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获男主[快穿] 作者:冻感超人 文案: 身为言情世界的守护者,乐天从炮灰一路升级到男配,结果在男配的第一个世界心态就崩了,之后又连续干崩了数个世界,成为联盟响当当的过街老鼠。 系统逮住了乐天,惩罚他在往后的小世界里,身为颜值爆表多金富贵的男配却得去替女主与颜值更爆表更富贵的男主牵红线。 系统威胁:可不可以好好做任务? 乐天:我可以QAQ 见到男主后的乐天: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系统:……我不可以! 1v1绝美爱情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系统 快穿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乐天 ┃ 配角:弱智系统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隔壁男主爱上我 第1章 花心大少1 红丝绒盒内静静地躺着一枚稀世美钻闪耀夺人心魄的光芒,纯粹的自然光泽胜过任何机械打磨,就好比沈氏集团公子沈乐天与三线明星余渺跨越阶级的真爱——来自天花娱乐报。 好比个基霸……报道中的男主人公乐天盯着图片上的绿钻内心疯狂辱骂:我知道我会戴绿帽,也不用非得给整个绿钻那么脑残吧? 再说搁红丝绒盒子里真是太丑了,红配绿,赛狗屎,脑残审美。 系统道:“0号通缉犯,请注意你的思想,太多脏话会被屏蔽。”它着重咬住了“0号通缉犯”这五个字,强调乐天罪人的身份别太嚣张。 乐天轻哼了一声:“我说什么脏话了?” 系统准确地重复道:“基霸,脑残,狗屎。” 乐天鼓掌道:“说的好。” “……”系统无语,它真是觉得乐天又欠电了。 乐天敏锐道:“你又想电我?现在电费这么贵,小心我投诉你浪费联盟资源。” 系统平静道:“我不电你,你尽管消极怠工,这个世界再完不成任务就等着精神流放吧。” 这下轮到乐天不说话了。 作为言情世界的守卫者,乐天一路打怪升级从路人甲乙丙丁奋战到男二位置,然后在他第一个男二世界就干崩了。 接着又接连干崩了数个世界,创下了新的破坏记录,联盟出动了最顶级的系统去追捕乐天,足足跨越七个世界,才终于在这个世界抓到了当大少爷当得正爽的“沈”乐天。 系统也没跟他废话,直接判刑处罚,判处他从此世界起必须完成以下任务:作为女主的老公(男友)身份戴上来自其他更优秀男性角色的绿帽,一直满他干崩的世界为止。 在本世界逍遥自在当了三年多大少爷的乐天宁死不从,然后系统就真的不要他死,先电了他一顿,再告诉他不干就精神流放。 精神流放是一种极度残忍的刑罚,把你的精神丢到一片空白的虚空中,通过定时刺激保持你精神的高度清醒,一般来说常人顶多忍七天,像乐天这种B级精神力发疯也就三天的事。 比发疯更可怕的是清醒的发疯。 乐天只能认怂。 “这不是马上订婚了?”乐天指了指报纸上他跟余渺的合影,照片上他跟余渺并肩而立,他的脸拍得更清楚,戴着银框眼镜低头微微看向余渺,嘴角噙着一丝不羁笑意,轮廓远山般朦胧清致,余渺低头垂着脸,只露出柔和模糊的侧脸,看上去像是一对璧人。 乐天感叹道:“我可真帅啊,这种死亡角度都能拍出贵公子的气质,不得不说真是人间绝品。” 系统懒得理他,只是警告他:“抓紧安排沈立行跟余渺接触。” 沈立行,沈乐天的小伯父,也是系统看中各方面都比沈乐天优秀的男人,完美的绿帽人选。 乐天懒道:“急什么,这不刚要订婚,关系还不够稳定,做事得有章法,你就是因为太着急,所以七个世界都没抓到我。” 被戳了伤疤的系统忍住电乐天的冲动,默默对自己道: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它是高贵的系统,不与人计较。 对系统的内心纠葛一无所知的乐天扔了报纸,高高兴兴地上楼去找沈立行了。 书房门关着,乐天直接敲都没敲就推门进去,沈立行人不在,书桌上堆满文件和半杯没喝完的咖啡,乐天盯了半分钟,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拿起了咖啡杯。 杯子很名贵,杯壁太薄,乳白色的杯体散发着莹莹玉光,杯口沾了淡淡的咖啡色唇印,乐天对着那个唇印发起了呆。 这也太恶心人了,沈立行怎么连个唇印都比他好看。 沈立行是系统鉴定各方面都比沈乐天强的男人,比他帅,比他有钱,器比他大,活也比他好,言情世界女主为先,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女主。 “乐天?” 在乐天拿着杯子发呆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他所熟悉的声音,他从容地转过身,沈立行还穿着白天去公司的黑衬衣,只是解了领带,背梳的短发散了几缕在额间,英俊中带着一丝贵气慵懒的随意。 尽管乐天已经与沈立行相处了三年,但还是被沈立行无时无刻地惊艳,真他娘的比老子还帅,他脸上露出乖巧笑容,举着咖啡杯调皮地眨眼:“小伯父,熬夜不怕秃头?” “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沈立行微微笑了笑,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乐天手里的杯子又喝了一口冷咖啡,解开了高高竖起的衣领的第一颗扣子,略显疲惫地沈乐天道:“订婚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乐天不想跟他谈这个,回避道:“别喝那么多咖啡,等会睡不着。” 沈立行一向很宠这个侄子,马上放下咖啡,伸手揉了揉沈乐天的头,“看来是真的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乐天低头乖乖地让沈立行揉头发,他在外面是鬼畜大少,在家里是甜心小侄子,哄得沈立行宠他宠的不行。 乐天被系统追捕逃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身份已经十八岁了,是个绝世脑残,好好的富家大少不干,跑出去闹独立,乐天不脑残,果断回去抱着沈立行的腿叫爸爸。 其实沈乐天的确有跑的理由,沈乐天根本不是沈立行的亲侄子。 其中的事说起来比较复杂,总得来说就是沈乐天的妈绿了沈乐天的爸,也就是沈立行已经死球了的大哥。 沈立行比沈乐天他爸小了足足十二岁,他出生没多久,沈乐天的爷爷奶奶就坠机身亡了,所以沈立行从小由沈乐天他爹带大,兄弟俩感情非同一般,如果让他知道沈乐天这根他哥留下的独苗是根绿苗苗,那后果不堪设想。 成年后从死去亲妈的日记里知道真相的沈乐天只能选择跑路。 而0号罪犯乐天选择今朝有酒今朝醉在钢丝上跳舞,缠在沈立行身边撒娇卖痴当大少爷,他想的是不行就死球换世界,只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被系统逮住了。 这下真是进退两难了,乐天可以想象之后在这个世界自己会有多悲催,大概的剧本就是他既要失去贵公子身份而且还要被沈立行绿。 这就尼玛离谱!凭什么! 沈立行揉了乐天的狗头就放手了,对乐天柔声道:“快去睡吧,订婚的事不用太操心,小伯父帮你。” ……这个“帮”字深深刺伤了乐天的心,他闷闷地“哦”了一声,万分郁闷地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沈立行。 沈乐天长了一对下垂的小狗眼,眼珠子又黑又润,戴着眼镜不显成熟,倒像个高中生,卖弄可爱有先天优势。 此时被盯的沈立行温声道:“怎么了?” “小伯父……”乐天闷声闷气有点委屈地说道,“我不想搬出去。” 沈立行愣了,失笑道:“谁让你搬出去了?” 乐天抬头,装作惊讶道:“我结婚以后还可以留在家里吗?” “都说是家了,怎么会让你离开?”沈立行笑得很温柔,“别多想,不早了快去睡吧。” 乐天面上感动乖巧地与沈立行告别,脑中嘚瑟地对系统道:“嘻嘻,他果然舍不得我这个甜心小可爱。” 系统沉默,它想吐,但是它不能。 乐天:“我忍着心痛给以后余渺给我戴绿帽创造客观有利条件,真是个完美的执行者啊。” 系统耐着性子哄他:“为了完成任务,这是必须做出的牺牲。” 乐天兴奋道:“为了补偿自己,我决定今天晚上去夜店找小姐姐们嗨一嗨!” 系统:……无法克说。 其实乐天在系统追来之前,在本世界的人设就是位风流大少,系统把他抓了,他只好变成遇见余渺这位女主之后才“收了心”的回头浪子。 乐天蹦蹦跳跳地往车库跑,他已经是二十出头的人了性格还是很跳脱,无忧无虑的大少爷模样,见谁都笑得满脸桃花开,沈家上上下下佣人保安都喜欢这个大方爱笑的漂亮沈公子。 满眼的限量版豪车整齐地停在一眼望不到头的车库里,“今天点哪一位小宝贝呢……”乐天摸着下巴选车,“哎,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你右手边第三辆不错。”系统幽幽道。 墨绿色阿斯顿马丁。 乐天现在很肯定系统是故意安排绿钻恶心人。 乐天没理系统,选了辆火红的超跑,很符合他张扬的个性。 跑车发动时引擎的躁动声划破夜空,沈立行刚脱了衬衣,听到声音扣回扣子去了阳台,只看到红色的车尾化作一道闪电驶离大门,他的手伏在阳台石柱上,高大的阴影投下犹如一张大网,他低声自言自语道:“都要订婚了还不收心。” 名为“蓝月”的夜店是全市最大最高端的销金窟,会员制私密度高,很多小模特小明星在这里注册了钓凯子,“凯子”们也乐意出钱找乐子。 乐天是本市出名的阔少,最近又上了娱乐新闻,一来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他高冷地在吧台点了杯冰水扶额装逼,修长的手指搭在杯沿,似笑非笑地无差别对所有往这儿看的人放电。 “说实话我这么帅,要让余渺变心给我戴绿帽很有难度啊。”乐天对着系统吹捧自己。 系统:“呵,你往身后看。” 乐天依言漫不经心地回头,脸上冷淡的表情立即裂了,草啊,那个搂着余渺的男人是谁啊?没他万分之一帅! 第2章 花心大少2 昏暗的灯光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很暧昧,余渺的脸几乎埋在了男人胸膛里,整个人如无骨般窝在男人怀里,沈乐天猫着腰躲在沙发后面死盯着两人。 这就是被戴绿帽的感觉吗?真是有够好笑呢。 “我的任务算不算完成了?”乐天笑开了花,愉快道,他可以继续当他的花花大少啦? 系统:“三个重点,第一你完成任务以后一周后就会脱离世界不存在享受生活,第二她没绿你她是被下药了,第三这男的没你有钱没你帅,不符合绿帽条件,赶紧上去把你未婚妻抢回来。” 余渺是跟着圈子里的朋友来的蓝月,朋友说带她来见制片人,她在包厢里刚喝了一杯觉得头晕出来上洗手间,人还没走出两步就栽倒了。 乐天被“没你有钱没你帅”哄得很舒服,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抓住了男人的手,对着惊愕的男人压低了嗓子道:“谁给你的胆子碰我的女人?” 有一说一,说这种霸道总裁式台词的时候虽然尬,但有一种非常爽的感觉。 男人满脸无辜加无语:“我没碰她,她倒在地上,我学雷锋做好事扶她起来,您沈大少的未婚妻谁敢碰?”马上把余渺推给了乐天。 乐天:“妈的,这剧情不对啊。” 系统却兴奋道:“这是个好机会,今晚就把余渺带回家睡!” 乐天:“……我看你是巴不得我马上被戴绿帽。” 系统:“我都是为你好。” 很好,这很系统。 