到霍明璋的脑袋上。把霍明璋整个人霹到外焦里嫩。只听一阵仓促的急刹车，霍明璋把车停到路边：“你刚刚说什么？” “你有病吧！”周晓婷的身体惯性冲向前，如果不是安全带束缚，她整个人差点撞到前挡风玻璃：“停车停这么急干嘛？” “你刚刚在说什么？”霍明璋充耳不闻，阴沉着脸继续问道。 “我说你喜欢顾沉，可惜顾沉特别厌恶你。”周晓婷拍了拍胸口，没好气的说道。 “你少胡说八道。”霍明璋道：“我看你才是脑子有病，大晚上的撒癔症。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顾沉。” “那你缠着人家不放？”周晓婷嗤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嘲笑你的。也不会告诉别人。能喜欢上顾沉，好歹能证明你眼光还不错。总比你喜欢那么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强。” “别再自说自话了。”霍明璋脸色铁青的说道：“我根本就不喜欢顾沉。我只是……” 霍明璋顿了顿，补充道：“我只是有点不服气，不知道顾沉为什么会讨厌我罢了。” “嗯嗯。”周晓婷不耐烦的敷衍道：“随便你怎么说。快点开车吧。” 然而霍明璋的心却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平静。他把周晓婷送回学校，临下车前，还很不放心的叮嘱周晓婷：“你在外面不要乱说话。” “我知道。”周晓婷不耐烦的应了一句。她本来就不打算把这个秘密透露出去，之所以会跟霍明璋摊牌，只是因为霍明璋刚刚那一番话说的太难听。 周晓婷虽然不得不跟霍家联姻，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在接下来的人生里迁就霍明璋。就像顾沉之前告诉她的，既然发生的事情怎么都不可避免，那她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想办法争取最大的利益，掌握主动权。 “你自己也要注意点吧。你每次遇到顾沉反应都这么大，次数多了大家都会注意到你不对劲。尤其是你身边那位。”周晓婷提醒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这个秘密就能保留更长时间。” 听到周晓婷提起凌琇，霍明璋的眉头又是一皱：“你放心吧，我会尽量想办法，不让凌琇找你的麻烦。” “你以为我在拿这件事情要挟你？”周晓婷冷哼一声：“我劝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周晓婷就是再落魄再窝囊，也不至于害怕凌琇那个废物。”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明璋叹了口气，勉强按捺住不耐烦：“我是想说你没必要跟凌琇斤斤计较。我将来要娶的人是你，你才是霍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你要是跟他计较，岂不是跌份了？” 周晓婷摇摇头：“真不知道你说这种话，究竟是想安抚我，还是想保护他。你是不是觉得你挺厉害，能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左右逢源，糊弄周全？” 霍明璋没说话。 周晓婷又说道：“教你一个乖，我是不喜欢你，所以才懒得跟你计较。你跟凌琇是真心相爱也好，藕断丝连也罢，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沉说得对，商业联姻么，重点还是在商业这两个字上。利益为重，其他的，只要想开了，还不就是那么回事。” 周晓婷已经想通了：“咱们两家的婚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这边？” 霍明璋挑了挑眉，示意周晓婷有话就说。 周晓婷开口说道：“我知道我爸和我大哥有意把大周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我当嫁妆，与霍氏集团实现交叉控股。当然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们一定不会落到我的名下。我是想说，如果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落到霍家手上以后，你能不能说服你爸爸，在集团里多支持我一下？” 霍明璋纳闷：“你还想回大周集团上班？” “为什么不回去？”周晓婷反问道：“那可是我卖身换来的安稳。我要是不回去，岂不是太亏了？” 霍明璋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还没想好。”周晓婷说道：“你只要记得，到时候支持我就好了。” 霍明璋问道：“这算是威胁吗？” “别说的那么难听。”周晓婷说道：“这事儿跟顾沉没关系。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第一百四十九章 “怎么样？” “嗯？”顾沉回过神, 他刚刚好像听到钟离遂说话。 “那个周家的小姑娘。”钟离遂重复了一遍：“怎么样了？” 顾沉有点想笑。之前提到周晓婷还很生疏客气的说一句大周集团的千金，这回就变成周家的小姑娘了。钟离遂吃醋吃的不要太明显。 留意到顾沉调侃的眼神，钟离遂大大方方的说道：“人之常情。” “嗯。挺好的。”顾沉附和道：“多吃醋可以软化血管, 对身体好。” 钟离遂没说话。表情倒是越来越坦然。 顾沉却叹了口气：“我觉得周晓婷现在的思维还有些混乱。找不清自己的方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才是正确的。” “不过也能理解吧。那么小的年纪，摊上那种家人。”糟心事太多，就会催着人长大。 钟离遂不说话。 顾沉歪头看着他，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钟离遂笑：“你想听我说什么？” “不是你主动问的么。”顾沉敲了敲车窗边缘，开始找茬：“问完了又不表达自己的看法。” 钟离遂沉默了一下，开口附议道“……你说得对。” 顾沉：“……” 顾沉深吸了一口气：“你故意的？” 钟离遂笑着不说话。 顾沉气哼哼道：“你真是越来越会气人了。” 钟离遂莞尔。他只是在顾沉感慨周晓婷命运多舛的时候想到顾沉自己也经历了许多事情。但是顾沉似乎从来都没把那些糟心的境遇放在心上。他有富裕的同理心去同情别人, 却忘了他自己经历过的糟心事，其实比谁都多。 顾沉永远都不会心疼自己。还好，钟离遂可以帮忙。 “要不要吃个宵夜？”钟离遂问道。 顾沉摇摇头。不是很想吃。 钟离遂就道：“那我们回家，我给你煮绿豆沙喝。” 顾沉有点好奇：“你今晚不用加班吗？” 最近大盘走跌, 已经蔓延到港股，连带着大宗商品, 中概股和汇率等投资标的也都在全面下跌。天遂资本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股灾牵连太广, 即便是天遂资本也应对的手忙脚乱，天天晚上加班熬夜已经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 闻言，钟离遂笑道：“我先送你回家。给你煮好绿豆沙之后，我再回公司。可能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顾沉随口说道：“那就别回家了。我跟你一起去公司。” 钟离遂看着顾沉。 顾沉挑眉：“怎么，不愿意让我去查岗？我现在可是高级合伙人了。” “怎么会。”钟离遂莞尔笑道：“就是辛苦你了。” 顾沉并不觉得辛苦。他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虽说重生一回, 上辈子的恩恩怨怨顾沉已经不想多提, 但是有机会为自己报报仇解解恨，坑一坑曾经害过他的人，顺便再为自己谋点零花钱。这种感觉也很不错。 而在另一边, 同样跃跃欲试的还有周家父子。利用霍周两家联姻的契机，周家父子迫不及待的将两大集团交叉持股的合作项目提上日程。双方利益代表正式走上谈判桌，而在谈判拉锯的同时，大周集团与霍氏集团有意向联姻的消息也在资本市场火速传开。原本就因为浩洋生物科技宣布全面收购而不断蹿升的大周集团股价再一次暴涨，在连续涨停了N个涨停板，并且二级市场上的散股越来越少甚至隐隐约约的呈现出有价无市的虚高局面后，瞅准时机的顾沉开始不断抛售手中的股票。 一个礼拜的时间，顾沉将当初抄底买入的近千万股股票悉数抛出。因为天遂资本的操盘手做的隐蔽，正在激战的双方都没有注意到这位潜伏在暗处的大鳄。直到天遂资本顺利抛完所有股票的第二个礼拜，一篇名为《浩洋生物科技：疯狂炒作背后的金融泡沫》的报道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 “……应该是霍元凯出手了。”上辈子曾经“有幸”被各个剧情人物针对，同时也对各家的手段如数家珍的顾沉感慨道：“姜还是老的辣。我还以为这两家打到最后，需要我来添一把柴火。没想到我还没出手，霍元凯自己就把潘浩洋的老底掀出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顾沉不出手，天遂资本在这次抄底项目中的痕迹就会越来越少。顾沉已经过了高调炫耀拉仇恨的年纪，他不需要像电视里的反派那样，跑到当事人面前喋喋不休的复述自己所有的操作，能够闷头吃肉才是最重要的。 “你有没有算过，我们这次赚了多少钱？”顾沉好奇问道。 钟离遂说道：“差不多两个亿。回报率大概在400%。” 钟离遂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大家都很满意。” 顾沉吹了下口哨：“老子现在也是亿万富翁了。” 钟离遂笑道：“等结算下来，我让财务把你的钱打到你的账户上。” 顾沉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不用了。继续帮我做投资吧。” 钟离遂耐心问道：“怎么投资？” 顾沉斜睨了钟离遂一眼：“又来压榨我？” 钟离遂笑道：“能者多劳。” 顾沉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上次给你的那份投资计划已经写的很详细了。我一点都没藏私。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钟离遂忽然轻笑出声：“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顾沉本来是在正正经经的感慨，听到钟离遂的反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是说我江郎才尽了。不是别的。” 钟离遂一本正经：“我也没说别的。是你想太多。” 顾沉：“……” 顾沉无话可说。 顾沉这边已经完成抛盘，开始坐山观虎斗稳坐钓鱼台。而在另一边，大周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的争斗却进入了白热化。自从浩洋生物科技的虚假泡沫被有心媒体戳穿之后，原本在资本市场备受追捧的浩洋生物科技一时间股价大跌。 潘浩洋为了稳定局面，频频召开记者发布会，在媒体面前不断给股民画大饼，竭力鼓吹浩洋生物科技的发展潜力，甚至把天遂资本收购浩洋科技这个老黄历搬出来争取民众的信任。除此之外，潘浩洋当然也不会放过大周集团和霍氏集团。身为大周集团的第二股东，潘浩洋有权利查看大周集团的财报和账目。之前是考虑到自身利益，潘浩洋没有在收购过程中做出太多损害大周集团形象和利益的小动作。却没想到自己老老实实搞收购，反被对手在背后插了一刀。潘浩洋也不再客气，一边让媒体大肆宣扬大周集团的负面新闻，一边让八卦狗仔跟踪偷拍霍明璋和凌琇在一起的照片和视频，上传到各大门户网站。 豪门联姻的当事人居然是同性恋。这么劲爆的八卦新闻瞬间点燃了各路群众的吃瓜热情。连带着霍氏集团的股价都受到重创，断崖式下跌。 “那个霍氏集团的公子是同性恋的桃色新闻你们看到没有？我怎么觉得有点耳熟呀？” “凌琇啊！你们不记得了吗？之前有网友爆料过的。那个被凌氏集团认回去的A大学生。顾沉他们家收养的白眼狼。五一的时候搞促销打折活动先提价再降价欺骗消费者的那个凌氏集团继承人。” “想起来了。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好像他们两个之前也爆过绯闻，当时没人站出来回应。我还以为是媒体报假料吸引眼球呢。没想到是真的。照片和视频都被拍到了。” “不愧是上流社会。玩的真嗨。” “明明喜欢男人还要跟女孩子订婚，好恶心。” “你懂什么？订婚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明明就是霍氏集团和大周集团想要联手对抗浩洋生物科技。” “就狗咬狗一嘴毛呗！” “……” 网上舆论尘嚣甚上。就连顾沉都没想到潘浩洋会从这个角度反击霍氏集团和大周集团。不过潘浩洋的手段也很好用。霍明璋和凌琇的绯闻一爆出来，热情的吃瓜网友们瞬间把全部精力都投放到这种精彩刺激的豪门八卦上，除了相关的利益关联者还有购买了浩洋生物科技股票的股民，再也没什么人关注之前媒体报道的“浩洋生物科技虚假泡沫”的事情。 潘浩洋趁此机会，又宣布了浩洋生物科技在全面收购大周集团后，会继续引入国外先进技术，通过产业并购和重组完成对大周集团管理制度的更新，利用更加先进的管理技术和高科技技术谋求对行业的推动和发展……总而言之说的天花乱坠，做的五花八门，新鲜又超前的概念一个一个不要钱的往外抛，很快就把没什么专业性的股民给糊弄住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顾沉看到这里，也不得不感慨潘浩洋确实是个有手段的人物。难怪上辈子搞个P2P能骗到那么多人。所以现在就要看周家和霍家怎么应对和反击了。 “……你看热闹看的还挺来劲！”邢教授推开门，看着趴在电脑前不断浏览网友留言的顾沉，伸手敲了敲得意门生的小脑袋瓜：“吃饭了。” 顾沉应了一声，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电脑。跟在邢教授身后走出房间。正在摆碗筷的戚老师笑眯眯说道：“先去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有你最爱吃的锅包肉，尝尝我做的地道不地道。” 邢教授摇摇头：“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放假了都在忙什么，快一个月没见到人影。瘦成这样。” 顾沉在洗漱间大声反驳：“我都胖两斤了！” “胡说！”邢教授不相信：“明明就是瘦了。一会儿多吃点。” 第一百五十章 顾沉在洗漱间打量了一圈, 把洗漱台上摆着的洗发水沐浴露，还有角落里的洗衣液等瓶瓶罐罐挨个提了一遍，确认大部分日用品的存量已经不多了。 饭厅里, 邢教授扬声喊道:“你在厕所里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过来吃饭。” 顾沉回过神来，连忙应道:“这就来了。” 邢教授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顾沉摇了摇头:“我就是看到洗漱间里洗发水洗衣液都快用光了。准备晚上吃完饭，出去遛弯儿的时候，多买点回来。” 邢教授没说话。戚老师笑眯眯说道:“还是我们沉沉细心，要不然就我跟你老师这两把老骨头, 可拎不动那么多东西。怪沉的。” 顾沉笑了笑:“有事弟子服其劳么。” 戚老师感慨道:“现在像你这么想的学生也不多了。” 顾沉觉得戚老师好像话中有话，忍不住看了邢教授一眼。邢教授表情淡淡的，也看不出来什么。 知道顾沉要来吃饭，戚老师特地做了锅包肉, 油焖大虾，还有糖醋排骨。吃饭期间, 邢教授跃跃欲试的想要伸筷子，戚老师就想方设法的拦着。顾沉看在眼中, 忍笑忍得很辛苦。 邢教授见到顾沉的表情，忍不住抱怨道:“你这个臭小子，又在看你老师的笑话。” 顾沉一脸无辜的眨眨眼:“我哪有，再说师傅也是为了您的身体好。” 邢教授气哼哼的:“你师母现在是越来越坏了，知道我馋肉馋的不行, 平时不好做。你一来, 就做满桌子好吃的，又不给我吃。故意馋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两个是合起伙来欺负我。” 顾沉连忙摇头:“我不是, 我没有。您别冤枉我。” 邢教授不依不饶:“你就是。你就有，别再狡辩了。” 说话间，只听“啪”的一声，戚老师的筷子打在邢教授的筷子上:“别想声东击西，你这两天血压有点高，不让你吃肉也是为了你好。” 邢教授不想听，一脸伤心的念叨:“老话说的没错，果然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对于邢教授的这种指控，顾沉早就习以为常了。听的次数多了，耳朵里都要长茧子了。顾沉也不说话，只是闷头吃菜。把桌上的糖醋排骨和油焖大虾，还有锅包肉吃的差不多了。拍拍肚皮感慨道:“师母做饭真好吃，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家常菜了。” 邢教授摇摇头，气鼓鼓的说道:“吃这么多，你现在晚上是不用养生了吗。” 顾沉说道:“我运动。” 邢教授接话道:“那你就把饭碗刷了吧。”知徒莫若师，邢教授知道顾沉最不喜欢刷碗，就故意让他刷碗。 戚老师笑着说道:“我不用沉沉刷碗，一会儿你就带着你老师下楼去遛弯。顺便把洗漱用品买回来就好。你老师最近犯懒。都不怎么做运动，也不跟我下楼去跳广场舞，成天就是闷在家里，躲在书房里看他那些资料。也不知道究竟在弄什么。” 顾沉看了邢教授一眼。 说到正事，邢教授的态度立刻就变得忧心忡忡，他问顾沉:“最近A股大盘的走势你注意到了吗？” 顾沉点点头。 邢教授想说什么，戚老师敲了敲桌子:“饭桌上不要聊公事，好好吃饭。” 邢教授反驳:“已经吃完了。” 戚老师道:“那也不准说，在家里就好好聊聊家常，沉沉一个月才过来一次，你让他好好放松一下。不要天天压榨他。” 邢教授看向顾沉，寻求支援:“我有压榨你吗？” 顾沉一脸茫然的眨眨眼睛。戚老师皱眉问道:“你问顾沉干什么？是想用老师的威严逼迫他说谎吗？” 邢教授是真的无奈了。 吃完饭，顾沉乖乖的捡了桌子去洗碗。戚老师跟在顾沉的后面进了厨房，摆摆手撵人:“不用你，就这么两个碗，我自己刷就行了。你去陪你老师聊天吧。他最近总是忧心重重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老邢最器重你这个学生。你帮我好好劝劝他，开解开解他。” 顾沉干脆利落的洗干净碗筷，笑着说道:“就这么几个碗，我很快就刷完了。” “乖！”戚老师拍了拍顾沉的肩膀:“去玩吧。” 顾沉从厨房出来，邢教授已经不在客厅里了。顾沉接了一杯水，脚步一转，直接进了书房。果然看到邢教授坐在桌子前，一脸凝重的翻看资料。 顾沉走过去，把水放到桌子上:“教授你喝点水吧。” 邢教授看了一眼，嫌弃的问道:“怎么不给我泡一杯茶？” 顾沉摇了摇头:“太晚了。喝茶晚上睡不着觉，你又该起夜了。” 邢教授叹了口气:“我现在也睡不着。” 顾沉知道邢教授在担心什么，顿了顿，还是开口劝道:“大盘的事儿，一时半会儿的也急不来。您别太挂心了。” 邢教授看了顾沉一眼，想说什么。沉吟片刻，转口说道:“不是说想下楼遛弯吗？我们这就下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八月中旬，天长夜短。小区里都是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人。一路走下来，光是A大的老师和教授，顾沉就碰到了好几个。 沉默的走了一会儿，邢教授问顾沉:“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顾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抄底大周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跟邢教授说了一下数据公司的新进展——大数据管理系统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了。 “很好。”邢教授点了点头，他也知道顾沉之前跟一家服装厂有合作，目的就是帮助服装厂转型，验证大数据管理企业运行的可行性。如今项目有了长足的进展，邢教授也替自己的得意门生高兴。 “我记得你之前帮人炒股，对大盘很有研究。现在有很多人都在说，这一次的股灾会发展到前些年M国经济危机的程度。”邢教授问道:“你对现今的大盘走势怎么看？” “我相信国家的宏观调控，不会让局面发展到那种程度。”身为一名重生人士，顾沉以过来人的角度安慰邢教授:“动荡都是暂时的。我们国家的经济形势会越来越好。这次的大盘走跌虽然会让很多人损失惨重，但也是一个契机。当务之急，只要监管部门到位，国家出面托盘，严格清理场外配资，让各大证券公司和金融机构出面托盘。及时完善股市证券的法律法规，我们总会有惊无险的挺过去的……” 顾沉说的这些话，很大一部分都是在安慰邢教授。因为这次股灾的走向虽然大体如顾沉所说，但过程中也出了不少乱子。毕竟人心难测，财帛更是动人心。这一点，顾沉知道，邢教授当然也是心知肚明。 “……国家要清理场外配资了。”邢教授开口说道:“你觉得……” 邢教授话音未落，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笑着打招呼:“这不是老邢么。难得看见你出来遛弯。这就对了，咱们这把年纪，可不能天天憋在家里。容易憋出病来。” 邢教授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没好气的说道:“你少咒我！我身体好着呢！” 对面的人哈哈笑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少污蔑我！” 说完，那人又看了顾沉一眼:“我们顾同学最近也很忙呀！你们网站弄的那个报考驾照的暑期优惠购活动很不错呀。我女儿今年上大三，正准备在毕业前把驾照考下来。恰好就看到你们网站有这个活动，就去报名了。现在天天在驾校练车，听说教的可好了。她科目二都已经顺利通过了。” 顾沉记得面前这位老师好像是历史学院的教授。顾沉没上过对方的课，不过也在学校的官方网站上看到过这位教授的相关介绍。听到教授的话，顾沉笑着说道:“就是想给同学们争取一点福利而已，我自己也是今年考的驾照。没有车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就想到其他同学应该也有差不多的需求。而且我考察过这个风乘驾校，师资力量和配套的练车设备，还有教学的态度都很不错。” “确实！”历史教授连连点头:“正式参加工作以后，没车确实不太方便。你这个考虑很周全。我看那些学生都得谢谢你。” 顾沉笑笑没说话。 邢教授摆摆手:“我们师生两个还有话聊。你不是要去跳广场舞吗？快点过去吧。一会儿赶不上了。” “嘿，这是嫌弃我话多？”历史教授摇了摇头:“行吧！我这就走了。” 等历史教授走后，邢教授看着顾沉，倒是没再提起股市相关的话题。 顾沉也没想好自己究竟要不要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师生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的走出小区。进了小区对面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便利店。 “洗发露，沐浴露，洗衣液，香皂，肥皂……”顾沉慢慢回忆着家里缺的东西，一样样的往车里装。 邢教授跟在后面，时不时的提点两句，告诉顾沉戚老师喜欢用什么牌子的。 “你也别买太多了。买多了，就我们两个人，根本拎不动。” “没事，我可以摇人过来。”顾沉笑道。都快到晚上八点钟了，钟离遂也下班了。顾沉给钟离遂发微信，让钟离遂过来接他，顺便把东西拎上楼。 结果听在邢教授耳中，却误以为顾沉是要叫摆摊网的员工过来送东西，立刻拒绝:“我都听说了。你们现在正加班加点的在忙着做系统，那些小伙子也都不容易，这么晚了，别让他们过来了。” 顾沉随口解释道:“不是他们，我让钟离遂来啦。” 听到顾沉提起钟离遂时过于熟稔的口吻，邢教授忽然想起来外面风言风语的一些谣传，忍不住问道:“我听说，你这个暑假，都是跟那位钟离总裁住在一起？” 顾沉低头发微信，听到邢教授的疑问，也只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看向邢教授。 什么都不用说了，邢教授从学生的一系列反应中，已经猜到了事实真相。邢教授叹了口气，问道:“所以你真的在帮天遂资本提前抛盘？你们这些孩子，嘴上说的好，其实对大盘，对国家还是不够信任。” 原来是这件事。顾沉松了一口气。邢教授不再说什么，只是把自己之前想买，又没买的东西一样一样的装进车子里。嘴里说道:“一会儿我们去生鲜区，你师母不给我吃肉，吃条清蒸鱼还是可以的。” 顾沉怔了怔，也没再说什么。低声应了一句:“嗯。” 等师生两个大包小包的从超市里面出来的时候，钟离遂还没到。顾沉把东西放在脚边，跟邢教授说道:“再等几分钟，刚刚有段路堵车，他马上就到了。” 邢教授道:“不着急。”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五分钟后, 钟离遂的车缓缓停在顾沉面前。顾沉弯着腰，敲了敲车窗。钟离遂下车，把堆放在地上的东西全部装进后备箱, 顾沉问道：“你给我带奶茶了吗？” “今天是柠檬西柚汁。”钟离遂说话间，看了一眼邢教授，彬彬有礼的点了点头：“给邢老点了一杯芒果布丁酸奶。促消化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邢教授摆了摆手，唏嘘道：“这个酸奶一定很好喝。不过促消化就没必要了，我也没吃几口。” 钟离遂莞尔。 顾沉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邢教授气呼呼的：“怎么没有。就是你们两个合起伙来虐待老人。” 邢教授说完，一弯腰钻进车里，伸手接过钟离遂递过来的芒果布丁酸奶, 用力喝了一口：“诶，还真挺好喝。怪不得现在那些小年轻都喜欢喝。” 钟离遂笑着说道：“邢老若是喜欢，今后我经常给您带。” “不用麻烦钟离总裁。”邢教授笑眯眯说道：“我让顾沉这小子买给我就行。” 话音未落，就被顾沉一句话怼了回去：“不可能。” “除非你的血压血脂都回复正常了。” 邢教授叹了一口气, 失落的道：“这人呐，不能老。一老了, 活着就没什么意思了。” 顾沉充耳不闻，坐在副驾驶上喝自己的柠檬西柚汁。 钟离遂直接把车开进小区, 开到邢教授楼下。又帮着把超市买的日用品和生鲜蔬菜搬上楼。戚老师没想到师生两个出去这么一会儿，还带了一位客人回来。立刻就要去泡茶。被顾沉叫住了：“师母您不用麻烦了。我跟钟离这就走了。” 戚老师挽留道：“坐一会儿吧。” 顾沉笑道：“他晚上还要加班呢！我们就不坐了。” 戚老师见状，只能把两人送出门。在楼道里，顾沉一个劲儿说道：“师母您别送了。我又不是外人。” 戚老师闻言，就站在门口, 目送顾沉和钟离遂下楼。回屋的时候, 还跟邢教授感慨：“这个钟离遂的涵养真是不错。那么大公司的总裁，还挺平易近人的。” 邢教授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戚老师看着老伴儿：“你怎么了？” 邢教授闷声说道：“没事。我去书房了。” 戚老师皱了皱眉, 暗自纳闷：“这老家伙今天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钟离遂看着自从上车后，就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的顾沉，开口问道。 “我住在你那里的事情，被教授知道了。”顾沉说道。 钟离遂沉默了一下。 顾沉继续说道：“重点是，我不知道教授是从哪里知道的。也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更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钟离遂立刻反应过来：“你是怀疑物业有问题？” 顾沉说道：“大周集团的企业文化和职业操守，很难让人信任。” 钟离遂沉吟片刻：“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我的疏忽。” 顾沉没说话。 他既然把这件事情告诉钟离遂，就是完全交给钟离遂解决。毕竟钟离遂才是大周天下的业主。而以大周天下的定位来说，完全不应该发生这种泄露业主隐私的事情。 “……我们要换个地方住吗？”冷静了一下，钟离遂又问道：“我在沧浪小筑还有一套别墅，那边的物业管理很好。就是离市中心远一点。” “不用。”顾沉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既然传开了，知道的人就应该都知道了。我们这个时候搬走，岂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再说了，就算这件事是大周物业泄露的，他们应该也没胆子大肆宣扬。泄露业主的隐私本来就是行业大忌，事情真闹大了，你们这些业主追究起来，他也得罪不起。” 而且还有个万分之一的可能，万一不是大周集团做的呢。没拿到证据之前，顾沉也不会随意给人定罪。 钟离遂也是有点关心则乱了。听到顾沉的分析，钟离遂也渐渐平稳了情绪。就听顾沉忽然笑道：“就算真的传开了又怎么样？我们两个是谈恋爱，又不是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事情。” 钟离遂心下一暖，温声安慰顾沉：“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顾沉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钟离遂又问道：“你的驾照已经下来了，什么时候去选车？” 顾沉想了想：“明天是周六对吧？” 钟离遂点点头。 顾沉说道：“那就明天吧。先去车行看一下，随便提一台代步用。” 最近股市风云变幻，天遂资本越来越忙。顾沉也不能总让钟离遂当他的免费司机，是时候自力更生了。 钟离遂欲言又止。 顾沉挑眉：“怎么了？” 钟离遂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想送你一辆车当礼物吗？就是在我去D国收购XD公司的时候。” 那么久远的事情，顾沉回忆了一下，才勉强想起来零星一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当时不是拒绝了吗？ 钟离遂说道：“那是因为我们那个时候的关系还只是普通朋友。现在不一样了。” 钟离遂说到这里，目光灼灼的看着顾沉：“认识这么久，我还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 顾沉打断钟离遂的话：“你天天也没闲着呀。”不是请客吃饭就是奶茶零食，把顾沉喂的都长胖两三斤了。 “那不一样。”钟离遂执着的道：“能够顺利收购XD公司，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在于你的及时提醒。我早就想送你一部车当谢礼。只是当时你不肯要，我也怕你多想。现在我们关系不一样了，你不会还跟我这么见外吧？” “不是见外。”顾沉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你不觉得XD公司旗下的跑车都太骚包了吗？我一个刚创业的学生，不太好那么招摇过市。” 钟离遂莞尔：“怎么会。我觉得你跟魔幻魅影很配。” 都是一样的年轻，热血，张扬，奢侈，高贵。 顾沉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还打算买一辆迈巴赫先开着。” 受到钟离遂的影响，顾沉现在也觉得迈巴赫不错。 钟离遂心下一动：“那我们就定个同款吧。” 这样外人看了不会多想，他们自己就当情侣款了。 顾沉很快接收到了钟离遂的潜台词。忍不住笑道：“也行。” 钟离遂立刻说道：“那我帮你定。” 这个顾沉倒是无所谓。 不过钟离遂提到XD公司，倒是让顾沉想起来当初天遂资本收购浩洋科技的那个项目，顺带联想起一件事：“如果我住在你家的消息真的是大周物业传开的，现在浩洋生物科技正在想方设法的曝光大周集团的负面新闻，他会不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狙击大周集团？” 毕竟从潘浩洋的角度思考，他应该并不喜欢天遂资本还有顾沉，能够利用这件事情让大周集团和他们三方吃个闷亏，顺带让浩洋生物科技坐收渔利，怎么说都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钟离遂闻言，若有所思的敲了下方向盘。 顾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口说道：“听教授说，国家准备清理场外配资了。” 钟离遂一瞬间回神，接话道：“国家确实有意护盘。也有相关部门找到天遂资本，想让天遂资本出面托盘。” 顾沉问道：“你怎么决定的？” 钟离遂沉吟片刻，说道：“还在考虑。” 如果单从个人意愿考虑，钟离遂是很愿意加入护盘大军的。但是天遂资本并不是钟离遂一个人说了算，他也要为天遂资本其他股东还有那些国际大客户的利益负责。为国护盘这种事情听上去很激情澎湃，但是以个人之力为国家托盘的风险也是非常巨大的。都说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当滚滚巨浪席卷而来，涓涓细流的对抗不一定能起到逆转浪潮的作用。 这是一个非常慎重的决定。哪怕是钟离遂，也要反复思量。 顾沉没有说什么。他记得上辈子，钟离遂虽然一开始没加入到护盘的队伍中，最后还是站出来了。在那些趁乱牟利的利益集团利用为国护盘的契机里应外合火中取栗，把局面搅得乌烟瘴气乱糟糟之后，还是没忍住站了出来。 顾沉也是因为这件事，对钟离遂佩服的五体投地。直接把人当成偶像崇拜来着。当然这种事情，顾沉是不会对钟离遂说的—— 这位总裁先生最近太骚包了，顾沉担心自己那怕稍微透露出那么一丁点仰慕的意思来，这位总裁先生都会把尾巴翘到天上去，然后让顾沉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顾沉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身体差了，需要好好地休养生息。所以不能有一丁点有可能刺激到总裁先生的诱因存在。 当然了，因为第二天就是星期六，所以这天晚上，顾沉也没能按照自己的意愿休养生息。第二天早上，顾沉是被钟离遂从被窝里挖出来，哄着他洗漱吃了早饭后，再被钟离遂送到摆摊网总部的。 临近规定的交接日期越来越近，大数据管理系统的开发进度也接近尾声。顾沉到达总部的时候，数据公司的两个项目组成员正在进行最后一次系统内测，跟项目有关的人几乎都到了。包括洪蕴，姚远，还有服装厂的孙运盛。 见到顾沉后，一伙人纷纷打招呼。洪蕴欲言又止。姚远拽着顾沉跑到角落里说悄悄话：“今天早上钟离总裁在业主群里发的消息，你看了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听到姚远的话, 顾沉有点茫然，还有点好奇，问道：“他在群里说了什么？” 姚远把手机掏出来, 翻出微信页面，点开业主群，然后把钟离遂今天早上在群里发的几条消息展示给顾沉看：“诺，钟离总裁在业主群里发了好多狗仔爆料隐私的八卦。然后还提了几条相关的法律法规。” 顾沉：“……” 有那么一瞬间，顾沉险些笑出声来。他是怎么也没想到，钟离遂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钟离总裁究竟是什么意思哦？”姚远在群里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又不敢冒头问, 只好憋着来问顾沉。 顾沉笑着说道：“他应该是想提醒大周物业好好保护业主们的个人隐私。” 姚远挑了挑眉。还是有点没弄明白。 不过顾沉却能理解钟离遂为什么会这么做。这种隐晦又张扬的敲打，看懂了的人不会说，看不懂的人或许会私下打听，但是打听清楚以后, 只要还顾忌到钟离遂和天遂资本的影响力，照样不会乱说。 这种“你知道可以, 如果传开了，我会从法律层面找你算账”的敲山震虎式告诫, 倒也符合钟离遂的行事做派。 相信潘浩洋听闻这个消息后，只要还有一丝丝顾虑到天遂资本，也不敢轻举妄动。除非潘浩洋自信能够抵挡得住钟离遂的报复。 这大概就是民事版的“勿谓言之不预”。 只能说钟离遂虽然平日里表现的温文尔雅平易近人，但是能够执掌天遂资本这样一个国际性的金融投资公司，还亲自主导过各种各样的并购重组项目, 骨子里的强势还是不容置喙的。 “噫！”姚远忽然发出一阵嫌弃的叫声：“你笑得好肉麻！” 顾沉闻言一愣：“什么？” “你刚刚笑的好荡漾。”姚远搓了搓胳膊, 然后把胳膊高高举起，给顾沉展示自己胳膊上还没完全消退的鸡皮疙瘩：“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哪种人？顾沉有点无语：“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呀！” “你脑子里边想的都是什么呀？居然能露出那种笑容。”姚远搜肠刮肚的想了好半天，才找到姑且算是准确的形容词：“好像那些偶像剧里只有恋爱脑的白痴。” 姚远说到这里, 忽然惊悚：“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顾沉没说话，一巴掌拍在姚远的后脑勺。 不过紧接着，顾沉就默不作声的拐进洗漱间，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半晌，也没看出来自己这张脸有任何智商降低的痕迹。 “不会吧。”顾沉忍不住喃喃自语：“肯定是姚远那个傻子智商低，所以看谁智商都低。” 这么安慰了一下自己，顾沉立刻镇定下来。他洗洗手，拉开洗漱间的门。霎时间，一个身影从外面跌进来。顾沉及时闪避开来，就见那个身影踉踉跄跄的往前冲了几步才缓缓站定，猛地拍着胸口，嘴里嚷嚷着：“吓死我了。差点亲吻地面。” 顾沉一脸黑线的看着从外面冲进来的姚远：“你干嘛？” “我什么也没干呀！”姚远支支吾吾的：“我上厕所不行啊！” “上厕所滑冰？”顾沉冷哼一声：“想听墙角吧！” “你有什么墙角能给我听的？”姚远立刻反击：“我怎么不知道？” 顾沉懒得搭理姚远，甩甩手转身离开。 系统内测已经到最后阶段，身为项目负责人的莫非正在给孙运盛做讲解。从孙运盛的表情来看，他对这款大数据系统的功能应该非常满意。见到顾沉后，孙运盛握着顾沉的手一个劲儿的感慨：“你们太厉害了。不愧是年轻人，想法就是多，脑子就是灵。我都没想到，生意还能这么做。” 顾沉微微一笑：“孙厂长满意就好。至于这一套方案能不能行之有效，就需要交给市场来检验了。” “顾总说的对。”孙运盛哈哈笑道：“但是我对顾总有信心，我相信有顾总在，这个方案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对于孙运盛的盲目信任，顾沉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临近中午，恰好孙运盛也在，顾沉请所有人吃午饭。席间，孙运盛不免提到了服装厂安装了新的数据管理系统以后，品牌方面的营销问题。 孙运盛的意思，当然是想一事不烦二主。期望顾沉能把这一摊子都接过去。不过顾沉也没有白做工的意愿。双方你来我往打了一顿太极，最后决定孙运盛追加一千万的款子，由顾沉接手运盛服装厂最新一季的品牌宣传。 结账的时候孙运盛还肉痛的抱怨：“不该吃你这顿饭。一顿饭吃进去我一千万的宣传经费。” 顾沉笑道：“你就算是不吃这顿饭，该给的钱还是要给。这还吃回去六千五百块，算你赚了。” 孙运盛无语。旋即挑拨离间：“两个公司团建才花了六千五百块，你这个当老板的可够吝啬的。” 顾沉立刻说道：“本来还想等系统安装完毕后，让莫非带着几个人去你们厂子做个指导。帮你们培养一下程序员。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别啊！”孙运盛闻言，立刻认怂：“我们顾总可是我见过最大方雅量的人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能说收就收回来。”顾沉笑着调侃道：“反正我听见了，也伤心了。” “那我得跟您赔个礼道个歉呀！”孙运盛立刻接话：“这样吧！这顿饭顾总您也甭花钱了。我来请。我买单，算是借花献佛。” “才六千五百块。孙总这歉意未免轻了点。”顾沉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就这样吧。谁让我是大人，大人有大量呢！” 孙运盛没话可说。只能摇了摇头：“我一顿饭搭进去一千万，一句话又搭进去六千五百块。我容易么。” “放心吧。孙总鸿运当头，这个钱总归能赚回来的。”顾沉笑眯眯说道。 孙运盛顿时乐了：“那就承您吉言了。” 等孙运盛走后，程逸趁着别人没注意，凑到顾沉身边，开口问道：“你明天还有别的事儿吗？” 顾沉回道：“没事。怎么了？” “我接到了霍明璋的邀请函。”程逸挠了挠脑袋，也是一脸懵逼：“他说他明天过生日。邀请了整个篮球队的人都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会。可是咱俩不都已经退出篮球队了嘛。” 顾沉没说话。 程逸补充道：“我就是觉得这恐怕是个鸿门宴。霍明璋那小子肯定是没安好心吧？” “他能把你怎么样？”顾沉想了想又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去。就不去。” “别啊！”程逸犹犹豫豫的：“我还想着，去霍明璋的生日宴会上认识点人。到时候能给咱们的数据公司多拉几单生意也是好的。” “霍明璋认识的都是一帮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在家族里也未必说得上话。”顾沉说道：“再说数据公司的销售总监和市场总监是姚远和洪蕴，你一个技术总监，老惦记着别人的工作算是怎么回事？” “你一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程逸说着话，忍不住看了远处的莫非一眼，悄悄的跟顾沉说道：“我这个技术总监是不是应该让贤了呀？我觉得莫哥做的挺好的。而且他年纪比我大，比我有经验，技术也比我好，项目组的人有一大半都是他拉过来的。我年纪轻轻的，压他头上，不合适吧？” 顾沉闻言，脸色一沉：“怎么，项目组那些人背地里说什么了？” “那倒没有。”程逸摇摇头，立刻解释道：“你别多想。项目组的人都挺好的，莫哥也挺好的。平时我有什么问题请教他，他都特别耐心。而且闲暇的时候，还经常跟我说一些他之前创业的经验，那叫一个倾囊相授。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觉得我来当这个技术总监不太合适。你说我已经是摆摊网的CTO了。还拿了数据公司的技术分红，没必要再占着一个数据公司的职位不放。” 程逸说到最后，特别诚恳的总结道：“我是真觉得莫哥这个人挺好的。任劳任怨不说，技术也过硬。让他来当数据公司的技术总监，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顿了顿，程逸又补充道：“而且我毕竟是摆摊网的CTO。我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摆摊网上，之所以会来数据公司这边，只是因为你那会儿找不到人，我临时顶上。我总不能时时刻刻兼顾数据公司的工作。时间长了，我也吃不消。” 程逸在顾沉面前比了个三：“你相信吗？我都快三个多月没睡过一个好觉。我现在就想什么时候能放个假，我好好睡上个三天三夜。” 顾沉明白了。他有些歉然的看着程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抱歉。我忘了你也是个人，不是铁打的。这样吧。等这个项目结束，我就给你们放三天假。你们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来上班。” 顾沉说道：“我知道有个温泉度假村不错。等项目结束后，我给你们报个团，你们去好好放松一下。” “我知道你信任我，器重我，想尽快把我提起来。这有什么可怪你的。我自己也想多学点东西。”程逸摆摆手：“咱们两个就别见外了吧。” 顾沉点点头。程逸又问道：“那莫哥这件事？” 顾沉说道：“听你的。” 程逸又道：“那霍明璋的生日呢？” “不喜欢就别去了。”顾沉说道：“总归不是一路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但是, 霍明璋也给你发了邀请函。”程逸说着，用手指挠了挠脸颊：“是他昨天晚上亲自送来摆摊网总部的。说是期待我们过去。” 程逸看着顾沉：“你去吗？” “不去。”顾沉斩钉截铁的说道。 程逸还想说什么，顾沉摆摆手：“先回去吧。” 一行人回到摆摊网总部, 顾沉约莫非到办公室谈话。 “程逸跟我说了，最近一段时间你和项目组其他人都特别辛苦。他推荐你来担任数据公司的CTO。” “为什么，我觉得程逸做的挺好的。”莫非皱了皱眉，有些敏感。生怕顾沉误会似的解释道：“我很满意我现在的工作和职位。我也一定会好好配合程逸的工作。” “你别紧张。”顾沉摆摆手，示意莫非放松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程逸本来就是摆摊网的CTO，再来兼任数据公司的CTO，会有些分身无暇。所以才推荐你接任CTO的位子。当然了, 主要还是因为你的能力足够担任这个职务，程逸才会推荐你。” 莫非没说话。 “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接下来，你就跟他好好交接一下，等到服装厂的项目结束, 公司也会正式宣布调任。”顾沉笑道。 莫非神色郑重的说道：“我一定会好好工作，不辜负顾总和程总的信任。” “我相信你。”顾沉笑容可掬的说道。 跟莫非聊完之后, 顾沉在公司里转了一圈，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地方需要自己, 就打算摸鱼偷溜。 路过一楼休息室的时候，顾沉看到展示架上的那台已经被玻璃罩子罩起来的魔幻魅影汽车模型，想了想，走上前去—— “顾沉，你要干什么？”一声惨嚎从身后传过来。 顾沉吓得一个哆嗦, 差点没把捧在手上的汽车模型扔出去。他皱着眉头瞪了一眼大惊小怪的程逸：“你喊什么？” “你要把咱们总部的镇宅之宝拿到哪里去？”程逸表情惨兮兮的, 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顾沉手上的汽车模型。 “我拿回家。”顾沉看着程逸的表情，好气又好笑：“你那是什么表情？这是我的汽车模型，不是公司财产。” “可是大家相处久了, 难免处出感情。”程逸幽幽怨怨的看着顾沉。被程逸的叫声吸引，正在楼上工作的员工们也都纷纷下楼，一个个惨兮兮的看着顾沉……手里的汽车模型。 “顾总，你要把小魅带走了吗？” “不要啊！” “顾总把它留给我们吧。这可是我们加班时最重要的精神食粮。有它天天陪着我们，我们加班都有劲儿了。” 顾沉被大家看的特别不自在，感觉自己好像是强抢孩子的恶霸一样。他忍不住满头黑线的说道：“这个汽车模型是别人送我的礼物，我是一定要拿回去的——” 话音未落，总部内顿时哀声一片。 顾沉顶着一帮人幽幽怨怨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道：“但是你们放心，我会跟XD公司沟通，让D国总部尽量多送几台模型过来，就摆在休息室的陈列架上。给你们一人一台？怎么样？” “啊？”程序员们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们好好工作，我给你们一人订一台XD公司的汽车模型，好不好？” “耶！” “顾总最棒！” “顾总最大方！” “顾总最牛逼！” “顾总我们爱你么么哒！” 顾沉顶着一帮大小伙子的沉沉爱意，抱着自己的汽车模型偷偷溜了。回到钟离家的时候，钟离遂并不在家里，顾沉把汽车模型放到卧室陈列架上，正准备给钟离遂打个电话，房门忽然响了。 顾沉循声望去，就见钟离遂穿着一身黑西装，手上还拎着两大兜食材，看上去既精英范儿又特别有烟火气息。两种矛盾的气质在他一个人身上竟然融合的还挺好。 钟离遂看到呆呆愣愣的站在客厅里的顾沉，也觉得有点意外：“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也没叫我去接你。” 顾沉按捺住一瞬间升腾的悸动，笑着调侃道：“临时突查，看看你有没有背着我搞事情。” 钟离遂莞尔，特别受用的笑道：“那你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看看床底下，或者柜子里有没有藏人。” 顾沉搓了搓胳膊：“大白天的，别讲鬼故事。” 钟离遂饶有兴味的说道：“你要是害怕，晚上可以跟我一起睡。” 顾沉想到自己自从搬进来，就几乎没有睡过的客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都买的什么？”顾沉走上前，接过钟离遂手里的食材送到厨房。 钟离遂在玄关处换好拖鞋：“买了虾和鸡翅，还有藕片，笋尖，金针菇……” 顾沉明白了：“想吃干锅鸡翅虾？” 钟离遂点点头：“上次你做的太好吃了，没吃够。” “行吧。”顾沉正好也闲着没事，顺手拧开水龙头洗了个手：“你帮我挑个虾线，我先调个料，把食材煨一下。” 钟离遂边脱衣服边说道：“你等我换个衣服。” 说话间，顾沉的手机忽然响了。顾沉擦擦手，接通电话。是周晓婷打来的。 “明天霍明璋过生日，会在他的生日宴会上宣布我们订婚的事情。你要来参加吗？” 顾沉皱了皱眉：“没打算去。” 周晓婷沉默了一下，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我也没有别的事情了。”周晓婷大脑有些空白，语无伦次的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跟我们这圈的人交际。从大一刚开学就知道。只是这一次，霍明璋请了整个篮球队的人过来……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退出篮球队的。” 周晓婷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像已经破碎的镜子，怎么都不可能修补的完美无缺。就像周晓婷自己，也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天真骄傲的天之骄女了。 “我已经回到大周集团上班了。”周晓婷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这是我答应嫁给霍明璋的条件之一。也从公关部调到了财务部，这是我自己争取的。我大哥一开始还对我很有戒心，不过现在的大周集团，因为浩洋生物科技的针对，已经自顾不暇了。他也没时间天天盯着我。” “……我现在在财务部调查大周集团往年的账目。我想过了，既然没办法挣脱出家族的禁锢，那就想办法融入进去，将家族的力量尽可能的化为己用。”周晓婷握着电话，有些茫然又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不知道我能做到哪一步，走一步看一步吧。顾沉，谢谢你。” 顾沉不知道周晓婷想谢他什么。 周晓婷说道：“谢谢你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努力开解我。谢谢你肯把我当成朋友。” 也谢谢你的出现，让我短暂且无忧无虑的青春多了一抹光亮。 挂断电话后，一身盛装的周晓婷打量着镜子前的自己。她的身后，站着一身白色西装的霍明璋。华丽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奢靡的光芒，打在霍明璋的身上，将这个年轻俊朗的男人勾勒的越发出众。 此时此刻，这位帅的出众的富二代正一脸吊儿郎当的看着周晓婷：“我还以为你的面子有多大？怎么样，还是没请过来吧？” 周晓婷看了霍明璋一眼：“他不来也好。” 霍明璋嗤笑一声，肯定的说道：“他一定会来。” 周晓婷有些纳闷：“你怎么这么自信？” 霍明璋不肯明说，卖关子道：“你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当霍明璋的生日宴会开始的时候，周晓婷果然在上门的宾客里发现了顾沉的身影。 “你怎么真的来了？”周晓婷有些意外，顾不得宴会上众目睽睽的视线，迎到顾沉面前问道：“是不是霍明璋那个家伙又想到什么法子为难你？逼迫你不得不来？” “倒不至于。”顾沉笑了笑，视线看到随后迎上来的霍明璋。先冲着周晓婷点了点头：“我先跟霍明璋聊几句。” 周晓婷忧心忡忡的看着霍明璋。 霍明璋又是一声嗤笑，带着顾沉去了别墅后面的花园。 “我没想到，你真的过来了。” “少废话。”顾沉的脸色有些沉：“你给我发的那封邮件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当年凌家孩子丢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孩子是被谁偷走了，又被带到哪里去。为什么那个人偷了凌家的孩子后，会不远千里的跑到顾家村，把孩子扔进河里。又那么恰到好处的被你妈妈找到？” “少卖关子。”顾沉不耐烦的说道：“你要是敢诬陷我妈，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没有那么无聊。”霍明璋摆摆手：“你也放松一点。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只是想给你讲个故事而已。” 四十多年前，有一户人家为了生儿子，足足生了六个女儿。到最后一胎实在养不起了，就把刚生下来的小女儿送给了一对要回城的知青。那对知青夫妇年纪大了，男人又没有生育能力，能把女儿当成亲生的养。因为要回城，也不会有太多人知道这个秘密。 小女儿长大之后，考上大学，毕业后顺利进了一家大公司，给大老板当秘书。却因为天真不谙世事，在一次商业应酬时被老板故意灌醉……后来，这个小女儿就给老板当了情妇，却没想到怀孕的时候，被大老板的老婆发现了，大老板的老婆派人打了小女儿一顿，害得小女儿流产还毁了容。又被大老板抛弃了。 小女儿从那以后就有些疯疯癫癫的。领养她的那户人家嫌弃小女儿丢人，就把收养小女儿的事情和盘托出，然后把她赶出家门了。小女儿无依无靠又精神失常，最后决定报复。她在大老板身边暗暗蹲了三年，终于在大老板的老婆生完孩子后找到了报复的方法。她把大老板原配的孩子从医院里偷了出来，本来是想带着孩子一起死的。临死之前忽然改了主意，要带着孩子回家乡再死。 可惜到了最后，小女儿还是后悔了。