乐天也知道系统说得对,他必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余渺和沈立行接触,现在就是个绝好的机会。 被下药的女主与路人之间什么也不会发生,但跟男主绝对会擦出爱的火花。 想想还真是有点郁闷。 系统感受到乐天内心的低落,安慰道:“长痛不如短痛,余渺迟早会跟沈立行在一起。” 乐天:“你住嘴,我不允许你说沈立行短。” 系统:……真是个好侄子。 乐天带着余渺回到沈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沈家的佣人见他带女人回来,惊讶道:“少爷,你都马上要订婚了。” “给你介绍一下,我未婚妻。”乐天指了指怀里昏迷的余渺。 佣人瞬间变脸,“余小姐本人真漂亮,比电视里还好看。” 乐天无语,又问道:“小伯父睡了吗?” 佣人回道:“少爷,这都几点了,先生当然没睡。” 乐天:“……”来人啊,把这中文说不利索的菲佣给我叉出去。 “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沈立行果然没睡,斜靠在楼梯上跟乐天打招呼,他身上穿的整整齐齐的西服三件套,像是要出门,帅得整个沈家都在发光。 乐天酸溜溜道:“小伯父,大半夜的你这是要去哪?” “本来有事情要谈,现在不用了,”沈立行又解开了西装扣,用下巴指了指乐天怀里的余渺,“怎么回事?” “我未婚妻,喝醉了。”乐天耸了耸肩,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样。 沈立行静静地看着乐天,浓密的睫毛遮住他深沉叵测的目光,垂首淡淡道:“还没结婚就带进家门不太好。” 乐天差点气出一口老血,还真就必须法定绿帽才带劲? “反正迟早的事,”乐天满不在乎道,“我带渺渺上去睡觉。”乐天故意咬住睡觉这两个字,然后马上被系统警告:“你不许碰女主。” 乐天:“我口嗨一下也不行?激将法,激将法懂不?” 系统观察了沈立行的面部微表情,果然发现沈立行的眉峰微微往上挑,嘴角向下微乎其微地压了一丝弧度,是发怒的表现,系统满意了:“加大力度。” 难得系统跟自己站在同一个立场,乐天搂着余渺的手紧了紧,刚想开嘲讽,就听沈立行笑了笑,他的笑声很短促,听上去更像是一声冷哼,抬起的面容上仍是淡淡的笑意,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年轻人。” 被攻击年龄的乐天心想劳资今年整两千五百岁,你呢?弟弟。 沈立行显然不知道自己在乐天眼里是个弟弟,强硬地指挥佣人道:“扶余小姐去客房休息。” 女佣上来的时候,乐天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一则他毕竟是甜心小侄子,沈立行看上去对他还不错,其实控制欲强的变态,忤逆他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二则这菲佣的力气就大得离谱,被她扯一下乐天感觉自己都快骨裂了。 “嘶……”乐天龇牙咧嘴地摸着手腕,一脸断手的表情。 沈立行招了招手,“过来。” 乐天不情不愿地走到沈立行面前。 沈立行站在台阶上高了乐天半个身,伸手正好能拍到乐天的狗头,他轻拍了拍乐天的头顶,抓住乐天的手替他揉,低声道:“又想跟小伯父犟?” 这是警告,一定是警告,当年沈乐天离家出走跟沈立行闹得天崩地裂,乐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讨得沈立行的欢喜,为了能在这个世界当大少爷乐天做了不少破廉耻的事来刷沈立行的好感度,也在这个过程中摸清了沈立行的个性,总结下来就是八个字——西装暴徒,衣冠禽兽。 就算他看着对你再好再温柔,也不能放松警惕,这人的底线很高,像“犟”这种行为是挑战他的权威,乐天从来不干。 所以乐天马上认怂,闷声道:“我没有。” “听话,”沈立行揉了揉乐天的手腕,微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一艘游艇,小伯父送你。” !!! 沈立行万岁! 彻头彻尾的享乐主义者乐天马上把心中所有的不快都抛到了九霄云外,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如果沈立行能一直对他这么好,说实话他不介意沈立行把他绿上一绿,只要沈立行能从始至终认他这个大侄子就完全o几把k。 “小伯父,我太爱你了!”乐天没忍住抱了一下沈立行。 沈立行很配合地搂住他还像抱孩子一样往上掂了掂,笑道:“你小时候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抱起来,现在大了,都抱不动了。” 放屁……沈乐天小时候你明明连正眼都不看一下,还抱,乐天腹诽了一下,抬头笑得满脸桃花开,“我在小伯父身边永远都是小孩纸。” 系统差点听吐了,两千五百岁的老妖怪真能恶心人。 然而沈立行对乐天的撒娇卖痴似乎很受用,他慢慢低头,在乐天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与乐天额头相碰,肌肤接触让乐天一愣,抬眼与沈立行幽深的双目撞在一处,沈立行郑重道:“乐天,在这个世界上,小伯父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因为只有你与我是血脉相连的。” 对不起……不是……打扰了…… 乐天很心虚,所以动也不敢动,只能配合地干笑了笑。 余渺第二天在沈宅醒来,整个人是懵的,事实上自从认识沈乐天之后,她的人生就没有一天在清醒中度过,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咚咚。”门被敲响,余渺忙道:“进来。” 敲门的是女佣,硬邦邦地道:“余小姐,你可以走了。” 余渺感觉自己仿佛是在警察局被刑满释放的犯人,马上爬起身,也顾不上自己形容凌乱,一句话也不多说跟着女佣往外走,她甚至都没问一下她为什么会在这儿,也没问沈乐天,很快地坐上了女佣安排的车,“逃”离了沈宅。 当乐天醒来的时候,得知系统通知他女主已离开,连沈立行的面也没见上时,他不知是喜是悲,只能幽幽地叹了句,“金钱关系果然靠不住啊。” 是的,余渺是他用金钱“买”来的未婚妻。 怪只怪系统一来就一通电击把他搞得很紧张,只能快刀斩乱麻地拿钱砸晕了余渺,先确立了余渺男友的身份再说。 也得亏余渺作为女主有个拖累自己的标准家人配置。 爹是赌鬼欠赌债,娘是重病住医院,横批:我需要钱。 契约夫妻,多浪漫的梗,可惜沈乐天不是男主,注定伤钱又伤心。 不过也幸好乐天不是沈乐天,他毫无心理负担,花的是沈家的钱,丢的是沈乐天的脸。 沈乐天被戴绿帽关他乐天什么事? 但现在比较出乎乐天意料的事是沈立行和女主余渺之间的吸引力比他想象的要低。 低太多了! 当年他拼死批活地干到男二的位置,对着女主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也比不上男主对女主廊檐下回眸一笑,他就彻底绝望了。 男女主之间的吸引力是这些言情世界运转的最重要法则,无论身份多悬殊、个性相差多么南辕北辙,只要他是男主,她是女主,他们总能在冥冥之中走到一起,让这个世界其余的一切全部沦为陪衬。 他们是闪耀的日月,像乐天这样的角色连流星都算不上。 乐天不禁开始怀疑,沈立行到底是不是本世界能够绿他的隔壁老沈? 对这个问题,系统给出了答案:“0号通缉犯,你对‘惩罚’这两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如果这么容易就完成任务,那还算惩罚吗?这里没有所谓的男女主吸引力,一切全靠你自己,了不起的联盟破坏者。” 第3章 花心大少3 碧蓝的天空与深海相对,阳光洒在崭新的豪华游艇上犹如为它镀上了一层黄金,艇身火红,上头霸道地写上了主人的名字——L&T。 乐天插着口袋感叹道:“沈立行真是太了解我了,这大红色,够喜庆,我喜欢。” 系统再一次无话可说,它早上嘲讽威胁了乐天,乐天一言不发地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来欣赏沈立行给他新买的游艇,完全不把系统的话放在心上。 “可惜我没学过,不会开。”乐天遗憾道,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早了点,沈乐天还没到学开游艇的年龄阶段,他自己又懒得去学。 系统诱哄道:“你可以让沈立行教你。” 乐天警惕道:“你又有什么阴谋?” 被看穿了的系统气道:“我这是在帮你,难道你想完不成任务精神流放?” 这次乐天听到精神流放警告没有像先前这么紧张了,他放松地舒展双臂拥抱美好天气,开心道:“朋友,你听说过带薪拉屎吗?” 系统:“……” 乐天继续欢乐道:“这任务又不限时,咱们可以继续先享受生活,以后找机会再完成任务不就好啦,反正谁也不敢抢沈大少的老婆。” 如果对方比他有钱比他帅的话,他不就顺势能完成任务了吗?这么一想生活简直美滋滋呢。 系统:“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凭着B级精神力能干崩联盟那么多世界,又能持续地逃脱追捕了。” 心态是真的好,脸皮是真的厚,也真的是能想尽一切办法钻空子。 乐天笑眯眯道:“承让承让。” 与此同时,回到家的余渺等来的是经纪人的一顿乱批,“我的亲姑奶奶,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沈大少的未婚妻!你是不是脑子进了硫酸跑去那种局?你老老实实地等着做你的豪门少奶奶行不行?!” 余渺被下了药,现在头还疼,听着经纪人一句句的沈少,心中一股说不出的厌烦,她跟沈乐天根本就是假的,“我想拍戏,他们说有戏,我就去了。” “所以我说你疯,你都要当少奶奶了,还拍什么戏?这不是丢沈少的脸嘛。” “够了,”余渺气恼道,“沈少沈少,我是他的附属品?我是我,他是他,我的工作不会因他而停止!”她一定要尽快拍更多的戏,把钱还给沈乐天,然后跟他结束这段荒唐的关系。 余渺的心理刚发生变化,系统就马上提醒正在游艇里面到处乱逛的乐天:“余渺想跟你分手。” 乐天摸游艇内豪华沙发的手僵住了,“你是不是在逗我?是不是有人挖老子墙角?对方有没有我帅,有没有我有钱?” 系统:“对不起,她只是单纯地想甩了你。” 乐天愤怒了,“她欠我那么多钱哪来的底气甩我?!” 系统:“大约是……女主的骨气?她不想跟你这花心大少多纠缠,我早说了,这是惩罚,没那么容易完成。” 乐天顿时有点着急了,老王确实不着急找,但是女主男友的身份绝对不能掉,以他从前的经历判断,除了男主其他人休想跟女主再续前缘,更何况他们还是脆弱的金钱关系。 系统安慰道:“好消息是她至少暂时还不会跟你分手,你还有一段时间。” 时间一紧迫,乐天也紧张起来了,开始正经思考怎么能让沈立行和余渺接触起来。 他在几百个言情世界里当过各种角色,以他的经验来说,像沈立行这种霸道总裁和身份悬殊的女主之间产生感情的最常见方式有两种。 第一,女主上一辈害死男主上一辈,然后男主决定用自己的肉身复仇。 第二,女主直接害死男主重要亲属,然后男主决定用自己的肉身复仇。 反正有仇就完事了。 乐天顿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要自杀。” 系统:“……” “当然是诈死,”乐天补充道,拍了拍沙发,“就炸这座游艇,留封遗书就说因为余渺想跟我分手,我不堪重负为情自杀。” 系统很不理解,“你觉得这样沈立行就会和余渺相爱?” 乐天肯定道:“根据言情定律,是的。” 