于是她把孩子装进一个澡盆里，顺着河水飘下去。恰好被在河边洗衣服的顾妈妈捡到了。 顾沉静静听完了霍明璋的故事：“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那你为什么会来？”霍明璋避而不答，又提到另外一件事：“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吗？” “当年在雪城下乡当知青的人，恰好就有大周集团的那位周董事长。也就是周晓婷的父亲。那位小女儿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当年那件事闹的沸沸扬扬，你猜这位周董事长知不知道？” “那位小女儿能在凌氏集团董事长的身边潜伏三年，你再猜，究竟是谁给她提供的衣食住行？” “你还记不记得，你为大周集团立了大功，周家父子却无缘无故的针对你，甚至不惜大动干戈的想要毁了你的前途。顾家明明对凌家有养育之恩，凌家却恨不得恩将仇报毁了顾家全家？” “——那是因为他们人品有问题。”顾沉打断霍明璋：“我不知道你从哪儿查出来的这些陈年旧事。也懒得理会这些事情的真假。更不关心你跟我说这些究竟抱有什么目的……” 话虽如此，顾沉还是悄悄握紧了拳头。 上辈子，并没有发生过这些事。顾沉不知道霍明璋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能够感受到，冥冥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把他往这边拉扯。 是剧情光环在起作用！ 虽然不知道剧情光环想要做什么，顾沉阴沉着脸，果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在想什么？” 钟离遂看着从霍明璋的生日宴会上回来以后, 就显得心事重重的顾沉，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顾沉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沉默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顾沉把霍明璋在生日宴会上跟他说的那一番话尽量详细的讲给钟离遂听, 然后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钟离遂听懂了个大概：“你是怀疑，当年偷走凌董事长孩子的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小姨。这件事周家知情，凌家知情，现在霍家也知情。你是在担心，你的母亲究竟是否知情？” 顾沉沉吟了片刻，才艰难的点了点头。 钟离遂想了想, 说道：“逻辑不通。” 顾沉看着钟离遂。 钟离遂给顾沉分析道：“首先，我们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凌家绝对不知情。” 如果这件事凌家知情，以凌家人的性格, 不会在被全国网友口诛笔伐的时候保持沉默，更不会几次三番凑到周家跟前寻求合作。钟离遂可不认为凌氏集团的董事长会是一个城府深沉到明知对方设计拐走自己的孩子, 还要主动登门跟对方合作的男人。就算凌董事长有这个城府，他夫人也没有。 其次, 就算当年凌董事长的情妇拐走凌琇这件事，周家真的有参与。霍家又是怎么知道的？霍明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节点告诉顾沉？ 最重要的一点，钟离遂看向顾沉，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霍明璋说的就是真的？” 大周集团的创始人暗中养了凌氏集团董事长被遗弃的情妇三年, 并唆使凌氏集团董事长的情妇偷走凌家的孩子。这么离奇的消息, 正常人在听过这段故事后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不相信，然后才是想办法求证。而顾沉却直接忽略了前两个步骤，轻而易举的相信了霍明璋的话。 顾沉猛然一愣。 看到顾沉蓦然惊醒的样子, 钟离遂微微一笑：“霍明璋也只是讲了个不知真假的故事而已。以你的性格，应该会先求证故事的真伪。就算是真的，这些陈年旧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表现的如此……”进退失据。 比起霍明璋讲故事的动机，钟离遂其实更在意顾沉的反应——完全不符合顾沉平日的行事作风。 顾沉恍然回神。是啊！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管真真假假，跟顾沉又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表现的如此在意。至于霍明璋跟他说这件事的动机…… 顾沉摇摇头。他不知道霍明璋有什么动机。毕竟霍明璋是剧情人物，很多行为都是受到剧情影响，说什么做什么都没办法用正常逻辑来推断。 “你似乎很笃定，霍明璋的任何行为都有一套逻辑自洽的标准。哪怕这套标准不符合正常逻辑。” 不止一次了。钟离遂很在意顾沉，所以会仔细推敲顾沉身边发生的任何事情。比如说顾沉对很多信息的超强预判能力，对周围人很多不合常理的举动习以为常，还有最开始对周围发生的任何不公都逆来顺受，对那些轻而易举就能澄清的谣言也是默不作声从不反抗…… 钟离遂说霍明璋有一套逻辑自洽的行为准则，可以不考虑外界的看法。但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讲，顾沉也是同类人。思维逻辑行事作风大部分时间都很正常，但偶尔也会有短路的时候。比如说现在。 被钟离遂一语道破迷雾，顾沉眨了眨眼睛，忽然发现自己也陷入了某种思维定式。重生以来，顾沉一直认为自己活在书里面，书的主角是凌琇和霍明璋。受到剧情光环的影响，这些剧情人物的任何举动都是为了剧情服务。但是顾沉从没有想过，在剧情之外，这些剧情人物的行为是否还有别的逻辑和需求？ 或者更深层次的说，就算真的要走剧情，那么剧情要的究竟是什么？ 一开始，顾沉认为这本书的剧情就是让凌琇和霍明璋在一起。后来因为顾沉的反抗，剧情跟上辈子相比，有一部分走偏了，导致凌琇和霍明璋的关系变得非常尴尬。与此同时，顾沉受到的剧情限制慢慢变小，这也让顾沉有了十足的信心，开始创业，做好事，想方设法积累声望对抗剧情。 但是从故事逻辑的角度思考，如果凌琇和霍明璋的感情线真的是故事的核心部分，那么霍明璋就没理由跟周晓婷订婚。因为身为故事的男主角之一，霍明璋跟一个女人订婚，背叛了另一个男主角，才是真正的崩了人设。崩了故事线。所以上辈子，“剧情”走到订婚这个环节，霍明璋就带着凌琇私奔了。 可是这辈子，剧情光环对霍明璋订婚这件事完全没有反应。顾沉认为，如果真的有剧情光环存在，这个光环不可能只限制自己一个人。对于其他的剧情人物完全没有任何限制。除非，霍明璋跟周晓婷订婚这个环节并不影响故事主线的进行，甚至是剧情光环为了完成主线的进展，亲自促使的。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剧情光环到底想要什么？ 顾沉沉吟不语，仔细回顾上辈子发生的种种细节。反反复复想了好多遍，始终没有头绪。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老城街头，钟离遂笑着说道：“要不要吃个宵夜？” 顾沉抬头，一眼看到了西部老城区已经改造好的老街牌坊。夜幕降临，整个西市老城街却仍旧灯火通明游人如织。牌匾上的串灯散发着明亮的光晕，古色古香的宫灯随着夜风摆动，电光火石间，顾沉灵光一闪，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 “西部老城区改造计划！” “你的杰作。”钟离遂听到顾沉的喃喃自语，还以为顾沉是在感慨自己的作品，笑着称赞道。 顾沉摇摇头。看向钟离遂，非常笃定的说道：“霍家想要吞并大周集团和凌氏集团！” 钟离遂挑了挑眉。 顾沉越分析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是对的。上辈子，西部老城区改造计划并没有通过，霍氏集团跟大周集团联手开发东城区，后来因为利益分配的问题产生分歧，霍家跟周家的关系也产生裂痕。当时两家推动霍明璋跟周晓婷订婚，大概是为了弥补裂痕。结果霍明璋带着凌琇私奔了，凌琇的身世公开后，霍氏集团顺势把凌氏集团引进东城区这个项目。两家联手，最后把大周集团排挤出去。可以说到了故事后期，整个大周集团最优质的资产都被霍家和凌家瓜分了。 而在霍家和凌家联姻后，凌琇作为凌氏集团的继承人嫁到霍家，有了霍氏集团的撑腰，凌琇的继承人身份当然稳固无比。而以凌琇的城府手段，当然也斗不过霍明璋父子。等到凌董事长夫妇百年之后，凌氏集团的下场也可以预见。 顾沉忽然想到，重生以后，顾沉受到剧情光环限制最严重的一个时间节点，就是开发西部老城区计划前后。之前顾沉一直认为那是因为自己刚刚重生，要名望没名望，要知名度没知名度，也没有什么人肯相信他的缘故。现在想想，剧情光环之所以反抗的那么激烈，大概也是因为西部老城区改造计划一旦成功，霍家想要利用东城区项目吞并大周集团的计谋自然失效。这个故事脉络，才是剧情光环想要“抢救”的。 这么一想，顾沉忽然记起，他被剧情排异造成身体剧痛的那几次事件，几乎都是在跟霍明璋发生了正面冲突以后。这是不是意味着，霍明璋才是剧情光环真正青睐的主角？ 顾沉摇了摇头，不想太过发散。他把思路重新拽回正轨。 也就是说，如果顾沉上辈子生活的世界真的是一本书，那么刨除两辈子的剧情差异，即便是按照现在的故事发展来看，唯一不变的结局可能就是霍氏集团会吞并大周集团和凌氏集团。 换句话说，这个结局才是剧情光环想要的。除此之外，其他发展都可以是细枝末节。 这也能够说明霍明璋为什么会突然跟顾沉提起大周集团和凌氏集团那些真真假假的旧事。 霍明璋是想造成顾沉的危机感。让顾沉明白，不管当年的事情究竟真相如何，周家和凌家身为当事人，只要他们知道顾沉知道了这些事，都不会放过顾沉和顾家。而顾沉想要解决后顾之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周集团和凌氏集团哪怕知道了顾沉知道的事情，也再也没有报复的能力。 所以，让顾沉跟霍家联手吞并大周集团和凌氏集团，才是霍明璋对顾沉说出这些事的目的。 至于霍明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节点跟顾沉说出这些话。顾沉推测原因有二，其中之一就是大周集团跟霍氏集团联姻，再加上浩洋生物科技一直在资本市场运作全面收购，霍家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另外一个原因……顾沉看向钟离遂，大概也跟钟离遂在大周天下物业群里发的那些消息有关。 霍家应该是从钟离遂的举动里窥测到钟离遂和顾沉的关系，进而判断出钟离遂对顾沉的在意程度。所以霍家与其说是想要跟顾沉联手，不如说是隔空向钟离遂发出合作邀请。 “这就能够说通了。”钟离遂微微一笑：“在霍明璋生日的前一天，霍董事长秘密约见了潘浩洋。这件事情做的很机密，如果不是我在潘浩洋身边派了人，我也不会知道。” 钟离遂跟潘浩洋打过一次交道，他知道潘浩洋为人狡猾，诡计多端，所以在抄底操盘的时候，为了把控全局，钟离遂一直都派人盯着潘浩洋。结果就发现了霍董事长暗地里接触潘浩洋这件事。 “霍元凯这个人，比较喜欢用阳谋，算计的向来都是人心。最擅长的也是挑拨离间，借刀杀人。潘浩洋跟他合作，未必能讨到好处。”顾沉想到霍元凯揭发浩洋生物科技时的狠辣精准，忍不住说道。 当然了，潘浩洋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睚眦必报，就算他真的能按捺住报复心跟霍家合作，也必定是权宜之计。过后肯定会翻脸。这俩人凑一块，也算是狼狈为奸了。 钟离遂笑道：“这位霍董事长确实很有城府，也有手段。喜欢请君入瓮。” 顾沉哼了一声，并不喜欢有人把歪主意打到他的头上，时时刻刻想着怎么算计他拿好处。 钟离遂笑笑不说话。也不是很喜欢别人时时刻刻惦记他喜欢的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想怎么做？”钟离遂看着顾沉, 有些好奇的问道。 顾沉懒懒散散的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面无表情：“不管姓霍的有什么打算，他有一个想法很正确。” 当实力悬殊到一定程度, 所有的阴谋算计都不作数。 钟离遂敲了一下方向盘：“所以？” 顾沉没有说话。不管霍家人有什么目的，又想在他身上玩什么手段，如果剧情光环想要的圆满结局就是让霍氏集团成功收购大周集团和凌氏集团。那么顾沉只要想方设法破坏这个安排就可以了。 顾沉有些疲惫的捏了捏干涩的眉间。上辈子的经历实在不怎么美好，所以顾沉重生以后，对上辈子的很多人和事都抱着回避的态度。尤其是在得知剧情光环的存在后，顾沉生怕自己被影响，生怕自己重活一辈子还是要重蹈覆辙, 本来是想对剧情光环敬而远之，有多远就躲多远。奈何剧情光环不肯放过他。一步一步步步紧逼，让顾沉总有一种剧情光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正静静积蓄力量，就等着时机一到把他一网打尽的危机感。 明明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偏偏要弄成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霍明璋的表现让顾沉敲响警钟，他担心就算他躲的远远地, 一旦霍氏集团顺利完成对大周集团和凌氏集团的吞并，剧情光环的影响还是会增加, 到时候对顾沉的禁锢也会增强。那个时候顾沉岂不是要任由光环宰割？ 既然想躲躲不掉，那就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钟离遂看着顾沉身上陡然升起的胜负欲，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在想，霍明璋自作聪明的找到顾沉头上的时候，大概想不到会激起顾沉这么激烈的逆反心理。 虽然不知道顾沉为什么会那么讨厌霍家人, 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 那就是钟离遂也不太喜欢霍家人算计顾沉。所以…… 钟离遂笑着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顾沉摇了摇头：“这一局，我要自己玩。” 钟离遂看着顾沉，继续笑道：“好。” 没等顾沉再说什么, 钟离遂主动说道：“虽然不知道霍家人口中的当年旧事到底是什么，不过霍家要是想把你拖下水，难免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未雨绸缪。我们还是先把整件事情调查清楚。” 不管霍凌周三家究竟有什么幺蛾子，他们总要做到有备无患。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查的。”钟离遂沉吟片刻，正准备说他会尽快派人调查清楚，就听顾沉笑道：“也没那么困难，问问当事人不就清楚了。” 钟离遂闻言微怔，旋即恍然的看向顾沉。 “……真没想到，我竟然也有跟顾总坐下来闲聊的机会。我知道顾总贵人事忙，不知道这次约我出来，究竟是有什么事？” 次日中午，顾沉约大周集团的董事长在学校对面的一家小饭馆见面。当身穿手工缝制西装和高级定制皮鞋的周董事长从加长版轿车里出来，迈入饭店的一瞬间，整个小饭馆都哗然了。 从摆摊网总部拐过来的顾沉看到一脸激动的举着手机偷拍的食客，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一幕很快就会被传到网上去。 顾沉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带着周董事长上了二楼包间：“这家店的麻辣小龙虾特别好吃。我一共点了三盘，一盘蒜香的，一盘麻辣的，一盘十三香的。一会儿菜上齐，周董事长不妨尝一尝。” 周董事长涵养颇深的笑了笑，静静的等顾沉说完，才问出上面的话题。 “别着急嘛！”顾沉笑道：“以我跟周董事长的关系，把您约出来。当然是有事情要麻烦您。” “哦？”周董事长很好奇：“顾总向来神通广大，是出了名的商界奇才。这世上还有你办不到的事情？还有我能帮到的事情？” “周董事长也是白手起家的老企业家了，何必妄自菲薄。”顾沉笑眯眯说道：“虽说时移世易，您擅长的那一套东西早就已经过时了。但我还是有很多好奇。想要了解一下周董事长当年的一些旧事。” 不知道顾沉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周董事长神色淡然的问道：“顾总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周董事长当年为什么要唆使凌氏集团董事长的情妇去偷人家的孩子。”顾沉语不惊人死不休。 周董事长眼皮一跳，神色立刻阴沉下来：“说话要讲证据，顾总没有证据可不要随意污蔑人。” “别紧张嘛！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听到别人提起，一时好奇，所以随便问问。”顾沉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还得感谢他自己对剧情人物始终抱有警惕之心，所以在接到霍明璋的邀请函以后，顾沉特地做了万全的准备。把霍明璋在花园里跟他说的那些话全都录下来了。 此时原汁原味的放给周董事长听。顺便还能欣赏一下周董事长跟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的脸色。 “你到底想怎么样？”听完录音以后，周董事长神色难堪的看着顾沉，颇有些咬牙切齿的问道。 “不是我想怎么样。周董事长应该问问，您那位亲家到底想怎么样才对。”顾沉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茶，温温润润耐心十足的说道：“周董事长应该知道，我这个人胆小惜命，对你们大周集团向来是敬而远之。就昨天晚上去参加霍明璋的生日宴会，他莫名其妙的就把我拽到花园里说了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我年纪轻轻经验浅薄，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问问周董事长这种老资历。” 周董事长听着顾沉胡诌，感觉句句都是在讽刺他。 “你想拿这件事情威胁我？” “有这个必要？”顾沉轻笑一声：“大周集团已经自顾不暇了，周董事长连自家的老底都快保不住了。您能威胁到我什么？” 听到顾沉的反问，周董事长的脸色越发挂不住了。他知道顾沉是个聪明人，既然能够在这个时候找到他，很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场面话也就没必要再说了。就像顾沉自己说的，以大周集团现在这个情况，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有能力威胁到顾沉。至于顾沉会不会拿这些语焉不详的话来威胁他，周董事长觉得以顾沉的城府手段，应该也没这么天真，更不会这么无聊。 “你到底想做什么？” “跟聪明人聊天就是轻松。”顾沉象征性的拍了拍巴掌，满口跑火车：“我就是心疼周晓婷，不想她被别人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所以日行一善，提醒一下周董事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着，顾沉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递到周董事长面前。 周董事长接过文件拆开，只见里面掉出两张照片——是霍元凯和潘浩洋秘密见面的偷拍照片。 顾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问道：“现在，周董事长有没有兴趣给我讲故事了？” 周董事长看着顾沉，脸色阴沉。他知道顾沉想问什么，但是这段往事，可以说是他活了大半辈子，最为亏心的一件事。就算形势所迫，也并不是那么好启齿的。 顾沉大概能够理解周董事长的心情，他也不着急催促，趁着服务员上好菜后，开始津津有味的剥小龙虾。 周董事长看着顾沉，不动声色的试探道：“顾总问这件事，是不是也在担心凌家知道以后，会以此为把柄要挟你？” 顾沉嗤笑出声。 周董事长眉头紧皱：“顾总笑什么？” 顾沉笑眯眯说道：“我是笑周董事长被晦气事羁绊久了，脑子有点不灵光。” “……且不说凌家有没有本事把一件跟我无关的陈年旧事攀咬到我的身上，您觉得我一个做互联网和金融投资的，会怕一家上了市的百货公司？” 周董事长恍然回神。今非昔比，顾沉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实习生了。他自己就是搞社交平台和资本运作的。就算当年那件事被凌家知道——别说这件事跟顾沉没什么关系，就算真的有关系，凌氏集团想要在从舆论方面针对顾沉，简直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别说胜算，不被玩死都不错了。 大周集团也算是亲身经历过顾沉的公关手段。周董事长自己都没玩过顾沉，他不相信凌氏集团那位会比他更厉害。 那周董事长就有点不懂了：“顾总非要知道这件事……” “有点无聊罢了。”顾沉笑眯眯说道：“当然周董事长也可以不说。毕竟以您现在的资历和身份来说，没必要满足我的恶趣味。” 周董事长沉吟半晌：“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没有别的事情？” 顾沉但笑不语。 周董事长继续说道：“顾总刚刚似乎说过，你是心疼小女，所以才会主动给我通风报信——” “那是你的女儿，不是你手上待价而沽的商品。”顾沉有些头疼的打断周董事长的话。他也真是服了这个老家伙的脸皮。他就是随随便便一句话，这老家伙都能顺着杆子往上爬。真是不把周晓婷当人，也不把自己当人。 被顾沉一句话怼回去，周董事长也没什么恼怒之意。笑着解释道：“每个人生下来都有自己的价值。我只不过是想让晓婷的价值发挥到最大用处罢了。她从小在周家养大，吃穿用度我没亏待过她。现如今周家有难，需要她来回报家族。这很公平。” 似乎是想说服顾沉，周董事长继续说道：“不仅是晓婷，她哥哥的婚事也是商业联姻。出生在这种家庭，父母在物质上不会亏欠孩子，也不指望他们将来养老。那自然就需要孩子在别的方面回报家族。” 顾沉不想评判周家的教育理念。他摆摆手打断周董事长的话，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能不能说正事？” 本想侃侃而谈的周董事长顿时停住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周董事长长叹一声, 还在措辞，顾沉的手机忽然响了。 电话是邢教授打过来的。接通电话后，对面说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通知顾沉到A市第一人民医院骨伤科——邢教授出了车祸, 人就在医院。现在正在做全面检查。 打电话的是肇事者，说是邢教授让打的电话，希望顾沉能到医院一趟。 顾沉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回过神后，人已经坐在出租车上。 几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顾沉扔了一百块直接下车。在服务台咨询过骨伤科的位置后, 直接坐电梯上楼。 进了病房之后，就见邢教授半躺在病床上，一个穿着Polo衫休闲西裤的男人站在病床前嘘寒问暖。旁边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做医嘱。 “教授。”顾沉一路赶得急，说话时有轻微的喘息：“您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把腰扭了, 有点擦伤。”邢教授笑眯眯的：“本来是该给你师母打电话的。我怕她听了电话后担惊受怕，就想着先把你叫过来。” 顾沉面色严肃：“……确实不应该叫师母。她接到电话一定会特别担心。您让人给我打电话就对了。一会儿我租辆车接师母过来。路上再慢慢跟她说。” 说着, 忍不住惊魂未定的道：“怎么会被车撞到呢？” 身穿POLO衫的男人——也就是肇事者，闻言立刻说道：“都是我不好。我拐弯的时候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您放心, 这件事我一定负全责。医药费该怎么走就怎么走，补偿该多少就多少，我们走保险。” 顾沉没理会肇事者，看向医生。医生笑着说道：“……虽然只是轻微的擦伤和扭伤，但是邢老的年纪毕竟大了, 还是要好好保养。平时上下楼要多注意, 千万别再二次受伤。” 邢教授住的小区是A大家属楼。好几十年前修建的，根本就没电梯。邢教授家住三楼，平时上上下下都走楼梯, 美其名曰可以活动活动腿脚。但是这个时候显然就不方便了。 顾沉皱了皱眉：“能住院吗？” 话音未落，邢教授皱着眉头反驳道：“我可不住院。我受不了这消毒水的味道。好端端的住什么院，没病都住出病来了。” 顾沉也觉得住在医院不是什么好主意：“那也不能住在家里。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这扭伤至少得养一个月。总不能一个月都不下楼。” 邢教授正要说话，就听顾沉突发奇想：“要不然，我把摆摊网总部的一楼休息室收拾出来，您跟戚老师先去摆摊网住？” 摆摊网总部在A大对面，距离A大家属楼只有一条街。邢教授住在摆摊网总部，也不会耽误他平常遛弯儿，顾沉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 邢教授一脸无奈的看着顾沉。总觉得小学生的想法越来越叫人看不懂。 “不必这么麻烦，我只是扭伤，又不是断了骨头。” “呸！呸！呸！”顾沉立刻说道：“不吉利的话不要说，您也呸几下。” 邢教授越发无奈。 肇事者很努力的彰显存在感：“……都是我开车不小心才会害得邢老受伤。不如我来出钱，给邢老在A大附近租一套电梯房，就租三个月，想必邢老也能安然痊愈了。” 话已出口，邢教授和顾沉齐刷刷的看过来。 这人，没毛病吧？ 顾沉皱了皱眉：“没那个必要。你正常赔付走保险就行。” 肇事者还想说什么，邢教授摆摆手：“只是擦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肇事者还有些不甘心：“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害得邢老行动不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过分殷勤的状态，甚至让顾沉怀疑这位肇事者先生是不是别有用心故意撞人接近他们！ 肇事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主动和热情有点招人猜忌，顿时摇头苦笑：“二位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证明我的心意。” 主要也是怕顾沉一怒之下把事情发到网上去，让肇事者遭受全国网友的谴责。 顾沉将信将疑。但也没再说什么。 肇事者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办。没呆多久便客客气气的离开了。顾沉和邢教授相对而坐。本来是想让邢教授住院多观察几天，可惜邢教授坚持不住院。医生也觉得没有必要。顾沉就去车行租了一辆车，送邢教授回家。 “……您真的不住摆摊网一楼？我那的条件其实挺好的。”当初顾沉为了提高员工们加班的积极性，在装修风格方面很是用心。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休息室和娱乐室的环境特别舒适安逸，顾沉觉得邢教授一定会喜欢。 “算了吧。”邢教授摇摇头，敬谢不敏。 顾沉继续问道：“那我在附近给您租个电梯楼。就三个月，拎包入住那种。” “没有必要。”邢教授说道：“一个扭伤而已。当年我腿部骨折了还坚持教书上课。哪就那么娇气。” “这不是娇气不娇气的问题。好汉不提当年勇，您现在都多大岁数了。”顾沉忧心忡忡：“医生不都说了，要尽量避免二次受伤。” 邢教授不想跟顾沉车轱辘这件事，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做什么？我让人打电话叫你过来，没耽误你的事儿吧？” 听到邢教授的话，顾沉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接到电话抬腿就跑，直接把周董事长晾在小饭馆了。 那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也没听到。 顾沉皱了下眉：“也没什么要紧事。挑拨离间来着。” 邢教授一脸好奇的看过来。 顾沉就把霍氏集团，大周集团和凌氏集团的那堆破事说给邢教授听。邢教授听完摇了摇头，评价道：“一丘之貉。” 顾沉轻笑，可不就是一丘之貉。正好给他一网打尽。 “你也不要盲目乐观。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这三家只怕手脚都不干净。你想要坐收渔利，人家也都是老奸巨猾。未必能如你的意。”邢教授摇摇头，越说越担心顾沉。 顾沉顺着杆子往上爬：“所以我想请您去摆摊网总部给我坐个镇。您要是不愿意去，就搬到我给您租的电梯房住几个月。别让我为您担心。” 顾沉说着，又道：“那房子租了也不白租。到时候我也住进去，让戚老师天天给我炖汤喝。等您病好利索了，我就继续在那住。不回宿舍了。” 邢教授心下微动，看着顾沉问道：“你要跟我们住一块儿？” 顾沉眨了眨眼睛：“现在肯定不行。我说的是等您病情痊愈之后，我再住进去。” “那你还怎么喝你师母炖的汤？”邢教授毫不客气的戳穿顾沉的托词：“也好。我看你最近忙工作都瘦了，让你师母给你多做几顿好吃的补一补。” 顾沉正准备找个借口拒绝，就听邢教授若无其事的说道：“还是说，你更喜欢住在钟离总裁那边儿。你们两个大男人成天住在一起，谁做饭呀？” 顾沉心下一突，连忙说道：“谁有时间谁做。要是都没时间，就去外面吃。” 说完这句话，顾沉猛然惊觉，好像自己这句话答的不对。 邢教授倒是没对顾沉的话多做评价。只是说道：“你要是想租个房子搬出来住也好。你现在工作很忙，学业压力也大，住在宿舍确实不太方便。正好我跟你师母搬过去，帮你暖暖房。平日里也有人照顾你。” 顾沉沉默不语。 邢教授又问道：“还是说，你还想住在人家钟离总裁那里，长年打扰？还让人家给你做饭？” 顾沉下意识接话：“他也没做过几顿——” 说话声戛然而止，顾沉看向邢教授。 邢教授笑眯眯的看着顾沉，不说话。 顾沉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于是当天下午，正在上班的钟离遂就接到了顾沉要搬出去的噩耗。 “你要租房子搬出去？”钟离遂在接到微信的第一时间，就给顾沉打了回去：“为什么？” “教授被车刮伤了。擦伤加扭伤，行动不便，我想给他租个电梯房住着……”顾沉给钟离遂原原本本的解释了一遍，末了安抚道：“别担心，最多也就三个月。” 钟离遂只觉得无妄之灾。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现在在哪儿？”平稳情绪后，钟离遂开口问道。 “我们学校对面的一个白领公寓。”顾沉看着近百平米，装修的还算精致的公寓。这个小区是三年前开盘的，房子还算新。家具装修也都不错，确实符合顾沉拎包入住的标准。唯一的缺陷就是之前租过几波租客。估计上一位租客也是个不爱打扫房间做家务的懒人，房间里哪儿哪儿都是灰尘，厨房用具更是油腻。 顾沉跟中介签完合约的第一时间，就是找家政做大清扫。当天晚上把邢教授和戚老师接过来。 “你这个孩子，花钱真是大手大脚，为了这么点事还要特地租个房子……”戚老师一见到顾沉就开始念叨：“……不过话说回来，也是多亏了有你在我们身边照顾着。邢律这小子在国外念书，真有事情我们老两口也指望不上他。” 戚老师说着话，就想起了儿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顾沉没敢吱声。乖乖的跑进厨房帮忙洗菜切菜。刚刚把洗好的芹菜切成段，放在大理石台面上的手机就响了。 顾沉接起电话，就听霍明璋在听筒另一端气急败坏的质问道：“……你居然把我跟你说的话录音，还全部告诉了周家的那个老狐狸。你到底在想什么？” 顾沉并不意外，好整以暇的说道：“你猜？” 第一百五十七章 “顾沉！”霍明璋深吸了一口气, 但还是被顾沉的操作气的太阳穴都隐隐作痛：“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从来就没有敌意。我们霍家也没有想过要对你不利。” 顾沉不置可否。 霍明璋继续说道：“我想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为什么会把周凌两家的旧事告诉你。我们霍家只是觉得我们有合作的机会，也有合作的基础。” “霍同学要是没有别的事情, 我挂电话了。”顾沉打断霍明璋的话：“我这边挺忙的。” “在忙着搬新家吗？”霍明璋顺势问道：“需不需要帮忙？” “看来霍同学在我身上也没少花费心思。”顾沉轻笑一声：“不过霍同学这么做，是不是侵犯了公民的隐私权？” “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霍明璋解释道：“你现在可是全国网友最关注的风云人物。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随时爆料到网上。我也是在网上看到了房屋中介发的消息，才知道你今天下午搬新家了。” 顿了顿，霍明璋又笑着称赞道：“一个下午又看房子又搬家，还要跟大周集团的董事长见面。你还真是忙得很。” 顾沉笑着说道：“网友应该不知道我跟周董事长在包间里谈了什么。” 转移话题没有成功，霍明璋也不再多做解释。只是一味的强调：“请相信, 我们霍家对你，对你身后的钟离总裁，都没有恶意。” “钟离遂并没有站在我背后。”两个人明明是并肩而行。顾沉吐槽了一句，又说道：“至于你们霍家究竟有没有恶意, 我也并不是太在意。你还是担心一下，周董事长知道你们霍家的小动作之后, 会有什么反应吧。” 霍明璋很纳闷的问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我？” “因为你这个人真的很让人讨厌。”顾沉很有逻辑的回答了一句, 然后挂断电话。 “谁啊？”戚老师问道。 “一个自以为很聪明却喜欢作茧自缚的闲人。”顾沉回了一句。 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邢教授一手托着腰慢慢的走进厨房，听到顾沉的话，摇摇头说道：“你不要觉得自己很聪明，就看谁都是自作聪明。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您放心吧。”顾沉用打蛋器将盆里的鸡蛋搅拌均匀：“您的学生只会又聪明又谨慎。跟这帮老狐狸打交道，我不会掉以轻心的。” 邢教授摇摇头。他就是担心, 也帮不到什么忙。 想到这里, 邢教授忽然问道：“你从钟离总裁的家里搬出来自己租房住，有跟钟离总裁打声招呼吗？” “已经说过了。”顾沉随口回道。 邢教授又问道：“那你今天晚上做饭，有没有邀请钟离总裁过来吃饭？” 顾沉抬头看了邢教授一眼。邢教授不动声色地解释道：“你在人家家里叨扰这么久, 也该好好谢谢人家。再说你今天也算是乔迁之喜，人多一点就热闹一点，讨个好彩头，大吉大利。” 顾沉忍俊不禁。点点头笑道：“我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让钟离总裁晚上到家里吃饭。” 邢教授不再说什么，倒了一杯热水回去了。 顾沉见到邢教授的动作，恍然想起来：“忘了泡茶了。教授您等一下，我这就去泡茶。” “不用了。”邢教授摆摆手：“不是你跟我说的，老年人觉轻，晚上少喝茶水才能养生。我喝点白开水就可以了。” 免得晚上睡不着觉起夜太多次，影响顾沉睡眠。 “早就应该这么听话。”戚老师指着邢教授说道：“平时我跟你说你都不听。今天总算有人治得了你。” 顾沉倒是没想那么多。见邢教授不想喝茶，立刻说道：“我从钟离家里拿了几瓶葡萄酒过来。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可以喝点葡萄酒。据说有助于睡眠。” 邢教授顿时就震惊了：“你从钟离总裁家里搬出来，还拿了人家的酒？” 没等顾沉回应，邢教授又问道：“那酒是不是特别贵？” 顾沉：“……”他怎么觉得邢教授好像有点心虚？！ 戚老师看了邢教授一眼，笑眯眯说道：“晚上就别喝酒了。我给你们做一道桂圆莲子汤，也有宁神养心补肾健脾的功效。要是再喝酒，那就喝太多了。晚上容易起夜。” 邢教授连连点头：“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尿频。晚上少喝点好。” 听到邢教授提到这一茬，顾沉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我刚刚看了一下卫生间，有一点高。您和师母晚上起夜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 顾沉说着，又道：“要不吃完晚饭，我们下去遛弯的时候，顺便去超市买两张防滑地垫吧。” “哪有那么娇气。”邢教授摆摆手：“不用。别麻烦了。我自己会注意。” “怎么是麻烦呢——”顾沉话没说完，就被戚老师打断了。 “还是我们沉沉细心。”戚老师笑着说道：“是得买个防滑地垫垫一下。你那腰可是扭伤，医生说了要好好休养，千万别造成二次伤害。沉沉说得对。你也别给沉沉添麻烦。” 邢教授这才不说话了。 戚老师又笑道：“我们沉沉真是又细心又孝顺。这么好的孩子，你爸妈真是有福了——”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顾沉笑了笑：“我刚刚在楼下熟食店还买了一个猪耳朵。教授最近馋肉吃，他血压血脂又高，不敢给他吃太油腻的。所以我就买个猪耳朵，待会儿拍个黄瓜拌着吃。” 邢教授眼睛一亮，立刻说道：“黄瓜拌猪耳朵，这个我爱吃。” 将厨房暂时交给戚老师发挥，顾沉拿着手机进了阳台，给钟离遂打电话。 时间差不多到了下午五点钟。日照却还是很充足。整个城市沐浴在炎炎的日光中，有五彩的光晕在眼前跳跃。 电话接通以后，钟离遂的声音还有些郁郁不乐。顾沉莞尔，通知钟离遂下班后来新家吃饭。 “我们教授说了，我总在你们家叨扰也不太好。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请你来我的家里吃饭，顺便帮我暖房。”顾沉说话声音铿锵有力，几个重音都咬的特别准，都在关键字眼上。 钟离遂轻笑一声：“只是暖房吗？其实我还可以提供另外一项服务。” “别闹。”顾沉下意识的捂住听筒，低声说道：“教授和师母今天晚上要住在家里的。” 钟离遂幽幽说道：“我还没说什么呢！”自己脑补的这么欢，还不让人说~ 顾沉顿时无语。他叹了口气，忍不住说道：“我们教授是对的。我就应该搬出来住，这样才能真正的休养生息。” “这是被迫的养精蓄锐。”钟离遂纠正道：“不过没关系，机会总是留给有充分准备的人。真正聪明的恋爱对象，擅于自己创造机会。” 顾沉哼了一声：“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做饭，你记得下班之后直接过来。” 钟离遂问道：“需要我再买点什么？” 顾沉想了想：“不用。吃完晚饭一起下楼遛弯逛超市。要是缺了什么，到时候再买也不迟。” 挂断电话，顾沉正准备回厨房。手机铃声忽然响了。顾沉还以为是钟离遂有什么事情忘记说，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电话：“你还有什么——” “沉沉。”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顾沉的话。听筒另一端，那声音欲言又止：“……你还好吧？” 顾沉恍然回神，声音有些干涩的叫了一声：“妈？” “是我。”顾妈妈沉默了一会儿，期期艾艾的说道：“你好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暑假也没回来。我跟你爸，还有你爷爷奶奶都想你了。” 顾沉下意识的说道：“我这个暑假有点忙……” “我知道。”顾妈妈抢先说道：“我知道你最近特别忙。家里买了电脑，我跟你爸特地学了怎么上网，网上都能看到你的消息。挺全的。” 顾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顾爸爸接过电话：“沉沉啊！我跟你妈没有别的意思，你月月往家里打的钱我们都收到了。我跟你妈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都给你攒着呢。你在外面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们。我们都挺好的。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身子骨也都特别健壮。之前你给家里买的按摩椅还有泡脚盆，他们天天都用。” “我跟你妈就是想问问。你今年过年能回家来吗？” 现在是八月中旬，暑假都还没过完。顾爸爸却打电话询问顾沉过年能不能回家。其实双方都知道去年过年，顾沉在家里过的并不开心。也是因为这个年过的太糟心，才造成顾沉跟家里的隔阂。 如今时过境迁，顾爸爸顾妈妈想要弥补对儿子的亏欠。却没想到顾沉的事业和学业越发的蒸蒸日上，就算不是刻意躲避，只怕也抽不出时间来回家过年。 顾沉想了想，说道：“现在还早，我也不能确定到时候忙不忙。不过我会尽量抽出时间回家过年。” 就算不看顾爸爸顾妈妈，顾沉还惦记着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过一年少一年的。哪怕是为了老人家高兴，顾沉也要尽量做到团团圆圆的。 “……家里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要是钱不够用了你们也记得跟我说。不用给我攒钱。我打给你们的钱就是给家里零花用的。你们不用操心我。”顾沉细细叮嘱过，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就听顾爸爸讪讪说道：“沉沉，我跟你妈，还有你爷爷奶奶，想去A市看看你。” 第一百五十八章 顾沉沉默了一会儿。 顾爸爸察觉到顾沉的为难, 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太方便？” “确实不太方便。”顾沉坦然说道：“我最近特别忙。你们来了，我也没办法招待你们。” 顾妈妈在电话另一端, 用稍大一些的声音扬声说道：“我们不用你招待，我们就是想去看看你。看一眼就回来。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顾沉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说。主要是这个时间节点很麻烦，霍家和周家正磨刀霍霍准备搞事情，顾家人在这个时候来A市，稍有不慎就会被霍周两家利用，卷入他们的阴谋。 想到这里, 顾沉跟顾爸爸说道：“爸，你把电话交给我妈。” 顾爸爸听话照做。顾妈妈接过电话，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沉沉，妈妈只是想去看看你。妈妈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顾沉问道：“你知道十九年前, 是谁把凌琇扔到顾家村外的那条河里的吗？” 顾妈妈闻言，顿时愣住了。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看到是谁扔的孩子。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你知道是谁把琇琇——” 顾妈妈停顿了一下, 改口说道：“……把凌琇扔进河里的？” 顾沉继续问道：“姥姥姥爷当年一共生了几个女儿？” 顾妈妈皱着眉：“怎么了？你在外面听说什么了？怎么今天问的都是这种问题？” 顾沉淡淡说道：“有人告诉我，偷走凌琇的人是凌董事长的情妇。而那位偷孩子的情妇, 就是当年姥姥姥爷送给在顾家村上山下乡，后来回城的知青夫妇的那个孩子。” 顾妈妈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是谁告诉你的？” 顾沉没有回答顾妈妈的问题，继续说道：“您应该听说过大周集团和霍氏集团吧。给我爆料的人还告诉我，当初凌董事长的情妇偷孩子这件事，还牵扯到大周集团那位董事长。” “……霍氏集团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这件事, 把事情告诉了我。大周集团那位董事长也知道我知道这件事了。想必凌氏集团在不久的将来也会知道。你确定要在这个时间节点来A市？” 顾妈妈闻言, 有些惊慌失措：“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有人诬陷我跟别人串通，偷了凌家的孩子？这也太荒谬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凌董事长的情妇……” “……没错，当年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 你姥姥姥爷确实把一个刚生下来没多久的女孩儿送给了一对回城的老知青夫妇。可那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两家也没什么往来呀。他们又是怎么知道那个情妇就是咱们顾家送出去的那个女孩儿？这不是故意诬陷人嘛！” 顾妈妈清清白白本本分分的活了大半辈子，就没干过一件违法乱纪的事儿。谁能想到老了老了，竟然成了别人嘴里的人贩子了。这个黑锅顾妈妈可背不起。情急之下，顾妈妈冲着顾沉哭诉道：“你可不要随便听信别人造谣。这都是谁说的呀！也太缺德了吧。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合着我辛辛苦苦养了凌琇十九年，还成了罪人了？” 顾沉听着顾妈妈的辩解：“你没见过扔孩子的那个人？她当年回到顾家村，没跟你们见面？” “没有！没有！根本就没有的事儿！”顾妈妈急的焦头烂额的：“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话。我哪儿认识什么凌董事长的情妇。我要知道孩子是谁扔的，我当初报警的时候不就告诉警察了嘛！” “我知道了。”顾沉安抚道：“您也别着急。谁也没有证据说这件事情跟你有关——” “根本就跟我没关系！”顾妈妈打断顾沉的话，忍不住胡乱猜测：“他们该不会是想把这个脏水泼我头上吧？” 从凌琇认祖归宗回到凌家那天起，凌家就没承认过顾家收养凌琇的恩情。不肯领情也就算了，还处处找茬，恨不得把顾家踩到脚底下。这个态度顾妈妈不是看不出来。所以她现在是真的担心凌家人会借题发挥，故意抹黑她。 “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顾沉耐心安抚道：“只要你跟这件事情没关系，谁也不能污蔑你。” 顾爸爸抢过顾妈妈手中死死握着的电话，询问顾沉：“到底怎么回事？” 顾沉简单重复了一下：“所以我现在不建议你们过来。等这件事情解决了，你们再来。我也好抽个时间好好陪陪你们。” 顾爸爸眉头紧皱：“你妈胆子小。你跟她说这些话，会把她吓坏的。不过你说的事情确实跟你妈没有关系。这个我能作证。不管那个偷孩子的女人是不是你姥爷当年送人的那个孩子。她都跟你妈没关系。你妈就没见过她。她也没来过顾家村。至少没进村子。” 顾爸爸顿了顿，又跟顾沉解释道：“顾家村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乡里乡亲的谁不认识谁？尤其还是二十年前那个环境，真要是有面生的女人进了村子，还带着个孩子，大家伙儿能注意不到？只要有一个人看到了，当初警察来村里调查，也不会啥都没查出来。你妈就是心太善，看不得小孩儿被送进孤儿院里受苦。” 顾沉能够理解顾爸爸的意思。 顾爸爸又说道：“你注意点，千万别让那些人在网上乱说。你妈还在村小学当老师呢。真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她还怎么见人？还有你姥姥姥爷，他们年纪大了，这件事情能不告诉他们，就别让他们知道。” 顾沉明白。 顾爸爸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你说当初凌琇被凌家认回去，咱们全家都去A市给他们庆祝，结果凌家人那个态度。是不是因为这个事儿？” “不是。凌家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顾沉说道：“他们就是单纯的又蠢又坏又傲慢，瞧不起顾家。” 顾爸爸：“……” 顾沉安慰道：“别多想。今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就算想坑人，我也不会同意的。” 顾爸爸还是担心。毕竟凌家财雄势大，那个霍氏集团和大周集团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万一真起什么坏心，顾沉势单力薄的一个大学生，能抗什么事儿？ 但是这种话顾爸爸又不好跟顾沉明说。一时间心烦意乱。忍不住也有些埋怨顾妈妈当年多管闲事烂好心，非要收养凌琇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白白养了十九年，一丁点好儿没落着，反倒惹了一身骚。 “这都造了什么孽啊！”挂断电话后，顾爸爸忍不住跟顾妈妈抱怨道：“咱们顾家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小兔崽子的。这么祸害咱们。” 顾妈妈愁眉苦脸长吁短叹，只觉得舌根儿都发苦。 顾爸爸又道：“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能让爸妈知道。二老年纪大了，犯不着因为这种事情着急上火的。” 顾妈妈叹了一口气：“你说那偷孩子的人万一真的是——” “不管是不是，跟咱们家都没关系。”顾爸爸打断顾妈妈的话：“老话是怎么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送出去的女儿。那就不是咱们顾家的人。”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凌家人非要把事情闹大。那些网友会不会骂我是人贩子？还有那个凌琇，会不会拿这件事情要挟沉沉？”顾妈妈越想越害怕，愁的晚上睡不着觉：“怎么会这样？电视上都不敢这么写。这也太巧了。” “别想了。”顾爸爸也犯愁，他也没办法。只能坐着干等。祈祷那些人千万别把这件事传到网上去。 另一边，顾沉挂断电话后，回头就看到了扶着腰站在客厅里的邢教授。 邢教授不是故意偷听，关键这屋就这么大点地方，公寓楼隔音又不怎么好。顾沉在阳台上打电话时又忘了关门，以至于邢教授在客厅里听的特别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邢教授皱眉问道：“这件事情跟大周集团和霍氏集团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拿这个威胁你了？” “陈年旧事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顾沉不以为意：“……也没有威胁我。他们能威胁我什么呢？孩子又不是我偷的，也没证据跟我妈有关。真要是闹起来，我可以告他们造谣诽谤的。我有摆摊网，难道还怕他们颠倒黑白造谣生事不成？” 邢教授还是有点担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没有证据，以那位周董事长，还有那位凌董事长夫人的心性和脾气，真要闹起来，你也会很麻烦。” 顾沉笑了笑：“那就让他们闹不起来。” 邢教授看着顾沉信誓旦旦的样子，忍不住好奇：“你要怎么做？” 顾沉扶着邢教授走进书房。因为搬家搬的有点急，地上还摆着好几个封好的纸箱子，里面全都是顾沉的书籍资料还有笔记。顾沉顺手拿起桌上的美工刀，蹲到一个写着“2”的纸箱子面前，拆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递给邢教授。 邢教授满是狐疑的接过笔记本，打开一看，顿时震惊了。 “这、这种商业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沉微微一笑。他上辈子在凌氏集团白白打工那么多年，最后却被凌家人一脚踢开。不过这些年也不是白干的，至少顾沉掌握了凌氏集团很多核心机密，包括凌夫人侵吞公款违法乱纪的证据。 顾沉准备把一部分账本交给凌董事长。希望凌董事长能够约束好老婆孩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这个孩子怎么……”邢教授扶着隐隐作痛的一把老腰。他现在觉得不光是腰疼, 连头都开始疼起来。 “就因为你的对手违法乱纪，你就要用同样的手段去威胁他们？”邢教授叹息一声。其实很早之前邢教授就已经发现了，顾沉虽然平日里不言不语, 看上去既沉稳又踏实，但是一遇到危险或者说是受到刺激，就很容易走极端。喜欢走一些旁门左道的路子。 邢教授不知道顾沉是怎么养成这种性格的，但他觉得这种偏激的行事作风并不好，希望顾沉能够改一改。 “窃取商业机密是违法的。”邢教授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拿到的这些东西，但是你不能拿这个账本去跟凌家那位董事长做交易。你这么做，虽然能够得到一时的安稳, 却也亲手把你自己违法犯罪的证据交给了别人。” “你这么聪明，不应该想不到这一点。” 顾沉猛然回神。顺着邢教授的话想象了一下自己把这个账本交给凌董事长的后果，惊觉自己出了个昏招。 还好邢教授及时叫醒他，否则他真要陷入以恶制恶的恶性循环了。 顾沉默然不语。说到底, 上辈子的顾沉也并不算什么光明磊落之人。行事偏激，曲意逢迎, 耳根子又软，所以才会被那些剧情人物压榨到骨头渣子不剩, 最后又被一脚踢开。 长时间浸泡在那样勾心斗角的环境里耳濡目染，顾沉的骨子里也早就被那些不正常的思维和手段浸泡的毒毒的。如果平时没受刺激还好，一旦潜意识里感受到胁迫，顾沉就会近墨者黑的想要通过一些旁门左道的方法去解决掉威胁。 这也是顾沉面对剧情人物的挑衅尽量不出手的原因。