系统:“……那你准备怎么诈死?” 乐天:“问题就出在这里,来,我们聊聊。” 系统顿时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看我作为最牛批的通缉犯,别的系统抓我都抓失败了就你成功了,多有面的一件事,如果你还能押着我完成处罚,”乐天比了个大拇指,“那你就是系统届的这个。” 有一说一,对于抓到乐天系统还是挺得意的,但就是这个人实在不服管教,它处罚的目的主要还是回收乐天这个守护者,如果真能驯服这个桀骜不驯的0号通缉犯,对于系统来说绝对可以吹一百年。 “我帮你,”系统犹豫了一会回道,“但你以后得听话。” 乐天笑开了花,“没问题。” 有了系统的承诺,乐天知道这事就好办多了,炸游艇尸体这些对系统都是小case。 只有写遗书,乐天想自己写。 系统对他这个想法表示了肯定,“遗书的度很重要。”直接决定乐天诈死以后,沈立行会怎么对余渺。 乐天道:“我决定在遗书里埋个彩蛋。” 系统又开始有不好的预感了。 “藏头诗怎么样?”乐天兴致勃勃道。 系统:“藏什么?” “我的身世啊!”乐天体贴道,“得给沈立行一个后期原谅余渺的理由吧,如果他发现我不是他哥亲生的,说不定他还得谢谢余渺逼死我,然后两个人就更相爱了。” 系统:“……考虑得真周全。” 说干就干,乐天就地取材,从游艇的某个抽屉翻出了笔和纸,准备写遗书。 我哭了 不爱我的人 是最后一根稻草 你会原谅我吗 亲爱的小伯父 生命短暂 侄儿先走一步 乐天在“子”这里卡了壳,随便写了句“子欲养而亲不待”来凑数,写完以后赞叹道:“真是文采风流啊。” 系统:……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 写完了遗书,乐天把它规规整整地折好放在裤子口袋里,对系统道:“这两天找个好日子把游艇炸了。” 系统:“我以为你很喜欢这艘游艇。” 乐天随意道:“我又不会开,炸了放烟花挺好。” 系统:“听说你是平民出身,没想到还有这么奢侈的取向。” 乐天:“嗨,缺什么补什么呗,对了,你们这惩罚下来,我每个世界肯定都又帅又有钱吧,要不然找个比我强的男人也太容易了。” 系统:“确实是。” “太好了,”乐天开心地展开手臂深吸了一口气,崭新的游艇,金钱的味道,“哎,打个商量呗,咱们现在也是合作关系了,下个世界给我安排个又有钱又有权的角色吧,当大少爷是挺爽的,就是家里还有个人骑我头上感觉不够味。” 系统爽快道:“行,没问题。” 与系统达成了新的战略伙伴合作关系,乐天心情大好,说要带系统吃烛光晚餐庆祝一下。 系统:……你开心就好。 乐天很豪气地包下了本市最顶级的私人餐厅,让餐厅把灯关了,点了蜡烛坐在墙边的座位吃法餐。 “单身汉的浪漫。”乐天自夸道,拿起手机咔咔拍了两张发微博,假装自己正在热恋中。 刚拿起刀叉准备吃第一口,手机响了,乐天拿起来一看——小伯父,他不敢怠慢,马上接了起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小伯父。” 沈立行直接问道:“你在哪?” 乐天把餐厅的名字报给了他。 “我马上过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立行的声音听上去很严肃,态度也很怪,乐天有点慌,悄悄问系统:“沈立行怎么了?” 系统:“想跟你吃饭呗。” 乐天:“把那个语气词去掉。” 系统:“去就去呗。” 乐天:“……你学坏了……” 系统:“咱们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互相学习。” 看来系统还是对他之前的消极态度耿耿于怀,乐天悻悻地放下了刀叉,让服务员再上了一份餐具,打算等沈立行来了一起吃。 沈立行很快就到了,标准的西装三件套一身黑,梳得一丝不苟的短发,神情冷峻。 他的身影一出现,乐天立刻规规矩矩地起立问好,“小伯父。” 沈立行轻瞟了他一眼,狭长的凤眼如一柄光芒肆意的刀。 乐天对系统不忿道:“他这什么眼神???” 系统沉默是金。 “怎么一个人吃饭?”沈立行落座后淡淡道。 乐天笑了笑,“这不是有小伯父来陪我吗?” 桌上有两杯倒好的红酒,沈立行举起自己面前的一杯轻嗅了嗅,“92年的罗曼尼康帝。” 这个逼给他装的,乐天暗暗吐槽,堆笑道:“知道小伯父要来特意开的。” 沈立行抿了一口,“酒不错。”然后就隔着红酒杯沉默地盯着乐天猛看。 乐天觉得气氛有点尬,也举杯想喝口酒缓解下自己现在的尴尬。 酒液刚靠到嘴唇边,沈立行的声音轻轻地响起,“你妈的日记我看了。” “噗!”乐天毫不意外地喷了。 鲜红的酒液喷洒在沈立行的衬衫上……还有他坚毅的下巴上。 沉默了很久的系统终于出声了,“哦吼。” 第4章 花心大少4 沈立行来的路上想了很多,如果沈乐天一无所知,他该怎么面对无辜的乐天,他在这世上唯一付出真切爱护的孩子。 而现在乐天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知情。 沈立行的眼神马上变冷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乐天讪讪地放下酒杯,老实低头道:“十八岁生日那天。”满十八岁那天,他有了开他妈保险箱的资格,没拿到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张薄薄的亲子鉴定。 “呵。” 乐天抖了抖,都不敢看抬头沈立行的表情,悄悄问系统:“沈立行看上去怎么样?” 系统:“很帅。” 乐天:“……我是问你他生不生气!” 系统:“换了你,你生不生气?他昨天才刚给你买了一艘游艇。” 乐天蔫了。 换了他有个相依为命的大哥,大哥留下的遗腹子是棵绿苗苗,绿苗苗还骗吃骗喝作威作福心安理得地当大少爷,他不得给那绿苗苗干枯萎。 “对不起,”乐天主动承认了错误,呐呐道,“小伯父,你别不要我。”他是真的很想当有钱大少爷…… 沈立行沉默了很久。 这个侄子从出生就不讨他的喜欢,沈立行看在他哥的面子上一直忍着,忍到沈乐天成年终于等到了沈乐天开窍。 他当时觉得也许是沈乐天出去吃了点苦才懂事了。 现在看来原因很明显,沈乐天是知道自己不是沈家的种,害怕了,才跑回家百般地讨好他。 目的性很强烈。 沈立行一想到自己被沈乐天哄得团团转,那么疼他,甚至在遗嘱中写好要把一切都留给他,沈立行的胸口燃起了一把熊熊大火。 “起来。”沈立行冷冷道。 乐天面如死灰地缓缓站起,沈立行又喝了一口酒平复暴怒的心情,“回去。” 乐天像机器人一样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乖乖地走了出去。 “完蛋了,沈立行怎么会发现的?”乐天对系统埋怨道。 系统淡定道:“沈立行各方面素质都比你强,也包括运气,你能骗他三年已经不错了。” 乐天:“……” 乐天郁闷地等泊车服务生开车来,等了一会儿只等到服务生,服务生一脸为难地对乐天道:“不好意思啊沈少,沈先生已经派人把您的车开走了。” 乐天:“……”他缓缓回头去看那个靠窗的位置,沈立行还坐在那喝酒,从外面看起来反光的玻璃窗内透出沈立行半隐半现的侧影。 乐天:“人长得那么帅,心倒是挺狠的,养条狗养二十年也有感情了,至于做这么绝吗?” 系统听他都把自己跟狗相提并论了,安慰道:“别太难过,至少他还让你回沈家,没把你扫地出门。” “有道理。”乐天耸了耸肩,又乐观道:“我掉了沈少的身份之后,找老王的条件是不是也低了?” 系统:“是的,你这么想就对了,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乐天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扶了扶眼镜,忧虑道:“不过要找比我长得帅的还是太难了,天妒蓝颜哪。” 系统:“……”它为什么对这个通缉犯一次又一次心软?! 乐天毫无心理压力地打车回沈宅了。 从他知道沈乐天的身世时他就做好了准备,给自己存了不少私房钱,够他逍遥地生活一段时间了。 “对了,”乐天想起来了,“那游艇就留着别炸了,九九成新,挂咸鱼卖了吧。” 反正他现在也转移目标了,等沈少的马甲一掉,也不是非沈立行不可了。 乐天回沈家以后就立刻洗澡睡觉躲房间,以免沈立行回来看到他觉得不顺眼,马上就让他流落街头。 系统:“你不是有钱吗?怕什么,出去住。” 乐天:“开什么玩笑,有钱也得省着点花,能住干嘛不住,等沈立行赶我走再说。” 系统眼看乐天从炸游艇放烟花的土豪变成现在抠抠索索的样子,它的心情真是……好极了! 一直到深夜,沈立行才回到了沈家。 家之所以能称之为家是因为有亲人,可他却一无所有。 沈立行站在乐天房门口感到了刻骨的孤独与背叛感,他怎么能那样欺骗他三年?或许是因为喝了大半瓶酒,他的愤怒又稍稍有了点软化,他疼了三年的乖孩子…… 房门没落锁,沈乐天回沈家以后一直是这样,以显示他对沈立行全然的依赖和信任,沈立行拧开门,在一片漆黑之中准确地摸到了沈乐天床前。 沈立行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发觉沈乐天睡得蜷成了一团,眉头也紧皱着,睡着了也还是很不安心的样子。 沈立行低头,灼热的酒气喷洒在乐天面上,乐天迷迷糊糊地被熏醒了,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吓得差点叫出声。 事实上他在脑内已经对系统叫出来了,“卧槽!沈立行!他盯着我干嘛?是不是想趁我睡着掐死我!” 系统:“杀人犯法。” “小伯父,你喝醉了。”乐天弱弱道。 沈立行紧盯着乐天,“你的眼睛太大。”个性也根本不像他们沈家人,他以前是怎么被蒙了心,全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张嘴就是充盈着玫瑰花瓣的红酒甜香,乐天被酒气熏得闭了闭眼,沈立行这是喝了多少,这家伙平常不爱喝酒,估计酒量也不怎么行,乐天不想跟醉鬼讲道理,往后缩了缩想溜,他一动,沈立行也动了。 沈立行伸手抓住了乐天露在被子外的肩膀,双眼死死地盯着沈乐天,沈乐天惊恐地看着他,圆润的双眼在黑暗中浮出一丝水光。 乐天:“!!!孩怕!他想干嘛?” 系统:“冒着被法律制裁的危险掐死你?” 沈乐天接下来的动作简直让乐天感到毛骨悚然。 他的左手温柔地顺着乐天的肩膀一直抚摸到他的面颊,大手强硬地遮住了他圆润迷茫的眼睛,右手抓住了乐天的脖子。 乐天瑟瑟发抖:“我现在鲤鱼打挺爆锤他一顿算正当防卫吧?” 系统冷笑道:“别开玩笑了,你打不过他。” 乐天欲哭无泪,那也不能由着沈立行掐死他啊。 乐天决定挣扎一下,“小……” 话音刚落,乐天的唇上忽然沾染了一片充盈着玫瑰花香的柔软芬芳,那完美的唇落在了他的嘴角。 乐天:“!!!” 系统:“!!!” 沉重的身躯压着他,沈立行的脸慢慢滑落入乐天的肩窝内。 这是晕了?乐天慢慢掀动沈立行,沈立行顺着他的手劲仰面摔倒在地一动不动,乐天对系统道:“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系统:……它死机了,啥也说不出来。 乐天爬起来开了灯,看到瘫在地上的沈立行脸上两大酡堪比高原红的红晕,又嘟囔道:“这是喝了多少。” 系统感觉自己也喝了不少,有点晕。 乐天不敢不管沈立行,下床架起他,准备把他扶回自己房间,想想沈立行太重他扶不动,还是让沈立行睡在他房间,他去楼下客房睡。 乐天把沈立行扔到床上之后,系统才恢复了运转:“你看上去很冷静。” 乐天:“还好吧,也没啥大事,他喝醉了,不是故意的,做人要大度。” 系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它又想不起来到底哪里不对。 乐天替沈立行脱了鞋,脱他裤子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手,给他盖好被子,摸了摸鼻子,转身关了灯踏踏踏地下楼睡觉去了。 客房打扫得也很干净整洁,乐天美滋滋地躺上床闭眼睡觉,“有钱真好啊。” 系统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了,乐天的表现好像不是那么直啊,被沈立行误亲以后出奇的淡定。 系统忍不住问道:“你不生气?” 乐天:“我为什么要生气?” 系统:“……一般来说,直男被男人亲了都会生气。” 乐天:“那不算亲啊,他是想掐死我,心有力不足晕了,嘴唇刚好砸到我的嘴唇,这不叫亲,这叫意外接触。” 系统:“就算是意外,你也不该那么淡定。” 乐天:“你什么意思咯?怀疑我的取向?” 系统沉默了,它确实有点怀疑。 甚至怀疑乐天干崩那么多世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言情男二取向为男,这还怎么对女主掏心掏肺? 正在系统运用自己庞大的数据库分析时,乐天慢悠悠道:“其实你猜对了一半,听说过一句话吗?我不是喜欢男人,而是喜欢上的人恰好是个男人。” 系统对他近乎深情的发言震惊了,它抓捕乐天的时候拿到了他所有的资料,资料上没有显示他曾经喜欢上某个男人。 它感觉自己终于快抓住了乐天的把柄,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是在工作中喜欢上了谁吗?” 乐天爽快道:“是。” 系统想了想,猜测道:“男主?”乐天身为男二,能让他动心的大概也只有更完美的男主了。 乐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爱上的那个男人是整个联盟最英俊、富有智慧、风度翩翩的绝世美男子。” 系统开始筛选乐天去过世界里的顶级男性角色,试图找出这种无耻之徒的真爱。 乐天又继续道:“我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会被他帅哭。” 系统停止了筛选:“……” 乐天微笑:“睡觉吧亲爱哒,以后请停止对我取向的揣测,我爱我自己哦耶。” 系统:“……”好想骂脏话。 第5章 花心大少5 乐天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马上就问系统:“沈立行醒了吗?” 系统:“醒了,去公司了。” 乐天:“不愧是我的小伯父,天崩地裂也得照常上班,太敬业了。” 系统:“他去回收你的股权。” 乐天噎住了,痛苦地抓住了被子,完蛋,,沈大少的马甲要掉了。 他的荣华富贵! 就说做大少爷上面还有个人压着是真的不行。 乐天裹着睡衣踏踏踏往楼上走,对系统叮嘱道:“下个世界我一定要大权在握。” 系统:“比起这个,你不是更应该担心你的任务?” 乐天打了个哈欠,跟迎面走过的佣人懒懒地挥了挥手打招呼,“要完成任务还不容易,稳稳的。” 上了二楼,乐天去开自己房间的门,竟然发现门被锁上了。 “!!!”乐天满脸不可思议,“沈立行这是暗示让我滚?” 系统:“不,这是明示。” 沈立行看来真是气坏了,连见也不想见了,一点机会都不给。 乐天叹气道:“渣男啊,昨晚还亲了人家一口,今天就要赶人家走,嘤嘤嘤。” 系统:……你昨天不是说意外接触???? 乐天现在很烦恼,衣服可以去衣帽间拿新的,他的证件钱包可都在卧室里。 没办法,乐天只好找佣人去拿房间钥匙。 佣人礼貌地拒绝了他的要求,“先生吩咐我们以后不必理会少爷的任何要求。” 乐天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太绝了! 狗渣男! 系统:沈立行,干得漂亮!!! 乐天肩膀耷拉下来浑身都写满了丧,不抱期望地走向衣帽间,果不其然,衣帽间也上锁了。 不至于吧?!真就“净身出户”?? 乐天悲愤地捶墙。 系统在心里乐开了花。 乐天:“你别笑了,我都听见了。” 系统:“我没笑出声。” 一下就落得这副田地,乐天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想了想,还是得先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 幸好乐天在这个世界还有位平常交情算过得去的朋友徐涛,也是位大少爷。 乐天手机也不在身上,只好跑去楼下打电话。 电话旁倒是没人看着,乐天还真怕沈立行做的更绝一点,电话线都给他剪了。 电话打过去,徐涛很快就接了,“喂?” 乐天:“喂,徐涛,是我。” 电话那头徐涛的声音一下高了,“乐天!” “嗯,你来我家一趟呗。”乐天道。 徐涛马上答道:“行,就来。”也不问原因。 乐天满意地挂了电话,“我人缘还是好啊。” 系统无情道:“那是因为你是沈家的少爷。” 换言之,乐天沈大少的马甲一掉,他在那些人眼中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乐天无所谓道:“没事,能骗一个是一个。” 徐涛挂了电话没耽误多久,火急火燎地就来了,也就半个多小时就给沈乐天打电话了,“乐天,我在你们家大门那了,我进去还是你出来?” “你进来吧。”乐天道,沈家这么吊炸天的一个豪门,大门进来公园大那么个花园得让乐天跑断腿。 徐涛在电话里语气有点为难,“我跟安保说我找你,他们……不让进。” 沈立行!过分了啊!乐天感到了深深的愤怒,他还穿着睡衣和拖鞋,沈立行这什么意思,就算让他滚,也得保证他有滚的客观支持条件。 乐天低头看了一眼毛绒绒的拖鞋,对系统悲痛道:“像我这样的豌豆王子,长这么大都没徒步走过那么远的路,等会我粉雕玉琢的小脚丫一准会起泡。” 系统无情道:“你可以选择继续死皮赖脸地留在这儿,厚脸皮不是你的强项吗?” 乐天道:“谁说我要离开这儿了?” 系统:“?” 乐天:“出去吃点东西,买点衣服穿,想什么呢你,沈立行又没赶我走。” 系统:…… 是它低估了乐天的无耻! 乐天苦哈哈地拖着两条孱弱的腿往遥远的大门口走。 “沈乐天也真是的,平常也不锻炼锻炼身体,走两步路就喘。”乐天走一段就得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顺便跟系统发牢骚。 系统:“呵。”它都不想跟乐天说话了,这是什么24K纯废物,它就搞不明白这种废物是怎么干崩那么多世界的。 乐天:“你是不是又在想我怎么干崩那么多世界的?” 系统用沉默以掩饰被废物看穿的窘迫。 乐天:“你现在是用沉默来掩饰你被我看穿的窘迫吗?” 系统:“日你妈。” 乐天:“……” 系统:“你刚刚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似乎听到我在骂你?” 乐天:“是的,而且骂的内容很离谱。” 系统笑了笑,它用的是银铃般的笑声那个效果音,听得乐天浑身起鸡皮疙瘩,起身又开始“赶路”。 走了一会儿,乐天忽然幽幽道:“你知道我是基因谱合成人吧?” 系统又产生了熟悉的不祥预感。 “其实严格来说,我没有妈妈,”乐天叹了口气,“非要说的话,我的母系基因来自一头大象。” “日大象,牛批哦。”乐天竖起了大拇指。 系统生无可恋,它错了,它不该挑战这个人无耻的下限,因为他——根、本、没、有、下、限! 走了得有半个多小时,乐天总算走到了门口,他幽怨地望了门口的安保一眼,安保为难地笑了笑,目送乐天满脸沉痛、双肩耷拉着走出了大门。 门外,徐涛正靠在火红的跑车旁,他穿了件潮牌T恤搭休闲长裤,手脚修长,姿态很潇洒,见乐天出来,高兴地对他挥了挥手,阳光肆意,也是个漂亮的贵公子。 乐天感叹道:“可惜,还是没我帅。”也对徐涛挥了挥手。 徐涛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乐天两眼,“今天睡衣风?” 乐天:“……”哥们,你可真缺心眼。 坐上了徐涛的车,乐天直接让他开去市中心的商场。 “这车新买的?”乐天闻到了新车特有的皮革香味。 徐涛点点头,“是啊,新季度分了红就买一辆开着玩。” 乐天道:“你喜欢红色?” “那当然,红色多拉风。”徐涛大大咧咧道。 乐天抱着双臂幽幽道:“我有一艘红色的游艇,九九成新,打折出,你要吗?” 徐涛:“……” 乐天转过头凝视着徐涛,大圆眼睛里全是期盼,“我们是朋友,我给你打个八五折吧。” 徐涛拒绝道:“我不会开游艇。” 乐天教诲道:“不会可以学嘛。” 徐涛沉默了半天,“……我想想。” 乐天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先给你留着。” 徐涛:如果还有谁要就赶紧把它卖给别人吧! 进商场之后,乐天直奔主题,先去解决穿衣问题,直接去了成衣店,随便挑了套穿上,出来照了照镜子,微笑道:“不多说了,我又陷入爱情了。” 系统泼冷水道:“这是沈乐天的脸,与你何干?” 乐天道:“你错了,人最重要的不是脸,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这种气质我称之为灵魂深处挥之不去的帅气。” 系统:“呵,大象的气质。” 乐天不理它,豪气地叫来靠在一旁的徐涛,颐指气使道:“买单。” 徐涛满脸迷惑,指了指自己,“我买?” “我没带钱。”乐天理直气壮道。 徐涛笑了,调侃道:“少见啊。”说着就把卡给了销售拿去刷。 沈乐天是他们圈子里最阔气的少爷,他们这群纨绔子弟一起出来玩时,沈乐天经常一买就是全场的单,用沈乐天的话说,有他沈乐天的局,别人要是敢抢单就是瞧不起他沈乐天。 乐天也有沈乐天当初对这些狐朋狗友激情撒钱的记忆,所以现在让徐涛买单他也毫无心理压力。 销售拿着单子来让徐涛签名的时候,乐天在一旁幽幽提醒道:“慢慢你就会习惯的。” 徐涛没听明白,“习惯什么?” “没什么。”乐天笑了笑。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徐涛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打劫。 乐天一身花钱的本事没丢,买起东西来眼睛都不眨一下,都是挑的最贵的,西装衬衫手表皮鞋,贵公子该有的行头一件不落买了足足有七八个袋子,徐涛跟在屁股后边拎包带刷卡,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个凯子,正被人猛削。 “哎,逛累了,找个地方歇歇吧。”乐天回头对神情呆滞的徐涛道。 老地方,本市最顶级的私人餐厅,乐天被沈立行拆穿身世的地方。 乐天: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 今天乐天不是自己买单,没那么豪气地包下整间餐厅,也就要了个包厢,还是看徐涛的面子。 餐厅经理一开始不太愿意给包厢,态度很犹豫,显然是收到沈立行那边的招呼了。 乐天在本市所有的特权已经烟消云散。 徐涛与乐天在包厢内坐下,疑惑道:“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缺心眼如徐涛都有点反应过来了,沈家安保奇怪的态度,乐天一反常态的作风和餐厅经理尴尬的脸色……徐涛补充道:“你是不是又跟你小伯父闹翻了?” “怎么可能,我跟我小伯父的感情,那就是这个。”乐天比了个大拇指。 系统忽然想到乐天对它说它是系统届的“这个”的时候,乐天也比了个大拇指。 系统:“这个是什么意思?” 乐天惊讶道:“这个不就是大拇指吗?你不认识大拇指?” 系统:……它好想打人。 