因为顾沉很清楚自己骨子里的偏执到底有多重。毕竟是一本书里蹦跶到最后的反派角色。没点恶毒至极的手段，怎么给光辉的主角团添麻烦。 顾沉自嘲的笑了笑, 还好他有邢教授, 时时刻刻提点他。让他尽量做个光风霁月的好人。 “我知道了。”顾沉收回笔记本：“我会想别的办法解决凌家人。” 邢教授听到“解决”两个字就有点心惊肉跳，他摇了摇头：“你也不要总想着解决他。或许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们还是要用合法的手段保护自己。” 邢教授给顾沉出主意：“你不是天遂资本的高级合伙人吗？你完全可以用资本的力量在资本市场打败他们。” 邢教授相信商人重利，只要让凌家人和周家人明白, 一旦得罪顾沉就会在资本市场遭受更大的损失，相信这些人不会轻举妄动。 顾沉点了点头，忽然灵光一闪，抬头看着邢教授：“您让我给钟离打电话，非要他今天晚上来家里吃饭？” 邢教授老脸一红，扶着老腰慢慢走出书房，嘴里嘟囔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教授我是那种人吗？我就是觉得礼尚往来，你在人家钟离总裁家里住了那么久，如今搬出来了，于情于理都要请人家吃顿饭。这是礼数！” 顾沉连连点头，嘴里说道：“嗯嗯，教授您说得对！” 邢教授：“……” 都已经拆开箱子了，顾沉索性把箱子里的书籍资料还有笔记一点点放到书架上。等把书籍全部摆好，戚老师也做好了晚饭，顾沉的手机再次响起，是钟离遂打电话过来。他已经到了小区门口了。 “……钟离到了，我下楼去接人。免得他找不到。”顾沉拿着手机去玄关换鞋。 戚老师想到什么，开口说道：“家里没有香油，你下楼接人，顺道买一瓶香油回来。我拌凉菜用。” 顾沉乖乖点头。 顾沉下楼之后，一眼就看到钟离遂的迈巴赫静静停在对面的停车位上。钟离遂站在车门旁边，手上还提着几杯奶茶果饮。 顾沉笑着调侃道：“来就来了，这么客气干什么？” 钟离遂莞尔：“奶茶店新出的口味，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买来尝一尝。” 说着，就要上楼。被顾沉叫住了：“先去超市买瓶香油。” “邢教授还好吧？”钟离遂问道。 “轻微扭伤。不过教授的年纪在这儿，医生说最好多养一段时间。”顾沉回道。 钟离遂又问：“那你这房子租了多长时间？” 顾沉哑然失笑：“租了半年。” 钟离遂默默不说话。表情黯然神伤。 顾沉忍笑拍了拍钟离遂的后背，权当安抚。 为了转移钟离遂的注意力，还把刚刚跟顾爸爸和顾妈妈通电话的内容告诉钟离遂。 钟离遂皱了皱眉，他倒是不怎么担心霍周凌三家会借机搞事。反正不管这三家怎么搞小动作，钟离遂都有信心化解。资本市场上，天遂资本针对霍周两家还有浩洋生物科技的布局一直在进行。钟离遂在得知当年那段不知真假的旧事后，担心霍周凌三家乱斗会把顾沉牵扯进去，随即调整了项目的侧重点——只要确保这三家在股市上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想必他们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牵扯顾沉。 只是…… 。 看到钟离遂欲言又止，顾沉挑眉问道：“你怎么了？” 钟离遂沉吟片刻，他只是觉得顾妈妈在听到电话时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有话直说。”顾沉催促道：“你跟我之间，想说什么话，还需要慎重考虑吗？” 钟离遂开口说道：“我跟伯母不是很熟，想问伯母的性格怎么样？” 顾沉一时间有些没听明白钟离遂的话中之意，直接说道：“我妈性格挺好的。说话和声细语，为人宽厚大度。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 说着，顾沉笑眯眯的看向钟离遂，促狭道：“就算我们两个关系变了，你也不用担心过年回家时，我妈会给你脸色看。” 钟离遂哑然失笑。忽然想到他之前跟顾沉说的，今年过年要跟顾沉一起回老家的话。彼时他们两个还没有确定交往。没想到转眼间，两人竟有些老夫老妻的架势。 “我不是这个意思。”钟离遂笑着说道。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是想说，在我的印象中，伯母的性格并不软弱。” 顾家人第一次来A市的时候，钟离遂也帮忙招待过。他当时对顾妈妈的印象就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对凌琇莫名的好。 什么意思？ 顾沉想了一会儿，才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钟离遂要说什么。 “你是说，我妈在电话里听到那件事的反应太激烈了？”顾沉回忆了一下顾妈妈通电话时的表现，下意识为顾妈妈辩解：“我觉得我妈的反应挺正常的。没有人会在被人污蔑是人贩子的时候还保持冷静吧？我妈本本分分活了大半辈子，遇上这种事情肯定会害怕。这不是软弱不软弱的问题。就像老百姓没事不愿意进警察局一样。” 钟离遂见顾沉急了，立刻说道：“兴许是我多虑了。” 钟离遂的表现明显就是不相信顾沉的判断。顾沉心下更急，跟钟离遂解释道：“这不是我感情用事。这件事真的就跟我妈无关。你不知道我们顾家村的环境。是个很封闭很落后的小村子，我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在村里见过外人。逢年过节谁家要是来个客人，方圆十里都能知道。更不要说二十年前。那会儿风气更保守。要是真有个陌生女人带着孩子找到我们家，村里人肯定都会知道。” 钟离遂冷静分析道：“偷走凌琇的女人如果真的是那位凌董事长的情妇，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如果真的想带着孩子回顾家村认亲，就一定会注意行踪。避免被凌家找到。” 顾沉闻言一愣。旋即说道：“这个推理说不通。你别忘记霍明璋说过，那个女人流产被抛弃后，就已经疯了。” 疯子的想法，是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推测的。所以顾沉并不觉得偷孩子的女人会考虑的这么周全。 “你怎么确定霍明璋说的就是真的？”钟离遂说道：“如果霍明璋说的是真的，那个女人偷走凌董事长的孩子，应该是受了周家的唆使。周家要是真的参与其中，会放任那个女人偷走孩子后，招摇过市的出现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小村子里吗？” 反向推理，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带着自己偷来的孩子不远千里的跑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却什么动静都没闹出来，只是静悄悄的把孩子扔进河里就失踪了，甚至连警察都没查出来，这才是真的不可思议。 ——都已经抱着孩子到了家门口了，却过家门而不入。怎么看都不符合逻辑。 况且，顾妈妈接电话时的态度过于惊慌失措，而顾爸爸的解释又太过及时且符合逻辑，这也是钟离遂觉得有些微妙的地方。 “你想说我爸的话是提前编好用来骗我的？”顾沉皱了皱眉：“有这个必要么？” 钟离遂问道：“伯母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人贩子呢？” 顾沉立刻反驳：“我妈没这么说。她只是担心凌家人会把这个脏水泼到她身上。” 毕竟凌家人对顾家人什么态度，众所周知。一旦有机会报复顾家，谁都不相信凌家人会什么都不做。 对于顾沉的反驳，钟离遂不置可否。他相信如果是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听到那段故事，绝对不会在第一时间就把“人贩子”这么严重的罪名扣到自己头上？ 过分害怕的态度，脱口而出的“人贩子”，还有看似合理的解释……钟离遂并不是怀疑顾爸爸和顾妈妈的话。他只是觉得，顾妈妈对于当年的事情，可能并不像她自己说的完全不知情。 “有没有这种可能，伯母见过偷孩子的人。但并不知道孩子的具体身份，所以才会在捡到孩子以后自己抚养，没有送到孤儿院。” 顾沉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就不会那么讨厌凌琇。” 钟离遂反问：“如果见过那个女人的只有伯母呢？或者您家的长辈觉得这个孩子让他们蒙羞了呢？” 顾沉有些不耐烦：“钟离遂，你为什么总跟我妈过不去？我妈没得罪你吧？你说霍明璋的话不能当真，你现在不也是在胡乱推理？如果真像你说的，我妈见过偷孩子的那个女人，那她当年为什么不说？警察调查的时候难道也调查不到吗？” “还有，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爸妈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他们瞒着我干什么，难道我会害他们吗？” “抱歉。”看到顾沉真的生气了，钟离遂立刻道歉：“可能是我太多疑了。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 闻言，顾沉深吸了一口气，也说道：“我情绪也不对。不该冲你发火。” 第一百六十章 钟离遂拍了拍顾沉的肩膀。他能够感受到顾沉的焦虑。这种焦虑感是从顾沉参加了霍明璋的生日宴会之后, 日益增加的。钟离遂推断顾沉的变化是因为听到了那段旧事。但钟离遂不能理解，为什么一段完全不知真假的旧事会让顾沉如此恐惧。他总感觉顾沉畏惧的并不是那件旧事本身，而是更加不确定的东西。 钟离遂想帮助顾沉分担这个压力, 但是顾沉似乎并没有完全信任他。钟离遂知道顾沉身上有很多秘密，他不愿意说，钟离遂也不会强迫。 只是有一点点遗憾。 “是我做的不够好。”钟离遂微微叹息，主动道歉：“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我不应该那样猜忌他们。这对你太不尊重了。你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 换位思考，如果顾沉在钟离遂的面前说他父母的坏话，钟离遂也不会开心。这是人之常情。 “不是。”顾沉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 努力平复情绪。刚刚控制不住情绪冲钟离遂发火的行为让顾沉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再一次沉溺到重生前的精神状态中。冲动，暴躁, 遇事不冷静，怨天尤人, 甚至在潜意识里存着同归于尽的想法。 顾沉心下一沉，怀疑自己被剧情光环影响了。 但是他明明已经通过创建摆摊网和做慈善来提升名望成功对抗了剧情光环, 为什么还是会被影响。 顾沉怎么想都想不通，只能推断自己的本质可能就是一个恶劣的人。之前没有遭遇过重压所以还能伪装的很好，现在面临的压力太大，他就方寸大乱原形毕露了。 钟离遂是不是也看清了他的本质？就算现在还没看清，今后也会慢慢看清的。到时候, 他们两个还能在一起吗？ 顾沉呼出一口气, 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 钟离遂沉默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主动询问道：“我看你压力好像有点大。有什么事情, 是不能跟我说，必须要自己独自承担的吗？” 顾沉定定的看着钟离遂。 钟离遂也知道顾沉在挣扎，他握住顾沉的手，试图用这种方式向顾沉传递自己的心意：“或许，你可以尝试着相信我。” 顾沉下意识的握紧钟离遂的手。想了想，又松开。还没来得及抽手，就被钟离遂握紧了。 顾沉挣了两次，没有挣开，有些无奈的说道：“在小区外面，会有人看见的。” “我们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不怕别人看。”钟离遂目光深邃的看着顾沉，一语双关：“我是不会放手的。” 顾沉叹了口气，试探道：“如果，你有一天发现我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优秀，你会不会不喜欢我？” “我谈恋爱并不是以优秀为取向标准。”钟离遂说道：“这世上优秀的人有那么多，让我心动的只有顾沉一个。” 霎时间，仿佛有清润的风吹过遍地黄沙，堆积在心尖的尘土都被吹走了。露出最柔软的部位。 顾沉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怦然心动。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顾沉刻意放纵这种冲动，以不容自己后悔的速度脱口说道：“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说完这句话，顾沉立刻就有些后悔。可是在看到钟离遂脸上那副“终于肯和我分享秘密”的欣然，顾沉又觉得就算说了，好像也没什么。 只是一个梦而已。 “需要找一个特别安静又安全的地方吗？”钟离遂问道。 顾沉回过神来，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钟离遂想了想，握着顾沉的手回到车前，将顾沉塞进副驾驶，然后把车开出小区。做完这一切，钟离遂还不忘关掉行车记录仪。 “这样，我们说什么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顾沉看着窗外缓缓倒退的街景。用更缓慢的思维组织了一下语言，思考着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最后还是用最烂俗的方式开篇。 “来A大报道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顾沉缓缓的把自己上辈子经历过的糟糕人生讲给钟离遂听。 本以为很多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慢慢淡忘了。可是当顾沉跟钟离遂讲述这一切的时候，他才惊讶的发现，原来他对上辈子的那些经历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就连什么人骂过他什么话，骂他时脸上鄙夷不屑的表情，顾沉都能清楚的回忆起来。 他的记性竟然这么好么？ 顾沉心中惊讶。当他把故事讲到凌琇被凌家认回去，他跟着凌琇去凌家拜访，却被凌夫人鄙夷的一文不值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的震动声打断了他的话。 顾沉接通电话，就听邢教授在听筒另一端气呼呼的问道：“让你们去超市买香油，怎么买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你们是去了榨油厂吗？” 顾沉猛然回神，扭头看向窗外已然陌生的街景，硬着头皮说道：“马上，我们马上就回来。” 挂断电话后，顾沉也顾不得给钟离遂讲故事了。着急的催促道：“快，快点回去。教授和师母还等着我们吃晚饭呢！” 钟离遂哑然，他也忘了邢教授和戚老师还在楼上等着他们吃饭。竟然把两位老人晾在家里这么久。真是太失礼了。 “我刚刚听到邢老在电话里叫你买什么？”钟离遂临危不乱，还记得这种小细节。 “香油！”顾沉拍了拍脑袋：“买香油。师母要拌凉菜。” 于是钟离遂把车停在附近一家超市前，用最快的速度下车买了香油。顾沉也抢时间在超市旁边的一家素食店买了一碗素东坡肉。 “……教授好久没吃过肉了。今天晚上给他买一碗素东坡肉吃，贿赂一下他。” 钟离遂问道：“……这样敷衍邢老不好吧？” 顾沉提着素东坡肉往回跑：“没关系的。教授也就是馋馋这个味儿。他们家的素斋做的还算不错。摆摊网的美食点评上好评很多。” 钟离遂也就不说什么了。 两人紧赶慢赶的回到家，邢教授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见到钟离遂和顾沉回来，邢教授数落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幸好现在是夏天，要不然菜都要凉了。” 顾沉心虚的道：“跟钟离谈事情，忘了时间了。” 戚老师注意到两人手上提着的食物，笑着问道：“买什么回来了，闻着还挺香？” “素东坡肉。”顾沉提了提手上的外卖食盒，一脸讨好的冲着邢教授笑道：“给教授买的，解解馋。” 邢教授一脸傲娇的哼了一声：“就知道哄人。” 又问顾沉：“让你买香油，你买了吗？” 顾沉用手拍了拍钟离遂，钟离遂笑着说道：“买了。” 戚老师接过外卖食盒和香油瓶：“我去拌个蒜蓉西蓝花。你们先去洗手吧。马上就吃饭。” 顾沉和钟离遂洗完手出来，戚老师也把最后一道凉菜做好了，外卖的素东坡肉也装进了盘子里。四个人在饭桌前坐下，邢教授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跟钟离总裁在楼下聊什么聊了这么久？” 钟离遂有些迟疑，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就听顾沉不假思索的说道：“就是在聊凌家孩子被偷那件事。想问问钟离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听到顾沉这么说，邢教授也没怀疑，点点头道：“钟离总裁见多识广，多听听他的想法也好。” 顿了顿，邢教授又补充道：“不管是霍氏集团，还是大周天下，还有那个凌氏集团，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既然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就是想把你拉进这个浑水。你要做的就是稳住。不管对面怎么说怎么做，你见招拆招就好。没有完全的把握，最好不要主动出击。” “老邢的话有道理。你还年轻，没经历过那些资本家之间的勾心斗角。不知道他们手段有多脏。真要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就很容易做的越多，错的越多。一旦被那些人抓住把柄，反倒被动了。”戚老师语重心长的说道：“事情既然发生了，着急是没有用的。不管对方怎么逼你，只要你自己稳得住，不出错，他们就拿你没辙。” 顾沉走后，邢教授也跟戚老师简单说了一下顾沉之前过于偏激的小动作。希望戚老师晚上好好开解一下顾沉。免得顾沉钻牛角尖，真的走上旁门左道。戚老师听得心惊肉跳。当时就坐不住了，这才着急让邢教授打电话，催顾沉快点回来。 感受到邢教授和戚老师的关切，还有钟离遂毫无保留的包容和信任，顾沉一直萦绕在心里的焦虑感不知不觉驱散了很多。他笑了笑，头脑清明的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顿了顿，顾沉又试探着问道：“但是这件事也要解决。不然我总觉得像是有一把剑悬在头顶上，怎么也安不下心来。” “我想今天晚上跟钟离总裁回他家住，也好商量一下这件事具体该怎么办。” 邢教授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这件事归根结底，也只有钟离遂才能帮到顾沉。 “那你就回去吧。还是正事要紧。” 顾沉心下一松，下意识就想往钟离遂的方向看。刚要转头，却被他自己硬生生的控制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沉现在有点不敢看钟离遂脸上的表情。 钟离遂也留意到顾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知道顾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想到顾沉跟他讲的那个故事。再想一想顾沉总能精准的判断出未来的走向，以及两人在交往过程中，顾沉总是展现出莫名其妙的自卑心理。 钟离遂微微一笑。这个小家伙似乎并不清楚他为什么招人喜欢。 但没关系，他会让顾沉明白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吃完晚饭, 顾沉还在家里洗了碗，又帮邢教授和戚老师换好床单被褥之类的琐事，才和钟离遂离开。 回到车里的时候, 顾沉看到摆放在一边的奶茶，才想起来刚刚着急回家，竟然忘记把钟离遂买的奶茶带上楼。 钟离遂笑道：“要不要再送上去？” “算了。”顾沉随意拿起一杯奶茶，将吸管插进去：“都这么晚了，我们自己喝吧。” 顾沉一边嚼着珍珠，一边组织语言，不知道该怎么续接之前的话题。 他是脑子一热才会把自己重生的秘密告诉钟离遂, 也不知道钟离遂会不会信他。是不是觉得他压力太大，魔怔了。 顾沉皱了皱眉。 钟离遂一边开车，一边主动提道：“……所以在你的梦里面，你被霍凌周三家欺负的很惨。以至于梦醒之后, 你对这些梦中出现过的人和事还是心有余悸，不想跟他们继续纠缠下去, 生怕梦中的事情会真的发生？” 双方都知道顾沉口中的“梦”不会是简单的梦，但钟离遂还是很有默契的避开一些话题。站在顾沉的角度帮他思考帮他分析。 顾沉也乐见其成。其实当顾沉一个人保守秘密的时候, 他的心理压力很大。因为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摆脱剧情光环的控制，重新走出一个崭新的人生。也不能确定钟离遂喜欢的顾沉到底是真实的他，还是被预知光环笼罩的重生者。 所以一直以来顾沉都有些患得患失的心态。竭力想要做到最好，希望自己所作所为能够完美无缺，似乎这样才不辜负重生一回的幸运。 但世上哪里会有真正完美的人或事？至少顾沉自己不是。他的智商和情商有限, 所受教育有限。他没有钟离遂那么天纵奇才, 也没有邢教授的学识和心胸，他所展现出来的一切优秀品格都源于重生前那十年的压榨和积累。他只是一不小心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才获得了与巨人平起平坐的资格。 事实上, 抛开重生者的预知光环，真实的顾沉只是一个渺小且平凡的普通人。远远没有他展现出来的这么优秀。 如若不然，他上辈子也不会沦落到万人唾骂家破人亡的下场。 重生，只是代表一个人拥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但除此之外，这个人的智商没变，天分没变，思考事情的逻辑思维能力没变，就算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又能走出多么不一样的人生？ 这也是为什么顾沉刚重生那会儿，每天恨不得不睡觉也要努力学习努力工作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顾沉重生以后，没有选择在股市上积累资本，反而踏踏实实创业的重要原因。 他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儿，所以他不想过分依赖脑海中多出的那十年资料。唯有这么做，他才能努力突破他自己的思维局限和能力局限。 但是每天都以极限的标准逼迫自己去努力的压力也是很大的。当一个普通优秀的人以完美作为标准来要求自己的时候，他为难的不只是他自己。 顾沉就觉得自己活的特别累。觉得自己好像是舞台上粉墨登场的小丑，兢兢业业的扮演着一个天纵奇才的成功人士。但其实他就是个假冒伪劣的产品。早晚有一天会被看穿。 “……我其实没有你看到的那么优秀。”顾沉自我剖析道：“给天遂资本写的那些投资策划方案，都是我参考梦中发生的事情总结归纳的。并不是我自己眼光有多好。很多想法跟你一拍即合，也都是因为这些想法本来就是你自己的，我只是提前重复了一遍。知道了这些事，你会不会有些失望？”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钟离遂问道：“听你的描述，在你的梦里面，A市并没有推行老城区商业街的开发项目？” 顾沉不知道钟离遂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他点了点头：“梦中周家和霍家成功推动了东城区的开发项目——” “也就是说，在现实中，你凭借一己之力推动了老城区商业街的开发项目。”钟离遂笑道：“你已经做得很厉害了。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抗衡两大集团。” “也不是。”顾沉解释道：“主要是邢教授和其他人都想推动这个项目，当然还有你和其他一些资本支持开发。” “可是在你的梦里面，这个项目并没有成功。是你积极游说各方势力和资本，大家才会做出支持这个项目的决定。”钟离遂耐心说道：“你才是最关键的一环。” 顾沉吸着奶茶，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离遂又一一细数了顾沉近一年的成就：“梦到的事情或许让你拥有了快速积累财富的机会。但也要你自己真的优秀，才能把握住这些机会。更何况……” 钟离遂顿了顿，笑着说道：“你设计抄底大周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利用西部老城区开发计划拖垮大周集团在港股上市的项目，这些可不是梦中发生的。” 顾沉眨了眨眼睛。 钟离遂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焦虑，总是质疑自己的能力。但是在我看来，你真正吸引到我的是你这个人。” 钟离遂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一边喝奶茶一边定定看着他的顾沉，笑着说道：“你真的很好，我见过很优秀的人。但是没见过比你更好的人。” 顾沉喝奶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有些迟钝的问道：“你这是在给我发好人卡？” 钟离遂：“……” 钟离遂笑道：“有心情说笑，看来你的焦虑感减轻了。” 顾沉勾了勾嘴角，点点头说道：“嗯。有些秘密压在我一个人心里，时间久了，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说出来就轻松多了。” 顾沉说道：“其实我不是一个善于保守秘密的人。我上辈子是个很啰嗦的人，有什么事情都要说出来。” 就是那种典型的反派死于话多的人设。 重生一回，顾沉吸取教训，已经很能憋了。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憋太久他自己也憋不住了。今天把话都说出来，顾沉好受多了。 “其实没说之前，我还担心说了之后你会不会不再喜欢我了。”顾沉喝完了一杯奶茶，又去拿另外一杯，戳了吸管继续说道：“后来一想。如果我始终不跟你说这件事，那不是要骗你一辈子。这种骗来的喜欢，应该也不是真的喜欢。” 钟离遂立刻说道：“我很开心你能跟我分享这么机密的事情。不过我喜欢你，跟这些附加条件没有关系。” “我也是这么想的。”顾沉附和道：“你要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就不喜欢我了，那就真的说明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我这个人。不喜欢我的人，我也没必要勉强他喜欢我。” 至于钟离遂知道顾沉的特殊情况后会不会起什么歹心，顾沉倒是不怎么担心。首先顾沉还是相信钟离遂的人品。其次，顾沉已经把未来几年值得投资的项目全部写成投资策划方案交给钟离遂了。还换了天遂资本百分之五的股份。剩下的琐事就算顾沉不说，对钟离遂也没什么影响。可如果钟离遂把这些机密透露给别人，且不说别人会不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这种泄露消息的行为对钟离遂本人也没有什么实际好处。真闹大了，只怕连天遂资本都会牵扯进去。 顾沉相信以钟离遂的品格和头脑，应该不会做两败俱伤的事情。 当然说了这么多，顾沉还是倾向于钟离遂不会伤害到他。这也是长久以来，钟离遂潜移默化的传达给顾沉的安全感。 “所以，你并不是对梦中发生的事情有压力，而是对我隐瞒了这些事情才有压力。”钟离遂若有所思的分析道：“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在意我。” 确定了这件事情以后，钟离遂忽然开心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推论。”顾沉有些不自在的放下奶茶。大概是被钟离遂一语戳穿了心事，耳尖都有些红彤彤的。 钟离遂笑着不说话。不敢刺激这个容易害羞的小家伙。车厢内的气氛有些旖旎，钟离遂打开车载音响，缓慢的爵士乐在车厢内响起。本来是想驱散一些氛围。结果却让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更暧昧。 顾沉伸手关掉音响。打开车窗，让夜风吹进来。给大家降降温。 “还有正事要商量呢！”顾沉看着窗外移动的过于缓慢的街景，催促道：“你快点开。到家再说。” 钟离遂莞尔，温声应道：“好。” 感受到汽车在提速，顾沉装模作样的闭上了眼睛。 结果这一天晚上，等到两人真的安静下来聊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还好我是老板，可以自己决定明天早上几点上班。”顾沉庆幸的说道。 钟离遂餍足的附和道：“我也是。” 顾沉哼了一声，抱着被子往旁边挪了点，又被钟离遂搂回去。 “别离我那么远，不是还要聊正事嘛。说话不方便。” 顾沉翻了个白眼：“你这是聊正事的态度么？” “我态度特别端正。”钟离遂笑道：“不信你感受一下。” 顾沉不想感受了：“我要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也可能是运动累了，也可能是秘密终于说出去心理压力没那么大了，顾沉这一晚上睡的特别香。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一种神采奕奕精神倍棒的感觉。 钟离遂提早醒过来，已经做好了早饭。见到顾沉也醒来了，笑着说道：“早，看来心情不错。” “是挺好。”顾沉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窗外：“天气也不错。” 第一百六十二章 洗漱过后, 顾沉坐在餐桌旁，双眼放空。 “在想什么？”钟离遂将做好的早饭端到餐桌上。他做饭没有顾沉那么好吃，会的花样也不多。就简单做了两份三明治, 煎了两个荷包蛋，又拌了一个水果沙拉，热了两杯牛奶。 “简陋了一点。晚上请你吃好吃的。”钟离遂笑道。 “做的挺好吃的。”顾沉咬了一口三明治，问道：“抄底大周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的项目进展的怎么样了？” “按部就班。”钟离遂笑道：“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浩洋生物科技为了全面收购大洲集团，私下里向很多私募基金许诺了高额的利息。虽说之前霍氏集团暗中爆料浩洋生物科技金融骗局的报道给潘浩洋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是在潘浩洋的积极周旋下，竟然没有造成银行断贷, 资金链断裂的最恶劣结果。而潘浩洋反手一击，曝光了霍明璋和凌琇的同性恋身份后，却让霍氏集团和凌氏集团同时间股价大跌。 这两个人大概也都领略了对方的手段，知道真的斗起来只能两败俱伤。所以权衡过后, 竟然沆瀣一气，暗中联手想要侵吞大周集团。你来我往之间, 倒是造成了大周集团在资本市场上越发火爆的局面，股价竟然比之前没最鼎盛时还要高了两块多。 着实令人有些无语。 “看来霍元凯和潘浩洋已经达成协议, 想要暗中坐庄操控大周集团的股价。就是不知道大周集团有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动作。”顾沉冷静分析道。 霍明璋在这个时间节点爆料大周集团董事长在十九年前唆使不明人士偷走凌家孩子的旧事，不知道跟他们两家联手坐庄的动作有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顾沉灵光一闪：“霍家之所以急着爆料这件事，是不是想让大周集团的董事长陷入刑事诉讼的丑闻当中？大周集团的股价因为霍家和潘浩洋联手坐庄已经被炒热了。在大盘整体下跌的局势下都能接连涨停十几个涨停板。如果这个时候爆出大周集团董事长的个人丑闻，他们就可以联合股东召开股东大会, 以周董事长的个人形象严重损害了集团名誉为由, 罢免周董事长的董事长席位。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刑事诉讼，一旦立案的话，周岳霆身为周董事长的亲生儿子, 也要避嫌。自然失去了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权利。到时候大周集团的股东就可以联合推选其他人上位。” 自从潘浩洋宣布要全面收购大周集团之后，他手中的股份已经积累到百分之三十左右，再加上大周集团为了跟霍家联姻送出去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就是说，只要潘浩洋和霍家联手罢免了周董事长的职务，他就有可能通过股东大会继任董事长的席位。到时候不用继续收购股票，也能顺理成章的入主大周集团。 钟离遂笑容温润的看着侃侃而谈的顾沉，温声笑道：“很有道理。” “可是……”顾沉皱了皱眉，还有一个地方想不通：“霍家出这么大力气，又是爆料又是借股份，最后却把最大利益让给潘浩洋？说不通吧？” “你为什么会认为重新召开股东大会后，潘浩洋能当选董事长呢？”钟离遂问道。 顾沉恍然：“也是。霍家费了这么大力气，肯定是要把董事长席位收入囊中的。可如果让霍家人来担任董事长的职务，大周集团其他股东还有高层能允许吗？潘浩洋也不会为其他人做嫁衣裳。” “你是不是忘记一个人？”钟离遂耐心引导。 忘记一个人？顾沉想了想，有点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说……周晓婷？” 顾沉下意识的说道：“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钟离遂反问道：“周晓婷也是周家的人，现在在大周集团财务部工作。她的身份和职务都符合担任董事长的条件。只要有人支持她，那么她就是最有可能，也是最合适接任董事长职务的傀儡。” 不错，就是傀儡。一方面，周晓婷是周家的血脉，大周集团其他股东在罢免了周董事长，赶走了周岳霆这位拥有实权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后，也需要扯一块遮羞布证明自己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毕竟大周集团也算是周董事长白手起家打拼下来的。大股东们想要卸磨杀驴，鸠占鹊巢，名声可不好听。 所以这个时候推出周晓婷这么个傀儡，对内对外都有交代。 其次。正是因为周晓婷只是个傀儡，就算她当选了董事长以后，也没有能力去干涉其他股东或者公司高层在人事方面的布局。参与不了大项目的拍板。就当成一个吉祥物摆在那儿，还可以打个美女董事长的噱头炒作宣传。到时候如果民众买账，集团还可以趁势重启大周集团想要在港股上市的项目。怎么算都不吃亏。 包括周晓婷自己，已经走到那个位置上。如果她有能力，可以为自己争取利益。如果没有，那就只能任人摆布。 相信这种局面是各方权衡下都想要达到的平衡。 “你说周晓婷自己知道这些事吗？”顾沉问钟离遂。 钟离遂摇摇头：“我对这位周家千金并不了解。不熟悉她的为人处世，很难做出判断。” 顾沉沉默不语。 钟离遂说道：“不管她是否知道，如果事情真的是这么进展的，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机会。甚至周董事长和周岳霆也可以通过她来操控大周集团。我相信这个局面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 霍元凯一出手就是重头戏码。不但要把周董事长和周岳霆赶出董事会，还有办法请君入瓮，让周董事长和周岳霆心甘情愿的拿着周晓婷这枚棋子在棋盘上斡旋。至于潘浩洋会拿到什么样的利益，钟离遂现在还不清楚。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我们的猜测。”钟离遂说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谁都不清楚。” “试试不就知道了。”顾沉冷笑一声。 钟离遂挑眉：“你想怎么试？” 顾沉反问道：“如果霍家真的打算用凌琇这件事来狙击周董事长。你猜他们会从哪方面入手？” 钟离遂都不用猜。这种事情当然是由无脑的当事人捅出来最有戏剧效果。 “所以不论我当初怎么选，霍家都不可能把这件事情压下来。霍明璋打着跟我合作的幌子，也只不过是拖延一时。更有可能的是要麻痹我，找到时机后把我也拖下水。”顾沉冷静的说道。 钟离遂不置可否。他隐隐约约的有一种猜测，总觉得霍明璋之所以会把这件事情告诉顾沉，只是想在事情发生前给顾沉提个醒儿。让顾沉有充分的时间做好应对。却没想到顾沉在听说那件事后竟然方寸大乱。不过阴差阳错，钟离遂能够因此得知顾沉埋藏在心底的最大秘密。顺便解答了自己有关于顾沉总是能够得到一些机密消息的疑惑。 最重要的是，钟离遂能够感觉到顾沉在说出这个秘密后终于放开了，整个人也不再像刚认识时那样对全世界都充满戒备疏离。 两个人的亲密度也直线上升。 总而言之，钟离遂对一切都还满意。不过他不会对顾沉说起这些分析。他总觉得那位霍家的公子对顾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虽然钟离遂与霍明璋接触不多，但是他能察觉得到。 这种小心思让钟离遂很不喜欢。所以他也懒得帮霍明璋解释，巴不得顾沉永远讨厌霍明璋。 “你想怎么做？”钟离遂又给顾沉添了一杯牛奶，不动声色的问道。 以顾沉对凌琇的了解。一旦凌琇知道这件事，就一定会在网上哭诉，闹到人尽皆知。让全世界都知道是顾家对不起他，是顾家害得他从小就远离父母寄人篱下。争取博得大家的同情，最好让顾沉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所以凌琇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当年把他偷走的那个女人的身份。” 按照霍明璋的说法，那个女人是凌董事长的情妇，当年怀了身孕，被凌夫人雇凶害得流产毁容后，精神大受打击直接疯了。被周家秘密收容三年，然后在凌夫人生了孩子以后选择把孩子偷走来报复凌家。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以凌夫人嚣张跋扈的做事风格，肯定会有很多人知道这件事。”顾沉会想办法搜集凌夫人雇凶伤人的证据。最好还有凌董事长故意灌醉那个女人的证据。 说到这里，顾沉看了钟离遂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歉意：“你分析的很对。我妈妈很有可能是知情人。或者是部分知情人。我们姑且相信我妈妈是知情人.当初那个女人抱着孩子来到顾家村，把孩子秘密交给我妈之后，究竟是生是死？二十多年过去了，如果她现在还活着，又在什么地方？” “霍家人能够把这件旧事当成筹码来狙击大周集团，我相信他们一定掌握了关键性的证据。否则死无对证，他们怎么攀咬那位周董事长？” “你是怀疑，那个女人被霍家找到了？” “至少在霍家的看管下。”顾沉说道：“霍家想要的只是大周集团，不一定会得罪我。所以他们应该不会撺掇那个女人污蔑我和我妈妈。但是凌琇就说不准了。如果霍明璋知道那个女人的下落，凌琇一定会通过霍明璋找到那个女人。想尽办法让那个女人一口咬定我妈妈是同犯。” 钟离遂有些诧异：“你这么相信凌琇的能力？” “你不懂。”顾沉摇了摇头：“在泼我脏水这件事上，没有人比他更专业。” 就算凌琇做不到，剧情光环都会帮他。 所以顾沉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所以, ”钟离遂看着顾沉，若有所思的说道：“只要我们派人盯着凌琇，顺藤摸瓜, 就能找到当年偷孩子的女人。” “只要那个女人真的是被霍家找到，并且控制起来了。”顾沉说道。 钟离遂问道：“你这么肯定，霍明璋会把那个女人的下落告诉凌琇？” 在钟离遂看来，这个举动没有任何必要。反而会增加霍家做局的危险。他不觉得霍明璋对凌琇有那么深重的感情，可以抛开霍家的利益于不顾。 “你不明白。不管霍明璋自己想不想，只要凌琇问了，他就一定会告诉凌琇。”顾沉不知道该怎么跟钟离遂解释剧情光环这件事。索性说道：“不相信我们打个赌？” 一听到顾沉又提打赌, 钟离遂不免想到之前那次赌注，饶有兴致的问道：“这回赌什么？” 顾沉想了想，还没想出来，就听钟离遂试探着问道：“……见家长怎么样？” 顾沉哽住。默不作声的看向钟离遂。 钟离遂说道：“我已经见过伯父伯母了。你还没有见过我爸妈。” 听到钟离遂的话, 顾沉立刻反驳道：“那怎么能一样？你见我爸妈的时候，我们两个还没在一起呢！” 钟离遂顺势说道：“如果这次打赌我输了, 我就以顾沉男朋友的身份，去顾家村登门拜访怎么样？” 顾沉：“……” 钟离遂兴致勃勃的盘算道：“履行赌约的时间就定在今年国庆怎么样？国庆有七天假期。” 顾沉摸了一把脸, 为难的道：“我们顾家村那种地方，民风习俗很封闭……不太合适。” 钟离遂倒也没有失望，继续说道：“你来我们家？” 顿了顿，钟离遂握住顾沉的手：“我爸妈早就知道你了。” 顾沉猛地抬头看向钟离遂。 钟离遂解释道：“我们确定关系没多久，我就回家跟爸妈报备了。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 也一直在关注你的事情。他们很喜欢你。” 钟离遂从没有跟家人隐瞒过自己的性向。跟顾沉在一起后, 钟离遂的爸妈就提到过想见见顾沉。顾沉那会儿担心自己不被钟离遂的父母接受，婉言拒绝了。可是这一次…… 顾沉想了想，小声说道：“我不会输的。” 钟离遂笑着说道：“嗯。我相信你能赢。” 所以赢了之后的奖励就是见家长？ 顾沉眨了眨眼睛, 他为什么要跟钟离遂打这种赌？ 不提钟离遂和顾沉私下里的赌局，在推断出剧情光环一定会借助凌琇之手搞事情后，顾沉一边派人盯着凌琇，一边派人去打探二十年前的旧事。 不出顾沉所料，以凌夫人做事向来嚣张跋扈的风格，她当年雇凶害人流产毁容的事情确实还有人记得。事实上受害者也不只是偷走凌琇的那个女人。凌董事长表面看上去正直顾家，这些年也没少逢场作戏。凌夫人没本事管住凌董事长在外面拈花惹草，就仗着凌家家大业大，去对付那些小三情妇。因为手段狠辣，也险些闹出人命。都是凌董事长事后悄悄花钱摆平的。 这些嚣张的手段一直持续到凌琇被偷，凌夫人才惊觉自己糟了报应。从那以后，也不再理会凌董事长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顾沉上辈子在凌氏集团做事，凌家的事情也知道不少。所以他一边派人盯着凌琇，一边搜集凌夫人害人的证据。甚至还联系到几位受害人，不过时隔这么多年，那些女人大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并不想因为这些陈年旧事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更不想让老公孩子知道自己当年给别人当情妇的经历。顾沉总不能不顾当事人的意愿。为了揭穿凌夫人就破坏那么多人的平静生活。 搜集证据的事情进展的不算顺利，不过凌琇那边终于有了动作。 顾沉雇佣的私家侦探打电话来通风报信，说今天下午凌琇在跟霍明璋见面后，独自一人开车去了A市西郊的一家私人疗养院。 “所以那个女人是被霍家藏在疗养院里？”顾沉在得到消息后，立刻让私家侦探想办法进入私人疗养院调查。 而在另一边，钟离遂也没闲着。顾沉负责调查当年旧事，钟离遂就在资本市场布局。他知道霍氏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已经在私下联手坐庄。又因为顾沉的通风报信，大周集团那位董事长也提前知道了霍氏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的布局。钟离遂相信以周董事长的行事风格，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所以钟离遂要做的就是隔岸观火，等到霍周两家还有潘浩洋都掀了底牌打出真火之后，再站出来打扫残局。 “以大周集团的资产体量来算，就算是霍家跟潘浩洋联手，想要完全吞下大周集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在资本市场打架，最重要的就是现金流。所以潘浩洋才会积极游说各大私募基金，许诺重利从私募基金筹钱。” 为了不影响后续的收购计划，这件事潘浩洋做的非常隐秘。大概是想在关键时机砸出钱来，打得周家措手不及。可惜这件事情一开始就被钟离遂知道了。 而钟离遂的做法也很简单。 国内大盘在六月份暴跌，七月份蔓延到港股，直接影响到大宗商品和汇率等跟RMB有关的投资标的全部暴跌。为了托住大盘，有关部门找到各大投资机构和实业集团，游说各方资本联合起来“为国护盘”。天遂资本作为国内最具权威的金融投资机构之一，同样也是在国际上拥有影响力的投资机构，自然也接到了有关部门的邀请。 之前钟离遂一直在犹豫，因为他要为天遂资本的其他股东和大客户的利益考虑。公司内部也有不同的声音。不过再经历过小半个月的探讨后，钟离遂还是觉得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做一个“良心资本家”，于公于私都有利于天遂资本的形象和未来发展。 而钟离遂答应“为国护盘”的第一个举动，就是通过自己的人脉找到大量的私募资金，筹集资金池拉动大盘。凑巧的是，潘浩洋找上的那几家私募基金，也在钟离遂的邀约行列。 作为国内最具权威性的投资机构之一，天遂资本在业内的口碑人尽皆知。钟离遂在资本运作方面的天赋和能力更是令人信服。私募资金能够跟天遂资本合作，无异于抱上了金大腿。再加上这个“为国护盘”的项目还有国家鼎力支持，一旦运作成功，所有人都是“功在社稷”。后续能拿到的利益根本不用多说。 几家私募资金又怎么可能不愿意。 不过有件尴尬的事情就是，如果这些私募资金选择了跟天遂资本合作，那么以他们的资本规模来说，根本就没有余力支撑潘浩洋的资金缺口。 “可是我们跟潘总也签合同了。”有私募资金的经理一脸为难的说道：“总不能违约吧？” 钟离遂礼貌性的表示遗憾：“那就没办法了。商业社会，契约精神很重要。” 然而天遂资本许诺的利益也不比潘浩洋差，甚至因为有国家支持的缘故，很多隐性的利益更让人眼红。 那些私募资金十分纠结。还没等他们做出决定，就听到了另外一件事—— 之前给浩洋生物科技贷款的几家银行因为银根紧缩的缘故，正在催浩洋生物科技还贷。与此同时，之前已经算是不了了之的“浩洋生物科技金融诈骗”的报道再度掀起社会热议。有关专家还把这件事情跟最近的大盘走跌局势结合起来，表明A股之所以会一蹶不振，就是因为国家监管对资本市场弄虚作假一味炒高股价的动作太过宽容，才会造成经济基本面的泡沫化。 金融专家们还指责不良资本和一些媒体狼狈为奸，利用各种漏洞在股市上坐庄操盘，炒作概念股，不断高位抛售低位建仓，坑害股民的钱。才会造成一些股民们一窝蜂的跟着媒体炒作，不理性投资，最后造成大盘崩溃……所以加强监管必不可少。 相关报道一篇篇的发出来，之前就被披露过金融诈骗的浩洋生物科技首当其冲。潘浩洋还没想到办法继续把事情压下去，后续探讨的庄家坐庄坑害股民的报道也让霍氏集团陷入尴尬境地。 他们实在没想到，自己刚刚列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竟然被大盘的余波给影响了。金融专家们热烈讨论的两个话题，霍家跟浩洋生物科技全部中招。更糟糕的是相关舆论似乎是在故意引导民众的愤怒。没有人愿意当庄家的韭菜，尤其是那些因为大盘暴跌损失惨重的股民。得知自己之所以会赔的那么惨，都是因为不良庄家操盘坐庄让他们接盘。股民们的愤怒瞬间高涨。 在这个时候，一旦霍家和潘浩洋的筹谋被曝光，不管结局如何，他们都必然要承受股民的怒火。 世上不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霍元凯一向老奸巨猾为人老练，跟焦头烂额的应付银行催贷的潘浩洋不同，他很敏锐的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正在琢磨着是不是把计划叫停再观望观望。 却没想到凌琇先出手了。 不出顾沉所料，得知偷孩子的“真相”之后，凌琇果然沉不住气。在去疗养院偷偷见过了那位“神志不算清楚”的罪人后，凌琇再也无法忍耐。直接在网上曝光了顾家人的丑恶罪行。 如同一滴冷水掉进了热油锅。 霎时间，全网轰动。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八月下旬, 天气还热得很。顾沉坐在摆摊网总部的一楼休息室，一边喝奶茶一边观看电脑屏幕里凌琇声泪俱下的哭诉。 “……我真的太傻了。从小到大，我都不明白爷爷奶奶和顾家其他长辈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我。我本来以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因为我不是顾家的血脉。只是顾阿姨在河边捡到的孩子。我跟顾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顾家却要供我吃供我穿，所以顾家人不喜欢我是正常的。这么多年，我都小心翼翼的活着，努力想要讨好他们。可我换来的却是顾家人变本加厉的欺凌。这样寄人篱下的生活直到我被亲生父母认回凌家才算结束。所有人都埋怨我是白眼狼，认为我忘恩负义。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当年把我偷走的那个人跟顾家是什么关系？” “你们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吗？凌家身为A市豪富, 我妈妈当年生我的时候也在A市。为什么偷走我的人要把我带到千里之外的顾家村，把我扔进河里又恰巧被顾阿姨捡到？这其实都是他们的阴谋……” “原来偷走我的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就是顾阿姨的亲妹妹。当年顾家……” “他好能说呀！”程逸站在顾沉身后，一边捧着冰淇淋桶边看边吃，一边感慨道：“顾沉, 他说的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顾沉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问道：“网上舆论怎么说？” 知道摆摊网是顾沉的网站。担心顾沉会用删除帖子的方式禁止网友讨论，凌琇在对着镜头声泪俱下的控诉完顾家的恶行后, 并没有上传到摆摊网的交流版块，而是选择了微博这个看上去更加“公平中立”的平台。与此同时, 凌家还雇佣了水军在网上引导舆论。 不过目前看来，效果并不算好。 “微博上面，因为有水军在引导，现在还看不出来网友们的具体态度。”程逸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又很乐观的说道：“不过摆摊网这边的网友还是理性居多。都很相信老板您的人品。让凌琇给出证据。” “未必。”顾沉摇摇头。曾经生活在一个信息大爆炸, 无良媒体横行, 每每爆出社会性新闻必定会有三天反转的网络时代，顾沉非常清楚网络舆论是必定会被引导，以及吃瓜网友天生喜欢阴谋论的真理。 摆摊网的网友们发言看似理智客观, 也有可能是因为摆摊网的注册机制都是实名制，顾沉又是摆摊网的创始人，大家不好意思发表其他言论。但是在微博平台就不同了。那边全都是无实名注册，隔着一层网络ID，每个人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出心中最大的恶意，根本不用为自己的言论负责。再加上水军的刻意引导，顾沉敢断言，其实微博上的那些兴奋的吃瓜猹们的状态才是网友最真实的想法。 “你的想法也太悲观了。”程逸摇摇头，很不赞同的说道：“凌琇就是个傻逼。大家怎么会相信他说的话。再说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他已经做过多少白眼狼的事情了。他忘恩负义又不是网友说的，是证据确凿的事实。铁证如山他都没有办法反驳，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跑出来哭诉，谁知道他又在撒什么癔症。” 顾沉笑着问道：“你这么相信我？万一程逸说的都是真的呢？” “什么是真的？”程逸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不会吧？” 顾沉说道：“我是说万一。如果凌琇说的是真的呢？无缘无故，就算凌琇真的是个傻子，应该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啊？”程逸一脸为难的皱了皱眉，思考良久，弱弱的道：“那也跟你没有关系吧。” “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你又不知道。” 但如果事情真像凌琇说的，是那个女人和顾阿姨一起偷了孩子还隐瞒这么多年……程逸有些纠结，想到那些水军引导的言论，好像凌琇也确实挺可怜的。 顾沉笑了笑。他大概知道其他人在听到这件事后会怎么想了。 程逸看到顾沉的反应，忍不住问道：“现在有好多网友关注这件事情。我们要不要发个声明回应一下？” “有什么好回应的。”顾沉靠在躺椅里，懒洋洋的说道：“他喜欢讲故事，就让他讲好了。” 程逸看着顾沉，欲言又止。 而在网上，当凌琇的控诉发散开之后，舆论的变化果然不出顾沉所料。很多人都开始在网上谴责顾妈妈和那个偷孩子的女人是人贩子。一夜之间，顾家从收养凌琇的大好人变成了人贩子的同伙。甚至还有人推断凌家之所以在认回孩子后对顾家的态度那么恶劣，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旧事。没有当面指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的厚道之举了。 曾经在网上被无数网友唾骂的凌家因为这件事开始慢慢洗白，舆论也有所扭转。 这一切都在顾沉的意料之中。不过让顾沉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有水军刻意引导舆论，居然也有很多网友自动自发的帮顾沉说话。而且这部分人竟然还不算少。 商业精芮：【我真的要吐了。现在的人说话都不需要讲证据了吗？为什么会有人相信凌琇的胡言乱语？他要是真的找到了当年偷孩子的罪犯，最应该做的就是报警抓人。让警察立案调查真相。而不是跑到网上哭着讲故事。没有证据就是污蔑。还想借机给凌家洗白？你们是不是忘了凌氏百货是怎么把消费者当猴耍的？对了当初那个先提价再降价的促销活动也是刚刚回到凌家的凌琇亲手策划的吧？】 商业精芮：【就算凌琇说的是真的，顾家养他十八年，供他吃供他穿培养他考上A大，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吧。凌家是有钱，可是顾家也没亏待过他吧？衣食住行都跟顾家的孩子一样，这可不像是罪犯对待被拐儿童的待遇。】 商业精芮：【都能仗着顾家爸妈对他的好欺负人家亲生儿子了。嚣张到这种程度，现在又跑出来卖惨。合着大年初二把顾沉挤兑的在老家待不下去的不是凌琇本人呗！】 商业精芮：【口口声声说顾家对不起他。我还好奇呢！既然凌琇说是顾沉的小姨偷走他拐到顾家村养了十八年，还培养孩子考上A大，给了凌琇和凌家认亲的机会。那顾沉的小姨为什么要偷走凌家的孩子？他们两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商业精芮：【换位思考，我要是把别人的孩子拐走养了十八年，可不会让人再考回当年的城市上大学，给人认亲然后报复我的机会。】 商业精芮：【这么多疑点凌琇都解释不清楚，倒是知道下水军引导舆论给顾家泼脏水扣黑锅，还想洗白凌家。难道凌琇觉得网上舆论比警察办案还公正？】 【就是。顾沉和顾家再怎么说也比凌家强多了吧。至少顾沉这一年来，又是做慈善又是给学生争取考驾照的福利。凌琇当年那么欺负他抹黑他，顾沉也没在公开场合说过什么。是不是人善被人欺呀？】 【我就纳闷。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凌琇和凌家既然当时不提，为什么又突然跑出来诉苦？既然要爆料，那就把前因后果全说出来呗。让大家看看究竟谁对谁错。这没头没尾的，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偷孩子的是顾沉的小姨吗？既然是顾沉的小姨，二十年前跟凌家又是怎么联系上的？凌家那么有钱，凌琇他妈生孩子住的医院难道允许别人随便乱进还能抱走孩子的吗？】 在众多吃瓜网友们的咄咄逼问下，早就在暗中观望的水军立刻把大周集团董事长雇佣顾沉的小姨偷孩子，企图凭借这件事打击凌董事长的旧事爆了出来。不过在水军的爆料中，并没有提到顾沉那位小姨的身份，只说那个女人是在周董事长的安排下，才有机会接近刚刚生完孩子的凌夫人。 早就从儿子口中得知真相的凌董事长夫妇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复仇。所有人都知道大周集团是周董事长白手起家创建的。可是鲜少有人知道，在二十多年前，刚刚冒头的大周地产跟凌氏百货可是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那个年代，国家刚刚进入改革开放，所有的商业行为都是野蛮生长，地皮也不值钱。做零售起家的凌氏百货因为现金流充裕，经常会拿着多余的钱去购买地皮，然后在地皮上修建物业大厦和百货大楼。A市就这么大，凌氏百货在投标买地的时候，经常会跟盖楼起家的周家对上。 十九年前，凌夫人生孩子那会儿，凌氏百货就在跟大周地产竞争市中心的一块地皮。当时政府要建标志性建筑，有资质的各家都在投标。大周地产和凌氏百货就是最有可能夺标的人选。两家为了争取这个项目，也都准备了一年多了。结果凌家因为出了凌琇被偷这件事，凌夫人迁怒于凌董事长，一怒之下就让她的父亲，也就是凌董事长的岳父给凌董事长使了绊子。结果就是大周地产中标。从此一飞冲天。而凌氏百货则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把经营的主要范围圈死在百货和物业这一块。 说实话，凌氏集团这么多年发展的不算好，也是因为没了儿子的凌夫人心灰意冷。故意给凌董事长找麻烦。而凌董事长自知理亏，很多事情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这对夫妇得知当年孩子被偷一事竟然还有周董事长的手笔，哪里还不明白他们两个是着了恶人的道。新仇旧恨加起来，只怕是要死死咬住周董事长不放。 提前得到了消息的周董事长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在凌家的水军牵扯出周董事长的第一时间，周董事长也让自家的媒体爆料了凌夫人害人流产毁容的旧事。 反正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顾沉倒也乐得躲在旁边看热闹。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最近两天, 喜欢在互联网闲逛的网友们个个化身为猹，在瓜田内疯狂乱窜。也难怪大家会这么兴奋，主要是这两天的豪门爆料实在是太过劲爆了,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匪夷所思。但凡爆出来一件事都能让人震惊到跌掉眼球，更何况这些爆料还是一环扣一环的，比最狗血的电视剧还精彩。 【原来偷走凌董事长孩子的那个人是凌董事长的情妇，因为凌夫人害她流产毁容，所以才会用这种手段报复凌家。】 【那个情妇去偷凌家的孩子，还是大周集团的董事长教唆支持的。因为两家当年有生意上的竞争，大周集团的董事长为了打击凌家, 才会这么做。】 【商场如战场，那些豪门的手段真是太可怕了。】 【这件事情要是真的，大周集团董事长要坐牢吧？】 【我就说那个大周集团为什么总是出现这种负面新闻。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据说那个凌董事长的情妇的真实身份还是摆摊网创始人顾沉的小姨。当初家里穷。养活不起，把她送给一对回A城的老知青夫妇。后来她当了凌董事长的情妇又被凌夫人害得流产毁容之后, 收养她的那对老知青嫌弃她败坏家风，就把她逐出家门了。那女人打击太大当时就疯了。后来把凌家的孩子偷走之后, 抱着孩子回了顾家村。把孩子扔给顾沉的妈妈收养。】 【要真是这样。顾家也算是很难得了。凌家把顾沉的小姨害得那么惨。顾家还把凌琇好好养大，供他念了A大。还给他回A城跟凌家认亲的机会。】 【难得个屁。小三就是原罪。谁让她臭不要脸当小三的？沦落到那种下场也是活该。】 【同意。不管顾家对凌琇再怎么好, 如果顾沉的妈妈真的和顾沉的小姨同流合污偷孩子，那也是违法犯罪吧。总不能说人贩子对拐卖儿童好，人贩子就不是人贩子了。凌家那么有钱，如果自己养孩子，难道培养不出优秀的继承人吗？】 【那也未必。你们知道凌董事长还有一个女儿吗？叫凌一一, 性格嚣张跋扈, 学习也不好。家里那么有钱，才考了个二本。还是花钱上的。听说为了让她顺利入读，凌氏集团还给她们学校捐了一栋图书馆。】 【顾总的妈妈不还是小学老师吗？如果偷孩子的事情是真的, 就这种违法犯罪的人有资格当小学老师？不怕把小孩子教坏吗？】 【现在也没有证据表明顾沉的妈妈是同伙吧？这件事情不是应该先报警立案让警察调查吗？在真相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大家还是不要胡乱给人定罪吧。就像你们说的，拐卖儿童可是违法犯罪，没有足够的证据，还想让顾沉的妈妈丢掉工作……】还是那个商业精芮，在网上据理力争道【太不严谨了吧？】 就在网友们认真讨论给人当小三是不是原罪以及顾沉的妈妈究竟有没有像凌琇指责的那样伙同顾沉的小姨一起拐孩子，网上又有人爆出了另外一个更加劲爆的八卦—— 【你们知道吗？原来顾沉的小姨当初也不是自愿要给凌董事长当情妇的。是凌董事长把人灌醉了，又仗着凌氏集团财雄势大威胁人家。顾沉的小姨才不得已给凌董事长当情妇的。结果凌夫人的手段比他老公还狠毒，直接把人打的毁容流产了。】 【好惨呀！】 【这也太过分了吧！当老公的看上人家强取豪夺，当老婆的把人打流产毁容把人逼疯。真的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呀。】 【那个女人真的疯了吗？那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 作为无辜被卷入这场豪门旧事风波的当事人之一，顾沉一直盯着网络舆情。原本以为在凌家的舆论攻势和剧情光环的影响下，网友们争论的焦点应该会侧重在他的身上。可局面却比顾沉想象的更加乐观——网友们的好奇心显然都被事件本身抓住了。虽然吵吵闹闹各持己见，提到顾沉本人的却不算多。 这让顾沉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至少剧情光环的辐射影响并没有顾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这么感慨着，顾沉又把偷孩子的女人藏在A市西郊一家疗养院的消息透露给周董事长。并且顾沉还查到了，原来霍家曾经投资过那家私人疗养院。 于是很快的，偷走凌董事长孩子的女人现在就藏在霍氏集团投资修建的私人疗养院的消息也飞速传遍全网。 【怎么又牵扯到霍氏集团了？】 【这也太乱了吧？】 【没想到我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天，看新闻都看不懂了。】 【简直比追八点档狗血剧还曲折离奇。】 就在网友们津津乐道的讨论八卦的时候，得知消息的媒体也都像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一窝蜂的扑到疗养院，想要采访偷孩子的那个女人。 直到这时，女人的信息才被有心的媒体爆料出来。原来偷孩子的女人叫梁媛媛。今年四十七岁。根据狗仔记者贿赂了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偷出来的病人资料显示，这位叫梁媛媛的病患是半年前入院治疗的。至于入院之前的事情，并没有人知道。 【也就是说，霍氏集团的人在半年前找到了当年受大周集团董事长唆使的凌氏集团董事长的情妇，然后秘密把人送进了疗养院？】 【我直接就是个好家伙。这关系曲折的，我差点没看明白。】 【我也没看明白。那个梁媛媛不是受到大周集团董事长的唆使偷的凌氏集团董事长的孩子吗？从头到尾跟霍氏集团有一毛钱关系？为什么霍氏集团要找这个女人？总不会是为了替凌家打抱不平吧？】 【兴许就是替凌家打抱不平呢！】有人想到了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的狗血八卦绯闻【不是说霍氏集团董事长的公子跟凌家找回来的那个孩子是一对儿吗？也许霍大公子冲冠一怒为蓝颜，就是想替男朋友报仇呢！】 【哇！听起来还蛮深情的。】 【好浪漫。】 【虽然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凌琇的品质也不怎么好。但是那位霍家公子还是很有霸道总裁的范儿的！】 【呜呜呜，好羡慕。为什么优秀的男人都去喜欢男人了？】 【……】 眼见网友的舆论开始向美好爱情的方向转化，可把同样紧盯网络舆情的周董事长给恶心坏了。连忙通知集团旗下的传媒公司引导舆论，花了大价钱下水军，终于把吃瓜网友们成功的引进“霍家之所以会找梁媛媛，只是为了借此狙击大周集团董事长，谋夺总裁席位”的阴谋论。 【商场如战场。大集团之间的竞争真的好可怕呀！这要是证据确凿了，大周集团的现任董事长肯定完蛋！】 【况且现在也没证据证明周董事长教唆梁媛媛偷孩子吧。既然把人送进疗养院，不就证明梁媛媛的精神状况不稳定吗？既然精神有问题，说的话怎么可能成为证据？】 【霍氏集团这么做，手段也不干净。霍家跟周家都已经联姻了，霍董事长居然为了利益这么坑害周董事长，也太过分了。】 【你们记不记得之前有金融专家写文章分析庄家坐庄操盘坑害股民的钱？霍氏集团一边跟周家联姻，一边在暗中散布谣言陷害周董事长，该不会是想操盘坐庄炒作大周集团的股票吧？】 一语惊醒吃瓜猹。原本还在热衷豪门八卦的民众顿时警醒了。尤其是那些愿意跟风炒股的散户，回想起这段时间大周集团不正常蹿升的股价，顿时觉得脊椎一凉。 回过神的第一时间，就是立刻抛售大周集团的股票。争取落袋为安。 这也是周董事长苦心引导的方向。他宁可让大周集团的股价再次下跌，全都砸在手里，也要打破潘浩洋和霍元凯操盘坐庄的算盘。 当然了，能够趁此机会低价回收一部分股票，也是周董事长的目的。 与此同时，这位白手起家创建了大周集团，并且多年来大权在握根基深厚的周董事长并没有就此罢手。他辗转各地私下约见自己的嫡系心腹们，一番密谈之后，这些掌握销售渠道的“封疆大吏”，还有各地的经销商和供应商们突然罢工，以群体施压的方式警告股东大会和董事局成员，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至此，大周集团彻底进入到股价暴跌，内部经营停摆的“内忧外患”当中。这位在外界印象中向来英明决断的周董事长以决绝的态度向所有人宣告。他宁可玉碎，也绝不瓦全。 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程度，别说是一直在关注事态进展的业内同行和各方媒体们，就算是顾沉都有些意外。 只能说老姜不愧是老姜，就算有剧情光环影响，只要当事人不乐意，照样能闹出个天翻地覆。 更让顾沉觉得意外的是周董事长都做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还能抽出手来反击霍氏集团和凌家。 首先说霍家，霍周两家是多年世交，又是商场上的合作伙伴。多年来两家经常合作开发项目，霍董事长的行事风格周董事长也是非常了解的。周董事长并不想真的跟霍元凯彻底撕破脸。不过小小的敲打一下还是很有必要。他在雷厉风行的布置好大周集团里里外外的事情后，又找媒体曝光了不少霍明璋在学校内外仗着家世好霸凌同学的事迹。其实这些事情当初霍明璋和凌琇的关系曝光时，就有网友爆料了。只不过网上吃瓜猹们的记性太差，周董事长帮助他们回忆一下，再把霍家和凌家水军引导的有关于大周集团“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负面印象抛回去。 然后又让自家集团旗下的营销公司在网上散播一些凌夫人当年雇凶害人的旧事。 那些丧心病狂的举动顿时让网络上的吃瓜猹们再一次震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沉：真是寂寞呀~ 第一百六十六章 “姓周的那个老狐狸不想得罪霍家, 曝个负面新闻还这么不痛不痒的。真让人看不痛快。”顾沉靠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懒洋洋的说道。 “所以，你要不要帮帮他？”钟离遂坐在他旁边, 边削苹果边问道。 顾沉刚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顾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顾妈妈打来的。 接通电话的一瞬间，顾沉能听到从听筒对面传过来的抽泣声。 “沉沉……”顾妈妈在电话里欲言又止：“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终于打算说实话了吗？顾沉温声说道：“别着急。慢慢说。” 顾妈妈最近压力特别大。她没想过这件事竟然会闹得这么大。现在村里每天都有人来他们家打听当年的事儿，还有不知从哪儿跑来的媒体记者，天天堵在他们家门口。就连教育局领导和学校领导都打过电话询问当年的事。顾妈妈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对他们顾家今后的生活造成影响。她甚至不敢想象开学以后，她该如何面对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和学生们。 “……”顾妈妈沉默半晌, 缓缓开口：“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顾妈妈说道：“这件事情还得从十九年前说起。” 十九年前的那个暑假，顾妈妈和顾爸爸去省城逛街的时候，被一个穿着红裙子，脸上带着大墨镜包着围巾的女人给拦住了。 “当时我就震惊了。”顾妈妈说道：“那个女人跟我说她是你姥爷当年送给回城知青的那个孩子。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 想回家里来看看。” “这件事情我还是知道的。你妈小的时候国家还没实行计划生育呢！家家户户都生七八个孩子，本来就穷, 还有那么多口人张嘴吃饭，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姥爷就把家里最小的闺女送人了。据说是对没有生育能力的老知青。” “不过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女人突然找到我们说这些, 我们也不相信。但她说的条条是道的，还拿出了当年你姥爷把孩子送人时穿的那套衣服。那针线活一瞅就是你姥姥的。我也有一套差不多的衣服。是用你大姨不能穿的外衫改的。她把那件小衣服一拿出来，我就信个七八分了。” “……远来都是客。虽然我们也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她找回来干啥。但是人都来了，我们就想着把人带回家让你姥姥姥爷见见。也高兴高兴。结果她又说不行。” “……她说她之所以会知道身世, 是因为她在城里给人当小三被发现, 人家老婆雇人把她脸给毁了。包养她的那个老板也不要她了。她顶着个大肚子把孩子生下来，结果那老板怕老婆，连孩子都不肯要。她现在的养父母嫌她丢人, 也跟她断绝关系了。” “我这一听血压都上来了。”顾妈妈在电话里回忆道：“咱们顾家村是什么地方你也知道。民风多朴实，你姥姥姥爷清清白白一辈子，就没干过一件丢人事。送出去的女儿在城里给人当小三被赶出家门，我要是让她跟我回了顾家村，你姥姥姥爷在村里就不能做人了。连带着子女都跟着丢脸。你姥姥姥爷都能气死。” “我当时也是年轻。就给她一顿骂。我说她不要脸，清清白白大姑娘干那么丢人的事情，还好意思回来认亲。也不嫌脏了我们家的地。” “结果那姑娘什么都没说。”顾妈妈回忆道：“我当时跟你爸回家，还心惊肉跳的。特地绕了一段路回来的。就怕她跟在我们后面。后来一想，她都知道顾家村了，想要找上门来也容易。” “那几天我跟你爸吓得觉都睡不好。又不敢告诉你姥姥姥爷，怕给他们气坏了。更不敢跟别人说，这种事情多丢人啊！” 结果过了没几天，顾妈妈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就捡到了一个小孩子。那孩子白白净净的，一瞅就不像是他们乡下娃。顾妈妈当时就猜到这孩子就是梁媛媛给大老板生的那个孩子。 “我报警的时候，再三犹豫，想跟警察说来着。”但是顾妈妈要是把她见过梁媛媛的事情说了，梁媛媛给人当小三的事情就瞒不住。 “咱们家的丢人事只怕要传到省城去。我可丢不起那人。”再说梁媛媛既然能狠心把孩子扔进河里，肯定是打定主意不想要孩子了。她当时说包养她的那个老板怕老婆也不肯要孩子，顾妈妈猜测梁媛媛大概是想怀着肚子逼宫，结果失败了。小三上位不成功，还被人家大老婆给毁容了。梁媛媛肯定是迁怒这个孩子。能丢掉孩子一次，就能丢掉孩子第二次第三次。顾妈妈能捡到一次，也捡不到第二次第三次。 “这个当妈的也太狠了。不管怎么说，小孩子都是无辜的。我当时就想着，这事儿我肯定不能说。这要是让人家知道咱们家有个给人当小三还能狠心把自己亲生儿子扔河里的闺女，咱们家的门风不都给败坏了？将来你小姨小舅他们还咋娶媳妇咋嫁人？” 所以顾妈妈就真的没说。她当时觉得要是警察真的查出来了，她就认命了。可是警察查了半天也没查出来什么线索。最后只能把孩子当成孤儿，要送到孤儿院。顾妈妈自以为知道孩子的身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妹妹的骨肉送进孤儿院。不顾家人的阻拦，执意把孩子领养了。好在顾爸爸也支持她。 哪里知道十九年后会发生这么多糟心事。早知道她还不如听家里人的建议，把孩子送到孤儿院了。 顾妈妈现在是说不出的后悔。她隐隐察觉到顾沉跟她离心了。但她是真的没有办法。 顾妈妈说道：“我一直以为凌琇这孩子不招父母待见，刚生下来就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嫌弃。所以平时就对他好一点。我怎么会知道那个女人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偷别人的孩子，还说是自己生的。” 顾沉用的是公放。听到电话里顾妈妈激动到掩不住口音的家乡话，顾沉和钟离遂对视了一眼。顾沉又问道：“那您收养了凌琇之后，有没有想过找一找凌琇的父亲是谁？” “我跟你妈哪有那个闲心。”这回接话的是顾爸爸：“我们巴不得跟那些人断了联系。咱们清清白白过自己的小日子。” 顿了顿，顾爸爸又道：“我这几天上网，发现好多人都说你妈跟那个女人合谋偷孩子。这不是血口喷人呢！” “也没有几个人在说，”顾沉安慰道：“这种事情，还是要看证据的。” “那警察会怎么看？”顾妈妈忍不住问道：“警察会不会相信网上那些话？” “警察相信证据。”顾沉说道：“你们放心吧。只要你们是清白的，警察不会冤枉你们的。” “那就好，那就好。”顾妈妈想了想，又说道：“沉沉，妈妈知道你因为这件事，可能对妈妈有意见。但是妈妈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不知道该怎么说跟故意欺骗是两回事。顾沉能理解顾妈妈顾爸爸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不跟他说，但是在他询问事情真相的时候，顾爸爸故意说那些话混淆他的视听……难道没有想过一旦他真的被那些话误导作出什么举动的时候，会埋下多大的隐患吗？ 顾沉眨了眨眼睛，没说什么。就因为顾爸爸和顾妈妈之前的隐瞒，顾沉甚至不敢相信他们现在说的就是真的，或者说是全部的真相。但是顾沉知道顾爸爸和顾妈妈想听什么，顾沉开口说道：“放心吧。” 顾沉分析道：“现在是霍凌周三家借这件事交锋。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其实没有人关心。霍家想要打击周家，凌家想要报复周家，周家也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他们三家会越打越热闹。网友们也是图个热闹。” “但是咱们村里人都在问。”顾妈妈很纠结的说道：“教育局和校领导也在开会研究，他们觉得家里出了这种事，我已经不适合继续当老师了。” 这倒是跟上辈子的发展重叠了。 顾沉恍惚了一下，又说道：“要是做的不开心，大不了我们就不做了。反正家里现在也不缺钱，你和爸可以提前退休，带着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到处走走玩玩。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年纪大了，一辈子还没出过几次远门。我不是给你们买房车了吗？你们可以拉着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自驾游好好玩一玩。也散散心。” “可是——”顾妈妈欲言又止。 “我这边还忙着加班。”顾沉说道：“先不聊了。你们放心吧。要是实在觉得村里的环境不好，就请个长假，去外面逛逛。记得好好安慰一下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老人家年纪大了，听不得流言蜚语。” 挂断电话后，顾沉用手敲了敲钟离遂的膝盖：“你刚刚说我们可以帮周董事长一把。怎么帮？” 钟离遂没有回答顾沉的问题，若有所思的问道：“要不要找个熟悉的媒体，给伯母做个采访。把当年的事情解释一下？” 顾沉淡然问道：“你相信我妈现在说的就是真的吗？” 钟离遂哑然。 顾沉说道：“人都是趋利避害，习惯性的选择有利于自己的一面，回避不利的一面。并且喜欢美化自己。如果我妈在接受采访时有所保留，而这个保留的信息对我妈不利。到时候被网友扒出来，我们会更被动。还不如不说。” 最好的公关并不是跟着舆论做解释澄清，而是想办法引导舆论。只要观众对事情的真相不感兴趣，那么不管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都不重要。 钟离遂看着顾沉，问道：“你也觉得不重要吗？” 顾沉想了想，说道：“不重要了。” 但是有个人，一定觉得很重要。 顾沉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你觉得，凌琇在梁媛媛口中得知的真相，跟我在我妈口中知道的，会有什么不同？” 钟离遂挑了挑眉：“你想知道？” 顾沉搓了搓下巴，忽然问道：“霍氏集团和潘浩洋坐庄操盘大周集团这个新闻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有关部门竟然还没出面立案调查吗？” “最近大家都在忙着为国托盘，不过事情闹得这么大，舆论影响很不好，有关部门也注意到了。”钟离遂淡淡解释道。 “那就让事情闹得再大一点。”顾沉修长的手指敲击膝盖，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某家私人疗养院的地址上。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八月末, 学校开学。 对于全国各地的学生来说，开学可能是件痛苦的事情。但是A大的学生却不约而同的选择在学校允许回校的第一天赶了回来——近距离吃瓜什么的都无所谓，主要是大家热爱学习。 “所以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天中午, 顾沉去邢教授办公室报道的时候，邢教授还忍不住问道：“方便说吗？” 其实邢教授早就想问这件事。不过这种事情电话里说不方便，顾沉又要忙着加班搞事，不怎么回公寓住。邢教授一直没找到好的时机，才拖到开学。 顾沉看着邢教授克制中忍不住好奇的目光，莞尔一笑：“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顾沉言简意赅的把顾妈妈跟他说的话又跟邢教授重复了一遍，包括自己私下里派人查到的事情, 再加上自己的推断。听得邢教授暗暗咋舌，摇头感慨道：“贵圈真乱。” 顾沉：“……” 顾沉看着吃瓜满足后一脸唏嘘的邢教授，笑着打趣道：“最近没少上网吧？” 邢教授老脸一红：“这不是腰扭了嘛。下楼不太方便，就在网上看看新闻打发时间。” 其实也是暗暗关心顾沉。毕竟以邢教授的性格, 若不是这些新闻跟顾沉有关，他又怎么可能留心网络上的狗血八卦？ 只不过老爷子傲娇, 嘴里不肯承认。 顾沉知道邢教授的性格，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感激。 邢教授清了清嗓子, 转移话题：“说起来，这个暑假你可没少折腾……今天早上开会，校长还跟大家感慨，咱们学校的学生多少年都没这么积极报道过。” 邢教授一个没忍住，又开始给顾沉爆料：“校长说了, 早知道这样, 今年招生的时候就该让你来当招生代表去各个高中做演讲。不过现在也不晚，等明年招生的时候，就安排你当代表。到时候我们再录制一个小成本的电影宣传片。” 顾沉愕然。 邢教授挑了挑眉：“什么表情, 不乐意？” “当然不是。”顾沉回过神来：“能够代表A大，担任招生代表，那可是我的荣幸。我只是没想到，我们学校居然还要录制电影宣传片。” 不仅如此，顾沉还记得A大在招生季录制宣传片的传统，是从他们上大三那年才开始的。凌琇就是第一届招生宣传片的男主角。说来好笑，当时校方给凌琇立的还是寒门出贵子的人设。 “还不是因为你之前搞的那个微电影大赛在网络上反响很好。”邢教授笑眯眯说道：“学生都爱看，也能侧面反映出我们学校的素质教育。” 所以今年的招生宣传片就是那批参加了微电影大赛的摄影团队录制的，参演人员也都是当时参加微电影大赛的本校学生。校方认为选择这些学生作为招生代表会给大家带来更多的熟悉感和亲近感。去各个高中做招生演讲时，也更容易跟学生有话题交流。至于顾沉这位校园风云人物，校方也没放过。直接把顾沉接受《谈话》时的那一期采访搬到了学校官方网站。 还是首页置顶。 从邢教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点钟了。顾沉看了一眼课程表，直接去教室。然后在教室门口碰到了一脸仇容的凌琇。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嘛？”凌琇盯着顾沉，黑漆漆的眼眸几乎要冒出火来：“你们全家人把我害得这么惨，你不应该跟我道歉吗？” “这件事跟顾沉有什么关系，你没毛病吧？”一直都在紧盯着凌琇的商芮立刻站出来，她看到凌琇时就觉得这个人的状态不对。开学第一天上午竟然没来，直到下午才姗姗来迟，又摆出一副寻仇的架势想要找顾沉的茬。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商芮，这件事情跟你无关，是我跟顾沉两个人的事，你少多管闲事。”凌琇不耐烦的说道。目光看向顾沉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恨意和一丝即将让顾沉颜面扫地的快意。 凌琇冷哼一声，开口说道：“要不是你妈妈和你小姨合谋拐骗我，我就能在凌家安安稳稳的长大，不用遭受这么多屈辱。我有今天，都是你们顾家害的。你们顾家怎么赔？” “要是你爸能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别去灌醉小姑娘，要是你妈能遵纪守法，别把人家打的流产毁容，要是你爸妈别把人逼疯，兴许人家也干不出偷孩子的事。”顾沉淡淡说道：“还有，冤有头债有主，碰到人贩子记得报警立案。你不是见过那个梁媛媛了吗？她精神应该稳定吧？为什么不把人交给警方？” “你——”凌琇气的脸面通红：“你少污蔑我爸妈。你说的那些事根本就没有证据。你不要乱造谣，小心我告你诽谤……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妈妈和你小姨干的龌龊事。你就想用污蔑我爸妈的手段转移话题。你少做梦了。你妈妈才是罪人。” “我妈犯下的唯一罪过就是养了你这头白眼狼。”顾沉真心实意的感慨道：“我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也懒得知道。但我妈究竟有没有对不起你，你心里应该清楚。这件事情谁都有指责我妈的立场，只有你凌琇没有。” 凌琇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就听顾沉继续说道：“一起报警吧。虽然我个人认为这件陈年旧事跟我无关，但如果你们凌家执意要追究顾家的责任，那我也不妨以顾家人，准确点说是梁媛媛亲属的名义，向凌董事长和凌夫人提起诉讼，追究一下当年凌董事长MJ女生，还有凌夫人故意伤害的罪行。” 凌琇闻言一窒，旋即恼羞成怒：“顾沉，你无耻！” “你凭什么起诉我爸爸妈妈？这是你们顾家欠我的。你们把我害成这样，难道还要害我的父母？” 顾沉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只是想让当年的真相尽快大白于天下。该我们顾家担负的责任，我们顾家不会推脱。但是当年肆无忌惮害人的人，也必须绳之以法。” 凌琇一脸惊慌的看着顾沉。 顾沉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看我干什么？清者自清，你不是相信你爸妈是清白的吗？我也相信我妈是清白的。大家都是空口无凭各持自见，只愿意相信自己亲人告诉自己的话。那就让法律来证明他们的清白。” 凌琇紧抿双唇，死死盯着顾沉。 “对了，现在那个梁媛媛还在霍家投资的那个私人疗养院是吧？”顾沉意味深长的笑道：“霍明璋对你还真是不错。居然会帮你找到当年被偷的真相。你说他找到梁媛媛的时候，知不知道你爸妈干的那些丑事？” 凌琇气的牙齿都在打颤：“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霍家人好手段。用一个梁媛媛就把大周集团董事长和凌氏集团董事长的丑事全都扯出来了。只可惜霍氏集团资金有限，只能操盘一个大周集团。没能把两家同时拿下。” 顾沉笑的特别畅快。霍家步步算计，不就是想把他也扯进局中嘛。顾沉就随了大家的心意。 说起来，两面三刀挑拨离间才是他这个反派最擅长的事情。重生一回，顾沉为了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处处压抑自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活的都快比只鹌鹑还憋屈了。那帮剧情人物还不肯放过他。 那就怪不得顾沉原形毕露了。 想到这里，顾沉冲着凌琇扯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 “你猜，霍家人这么殷勤对你，究竟是因为霍明璋喜欢你，还是霍家想要让大周天下和你们凌氏集团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利？” 看着凌琇不敢置信的模样，顾沉勾了勾嘴角。 能够回归老本行，还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作者有话要说：　　顾沉：我真的想做一个好人……来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卧槽！顾沉居然把凌氏集团董事长和他老婆给告了？】 【什么情况？】 【顾沉以梁媛媛家属的名义, 正式向警方申请立案，要追究凌董事长MJ和凌夫人故意伤人的罪行。】 【动真格的啦！】 【还是顾总牛逼！最近一段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到处都是水军扯皮互相攀咬, 没有一个主动立案提起诉讼的。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在微博断案，看的我都烦了。还是直接上法院最好。】 【就是！还有人诬陷顾总的妈妈是人贩子的。当年顾妈妈捡到凌琇的时候又不是没报警，人家好心好意把你从河里捞起来还把你养大，反而要遭受这种污蔑。真是哔了狗了！】 【报警好！立案好！我相信法律。这件事牵扯到的几家都有背景，我相信各方平衡之下，法律一定是公正的。】 【你们有没有听到顾沉对霍氏集团的分析？说霍家故意把当年这段旧事挖出来，就是想把大周集团和凌氏集团一网打尽然后坐收渔利？】 【看过了。好像是A大的学生在摆摊网交流版块repo的。我觉得顾沉的分析很有道理。时隔二十多年挖出这种事情, 肯定是有目的的。之前大家都把目光放在大周集团的身上，竟然忘了这件事情一出，最受牵连的应该是凌董事长夫妇。毕竟周董事长只是具有教唆的嫌疑，凌琇他妈故意伤人的罪行可是证据确凿了。】 【顾家要是真的追究的话, 凌琇他妈会去坐牢吧？】 【所以凌琇先别急着给养父养母泼脏水了。他自己亲爸亲妈才是真正的违法犯罪！】 因为顾沉一个申请立案的举动，网友们的关注焦点再一次回归到案件本身。与此同时, 相对而言隐身幕后的霍氏集团也被迫曝光在台前，接受网友们的审视和质疑。而对于凌家人来说, 虽然霍家挖出这些旧事的目的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是被人直接戳破这层窗户纸，把霍家针对凌家的阴谋算计赤裸裸的摊开在阳光下，这就让凌董事长和凌夫人失去了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立场，很多事情再沟通起来未免就有些尴尬。 不过只是尴尬还达不到顾沉的目的。他不惜亲自下场挑拨离间, 自然是希望霍凌周三家能够打起来。所以在主动揭开了霍家寻找梁媛媛的目的后, 顾沉又开始推动有关部门介入调查“霍氏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联手坐庄操盘大周集团股价”这件事。钟离遂也帮忙推了一把。虽说国家目前的整治重点是清理场外配资，号召有能力的金融机构和企业一起努力为国托盘。但是霍氏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联手坐庄金融诈骗坑害散股的事情已经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影响相当恶劣, 有关部门也不会坐视不理。很快成立了专项调查组专门调查这件事。 至此，行事缩手缩脚，还妄想能跟霍氏集团求和的周董事长终于忍不住了。他彻底放弃了拉拢霍氏集团的想法，全力配合调查组的调查，并且在调查期间接连召开新闻发布会谴责霍氏集团和浩洋生物科技恶意并购，坐庄操盘，恶意操纵股市的恶劣行径。剑锋直指霍家和潘浩洋。 霍元凯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也开始四处奔走，他是不可能承认坐庄操盘恶意操纵股市的罪名的。一旦这项罪名成立，有关部门的罚款都是小事，霍元凯最担心的是证监会追责，禁止霍氏集团在未来几年进入证券市场。那个结果对于霍氏集团来说，才是真正的迎头重击。 而潘浩洋还在因为银行催贷的事情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专家组的调查和周董事长的指控。他现在已经有些疲于应对了。 “这就对了！”看到大家终于打起来，计谋得逞的顾沉施施然笑道：“凑热闹当然是越热闹越好。戏台子都搭好了，上台的角儿还畏手畏脚的，这出戏还怎么唱。” 钟离遂切好了西瓜，端着果盘走过来。顾沉捞了一块西瓜，边吃边打量着钟离遂的神色，开口问道：“还适应吗？” 钟离遂没反应过来：“什么？” 顾沉说道：“我手段这么多，是不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善良？” 钟离遂莞尔：“一个人有手段有心机，和他是否善良没有必然联系。有手段有心机只能证明这个人不蠢。” 顿了顿，钟离遂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善良吗？” 顾沉下意识点点头，钟离遂当然很好。他就没见过比钟离遂更好更有原则的人。 钟离遂又问道：“那你觉得我是没手段还是没心机？” 顾沉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 顾沉嘿嘿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开导人。” 钟离遂给顾沉捏了两下脖颈：“不是我会说话。事实如此。” 顾沉想到什么，笑道：“以前可从没有人跟我这么说。” 钟离遂笑道：“是你以前遇到的人不行。”不是你的错。 顾沉勾了勾嘴角，还是挺喜欢有人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的。 顾沉笑道：“我爸妈都没你这么相信我。” 钟离遂沉默片刻。他知道顾沉的心结。虽然顾沉从来没有开口提起过，但是顾爸爸顾妈妈在遇事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顾沉的立场，也从没有过哪怕一次选择站在顾沉这边的举动，应该会给顾沉造成很大的打击。 钟离遂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拍了拍顾沉的肩膀，把人搂在怀里。 “干嘛？”顾沉有点莫名其妙的：“突然这么肉麻？” “这就肉麻了？”钟离遂想到最近一段时间的网络热词，温声调侃道：“我还没有对你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顾沉：“……” “我想要去见一见梁媛媛。”顾沉有些不自在的把话题拽回正事：“带着律师一起。” 钟离遂表情略微郑重：“决定了？” 顾沉点点头。 钟离遂说道：“我陪你去。” 顾沉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自从顾沉向警方申请了立案调查之后，梁媛媛就从霍氏集团投资的那家私人疗养院转移到了另外一家公立的疗养院。警方规定在案件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梁媛媛不能再接受媒体的采访。这个规定对于梁媛媛本人来说，也是一种保护。毕竟以梁媛媛的病情来说，过多接触陌生人，尤其是那种态度咄咄逼人，为了新闻素材甚至不惜刺激采访者爆料的媒体记者来说，过多的接触真的会刺激到病患。 有些时候正常人都没有办法接受的话术，却勉强精神有问题的病人回答。这本就是一种残忍。 顾沉是第一次见到梁媛媛。因为她的身份很特殊，还有精神病史，即便是此前有媒体报道时，也都对梁媛媛的脸部进行了马赛克处理。再加上网上一直都在说梁媛媛已经毁容了。所以在顾沉的想象中，梁媛媛应该很丑。 但是当顾沉真的见到梁媛媛以后，才发现这个女人真的很漂亮。她脸上带着一个浅蓝色的医用口罩，额头被厚厚的刘海遮挡，只露出漂亮的眉眼。那双眼睛竟然跟顾妈妈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眉目含情，看上去比顾妈妈更风流韵致。就连顾沉看着都有些亲切。怪不得当年顾妈妈一照面，就相信了梁媛媛的话。 “你来找我是想问什么呢？”梁媛媛缓缓开口，声音轻轻地，细细地，竟然很好听。出乎顾沉的意料，梁媛媛说话时竟然很有条理：“……我国的法律规定，精神病人一般不需要承担民事刑事责任。我说的话也不会作为证词被采用。所以姓梁的哪怕知道是我拐走了她的孩子，也没有向警方申请立案，不敢把我告上法庭，只是在舆论上谴责周董事长教唆犯罪。因为他们一家人都知道，以我当时的精神状态来说，无论做什么，法律都不会追究我的刑事责任。” 梁媛媛说到这里，眼睛微微一弯：“他们把我逼疯的时候，大概没想到，二十年后，我会因为这件事逍遥法外。” 顾沉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梁媛媛歪着脑袋打量顾沉：“你是谁？又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顾沉聘请的律师开口说道：“梁女士您好，这位是我的雇主顾沉先生。他已经以您亲属的名义，向警方申请立案，正式调查凌氏集团董事长和他的夫人对您犯下的罪行。” “你是顾沉？”梁媛媛眨了眨眼睛，情绪有些激动。旋即笑道：“我都已经被家人抛弃两回了，没想到十九年后，竟然又冒出个亲属来给我打抱不平。” 顾沉静静打量着梁媛媛，忽然有些好奇。这个女人，真的疯了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这么看着我干嘛？”梁媛媛双眼一弯, 心平气和的道：“精神病人也不是每天24小时都在发疯的。我们也有清醒的时候。我清醒时候的证词，也是可以被采纳的。” 顾沉问道：“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犯病？” 梁媛媛笑了笑：“自然是该清醒的时候清醒, 该犯病的时候犯病。” 顾沉心下一滞。 “吓到了？”梁媛媛缓缓说道：“怎么样，我们精神病人不好惹吧？” “现在还想帮我打抱不平吗？”梁媛媛饶有兴味的打量着顾沉。 顾沉忽然好奇一件事：“你当年偷孩子的时候，是清醒的，还是犯病期间？” “当然是病着的。怎么你还不知道么？我偷孩子那天，之所以会去医院，就是因为我犯病了。照看我的阿姨送我去医院做检查。做完检查后，却发现我不见了。我浑浑噩噩的跑到妇产科, 在育婴室看到了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就把孩子偷偷抱走了。”梁媛媛眨了眨眼睛：“所以凌家人才告不了我。因为那一天，我有确凿证据证明我精神确实不正常。” 顾沉雇佣的律师忍不住问道：“难道凌董事长和凌夫人就没有怀疑过你那份检查报告是假的吗？” “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梁媛媛有些无聊的用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精神病人不用证明自己是精神病人，你们正常人会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吗？” 顾沉的律师看了顾沉一眼。他也明显感觉到梁媛媛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梁媛媛留意到顾沉和律师的眼神交流, 笑眯眯说道：“你们不用担心。二十多年前，我刚刚得病, 被关在疗养院里，每天都要打针吃药接受治疗。我的病历很完整。不是想伪造就能伪造的。当然也不是谁说伪造就能污蔑的。除非他们能证明我那些年在每个医院做过的检查都是伪造的。” “真的假不了。更何况, 当年的事情跟你们也没有关系。你们想以亲属的身份帮我立案，无非是想借此机会打击凌氏集团。那你们只需要知道他们当年对我做了什么就好了。” 梁媛媛顿了顿，仿佛是在回忆当年的事情。眼神瞬间变得极为暴戾疯狂，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不过很快，梁媛媛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冲着顾沉微微一笑：“别害怕。我刚刚得病那会儿, 对自己的精神状态还不了解。所以才会失态。现在已经好多了。” 梁媛媛说着话，忍不住手上用力，一绺头发被她硬生生的薅了下来。梁媛媛看了一眼手指尖的头发, 顺手把头发一圈一圈绑在手指上。非常冷静的说道：“我是二十二岁大学毕业那年进入凌氏百货工作的。刚进公司半个月就被分到那个男人身边做总经理秘书。上任第一天，他就说晚上有个酒局需要秘书跟着。” 然后梁媛媛就在酒桌上被灌醉了。 “这件事情当年参加酒局的人应该都知道。你要是有心，自己去找证人好了。”梁媛媛说道：“那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他。” 直到一年后，梁媛媛怀了身孕。这件事不知怎么被凌夫人知道了。 “她派了三个男人来绑架我。”梁媛媛说到这里，呼吸明显加重。她歪着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沉：“知道我是怎么流产的嘛？” 没等顾沉反应，梁媛媛又自顾自的说道：“她说我自甘下贱，喜欢被男人上。就找了三个男人来上我。我就是这么流产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梁媛媛的语气异常平静。 顾沉和律师的表情都很震惊。因为他们听到的消息是梁媛媛被打的流产毁容。 顾沉看着梁媛媛，一时间五味具杂。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看上去就很冰雪聪明的女孩子，究竟是被什么样的绝望境遇逼疯的。 梁媛媛继续说道：“不过那三个男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姓周的答应帮我报仇。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听他的话，帮他偷人。” 梁媛媛笑道：“那个女人在打掉我孩子的时候应该不知道，我也会让她经历骨肉分离的痛苦。” “我偷了那个孩子之后，直接去了雪城。见到了你的父母。”梁媛媛眨了眨眼睛，说道：“你父母知道我的事情，嫌我丢人，不肯让我回顾家村。” “我那会儿精神状态也不是很稳定。被她骂了之后，浑浑噩噩好几天，等醒过来的时候，就记得我把孩子扔进河里了。” “没想到他命这么大，竟然会被你母亲捡到。” 梁媛媛一番话说的不尽不实的，顾沉和律师都能察觉到梁媛媛隐藏了很多关键点。可是再追问的时候，梁媛媛就不肯说了。 “不记得了。”梁媛媛低头看着被头发缠的不过血的手指：“你们不能对一个精神病人要求太多。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能记住这些就不错了。” 梁媛媛说着，情绪有些不耐烦：“我累了。你们走吧。” 顾沉还想说什么，梁媛媛忽然重重的用手掌拍桌子，站在门外的医护人员立刻走进来，请顾沉和律师出去：“今天探病时间已经到了。病人要吃药。请你们离开。” 顾沉和律师没有办法，只能起身离开。 往外走的时候，顾沉总觉得后背热热的。出门前他无意间回头，竟然看到梁媛媛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看着他。那眼神竟然有些吓人。 从疗养院出来的时候，顾沉问律师：“怎么样？” 律师说道：“按照梁女士提供的线索，即便她自己的证词不能被采用，我们也可以寻找其他证据证明凌董事长和他夫人的罪行。她很聪明。” 甚至还无意间透露了周董事长另外一项罪行。如果有人想要借机浑水摸鱼搞事情，大可以把这条线索扔出去。这就是周董事长唆使梁媛媛犯罪的铁证。 “你说她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回到家以后，顾沉很纳闷的询问钟离遂：“她到底疯没疯？” 钟离遂笑道：“她自己都说了，她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会疯。或许她跟你见面的时候，真的很清醒。” 顾沉又问道：“她为什么会把周董事长帮她解决了那三个男人的事情告诉我？” 钟离遂顿了顿，还是说道：“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摩精神病人的想法。你要是能明白她在想什么，就跟她一样了。” 听到钟离遂的黑色幽默，顾沉看了他一眼：“我就是好奇。这件事情她应该没有告诉过凌琇或者霍家人。” 要不然的话，凌家和霍家就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动作。 可是梁媛媛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顾沉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不过梁媛媛在想什么并不重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顾沉当天晚上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凌家和霍家。 被周董事长打的措手不及的霍家立刻抓住机会，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并且在网上引导舆论要求有关部门追查事情真相。 相比之下，凌家倒是一反常态的沉默。就在所有人都纳闷凌家这一次为什么会这么沉得住气的时候，网上谣传被周董事长杀害的那三个男人竟然站出来亲自辟谣。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死。 一时间，就连顾沉都有些懵。 大周集团却趁势抓住机会咬住霍氏集团不放，直言霍氏集团雇佣水军散布不实谣言，目的还是狙击大周集团的股票，恶意操纵股市。 一系列操作看的顾沉目瞪口呆：“我被利用了？” 下一秒，顾沉反应过来：“有人在疗养院给梁媛媛通风报信？” 钟离遂也有些意外，旋即笑道：“看来，我们还是小瞧了这位周董事长。真被逼急了，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之前梁媛媛在霍氏集团出资的私人疗养院，周董事长束手无策。可是当梁媛媛换到公立疗养院之后，周董事长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联系到梁媛媛。并且让梁媛媛乖乖听话，利用梁媛媛给顾沉下套，再通过顾沉把假消息传给霍家和凌家。到时候不论两家谁先出手，周董事长都是黄雀在后。 “他是算准了你会浑水摸鱼，让事情越来越乱。”钟离遂说道。只是钟离遂也有些好奇，梁媛媛为什么会这么听周董事长的。毕竟，周董事长当初说要帮梁媛媛报仇，但是那三个伤害梁媛媛的男人并没有死。 也就是说，周董事长根本就没做到他承诺的事情。 “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不要用正常人的想法揣摩精神病患在想什么。”顾沉敲了敲后脑勺，还有些郁闷。 “还是不能大意。”顾沉自嘲道：“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第一百七十章 无意间当了工具人这种事情, 让顾沉略微介意。看来跟这帮老狐狸周旋，还是要时时刻刻保持高度警惕，否则就会像这一次, 一不小心就被人利用了。 顾沉叹了口气，跟钟离遂说道：“也不知道调查组调查的怎么样了。” 调查组的进展其实还挺快的。因为霍氏集团跟浩洋生物科技联手坐庄的痕迹太明显，再加上周董事长配合调查组的工作不断提供线索，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调查组的调查工作就完成了七七八八。霍元凯和潘浩洋恶意操控股市的罪名成立，罚款五个亿，禁止入市一年。 “才一年！”顾沉轻哼一声：“看来霍元凯也没少走动。” “禁止入市一年, 对于霍氏集团这种以实业发家的企业来说，并不算太严重的惩罚。本来这两年的大盘局势就不好。再说禁止入市的只是霍元凯和潘浩洋本人，并不是霍氏集团。”顾沉说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浩洋生物科技金融诈骗的影响这么恶劣, 潘浩洋这种人就应该终生禁止入市。” “浩洋生物科技是潘浩洋的命根子。现在已经是负债累累，银行断贷, 潘浩洋自己又被禁止入市一年。这一年期间，浩洋生物科技如果还不上银行贷款, 潘浩洋就要去坐牢。”钟离遂说着，将一张报纸递到顾沉手中：“凌夫人故意伤人的指控也成立了。” 之前霍氏集团雇佣水军在网上发散周董事长杀人的不实消息，被周董事长抓住机会反戈一击。不但进一步坐实了霍氏集团恶意散播谣言狙击大周集团的事实，也顺势引出了凌夫人雇凶伤人的旧事。警方介入调查后，三名嫌疑人供认不讳。凌夫人教唆和故意伤害罪名成立。如无例外, 也要去坐牢。 “没想到一系列组合拳下来, 大周集团竟然成了最后的赢家。”顾沉挑了挑眉，不是很舒服。 “大周集团也元气大伤。”钟离遂说道：“这位周董事长为了一己之私，害得大周集团市值损失过半。那些股东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不过目前来说, 最倒霉的还是凌氏集团。本来底子就薄，又是靠信誉和口碑争取消费者的服务性行业。几次三番出现负面新闻，消费者已经厌烦到连凌氏集团旗下的百货商场都不肯进。跟凌氏集团签订合同的各大品牌方也受到了影响，因此追究凌氏集团的责任。而现在，凌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又因为故意伤害罪要去坐牢。凌氏集团的股价再次跌停。本来今年大盘就不好，凌氏集团的市值不断蒸发。现在更是雪上加霜。连番打击下，凌氏集团已经快到倒闭了。 “你有没有兴趣收购凌氏集团？”