徐涛点点头,“沈伯父可疼你了,你别跟他犟。” 乐天赞同道:“确实,跟他犟没好下场。” 另一头,正在公司变更股权,马上要写下最后一个签名的沈立行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先生,不好啦,少爷自杀啦!” 佣人拿着从沈乐天裤子里掏出来的“遗书”,带着哭腔对着电话喊道。 第6章 花心大少6 三年前,沈立行曾短暂地失去过沈乐天,那时沈乐天闹独立,跑出去单住,大学也不肯上,跟沈家几乎断了联络。 沈立行懒得管他,沈家的资产足够他养着一个他不喜欢的侄子,随他去吧,沈立行想,自私、愚昧、任性的孩子不值得他用心。 然后,某一个雨夜,一直在外住着的沈乐天回来了,他没有撑伞,瘦削的身影淋得浑身湿透,双手拦在沈立行的车前。 猛烈的车灯打在沈乐天苍白的脸上,他像暴雨中迷路的一只小羊羔,小羊羔脆弱又可怜地叫了一声,“小伯父。” 从此以后,沈乐天就像变了一个人,无论言语动作甚至一些细微的神情都让沈立行觉得愉悦喜欢,沈立行从那时才察觉到他这个侄子有多可爱。 这个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是这个世界留存给他的一点光亮。 那头佣人电话里刚说完,沈立行就风一样地跑了出去,后面秘书踩着高跟鞋追都追不上,满屋子的律师人都傻了。 按电梯下去的时候沈立行的手抖得厉害,他满脑子都是沈乐天那天浑身湿透拦他车的模样,巨大的恐慌感瞬间淹没了他。 “快,再快点。”沈立行哑着嗓子道。 漆黑的幻影如同都市中奔跑的猎豹,一路上还闯了几个红灯,饶是这样,沈立行也花了半个小时才赶回沈家。 一进屋门,佣人就把遗书给了沈立行。 沈立行匆匆扫了一眼,只觉眼前发黑,站都站不住了,身边的佣人忙扶住他。 沈立行勉强冷静道:“少爷人呢?” 佣人道:“少爷早上出去了。” 安保也早就过来了,调了监控给沈立行看,监控里乐天披着单薄的睡衣,穿着毛绒绒的拖鞋,走路的样子很疲惫,纤细的小腿慢慢拖着,伶仃得近乎落魄。 “去查那辆车,”沈立行嗓子发抖,“快!” 餐厅里,乐天又点了一支罗曼尼康帝,那天他被沈立行逮住,点的酒都没怎么细品。 鲜红的酒液流入杯中,乐天举起酒杯和徐涛遥遥碰了个杯,以感谢今天徐涛的饭票行为。 “饭票”微笑道:“听说你快订婚了,先恭喜啊,订婚典礼记得一定请我。” 乐天就不爱听这个,他还在烦恼如果沈少的马甲掉了,他该怎么维持跟余渺的“金钱关系”。 安静了很久的系统道:“你不是还有钱吗?” 乐天叹了口气,“那不一样。” 之前他是沈少的时候,要多少钱有多少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现在他的钱可已经是不可再生资源了,花完就没了。 系统:“嘿嘿嘿。” 乐天:“你是故意的。” 系统:“没有啊。” 乐天:“说谎没屁丶眼。” 系统:“……”这个时候它真不知道该说自己有还是没有。 徐涛对沈乐天其实是个西贝货的真相一无所知,跟沈乐天推杯换盏喝了好几杯,乐天也出于“这酒好贵别浪费”的原因一杯接一杯酒地下肚,不知不觉大半瓶酒都被两人喝得快没了。 徐涛的酒量很一般,喝的有点上头,大着舌头道:“叫、叫你老、老婆、出、出来……一起喝!” 乐天喝的满脸通红,但头脑还是很清醒,他这个身体有点千杯不醉的意思,见徐涛喝得醉醺醺的样子,忙制止他再倒酒的动作,“别喝了,你醉了。” “没、没事!”徐涛用力推开乐天的手,摇摇晃晃地拿起红酒给自己倒酒,一大半都洒在了外面,脚步一歪直接倒在了包厢柔软的地毯上。 乐天满面愁容道:“我有点担心他。” 系统惊讶于乐天身上难得的人性闪光,安慰道:“没事,醉酒而已。” 乐天:“他等会还记得银行卡密码吗?” 系统:“……” 乐天:“算了,不行就挂账嘿嘿嘿。”虽然他的脸不好使了,徐涛的脸还是能用的。 乐天起身伸了个懒腰,酒喝的多了,他得去卫生间释放一下。 刚到洗手间准备拉开裤子拉链,系统忽然道:“沈立行来了。” 乐天吓得一哆嗦,差点拉链夹蛋,他埋怨道:“不是吧,我凭自己本事出来喝酒又没花他的钱,这也要来抓我?” 系统:“他以为你跑出来自杀。” 乐天震惊脸。 系统把佣人发现遗书打电话给沈立行的事告诉了乐天。 乐天人傻了,“啊?遗书?”他已经完全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情况有变,他已经放弃诈死的计划,但是如果沈立行出现在这里,他又没死的话,说不定沈立行会让他当场去世。 乐天着急道:“我游艇都预订卖给徐涛了。” 这种情况下还惦记着卖游艇,系统无情道:“呵,死吧,沈立行还有三分钟即将到达战场。” 乐天原地转了几下,直接拧开了洗手台的水龙头放水。 系统问他干什么呢。 乐天:“我放点水假装要淹死自己。” 系统:“……你当沈立行是傻子?” 沈立行当然不是傻子。 乐天不理系统,摘下眼镜,将脸浸透到洗水盆,抬头仰起,水流从他柔顺的短发滴滴答答地落下,乐天快速地捧起水往自己身上泼,在系统倒计时十秒的时候,折断了眼镜,将薄薄的镜片对准了手腕。 五、四、三、二、一! 乐天闭上眼,用力按了下去。 沈立行推门的那一瞬间心脏真的仿佛停顿了一秒,“乐天!”他的动作比他的思绪更快,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手已经抓住了乐天的手。 乐天面色酡红地被他禁锢在怀里,呼吸沉重,沾满水的睫毛费力地扇动,雪白的手腕被镜片割出一道刺目的红痕,眼神涣散毫无焦距,他虚弱道:“小伯父……” 沈立行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雨夜,他双手发抖,连带发出的声音也颤哑,“你疯了!” 乐天满脸的水,带着哭腔道:“你不要我。” 那一声控诉瓦解了沈立行所愤怒的一切,他颤抖着抬起手抹去乐天脸上的水与泪,冰冰凉凉的触感一直沁透到了他的心里,他不敢设想如果他晚来一会儿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外面经理司机保镖站了一圈人,看着沈立行把昏迷的沈乐天抱了出来,饭店经理瑟瑟发抖:说好的以后不用管沈公子了呢? 装晕的乐天:“哦豁,他还是舍不得我。” 沈立行不是傻子,但他是人,是人就有感情,更何况乐天是他曾经唯一的钟爱。 系统点评道:“养条狗二十多年也该有感情了。”它倒是没想到沈立行对乐天还真挺喜欢,这种小场面都能慌成那样,讲道理血都没流一滴,创口贴都用不上。 乐天忽然对系统大叫了一声:“啊!” 系统:“?” 乐天:“徐涛!” 忘了这个人了,系统:“没事,饭店人会处理的。” 乐天继续道:“他给我买了好多新衣服,我还没拿上呢呜呜呜。” 系统:……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大象啊能生出这种人?它怎么会误以为乐天在关心人? 乐天被沈立行极其温柔地抱上车以后,又开心了起来,“没关系,我现在又可以当沈大少了,沈立行一定会给我买很多新衣服。” 系统对这个人的无耻已经有点麻木了。 沈立行冷静下来之后,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乐天满脸湿透地靠在他肩上,呼吸沉重神情萎靡,沈立行还是放不出什么狠话。 养了三年的孩子,那么喜欢那么疼爱,他可以惩罚他,但还不能接受失去他,至少暂时还不能。 沈立行吩咐司机:“去医院。” 乐天一听去医院不就穿帮了,马上拉住沈立行的衣袖,哼哼唧唧道:“我不去医院,我想回家。” 沈立行耐着性子道:“先去医院。” 乐天坚持道:“我不要,我只想回家。”他的手紧抓着沈立行的衣袖,沈立行感受到他拼命的力量,心想他大约是真的很怕自己不要他了。 沈立行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先回家。” 乐天:yeah!就知道沈立行嘴硬心软,舍不得他这么可爱的甜心小侄子。 系统:早上还骂人家是狗渣男,嘴脸变得可真快。 被乐天这自杀一闹,沈立行公司也没心思去了。 乐天又“醉”得不省人事,沈立行放心不下,怕他醒了见不到人又要想不开,只能守在乐天床头。 乐天闭着眼睛叫苦,沈立行你能不能给我换件衣服吹个头发? 湿漉漉的太难受了。 沈立行正处于乐天“自杀”的阴影中,坐着都能感到背脊微微颤抖,他凝望着乐天绯红的醉脸,眼神专注而坚决。 乐天头湿得难受,忍不住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沈立行:“你哪里不舒服?” 乐天:“……”你是不是瞎啊大哥。 乐天“费力”地睁开双眼,缓缓抬起左手摸上额头,虚弱道:“小伯父,我的头好疼。” “不会喝酒为什么要喝那么多?活该。”沈立行严酷道。 乐天气结:弟弟,你说谁不会喝酒? 沈立行嘴上说的狠,却也仍然起了身去浴室拿了条大毛巾裹在乐天身上,替他擦头发。 卧室内的内线电话响了,沈立行放开乐天去接,“什么事。” 电话里不知说了什么,沈立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乐天:“说什么,他脸色突然那么难看,咱家股价暴跌?” 系统:“不是,徐涛酒醒了,来给你送新衣服了。” 乐天:“……” 沈立行对电话里的佣人一字一顿沉声道:“让他滚。” 第7章 花心大少7 沈宅的花园种了两株百年金桂,绿树浓荫垂上浅色阳台,虽没有入秋开放,也散发着淡淡迷人香气,乐天斜靠着青砖,垂首望了望花园里激增的保安,深深地在心中叹了口气,“沈立行现在真拿我当狗看。” 系统深以为然,它抓到乐天时,乐天已是备受宠爱的沈公子,沈立行是位百依百顺的完美好伯父,它一直以为乐天说沈立行控制欲强属于污蔑。 令它没想到的是,像乐天这种货色嘴里也会有一两句真话。 沈立行的确是狠人中的狠人。 那天乐天回来之后,身边就开始跟人,在家里被盯,出门得请示,十次有九次直接被管家驳回,剩下那一次沈立行亲自给你按死。 “少爷,先生的电话。”佣人跑上来叫人。 日妈,又来查岗了。 乐天不情不愿地走下楼,接起了电话,按下心头不快,甜甜道:“小伯父~” 沈立行轻嗯了一声,磁性的嗓音透过话筒更显低沉,“今天身体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没什么地方不舒服。”乐天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沈立行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乐天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小伯父,我想出去一趟。” “出去干什么?” 沈立行的语气马上就沉了下来。 乐天硬着头皮,期期艾艾道:“我、我……好几天没见过渺渺了……” 电话那头的沈立行沉默了。 乐天手握着电话,半天等不到沈立行的回复,只听得到沈立行平稳的呼吸声。 乐天有点紧张,又道:“小……” “不行。”沈立行冷淡道,“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乐天拿着话筒,满脸的悲伤,连女主也不让见,这还怎么完成任务? 系统怂恿:“打电话叫余渺来沈宅。” 乐天幽幽道:“她能进得了这个门,我叫你一声妈。” 系统:“……”对当一头大象并无多大兴趣。 “再等等吧,”系统安慰道,“等过了这阵,沈立行就会放你出去了。” 然而没等来天下大赦,先等来晚上沈立行的严酷命令,“订婚取消。” 乐天犹如受到晴天霹雳,站在书房摇摇欲坠,一手颤抖地摸上身后的椅背才勉强站住,他低着头呐呐道:“为什么?” 