钟离遂忽然问道。 “什么？”顾沉没反应过来，一脸错愕。 “收购凌氏集团。”钟离遂耐心重复道：“你的摆摊网目前主要的经营方向就是电商和外卖这两块。如果能够收购凌氏集团旗下的百货公司，再配合线上销售，能做的事情很多。” 最重要的一点，钟离遂始终觉得顾沉对于霍凌周三家的态度有些过分在意。既然这样，不如想办法把三个集团掌握在自己手上。 釜底抽薪，就是最好的脱敏治疗。 顾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收购凌氏集团。一时间，脑子都是乱的。下意识就想反驳。 “先别急着拒绝。”钟离遂耐心分析道：“你之前也说过，就算你想敬而远之，他们也不会放过你。那你为什么不把他们依仗的资本抢过来？只要他们手上没了可以拿来威胁你的筹码，就算心怀恶意，又能怎么样？” 顾沉挑了挑眉：“让他们看不惯我，却干不掉我。反而还要眼睁睁看着我的事业蒸蒸日上？” 钟离遂温声问道：“你蒸蒸日上的事业还是用他们毕生的心血打地基。这么一想，是不是很解气？” 顾沉幻想一下，确实挺爽。 “不过凌氏集团毕竟是凌家祖传的基业，不到万不得已，凌家人不会卖掉手上的股份吧？”顾沉说道。 “那就把他们逼到万不得已的处境。”钟离遂淡淡说道。 但凡规模达到一定程度的企业就不可能是铁板一块。凌董事长和凌夫人凭借一己之力把凌氏集团折腾的元气大伤，相信对这两个人不满的股东和董事一定大有人在。只要有人在这个时候发起股东大会要求罢免凌董事长的职务。就一定会造成凌氏集团的内部分裂。因为凌董事长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顾沉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我们可以从凌飞父子下手。” 凌家二房对于凌氏集团的野心，顾沉一直清楚。上辈子顾沉为了帮凌琇站稳脚跟，没少跟这对父子打交道。他是最早发现凌飞父子有野心的人，也多次提醒过凌琇。只可惜他的话没人信，凌家所有人都觉得顾沉是在挑拨离间。直到凌飞父子在外面建皮包公司坑集团钱的事情被霍明璋发现。凌董事长大怒之下把凌飞父子赶出集团。 至于这辈子嘛！ 顾沉轻笑一声：“凌正道如果聪明，就应该知道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继续担任凌氏集团的董事长。如果凌飞和他的父亲能够得到凌正道的信任，让凌正道主动辞职，再推荐凌飞他爸上位，然后再通过遥控指挥凌家二房的方式继续掌握凌氏集团的大权，就可以平稳度过这段危机。” 钟离遂一脸欣赏的看着顾沉，不动声色的说道：“凌家兄友弟恭，凌董事长对于他这个弟弟，还是非常信任的。” 顾沉笑道：“可惜这个人并不值得信任。” 顾沉会把凌飞父子的小动作整理成册，匿名送到凌董事长的手上。只要凌正道对他弟弟的信任出现裂痕，就不可能会心甘情愿的辞职再推他弟弟上位。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能够掌控集团的机会就在眼前，凌飞父子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到时候这两家再斗起来，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凌氏集团不说分崩离析，只怕也前途无量。 顾沉再想办法趁机游说其他小股东们把股份卖掉。一个并不值钱的凌氏集团唾手可得。 钟离遂说道：“其实整个凌氏集团最值钱的资产也就是凌氏百货旗下的百货物业和地皮。我们没必要收购整个凌氏集团。只需要收购凌氏百货。” 顾沉说道：“凌家不会只卖凌氏百货的。” 钟离遂笑道：“那要看怎么谈，跟谁谈。只要方法正确，收购凌氏百货会比收购整个凌氏集团容易得多。” 顾沉皱眉看着钟离遂，沉吟半天，灵光一闪：“你是想让凌氏集团以资产打包的方式把凌氏百货旗下的物业和地皮打包卖给你？” 钟离遂笑着点点头。 顾沉觉得不太可能：“凌家人又不傻。” 钟离遂没说太多，只是语气平静的说道：“凌氏集团快要倒闭了。” 一个即将倒闭的集团，可没有在谈判桌上挑三拣四的资格。 顾沉想了想，忽然起身返回卧室，从行李箱里掏出一本笔记本，递给钟离遂。 钟离遂接过笔记本翻开，上面记载着凌氏集团很多违法乱纪的证据，钟离遂知道顾沉的经历，对此并不感到意外。顾沉说道：“之前钻牛角尖，差点拿这玩意儿跟凌家玉石俱焚。好在教授及时敲醒我。现在我也想开了。这东西对我来说根本就没什么用。你说得对，正规的商业谈判就应该在谈判桌上进行。任何歪门邪道投机取巧的场外操作，本质就是对自己能力的不自信。” 顾沉说着，找出打火机，将笔记本点燃，扔进垃圾桶里。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凌家—— 凌夫人一脸憔悴的坐在沙发上。仅仅几个月的时间, 这位出现在任何场合都必须光鲜亮丽的豪门夫人再也没了当初的趾高气昂。素来保养得宜的脸上出现了细碎的皱纹，皮肤暗沉无光，整个人显得又衰老又颓废。 “这可怎么办呀！”凌一一坐在凌夫人身边, 握着凌夫人的手，略带哭腔的说道：“妈你不会真的去坐牢吧？” 凌夫人的一双眼睛里遍布红血丝，她深吸了一口气，一边摇头一边安抚女儿：“不会的。肯定有办法。你外公外婆不会让我去坐牢的。” “不会？”凌董事长冷哼一声：“证据确凿，那三名嫌疑犯已经认罪了。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你花钱雇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舆论压力这么大, 你以为岳父岳母还敢动吗？” “我真是没想到，你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恶毒。” “我恶毒？”凌夫人冷笑一声：“我要是恶毒，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人弄死。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她们爬床的时候都不要脸，现在又怪我恶毒？我要是恶毒, 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 “你们别吵了！”凌一一捂着耳朵大声喊：“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烦不烦呀！爸你快点想想办法，难道真要看着妈妈去坐牢吗？” 凌董事长铁青着脸不说话。凌一一又指着凌琇骂道：“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扫把星。你没来凌家之前, 我们凌家好好的。自从你来了，这个家里乌烟瘴气的, 一天都没好过。都是因为你。你给我滚！滚啊！” “不是我。”凌琇一脸委屈的看着凌夫人，泫然若泣：“我也不想这样的。不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 “好了！”凌夫人被女儿吵的头疼，也被儿子哭的头疼：“别吵了。还嫌不够乱吗？” 不过隐约之间，凌夫人也不禁有些埋怨凌琇，觉得这孩子是命不好。连带着把家里的风水都给坏了。 凌琇吸了吸鼻子, 红着眼睛点点头, 怯生生的说道：“要不，我去求求霍明璋，让他想想办法吧。” “求他死的更快吧！”凌一一冷笑一声：“要不是他们家暗中捣鬼, 不知道从哪儿挖出梁媛媛这个人，妈现在还好好的呢！” “行了！”凌夫人呵斥道：“我还活着呢！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还是你真的盼着我早点死？” 凌一一噘着嘴，不说话了。只用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凌琇。凌琇不耐烦凌一一，也是一脸的不服气。 凌飞父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兄妹两个怒目而视，凌董事长和凌夫人相互埋怨的一幕。 凌家二叔脚步一顿，旋即走上前，一脸关切的问道：“大哥大嫂，你们还好吧？” “你看我们像是很好的样子吗？”凌夫人不耐烦的说道：“别说废话了。那些老狐狸约你出去聊什么？” 凌家二叔听到凌夫人的询问，下意识看向凌董事长。一脸为难。 今天下午，凌家二叔忽然给凌董事长打了一通电话，说是公司几位股东约他私下见面。凌家二叔察觉情况不对，就打电话给凌董事长汇报了一下。凌董事长便让凌家二叔先去虚与委蛇一番，然后回来把那帮老狐狸的打算告诉他。 凌家二叔依言赴约，回来之后，便一脸为难的看着凌董事长，说道：“几位大股东跟我说，说……” 凌董事长眉头一皱：“说！” 凌家二叔硬着头皮说道：“他们说最近一段时间，凌氏集团损失惨重，都是因为大哥和大嫂的缘故。所以想要召开股东大会罢免您的董事长职务。” 凌董事长脸色阴沉。还没说话，凌夫人冷笑一声：“意料之中。我还以为他们能多忍多久，没想到才这几天就忍不住了。” 凌飞义愤填膺的说道：“这帮人也太过分了。凌氏集团是我们凌家的产业，跟他们那些外人有什么关系？大伯你放心，我跟爸爸都支持你。只要我们凌家人一条心，那些外人折腾不出什么风浪。” 凌董事长拍了拍凌飞的肩膀：“阿飞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嘴硬有什么用？树倒猢狲散。如果那些大股东真的是铁了心要罢免你，你以为你这个董事长能坐的长久？”凌夫人瞥了凌董事长一眼。 凌董事长没说话。凌飞父子瞅着气氛不对，也没敢多留，汇报完工作就灰溜溜的走了。 出了凌家之后，凌飞看着父亲：“爸，大伯真的会主动提出把董事长席位让给你吗？” 凌家二叔闻言轻笑：“他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他能眼睁睁看着凌氏集团落入外人手里？” 凌家大宅，凌夫人说道：“凌氏集团的股票已经跌停牌了。现在这个局面，我想股东大会那些人不可能让你继续担任董事长。你还不如主动请辞，让老二顶替你的位置。他那么听话，你通过他也可以继续管理集团事务。等避过这阵风头就好了。” 凌一一坐在旁边，越听越害怕，她不明白为什么家里会变成这个样子。忍不住握着凌夫人的手腕：“妈！” 凌夫人安抚性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没有那么可怕，天塌不下来。就算真的判了，妈妈也会申请保外就医。不会去坐牢的。” 凌一一红着眼睛扑进凌夫人的怀里，哭着问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是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凌董事长看了一眼凌琇。自从这个孽子回到凌家，他们凌家就诸事不顺。 凌琇被凌董事长看的浑身发凉。忍不住躲到凌夫人身边，却被凌夫人闪开了。 凌琇顿时愣住了。 凌夫人看向凌董事长，问道：“要不要找个风水先生算算八字？我总觉得凌家最近走背字，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反冲？能不能破解一下。” 凌夫人并不觉得自己迷信。实在是最近一年发生的事情，太邪门了。 凌一一听到这个就来劲儿了。立刻指着凌琇说道：“还能有谁？肯定是这个扫把星。他八字跟我们凌家不合。他一来我们家就鸡飞狗跳的。把他赶走就好了。” 凌一一说道：“要不是因为他忘恩负义欺负顾沉，我们凌家怎么会被那么多网友骂？还有五一促销活动那件事，也是他自作聪明害得凌氏集团没了声誉。还有那个梁媛媛，要不是因为他天天在霍明璋面前装委屈诉苦，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霍明璋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去找梁媛媛？害得妈妈要去坐牢！他就是个扫把星，专门来克我们凌家的。” “我不是！”凌琇脸色一变，猛地摇头说道：“我不是！我不是扫把星！我没有害凌家。” 凌琇看着神情冷漠的父母妹妹，口不择言道：“你们凭什么把事情都怪到我头上？要不是妈妈当初故意害人，我也不会被人偷走——”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凌琇不敢置信的捂着脸颊。只见凌夫人一脸怒意的质问道：“你是想说凌家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们咎由自取？你妈我活该被人戴绿帽子，活该去坐牢吗？” 凌琇猛地回过神来，狠狠摇头：“对不起妈妈，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故意的。” 凌琇慌慌张张的道歉，只是神色间是止不住的委屈和怨恨。 当天晚上，凌琇回到卧室睡觉时，忍不住给霍明璋打了个电话，向霍明璋哭诉家里人对他不好。说他是扫把星。霍家因为轻信了梁媛媛的话，一着不慎被周董事长咬住不放。这会儿也是元气大伤焦头烂额。当然没有耐心听凌琇的无病呻吟。没说两句就要挂电话。挂断之前，霍明璋还劝凌琇：“你要是实在无事可做，就学学顾沉。但凡你有他十分之一的能耐，也不至于被你家人这么看扁。” 凌琇顿时愣住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凌琇忽然想起他在顾家村那些年，也是处处有人拿他跟顾沉对比，同样是人人都觉得他不如顾沉。凌琇那会儿也觉得委屈。只是那个时候，还有顾妈妈和顾爸爸安慰他。还有顾沉哄他。没想到他认回亲生父母之后，反而连能抱怨诉苦的人都没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凌琇哂笑。凌家人不明白，他还不明白呢！明明他跟顾沉才是云泥之别，凭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如顾沉？凭什么顾沉永远都过的比他好？ 凌琇气的在房间里摔枕头发泄。而被他怨念的顾沉，此时也在跟凌家人对话。 凌飞看着坐在对面的顾沉：“顾总向来贵人事忙，今天约我出来？不知有何贵干？” 顾沉用勺子搅了搅咖啡：“想跟凌总做一笔买卖。” 凌飞：“什么买卖？” 顾沉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想收购凌氏百货。” 第一百七十二章 凌飞险些被嘴里的一口咖啡呛死：“咳咳, 顾总真会开玩笑。” “没开玩笑。”顾沉微微一笑：“我要是想开玩笑，也不来找凌总。” 凌飞脸上笑容一收，郑重其事的说道：“凌氏百货是我们凌氏集团的根基和支柱, 只要凌氏集团还在，就不可能卖掉凌氏百货。” “可是你们凌氏集团就快要倒闭了。”顾沉淡淡说道：“股价已经跌停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复牌。实体门店不知道关了多少家，全国各地的凌氏商场门可罗雀，这么热的天连空调都不给租户开。对了，各大品牌方也在追究凌氏集团在合作期间严重损害品牌形象的责任。不知道凌氏集团要赔偿多少钱……” 顾沉还没说完，凌飞已经摇头苦笑，忙不迭的开口叫停：“看来顾总对我们凌氏集团的现状非常了解。” “是凌董事长的凌氏集团。”顾沉看似无意义的强调道：“凌总虽然在凌氏集团工作, 手里也掌握些股份，终究还是凌董事长管理公司事务的一个棋子罢了。以主人自居，为时尚早。” 没等凌飞反应过来，顾沉又轻飘飘的八卦道：“如若不然, 凌总和令尊也不会在外面私自创建自己的公司，并利用职权成为凌氏百货的供应商。” 凌飞脸色一变：“顾总说笑了。” 顾沉说了个公司名字, 颇为欣赏的称赞道：“跟凌董事长相比，令尊在怜香惜玉这方面, 可要大方得多。也难怪那位女总裁死心塌地，不求名分的跟在令尊身边，一跟就是七八年。” 初秋时节，天气还热的很。凌飞的额头上却冒出细碎的冷汗。他看着顾沉，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 沉声说道：“我刚刚说错了。看来顾总对我们凌家所有人所有事都很了解。顾总是有备而来。” “凌总多虑了。”顾沉笑着安抚道：“我也是因缘际会, 巧合知道的。我对凌总和令尊并无恶意。” 凌正道夫妻俩，再加上个凌琇把顾沉和顾家害得那么惨，顾沉敢说他对凌家没有恶意, 凌飞却不敢信。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又不是凌董事长，凌总没必要在我面前表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笔写不出两个凌家的忠心耿耿。”顾沉笑眯眯说道：“我是不喜欢凌家人，但是凌总和令尊也未必有多喜欢凌董事长一家吧？” 凌飞不说话。 顾沉继续说道：“在商言商，我们谈的是生意。又不是恋爱，凌总何必纠结我个人是否喜欢你们呢？” 凌飞顿时震惊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顾沉，他记得顾沉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受什么刺激了？ 顾沉对凌飞的震惊视若无睹，温声说道：“凌总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凌飞哼笑一声：“顾总刚刚不是说了，凌氏集团是我大伯的，又不是我的。我考虑不考虑，又有什么意义？” “很快就是了。”顾沉笑道：“凌总与令尊处心积虑，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凌飞不知道顾沉还知道些什么，脸色有些阴沉。 “别紧张。”顾沉慢悠悠的说道：“我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凌总不要误会，我对你们的家事不感兴趣。” 但是对他们凌家的家业感兴趣。 凌飞在心底抹了一把汗，觉得这个比顾沉对他们家家事感兴趣更糟糕。 “顾总不要白费心思了。凌氏百货是我们凌氏集团的根基，只要凌氏集团还存在一天，我们就不可能出售凌氏百货。您也不要用凌氏集团即将破产倒闭这种事情来威胁我，我们都知道，只要凌氏百货还在，就算凌氏集团从股市退市了，我们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凌总何必这么固执呢。”顾沉轻笑道：“以凌氏集团的现状来说，企业声誉已经跌倒谷底无法返回。集团市值也蒸发过半。除了公司名下一些地皮和物业大楼还有些价值，其余的资产就算打包也未必有人肯买。凌总和令尊与其耗在这艘破船上，不如想办法另起炉灶。到时候还能摆脱凌董事长的掣肘。这难道不是一桩两全其美的生意？” 凌飞心下一动，面上却十分犹疑：“顾总没必要这么试探我。现在凌家正处在危急关头，我们也是凌家的一员，不会做出背叛大伯的事情。” “是么？”顾沉轻笑，知道凌飞心里在戒备什么。他也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回家跟令尊好好商量一下。我还是很有诚意的。” 说完，顾沉冲着凌飞点头示意，干脆利落的起身离开。 凌飞看着顾沉的背影，迫不及待的拿出电话打给父亲。 “你是说顾沉已经知道我们在外面开公司挖集团的墙角？还跟你提出想要收购凌氏百货？”凌家二叔看着慌慌张张赶回家的凌飞，眉头紧皱：“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凌飞说道：“顾家被我们凌家害成那样，我担心顾沉是想挑拨我们跟大伯之间的关系，以此来报复我们凌家。但是我又觉得顾沉的提议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要收购凌氏百货。” “你说错了。”凌家二叔缓缓摇头，纠正道：“害顾家人和顾沉的是你大伯一家，跟我们二房可没什么关系。冤有头债有主，顾沉就算想要报仇，他想要算计的一定是大房一家。跟我们可没关系。” “那您的意思是……” “顾沉说的没错。”凌家二叔沉吟片刻，开口说道：“以凌氏集团的现状来说，除了一部分地皮和物业大楼，确实没什么接手的价值。拜你大伯一家所赐，整个集团的声誉已经跌倒谷底了，就算我们爷俩接手了集团，短时间内，只怕也没有办法挽回口碑。但是你大伯这个人，又专断独行惯了。就算被迫请辞，他也不会放下手中的权柄。他在集团经营多年，那些供货商和经销商还有分公司的负责人大多是他的心腹。这些人当中那怕只有一半的人死心塌地的帮他，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可是凌家二叔处心积虑的想要上位，也不是冲着做牵线傀儡去的。 “事已至此，帮你大伯解决烂摊子，还不如拿一笔钱，重新建立一个凌氏集团。”凌家二叔眼神亮的逼人，野心勃勃的说道：“一个只属于我们凌家二房的凌氏集团。” 凌飞问道：“那我们要跟顾沉合作吗？” 凌家二叔说道：“顾沉想要收购凌氏百货，他自己的资金恐怕没有那么多。肯定还是要依仗天遂资本。我们且看着他能给出什么条件。” 凌飞犯难道：“那大伯这边……” 凌家二叔忽然问道：“顾沉都知道我们在外面创建了一家供应商公司挖集团的墙角，你猜你大伯知道不知道？” 凌飞顿时蒙住：“这个……” 凌家二叔想了想，说道：“走，我们这就去找你大伯。” 凌飞不明所以：“找大伯做什么？” “……顾沉就拿这件事情，威胁我们里应外合，把凌氏百货卖给他。”凌家二叔说到这里，一脸歉然的看着凌董事长：“大哥，我知道二房背着公司搞小金库，是我们不对。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凌字，我们父子两个平时小打小闹占占便宜可以，但是危急关头，还是要鼎力支持大哥的。” 凌飞反应慢了半拍：“是啊，大伯。我们是一家人。怎么可能帮着外人做事。” “这个顾沉，他胃口倒是不小。还想要打凌氏百货的主意？”凌董事长嗤笑一声，竟然没有凌家二叔想象中那么动怒：“他给出了什么条件？” 凌家二叔心下一动，面上却是一脸急切的说道：“大哥，凌氏百货可是咱们集团的根基呀！这可是爸的心血，绝对不能卖。” 凌董事长不耐烦的说道：“集团现在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清楚吗？资金链都已经断了，还留着那几块破地皮和几栋物业有什么用？” 企业口碑跌倒谷底，各大品牌方接连追责要求赔偿，凌氏集团现在的处境远比外界想象的更加艰难。就算顾沉不提，凌董事长其实也打算出售一部分资产换取现金流。只不过顾沉是第一个找上门来谈生意的罢了。 想到这里，凌董事长看向凌飞：“顾沉为什么会单独约你见面？” 凌飞心下一突：“我也不知道。大概他觉得我比较好糊弄？想通过我来试探大伯的意思？” 毕竟顾沉跟凌家大房的关系很尴尬。并不是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生意的关系。 “也对。”凌董事长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年轻人脸皮薄，向来都很在意一些原本就不必在意的东西。” 凌飞没听明白凌董事长在说什么，凌家二叔却是脸色一变。 凌董事长吩咐道：“你们先跟顾沉接触着。看看他能给出什么条件。凌氏百货旗下的那几块地皮和物业大厦都很不错，近些年房地产业兴盛，能卖个好价钱。” 半句都没提凌家二房私下创建的那个皮包公司。 从凌家出来的时候，凌飞满头雾水的询问道：“爸，大伯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凌家二叔冷笑道：“这个顾沉，可够阴的。咱们差点着了他的道儿。” 凌飞愕然：“什么？” 凌家二叔看着一脸懵的儿子，说道：“你大伯早就知道我们在外面搞的小动作了。只怕咱们爷儿俩挖集团墙角的事儿，你大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沉找凌飞谈收购凌氏百货这件事，凌董事长未必不知道。说不准也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凌家二房，看看凌家二房到底有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忠心。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个老狐狸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装啊！”得知凌飞父子在见面之后就去了凌家大宅, 顾沉情不自禁的感慨道。 钟离遂轻笑：“不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顾沉捧着奶茶一边喝一边说道：“也不算吧。我只是猜到了他可能会在凌正道面前装白莲，但我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做。” 钟离遂虽然没太明白，但还是理解了“装白莲”这三个字要表达的内容, 挑眉示意顾沉继续往下说。 顾沉解释道：“凌正道这个人，明显就是专断独行唯我独尊惯了的。这些年，他早就把凌氏集团当成自己口袋里的私人财产了。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告诉他，你弟弟这么多年一直在挖你的墙角私建小金库。就算碍于现在的局势，凌正道不敢翻脸，你以为他会轻易放过这只硕鼠吗？” 尤其是在凌氏集团内忧外患，资金链已然断裂的情况下。 钟离遂笑道：“所以……” 顾沉吸着奶茶：“所以自作聪明的人要么出血, 要么白演一场戏。” 而在另一边，还在庆幸凌正道没有追究父子两个私自创建皮包公司的凌家二叔刚刚回到家，就接到了凌正道的电话：“现在公司资金周转艰难，你之前在公司吞了多少, 先拿出来给公司救救急。等过了这一关，大哥不会亏待你的。” 霎时间, 凌家二叔的脸部肌肉都僵硬了。 挂断电话后，凌飞一脸讪讪的问道：“我们真的要把钱拿出来吗？” 凌家二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半晌, 冷哼一声：“他还真以为他这个董事长能坐得安稳。” 凌家二叔本来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凌正道撕破脸。却没想到凌正道得寸进尺，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把凌家二房揉圆捏扁。 “你大伯的脑子是进了水了。”凌家二叔毫不客气的腹诽道：“钱，我是一分都拿不出来。他们大房惹的事情，就该他们大房自己拿钱摆平。” 凌飞有些担心：“可是如果我们不听大伯的话，大伯他会不会——” “你怕什么？”没等凌飞说完话, 凌家二叔冷笑道：“你以为这么多年, 就只有你大伯抓住了我们的把柄。我们对大房的情况就一无所知吗？” 凌飞一怔，旋即恍然。 凌家二叔继续吩咐道：“你要跟顾沉保持联系。他不是想收购凌氏百货嘛！只要价钱到位，我来说服其他股东。” 凌飞立刻点头。 顾沉在接到凌董事长的电话的时候, 并不觉得意外。 “你想收购凌氏百货？”电话里，凌董事长的声音有些晦涩阴沉。 顾沉故作意外：“我以为这件事，应该是凌飞来跟我谈。” “我才是凌氏集团的董事长。你找凌飞，他说的算么？” 顾沉笑着问道：“那凌董事长的意思，您说的算？” 凌董事长冷笑一声：“我当然说的算。可我为什么要把凌氏百货卖给你？你要知道，凌氏百货可是凌氏集团的根基。我要是把凌氏百货卖了，凌氏集团也没什么价值了。” “那就要看凌董事长怎么想了。”顾沉微微一笑：“是及时套现拿一笔钱东山再起。还是留着你们凌氏集团的根基，为他人作嫁衣裳。” 凌董事长听懂了顾沉的言外之意，声音越发阴沉：“什么意思？” “凌董事长不会不懂吧？”顾沉好整以暇的说道：“凌飞父子能在凌氏集团鼎盛的时候开皮包公司挖集团墙角，就能在凌氏集团内忧外患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利益落井下石——” 没等顾沉说完，凌董事长冷笑着打断他的话：“这种挑拨离间的话，你就没必要说了。” “是挑拨离间，也是陈述事实。”顾沉特别坦然的说道：“所谓一笔写不出两个凌字。你们凌家人骨子里都流淌着自私自利的血液。最看不惯的事情就是别人过的比自己好。尤其是身边人不能过好。凌董事长跟您弟弟可是亲生的兄弟。他是什么人，您会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他能不清楚？” 凌董事长冷哼一声：“顾总倒是对我们凌家的事情很关心。” “我也不想的。”顾沉笑眯眯说道：“实在是你们凌家欺人太甚。” “我们凌家欺人太甚？你们顾家手段也是够狠的。”凌董事长说道：“偷偷摸摸的把我儿子拐走十八年，养废了才还回来。让我们凌家后继无人不说，还要让我夫人在承受了十八年的骨肉分离之痛后，再去坐牢。身败名裂声誉尽毁。还连累了整个凌氏集团。当真好手段呀！” “凌董事长别想太多。”顾沉说道：“这都是您自己的臆想，没有证据您可别乱说话，小心我告您诽谤。你们凌家已经出了一个坐牢的了，可别再出第二个。” 顿了顿，顾沉又补充道：“虽然我个人觉得依照凌董事长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就算是坐牢也没什么冤枉的。” 凌董事长不想跟顾沉耍嘴皮子，沉声问道：“说说你的条件吧。想要收购凌氏百货，总要让我看到诚意。” 顾沉惊讶的挑了挑眉：“凌董事长愿意跟我谈？” “在商言商罢了。” 正如顾沉所说，凌董事长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凌氏集团的处境。近一年来，因为凌家的关系，凌氏集团的声誉和利益遭受了很大的损失。这对于任何一家公司的股东来说，都是难以容忍的。 凌董事长心知肚明。当他不能继续给集团创造利益的时候，就是他被曾经的合作伙伴们抛弃的时候。但是凌董事长执掌凌氏集团大半辈子，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被逼辞职？怎么可能会把属于他的凌氏集团拱手让人？所以想办法榨干凌氏集团的最后一丝价值，然后另起炉灶东山再起，才是凌董事长最想要做的。 这就是顾沉根据凌家人的脾性算计到骨子里的阳谋。只要凌家人自私自利的血脉基因不改，一点小计谋就能让凌家两房人相互猜忌。一旦这两房鹬蚌相争，得利的必然会是顾沉这个渔翁。 顾沉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我还需要仔细考虑一下。凌董事长想要什么条件，不放先提一提。看看我能不能接受。” 让凌董事长提条件，当然是狮子大开口。顾沉听着凌董事长特别离谱的报价，温声说道：“我考虑一下。” 挂断电话后，顾沉主动给凌飞打了一通电话：“凌董事长已经知道我想收购凌氏百货的事情了。” 意料之中，凌飞笑着说道：“还希望顾总能够谅解。我大伯毕竟还是凌氏集团的董事长，这么大的项目，必须要他亲自过目才行。” 这种托词，凌飞随便一说，顾沉也就随便一听：“他给我报了个价格，我觉得不行。我是很有诚意收购凌氏百货的，所以我已经邀请天遂资本的评估部门帮我评估这个项目了。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凌氏集团很快就会收到我们发出的意向书。” 凌飞闻言一怔。下意识问道：“顾总是想跟我大伯谈？” “凌总不是说，您大伯毕竟是凌氏集团的董事长嘛！”顾沉很委婉的说道：“虽然我也很有意向跟凌总和令尊谈生意。但我是谈生意不是玩过家家，当然还是要找贵集团最能说得上话的人坐谈判桌。” 凌飞到底年纪轻，养气功夫一般。听到这番话，脸色一沉：“顾总是在耍我？” 分明是顾沉先来找他，结果他这边刚刚动心，顾沉又掉过头去跟凌正道谈收购。这不是把他们凌家二房当猴耍。 “您可千万别这么想。”顾沉解释道：“我没有戏耍凌总的意思。我做的是生意，只能跟做主的谈。” 凌飞没说什么，挂断电话。 顾沉听着一阵忙音的电话，摇了摇头。 顾沉准备收购凌氏百货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凌琇的耳中。不提凌琇有多震惊，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凌董事长面前抗议：“爸爸，你为什么要把凌氏百货卖给顾沉？我不允许。你卖给谁都行，就是不许卖给顾沉！” 凌董事长很不耐烦的看着凌琇：“公司的事情跟你无关。” “怎么会跟我无关呢？”凌琇一脸着急：“我也是凌家的一员。我不想凌氏百货落到顾沉的手上。他可是我们家的仇人呀！” “是你的仇人还差不多吧！”凌一一看凌琇不顺眼：“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的错。” “我没有！”凌琇下意识的反驳道：“不管怎么样，不能把凌氏百货卖给顾沉。” 凌一一当然也不希望自家的产业被卖掉。凌夫人说道：“我今天就回娘家，求求我爸想想办法。” 官司的事儿，娘家不敢出手怕受牵连。可现在是凌氏集团出现危机了，凌夫人相信娘家一定会出手。 凌董事长没有跟凌夫人明说他想卖掉凌氏百货的考量。闻言，只是敷衍道：“那就辛苦夫人了。” 凌琇闹了半天，见没人理会自己。气的离家出走。然而出门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学校同学讨厌他，霍明璋没时间理他，凌琇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好半天，忽然看到街边的橱窗里，电视机上正播放着顾沉当初接受《谈话》采访时的那一期内容。 看着电视机里侃侃而谈万众瞩目的顾沉，凌琇越想越觉得委屈。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只是希望有人能够全心全意的爱我，难道这也不行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二刚开学, 课业特别多。顾沉一边忙着上课，一边忙着管理摆摊网，一边忙着挑拨离间收购凌氏百货, 还要兼顾天遂资本的一部分投资项目，整个人恨不得劈成八半。 就是这个时候，顾沉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 梁媛媛闹着要见他。 顾沉皱了皱眉。因为上一次差点着了周董事长的道，顾沉还是心有余悸的。不知道梁媛媛这一次找他，会不会还是周董事长在搞事情。 顾沉在心里沉吟一回，还是决定去见梁媛媛一面。就趁着当天下午没有课，打车去了疗养院。 上车的时候, 顾沉一拍脑袋，最近事情太多，钟离遂给他定的那款迈巴赫都已经到了，顾沉都没时间去提车办手续。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认出了顾沉, 一脸惊讶的问道：“呦，您不是创建了摆摊网的那位小顾总吗？您也打车？” 顾沉点点头。 “你们有钱人还真低调。”出租车司机感慨了一句, 听着顾沉报出目的地，又问道：“您这是去疗养院见您小姨？” 还挺了解的。顾沉又点了点头。 出租车司机长叹一口气：“要我说, 您那位小姨的命也忒惨了点儿。都说红颜薄命，她这么惨，应该长得挺漂亮的吧。” 顾沉：“……” 出租车司机似乎并不在意顾沉回应不回应，继续说道：“凌家那两口子也忒不是人。仗着自家有两个臭钱，那么欺负一个小姑娘。你告他们就对了。让他们去坐牢。这帮人也忒坏, 根本就不把法律放在眼里。怎么老百姓就不是人吗？就活该被他们欺负？都把人折腾出精神病了还不肯放过。” “他们两口子欺负你小姨, 他儿子欺负你，一家人都坏的脚底流脓头上生疮。好在你牛逼，自己挺过来了。” “但是我觉得吧。你小姨偷偷把人家孩子抱走这件事儿也不太好。不过她毕竟是个精神病嘛！也没人会跟精神病计较……” 顾沉下车的时候, 只觉得脑袋瓜子还嗡嗡的。这位出租车司机先生从A大校门口一路说到疗养院门口，中间就没歇过一口气。 顾沉摇摇头，顺路拐进旁边一家水果店。买了一束鲜花和一个果篮，去探望病人。 “还给我带了东西。”梁媛媛歪着头看着顾沉怀里的鲜花，笑眯眯说道：“好久没有人给我送花儿了。” “真好看。” 顾沉把花儿和果篮交给医护人员，坐下来：“你想跟我说什么？” “别急呀！”梁媛媛眨了眨眼睛，两眼微弯：“我听说那个女人要去坐牢了。谢谢你。” “你自己也做了不少贡献。”顾沉说道：“要不是你把那三个男人钓出来，警方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证据，起诉凌夫人。” “举手之劳。”梁媛媛歪了歪脖子：“你好像很不高兴。为什么？” “我应该高兴吗？”顾沉轻笑一声：“我差点被自己蠢哭了。” “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不会做蠢事的。”梁媛媛揪着头发，忽然说道：“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顾沉眉头微皱，看向梁媛媛。 “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梁媛媛轻笑一声：“我这一辈子，从刚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后来又被养父母抛弃，给别人当情妇，帮别人偷孩子，每走一步都是别人的意愿，从来由不得我自己做主。” “现在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们不会让我活着。”梁媛媛自己也活腻歪了。她看着顾沉：“临死之前，我就想看到害我的人都得到应有的下场。” 为此，她可以跟任何人结盟。 “我可以把姓周的唆使我偷孩子的证据交给你。”梁媛媛说道：“你不是很讨厌周家人吗？有了这个把柄，你就可以逼迫姓周的离开大周集团，甚至让他去坐牢。” 顾沉挑了挑眉，并不是很相信梁媛媛的话。 梁媛媛也知道顾沉未必相信自己的话。她也不需要顾沉相信，就说了两家疗养院的名字，还有一个女人的名字：“我破产毁容疯掉那三年，就是在这家疗养院治疗。姓周的雇了一个护工照顾我。说是照顾我，其实也是监视我。我吃了三年的药，疯病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至于后面那家疗养院，则是梁媛媛从顾家村离开后，又被周董事长抓回去住的疗养院。周董事长担心梁媛媛在外面乱跑会被凌家人发现，所以才会想办法禁锢梁媛媛的行动。 顾沉心下一动：“所以周董事长从一开始就知道，凌琇在顾家村？” 梁媛媛点点头：“我是在雪城被抓到的。以周家的势力，如果想要调查的话，应该会发现凌琇被我扔在顾家村了。” 顾沉默然不语。想了想，忽然问道：“我爸妈真的不知道凌琇的身份吗？” 梁媛媛说道：“我扔孩子的时候，他们应该不知道。” 至于后来会不会知道，梁媛媛就不清楚了。不过—— “你们家这么多年，有没有无缘无故收到大笔的钱？” 当然没有。顾沉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梁媛媛想说什么，脸色一沉。 从疗养院出来之后，顾沉一个人回到公寓。沉默良久，还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你们真的不知道凌琇的身世吗？” 顾妈妈惊讶的问道：“沉沉，你在说什么？” “我今天去见了梁媛媛。”顾沉说道：“她跟我说，她把凌琇扔在顾家村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 顾妈妈没吭声。 顾沉继续说道：“如果你跟爸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根本不知道凌琇的身世。只把他当成梁媛媛跟大老板的私生子，那么凌琇被凌家认回去的时候，你们不应该是那个反应。” 至少会质疑一下凌家的说法。 可是顾爸爸和顾妈妈完全没有提到过梁媛媛这个人。也没有表现出对凌琇身世的疑惑。 “你让我跟你爸怎么质疑呀？”顾妈妈支支吾吾的说道：“梁媛媛的事情，你姥姥姥爷都不知道。我跟你爸要是说漏嘴了，那不是把梁媛媛给牵扯出来了。到时候你姥姥姥爷该怎么想？该多生气？” 顾沉听着顾妈妈的辩解，忽然问道：“妈，你跟爸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你们的亲儿子？” 顾妈妈的解释戛然而止。 良久，顾妈妈说道：“你当然是我们的亲儿子。” “那就说实话吧。”顾沉说道：“我很累了。我现在要上课，要忙工作，还要应付霍凌周三家人搞事情。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坑里，稍有不对就会被他们算计。我不想一边防着外人，一边还要防着自家人。” 顾妈妈不说话。 顾沉耐心等着。他忽然想起上辈子，他从来没有跟爸妈好好沟通的机会。有些时候是不想沟通，有些时候是觉得没必要沟通。结果直到顾爸爸顾妈妈出车祸，顾沉才幡然悔悟。 重活一次，顾沉还记得自己刚重生时的心愿，想报答父母，想做个没那么讨厌的人。结果时间还没过去一年，顾沉跟爸妈的相处模式隐隐约约又回到了上辈子最后那几年。顾爸爸顾妈妈是什么都不跟他说，而顾沉也觉得很多事情没必要追究了。 但如果这种状态继续下去，又跟上辈子有什么不同？所以顾沉想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顾爸爸顾妈妈一次机会。大家坐下来好好沟通。 “妈，既然我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你们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跟我说的呢？”顾沉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们现在瞒着我，也未必能瞒住。如果被别人抓住机会利用这个信息差来害我，等我真被他们算计到了，你想跟我说都晚了。” 顾妈妈立刻说道：“不会的。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他们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害你——” “所以你们真的有事情瞒着我？”顾沉语气一沉，有些恼火：“都这个时候了，你们有什么秘密不能说？真的把我当外人吗？” “当然不是。你这个孩子成天都在瞎想什么！”顾妈妈心下一急：“我跟你爸就你一个亲生儿子，怎么可能会把你当外人？” “那你们有什么秘密不敢跟我说的？”顾沉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故意诈顾妈妈：“难道你们真像梁媛媛说的，收别人的钱当封口费了？” “收什么钱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你爹妈？我跟你爸是这种人吗？”顾妈妈气急败坏的说道。 顾沉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妈妈犹豫了一下。事已至此，就算丢人也没有隐瞒的意义了。顾妈妈硬着头皮说道：“要怪，就怪我跟你爸太蠢了……” 顾妈妈收养凌琇之后，因为凌琇打小体弱多病，去过好几次省城的医院。好几回都差点没抢救过来。有一回去医院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他说他是凌琇的父亲，知道梁媛媛带着孩子来顾家村又空手回去后，就猜到梁媛媛把孩子扔在老家了。他说他家里老婆太厉害，实在不敢养孩子，希望孩子能养在顾妈妈这里，他愿意出一笔抚养费。 但是顾爸爸和顾妈妈生怕梁媛媛的事情被家里人发现，怎么也不肯同意。后来那人就把那一回上医院的医疗费给出了。还给了顾爸爸顾妈妈二百块钱。 “我哪知道他根本不是凌琇他爸。凌琇被凌家认回去那天晚上，我跟你爸还纳闷呢。这好端端的孩子怎么成了凌家被偷走的公子。” 结果当天晚上，就接到了一通恐吓电话。电话里的人吓唬顾爸爸和顾妈妈，说梁媛媛当初是偷孩子，如果这件事被发现了，顾爸爸和顾妈妈也是窝藏罪。尤其当年顾爸爸和顾妈妈还收了钱。就更说不清楚。 不如就装什么都不知道，打死也不承认。警察没证据，就不可能抓顾爸爸和顾妈妈。否则以凌家的势力和嚣张跋扈的性格，怎么可能放过人贩子的儿子，到时候连顾沉的前途都要被连累。 顾妈妈和顾爸爸就是因为这通电话，才下定决心死守秘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听到顾妈妈的自述, 顾沉一时间颇为无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顾爸爸和顾妈妈的这种行为。 “我会报警。”顾沉解释道：“这种事情瞒着没有任何意义。越是藏藏掖掖，越是容易被人当成把柄。” “不能报警！”顾妈妈听到顾沉的话, 顿时就急了：“真要是报警了，我们说不清楚。” “这有什么说不清楚的？”顾沉莫名其妙：“你又没收他们的钱, 也没做过不应该做的事情。还是说, 你们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当然没有。”顾妈妈支支吾吾的：“我这不是怕一张嘴说不清楚嘛。凌家那些人都是什么脾气，你也知道。胡搅蛮缠不讲理的。” “我们也不必跟他们讲道理。”顾沉说道：“讲法律就可以了。” 顾妈妈还是不同意报警这件事：“你等你爸回来, 我们再商量商量。” 这种事情要是报警了，那得多丢人。 “还有一件事！”顾妈妈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这件事闹得太大了，你姥姥和你姥爷也知道你小姨的事情了。” 顾妈妈顿了顿，开口说道：“他们想见见梁媛媛。” 顾沉有些惊讶。 顾妈妈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没当过爹妈, 可能不理解这种感情。孩子再不好，也是自己亲生的。” 顾妈妈说道：“你姥姥这几天是见天儿的哭。说她不应该把老小儿送出去。她当初要是不把孩子送给那对老知青，兴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造了这么多孽。” 顾妈妈又道：“你姥姥想去看看梁媛媛。又怕给你添麻烦。所以也不敢说。还叮嘱我们, 不让我们告诉你。” 但是顾妈妈看着顾沉他姥姥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也很担心：“……这几天血压都上来了。” 顾沉皱了皱眉, 最近一段时间A市太乱了。他确实不喜欢顾家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去A市。倒不是添麻烦不添麻烦的事情, 顾沉主要是担心顾家人会被别人利用。况且，顾沉这段时间也确实没有精力再去照顾别人。 “我考虑一下。”顾沉说道。 撂下电话后, 顾沉第一时间报警。梁媛媛这件案子已经变成社会热点了。可以说是目前民众最关心的一个案子。又因为这件案子牵扯到霍凌周三大集团，即便是金融界和经济领域也都非常关注案件的进展。顾沉作为当事人的亲属, 之前帮梁媛媛报警立案起诉凌夫人，如今又向警方提供相关涉事人的证据。警方当然非常重视。 不提警方如何部署警力侦查案件, 从警局出来以后，顾沉接到了邢教授的电话。他看了一眼天色, 下楼漫步到邢教授的家。 邢教授的腰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不耐烦住在公寓，上个周末就跟戚老师搬回了自己的家。顾沉在邢教授走后，也不怎么回公寓，晚上基本住在钟离遂家。但是一个礼拜总有两三天，会被邢教授叫回家里吃饭。 “……让我去参加真人秀录制？”顾沉一脸错愕的看着邢教授。 “不错。”邢教授点了点头：“这是一档集合了明星和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一起参加的一个大型的户外综艺节目。叫《三百六十行》。主要的内容就是一起去挖掘即将消失的民间手艺。节目会邀请几个明星当常驻嘉宾，然后每一期都会邀请到各行各业的精英作为飞行嘉宾。第一期节目因为要考虑到社会反响，所以想邀请重点大学的学生参加。节目组跟我们学校接洽的时候，大家一致都推荐你作为学生代表参加这个综艺。” 邢教授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补充道：“据我所知，隔壁学校推荐的学生代表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学生。刚上大三，就已经拿过两个国家级的奥数奖杯，还参加过联合国的实习。也在国际上拿过物理竞赛的奖项。” 顾沉挑了挑眉，单纯从智商上论，对方已经把他碾压了。 “不要妄自菲薄。你的简历也很精彩。”邢教授摆了摆手：“学校推荐你去参加节目，一方面是因为节目组在接洽过程中，确实有透露过这个意愿。另一方面，校方也有校方的考虑。你现在在社会上，尤其是在年青一代中的影响力很高。校方希望你能代表学校参加节目，同时也向更多人展现我们A大学子的精神面貌。我们相信这也是你的长项。” “当然对于你自己来说，录制这个节目，也是一次宣传摆摊网的机会。你可以尽情的在观众面前展示你自己的优秀。为你的网站打广告。” “可是我最近……”顾沉沉吟片刻，还是把顾妈妈的话告诉邢教授：“我已经报警了。不知道未来一段时间，那位周董事长会怎么反扑。他的举动很可能会影响到我的名誉。” “清者自清。”邢教授笑眯眯说道：“那你就更有理由参加这个节目了。如果真的有人污蔑你，你也可以在节目录制期间亲自跟大家解释。我相信以你的口才和能力，一定不会让别人冤枉你。” 顾沉微微皱眉：“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录制节目。” “你现在的主要工作不就是收购凌氏百货嘛！”邢教授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年轻人，不要把自己活的那么累。有些时候，适当的转换一下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也是应对问题的一种手段。” 听到邢教授的话，顾沉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 他记得上辈子，好像也有这么一个综艺录制，在各大学校挑选飞行嘉宾。当时A大的候选人是凌琇。不过当时凌琇刚刚回到凌家，凌家人强烈反对凌琇去电视上“抛头露面当戏子”，认为参加那种节目录制非常不符合凌家人的高贵身份。所以事情僵持到最后，尽管凌琇自己非常动心，也没敢去参加录制。最后A大选了一位经管系的大四学长。对方好像也是自己创业搞出了一点小名堂。 至于这辈子，因为顾沉踩着重生的肩膀，表现的还算突出。再加上天生就有引爆话题的体质，又是帮忙开发西部老城区商业街，又是在学校建立奖学金，又是创建摆摊网，又是帮国企改革，还能在《经济学刊》上发表文章，简历也算丰富多彩。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跟霍凌周三大集团的官司也打的人尽皆知。节目组干脆找上门来，主动邀请这个一直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校园风云人物参加节目录制。 节目组认为，如果能邀请到顾沉来录制节目，首先顾沉的长相足够赏心悦目，其次节目的格调有了，话题度也有了，两全其美。而对于顾沉来说，参加节目其实也没什么损失。不但可以帮自己的网站做个宣传，还能在关键时刻为自己说两句话。当然前提是节目组千万不能胡乱剪辑。 但是以顾沉的手段和城府，这点事情他还是有把握的。 顾沉搓了搓下巴，有些心动。 “那就这么说定了。”邢教授说道：“这个节目下周末开始录制。你准备一下，具体的录制时间会有人通知你的。” 顾沉点点头。 邢教授说道：“晚上在家里吃饭吧？” 顾沉摇摇头：“跟钟离约好了去吃羊蝎子火锅。” 邢教授闻言，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秋天吃羊肉好。温补脾胃。” 顾沉莞尔；“今天晚上不行。您老消化不好，晚上吃羊肉容易伤食。改天我请您和师母吃羊蝎子。” 邢教授不说话了。 从邢教授家出来，顾沉打车直接去了天遂资本总部。整个大楼都在加班加点的工作，顾沉还看到了几个陌生脸孔。 林特助解释那些人都是证监会的。专门过来配合天遂资本护盘的工作。给大家提供方便了。 顾沉挑了挑眉，他上辈子就知道国家有多重视这次护盘行动。可惜很多资本辜负了国家的信任。希望这辈子，大家都能少走一点弯路。 钟离遂正在指挥旗下的操盘手工作。见到顾沉后，略显疲乏的眉眼流露出一丝丝温润的笑意。他冲着顾沉点了点头：“等我一会儿。” 顾沉应了一声。站在旁边的男人忽然问道：“你就是顾沉？” 顾沉顺声望去。就见那人笑着说道：“我听说顾总对金融炒股也有许多独到的见解。不知道你对这一次的A股风波怎么看？” 顾沉笑道：“一定会挺过去的。” 男人皱了皱眉，似乎并不太满意顾沉的敷衍。顾沉也没有多说的意思。站在一边老老实实等待钟离遂下班。期间还被姜明凡拉到投资部帮忙审核投资项目。 等到两人下班的时候，都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加班都成常态了。你们公司的员工就没意见？”顾沉问道。 “只能从加班费上给他们补偿一下。”钟离遂说道：“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顾沉微微一笑，又跟钟离遂说了下午给顾妈妈打电话的事。 钟离遂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以周董事长的城府手段，不应该作出这种事情。” 顾沉说道：“谁知道呢。警察会调查的。” 又跟钟离遂说了下自己准备参加节目录制，为网站打广告的事情。 钟离遂莞尔：“我们沉沉要当大明星了。” 顾沉摇摇头：“那个工作我可做不了。我这个人有什么毛病我自己知道，天生就是招人烦的性格，当不了明星。” 不过他可以利用这次机会，送霍凌周三家出道。 想到上辈子受三家迫害背负的那些骂名。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顾沉不是君子，也谈不上报仇。只是想把自己曾经遭受过的一切，如数奉还而已。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三百六十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是在星期五的下午联系到顾沉的。为了表示对顾沉的重视, 过来跟顾沉接洽的是节目的制片人和总导演。主要是跟顾沉介绍一下节目组的录制内容和其他几位录制嘉宾。 “我们这个节目的常驻嘉宾一共有五位，都是圈内耳熟能详的明星。有去年斩获金乌影帝的陆凤鸣老师，有今年暑期大热的仙侠剧《青天剑》的男主角穆天鸣, 有当红小花旦杨韵致，还有我们电视台的当家主持人姚清枫, 最后一位也算是咱们影视界的常青树, 王冲王老师。” “我们第一期邀请的飞行嘉宾是国内五所985重点大学的高材生，A大就是顾总了, B大的学生叫宁远，擅长奥数和物理，拿过国际奖项，还在联合国实习过。C大的学生曾经代表国家参加国际大学生辩论赛，并且拿到了冠军。