沈立行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还想当沈家的少爷吗?” 那当然了!乐天在心中大喊,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垂着脸长久地不说话。 沈立行望着面前的乐天,第一次摘掉了亲情滤镜,毫不主观地上下审视着他。 的确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柔软的黑发在水晶灯下熠熠生辉,落在椅背上的手细致雪白,是一双不知道人间疾苦的玉手。 “以前你凭身上流着的血当沈家的少爷,我能容忍你做一切你喜欢做的事,包括娶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现在你凭什么?”沈立行淡淡道,“想当沈家的少爷,就该有沈家人的样子。” 乐天咬牙道:“做沈家人,也有追求所爱的权利。” 他还是太天真,这种天真是沈立行刻意宠出来的,但沈立行现在已不打算无节制地宠他,所以露出了从前乐天都未曾见过的冷酷模样,沈立行无意与他争辩,只淡淡道:“你不愿意,就离开沈家。” 这句话一说完,他的小侄子那双雪白的手立即攥紧了椅背,手背上黛青色血管突兀地绷起,落在侧脸的黑发间也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沈立行很有耐心地等待,沈乐天离开过沈家一次,应当很清楚失去沈家大少爷的头衔意味着什么。 半晌,乐天才缓缓地抬起头,他的眼眶红了,圆润的双眼水雾弥漫,他轻声嗫嚅道:“小伯父,我不能没有渺渺。” 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话,沈立行的脸沉了下来。 乐天:“呜呜呜,如果女主知道我这么拼命维护我们的关系,她会不会因为感动,还钱的时候多算我点利息?” 系统:“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打算让女主给你还利息。” 乐天:“我又不是男主,当然得把账算得明明白白,总不能人财两空吧。” 沈立行眼眸中明灭忽闪,最后缓缓起身走到乐天身边,沉声道:“如你所愿。” 乐天慌了,忙抓住沈立行的袖子,哀求道:“小伯父,我也不能没有你。” 沈立行的脚步顿住,袖子上传来乐天紧抓的力道,令他想起那天乐天躺在他怀里,哭着控诉他不要他。 沈立行心里很矛盾。 他在情感上确实舍不得乐天,却也无法从理智的角度找到一个留下乐天的理由。 养着乐天算养着个什么人? 如果乐天愿意脱胎换骨,努力上进,沈立行可以当作培养自己的心腹,日后做他的左膀右臂,可看看乐天这个样子。 沈立行回头垂首望向沈乐天,漂亮秀致的面庞,神情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既脆弱又天真,沈立行冷声道:“没出息。” 乐天:!!!!老子0号通缉犯,身价几个星球你说老子没出息?! 这三个字对面前的沈乐天似乎打击极大,他松了手,神情怔怔地仰望着沈立行,圆润的猫眼似有泪光闪烁。 沈立行心头又是一软,面上却只冷下心肠道:“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不算短了,足够他这个天真的小侄子想清楚一个小明星与沈家对他而言孰轻孰重。 沈立行一走,乐天就顺势坐下,盘腿坐在椅子上摸下巴,脸上半点不见悲色,对系统淡定道:“三天之内,我要让沈立行后悔今天他说的话。” 系统:“……你说什么?” 乐天严肃道:“胆敢看不起我,哼。” 系统头一回见到乐天这副认真模样,它问道:“你准备怎么让沈立行后悔?” 乐天阴森森道:“我要绝食!” 系统:“……好高明的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宛如闺阁少女。 绝食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乐天第二天睡到十点多起来,象征性地捱到11点半就让厨房做饭了。 系统:“说好的绝食呢?” 乐天理直气壮道:“我少吃了一顿早饭。” 系统:……它怎么会相信乐天的鬼话?! 乐天虽然没有真的绝食,但吃饭的时候还是作出一副没有胃口、食不下咽的姿态,满脸愁容地吃了两大碗。 佣人担心道:“少爷,你脸色不大好。” 乐天忧郁地点点头,“我心里难过。” 佣人叹了口气,最近家里的气氛确实不好,今早沈立行走的时候还摔了门,她苦口婆心地劝道:“少爷,你也是快订婚的人了,脾气该收收了。” 乐天差点没呕死,到底是谁发脾气? 被误解的乐天委屈地伸出了手,“再来一碗。” 沈立行晚上回家,问佣人今天乐天在家里怎么样。 佣人忧心忡忡道:“少爷心情很不好,中午吃了饭就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沈立行皱眉道:“叫他下来吃晚饭。” 佣人摇摇头,“先生快回来之前我就叫过了,少爷说他不饿,不想吃。” 沈立行眉头拧得更紧,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怎么?长本事了?闹起绝食来了?! 沈立行倏然站起,长腿一迈,几步上楼。 房门被紧紧地关着,沈立行心头有火,敲门时仍很有风度,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乐天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听着很松散,“门没锁。” 沈立行拧开房门,走进去一看,发觉乐天穿着灰色丝绸睡衣正趴在床上,右手垫在肚子下面,两只脚悬空着,左脚挂着一只毛绒拖鞋,右脚光着露在外面,脚趾微微颤动,嘴里哼哼唧唧。 “怎么了?”沈立行见他情况不对,立即着急地上前捞起乐天,乐天埋在枕头里的半边脸睡出了红印子,在苍白的脸上像个巴掌印,瞧着很可怜,被抓起来的他推了推沈立行的手,辩解道:“我没事……”可语气虚弱,完全不像是没事。 沈立行当机立断地对身后的佣人道:“备车,去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乐天忙抓住沈立行的手,大喊道:“我不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犟?!”沈立行火冒三丈,他最见不得乐天作践自己的身体,两手用力,悬空把乐天抱了起来。 乐天在他怀里挣扎道:“我不去我不去,我就不去!” 往常沈立行稍一发火,乐天都会立即认怂,沈立行想大概是这小孩真下定决心要跟他闹了才那么不听话,他放软语气道:“你乖一点,订婚的事还有的商量。” 乐天停下了挣扎。 “系统,你说如果沈立行发现我只是吃撑了胃难受,他会不会扒了我的皮?”乐天忧心忡忡道。 今天中午他吃第三碗饭吃到打嗝的时候,系统就提醒过他不要暴饮暴食,可化悲痛为饭量的乐天完全听不进,硬生生地把那第三碗饭吃完了,撑得在床上瘫了一下午。 系统:“呵,他不会扒你的皮。”但会破开你的肚子把你肚子里的三碗饭给它扬咯。 不明真相的沈立行抱着乐天往下走,觉得臂弯里的重量略有些负担。 沈乐天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沈立行忽然体会到。 第8章 花心大少8 要不说乐天也真有点狗运,到了医院一诊断,急性肠胃炎,乐天简直喜出望外,“哎,我真是个玻璃做的可人儿。”也就多吃了一碗饭,还给撑出病来了。 系统:“呵,大约是这具大少爷的身体无法承载一头大象的饭量吧。” 本来没病,乐天都打算装病,现在真的有病,乐天就加倍地作起妖来,躺在vvip病房的高床软枕里,他打着点滴一会儿叫肚子难受,一会儿又说手冷,反正是哪哪都不舒服。 沈立行冷眼旁观,忽然一针见血道:“你真的不想取消订婚?” 乐天不哼唧了,埋在枕头里的惨白小脸露出一种委屈的神情。 沈立行立即懂了,沉着脸道:“舍不得那小明星,就故意折腾自己?” 乐天忙张口辩解道:“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在沈立行犀利的目光逼视下,乐天的声音越来越小,微弱道:“我只是心里难过,无意中就……”多吃了一碗饭。 沈立行谅他也不敢短时间内用自己的身体威胁他两次。 “对不起,小伯父。”果然,乐天很快就道了歉,打着点滴的手伸了伸,费力地搭上沈立行的胳膊,“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手怎么这么冷?”沈立行反手捂住乐天的手,他的手干燥温暖,一下令乐天舒服得眯起了眼。 沈立行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又觉得乐天是个孩子了,他对于乐天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放纵也终于有了解释。 大人对孩子,总是忍不住溺爱的,沈立行为自己辩解道。 “这几天在家里好好养好身体,等你身体好了,我再正式跟你谈谈。”沈立行微微用力拢住乐天的手,小心地注意避开了针头,既能温暖乐天,又不叫乐天觉得难受。 乐天不知沈立行内心对他的拳拳慈爱,只是很高兴沈立行妥协了,乖乖地点了头,“我都听小伯父的。” 沈立行就喜欢乐天百依百顺,面色紧绷的神情松了不少,他有点后悔之前对乐天放狠话了。 他就是那样一个经不起风雨的孩子,何必非要淋他满头满脸,沈立行对自己道。 沈立行没在医院待太久,公司临时有事,他又急匆匆地赶回公司了。 沈立行前脚走,后脚徐涛就进来了。 这家医院是徐涛家开的,徐涛今天过来代表他爸开董事会,站楼上休息的时候就远远看见了沈家的车,他有点怕沈立行,所以等沈立行走了才偷偷过来看乐天。 “你这是怎么了?跟沈伯父又打架了?”徐涛坐在病床边道。 乐天蔫道:“放屁,我小伯父会舍得打我?” 其实,那天徐涛酒醒之后有点回过味的意思,跟餐厅经理一问,果然得知沈立行收回了乐天的特权。 亲人之间那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尤其是像他们这种豪门,更兼有理还乱的利益纠葛,一般即便相看两生厌,也很难走到决裂的地步。 徐涛当时就判断沈乐天与沈立行不是生了一般的嫌隙,试探着去送衣服,果不其然地被赶了出来。 原本徐涛以为沈乐天与沈立行的关系已岌岌可危了,没想到今天看来好像还是与从前一样黏糊。 徐涛微笑道:“沈伯父面冷心热,他只有你一个侄子,不管你怎么惹恼他,只要你服个软,他是不会跟你真生气的。” 乐天深以为然,不过倒不是因为徐涛所说的理由,而是沈立行这个人其实骨子里很淡漠,他远没有他说的那样在意血缘,他对乐天好,更多地是出于乐天对他的胃口,真心讨他的喜欢。 乐天胃里还是难受,对徐涛道:“你家医院的病号餐怎么样?好不好吃?” 系统无语,“你还想着吃?” 乐天:“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饿得慌,你是系统,不知道挨饿的滋味,不会懂的。” 徐涛很上道,“医院的饭好吃得到哪去,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去买。” 乐天呶呶嘴,神秘道:“别叫外面的人。” 他指的是沈立行留下的佣人和保镖。 徐涛一听这话,马上明白是沈立行不让乐天吃东西,话锋一转道:“还是算了吧,都这么晚了,明天再说。” 乐天大大地不高兴了,苍白的脸色浮起了淡淡愤怒的粉色。 “哎,怎么不见你未婚妻来看你?”