D大的学生是个计算机系的天才, 他编写的软件曾经以一百万M元的价格卖给M国W公司，F大的学生是个作家，她的书拿过摘星文学奖。” 总导演说到这里, 微微一顿，笑着称赞道：“所有参加节目录制的飞行嘉宾都是天之骄子, 常驻嘉宾也都是影视界很有代表性的艺人。我们节目组是很有野心的, 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明星和各行业精英搭配的全新模式，打造一个口碑与热度齐备的经典节目。在寻找那些散落在民间的老手艺的同时, 也能够把这些即将失传的经典文化传承下去。” 顾沉静静听着总导演的描述，他能感受到总导演和制片人对于这个节目的野心。不过很可惜的是, 顾沉记得上辈子，这个节目最终做的不温不火。虽然有大热艺人和实力派老演员的双重加持, 但是因为节目组过分注重节目内容的厚重和内涵，最终造成的结果就是整个节目在播出后显得曲高和寡, 口碑是很好，但收视率颇为惨淡。最后因为经费短缺，连十二期收官都没录制完，草草收场了。 不过这个节目的总导演和制片人却吸取了充分的教训，几年后又制作了一档类似的户外真人秀节目《国宝追踪》，倒是火了一把。 不管怎么说，顾沉对于这些专注做节目专注做内容的专业人士还是非常尊重的。所以在听到总导演和制片人跟他讨论录制内容的时候，顾沉就针对这档节目的弱点，有心提点道：“陈导想做好内容，这个心思是很好的。不过信息时代，节目组在挖掘内容的时候还是要兼顾娱乐性，我们这毕竟是一档综艺节目，不是纪录片。基调还是应该轻松一些。阳春白雪，终究不如下里巴人那样受观众喜欢。” 陈导和制片人听到顾沉的话，不由得面面相觑若有所思。 顾沉在宣传营销方面的手段和能力，那是备受业内认可的。听到顾沉的话，陈导和制片人立刻意识到顾沉看出了他们这个节目存在的问题。陈导立刻说道：“不知顾总有何高见？” 制片人也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们这一次邀请顾总参加节目。除了顾总本身的资历足够担当我们的嘉宾，更主要的原因，是想通过跟顾总的合作，让我们这个节目能够一鸣惊人。” 顾沉在引发社会话题度和民众讨论度方面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而且顾沉每每帮助国家或者企业搞项目，引发的热议狂潮都是正方向的，这一点难能可贵。《三百六十行》的总导演也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人，他希望自己的节目能够一炮而红，却也不希望走旁门左道的形式爆红。所以跟顾沉讨论一下节目播出后的宣传方式，包括一些录制节目的节奏和内容，都是很有必要的。 顾沉自己也没录制过节目，不太懂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不过陈导上辈子大获成功的那个综艺节目，顾沉倒是看过几期。节奏和笑点都不错，该渲染升华的主题也都有。 顾沉就把上辈子陈导自己的作品粗略描述了一下，开口说道：“主要还是把握节奏和内容，要引起观众的讨论欲望。一片倒的称赞和骂评都不可取。要有来有往有争论的点，才能引发民众讨论的欲望。” 这一点所有从事影视相关的人都知道，但是真正能做到叫好叫座还有讨论度的，实在太难了。 顾沉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术业有专攻，他该说的都说了，至于能不能做到，那就是节目组的事情了。 “第一期节目的录制时间是在下周六。您行程安排上没问题吧？” 录制一档综艺节目，首先就要协调所有明星艺人的行程。顾沉虽然是飞行嘉宾，但是他这位飞行嘉宾跟其他几名学生又不一样，是自己创业并且经常帮助其他企业做深化改革的。所以陈导必须要跟顾沉事先敲定录制时间，以免出现纰漏。 其实这一次的录制时间之所以会放在周末，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考虑到顾沉的日程安排。 “没问题。”顾沉回道。 “那好。我们第一期的节目录制时间总共是两天一夜。录制地点是在皖省。录制的内容主题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节目组会带着所有嘉宾到皖省最著名的宣宝阁去实习，我们主要是要学习古法制作笔墨纸砚。到时候会让所有嘉宾一起跟随宣宝阁的老师傅们一起学习怎么制作笔墨纸砚……” 陈导大概跟顾沉介绍了一下第一期的录制内容：“您看一下您需要做哪方面的准备。如果有什么需求是需要我们节目组配合的，也可以直接提出来。” 这种待遇也只有顾沉和常驻嘉宾才有。其他几位飞行嘉宾可没有。 顾沉自己倒是没什么可准备的。他对陈导说的录制内容还挺感兴趣：“这就是你们这个节目起名叫《三百六十行》的意义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是从古至今，最能改变自身命运的行业就是读书科举。士农工商，士最尊贵。但是读书人用的笔墨纸砚，却也是匠人们制作出来的。一个国家要是想要健康的运转，就需要各行各业相辅相成。所以要让所有嘉宾亲自感受一下怎么做笔墨纸砚。同时也是向观众展示一下这些即将失传的民间手艺。” 陈导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觉得做综艺节目，不能一味的讲究娱乐，还是要有点儿意义。” 顾沉点点头：“挺好的。确实很有意义。” “你喜欢就行。”陈导说到这里，脸色微微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有一点……节目正式开始之前，我们会有一个嘉宾谈话的环节。顾总最近一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很受社会关注，我主要是想问问，如果我们节目组在节目上采访您的话，您方便不方便讨论这个话题？” 陈导跟顾沉说这些的时候，其实很不好意思。他刚才还言之凿凿的表示他们要做一个正经有内涵的节目。结果这番话还没落地呢，他又开始跟顾沉讨论能不能以顾沉自身的话题度为节目增加卖点和讨论点……就颇有一种自己扇自己嘴巴的意思。 顾沉倒是能够理解节目组的考量。他自己也不觉得在节目上谈论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好。一句话，节目组想要讨论度，顾沉也想要关注度，大家都是为了宣传自己的作品和产品，没什么不好的。 “都可以问。”顾沉笑着说道：“如果有什么话题是我不想说的，我会直接告诉你们。” 陈导顿时放心了。 “录制节目那天，我们制作组的人会从嘉宾的家里开始录，不知道顾总您方便吗？” 顾沉有意给摆摊网打个广告，闻言，立刻说道：“让节目组直接去摆摊网总部接我吧。” 陈导当然没问题。 几天时间转眼就过。周六早上，顾沉特地穿上了一身特别舒适的运动装，背着一个双肩背包去电摆摊网总部。 钟离遂看着轻装上阵的顾沉，笑着说道：“其实你穿西装更帅。” 顾沉的身材颀长，宽肩窄背细腰大长腿，穿西装的时候既不会显得身材瘦弱撑不起来，又不至于给人壮硕的感觉。纤长风流，特别好看。 可惜顾沉穿西装的次数实在不多。 顾沉摇了摇头：“这次录制是去外地，又要坐车又要干活儿，穿西装太麻烦了。” 说着，顾沉看向钟离遂。敏锐的抓住钟离遂的言外之意，笑着勾了勾钟离遂的下巴：“你要是喜欢看我穿西装，等我回来穿给你看。到时候让你帮忙脱都行。” 钟离遂的脸立刻红了。 新手上路的顾沉开了一辆快车，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到达摆摊网总部的时候，节目组的摄像团队已经到了。 顾沉带着摄像团队在总部转了一圈，大概介绍了一下。然后乘坐节目组提供的保姆车到电视台跟其他几位嘉宾汇合。 等顾沉到达电视台的时候，其他几位常驻嘉宾和飞行嘉宾都已经到了。都是电视上的熟面孔，顾沉一照面就认出来了。电台大楼外面还有不少粉丝举着灯牌和海报应援。让顾沉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在一堆粉丝中间看到了商芮和A大的几名女生。那些女生看到顾沉后，激动的摇晃着手里的海报和应援棒。 顾沉：“……” 顾沉哭笑不得的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来给你应援呀！”商芮和其他几位女生比顾沉还理直气壮：“我们可是您的粉丝后援会。当然要帮你撑场面。” 其中一位飞行嘉宾闻言，立刻拍了拍脑门：“草率了。早知道我怎么也得贿赂一下我们学校的女生，让她们也帮我撑撑场面。”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好, 我是卢裕安。D大计算机系大三的学生。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你的粉丝。”卢裕安冲着顾沉伸出手，笑眯眯说道。 顾沉握住卢裕安的手：“我是顾沉。A大经管系大二的学生。” “我叫林菲菲, C大英语系大三。” “我是冯瑶。F大文学系大二的学生。” “我宁远，B大数学系的。” 几名飞行嘉宾相互介绍过后, 五名常驻嘉宾也在镜头前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五位常驻嘉宾之一, 同时也是负责这档节目的主持任务的姚清枫开口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上车。边坐车边聊。” 十名嘉宾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就坐上了节目组特地准备好的旅行大巴。 负责应援的粉丝们一路跟到大巴前面, 商芮冲着顾沉摆摆手，带着后援会的小姐妹们心满意足的离开。 “我怎么看出了一股功成身退的气场？”卢裕安微眯着眼睛，还是对刚刚的一幕耿耿于怀：“他们真不是你花钱雇来撑场面的？” 顾沉：“……” 顾沉委婉问道：“你刚刚说过你是我的粉丝对吧？” 哪有粉丝这么怀疑偶像的。 也对，卢裕安砸吧砸吧嘴，不说话了。 姚清枫看在眼中, 笑眯眯的说道：“不如这样，我们大家都聊一聊彼此的经历，熟悉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凭借一部仙侠剧在暑期爆红的小鲜肉穆天鸣笑着提议道：“不如我们就说一下各自人生中觉得最囧的经历吧。我先来。我在拍摄《青天剑》的时候，天气特别热, 有一回我就中暑了, 在威亚上一个倒栽葱，结果头套掉了, 直接掉到了我们导演的头上……” 这件事情穆天鸣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好多热衷八卦的网友都已经听到耳朵生茧子。不过在座的几位飞行嘉宾都是刻苦学习的高材生, 平时也不怎么看娱乐八卦，差不多都是第一次听说, 都听的津津有味的。 有穆天鸣起头，其他几位常驻嘉宾也都各自说了一件好笑的经历。到了飞行嘉宾这块, 大家说的都是平常学习比赛或者做实验时的趣事。顾沉想了想，说道：“我人生中最傻的一次经历，大概就是第一次去面试兼职的时候，当着所有新同事的面，把工作单位的规章制度倒背了一遍。” “倒背？”众人齐刷刷的瞪大了眼睛，不约而同的反问道。 “对，就是倒背。”顾沉笑道：“特别傻对吧？” 这是傻不傻的问题吗？ 几位嘉宾面面相觑，莫名有一种被智商秀了一脸的错觉。 冯瑶特别羡慕的说道：“你的记性一定特别好。我要是也有你这个记忆力就好了。都不求倒背如流，我能背下来就行。” 冯瑶是学文的，平日里经常要看文献背资料。每次都是一本书背下来最后一句都记不住，她都快羡慕死顾沉的这个技能了。 顾沉微微一笑。其实他上辈子的记忆力并没有这么好，也是重生之后不断温习上辈子的种种经历，慢慢的记性越来越好。顾沉怀疑，这个记忆力的增强可能跟他的重生奇遇也有关系。 卢裕安叹了口气。他发现顾沉好像特别招小姑娘喜欢。从节目录制开始，现场几位女嘉宾的注意力都在顾沉的身上。这大概是因为顾沉长得比明星还帅。 卢裕安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倒是不羡慕顾沉的记性好。因为我自己记性也不差。我就羡慕顾沉长得帅！我要是也长这么帅就好了。就不愁找不到对象了。” “你现在也不愁找对象吧？”林菲菲笑着说道：“你不也是你们学校的校草吗？” 卢裕安摇摇头：“充其量就是我系的系草罢了。而且我们计算机系的……你们都懂，标准特别低，谁头发浓密谁就有机会当系草。” 一众嘉宾们顿时大笑。 穆天鸣见缝插针的打趣道：“那你就在节目上打个想找女朋友的广告。相信这一期节目播出以后，你就不愁没有女朋友了。” 卢裕安闻言，特别认真的瞅着镜头：“都听到了吗？在线征婚，求女朋友。实在没有的话……男的也行。我要求不高，性别限定的不死。” 嘉宾们听到这话，顿时笑的更厉害了。 这时候五位常驻嘉宾之一的当红花旦杨韵致忽然问顾沉：“不知道小顾总对于未来女朋友的标准是什么？我相信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一定特别感兴趣。” “没有标准。”顾沉摇摇头：“我喜欢就行。” “性别也没标准吗？”卢裕安看着顾沉，不死心的问道：“如果这个也没标准的话，你看我行不行？” 众人哄堂大笑。杨韵致也跟着笑。这个话题就在卢裕安的插科打诨下被岔过去了。 期间，节目组发现卢裕安和穆天鸣都挺有综艺感的。决定接下来多给两人镜头。杨韵致敏感的察觉到节目组的意愿，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顾沉道：“最近网上都在关注顾总亲人和凌家的那个官司。顾总帮自己的小姨起诉凌家人故意伤害罪名成立。您觉得那位凌董事长的夫人会去坐牢吗？” 顾沉是最近一年网络热度最高的人物之一，他跟霍凌周三家的恩恩怨怨，只要经常上网的人全都耳熟能详。自然也都清楚顾沉跟凌家的官司。 本来节目组就有意向在这个话题上做文章，此刻听到杨韵致主动提起这一茬，摄像师立刻跟进顾沉的特写镜头，负责CUE流程的工作人员下意识的把麦克风送到顾沉面前：“……不知道这个话题方便讨论吗？” 都是事先交涉过的台本，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一众嘉宾们兴致勃勃的看过来，都想近距离吃口瓜。姚清枫估摸着分寸，开口问道：“所以顾总对这件事怎么看？” “别叫我顾总，直接叫我顾沉就行。”顾沉停顿了一下，开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想法。就是遵纪守法，该报警报警，该起诉起诉。至于对方会不会坐牢，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这话说得硬气。看来这位小顾总很有把握会让凌家那位夫人去坐牢。 顾沉来录制节目也是带着目的来的。不过有些事情过犹不及。所以顾沉暂时并没有说太多。节目组的脸皮也有些薄，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就浅尝辄止了。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在聊一些吃喝八卦。还有节目组的人给大家介绍未来两天的行程。 两个小时后，汽车抵达皖南市。在这里，一众嘉宾们要完成第一期的录制任务，就是跟随宣宝阁的老师傅们学习如何制作宣纸。 负责接待大家的是宣宝阁的少东家，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他的身材颀长，穿着一件白色绸缎，上面绣着青松翠竹的唐装，大拇指上还带着一个青翠欲滴的翡翠扳指，看上去文质彬彬很有气质。 “我们宣宝阁已经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了。主要制作笔墨纸砚，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就是捞纸厂，在那边学习宣纸的制作方法。” 不过在去捞纸厂之前，大概还是在宣宝阁参观了一番。仔细欣赏了一下宣宝阁里的笔墨纸砚，还到顶楼收藏室观看了宣宝阁的镇阁之宝。 顾沉上辈子庸庸碌碌勾心斗角，很少有时间能安静下来欣赏这些古玩墨宝。他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展台上的一块端砚。初秋的日头从窗外洒进来金灿灿的光芒，在顾沉的身上勾勒出一道光晕。穆天鸣回头就看到顾沉沐浴在光晕中的一幕，微微闪神过后，笑着称赞道：“顾沉你长的这么帅，有没有兴趣来娱乐圈当明星？” 顾沉摇摇头：“我又不会唱歌，也不会演戏。不适合当明星。” 穆天鸣笑道：“但是你长得帅呀！就凭你这张脸，进了娱乐圈一定能红。” 卢裕安嘴特别快，直接说道：“顾沉都不用进娱乐圈已经很红了。现在只要上网的谁不知道摆摊网呢！人家当老板总比当明星自由自在。” 穆天鸣的脸色有些僵硬。 另外一位嘉宾见状，笑着转移话题：“其实顾总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选择投资拍戏。比如投资一部现代职场剧，顺带着也能给摆摊网做做宣传。” 顾沉笑着说道：“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 穆天鸣笑着接话道：“顾总要是有意向投资拍戏的话，可以考虑一下选我当男主角，我毛遂自荐。” 顾沉又一次强调道：“不用叫我顾总，直接叫我顾沉就好。” 参观完了宣宝阁的珍藏之后，一众嘉宾们继续坐车到了城外的捞纸厂。宣宝阁的少东家先是带着嘉宾们参观了厂房，顺便介绍了一下捞纸工艺。然后让捞纸师傅教嘉宾如何制作宣纸。 顾沉觉得整个录制过程太平淡了。他做事精益求精的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找到总导演商量录制流程。 总导演也察觉到了他们这个节目的节奏可能有些问题，但也不知道该怎么修改。拍摄过程中就有些犯愁。听到顾沉的话，忍不住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看着顾沉：“不知顾总有何见教？” 顾沉已经懒得纠正节目组的称呼问题了。闻言，顾沉想了想，试探着说道：“要不，我们把整个拍摄过程改成寻宝模式？” 怎么修改？节目组的编剧人员全都凑了过来，闻言面面相觑。 顾沉想到上辈子看过的各种综艺，问陈导要了纸和笔，将自己的思路阐述到一半的时候，顾沉恍然回神，惊觉自己又做了职责外的事情——果然是天生劳碌命。 陈导和制片人也挺不好意思的。见状，索性厚着脸皮，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要不，顾总你干脆赞助一下我们的节目得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所以你要怎么选择？”电话另一端, 钟离遂的声音有些莞尔：“要赞助那个节目吗？” 没等顾沉回答，钟离遂又说道：“其实也未尝不可。摆摊网需要更好的宣传，节目组也需要更多的支持。如果节目内容并不是很差的话, 让摆摊网做一下节目的冠名商，也是一种广告宣传。” “但是我对这个节目的收视率没有信心。”顾沉轻叹一声, 倒还记得上辈子, 这个节目播出后的收视率有多惨淡。 “如果节目内容不错，你可以跟节目组商量一下, 把节目放到摆摊网上播放。”钟离遂提议道。他依稀记得顾沉去参加的节目好像是宣传各行各业和相关的历史文化的。这个内容应该符合摆摊网大多数用户的需求和口味。 顾沉闻言，眼睛一亮。他倒是没想过这种合作方式。听起来倒是很有可行性。《三百六十行》的拍摄节奏确实不适合作为一个综艺节目，但要是用来给学生们增广见闻，还是挺合适的。 就在顾沉盘算着是不是要把《三百六十行》的网络播放权买下来的时候，钟离遂又说道：“还有一天一夜。” 顾沉回过神来：“什么？” “还有一天一夜。”钟离遂重复道：“你是明天晚上才能回来吗？” 顾沉哑然失笑。“就只是一个晚上而已。” “那你早点休息。”钟离遂恋恋不舍的说道：“录制节目应该很辛苦。你也不要太操心了。” 顾沉乖乖应了一声：“回家以后, 我请你吃烤肉怎么样？” 钟离遂知道是顾沉自己馋烤肉了。但他还是笑着答应：“好。那我们明天晚上就吃烤肉。” 不过在回家吃烤肉之前，顾沉还要配合节目组完成录制内容。除了第一天要做的宣纸，第二天十位嘉宾还依次学习了如何制作笔墨和石砚。听取了顾沉的建议, 节目组在第二天拍摄节目的时候，直接把十名嘉宾分成了红蓝两队, 以游戏对抗的形式来完成任务。并且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加入了一些寻宝竞技的环节。让嘉宾们根据节目组提供的有限信息寻找任务线索, 根据节目组的要求在街头表演才艺完成任务等等。 因为这个改动，节目在拍摄过程中, 依然保留最初的底蕴和内核，但是在综艺感方面, 要比之前更有可看性。嘉宾们录制的也非常尽兴。 两天一夜的录制时间很快就过去。以至于第一期节目录制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有些依依不舍。尤其是五名飞行嘉宾, 全都交换了联络方式，还组了一个节目相关的微信群。约定以后也要经常联系。 顾沉回到A市的时候, 钟离遂已经提早在节目组回城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了。顾沉坐在大巴上，看着那辆熟悉的迈巴赫，一时间有些无语。不过他还是提早下了车。 “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就会回家，你怎么还过来堵人？” 钟离遂一脸无辜：“我只是顺路开到这儿。” 没等顾沉继续说话，钟离遂问道：“不想早点儿看到我吗？” 顾沉顿时说不出什么来了。 钟离遂已经提前一天订好了饭店，是A市新开的一家巴西烤肉店。两人到达饭店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的吃饭高峰时段。烤肉店里客人零星，钟离遂和顾沉进了包厢，点完菜后，钟离遂问顾沉：“皖省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也不算玩，还是工作偏重。”顾沉看了钟离遂一眼：“你要是感兴趣，等有时间，我们可以再去逛一次。” 钟离遂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食材上齐。顾沉拿着夹子开始烤肉。边烤肉边询问钟离遂周末两天都做了什么。 虽然两人才分开两天一宿，昨天聊的电话粥也基本上把该说的都说了，但钟离遂还是津津有味的把这两天的加班日常跟顾沉重复了一遍，顺便暗示道：“国庆长假快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陪钟离遂去见家长吗？ 顾沉烤肉的手微微一顿，耳朵浮现出不自在的红晕。 钟离遂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沉的神情。良久，听顾沉温声问道：“不知道伯父伯母都喜欢什么，第一次登门拜访，总不能空手去吧？” 霎时间，钟离遂漆黑的眼眸中几乎绽放出二百瓦的光芒。他笑容温润的看着顾沉，声音和缓的说道：“哪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去买。” 顾沉点点头。恰好烤肉熟了，顾沉便把烤肉夹给钟离遂，自己也吃了起来。 “味道还不错。”顾沉评价道。 钟离遂顺手把其他几盘肉也放进锅里，趁着顾沉吃肉的时候，自己慢慢烤起来。 一顿晚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等钟离遂和顾沉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夜色已深。两人开车回到大周天下，也没有立刻上楼休息，而是在小区里闲逛了几圈，才回到家。 第二天是星期一，顾沉去上学，钟离遂去上班。晚上六点多，钟离遂准时到学校门口接人，两个人直接去商场挑礼物。 最后，顾沉给钟离遂的妈妈挑了一个玉镯子，给钟离遂的爸爸挑了一块手表。 中规中矩的，不会出错。 万事俱备，到了周末这天上午，两人便出发去了钟离遂的家里拜访。钟离遂的爸爸妈妈得知儿子终于把正在交往的小男朋友哄回家了，心情也都十分激动。几乎是提前一个礼拜就开始张罗国庆这天要吃什么菜，钟离遂的妈妈还特意去订做了一件旗袍，用来接待儿子的小男朋友。 “也不知道他们年轻人都喜欢什么。”钟离遂的妈妈给顾沉预备了见面礼，紧张兮兮的问钟离遂的爸爸：“要是我们准备的礼物他不喜欢，那该怎么办？他会不会觉得是我们不喜欢他呀？” “不会的。”钟离遂的爸爸擦了擦眼镜，不厌其烦的说道：“顾沉不是那种做事轻佻的孩子。就算不喜欢我们准备的礼物，也不会表现出来。这是基本的社交礼仪。况且他喜不喜欢我们准备的礼物也不重要，只要他喜欢儿子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钟离遂的妈妈白了钟离遂的爸爸一眼：“那也不能那么随随便便。好歹是儿子喜欢的人。我们当爸妈的，应该帮他争取。” 说着，钟离遂的妈妈又很犯愁的说道：“我就怕那孩子对咱们家儿子不是太满意。否则的话，怎么会拖拖拉拉这么久，才肯登门拜访我们。” “你说他是不是嫌弃咱们儿子比他大呀？” 钟离遂的爸爸摇了摇头，觉得孩子他妈实在是杞人忧天。 钟离遂的妈妈看着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老公，顿时觉得浑身的气都不打一处来：“还看！那破报纸有什么好看的？你都看了一上午了。有那个时间，就不能帮我看看这家里还有什么可收拾的？” 钟离遂的妈妈说着，指着餐桌上的百合花问道：“你看看这花是不是蔫了，要不要通知袁嫂去花店买些新鲜的回来？” “还有儿子说顾沉是东北人，喜欢吃甜食。我让厨房做的雪衣豆沙，也不知道符不符合顾沉的口味。那个锅包肉，老陈之前也没做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钟离遂的爸爸摇了摇头，打断钟离遂妈妈的絮絮叨叨：“你昨天不是让厨房把今天要做的菜全都做了一遍，一一试过了吗？” “那万一今天他们发挥失常了呢？”钟离遂的妈妈紧皱眉头：“早知道，就应该雇个公关公司来筹备今天的午饭。” 钟离遂的爸爸真的不想说什么了。他站起身，钟离遂的妈妈立刻问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外面逛逛，顺便接人。”钟离遂的爸爸穿上外套，出门躲清静去了。 钟离遂开车进入别墅区的时候，就看到他爸背着手在前面遛弯。钟离遂心下狐疑，停车问道：“爸，你怎么在这儿？” 钟离遂的爸爸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顾沉，随口说道：“猜想你们快到了，你妈让我出来迎迎你们。” 就这么一句话，坐在旁边的顾沉顿时紧张起来：“伯父好。” “嗯。”钟离遂的爸爸应了一声，顺手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顾沉顿时就有些如坐针毡的意思。他看了一眼钟离遂，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下车，坐到后面陪着钟离遂的爸爸。 好在这段路程并不长，两分钟后，汽车到了钟离家的院门口。 顾沉直接下车。两条黑背从里面跑了出来，冲着顾沉狂摇尾巴。 钟离遂他爸下车时看到这一幕，笑眯眯说道：“家里养的两条看家护院的狗。特别有灵性，见到自家人就亲。” 顾沉听到从钟离遂的爸爸嘴里说出来的“自家人”三个字，耳朵顿时一热。原本紧张的心情忽然放松了一些。 钟离遂提着顾沉给钟离遂的爸爸妈妈买的礼物，听到爸爸的话，也特别开心的说道：“这两只狗一只叫汪汪，一只叫道格，都是退役的军犬。能听得懂人说话。” 说话间，就见两只狗拼命把脑袋往顾沉的手里塞，希望顾沉能摸摸他们的头。 顾沉下意识的摸了摸，感慨道：“真的好乖。” 钟离遂的爸爸有些意外：“你平时应该很讨小动物的喜欢吧？” 这两只狗虽然聪明伶俐，但性格倒也不是那么粘人。今天能这么对待顾沉，他也挺意外的。 顾沉点了点头：“我从小就特别招我们村的猫猫狗狗们的喜欢。经常一出门，各家各院的猫猫狗狗都跟在我身后。” 钟离遂的爸爸点点头。 而顾沉则因为这段小插曲，一直紧张的心情又放松了不少。 第一百七十九章 “第一次来家里, 也不知道沉沉吃不吃得惯家里的饭菜。”钟离遂的妈妈看着端坐在对面的顾沉，眼角眉梢止不住的喜悦和欣赏：“快尝一尝。看看这些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说着，又叮嘱钟离遂：“你给沉沉夹菜。” 钟离遂眉眼温润的笑了笑, 特别听话的给顾沉夹了一块锅包肉：“尝尝。” 顾沉拿起筷子，在钟离遂一家三口的目光注视下, 咬了一口锅包肉。外酥里嫩, 口感酸甜。顾沉点了点头：“很好吃。” “喜欢吃就好，那就多吃点。”钟离遂的妈妈感叹道：“你也太瘦了。” 顾沉有些拘谨的道谢。 钟离遂的妈妈又说道：“你们年轻人, 天天只顾着忙事业，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年轻的时候还好，等到年纪大了，什么病都找上来的时候，再想保养身体就晚了。” “今后你和阿遂要经常回家来, 我给你们熬些补汤，做些合你们胃口的饭菜。”钟离遂的妈妈徐徐说道。 顾沉温声道谢，温声答应。 钟离遂的妈妈见顾沉一直很紧张, 便笑着询问顾沉一些工作和学习上的事情。又感慨道：“我跟阿遂他爸年轻的时候，因为要忙工作, 很少顾得上家里的事情。阿遂是跟着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长大的。我跟孩子他爸也是等到阿遂大学毕业, 从国外回来以后，才渐渐亲近起来。” “我不算一个合格的母亲。”钟离遂的妈妈说到这里, 叹了一口气：“但我知道，我们沉沉一定是一个合格的恋人。自从和你在一起, 阿遂就变得开心多了。” “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够一直在一起。”钟离遂的妈妈笑着说道：“虽然你们两个都是男孩子，伯母也希望你们知道, 你们的感情是受到长辈祝福的。” 霎时间，顾沉一颗心仿佛被温润的水流浸泡了一般, 瞬间变得暖融融的。 “谢谢伯母。”顾沉顿了顿，慎重的说道：“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 钟离遂也笑着说道：“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们两个是非常认真在交往的。” “妈妈当然相信你们。”钟离遂的妈妈说着，又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交给顾沉。示意顾沉当面打开。 顾沉拆开礼物，发现里面竟然是两枚百年好合的姻缘符。 钟离遂的妈妈笑着说道：“上个月庙会，我跟阿遂的爸爸去寺里求来的。烧的第一炷香，大家都说特别灵验。” 顾沉用手抚摸着盒子里的婚姻符，很感动的说道：“谢谢伯母。”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钟离遂的妈妈笑着说道。 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钟离遂爸爸也开口说道：“今后要是在工作上遇到什么难处解决不了，就回来跟家里说说。我跟你伯母虽然钱赚的没有你们多，一些人脉还是有的。” 顾沉眨了眨眼睛，看向钟离遂。钟离遂笑容温润的勾了勾嘴角。 顾沉低声说道：“谢谢伯父。” 一顿饭因为家常闲聊，吃了将近两个小时。等到撤桌的时候，菜都凉了。 顾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钟离遂的爸爸津津有味的询问顾沉会不会下象棋。顾沉想了想，还是陪着钟离遂的爸爸下了两盘棋。 钟离遂的爸爸笑道：“小伙子棋下的不错。下次你和阿遂去看爷爷奶奶的时候，也可以跟老爷子下象棋。” 顾沉温声答应着。 钟离遂的爸爸又问顾沉：“我听说你想收购凌氏百货？” 顾沉点点头，一板一眼的说道：“已经在做资产评估了。等到各方面的评估报告出来以后，就会正式启动收购项目。” 钟离遂的爸爸看了一眼顾沉，笑着说道：“你的摆摊网一直在做线上。虽说现在大家都很看中互联网，很看好电子商务这一块，但我还是觉得，线下渠道才是能让消费者放心和安心的保证。如果你的摆摊网能够拿下凌氏百货，就说明摆摊网有了进一步扩张的底蕴和基础。到时候线上线下一起做，在资本运作方面，也会更容易一些。” 说到这里，钟离遂的爸爸哈哈笑道：“当然了，我的思维也是受到传统商业模式的局限。你们年轻人脑子灵活，想法多，做事情会有更多的创新。” 比如顾沉之前帮助运盛服装厂弄的那个大数据管理系统，钟离遂的爸爸也非常感兴趣。 听到钟离遂的爸爸提起这个项目，顾沉还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最近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股市和跟霍凌周三家勾心斗角上，差点忘了这么个项目。 “……反响非常不错。”钟离遂的爸爸开口说道：“听说运盛服装厂用了你们那个大数据分析系统以后，这两个月平均每天都能生产近两千件不同款式的定制西装。上个月竟然实现了零库存下200%的业绩增长。这在整个行业内，都是一件新闻。” 钟离遂的爸爸笑着说道：“大家最近都在观望运盛服装厂的年报，如果数据完成的很漂亮的话，你那个数据公司，想必也要成为很多家公司的座上宾了。” 顾沉说道：“我相信未来的商业模式，不管是哪行哪业，一定会是互联网+大数据，以线下体验搭配线上营销的模式。所以摆摊网收购凌氏百货，也是想要着重发展这一块。” 钟离遂的爸爸若有所思的说道：“照你这么说，未来各行各业都要开发线上营销和大数据，那么谁能掌握物流，谁就能掌握商业命脉？” 顾沉闻言，微微一愣。钟离遂很快反应过来：“爸爸想做物流？” 钟离遂的爸爸说道：“是有这个意向。主要是集团最近要做产业整合……” 听到钟离遂的爸爸又开始絮叨公司那点事儿，钟离遂的妈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让顾沉吃水果：“好不容易儿子带沉沉回家，你又是提起工作就聊个没完。也不管沉沉爱不爱听这些。来，沉沉，吃点水果。还有鲜榨的石榴汁，秋天吃石榴最好了。” 顾沉温声道谢。 当天晚上，顾沉和钟离遂一直坐到又吃完了晚饭才从钟离遂的家里离开。回家路上，钟离遂笑着询问顾沉：“还习惯吧？” “挺好的。”顾沉说道：“伯父伯母比我想象中要平易近人。” “因为他们都喜欢你。”钟离遂笑道：“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个居然去庙上求了百年好合的婚姻符。” 提起这个，顾沉耳朵一热，下意识的摸了摸已经挂在脖子上的符。 “这个应该也算情侣款。”钟离遂笑眯眯说道。 顾沉没说话。 钟离遂兴致勃勃的说道：“十年之后，我们一起去庙上还愿。” 顾沉愕然笑道：“为什么要等十年，也太遥远了吧？” “十年之后就是锡婚。二十五年以后就是银婚，五十年以后就是金婚。”钟离遂笑眯眯说道：“我相信我妈妈给我们求的这个符一定特别灵验。所以我们十年，二十五年和五十年以后，都要去庙上还愿。” 顾沉闻言莞尔。 如果真的能在一起那么久就好了。 “一定会的。”钟离遂说道：“因为我们除了彼此之外，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交往对象了。” 钟离遂说着，突发奇想：“从现在开始，我们努力把对方惯坏吧？” 顾沉津津有味的问道：“怎么说？” “我要努力对你好，慢慢把你的口味养刁，把你惯出一身的坏毛病，这样除了我谁都受不了你，你就必须跟我在一起。”钟离遂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你也要配合我一下。从明天开始，我来做饭。” 顾沉想了想钟离遂的厨艺，忍不住直皱眉头：“……也不必拿一日三餐来冒险。再说你把我惯坏了，万一哪天你嫌弃我了怎么办？不行。我得以毒攻毒。我也要把你惯坏才行。家里饭还是我来做，回头再买个洗碗机和扫地机，也不用你做家务了。” 钟离遂摇摇头：“那可不行。这样对你不公平。要不然这样，我们两个都不做饭了。每天都叫外卖吧。” 顾沉其实挺喜欢给钟离遂做饭吃的。他特别享受闲暇时间，跟钟离遂一起泡在厨房里边做饭边聊天的日常。听到钟离遂的提议，顾沉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喜欢吃我做的饭，还是喜欢吃外卖？” 钟离遂当然愿意吃顾沉做的饭。 “……所以我们何必为了五十年以后的事情，为难现在的自己？”顾沉哑然失笑：“这不是穷折腾吗？” 钟离遂说道：“我也是看网上的爱情专家说的。” 顾沉想了想，说道：“这种指着把恋人变坏才能安安心心在一起的恋爱模式大概不适合我们。” “也对。”钟离遂叹了一口气，有点犯愁：“你这么好，也不是我想宠坏就能宠坏的。” 顾沉哑然失笑：“也就只有你才觉得我很好。” 在顾沉心中，钟离遂才是那个真正完美无缺，两辈子都优秀到让人望尘莫及的男人。 钟离遂可不觉得自己有顾沉说的那么好。就像姜明凡说的，如果钟离遂真的无可挑剔，也不至于单身这么多年——不像他们家顾沉，到哪儿都是桃花开遍。 钟离遂想到自己明里暗里的那么多情敌，忍不住在心底冷哼。反正不管有多少人在顾沉面前晃来晃去，在他们家沉沉心目中，只有他才是最好的。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钟离遂忽然说道：“挺好的。” 顾沉闻言，也跟着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会幻想未来会怎么样的顾沉在见过钟离遂的爸妈之后，也慢慢开始对两个人在一起的未来感兴趣。 第一百八十章 《三百六十行》的开播时间定在十月份的最后一个星期六, 晚上八点钟开播。 不过在播出之前，大周集团董事长配合警方调查的新闻报道却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据报道称，警察根据顾沉提供的报案线索查到大周集团的董事长周某当年确实派人到雪城接触过顾沉父母, 假称自己是孩子的父亲，要给顾家送抚养费。被顾沉父母拒绝后, 那人留下两百块钱, 并支付了当年凌琇住院时的住院费。 警察已经找到了那名接触过顾沉父母的当事人。当事人对这件事供认不讳。并且交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受到大周集团董事长的指使。警方因此找上周董事长，询问周董事长为什么会知道凌家失踪孩子的下落, 为什么会以孩子父亲的名义支付抚养费。 周董事长一开始并不承认这个指控。他坚称自己并不认识那名去雪城见顾沉父母的当事人。也不知道凌家被偷的孩子是在雪城。周董事长表示自己当初之所以会收留梁媛媛，只是因为心生怜悯。不忍心见到一个花季芳龄的女孩子沦落到那个下场。却没想到这件事情被人利用，多年后成为有心人攻讦他的借口。 周董事长言之凿凿，警方一开始也确实没有办法证明那位当事人跟周董事长认识。毕竟很多证词都是当事人的片面之词，并没有确凿证据。可是那名当事人却拿出了周董事长吩咐他去雪城接触顾沉父母的一段录音, 经过专家查证后，确认录音是真的。而周董事长在听到那段录音以后，也承认了自己当年确实有过派人去雪城接触顾沉父母的行为。 但是周董事长拒不承认自己教唆他人偷孩子的指控。 然而事已至此, 周董事长承认不承认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证据确凿，警方完全可以根据现有的证据链指控周董事长教唆犯罪的行为。 报道发出来的时候, 全网网友都在吃瓜。大家都没想到, 这个瓜吃的居然如此跌宕起伏，高潮迭起。《三百六十行》的宣发部门还特地蹭了一把热度, 把顾沉在节目中聊到这件事的片段剪辑到预告片花里，直接勾起了全网吃瓜网友们的好奇心。 也有好事的新闻媒体跑去采访凌家人。早就已经焦头烂额的凌董事长和凌夫人均表示, 他们不会轻易放过破坏他们家庭的罪人。这件事，他们一定会追究到底。 不提周凌两家如何狗咬狗, 顾沉再一次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梁媛媛自杀了。 不过没死成，负责照看梁媛媛的医护人员及时发现了吞食大量安眠药的梁媛媛, 已经把人抢救回来了。 考虑到梁媛媛在A市只剩下顾沉这么一位亲人，疗养院还是给顾沉打了一通电话。 这一次，顾沉带着钟离遂一起去了。 疗养院的病房内，顾沉看着被捆绑在病床上的梁媛媛。这是顾沉第一次看清楚梁媛媛长什么样，女人的面色惨白，白皙的脸上纵纵横横十几道伤疤，看上去既狰狞又恐怖。大概是身上绑着束缚带的缘故，梁媛媛看上去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加消瘦孱弱。黑漆漆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状若呆滞。 “……姥姥姥爷也想见见你。”顾沉走到梁媛媛身边：“如果你想见他们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 梁媛媛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很是吃力的看着顾沉。良久，忽然说道：“为什么要见我？” “大概是因为你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吧。”顾沉淡淡说道：“你想见见你的家人吗？” “家人？”梁媛媛嗤之以鼻，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说道：“他们算我什么家人呢？” 在她还不记事儿的时候就把她送走了，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伸手拉一把。充其量就是两个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陌生人，也能算是家人吗？ 顾沉想了想，说道：“那位周董事长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 虽然梁媛媛整日呆在疗养院，但不知道为什么，顾沉从来不会怀疑梁媛媛的消息渠道。 “当然知道。”梁媛媛冷哼一声：“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顾沉问道：“你难道不想看到姓周的坐牢吗？” 梁媛媛嗤笑一声：“就算他去坐牢了又能怎么样？” 梁媛媛这一辈子早就被毁的差不多了。害她的人，利用她的人究竟会有什么下场，梁媛媛其实并不关心。她二十年前偷走了凌家的孩子，就已经是对凌家最大的报复了。 “姓周的固然是在利用我，却也帮我报仇了。”梁媛媛笑嘻嘻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被他们逼疯了，我就是什么好人吧？” 顾沉默然不语。 梁媛媛看了一眼顾沉，又看了看站在顾沉旁边的钟离遂。生硬的说道：“我没有家人。今后你们也别再来了。我不需要。” 顾沉和钟离遂从疗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雨水下的很大，秋风瑟瑟，颇有一种凄风苦雨的悲情。 顾沉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几乎看不清的街景，叹了口气：“她还会自杀的。” 顾沉能够理解梁媛媛的心情。他上辈子到了最后，也是这么万念俱灰的。当一个人真心想要求死的时候，别人想要拦是拦不住的。 钟离遂看了一眼郁郁寡欢的顾沉：“你刚刚不是说外公外婆想要见见女儿。如果可以的话，安排一下吧。” 顾沉点了点头。当天晚上回到家，就给顾爸爸顾妈妈打了电话。 听到儿子终于同意他们去A市，顾爸爸顾妈妈心下一松。听到梁媛媛居然吞安眠药自杀了，两人又是心惊肉跳。 “怎么会这样？”顾爸爸叹了口气：“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么艰难都活下来了，现在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顾沉没有回答顾爸爸的话，而是让顾爸爸顾妈妈带着外公外婆来A市——如果二位老人还有这个意愿的话。 “行！我一会儿就去你姥姥家，问问你姥姥姥爷的意见。”顾爸爸停顿了一下，又问道：“A市那边，事情都解决了？我跟你妈去找你，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我能解决。”顾沉说道。 “……那就好。”顾爸爸说道：“你放心。我跟你妈不会乱说话的。就算有记者来找我们，我们也不会说什么。” 结果当天晚上，大概是凌晨一点多，顾爸爸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说他们暂时不去A市了。因为顾沉他姥姥得知梁媛媛吞安眠药自杀的事情后，在家折腾了大半宿，着凉了。 “高烧39.1，我跟你妈现在在村诊所陪着你姥姥打针呢！”顾爸爸叹了一口气：“要我说，这人不看也罢。要不是因为她，家里也出不了这么多烂摊子。” 顾沉微微一怔，下意识问道：“姥姥没事吧？” “大夫说没啥大事，就是老人上了年纪，不抗折腾。”顾爸爸说道：“我寻思着，你姥姥姥爷这把年纪，去一趟A市也挺折腾的。不去就不去吧。” “要我说，你妈就多余跟你说这个事儿。”顾爸爸想了想，还是跟顾沉吐槽道：“那个梁媛媛又不是什么正常人，一个神经病，现在还闹自杀，万一见面的时候又犯病了喊打喊杀的，再吓到你姥姥可怎么办？” 说到底，终究是个从小就被送出去的陌生人而已。顾爸爸提醒顾沉：“你也别跟她走的太近了。这种女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顾沉没说什么。挂断电话后，钻被窝里继续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还要上学。顾沉起来的有点晚，钟离遂已经把早饭做好了。两个人吃完早饭，钟离遂先送顾沉去学校。半路上，顾沉就接到了凌夫人的电话。 作为凌氏集团的股东之一，凌夫人同意把凌氏百货卖给顾沉。不过凌夫人有一个要求：“我要姓周的去坐牢。梁媛媛的事情，我们庭下和解。” 顾沉觉得凌夫人的要求很可笑：“我没有办法决定周董事长会不会去坐牢。至于梁媛媛的指控，原告是梁媛媛，不是我，我没有资格替她和解。” “我现在就在疗养院。”梁夫人说道：“我已经知道梁媛媛吞食安眠药自杀的事情了。当年的事情，我承认我做的有些过分。可是你们别忘了，是梁媛媛先来破坏我的家庭的。她仗着肚子里怀了孩子，教唆我老公离婚。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而已。不管我当年做错了什么，梁媛媛偷走我的孩子，让我一个做母亲的受了十八年的煎熬，也足够了。” 顾沉眉头紧皱：“你在疗养院？” “我来请求梁媛媛撤诉。我告诉她，只要她肯撤诉，我就会把凌氏百货卖给你。她说她听你的。”梁夫人说道：“你不用担心梁媛媛的态度，我也会补偿她的。” 顾沉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脑袋闷闷的。 “我不会撤诉。”顾沉说道：“你也没必要拿凌氏百货来要挟我。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拿。你不想给也没关系，凌氏集团能说得上话的，也不只有你们凌家大房。” 顾沉挂断电话，跟钟离遂说道：“开车去疗养院。” 钟离遂应了一声，调转方向盘。 顾沉到了疗养院的时候，梁夫人已经走了。顾沉看着仍旧被绑在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梁媛媛：“你没必要这么做。” “我姥姥姥爷不来了。我姥姥昨天晚上发高烧，大夫说老人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来A市长途跋涉的，坐飞机都要好几个小时，太遭罪了。老人家扛不住。” 梁媛媛眨了眨眼睛：“我也没想让他们来。” “我知道，你没把他们当成亲人。”顾沉说道：“其实我也没为你做什么。以你的名义起诉凌家人，只是因为我想要报复凌家。追究周董事长教唆犯罪的罪行，也是因为我想打击大周集团。归根结底，我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才去做这些事。你也没必要因为凌夫人的一句话，就搞什么撤诉。” “比起一个迟早会落入我手中的凌氏百货，我更想看到周凌两家人都去坐牢。” 梁媛媛眨了眨眼睛：“你也不要自作多情。我不是因为你才选择撤诉，我只是想要告诉那个女人，撤诉与否，我说的不算。” 就像她这一生，从来也没有因为她的意愿就有所变化。 梁媛媛不耐烦的再次撵人：“快点走吧。看到你们这些人就烦。”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从疗养院出来的时候, 顾沉的心情有些沉重。 钟离遂拍了拍顾沉的肩膀：“要不要喝杯奶茶？” 顾沉勉强打起精神：“也好。”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奶茶店，买了两杯柚子蜜茶。顾沉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淡, 没有天遂资本楼下的那家奶茶店好喝。 “今天晚上《三百六十行》首播，”钟离遂知道顾沉心情不好, 故意逗他说话：“要不要买点麻辣小龙虾和烧烤, 回家边看边吃？” “好呀！”顾沉笑着问道：“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做给你吃？” 钟离遂想了想：“上次你做的炸酱面就挺好吃的。” “那就吃炸酱面。”顾沉想了想，说道：“再做几个肉夹馍吧。” 夜宵就吃烧烤和麻辣小龙虾。顾沉满脑子想着吃的，心情也算排解了不少。 “我今天听梁媛媛说话，她的思路很清晰。”顾沉想了想，还是说道：“她应该没那么疯吧？” 钟离遂沉默了一下, 其实以梁媛媛的现状来说，不管疯或不疯，都不会好过。 顾沉不说话了。良久, 忽然叹了一口气：“回家吧！” 当天晚上，顾沉和钟离遂准备了丰盛的夜宵, 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东西。两人交往这么久, 平时的相处模式都是坐在一起加班看资料。像这样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综艺的机会，真的特别少。 以至于顾沉总有一种新奇感。甚至不由自主的拿出了手机。 钟离遂有些疑惑的看着顾沉：“你在拍照？”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多少有些不正常的顾沉讪讪的放下手机, 抹了一把脸。他刚刚真的是脑抽了，居然想发个朋友圈！ “没！就是看看网上怎么说。”顾沉欲盖弥彰, 低头搜索《三百六十行》，按照关键字搜索网友评论。 钟离遂轻笑, 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自己发了个朋友圈。 顾沉：“……” “我男朋友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 这么值得庆祝的事情，我得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钟离遂一本正经的说道：“爸妈也在家里看电视。你看他们也发朋友圈了。” 钟离遂说着，给顾沉看了一下他的手机，朋友圈里钟离遂的爸爸妈妈都发了朋友圈在炫耀。就连姜明凡和林特助，还有天遂资本的好多员工们也都发了朋友圈。 “你看看你的朋友圈里，也有好多同学都在发。”钟离遂笑着说道。 确实是有好多同学都在发，就连摆摊网的交流版块，大家也都在讨论这个综艺节目。因为顾沉的加入，这个上辈子拍到最后都无人问津的综艺节目在开播之初就吸引了无数吃瓜网友们的关注。很多人都好奇顾沉在节目里是怎么评价其他三大集团的。大多数观众在看完节目后，又被精彩的节目内容吸引了。 “原来宣纸是这么做出来的啊！” “穆天鸣也太逗了吧！他居然在街头卖艺时说相声。我都不知道他居然还会说相声。” “我觉得王冲老师更厉害。我以前总听老一辈念叨什么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句话说的是锔瓷。王冲老师竟然还会锔瓷。太厉害了。” “冲着吃瓜来看的节目。没想到这节目居然还挺好看的。” 顾沉仔细看了一下网友反馈，发现观众对《三百六十行》的接受度比他印象中高多了。大概也是因为节目组后续调整了拍摄计划，加入了更多嘉宾互坑对抗之类的综艺环节。 “还不错。”钟离遂笑着称赞道：“虽然还不知道收视率，但是从网友的反馈来看，至少冠名这个节目不会亏本。你买的网络播放权，应该也会受到摆摊网用户的欢迎。” “网络播放的时间要比电视台晚一天。”顾沉说道：“摆摊网要在凌晨十二点之后才能放出网络版。也不知道那些网友在看完了电视版的节目后，还会不会去看网络版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观看节目。”钟离遂说道：“只要节目的内容和质量不错，会有网友看的。” 顾沉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节目组为了留住观众，竟然把顾沉在一开始的采访内容剪辑到了后半段。 其实顾沉在采访时也没有说太多，不过搭配着之前凌夫人和周董事长的新闻来品，莫名就有一种“沉冤得雪”的快意。很多人也都希望“恶有恶报”，那些害人的人，最终都会被绳之以法。 原本冲着吃瓜去的网友们在看完节目之后，一部分被节目内容吸引，开始真情实感的讨论节目。另外一部分人倒是没忘记初衷，又在网上讨论起凌夫人和那位周董事长。 这件事情已经拖了很久了，如今证据确凿，大家都在关心凌夫人和周董事长会不会坐牢。其实也不只是网络上的吃瓜群众们，很多业界相关人士也都在关注这个案子。尤其是在梁媛媛吞食安眠药自杀这个消息传开后，网友们群情激愤，都希望坏人能够尽快去坐牢。 大概是受到了舆论的影响，最后法院判决下来的时候，凌夫人和周董事长分别以故意伤害罪和教唆罪名，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和三年有期徒刑。 周董事长入狱当天，顾沉接到了周晓婷的电话，她说周董事长想要见见顾沉。 顾沉答应了。 “……你知道白手起家创建一个公司有多难吗？”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意气风发，现在的周董事长明显苍老落魄许多。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些衰败，看上去颇有些人到暮年的苍凉：“我当时也是头脑发昏了。” “公司欠了三千多万的外债。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周董事长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当时要是拿不下那块标，公司就要破产了。可是我得到内部消息，凌氏百货因为有人脉的关系，当时已经算是半内定了。” “我也是没办法了，才会想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主意。”周董事长叹了一口气。事后，他也有些后悔了。但是又不敢暴露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那个时候的凌家，并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所以周董事长才会派人去雪城盯着顾家。在得知凌琇体弱多病高烧不退时，派人接触顾沉的父母，想要拿出一笔钱来替凌琇治病。却没想到十九年后，这一时的良心发现竟然成了自己阴谋败露的关键性证据。 “我是因为不甘心破产倒闭，才会唆使梁媛媛去偷凌家的孩子。却又因为良心未泯，不忍心看到小孩子高烧死掉，偷偷送钱留下隐患。最后又因为这件事暴露了我自己，落得现如今锒铛入狱的下场。你说这是因果报应……”周董事长嗤笑一声，看向顾沉：“可要是我当初没有这一时的恻隐之心。” 周董事长没再往下说，但顾沉看周董事长的神情，就能明白周董事长后悔的并不是当初唆使梁媛媛去偷孩子，而是不应该有那一时的良心发现。 顾沉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周董事长的所作所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没有这件事，想要抓你教唆犯罪的证据，也有很多办法。” “是么？”周董事长没说什么，转口问道：“我知道在你眼中，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想告诉你，梁媛媛也从来都不清白。孩子是她自己去偷的，我可没逼她。她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吞药自杀的事情，你以为她的目的是什么？” 顾沉说道：“不管梁媛媛有什么目的，你们的下场也都是罪有应得。” “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讨论这些事。”周董事长说道：“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大周集团合作？” 顾沉眼皮一撩，看向周董事长。 “我知道你想收购凌氏百货。”周董事长说道：“你想过没有，以你和凌家的关系，就算被你收购了凌氏百货，也只不过是几块地皮几栋大厦物业而已。你最看重的线下渠道和经销商渠道，你认为凌家会心甘情愿的拱手让给你吗？” “摆摊网目前的主营范围是做线上二手交易。你想扩大经营范围发展线下，不如收购一部分大周集团的资产包。”周董事长说道：“我们大周集团一直以来都在做高档小区住宅，所以旗下也有一部分百货和物业。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这部分打包卖给你。” 顾沉挑了挑眉，看向周董事长。 “你不用怀疑，我是诚心做这笔买卖。”周董事长坦言说道：“与其把这些资产留给霍家这群黄鼠狼，不如在霍家入主大周集团之前，把这些优质资产打包卖给你。” 周董事长想给霍家留个空壳子，然后套现一笔钱供周岳霆东山再起。周董事长可不会忘记，他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归根结底，都是拜霍元凯父子所赐。霍家如此居功至伟，周家怎么着也要好好报答一番。 “为什么会选择我？”顾沉有些纳闷。 “因为只有你和天遂资本才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周董事长说道。另外一个原因，周董事长还是想在顾沉这里讨一份香火情。 “我知道我们周家以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周董事长说道：“以你的心机城府，再加上钟离总裁，如果不想放过周家的话，岳霆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所以周董事长想要用钱换个平安。 “我知道你跟晓婷是好朋友。我希望你拿到周家这些资产后，能够在晓婷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 顾沉听到这一番话，有些诧异。 周董事长轻笑道：“我知道在你们所有人心中，我都不是一个好父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周家。现在也是这样。晓婷再怎么说也是我周家的女儿。她好了，就是周家好了。” 而在周董事长看来，只要周家好了，万事足矣。 顾沉默然不语。 周董事长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这笔买卖，你怎么都不会吃亏。”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是怎么打算的？”得知大周集团想把旗下一些资产打包卖给顾沉, 钟离遂饶有兴味的分析道：“大周集团之前为了开发商业地产，确实在住宅楼周边兴建了许多商业广场和娱乐设施。这部分资产虽然比不上凌氏百货旗下的物业和大厦位置那么好，胜在供应链完整。如果周家人是心甘情愿的把手上的供应渠道交给你的话, 确实要比凌氏百货有优势。” 顾沉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有些心动。 “我现在的资金，只能收购一个项目。”如果收购了大周集团旗下的资产, 顾沉就没有余力收购凌氏百货。所以顾沉必须要慎重考虑, 择优选择。 “我们可以同时启动两个收购项目。”钟离遂淡淡说道。 以大周集团和凌氏集团的现状来看，两家都面临着严重的破产危机。一个急需套现东山再起, 另一个急需套现偿还品牌方的赔偿金。而目前能够拿出大笔现金流购买打包资产的就只有顾沉和天邃资本。 所以只要他们这边传出风声，让所有人都相信顾沉对收购大周集团的部分资产感兴趣，相信凌家人一定会自乱阵脚。 顾沉挑了挑眉。觉得钟离遂的话很有道理。 “所以接下来，我们可以跟大周集团的人接触一下。”钟离遂说道：“你来公司签个委托书。我让评估部门继续做资产评估报告。” 顾沉看着思虑周全的钟离遂，温声笑道：“好。” 很快, 顾沉有意收购大周集团部分资产的消息就从有心人的口中传开了。第一个找上顾沉的并不是凌家人，而是霍明璋。 “你到底想做什么？”霍明璋看着顾沉的表情非常复杂：“你不是一直都在谋划收购凌氏百货嘛？” “这个收购项目是周家那位董事长主动提出来的。”顾沉说道：“在商言商，我觉得这笔生意很划算。” “你一定要跟我们霍家过不去？”霍明璋不太理解顾沉的想法。他知道顾沉一直都不喜欢他, 但是大周集团这个项目，是霍家苦心谋划了很久的。他们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 “我说过了, 在商言商。”顾沉耐心说道：“如果你非要这么想, 我也没办法。” 只怕到时候就不是顾沉想要跟霍家作对。而是霍家非要跟顾沉过不去。 霍明璋深吸了一口气：“你要什么条件，才能放弃这次收购？” 顾沉轻笑一声, 他觉得霍明璋的脑回路才有问题。 “商业竞争，大家各凭本事吧。”顾沉不想说太多, 起身离开。 “等一下！”霍明璋叫住顾沉，想了想, 还是说道：“如果我能说服凌家，让他们尽快把凌氏百货卖给你呢？” “以你现在的现金流储备, 应该没办法同时进行两个收购项目。所以哪家给的价格低条件好，你就会更加倾向那一家。你之所以会盯上大周集团的部分资产，只是看中了这部分资产囊括的供应链和经销渠道。我说的没错吧？” 顾沉勾了勾嘴角，饶有兴味的看着霍明璋。他想知道霍明璋接下来会说什么。 “比起大周集团那点供应渠道，显然凌氏百货的完整供应链更加吸引你。你之所以会选择大周集团，只不过担心凌家不会那么轻易就把供应渠道和经销渠道交给你。如果我有办法让凌家人乖乖奉上你想要的东西，你可不可以放弃收购大周集团的资产？” 顾沉温声笑道：“我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凭什么相信你能做到？就因为凌琇喜欢你？” “当然不止这些。”霍明璋勾了勾嘴角：“我自然有我的手段，可以让凌家人乖乖听话。顾沉，我们霍家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跟你作对，也没想过招惹钟离遂和天邃资本。我这么说你总归相信吧？” 顾沉默不作声。 霍明璋继续分析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我，但我似乎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也没伤害到你。你既然能跟周家和凌家做生意，为什么不能跟我合作？咱们合则两利，总比恶性竞争要好。” 顾沉忽然笑出声来。霍明璋似乎忘了他们霍家把梁媛媛挖出来时，是怎么给他挖坑的。祸水东引这招玩的那么溜，不能因为顾沉没中招，就说自己没使过坏。 “梁媛媛的事情，只是上一辈的纠葛，本质上跟你无关。别说以你的城府和手段根本不会中招，就算凌家和周家真的攀咬上你，这件事情归根结底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霍明璋说道：“根本就伤害不到你的事情，你就不必以受害者的身份自居了吧？” 没等顾沉说话，霍明璋忽然又道：“我最近经常做梦。” 顾沉眼皮一跳，看向霍明璋。 “梦中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但是每每醒过来，总觉得对你的歉意很深。这种感觉非常的莫名其妙。”霍明璋看着顾沉，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想，如果你也做过那些无厘头的噩梦，我应该明白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对我的恶感这么深了。” 顾沉面无表情。心里边却在分析霍明璋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总不会霍明璋也重生了吧？ 顾沉嗤笑一声。 一直在观察顾沉表情的霍明璋哑然苦笑：“你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霍明璋摇了摇头：“虽然听上去很像骗人的话，但是我真的有一种亏欠你很深的感觉。顾沉，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这一次想跟你合作，也是非常认真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顾沉没有理会霍明璋的话。直接离开。 霍明璋看着顾沉的背影，沉默许久，忽然讪笑出声。 而在另一边，顾沉回到学校以后，看着莫名其妙拦住他的凌琇，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凌琇的状态很不好。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自从凌夫人被判刑坐牢之后，凌琇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中，他是受到所有人宠爱的小王子。爸爸妈妈喜欢他，霍明璋钟情他，就连顾沉都在死心塌地的辅佐他。 梦中的他万众瞩目受尽宠爱，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梦中的凌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落魄。他和霍明璋结婚了，他们的婚姻受到了双方家长和所有亲友们的祝福。凌琇成为凌氏集团的继承人，凌氏集团也因为他的存在蒸蒸日上。 所有人都以凌琇为傲，所有人都喜欢他。就连一直对他很不好的顾家人都要处处巴结他。 可是醒来之后，凌琇需要面对的现实却是被亲生爸爸厌弃，被同胞妹妹厌恶，唯一疼爱他的母亲也因为当年的恶毒行径败露坐了牢。凌氏集团骂名远播，凌家也被千夫所指。霍明璋跟别的女人订婚，他成了所有人唾骂的男小三。 凌琇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冥冥中觉得梦中的一切才应该是自己原本的人生。 凌琇思前想后，觉得问题出现在顾沉的身上。如果不是因为顾沉莫名其妙的对他敌意那么重，处处为难他，凌琇也不会沦落成今天这个模样。 “你是不是也做过那些梦？”凌琇直勾勾的看着顾沉：“……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你不是把我当成你唯一的弟弟吗？你应该好好照顾我好好保护我为了帮我什么都肯做的呀！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凌琇你想干什么？”一直都在密切关注顾沉动向的商芮在第一时间站了出来，拦到顾沉面前：“你又在发什么疯？” 凌琇视若无睹，目光依旧直视着顾沉：“你是不是嫉妒我？是不是嫉妒他们都喜欢我不喜欢你？所以你才故意这么做？是你毁了我的人生！都是你的错！” “你有病吧？”商芮被凌琇狰狞的面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就被顾沉拽到了身后。 “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凌琇歪着脑袋看顾沉。他的思维特别凌乱。梦里面的情节跟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冲击。甚至已经让凌琇难以分清楚真假。而凌琇本能认为他梦到的事情才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哥，你是我哥。你怎么可以护着别人？”凌琇看着顾沉，目光陡然变得阴狠：“你明明是我哥？为什么要背着我勾引霍明璋？你想抢走我喜欢的人吗？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顾沉紧皱眉头。如果说之前霍明璋的话还只是让顾沉心生疑惑，凌琇的发疯就让顾沉确定了一件事——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对原著中的主角攻受似乎都苏醒了上辈子的记忆——或者更准确一点说，是原著中的故事情节。不过凌琇说的很多事情，顾沉却没有印象。比如说他勾引霍明璋这件事！ 顾沉嗤之以鼻，这人装疯卖傻也不忘泼他脏水！ 顾沉脸色微沉。两个人的对峙已经吸引了其他同学的注意。大家纷纷围上来，看着状若疯癫的凌琇，忍不住皱眉道：“凌琇怎么回事呀？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哪天不这样？天天发疯。” “还敢说顾沉嫉妒他？明明是他嫉妒顾沉，天天说顾沉的坏话。现在还要污蔑顾沉勾引霍明璋？顾沉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那种纨绔子弟？” “凌琇眼睛都直了。有点吓人……” “不对！凌琇要伤人！快点拦住他！” 一帮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拦住要往顾沉身上扑的凌琇。 凌琇被同学控制着，还在不断挣扎：“都是你的错。是你偷走了我的人生……” “哥。我错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在别人面前说你坏话。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可不可以变回来？你继续帮我好不好……” 顾沉看着疯疯癫癫的凌琇，脸色铁青。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重生以来, 顾沉一直都在防着剧情作妖。但是顾沉没有想到，他千防万防，剧情光环居然还有直接让霍明璋和凌琇也复苏记忆这一招。 “这不是玩不过就耍赖么！”顾沉特别无语的跟钟离遂吐槽。 不知道恢复记忆的霍明璋和凌琇会作出什么事情, 顾沉保持谨慎的观察了许多天，才发现凌琇好像是真的疯了。 还被凌董事长送进了疗养院。 得知这个消息, 顾沉和钟离遂面面相觑。 最后两人决定去疗养院看一下凌琇。却没想到他们到了疗养院的时候, 竟然遇到了另外一位访客。 霍明璋有些意外的看着顾沉：“没想到你会来。” 顾沉没有理会霍明璋的话。看向房间角落里，疯疯癫癫的凌琇。 “我才是天之骄子！他们都喜欢我！所有不喜欢我的人都是坏人！都嫉妒我……” “看来我们大家都做了同一个梦。”霍明璋嗤笑一声, 眼睛看着嘀嘀咕咕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凌琇，问顾沉：“你想知道我梦到了什么吗？” 不等顾沉回答，霍明璋忽然又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梦里的事情。疯了的人已经沉浸在梦里出不来了。还醒着的人，就更没必要揪着梦里根本没发生的事情不放。” 顾沉没说什么，依旧仔细观察着凌琇的一举一动。 钟离遂询问守在旁边的医护人员：“我们可以跟他沟通吗？” “可以。但是凌琇现在的状态是根本听不到你们说话。”凌琇的医生解释道：“他的思维已经沉浸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了。” 顾沉想了想, 轻声叫道：“凌琇？” 凌琇毫无反应，依旧抱着自己靠在角落里念念叨叨。 顾沉又尝试着说了几句话，都没有引起凌琇的注意。他和钟离遂相互对视了一眼, 悄悄离开。 从头至尾，都没有给过霍明璋半个眼神。 霍明璋看着顾沉的背影。良久, 转过头来, 看着依旧疯疯傻傻的凌琇，嗤笑一声。在霍明璋没能说出口的梦里,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对顾沉抱着不一样的心思。那样的心思实在是太隐晦了, 以至于霍明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有向来心思细腻的凌琇察觉到了。 所以凌琇才会不动声色地针对顾沉。一步一步引导身边的人陷害顾沉。而等到霍明璋意识到自己对顾沉非同寻常的感情时，顾沉已经因为承受不住家破人亡的惨剧自杀了。 霍明璋忽然想到当年他劝周晓婷的话。果然一个人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 就不应该将自己的爱意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而霍明璋，显然两辈子都是那个无能为力的人。 霍明璋揣在风衣兜里的手指微微一动。他想起上辈子顾沉死后, 他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察觉到凌琇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天真善良。可是霍明璋却没有勇气为顾沉报仇，也没有勇气跟凌琇离婚。彼时正是霍氏集团彻底消化掉大周集团的所有资产，正在处心积虑的谋划凌氏集团的关键时间。霍明璋跟父亲步步算计，耗费了十年时间才把凌氏集团收入囊中。 自那以后，霍明璋又恢复了风流本性。在外面拈花惹草，寻找跟顾沉相似的年轻面孔。似乎这么做就能弥补一些年轻时的遗憾。他最终也没有跟凌琇离婚。但是凌琇的后半辈子过的也并不快乐。 霍明璋太知道凌琇的秉性了。从始至终，这个自私自利的男孩子就只爱他自己，并且把霍明璋当成他的全世界。只要霍明璋不提，凌琇是没有勇气离开他的。这个被所有人养的菟丝花一样的男人，早就丧失了独立生活的勇气和能力。没有了旁人的保护，凌琇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到。 重来一次，霍明璋只恨自己苏醒的太晚。顾沉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会心疼他保护他的男人。那个男人比他更强大，也更懂得怎么爱人。 同在一个圈子里，霍明璋太知道钟离遂的深浅，所以在权衡利弊之后，霍明璋终究没有勇气为了一个顾沉跟钟离遂作对。 所以这辈子，霍明璋觉得自己唯一能为顾沉做的，大概就是离他远远的。 兴许顾沉远离了他们之后，会过的更好。 从疗养院出来以后，顾沉的情绪明显有些放空。 钟离遂仔细观察着顾沉：“你还好吧？” 顾沉有些茫然。迟钝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凌琇真的疯了？” 钟离遂没有说话。 顾沉纳闷的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疯了呢？” 顾沉本来以为剧情搞出这种事情，一定是准备放大招的。却没想到事情竟然就这么结束了。 “未必是疯。”钟离遂淡淡解释道：“兴许凌琇只是选择了自己更愿意相信的现实。” 顾沉默然不语。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顾沉知道钟离遂说的是收购凌氏百货和大周集团旗下打包资产的项目：“按照原计划不变。” 另一厢，自从知道顾沉有意收购大周集团旗下打包资产的消息后，凌家两房人都坐不住了。恨不得天天都给顾沉打电话试探顾沉的态度。顾沉趁机追加了不少条款，比如凌家人一直不想放手的供应链和经销渠道。 谈判耗时许久。直到半年以后，顾沉收购凌氏百货的项目才彻底敲定下来。彼时担任凌氏集团董事长的已经是凌家二叔了。而凌董事长则因为种种原因，被迫辞职。 签约仪式上，意气风发的凌飞父子看着温润低调的顾沉，笑眯眯说道：“祝顾总从今以后鹏程万里，蒸蒸日上。” 顾沉温声笑道：“也同样预祝凌氏集团在凌董事长的管理下，欣欣向荣，扶摇直上。” 凌家二叔哈哈大笑，觉得这一句“凌董事长”甚是好听。 “顾总和凌董事长合个影吧！” 同样参加签约仪式的媒体记者在台下喊道。 顾沉和新上任的凌董事长相视一笑，按照记者们的呼吁，站在台前拍了几张合照。 签约仪式结束，顾沉开着车回到大周天下。在小区门口碰到了姚远和洪蕴。目前已经是数据公司高级合伙人兼股东的两个人正在小区门口吵架。原因是姚远晚上想吃火锅，但是洪蕴坚持要喝粥。 “你就不能让让我！这个礼拜天天都是你在决定吃什么，我就今天想吃火锅而已。”姚远梗着脖子让顾沉评理：“你说他是不是太霸道了？” 洪蕴一脸无奈的看着顾沉，解释道：“不是我不让他吃火锅。他犯痔疮了——” “你给我闭嘴！”姚远脸色通红的打断洪蕴的话，恶狠狠的说道：“反正我不管，我今天就要吃火锅！” 顾沉莞尔：“那你们就吃清汤锅呗！” 姚远一脸好奇的看向顾沉：“你们家今天晚上吃什么？” 顾沉笑眯眯说道：“刚刚签了一个大项目。今天晚上准备好好庆祝一下。” 顾沉准备去超市买点菜，自己做一顿丰盛大餐。 姚远眼睛一亮，正准备蹭饭，就被洪蕴揪着衣服领子拽跑了：“你少做电灯泡。人家顾总是要跟钟离总裁好好庆祝一下。你去了还怎么好好庆祝。” 姚远一脸无辜：“可是我也是公司的一员啊！这么大的喜事，为什么我不能跟着庆祝一下？” 顾沉笑着说道：“是该庆祝一下。明天中午，我请大家吃饭。我们再好好庆祝。” 目视着合作伙伴们打打闹闹的离开，顾沉把车停好，直接进了小区对面的超市。在生鲜区域和海鲜区域逛了半天，认真挑选自己和钟离遂都喜欢吃的新鲜食材。并没有留意到旁边的客人拿出手机，将他挑选食材的一幕偷偷拍了下来。 “真没想到顾沉这么一个风头正劲的公司总裁，上午还在收购凌氏百货的签约仪式上签字合影，下午竟然会在超市买菜。看那架势好像已经很熟练了。真的是新时代的好男人。” “又会赚钱又会做饭，长的还帅！真不知道谁那么幸运，能当我们小顾总的女朋友。” 正在公司加班的钟离遂也在网上看到了顾沉买菜的照片，微微一笑，当即决定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准时下班。 “楼下的奶茶店又出了新口味的奶茶，起了个很特别的名字叫天遂人愿。”进来汇报工作的林特助随口说道：“我还以为这个奶茶有什么特别的，结果就是红豆加红枣。甜的不得了。” 钟离遂闻言，饶有兴致的追问道：“那怎么就叫天遂人愿了呢？” “奶茶店的老板说了，因为红豆意相思，红枣补血，意思就是说只要喝了这杯奶茶，不管相思多苦都能满血复活。甜甜蜜蜜，最终一定会天遂人愿。”林特助摇了摇头，笑着调侃道：“我就跟她说，那还不如起个名叫单身狗的回血药。” “不过这新款奶茶甜是甜了点，大家都很喜欢喝。”因为天遂资本的员工经常熬夜，喜欢喝点红豆红枣奶茶补补气血。而且这个新款奶茶红彤彤的，跟牛市的颜色也很搭。大家都觉得寓意很好。 钟离遂想了想，笑道：“寓意是挺好的。” 当天晚上，钟离遂下班回家的时候路过奶茶店，就点了两杯天遂人愿。回到家里的时候，把奶茶交给顾沉，笑眯眯说了新口味的典故。 顾沉一边喝奶茶一边笑道：“我倒是还好。不需要相思回血。已经天遂人愿了。” 顾沉看着眉眼温润的钟离遂，笑容缱绻的说道：“你就是我的天遂人愿。”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再一次来到疗养院, 顾沉看到梁媛媛时，梁媛媛正站在窗户旁边插花。 “你怎么又来了？”梁媛媛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周家也倒了，凌家也垮了, 我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还来干什么？就不能还我一个清静吗？” 顾沉莞尔，走到梁媛媛身边：“我刚刚问过你的主治医生, 他说你最近的情况很稳定。” “所以呢？”梁媛媛很不耐烦。 “所以……你可以出院了。” 梁媛媛一脸错愕的看向顾沉。 顾沉温声说道：“我帮你联系了整容专家。专家说你脸上的疤痕虽然看上去可怕, 但都是一些陈旧性割伤，要是修复好的话, 应该看不出什么痕迹来。” 梁媛媛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顾沉问道：“你愿不愿意做这个手术。换张脸，换个崭新的人生？” 顾沉没有说的是，他在联系整容专家之前，也有跟梁媛媛现在的主治医生咨询过，医生说梁媛媛的状况很不好。因为长时间服用治疗精神的药剂, 再加上当年流产时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保养，梁媛媛的身体已经彻底垮了。顶多再活上个三五年。 崭新的人生吗？ 梁媛媛怦然心动。却又有些害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梁媛媛看着顾沉，不确定的问道：“这么做对你没有好处吧？” “但也没有什么坏处。”顾沉想了想, 用梁媛媛可以理解的方式解释道：“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你之前可能是没有机会选择，我希望你现在可以拥有一次这样的机会。” 诚然, 梁媛媛的前半生可以说是非常糟糕的。就像顾沉的上辈子, 都对自己的人生无能为力。但是幸运的是，顾沉又重生了, 他把握好这次机会，重新过好了自己的人生。所以他也希望梁媛媛能拥有这样的机会。 “我能够顺利收购凌氏百货, 让周董事长去坐牢，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顾沉说道：“你可以把这个当成是一种交换。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现在, 该轮到你做选择。” 可以选择自己新的人生…… 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太动听了。梁媛媛怦然心动。 良久，梁媛媛还是经不住诱惑, 很小心翼翼的答应了。 顾沉看着梁媛媛满是憧憬的模样，轻轻勾了勾嘴角。 “那我们找个时间跟专家见见面，然后约一下做手术的时间？” 梁媛媛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沉吟半晌，忍不住问顾沉道：“我真的可以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吗？” “当然可以。”顾沉笑道：“其实知道你长什么样的人也不多。网上闹的那么轰动，也只知道你叫梁媛媛而已。等你恢复了容貌以后，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也可以去改一下户口。” 顾沉说到这里，忽然想到梁媛媛当年被养父母逐出家门，也不知道户口有没有迁出去。 梁媛媛微微一笑：“这个主意很好。那就拜托你了。” 顾沉点点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事不宜迟，当天下午，顾沉就约了专家到疗养院去探望梁媛媛。经过审慎的研究过后，专家和他的医疗团队确定了手术方案。决定七天后动刀。 梁媛媛已经没有家人了。但是做手术的时候需要家属签字，顾沉本来想签这个字，却被梁媛媛拒绝了。 “不是说好了要重新选择我自己的人生嘛！那就让我自己来签字。”梁媛媛笑道：“我这辈子，也没碰到过几件自己可以做主的事。就从这里开始，慢慢熟悉吧。” 顾沉微微一怔，还是答应了。 梁媛媛自己在手术告知单上签了字，自己走进手术室。进门前，还笑着冲顾沉挥手：“希望出来的时候，你还认得我。” 顾沉轻笑。他当然会认得梁媛媛：“出来的时候，你就是崭新的你了。” 梁媛媛的手术需要耗费三个多小时。手术是下午两点钟开始的。五点钟左右，钟离遂也提前下班过来了。看到一直守在外面的顾沉。将手里的奶茶递过去。 顾沉接过奶茶，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不想你一个人在这里等太久。”钟离遂看了一眼仍然亮灯的手术室，询问道：“跟家里说了吗？” 顾沉摇摇头：“之前姥姥姥爷说来探望梁媛媛，最后也没来。所以这一次，我把选择权交给梁媛媛。等她痊愈以后，如果想要见姥姥姥爷，我再安排行程。” 钟离遂挑了下眉：“也许梁媛媛也不愿意再见面了。” 既然想要重新开始新的人生，那些曾经抛弃她的人，见不见也无所谓吧。 顾沉没有吭声。 钟离遂坐到顾沉的旁边：“晚上想吃什么？” “火锅吧。”顾沉说道：“好久没吃麻辣火锅了。有点馋。” 钟离遂点点头。拿出手机翻备忘录，然后定饭店。 几个小时后，手术顺利结束。顾沉看着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梁媛媛，整个脑袋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主刀的医生笑着说道：“手术很成功。病人应该会在六个小时后苏醒。家属需要注意的注意事项……” 顾沉认认真真的记了下来。其实顾沉已经雇了两个很有经验脾气也很好的护工帮忙照顾梁媛媛。但是顾沉还是认认真真的记下所有注意事项。 “……我能为她做的事情也不多。”顾沉就是觉得梁媛媛挺可怜的。 钟离遂笑了笑，跟着顾沉一起回了病房。 梁媛媛是在晚上十一点多醒过来的。顾沉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梁媛媛迷迷瞪瞪的看着顾沉，似乎有些意外顾沉这个时候还在。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顾沉今天晚上居然陪床了。 “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梁媛媛说道：“我一个人没问题。再说还有护工呢。” “明后两天是周末。”顾沉特意把手术安排在星期五，就是为了周末两天好好照顾一下梁媛媛。 梁媛媛眨了眨眼睛：“我想吃豌豆黄。” 旋即又想到，这个点儿也不好买这种东西，梁媛媛又改口说道：“算了。就喝点白粥吧。” 顾沉笑道：“我去问问医生，刚做完手术能不能吃豌豆黄。” 梁媛媛问道：“不麻烦吗？” 顾沉说道：“可以叫外卖。” 梁媛媛沉默了一下，说道：“也是。你的摆摊网就可以定外卖的。疗养院有很多医生护士都喜欢在上面定外卖，据说价格便宜，送的还快。” 顾沉有些意外，没想到梁媛媛竟然会这么关注他的事业。 顾沉从病房出来，直接去了医生的办公室。给梁媛媛主刀的大夫已经下班了。这会儿值班的是另外一位医生。顾沉上去询问了一下病人刚做完手术能不能吃豌豆黄。 “豆类食物容易引起肠道胀气……”医生耐心解释道。 顾沉明白了。出来以后，在摆摊网上直接点了几道适合梁媛媛吃的外卖，回到病房后，温声说道：“豌豆黄过几天再吃。我们先吃点别的。” 梁媛媛眨了眨眼睛，乖乖听话。 术后七天拆线。拆线当天，梁媛媛的情绪肉眼可见的紧张。等到拆完线后，梁媛媛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脸。 医生笑着解释道：“手术做的非常成功，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后，就能彻底恢复了。到时候你脸上的疤痕也会完全消失。这期间还是要注意保养，忌口的食材千万不要碰。” 梁媛媛连连点头，差点忍不住哭出来。 顾沉看着梁媛媛的脸，温声笑道：“原来你长的这么好看呀！” 也不知道是手术做的太成功，还是其他什么缘故，梁媛媛的脸看上去很年轻。五官端正秀丽，脸上有浅浅的术后痕迹。但是并不影响梁媛媛的容貌。似乎岁月都没有在梁媛媛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梁媛媛有些入迷的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跟顾沉低声道谢。 “不客气。”顾沉回道。 “医生说你现在可以出院了。不过该吃的药还是要按时吃。三个月之后回来复查。”考虑到梁媛媛从二十几岁病发就一直呆在疗养院，没有脱离过医生的看护。顾沉又补充道：“如果你觉得不踏实，可以每个月都回来复查一次。” 梁媛媛摇摇头：“我现在情绪很好。我不想来。” 顾沉笑笑没说什么。 接梁媛媛出院那天，顾沉还帮忙安排好了新的住房。是一个七十平左右的公寓。装修温馨，拎包入住。之所以面积这么小，也是因为考虑到专家的建议。认为梁媛媛的状况，并不适合一个人住太大的房子，容易引起患者的恐慌。 “……进来吧！”顾沉看着门外的梁媛媛：“这套房子不大，也就一室一厅一卫，七十平。你先在这儿住着。” 梁媛媛乖乖点头。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房间里的一切。这还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顾沉给梁媛媛雇了一个钟点工阿姨，帮梁媛媛整理房间做饭洗衣服。还给梁媛媛留了十万块的生活费。第二天早上，顾沉又带着梁媛媛去办理了新的户口。约好了周末再来看她。 结果等到周末，顾沉去看梁媛媛的时候，只在房间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 信是梁媛媛写给顾沉的。原来梁媛媛在户口本办下来的当天晚上就把顾沉帮她雇的钟点工阿姨辞退了。之后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悄悄离开了A市。 她在信中跟顾沉告别。说自己想要开始全新的人生。所以要离开A市，找一个没有伤心记忆的地方重新开始。她还说，她知道顾沉对她心生怜悯，所以才想要照顾她。但是梁媛媛并不想欠顾沉太多人情。 至于顾沉给她那十万块钱，梁媛媛只拿走了一万块。因为她需要买票离开这座城市。 “我这辈子，被人害过，也害过人。活的并不光彩。” 所以梁媛媛并不想跟顾沉走的太近。以免她不光彩的过去牵连到顾沉。 “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信的最后，梁媛媛说道：“我知道你是出于对亲人的关心和责任心，才想要照顾我。但是没有这个必要。” 除了那份血缘关系，梁媛媛这辈子跟顾沉姥姥家并没有任何瓜葛。而那份浅薄的血脉联系，也早就在梁媛媛被送走的时候，直接斩断了。 她这辈子无亲无故，无儿无女，是命薄，也是报应。梁媛媛只希望下辈子，如果自己足够幸运的话，能够生一个顾沉这么可爱又善良的孩子就好了。 但是这些话，梁媛媛并没有在信中说出来。她走的很潇洒。就像一片落叶，被风卷着离开树枝，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 梁媛媛消失两个月后, 顾沉收到了一封信，里面是七张明信片。每一张明信片上面都有一个城市的标志性景点。梁媛媛在信里写道：“上帝用七天创造了世界。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去了七个城市。发现这个世界果然很大。谢谢你让我拥有了一次主动选择人生的机会。我将用剩下来的时间走遍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从前我的人生很窄，今后我的世界会很宽广。” “这样也不错。”钟离遂笑着安慰顾沉：“她年轻的时候, 没有能力选择怎么活。如今倒是可以自己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面对死亡。” 这个话题未免太残酷。顾沉沉默了一会儿, 跟钟离遂说道：“前些天, 我接到姥姥的电话，她还问我梁媛媛怎么样了。” 顾沉把梁媛媛已经离开A市的消息告诉姥姥。姥姥沉默许久, 才喃喃说道：“这就走了，我还没去看过她。” 钟离遂轻叹一声，开口说道：“没有人会永远站在原地等待别人回头。梁媛媛已经等了大半辈子。足够久了。” 然而这么久的时间里，梁媛媛都没能等到哪怕一个愿意为了她回头的人。所以这一次，梁媛媛选择自己离开了。 顾沉将七张明信片收好, 放到书架最顶端。钟离遂问顾沉：“马上就要寒假了。你今年回家吗？” 去年寒暑假，顾沉因为工作太忙，也没时间回去。两个人就在钟离家吃的年夜饭。所以今年过年, 钟离遂就想跟顾沉一起回顾家村。主要是想见见家长。 顾沉耳尖微红，旋即面容沉重。 回家就意味着他要跟家里摊牌。到时候肯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陪你。”钟离遂握住顾沉的手, 温润的笑容里, 莫名其妙的有一种斗志昂扬。 顾沉莞尔，温声笑道：“好。” 两人是在农历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回到顾家村的。到家的时候, 顾家人早就准备好了晚饭。他们得到的消息是顾沉要带着一起合伙做生意的大老板回家来过年。 得知那个大老板就是钟离遂的时候，顾家人都很激动。因为当初顾家人去A市的时候, 钟离遂作为顾沉的朋友，也款待的十分周到。所以这次顾沉带着钟离遂回家, 顾家人都决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招待一番。以报答钟离遂当年的地主之谊。 “……乡下没什么好吃的。”顾沉爷爷看着西装革履的钟离遂，略微有些拘谨：“都是当地的土特产。铁锅炖大鹅, 还有柴火炖鸡，炖胖头鱼。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习惯。”钟离遂特别诚恳的感慨道：“很香，很好吃。” 顾沉爷爷就笑着说道：“都是自己家里养的。喂的粮食，肯定比外面卖的香。那鱼是今天下午，顾沉他爸跟他叔叔去河里钓的。你吃的习惯就好。” 停顿了一下，顾沉奶奶又冲着顾沉道：“知道你们要回来，你妈昨天就把你的房间还有和钟离先生要住的客房收拾出来了。被褥都是新买的，也都洗过了。在炕上烙了一天，悬乎着呢！” 顾沉点点头。心里面还在盘算该怎么跟家里摊牌。 结果吃完这顿饭，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不着急。”钟离遂温声安慰顾沉。顾家的情况跟钟离家不一样。钟离遂的家人很早就知道钟离遂的性向，这么多年也都接受了。可是顾沉的家人并不知道顾沉喜欢男人，更不知道顾沉已经和钟离遂在一起了。家里老人年事都高，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缓缓的说。以免老人家接受不了，大过年的闹出什么乱子来。 这一点，钟离遂特别体谅顾沉。他之所以陪着顾沉一起回家过年，是想要跟顾沉一起面对。而不是逼迫顾沉立刻跟家里人摊牌。 “你不要有压力。就算这次没有机会说也无所谓。”钟离遂安慰顾沉：“大不了我们今后年年回来。我都陪你。时间长了，让他们自己慢慢发现。” 反正一辈子很长，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顾沉看着钟离遂，很感动的抱了上去。钟离遂轻笑，拍了拍顾沉的后背。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沉帮钟离遂铺床。因为客房里葺了炕，顾沉边铺床边跟钟离遂解释：“我们这边都是炕。睡着会比较硬。但是挺舒服的。你试一下，如果不习惯，我跟你换。” 顾沉的房间里面是床。 钟离遂笑眯眯点头。他之前还没睡过炕呢。这次陪顾沉回家，能有这么一种新鲜体验，听上去也不错。 铺完床，顾沉又在房间里陪着钟离遂磨蹭了一会儿。顾妈妈敲门进来送水果。看着顾沉支支吾吾的说道：“你姥姥想跟你说会儿话。吃饭那会儿家里人太多，也没顾得上。” 顾沉恍然。顺手抄起桌上的手电筒，摸着黑去了隔壁姥姥家。 大年底下，姥姥家竟然没什么人。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顾沉的姥姥姥爷也都还没睡。客厅茶几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水果和糖果，都是顾沉爱吃的。 “沉沉吃个橙子吧。姥姥都切好了。”顾沉姥姥将橙子推到顾沉面前：“还有火龙果，都是你爱吃的。” 顾沉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我妈说姥姥你有话要跟我说。” 顾沉姥姥沉默了一下，讪讪问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那个梁媛媛，走了以后，有没有再跟你联系呀？” 顾沉想到家里收藏的那七张明信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没什么联系。听说她好像去国外旅行了。” 顾沉姥爷突然说道：“这丫头还挺野。” 顾沉没有接话。 顾沉姥爷又说道：“她是不是记恨我们呀？病好了也没说回来看看我们。就这么直接走了。” 顾沉想了想，还是说道：“她应该没有记恨你们。” 连面都没见过的亲人，除了那层血脉关系，根本就是陌生人。也无所谓恨不恨了。 顾沉姥爷沉默半晌：“其实她恨我们也是应该的。我跟你姥姥对不起她。” 顾沉姥姥听到这里，突然哭了。一边用手抹眼泪，一边说道：“她生下来还不记事儿，那么小就被我们送走了。当时家里穷，真的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本来以为是给她找了个好人家。至少能去城里，吃上白米饭。谁能想到后来竟然会出那么多事。” 顾家村又这么小，一丁点丑闻就能传出方圆百里。那段时间顾沉姥姥家压力也特别大。 “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呢！你小姨你舅舅他们还要做人，你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也都要上学。如果把她接回来，家里这些人可怎么办？”顾沉姥姥跟顾沉絮絮叨叨的抱怨：“我们就想着再等等吧。等过了这个风口浪尖的。” 却没想到这一等就再也没了音信。顾沉姥姥问顾沉：“她去了国外，还能回来吗？” 顾沉不知道。 顾沉姥姥叹息一声。 沉默半天，顾沉姥爷开口说道：“走了也好。这孩子从小就跟咱们家没有缘分。” 说着，顾沉姥爷又问顾沉：“她住院一共花了你多少钱？我跟你姥姥还有点积蓄。” 顾沉赶紧说道：“不用了。你们二老的钱还是你们自己留着。梁媛媛也算是我的长辈。我为她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顾沉姥爷摇摇头：“不是这个理儿。这笔钱该我跟你姥姥花。” 没等顾沉说话，顾沉姥爷又说道：“你就当我跟你姥姥是为了花钱买个心安。” 顾沉顿时愣住了。 顾沉姥爷皱着眉，坐在沙发上默默卷烟。顾沉姥姥开口说道：“就听你姥爷的吧。这么多年，我们也没为那个孩子做过什么事情。” 顾沉默然不语。最后说道：“梁媛媛也没花上什么钱。她从我这儿就拿了一万块的路费。” 顾沉姥爷追问：“她住院不也是你花的钱吗？” 顾沉摇摇头，刻意混淆道：“有一部分钱是霍家花的，有一部分钱是周家花的，还有一部分是免费的。” 顾沉姥爷知道顾沉没说实话。但他也不想再追问下去。看了顾沉姥姥一眼。顾沉姥姥回屋拿了个存折 “这存折里面有两万六。是我跟你姥爷这一年攒的钱。也都是你小姨舅舅他们给的。你拿着吧。” 顾沉接过存折：“我明天去镇上取钱。等取完了钱，再把存折拿回来。” 顾沉姥爷点点头：“你也回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我跟你姥姥也要睡了。” 顾沉点点头。起身离开。 顾沉姥姥一直把顾沉送出门口，低声问道：“那孩子过的还好吧？” 顾沉想了想：“至少现在的生活，是她自己选择的。” 顾沉姥姥没说什么，步履蹒跚的回屋了。 第二天早上，顾沉跟钟离遂一起开车去镇上取钱。取完钱后，顾沉直接要了一张汇款单，以梁媛媛的名义把这笔钱捐给了一个孤儿基金会。 钟离遂问顾沉：“梁媛媛离开的事情，你没有提前通知家里人。他们没有怨你吧？” 顾沉摇摇头。 钟离遂安慰道：“其实姥姥姥爷的想法也能理解。比起素未谋面的亲人，每个人都会选择朝夕相处的家人。”当两者的利益出现冲突时，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的选择后者。 所以顾沉的姥姥姥爷最终也没去探望梁媛媛，大概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梁媛媛。更不知道见面之后，该怎么处理今后更多的问题。 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去面对。 上车之后，钟离遂握住顾沉的手：“不管今后什么样，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 顾沉也回握住钟离遂的手。不管未来怎么样，能够有个人始终陪在身边一起面对，大概是人生中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从镇上回来以后, 顾沉先去了姥姥家。把存折还给姥姥。 姥姥接过存折，站在门口愣了好久，开口说道：“那年, 我跟你姥爷就是站在这儿，把孩子亲手交出去的。” 尽管已经过了好几十年, 姥姥的记忆仍然很清晰。她清楚的记得包孩子的小被子是她用大姑娘的旧衣裳改的。裹在小被子里的婴儿睡的特别香, 脸红扑扑的。一点都不闹人。 冬日的阳光有些苍白。寒风簌簌，顾沉姥姥有些出神的望着村口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 慢慢的转身回屋了。 顾沉默默叹了口气。带着钟离遂回家。离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甜味儿。两人回到家，就见顾家的几个孩子撒欢儿似的在院子里跑跑闹闹，看到顾沉后，顾家堂弟迫不及待的说道：“大伯在熬糖，要给我们蘸糖葫芦。大娘和我妈她们正在外屋地抠山楂呢！” 顾沉顿时笑了, 扭头问钟离遂：“你见过串糖葫芦吗？” 钟离遂摇摇头。 顾沉拽着钟离遂去了厨房。就见顾爸爸站在大铁锅前，用力的搅拌锅里的糖浆。顾妈妈和几位顾家姑姑们坐在旁边，边聊天边抠山楂核儿。桌案上摆着一串串已经串好的糖葫芦, 还没蘸糖衣。 “这么快就回来啦。”顾家大姑见到顾沉和钟离遂的身影，扬着嗓子问道：“咋没带着人家钟离总裁在镇上逛逛？” 话没说完, 顾家二姑接口说道：“咱镇上有啥逛的。外面那么冷, 还不如搁屋呆着。” 顾妈妈笑道：“你们出去这么久，应该冷了吧？去炕上坐会儿, 暖暖身子。等糖葫芦蘸好了，我给你们送屋去。” 顾沉笑着说道：“不用。我们两个开车去的, 车上有空调，根本就不冷。钟离没见过串糖葫芦, 我带他看看。” 顾妈妈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看的？再说厨房这么乱，人来人往不注意, 把衣服都蹭脏了。” “蹭脏了就穿我的。”顾沉不甚在意的说道：“好玩么。” 顾沉说着，走到灶台前，跟顾爸爸商量道：“让我来。” 顾爸爸摇了摇头：“别瞎闹。你会熬糖吗？熬不好糖焦了，特别苦。” 这一锅糖就白费了。 顾沉当然会熬糖，奈何顾爸爸根本不相信他。直到自己把糖熬的晶莹剔透了，才告诉顾沉：“你不是想蘸糖葫芦嘛！直接蘸就可以了。” 没等顾沉回答，顾爸爸又说道：“你要是蘸不好，糖衣厚了或者薄了，你自己吃。” 顾沉将外套脱下来交给钟离遂，撸起袖子，站在灶台前，拿起一串糖葫芦特别熟练的往糖浆里一滚。糖衣不薄不厚，晶莹剔透的裹了一层，顾沉把糖葫芦放在砧板上晾凉。还结了一层宽宽的糖衣。 “怎么样？”顾沉拿起蘸好的糖葫芦在钟离遂面前显摆：“不错吧。” 钟离遂点点头。 顾沉说道：“你尝尝我手艺怎么样？” 钟离遂双手抱着顾沉的外套，听到顾沉的话，不假思索的凑上前咬了一口。脆脆的糖衣包裹着山楂，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钟离遂评价道：“好吃。” “不错吧？”顾沉很得意的轻哼一声，自己也尝了一口。确认手艺没退步，又接连蘸了好几个，笑嘻嘻的跟厨房里的长辈们说道：“都是孝敬你们的。这两串我先去拿给爷爷奶奶。一会儿再给姥姥姥爷家送点儿。” 说完，顾沉带着钟离遂出了厨房。 还在厨房里面的顾家长辈们面面相觑。半晌，顾家二姑讪讪笑道：“这城里人跟咱们就是不一样哈。两个男人也这么黏黏糊糊的。” 没人吭声。 顾沉进了堂屋，把蘸好的糖葫芦送给爷爷奶奶。顾沉爷爷笑眯眯说道：“我们两个吃一串就行。年纪大了，吃多了胃酸。” 顾沉说道：“……我亲手蘸的糖葫芦。就是想让您二老尝尝。” 顾沉爷爷立刻说道：“是吗？那我要多吃几个。” 顾沉奶奶也表示要给孙子捧场。 顾沉说道：“但是也不要吃太多。” 两人陪着爷爷奶奶聊了一会儿天，顾沉爷爷怕钟离遂坐久了不耐烦，说道：“离吃饭还有好一会儿呢。你们两个要是累了，就回屋休息一下。” 钟离遂笑着说道：“不累。听你们聊天儿很有意思。” 说话间，有邻居过来串门。见到顾沉以后，笑眯眯的称赞道：“沉沉现在可是出息了。在那么好的大学读书，还开了自己的公司。要钱有钱，要学历有学历，现在就差对象了吧？准备什么时候处个女朋友。也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顾沉微微一笑，心说我都带回来了。不过考虑到家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顾沉还是没有明说。只是笑着回应道：“肯定有这个机会。” “呀！”乡亲们本来是随口一问，听到顾沉这么回答，倒是又惊又喜：“听这口风，现在是有人了？” 顾沉的爷爷奶奶也是一脸惊讶的看过来。顾沉处对象了，他们也没听说呀！ 顾沉看了钟离遂一眼，笑眯眯的点头。 乡亲们忍不住打听道：“什么样的姑娘呀？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不过能被你看上的，条件一定非常好吧？” 顾沉点了点头，故意说道：“条件比我好。家里是开大公司的，市值上千亿的实业公司。底蕴特别雄厚。他自己也是开公司的，开了一家金融公司，专门负责投资和收购有潜力的上市公司，还有运作国内的公司在M股和港股上市。” 乡亲们听的暗暗咋舌：“妈呀！那她这么厉害，对你好不？” “特别好。”顾沉又看了钟离遂一眼，笑着说道：“我对他也特别好。” 乡亲们摇摇头：“这种姑娘，一般人也驾驭不了。你要是追上了，就对人家姑娘好一点。将来你有什么难处，你老丈人家也能帮帮你。” 顾沉笑眯眯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喜欢他，可不是因为他家庭条件好。” “那是自然的。”顾沉奶奶立刻说道：“我们家沉沉这么优秀。喜欢的姑娘肯定也特别优秀。” 顾沉应了一声。 钟离遂被大家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姑娘叫的哭笑不得。看了顾沉好几眼，也只能无奈摇头。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顾沉有对象的消息就彻底在顾家村传开了。顾家人在饭桌上询问顾沉的女朋友到底是谁？究竟是什么时候处上的？怎么他们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事儿。 “有姑娘的照片没有？”顾妈妈特别着急的问道：“给我们看看。” 顾沉想了想，下意识的看了钟离遂一眼。钟离遂轻轻摇头。顾沉说道：“以后有机会的。” “怎么可能？”顾家大姑一脸怀疑的问道：“你到底处没处对象啊？哪有谈恋爱不拍照片的？你该不会是跟网上学的，怕家里人胡乱给你安排相亲，所以明明没对象，也故意说有对象糊弄我们吧？” “很有可能啊！”顾家几个孩子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道：“我哥都忙成啥样了？又要念书，又要写论文，还要开公司，炒股，搞投资，帮其他企业做转型，收购凌氏百货……哪有时间谈恋爱嘛！” 顾沉眨了眨眼睛。这么一想，他还挺有时间管理观念哒。 “别瞎猜了。我是真的有对象了。”顾沉说道：“有机会的话，会领回来让你们看看的。相信你们也会特别满意。” 顾爸爸说道：“你都说人家孩子家庭那么好，本人也特别优秀，我们还有啥不满意的。再说将来是你们两个过日子，我跟你妈，还有你爷爷奶奶也不可能去A市。我们满不满意都不重要，只要你们小两口过的自己愿意就行。” 顾沉眼睛一亮，跟钟离遂相视一笑。有家人这句话，未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顾家人看着顾沉和钟离遂眉来眼去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总有些心里不踏实。 顾沉和钟离遂在顾家村一直呆到大年初三，才返回A市。期间，顾沉都沉住气，并没有主动挑拨这层窗户纸。但也没有故意遮掩两人的关系。临走之前，顾沉却被顾爷爷单独叫进堂屋里。 老爷子看着顾沉，沉默了老半天，才幽幽说道：“……爷爷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你这是图新鲜呀？