徐涛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转移话题。 乐天脸色的粉色淡了下去,砸吧了两下嘴,道:“哎,别丢这个人了,我这两天不方便,你帮我多照顾照顾她。” 徐涛惊愕道:“我?” “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乐天警告地瞪他一眼,心想你没我长得帅,女主没你的份。 徐涛笑了,先是小声地笑,后来忍不住笑开了脸,对乐天评价道:“你这心态,就是小孩,我跟你是兄弟,朋友妻不可欺,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乐天点点头,又补充道:“如果有比我长得帅的接近她,就随它去吧。” 金钱方面的差距,他可以通过放弃沈少爷的身份来弥补。 徐涛脸上的笑僵住了,一时不明白乐天这是什么道理,过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你想考验她。”心中暗暗对乐天的想法很不赞同,认为他的爱情观略有些幼稚,但他嘴上没说,眯眼笑道:“行,没问题。” 两人又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一会儿,病房门忽然被人敲了敲,一个水灵灵的小护士透过门缝对徐涛使了个眼色,“徐总,人回来了。” 徐涛忙起身,对谈兴正浓的乐天道:“你小伯父回来了,我得走了。” 乐天放了徐涛,对系统感叹道:“你刚听见了吗?那护士叫他徐总,比少爷好听多了。” 系统心领神会,保证道:“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下个世界你位高权重,别人见了你都得下跪。” 乐天心花怒放,“让我当皇帝?” 系统:“如果让你当皇帝,你打算找谁给你戴绿帽?” 乐天仔细一想,确实有点困难,“那还是算了,当个王爷也不错。” 系统没回应,只提醒道:“沈立行上来了。” 乐天忙又开始哼哼唧唧,作难受痛苦状,嘴里细碎地呜呜咽咽,眉头紧拧。 这一场病,乐天养了三天,真是静养,每天白粥、水煮菜的过日子,等好得差不多时,乐天怀疑自己已变成了一棵水灵灵的大白菜。 书房里,沈立行正式与乐天面对面地坐下来“平等”对话。 乐天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规规矩矩,银丝边眼镜底下的大眼睛微微闪着光,谨慎地望着沈立行。 沈立行姿态从容,晾了乐天半天,才不紧不慢道:“想好了?” 乐天抖了抖,轻声道:“小伯父,我不想做选择。” “不想做选择,就得勤勉,订婚的事,我已经想好了,”沈立行顿了顿,挑眼留意乐天的脸色,果然见乐天一听到订婚两个字就满脸紧张,他心中没来由得一阵不快,语气也沉了几分,“先延后,看你表现。” 乐天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头,“小伯父放心,我一定会上进的。” 于是第二天,乐天与沈立行就要一起去公司上班。 乐天满面春风地坐在沈立行旁边,惹得沈立行瞥眼看他,“上班高兴?”他原以为乐天是不喜欢去公司的。 乐天眯眼点头,“能帮到小伯父,我当然高兴。” 沈立行的神情稍显宽慰。 系统猜想乐天大概是因为即将要被称为“沈总”而开心,默默地替沈立行感到不值。 果然,沈立行带着乐天出现在公司,所有人都先叫一声“沈先生”,再跟一句,“小沈先生。” 乐天没听到沈总,只听到“小沈先生”,心情顿时就往下掉了,娃娃脸一板,目不斜视地从人群中走过。 等他们的身影一消失,大家就议论起了沈乐天这位“小沈先生”。 “小沈先生看着比杂志里还脸嫩。” “长得跟沈先生一点也不像,”女职员嘻嘻一笑,“怪可爱的。” “别胡说了,赶紧散了。” …… 说是上班,乐天觉着自己像个小跟班。 沈立行在自己的办公室又摆了一张办公桌,把乐天拘在那看文件,乐天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早就骂开了,面前白纸黑字密密麻麻的,看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暗暗与系统商量:“能不能给我来场电影看看?” 系统:“……” 乐天催促道:“快点。” 系统:“我只是以防万一才问的,也许你还记得你是什么身份?” 乐天从容道:“宇宙第一系统的战略合作伙伴。” 妈的,明知这个人是什么货色,但系统还是被他吹捧得浑身舒适,松口道:“只看十分钟。” 乐天不挑,“行行行。” 乐天边看电影边跟系统讨论剧情,系统不知不觉被他带了进去,说是只放十分钟,慢慢还是继续放了下去。 沈立行手头很忙,趁一点间隙抬头看一眼乐天,发现乐天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文件,眼珠子转也不转,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 沈立行皱了眉,轻敲了敲桌子。 乐天:“卧槽,这女的怎么死了?!她不是女主吗?!” 系统津津有味道:“她待会还会活,变成丧尸。” 乐天:“哇哦,好刺激。” 手上的文件忽然被抽走,乐天顺着动作仰头,微张着唇,愣愣地望着脸色难看的沈立行。 沈立行忽而觉得无力,此时他也不得不承认,即便他再喜欢乐天,乐天也的确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废物。 为什么对这样一个孩子就是放不了手?沈立行心头砰砰,怒气慢慢积攒,对乐天,更对自己。 乐天对系统瑟瑟发抖道:“你怎么不提醒我?” 系统:“……”电影太好看,它看入迷了…… 第9章 花心大少9 乐天还从来没见沈立行脸色这么难看过,那天在餐厅对峙身份的时候,乐天都没觉得沈立行有那么大火气,他惴惴不安地起身,低着头避开沈立行的目光,轻声道:“对不起,小伯父,我只是还不太适应。” 这种鬼话骗骗系统还行,骗沈立行就有点不够看了,沈立行疲倦地挥了挥手,“你走吧。” 乐天一听他的口气,心中立即大叫不妙,忙伸手去拉沈立行的袖子,故技重施,一秒双眼含泪,“小伯父我错了,你别不要我。” 那双大圆眼睛雾气蒙蒙地一眨,沈立行心里就一阵阵地抽疼,他无疑是舍不得眼前的乐天,但他还是狠下心来,抽回衣袖,淡淡道:“终究不是沈家的种。” 被抽走衣袖的手仍悬在空中,听到沈立行绝情的话,白玉一样的手微微颤抖,最终慢慢收了回去,蜷成一团缩在腹间,乐天低下了头,沉默不言。 系统:“沈家大少的马甲要没了。” 乐天:“嘤。”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沈立行忽然伸手掐住乐天的下巴,乐天悚然一惊,起身往后退了半步,身后的凳子因为乐天急速的动作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小、小伯父……”乐天的语气有些颤抖。 沈立行收回手,静静地站在原地,鸦羽一般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眼帘,他冷冷地说道:“回去。” 乐天瑟缩着肩膀,呐呐道:“好。”脚步轻轻地走出了办公室。 门被缓而又缓地带上,沈立行伸出自己的手掌,久久地凝望着自己的掌心,手指似乎还残留着他那个可爱侄子温热的触感,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矛盾纠结该怎么解决了。 乐天进入电梯,按下地下楼层,因为电梯有监控,他还是尽职尽责地表演满脸的伤心欲绝。 “有点不太对劲。”系统对乐天道,语气颇为严肃。 乐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确实不对劲,大热天的,沈立行的手怎么冰凉冰凉的,他是不是肾虚?” 系统:“……” 作为它判定的全面优于乐天的角色人物,沈立行的肾绝对不虚! 乐天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呼了出来,伤感道:“我本来还想多当几天沈少爷的,可惜……” “叮。”电梯门开了,乐天信步走出,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余渺,他很久没主动联系余渺,余渺接到他的电话也是吓一跳,“喂,沈先生。” 乐天在电话里的语气听上去很低落,“我想见你一面。” 余渺不由紧张了起来,“是有什么事吗?” 乐天避而不答,简单地说了一个地址。 那是女主妈妈住的医院,也是徐涛家开的诊所,所以之前乐天才会拜托徐涛多照顾女主。 两人约在医院的小花园见。 乐天人过去的时候,发觉徐涛也在,正在花园里陪余渺说话,两人笑意盈盈,相谈甚欢的模样。 乐天立即紧张了,蹭蹭几步走过去,“你们在聊什么?” 徐涛早看见他了,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就是为了逗他,闻言满脸笑意道:“在说你们的订婚典礼,你喜欢玫瑰,余渺喜欢百合,不知怎么办才好。” 乐天狐疑地在两人中间来回看了几眼,余渺回了乐天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 乐天在脑中问系统:“他们是不是有一腿?” 系统:“女主挺喜欢徐涛的。” 乐天不客气地拍了拍徐涛的肩膀,“这没你事了,赶紧走。” 余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不悦,她很不赞成乐天对待徐涛这种轻佻的态度。 在她看来,徐涛虽然也是个富二代,却比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乐天要踏实可靠得多。 徐涛却没有因为乐天态度的不虞而生气,他习惯了乐天这种孩子脾气,起身也轻捶了一下乐天的肩膀,笑着调侃道:“真是有了老婆忘了爹。” “滚呐。”乐天回捶了一下,徐涛灵巧地躲过,摆手走远了。 乐天慢慢坐下,石凳上还保留着徐涛留下的温度,可见徐涛应该与余渺聊了很久,乐天有点紧张,询问系统道:“徐涛这个人够不够格给我戴绿帽?” 系统马上做出了回复,“不够。” 乐天更紧张了,对余渺严肃道:“徐涛这人特别爱玩,你别被他骗了。” 莫名其妙被警告了的余渺脸色也不好看了,“沈先生,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我跟徐先生也只是说两句话而已。” 最好是这样,乐天心里嘀咕了一句,心想我的小伯父这么一个极品男人还给你留着呢,徐涛算什么,女主的眼界得放宽点。 打定了主意的乐天温声道:“你今天有时间吗?我想带你回家一趟,见见我的小伯父。” “啊?”余渺很惊讶,神情一瞬间慌乱起来。 其实她已经在想办法筹钱还欠乐天的债,因为沈乐天的未婚妻这一头衔,余渺接到了一个珠宝代言,合约价值不菲,再加上余渺正在考虑的几个片约,她是有能力偿还欠沈乐天的债务的。 只是沈乐天帮了她的忙,她与他的订婚消息媒体也都知道了,她不方便主动提出而已。 而且沈乐天从一开始跟她订婚的原因就是烦家里催婚,余渺以为沈乐天只需要她这个头衔而已,没想到还要走到见家长这一步,这就有点出乎余渺的意料和承受范围了。 余渺抓住手上小巧的手包,咬唇先推辞道:“今天不行,我晚上还有个通告要上。” 明显的借口。 乐天虽然心里有些急躁,面上还是从容,“行,那就把明晚空出来,到家里来吃个饭。” “明天也有安排了。” “那什么时候有空?” “我、我最近都比较忙……”余渺撩了撩鬓边根本不存在的碎发,眼神闪躲,语意缥缈,“等过了这段时间吧。” 