还是就选定这么个人过日子了？” 顾沉心下微动，开口说道：“就定了。我们是认真要过一辈子的。” 顾爷爷又沉默了好半天：“路都是你们自己选的，你们心甘情愿就好。别到了哪天再后悔。” 顾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爷爷：“我自己选的路，我从来不会后悔。” 顾爷爷看着大孙子，他从小就对这个孙子寄予厚望。顾沉也没辜负过他的期望。只有这一次……顾爷爷犹豫再三，话到嘴边了还是没有开口。只是问道：“那位钟离总裁的家里，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么？” 顾沉点点头。 顾爷爷又问：“你现在做的生意，都是跟他们家合作？他们家占大头么？” “也不能这么说。”顾沉想了想，耐心的给顾爷爷讲了一下他在天遂资本的股份问题。 顾爷爷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你靠给他们出主意换股份。” 那不还是人家愿意给嘛！顾爷爷也不知道孙子这种情况，算不算是吃软饭。但不管咋说，门不当户不对的，真要是闹起来，吃亏的还是他们家孙子。 顾爷爷想了好久，默默叹息道：“咱们顾家村太小了，也留不住你这个人。你上学工作都在A市，毕业了只怕也要留在A市发展。家里帮不上你什么忙。但你记住，这个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说着，顾爷爷看向顾沉，欲言又止。 顾沉问道：“爷爷您有什么话，直接说么。” “算了。”顾爷爷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最后叮嘱道：“出门在外，啥样人都能碰到。有些人就是心坏嘴损，见不得别人好。碰上这种人，你也不要在意。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说你几句好听的，不当饭吃。说你几句难听的，也不当刀子使。凡事要自己看得开，那些东家长李家短的，就伤不到你。” 像是顾沉姥姥家那种，为了名声还要把亲生女儿往外推的事儿，顾家干不出来。顾爷爷琢磨着，就算真有一天，他们顾家因为顾沉的事情被村里人嘲笑，那也不能把气撒到孩子头上。关起门来为难孩子。 “你给家里花这么多钱，供你弟弟妹妹读书，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领这份情呢。” 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能说占便宜的事情削尖了脑袋往上冲，挨骂的时候就往后缩了。 顾爷爷没什么文化，也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有一句话：“还好咱们老顾家人丁兴旺，也不指着你一个人传宗接代。就是你自己选了这条路，自己走好。将来别后悔就成。” 顾爷爷又跟顾沉约定道：“你们两个男人在一起，也不能结婚。年轻人心血来潮没长性，万一处个两三年分了，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既然都不能确定长远的事儿，那就尽量别让人知道了。你答应爷爷，除非你们两个到了三十几岁还在一起。否则就别大声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吧。” 顾爷爷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然内心深处，还是隐约盼着孙子就是年轻人不定性，将来自己后悔了，总归还是要娶妻生子。那么顾沉跟钟离遂的这一段感情，真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顾沉能够猜到顾爷爷的想法。虽然他不觉得自己会跟钟离遂分手，不过考虑到顾爷爷的状态，最终顾沉还是答应了这个请求。 顾爷爷顾奶奶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顾爸爸顾妈妈当然也看出来了。但是两个人的想法跟顾爷爷顾奶奶的想法却完全不同。 顾家是不差顾沉一个传宗接代的，但是顾爸爸和顾妈妈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顾沉要是真的跟钟离遂在一起了，那他们长房这一脉就断子绝孙了。顾爸爸顾妈妈心下着急，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天天在朋友圈里发一些亲朋好友家的女孩子的信息，然而照片发出去了，顾沉这边却如石沉大海。根本毫无反应。 时日久了，顾爸爸和顾妈妈都急的按捺不住了。 终于有一天，顾妈妈主动打电话给顾沉：“……沉沉啊！” 电话里，顾妈妈的声音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很久，还是硬着头皮明知故问：“你之前不是说你处了个对象吗？妈妈怎么看不见你在朋友圈发你对象的照片呀？天天不是发工作就是发你和那位钟离总裁的照片。” “妈妈知道你跟那位钟离总裁的关系很好。你们两个还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他帮了你不少，但是——” “钟离遂就是我对象！”没等顾妈妈说完，顾沉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你们大概也猜到了吧？” 顾妈妈没有说话。沉默好半天，顾妈妈艰难的开口：“那怎么能行呢！你们两个都是男的呀？” “都是男的也可以在一起。”顾沉耐心说道。 “那是不对的。”顾妈妈特别激动：“两个男人怎么能在一起？男的跟女的才能叫在一起过日子。两个男人在一起算什么？那不是有病吗？” 顾沉早就猜到家里人的反应不会那么顺利。听到顾妈妈的话，倒是也没觉得伤心：“这不是有病。我只是喜欢上了钟离遂，他恰好是个男人。” “可是你们不能在一起！”顾妈妈虽然隐隐约约猜到了。听到顾沉亲口说出来，还是如同晴天霹雳：“你怎么能喜欢上他呢？就你现在的条件，什么好女人找不到。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上一个男人？” “因为没有人比钟离遂对我更好。”顾沉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钟离遂对我最好。” 顾妈妈还想再说什么，顾沉继续说道：“在我亲生父母都为了各种原因隐瞒我，将我的利益放在一边的时候，只有钟离遂从始至终都站在我这边，义无反顾的支持我。” 一句话成功堵住了顾妈妈的所有反对。 良久，顾妈妈嗓音生涩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是你妈，难道我还能害你吗？我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你还年轻，不明白两个男人在一起要面对多少压力——” “我知道。”顾沉静静说道：“我早就知道。” 顾妈妈听了这一番话，顿时有些胸闷气短：“你知道？你知道你还这么做？你不嫌丢人吗？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这像话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万一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看你爸妈？你不嫌丢人，我跟你爸还要脸呢。” 生了个儿子喜欢男人，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他们。 顾沉轻笑一声：“我考上A大没给你们长脸？我事业有成没给你们长脸？我处个对象，就给你们丢脸了？” 顾妈妈反驳道：“但是你交往的对象是个男人！” “所以呢！”顾沉直白的说道：“我喜欢的人是个男人怎么了？他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优秀的男人。这世上不论男女，没有几个人比钟离遂更优秀。” 顾妈妈头痛的说道：“但他是个男人。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个要是在一起了。村里人会怎么说？你是想让我跟你爸绝后吗？你让我跟你爸，还有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两家所有人，今后还有什么脸面跟乡亲们相处？” 顾沉反问：“为了你们的脸面好过，就不用管别人的死活了？” 顾妈妈顿时震惊了。 顾沉说道：“这件事情爷爷奶奶还有家里人都知道了，他们都不反对。” “他们当然不反对！”顾妈妈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又不是他们的儿子，断子绝孙也断不到他们家的香火。你没有儿子，说不准将来还要挑选他们家的孩子当继承人。这么好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反对？” “但我跟你爸呢？我们俩一辈子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有没有替我们两个考虑过？生个儿子白生了吗？” “我会给你们养老的。”顾沉耐心说道：“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现在国家都开放二胎了。你们可以再生一个！” “你说的那叫人话吗？”顾妈妈忍不住说道：“我都多大岁数了，我还能生吗？你但凡孝顺点，不想把你妈气死。就赶紧跟那个钟离遂断了。好好找个姑娘家结婚生子有什么不好？” “我也不想生。”顾沉皱了皱眉：“我本来就不喜欢小孩儿。” “可是——” “没什么可是！”顾沉有些不耐烦了：“我不是梁媛媛。” 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这个名字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一般。 顾沉本来没想说这么多。如今既然提到了，顾沉索性说道：“我不是梁媛媛。也早就过了任由别人抛弃却无能为力的年纪。更不会为了不爱我的人，放弃愿意跟我一起度过下半生的人。我喜欢钟离遂，我会跟他在一起。这不是一道选择题。” “那我跟你爸呢？”顾妈妈只觉得伤心死了。真是白养了这么大个儿子，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这么跟她说话。 “我说过了，在我这里没有选择题。”顾沉说道：“从一开始，喜欢做选择题的就不是我。”而是顾妈妈自己。 为了娘家的名声放弃梁媛媛。 为了凌琇放弃顾沉。 为了自己的面子放弃顾沉的利益。 现在又要逼迫顾沉在爸妈和爱人之间做出选择。 既然从一开始，顾沉就不在顾妈妈的选择范围里。那么这一次，换顾沉来逼迫顾妈妈来做选择。 “想要面子，还是想要儿子。你自己选。” 空气忽然寂静下来，顾沉甚至能够听到对面传来的呼吸声。 半晌，顾妈妈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能这么逼我？我是你的妈妈呀？” “我也是你儿子。”顾沉淡淡说道：“你现在知道被逼着做选择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为什么要来为难我？” 顾妈妈哑口无言。 顾沉想到上辈子，深吸了一口气：“妈，你是我妈。我永远都会孝敬你。但是孝敬不等于逆来顺受。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我不可能为了你的面子还有你的心情，就委屈我自己，委屈我心爱的人。你要是真的爱我，就不该让我面临这种难题。” 顾妈妈不吭声。 顾沉问道：“当初梁媛媛的事情曝光，你被质疑是人贩子，我有没有嫌你给我丢人，有没有说过你让我在同学朋友面前很没面子？” 顾妈妈不说话。 顾沉继续问道：“你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肯把事情真相告诉我。几次三番对我说谎，害我差点走错路被周凌两家抓到把柄，我有没有怨过你？” 顾妈妈不说话。 顾沉叹了口气，问道：“我是爱你的。但你真的爱我吗？” 不等顾妈妈回答，顾沉又说道：“我相信你跟爸都是爱我的。”要不然，上辈子顾爸爸顾妈妈不会为了给顾沉送钱出车祸。 但是顾爸爸和顾妈妈对顾沉的爱，究竟有多少呢？ “我也很好奇。”顾沉冷静的说道：“我也想知道，在你们两个人的心中，究竟是我重要，还是你们的面子更重要？” 沉默良久，顾妈妈都没再说出一句话。 顾沉轻轻的挂断了电话。 春光和煦。钟离遂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气，顾沉静静凝望着钟离遂忙碌的背影，微微一笑。 其实有些答案，也没那么重要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年初五, 顾沉提着年货去拜访邢教授。 “看你气色不错。”邢教授仔细打量了一下顾沉，笑着说道：“比去年胖了。” 戚老师接话道：“去年过年，沉沉要忙着收购凌氏百货, 还要忙手头上那么多工作，一个年也没过好。今年终于能好好歇歇了。” 邢律将顾沉手上的年货接过去：“这么多东西, 怎么不叫我下楼接你？” 又问：“那位钟离总裁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顾沉说道：“钟离家里有客人。不过他晚上会来接我回去。” 邢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促狭的说道：“让他别来了。今天晚上你就在家里住吧。” 顾沉：“……” 邢教授开口说道：“别逗他。真的急了。” 顾沉有些无语的叫道：“教授。” “干嘛？”邢教授一本正经的说道：“有事说事。” “没事。”顾沉无奈的摇头失笑：“我去帮师母做饭。” 邢律笑道：“我也去。” 破五吃饺子。戚老师一共预备了两样馅儿。一样是韭菜虾仁儿鸡蛋馅儿，一样是芹菜白菜猪肉馅儿的。食材都已经准备好了。顾沉在水槽前洗干净菜, 就开始剁馅儿。 “我们沉沉做饭可好吃了。”戚老师一边夸顾沉，一边跟邢律说道：“你也得学学做饭。不要总在外面吃，哪里有自己做的营养卫生。” 邢律笑眯眯说道：“知道了。这不是在学嘛。” 顾沉问邢律：“你研究生快毕业了吧？准备回国还是留在国外？” “我还是想回国的。”邢律说道：“我已经跟国内一家律所谈好了。等毕业就回来，直接担任律所的高级合伙人。” 顾沉听到邢律提起律所的名字，挑眉说道：“不错呀。这家律所在国内很有名。天遂资本雇佣的律师团就是这家律所的。” 邢律微微一笑：“今后有机会, 兴许我们还会合作。” 顾沉笑道：“一定有这个机会。” 说话间，邢教授也进了厨房。有些闲不住的说道：“剁好馅儿了吗？要是剁好馅了，就拿到客厅。我陪你们一块儿包。” 顾沉闻言一脸诧异：“教授还会包饺子？” “我当然会包。”邢教授看着顾沉：“你该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吧？” “哪能呀！”顾沉笑眯眯说道：“在我心中, 教授什么都会。” 邢教授哼了一声：“就知道嘴甜。” 邢律莞尔，冲着顾沉眨了眨眼睛：“我爸真是越老越幼稚。”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邢教授眯着眼睛打量儿子和学生：“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顾沉和邢律齐刷刷摇头。戚老师帮忙转移话题：“馅儿都剁好了, 端出去吧。我们抓紧时间包饺子, 晚上沉沉吃完饭，还要回家呢。” 邢教授哼了一声：“不回去了。今天就在家里住。” 邢律失笑出声：“爸, 您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改主意了。”邢教授理直气壮：“谁让你们两个说我坏话。” 顾沉闷着笑，把调好的馅料端到客厅。大家一边看电视一边包饺子。电视里正在播放春晚重播。顾沉的电话响了。 顾沉接起电话, 就听钟离遂笑着问道：“在干什么？” “包饺子呢。”顾沉起身，走到阳台外面。 戚老师扬声说道：“这孩子, 去阳台干嘛？外面多冷。你回房间打电话也行呀。难道还怕我们偷听吗？” 顾沉本来是觉得屋子里有点热，想去阳台吹吹风。听到戚老师这么说, 忍不住有些脸红默不作声的钻进房间。 电话另一端，钟离遂也隐隐约约听到了戚老师的声音。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顾沉问道：“忙完了？” “嗯。”钟离遂应了一声，开口说道：“客人刚走。” 顾沉问道：“那你要不要过来？还是在家里吃完晚饭，再来接我？” 钟离遂沉吟片刻：“我还是吃完饭再过去吧。你可以跟教授好好聊聊天。” 顾沉说道：“教授还说不让我今晚走呢。” 钟离遂立刻说道：“那也不好吧。不是说邢教授的儿子从国外回来了吗？你要是留宿，会不会不方便。” 顾沉轻笑：“行了。逗你的。那你晚上八点过来接我吧。” 钟离遂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顾沉回到客厅。邢律笑着调侃道：“就这么一会儿也受不了，还要煲个电话粥？” “不是。”顾沉解释道：“就是问问几点来接我。” 邢律忍笑不语。 邢教授笑眯眯问道：“那他几点过来？” 顾沉说道：“八点过来接我。” 邢教授看了一眼时间：“那我们晚上六点钟吃饭吧。” 戚老师笑道：“都行。听你们的。” 包好了饺子，戚老师去厨房煮。邢教授把顾沉叫到书房，将前些天就列好的一张书单递给顾沉。又问道：“明年就升大四了。你是准备工作，还是继续考研？” 顾沉创建了摆摊网和数据公司，还在天遂资本担任高级合伙人。确实没有更多精力读研。但是顾沉又很喜欢跟在邢教授身边做学问的这种状态。 “那你想怎么样？”邢教授挑了挑眉：“不考研了。就跟在我身边继续深造？” 顾沉沉思，这倒是一个挺好的提议。 “那就继续做我的助教吧。”邢教授说道。 顾沉点了点头。看着邢教授给列的长书单，有点头痛：“这么多？” “有时间就多读几本。”邢教授说道：“活到老学到老。再说你现在做的事情，也需要充分的理论做依据。” 那倒也是。 因为香山罐头厂和运盛服装厂的项目做的实在漂亮。现在时不时就有一些国企和事业单位找上门来，请求顾沉帮他们做企业转型。顾沉索性就把这些项目当成一个个课题来解决。每处理一个项目，都要发表几篇论文。从这个角度上说，顾沉确实需要更扎实渊博的理论做基础。 邢教授东拉西扯的跟顾沉聊了好半天的学业问题。终于把话题拐到正题上：“……听说你今年回家，是带着钟离总裁一起回去的。” 顾沉点点头。 邢教授想了想，问道：“你家里人都知道了？” 顾沉知道邢教授在问什么。又点点头。 邢教授有些着急：“你别总是点头呀。家里人怎么说？” “还好。”顾沉跟邢教授说了一下顾爷爷的态度：“……没想到我爷爷奶奶这么开明。” 邢教授松了一口气：“你爷爷的想法也有道理。谁年轻的时候都有过冲动。今天还在海誓山盟的人，说不准过两年就分道扬镳了。就算是夫妻之间，还有个七年之痒。你们两个要是没打算结婚，也就不必要太高调。毕竟我们国内这个大环境，还没到支持同性结婚的程度。” 顾沉也知道邢教授是为了他着想。也没说什么。 邢教授又絮絮叨叨：“其实你们两个已经算是很幸运了。至少双方家长并没有强烈反对。这就代表你们相处的环境还是很宽容的……” 说话间，戚老师敲门进来：“吃饭了。” 邢教授也就不再多说。 吃完晚饭，也才晚上七点多。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完了新闻联播。钟离遂也到了。 因为顾沉非常敬重邢教授。钟离遂也把邢教授当成自己的长辈看待。所以在买年货的时候，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 邢教授和戚老师早就知道两个孩子的关系。见面也只是聊了一些家常。等到八点钟，目送钟离遂带着顾沉离开。 等人走后，邢律轻笑道：“没想到这位钟离总裁谈起恋爱，也跟大家差不多。一天三顿电话，晚上就来接人。盯的好紧。” “这就证明人家在意沉沉。”戚老师说着，瞪了儿子一眼：“你不要光是看别人的笑话。你今年也二十好几了，什么时候领回来一个女朋友。我跟你爸还等着抱孙子呢！” “我交女朋友又不是为了生孩子。”邢律漫不经心的说道：“这对人家女孩子也不公平。” “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戚老师追问道：“我就问问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如果现在还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是我们同事家的——” “妈！”邢律有些无奈：“我还没毕业呢。你就急着给我相亲。是不是忘了去年还叮嘱我不要沉迷谈恋爱，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戚老师哑口无言。 邢教授慢悠悠说道：“儿子还没毕业呢！就算毕业了，工作也才刚刚开始。不急着找女朋友。男人，还是事业为重。” “我能不急吗？”戚老师抱怨道：“你总说男孩子要以事业为重。可是你们看看沉沉，人家又有事业，又谈恋爱，什么也没耽误呀！” 邢律和邢教授相互对视，无奈的摇头。 “阿嚏！” 顾沉在车里打了个喷嚏，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戚老师当成“别人家的孩子”，用来教育自己儿子快点找女朋友。 “你怎么了？”钟离遂皱了皱眉，调高车里的温度：“冷吗？” “不冷。”顾沉摇摇头，扭头看向窗外：“附近有奶茶店吗？” “应该有。”钟离遂说着，一打方向盘：“后车座上有我一件外套，是刚刚顺路去干洗店取回来的。你先穿上吧。” “我真不冷。”顾沉说道：“就是突然想喝奶茶了。” 说话间，钟离遂已经找到了一家奶茶店。他把车停在路边：“你等我。” 顾沉说道：“要喝红豆奶茶。” 钟离遂点点头。回来的时候，手里不仅提了一杯奶茶，还有两个热蛋挞。 顾沉接过奶茶和蛋挞，边吃边跟钟离遂闲聊。 夜色深邃，车厢里弥漫着浓郁的奶香味道。 顾沉忽然觉得现在的时光，大概就是最好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干杯！” 五只酒杯碰在一起。清脆的碰撞声中, 杯子里的啤酒微微溢出。五个人站在饭桌旁白一口气干了杯子里的啤酒，高海洋抹了一下嘴巴：“太爽了。” 五个人重新坐下来，炉子里的烤肉已经滋滋冒响了。烤肉的香气伴随着烟雾氤氲出来, 高海洋吸了吸鼻子，感慨道：“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烤肉了。” “也太夸张了吧。”顾沉笑道：“你们两个人, 一个是出版社的正式编辑, 一个是四大事务所的会计师，都算是高级白领了吧。” “那又怎么样？我们两个加起来, 每个月赚的钱，还买不到A市一平米的房子。”高海洋摇了摇头：“在学校的时候不知柴米油盐贵。只有到了买房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城市的房价有多离谱。” “可能我们奋斗一辈子，都只能在A市租房住。”高海洋摇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好不容易老同学聚聚, 你说这些干嘛呀？”蒋薇薇拍了一下高海洋，冲着大家笑道：“你们别搭理他。这几天抽风呢！” “不过A市的房价确实有点高。”已经研究生毕业，正准备读博的何清晨笑眯眯说道：“所以我也不打算出去找工作了。就在学校一直读下去。博士有单人宿舍, 挺好的。等博士毕业以后，我就留在学校当个讲师。到时候学校自然会分房子。” “你这个想法很不错。”高海洋一脸唏嘘：“早知道这样, 我当初也该读研。” 家在A市还有四合院的赵曙没有办法体会高海洋的心情。只能陪着他闷了一杯酒。 顾沉心下微动, 笑眯眯问道：“那你考不考虑跳槽？” 高海洋摇摇头：“在事务所呆习惯了。我只要再熬半年，就能升资深经理。到时候月薪能长几千块。我要是跳槽了, 可能还没我现在挣得多。” “那要是过来帮我做呢？”顾沉还记得，当初高海洋差点被潘浩洋拐去做P2P, 顾沉就劝高海洋留在事务所，还说一旦高海洋经验积累成熟, 顾沉就聘用高海洋当财务总监。 如今三年过去了，虽然高海洋的经验未必有多丰富, 但是顾沉手下开了好几家分公司，聘用高海洋当个分公司的财务总监，还是绰绰有余的。 关键是顾沉的公司薪水待遇好。所有公司高管都负责安排住房和车——收购凌氏百货之后，顾沉没有把旗下的物业出租，而是腾出几个公寓楼方便安置旗下员工。顾沉现在主营的摆摊网和数据公司，需要大量的人才积累。为了留住人才，顾沉只能挖空心思提高各种福利待遇。其中解决住房和户口就是最关键的杀手锏。 “公司所有高管都分配住房，只要在公司工作年满二十年，这套房子就是你们自己的。”顾沉说道：“你的资历比较浅，过来的话，我会给你安排到分公司当财务总监。只要工作满一年，就分配住房。住房的位置基本上都在公司附近。还会给你配一辆车。” 车是D国XD的。顾沉通过钟离遂这层关系，可以走内部价格批量定制。都是最好的品牌，也符合高管的身份。 高海洋眼睛一亮。顾沉给的待遇他当然心动。不过高海洋自己也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着急。有你这句话，我就很高兴了。至少证明你还记得我这个兄弟。有好处没忘了我。但你这么讲义气，我也不能给你添麻烦。你等我在事务所再干两年的。等我干到合伙人的层次，这些业务我就都熟悉了。到时候人脉也积攒的差不多了。我们事务所基本上三分之二的合伙人都会被甲方撬走，去甲方做财务总监。” 高海洋准备那个时候再跳槽到顾沉的公司。带着丰富的经验投奔老同学，到时候就是明码实价的公平交易：“……你就记得给我留这么一个位置就行。” 顾沉莞尔：“行。都听你的。” 蒋薇薇不着痕迹的瞪了男朋友一眼，跟大家解释道：“你们别听他说的这么丧气。其实我们两个现在的情况也挺好的。每个月租房七千多，再刨除日常开销的话，也能剩个万八千的额。而且我们单位是事业单位，只要我升到主编，就有机会分配住房。虽说这两年出版业不怎么景气了，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不至于他说的那么惨。” 赵曙笑眯眯说道：“高海洋从上学那时候，说话就喜欢夸张，现在也没改这毛病。” 何清晨岔开话题：“我听说王冠去年回老家了？他不是考上公务员了吗？怎么好端端的回老家了？” 赵曙摇摇头：“跟他女朋友分了。有点受打击，想离开A市这个伤心地。” “啊？”蒋薇薇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分了呀？他们两个上学的时候多好呀？这都七八年了。怎么说分就分呀？” 她还等着王冠跟孟晓晓结婚的时候凑份子呢。 顾沉没插话。他搬到赵曙他们寝室的时候，王冠已经搬出去了。顾沉没怎么接触过王冠和他女朋友。只在一起吃过几顿饭。后来赵曙他们毕业了，顾沉也从寝室搬出去了。跟王冠就更没联系了。 赵曙说道：“孟晓晓被她们公司一小开看上了。那富二代穷追猛打，到底把王冠的墙角给撬了。王冠气不过，就从单位辞职了。准备回家做生意。” 蒋薇薇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何清晨笑道：“别说王冠了。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 赵曙夹了一筷子烤肉：“我还那样。单位一潭死水。就是我妈又买了一栋楼。下班没事儿就帮我妈收租。周末就是相亲。” “相亲？”一桌人齐刷刷的看过去，一脸的八卦。 “嗯。”赵曙特别无奈：“生怕我烂在家里没人要。一到周末就安排我跟女孩子见面。中午一顿，晚上一顿，四顿饭都有人陪了。” 其他几人笑的前仰后合的。赵曙脸上有些挂不住：“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也有这一天。” “我没有。”高海洋直接捅刀：“我跟薇薇就差领证了。感情稳固着呢。相亲这种事儿，估计只有等到二三十年以后，我们老两口给我儿子我闺女安排。” 顾沉说道：“我也没有。” 虽然顾沉跟钟离遂很低调，但是亲近的人都知道两人的关系。赵曙轻笑一声：“我当初就觉得不对劲。钟离遂那么大一公司老板，天天变着法的给顾沉当司机。可惜我那个时候嗅觉不敏锐，还以为钟离遂是爱惜人才，想要拉拢顾沉去他们公司工作。怎么也没想到钟离遂是对顾沉这个人起了心思。” 蒋薇薇也特别好奇：“什么时候有机会，你把他带出来，让我们见见呗？他对你好不好？” “一会儿他来接我，让他进来坐坐。”顾沉笑道。 蒋薇薇唉声叹气：“我本来还想着，等我跟海洋结婚的时候，想请你们当伴郎呢。” “可以呀。”顾沉笑道：“这么好的事儿，一定叫上我。” 高海洋说道：“可是你跟钟离总裁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我们两个又没结婚。”顾沉笑道：“没结婚就可以吧？” 赵曙插了一句话：“高海洋你多想不开呀。人家顾沉长的多帅。你请他当伴郎，不怕婚礼上他把你的风头都抢光了？” “那我请你当伴郎。”高海洋反唇相讥：“有你陪衬，我不就彰显自信了吗？” “我也比你帅好啊？”赵曙笑嘻嘻说道：“不过这个伴郎我还当定了。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伴娘，给我妈带回去一个。省的天天给我安排相亲。” “那就这么说定了。”高海洋又看向何清晨。 何清晨笑道：“我更没问题了。不过你到底要找几个伴郎呀？” “九个伴郎九个伴娘。长长久久。”高海洋笑嘻嘻说道：“再算上我跟薇薇，凑个十全十美。” 何清晨冲着高海洋竖了竖大拇指。 高海洋嘻嘻笑道：“就图个人多热闹。” 正说话间，顾沉电话响了。顾沉接起来，是钟离遂打过来的。人已经到外面了。 顾沉起身说道：“你们先吃，我去接个人。” 在一众同学起哄的笑声中，顾沉离开包房。下楼去接人。 钟离遂就在门口站着呢。将近一米九的高个子，穿着高级定制的黑西装，手工缝制的小牛皮鞋，整个人的气场就跟烤肉店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顾沉莞尔，迎上前去：“走吧” “新出的口味。”钟离遂将手里的奶茶递给顾沉。 顾沉看着钟离遂另外一只手上的奶茶，笑着说道：“不用买这么多。我们寝室其他几个男生都不爱喝奶茶。” 钟离遂笑道：“礼多人不怪。” 顾沉带着人上楼。高海洋他们虽然起哄要见钟离遂。不过真看到人的时候，都有些拘谨。钟离遂将奶茶分给大家，温声说道：“我们公司楼下的奶茶。顾沉特别喜欢。” “那家奶茶店呀！我听说过，特别有名的。”蒋薇薇眼睛一亮：“就是有点贵。听说一杯奶茶要百八十块的。”她平时都舍不得喝。 “今天借顾沉的光，我也尝尝一百块的奶茶究竟是什么味儿的。”蒋薇薇边说边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确实好喝。” “比我平时买的奶茶粉好喝多了。” “那我这杯也给你。”高海洋顺手把自己的奶茶放到蒋薇薇旁边。他还想多吃点烤肉。 顾沉跟钟离遂说了当伴郎的事儿，钟离遂顿时笑道：“好呀。什么时候结婚，我和沉沉一起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阿嚏！” 周晓婷揉了揉鼻子。窗外, 夜色已深。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又是一个习以为常的加班夜。 周晓婷眨了眨有些干涩的双眼。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漆黑的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周晓婷叹了一口气。 以前没接手公司的时候, 周晓婷总天真的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可是当她真的成为大周集团的新任董事长兼执行总裁以后，周晓婷才恍然明白, 当初的自己有多幼稚。 一阵敲门声响起, 霍明璋推门而入：“还不下班？” 周晓婷回头，看着这位从小就认识的好友：“你不也是刚刚下班？” 霍明璋莞尔：“刚刚下班就来找你了。晚上一起吃个宵夜？” 周晓婷摸摸肚子, 确实有点饿了。 两人一起下楼。霍明璋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烤肉店。吃饭的时候，霍明璋说道：“不是我啰嗦。你也不要一天天的总忙着工作。年纪轻轻的，该找男朋友就找男朋友，该谈恋爱就谈恋爱。” “你以为我是你呀！”周晓婷翻了个白眼，不过神色间还是有点感激：“我现在忙事业呢。也没时间谈恋爱。不过我要是真的谈恋爱了, 对方一定是我喜欢的男孩儿。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 当初霍家与周家联姻，霍董事长却在暗中算计周家, 让周董事长得了一场牢狱之灾，但是两家的婚事却要如约履行。为了保住周家在大周集团的股份, 周岳霆父子都同意婚事继续, 连周晓婷自己都认命了。谁能想到婚礼之前，霍明璋突然站出来撕毁婚约。并且想尽办法说服了霍董事长。 最后的结果是霍氏集团入主大周集团, 成为大周集团第一股东。而周晓婷依旧当上了这个傀儡董事长兼执行总裁。 虽说结局没什么变化，但是周晓婷依旧感激霍明璋在那个时候站出来。至少保证了周晓婷自己的人生自由。 两个人的关系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变得更加亲近。甚至比人生头二十年更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工作方面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霍明璋将烤好的牛排夹到周晓婷的碗里：“不敢说教你, 至少我们两个可以坐下来商量商量。” “好。”周晓婷夹了一筷子牛排，边吃边问：“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呀。”霍明璋若无其事的说道：“你多吃点。瘦的跟一根排骨成了精似的。真不理解你们这些女孩子的审美。干巴巴的有什么好看。” “你少管我。”周晓婷翻了个白眼：“我听说你最近又换了好几个男朋友？” “随便玩玩而已。”霍明璋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倒是挺关心我的事儿。怎么, 喜欢上我了？” “我是有多想不开，要喜欢一个gay？”周晓婷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出于对情敌的忠告，提醒你不要玩的太乱。” 霍明璋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周晓婷迟疑了一下：“你还喜欢顾沉吗？” 霍明璋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反问周晓婷：“你呢？” 周晓婷点点头：“所以说年轻的时候，真的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要不然就会像我们两个这样，错过很久，都找不到对象。” “说你自己。别带上我。”霍明璋轻哼一声：“我也没闲着。” 是没闲着，但也没痛快过吧。 周晓婷轻轻叹息。 吃完这顿夜宵，也将近晚上十点钟了。霍明璋特别绅士风度的送周晓婷回家。 自从周董事长入狱以后，周晓婷就从周家别墅搬出来了。现在自己住在公司附近的一栋高级公寓。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有点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家人。再说周岳霆因为商业联姻娶了嫂子，周晓婷继续住在家里也不方便。 “送你的。”霍明璋从汽车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盒子。 周晓婷一脸惊讶：“这是什么呀！” “生日礼物呀！”霍明璋嗤笑一声：“瞧你现在混的，过生日都没人记得。” 周晓婷顿时愣住了。 霍明璋把礼物塞给周晓婷，摆了摆手：“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我也要开始夜生活了。” 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后，抱着礼盒的周晓婷呆呆的看着已经开出小区的汽车。愣了好久，恍然回神。这才想起今天果然是自己的生日。 周晓婷抱着生日礼物，莫名就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还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少女。对未来和家人都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想带着心爱的人回家，接受家人的祝福。 却没想到，那竟然会是她噩梦的开始。 当天晚上，周晓婷在自己的公寓里，喝的烂醉如泥。趁着醉意，周晓婷鼓足勇气，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顾沉，今天是我生日。你祝我生日快乐吧！” 大半夜被电话吵醒的顾沉揉了揉眉间：“周晓婷？” 钟离遂闭着的眼睛立刻睁开。漆黑的眼眸看着顾沉。一只胳膊下意识的揽住顾沉的腰。 “嗯！”周晓婷迷迷糊糊地：“我今天过生日呀！你可不可以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顾沉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喝醉了？身边有人吗？如果没人的话，你尽量找个人照顾你。” 顾沉担心周晓婷喝醉了会吐，再把自己呛死。 周晓婷吸了吸鼻子：“不要。我好丢脸的。呜呜呜呜……” “今天霍明璋来找我，说我一把年纪了还没有男朋友。过生日都没人记得。我现在也没什么朋友了……你说我为什么会混的这么惨呀……” 女孩子的哭声凄厉悲惨又有些尖锐，透过听筒传入耳中。在漆黑的半夜，莫名有些叫人心生凉意。 顾沉叹了口气。终究有些不放心。挂断电话后，翻了一圈朋友圈，发现商芮的朋友圈3分钟前还分享了自己在酒吧嗨皮的照片。 “大半夜的让员工加班？”钟离遂挑了挑眉。 A大近些年毕业的学生，投简历的首选就是顾沉名下的几家公司。作为顾沉全球粉丝后援会的会长，商芮在大三实习时就凭借自己的实力进入摆摊网。从前台实习开始，花了两年的时间做到行政部主管。不但本职工作做的特别好，偶尔还兼职摆摊网宣发部的编外人员。还在网上弄了几个大V账号，业余兼职都做的风生水起。 “我就是问问。”顾沉说道：“周晓婷这个状态，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呆在公寓里吧。” 万一被自己的呕吐物噎死！ 顾沉摇摇头，不敢想象这种乌龙。 钟离遂也无话可说。 顾沉把电话打过去。商芮很快接通，声音元气满满：“老板晚上好！老板早点睡！你的员工还要参加下一个派对！” “能不能请你帮忙加个班？”顾沉硬着头皮拜托道：“还记得周晓婷吗？大周集团现任董事长兼执行总裁。她喝醉了。刚刚把电话打到我的手机。我有点担心她。” 喝醉了打老板的手机？！ 商芮眼睛一亮。顿时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话说周晓婷跟顾沉之间的那点花边新闻，当年还在学校引起过轰动咧。 虽然不是媒体记者，但天生就爱八卦的商芮立刻拍着胸脯表示：“没关系。您把周学姐的电话和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赶过去……她会给我开门吧？” 顾沉说道：“我这就把电话和地址给你发过去。你先打个电话问问。要是没人接，我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要是没人接我就去砸门。”商芮特别爽快的说道：“她一个女孩子，喝的那么多。万一被噎到了呢！” 好歹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哪怕是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商芮也不能置之不理。 “你们先玩着，我临时加个班！”挂断电话后，商芮拎包就走。 她的小伙伴们闻言抱怨道：“什么？这都快凌晨一点了还打电话叫你回去加班？你们老板也太不是人了吧？” “说谁呢？”商芮眼睛一瞪，顾沉全球粉丝后援会会长的属性立刻爆发：“我们家沉沉好着呢！你们懂什么呀？加班从来不可怕。可怕的是加班不给加班费。” “我随随便便加个班，明天早上找老板一报销，至少十倍加班费到手了。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我路上一个小时，两点钟到地方，满打满算也就坚持到早上六七点钟就能下班。说不准白天还能跟公司请个假带薪回家睡觉。这是千载难逢的福利待遇好不啦！”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商芮的好朋友们也都知道商芮的属性，懒得跟她辩论：“你快点走吧。小心晚了赶不上你们家千载难逢的福利待遇。” 等商芮走后，她的闺蜜跟其他人吐槽：“怪不得娱乐圈里那些明星团队一招聘就爱找追星的傻白甜。看着么？不管薪资待遇怎么样，都热血着呢！” “那也不能这么说。摆摊网的福利待遇确实好呀！商芮一个部门主管，就因为能力出众，兼职的业务多。进公司两年就分到公寓了。在A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自己能拥有一套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六十来平的solo公寓。这生活得多滋润呀！” “偶尔加个班还能捞个十倍加班费。换成是我，我也干的劲儿劲儿的。” “关键是她老板还帅！同事又大多是同校同学，工作氛围特别好。哪里像我们这些社畜，一个办公室出来的都勾心斗角的。每天就是为了一日三餐奔波，想想都没劲。” 听到这些话，刚刚还在吐槽的闺蜜顿时没声了。想了想，忽然也叹息一声：“也是。这么好的机会，换我我也乐意！” 第一百九十章 “我们去旅行吧！” 某天晚上, 顾沉正在书房里习以为常的加班，忽然听到钟离遂这么说。 顾沉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钟离遂：“啊？” “去旅行吧。”钟离遂笑着说道：“我们交往这么久, 也没有机会单独出去旅行一下。我看很多情侣在一起后，每年都会定时安排旅行。” 虽然在此之前并没有什么情侣需要单独旅行的概念, 不过在钟离遂提出来以后, 也顿时怦然心动的顾沉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很干脆的点头说道：“好呀！” “那我们选个地方吧。”钟离遂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过来,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旅游网站的页面。 顾沉放下手头的工作，跟钟离遂一起浏览网页：“就不要去国外了。我不爱吃西餐。” 钟离遂莞尔：“那好。看来我们筛选目的地的第一个条件就出来了。要风景好美食多。” “还不能太辣。”顾沉说道：“我们两个都不是很能吃辣的人。” 钟离遂点点头，在网页上按照关键字搜索了一下。顾沉和钟离遂选来选去，最后决定：“就去滇省吧。这个时节，正好去吃菌子火锅。” 钟离遂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 一个是天遂资本的创始人兼执行总裁, 一个是摆摊网和数据总司的创始人，以顾沉和钟离遂的身份，并没有办法来一场所走就走的旅行。所以等到两个人安排好手中的一切事务, 准备动身启程时，已经是半个多月以后了。 飞机准时降落在K城机场, 顾沉和钟离遂顺着人潮走出机场。酒店安排的接送车辆已经等在门口了。 两个人回到酒店安顿好行李, 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下午三点多。 “我有点饿了。”顾沉说道：“先找个地方吃东西。” 说话间, 顾沉拿出手机备忘录，在上面查找有用信息——这是他利用这半个月的时间, 一点点在网上搜集的旅游攻略。 做攻略的时候顾沉还忍不住感叹，自己上辈子真的是白活了。出差那么多次, 去过那么多城市，脑子里除了项目数据竟然想不到任何当地的美食和风景。感觉自己比AI更像活人的唯一一点就是他还需要吃饭。 “大家都差不多。”钟离遂笑着安慰道：“在没认识你之前, 无论去哪个城市出差，我也想不起来要去当地的旅游胜地打卡留念。不过好在人生还长。我们两个还有大把的时间把这些地方慢慢逛一遍。” 相信这一次，他们一定会留下更加鲜活温暖的记忆。 顾沉冲着钟离遂勾了勾嘴角：“不说了。下楼去吃饭。” 吃饭之前，顾沉又给酒店打了一通电话，租了一辆车。两人顺着导航到了当地一家久负盛名的菌子火锅店。顾沉按照网上给的攻略点了几道店里好评最多的特色菜。等到火锅端上来时，服务员还放了一个计时器在桌上。 “……所以是到了这个时间以后，才会给发筷子。”顾沉笑着说道：“是怕我们吃了中毒吧？” “耐心等一等。”钟离遂将刚刚买的一杯奶茶递给顾沉：“尝尝这边的奶茶怎么样？” “我看到外面还有卖玫瑰酸奶的。”顾沉说道：“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钟离遂但笑不语。起身出去了一趟，几分钟后，拿着两瓶玫瑰酸奶回来：“吃完饭再喝。” 顾沉点点头：“可以促进消化。” 说着，将吸管插进奶茶里面，吸了一口：“还挺好喝的。你要尝尝吗？” 钟离遂摇了摇头。倒了一杯饭店赠送的大红袍。 茶过三巡，菌子火锅终于煮好了。服务员送上筷子。钟离遂先给顾沉盛了一碗汤。 顾沉尝了一口。这汤的味道特别鲜美。顾沉忍不住连喝了两碗，只是在吃锅里面的鸡肉的时候，就发现鸡肉的口感有些柴。 顾沉摇了摇头：“就这种炖汤的鸡肉，吃起来觉得好浪费。” 钟离遂轻笑：“等我们回去，找一家店吃柴火炖鸡。” 顾沉点点头：“再来一条鱼。” 一顿菌子火锅吃下肚，顾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元气满满的。正好再喝一杯鲜花牛奶促进消化。 从饭店出来以后，钟离遂看了一眼时间，还差十五分钟到晚上六点：“要回酒店吗？” 顾沉和钟离遂定的是一家温泉酒店。如果回去的话，还可以泡泡温泉。 顾沉想了想：“先逛一逛吧。” 难得出来旅行。如果把自己困在酒店，跟之前那种出差模式又什么不同？重活一世，身边又有钟离遂陪伴，顾沉总想尝试一下不一样的生活方式。 钟离遂轻叹一声，看来他幻想中的温泉蜜月暂时不可行了。 “想去哪儿？” 顾沉也不知道。两人开着车，顺着街道漫无目的的开了一会儿，觉得哪里景色好，就停下来逛一逛。又去酒吧里坐了一会儿，听着台上的人弹吉他唱歌。一直到了晚上九点钟，才回酒店。 钟离遂迫不及待的说道：“换衣服，我们去泡温泉。” 大概是过来度蜜月的客人挺多。这边的温泉除了大汤池外，还有私密的小汤池。周围假山花石掩映，只能容纳两三个人泡在里面。 顾沉看到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了私密的小汤池，才后知后觉的明白钟离遂为什么总是提到泡温泉。 顾沉老脸一红，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怎么这样！” “哪样？”钟离遂莞尔，一脸无辜地说道：“舟车劳顿，泡一泡温泉解解乏不好么？” 顾沉轻哼一声。 结果当天晚上，两人泡这温泉不仅没有起到解乏的效果，反而运动的更加疲劳了。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两人快十点了才醒过来。 “今天要去石林么？”钟离遂一边给顾沉按摩一边问道：“你要是太累了，我们就在酒店休息一天。明天再出去玩。” “我没事。”顾沉睁开眼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他担心继续留在酒店，反而休息不好。 钟离遂轻笑，等顾沉换好衣服后，两人一起下楼去石林。 路上，顾沉还买了不少零食。钟离遂看着琳琅满目的零食，问顾沉：“好吃么？” “还行。”顾沉吃了一块鲜花饼，想了想，又拆开一袋递到钟离遂嘴边：“你尝尝？” 钟离遂尝了一口。他其实并不爱吃甜食。不过顾沉送到他嘴边的，自然不一样。 “我听说这边的鸭子很不错。是当地的特产。等爬完石林回来，我们吃鸭子怎么样？”钟离遂提议道。 “是麻鸭吗？”顾沉点点头：“好呀。” “好鸭。”钟离遂学着顾沉的语气重复道。 顾沉看了钟离遂一眼：“这鲜花饼你还吃不吃了？” 钟离遂说道：“你喂我我就吃。” 顾沉又把鲜花饼凑上去。 两人抵达石林的时候，恰值中午。风和日丽，阳光正好。来旅游的游客也都是一波波一团团的。每一队都有穿着民族服饰的漂亮小姐姐当导游。 顾沉有些动心：“我们是不是也请一个导游姐姐？要不然这处处都是石头，没个人讲解一下，我们也看不出什么意思。” 钟离遂看了顾沉一眼：“我给你讲。”并不想让第三个人插入他们的旅行。 顾沉挑眉。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他拽着钟离遂走到一伙旅游团的后面。远远的尾随着旅游团一路往上爬。时不时还蹭一下导游小姐姐的介绍。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钟离遂看着周围都在拍照的游客，问顾沉：“你要不要拍照？” “我们两个人一起拍吧。”顾沉说着，把手机递给导游小姐姐，让导游小姐姐帮忙拍了两张合照。 导游小姐姐在景区工作这么久，也难得看到这么帅气的小伙子。而且她总觉得顾沉很眼熟。只是一时半会儿的，有点想不起来。 “你是不是明星呀？”导游小姐姐很好奇的询问。 顾沉摇了摇头：“我不是。” 说着，又跟导游打听：“你们带一次团，多少钱？” 导游小姐姐说了个数。顾沉想用扫码的方式把酬劳支付给小姐姐：“谢谢你这一路的介绍。我们受益良多。” 导游小姐姐没想到顾沉居然会这么说。一脸惊讶的摆摆手：“不行的，我们有规定，不可以私下接活。” 顿了顿，导游小姐姐又说道：“其实能够接待你们两个大帅哥，我也很开心。” 在导游小姐姐看来，反正都要带团。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她说同样的话给游客听，还能看到两个赏心悦目的大帅哥。也不觉得自己很吃亏。 顾沉莞尔。下山的时候，路过一块巨大无比但光滑莹润的大石头。导游小姐姐说这是石林的心脏：“摸一摸，可以心想事成。” 顾沉随意抹了一把，确实挺光滑的。一回头，就看到钟离遂默默的摸着石头，一脸虔诚。 顾沉：“？” 钟离遂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不是说摸一下可以心想事成么。我许了个愿望而已。” 顾沉问钟离遂许的什么愿望。钟离遂没说话。顾沉笑了笑，也没再问。 下山以后，顾沉把车里没拆封的零食拿出来，全部送给导游小姐姐：“不让收钱。收点零食没问题的吧？” “谢谢你的讲解。今天很开心。” 导游小姐姐捧着零食。呆呆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好久，忽然想起来：“呀！那个人好像是顾沉！” 爬山是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所以回程路上，饥肠辘辘的顾沉一直念叨着要吃烤鸭。正念叨着不知道多少遍的时候，忽然听到钟离遂说道：“希望我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顾沉没反应古来：“什么？” 钟离遂说道：“刚刚不是问我在石林的心脏面前许了什么愿望么？” 钟离遂看着前面的路，古井无波的说道：“希望我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顾沉眨了眨眼睛，忽然笑道：“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傻？如果是许这种愿望的话，你不用对着石林的心脏许愿呀！” 顾沉定定的看着钟离遂，温柔而坚定的说道：“你对着我的心脏许愿就好了。” 钟离遂眉眼温润的看着顾沉：“那你怎么说？” 顾沉笑了笑：“我答应了。” 自此以后，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顾沉看着钟离遂，一脸认真：“你也不许反悔。” “不会的。”钟离遂特别坚定的说道：“就算那颗石头心脏裂了，我都不会反悔。” 顾沉冲着钟离遂伸出了小拇指，钟离遂笑着勾住。 顾沉笑着问道：“你猜我在摸那块石头的时候在想什么？” 钟离遂挑眉。 顾沉说道：“我当时在想，不知道我们九十九岁的时候，还有没有力气爬到这里，再摸一摸这块石头。”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接下来还会有番外不定时掉落_(:з」∠)_ 感谢小天使萌的陪伴。因为有你们的支持，懒八才能一本本的写下去。 新文《炮灰替身联盟》已开坑，感兴趣哒小天使可以康一康—— 程浪穿书了。穿成一部虐恋情深替身文里的炮灰替身之一。系统要求他完成恶毒炮灰的任务。以自己作死的方式促进正牌攻受之间的感情，让渣攻幡然悔悟。 然后，程浪就联合了文中包括正牌受在内的所有炮灰替身，开公司，搞事业，创建生态产业链，让渣攻天凉王破后再一脚踹开渣男，成功让渣攻幡然悔悟了！ 系统: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程浪:我作死没？ 系统:“……” 程浪:渣攻后悔没？ 系统:“……” 程浪: 他俩HE没？ 系统:“……” 陆承轩当了这么多年的海王，一直顺风顺水。直到有一天，被一头鲶鱼闯进了他的鱼塘。勾跑了他所有的鱼不说，还把他的鱼塘给砸了。最恶毒的是，这条破鲶鱼还把他的白月光给勾跑了！ 作为一名专业的恶毒炮灰，程浪一向认为自己爱岗敬业，特别靠谱。 众人:你靠的不是谱，是浪！ 感谢在2020-12-10 20:34:00~2020-12-12 21:1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白乌鸦 100瓶；头痛医脚 20瓶；梦想年薪百万 11瓶；ichuca007 4瓶；上官凌瑶 3瓶；大头张张、虾龟一家爬、闃跨懚、kokk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