等过这段时间你就会把老子甩了!乐天在心里忿忿,你现在不肯见沈立行,等你真的见到了,你就知道什么叫帅裂苍穹的男神! 乐天没有继续勉强余渺,他会再找机会安排两人见面,趁现在沈立行还没有彻底挑明要把他踢出沈家之前。 “我一定要在失去沈大少身份前完成任务!”乐天雄心壮志道,绝不可能做穷人的! 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乐天开始躲着沈立行,在沈家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免得惹沈立行不高兴,一怒之下真把他赶出去。 殊不知,沈立行已经悄悄地把他从沈家的户口本给除名了。 这件事沈立行没有公布,但市里的上层圈子还是知道了,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像沈家这种顶级豪门,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整个圈子。 很快,沈乐天被沈立行从沈家除名的事在圈子里传了个遍。 在聚会中听到消息的徐涛非常惊讶,“这不可能,沈伯父很疼乐天。” “绝对是真的,”陆天宁三指指天,笃定道,“我舅舅是公安局局长,这事不能有假。” 徐涛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闹成这样?” 大家都知道平日里徐涛与沈乐天关系是最近的,纷纷怂恿他约沈乐天出来。 最近沈乐天低调得可怕,圈子里的社交场合很久不见这个人了,大家还以为沈乐天要结婚了,开始修身养性起来,现在一想,大家顿时浮想联翩。 徐涛拗不住众人的起哄,硬着头皮打电话给了乐天,乐天很爽快地就应了,他现在待在沈家就怕撞到沈立行,所以徐涛一叫他,他就马上偷偷溜出去了。 还是老地方——“蓝月”。 乐天头一回打车来,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叹了口气道:“家里的跑车我都不敢碰了。” 最近沈立行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可怕,早出晚归的,似乎也是在有意避开乐天,在家里偶尔碰了面,也是一句话都不说,乐天已经约了余渺明天来沈家一趟,他是铁了心要让这顶绿帽马上戴头上了。 “没事,你做完任务就能脱离这个世界,下个世界你权倾朝野,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系统温柔地安慰道。 乐天感动不已,“等我把惩罚的世界走完了,我一定改过自新,好好做人。” 系统满意道:“你记住今天说的话,别忘了就行。” 蓝月的经理一见到乐天,马上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沈先生,里面都等着你呢。” 乐天潇洒地一摆手,“带路。” 其实只要他多留个心眼,就该反应过来经理没有像以前一样称呼他为“沈少”了。 推开包厢的门,满包厢的公子少爷,见乐天出现,一齐吹口哨起哄,乐天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哪个美女,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那些人的眼神暗含轻佻,一圈扫过去,扫到徐涛,徐涛立即心虚地低下了头。 乐天疑惑地问系统:“咋回事?” 系统:“沈立行已经把你踢出沈家的户口本了。” 乐天震惊不已,“啥时候?!” 系统:“三天前。” 乐天:“……呜……沈立行对我真好。”瞒了他三天还没把他正式赶出沈家,人间好伯父嘤嘤嘤。 第10章 花心大少10 幽蓝色灯光洒在包厢里,乐天坐在众人中间,悠闲地翘起腿,一杯接一杯地喝众人灌下的酒,满脸的惬意,语焉不详地应付着众人的试探。 身旁的徐涛见他脸色渐红,伸手拉了一下,小声道:“少喝点。” 陆天宁一直注意着他们,忙又给乐天塞了一杯“深水炸弹”,“说什么呢?出来玩就得尽兴。” 乐天笑着点头,“确实。”接过酒杯对陆天宁甜笑道:“咱俩喝一个?” 陆天宁笑容僵住。 虽然他有内部消息,说是沈乐天已经被除了名,但沈乐天现在的姿态实在是太自然从容了,陆天宁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该用什么态度对他,左右为难之间,他手心里已经被塞入一个水晶酒杯。 抬头就是沈乐天笑得眉眼弯弯的面庞,陆天宁似是被他的笑容蛊惑,鬼使神差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浓烈的酒液从喉头滚过,陆天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沈乐天,见对方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他不由挺直了腰背,顿时觉得自己充满了男子气概。 “陆兄好酒量,”乐天对着陆天宁竖起大拇指,“再来一杯!”又对身旁的徐涛吆喝道:“让厨房炒两菜,光喝酒没意思。” 徐涛:“……行。” 蓝月哪来的厨房?徐涛觉得乐天大约已经是喝醉了,上次他与乐天喝醉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乐天的酒量也不过普通。 心里犹豫了一会儿,徐涛趁人不注意悄悄起身去了卫生间,在隔间挣扎了十分钟,还是颤颤巍巍地拨通了沈家的电话。 是佣人接的,语气活泼动人,“喂,你好,这里是沈宅。” 徐涛道:“沈先生在吗?” 佣人显然训练有素,回避道:“您是哪位?” “我不方便说我是谁,但请你转告沈先生,乐天在蓝月被人灌酒,已经喝得很醉了,”徐涛顿了顿,“如果他还关心他,就来接他回去。” 佣人轻快道:“好的,谢谢您。”挂了电话,马上就去书房敲沈立行的门。 “进。” 沈立行因为是在家里,穿着铅灰色衬衫,袖子一直挽到手臂,头发柔顺地垂着,手上还是拿着文件站在窗边看。 “先生,刚有人打电话来说少爷在蓝月喝醉了。”佣人转告道。 沈立行抬眼,神情冷峻得仿佛一尊石像,冷淡道:“知道了,出去吧。” 佣人依言退了出去,边关门边嘀咕道:“先生真的不关心少爷了吗?不应该啊……” 每次少爷自以为悄无声息地溜走,其实先生都看在眼里,在阳台上久久伫立望着少爷离开的背影。 伯侄两个胡闹什么呢?佣人忧虑地想。 佣人在沈家待了也有快十年,打心里把沈家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扶着楼梯慢慢走下去,满面愁容。 人刚走到拐角,又听到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佣人回头一看,见沈立行披了件纯黑风衣,面色凝重,风一样地从她身边走过了。 佣人拍了拍心口,这就对了。 另一头,蓝月包厢内已经是“尸横遍野”,众人醉得不省人事,躺得横七竖八,乐天还悠哉悠哉地给自己倒酒,虽然看着满面通红,但姿态依旧十分清醒自若。 系统:呵,一群凡人,妄想挑战大象的酒量。 徐涛回包厢之后,帮乐天挡了几杯酒,也醉倒在了沙发上,嘟嘟囔囔地叫乐天的名字,乐天喝下杯中最后一滴,慢慢地起身,刚抬脚,手就被人拉住了,是倒在地上的陆天宁。 陆天宁喝得两眼发直,拉住乐天的手不肯放,大着舌头道:“别、别走……” 醉酒的人力气特别大,乐天挣脱不开,蹲了下来,淡定地与他平视,“放手。” 陆天宁直勾勾地盯着乐天,眼睛里恨不得长出个钩子,他忽然使劲用力,一把将乐天搂在怀里。 乐天愣了一瞬,伸手正要去推,陆天宁歪在他的肩头,双唇凑在他耳边,呢喃道:“你、装……嗝,装你妈呢……zzzz” 乐天:“……”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先打这个狗东西哪个部位。 被陆天宁蛇一样紧紧缠住,乐天微屈了屈膝盖,想把他顶开,刚动脚,马上被陆天宁两条长腿一上一下交叠压住,背也被陆天宁拘得更紧。 “这狗东西怎么力气那么大?”乐天被他缠得满脸通红,眼镜也甩在一旁,倒在地上被灯光刺得眼睛疼,眼中模模糊糊地落下泪来,“宇宙第一系统,帮帮你的好伙伴。” 系统:“我很想帮你,但估计用不着。” 乐天:“⊙▽⊙?” 包厢的门被“咚”地推开,外头忽然变得极安静,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乐天眯着眼睛仰头去看,只看到幽蓝灯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黑色风衣,潇洒挺拔。 他俯下身靠近,乐天才看清是沈立行。 “哇塞,这么黑的包厢,沈立行的美貌也在闪闪发光呢。”乐天兴奋地对系统道,对着沈立行露出一个喝醉的傻笑,黏黏糊糊地唤道:“小伯父~” 沈立行面无表情,伸手去扯陆天宁的胳膊,乐天的耳边立即传来一声惨叫,陆天宁一个翻身放开了乐天,抱着自己的手臂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叫疼,乐天在心中为陆天宁默哀了三秒钟,继续对沈立行呵呵傻笑,全神贯注地歪头卖萌。 “起来。”沈立行沉声道。 为了维持不胜酒力的人设,乐天只能继续装醉,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我最喜欢……小伯父!” 沈立行漆黑的眼眸一闪,长而密的睫毛慢慢顺下,遮住眼帘,沉默地伸手抱起乐天,乐天乖顺地搂住沈立行的肩膀。 沈立行感觉到乐天靠在他胸膛的脸庞滚烫,垂首扫了一圈包厢里的人,对门口诚惶诚恐的经理道:“送他们回家。” 经理从见到沈立行起,腰就没直起来过,忙不迭道:“好的,好的。” 沈立行是自己开车来的,开得是乐天很喜欢的火红跑车,车内空间狭小,沈立行颇费了一点力气才在副驾安顿好乐天。 副驾内,乐天面色绯红,柔顺的短发凌乱地散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圆润的大眼轻闭着,靠在车窗无忧无虑地睡着了。 沈立行久久凝视着乐天。 乐天紧张道:“他是不是看出来我在装睡了?” 系统:“有点像,眼神很犀利。” 乐天努力让呼吸平顺,尽量自然地扭了扭肩膀,试图用胳膊挡住沈立行的视线,他刚一动,沈立行也动了,他慢慢靠近,俯身凑到了乐天耳边。 “你妈的,他是不是也想骂我?”乐天忿忿道,陆天宁这狗东西,他不会放过他的。 滚烫的耳垂忽的被柔软冰凉的双唇一碰,乐天浑身一惊,只听到沈立行轻而缓的声音。 “我也一样。” 第11章 花心大少11 乐天曾干崩过数十个世界,联盟长官差点被气疯,派了数个系统去往小世界追捕,许多系统铩羽而归不说,回来之后更是精神失常,代码错乱,只会反反复复地说:“太恐怖了……这不可能……” 系统:“太恐怖了。” 沈立行轻轻把乐天放在床上,脱了乐天的鞋,冰凉的的手背贴了贴乐天的脸,乐天因为温差应激地抖了抖,对系统道:“沈立行是不是馋我的身子?” 系统:“……这不可能……” 在系统惶恐的“太恐怖了”“这不可能”之中,沈立行俯身又亲了乐天一下,他亲在额头,很浅,但以乐天这三年对沈立行的了解,这种程度的亲密对沈立行而言已意味着很多,他对系统斩钉截铁道:“沈立行不是只馋我的身子,他喜欢我。” 系统尖叫:“你闭嘴!” 它不听它不听!沈立行是本位面世界各项数值最高的男人,这是为女主准备的,怎么会喜欢上乐天这种辣鸡?他不配! 然而沈立行接下来的动作更让系统崩溃。 系统:“他为什么解你的衬衣纽扣?!” 乐天欣慰道:“终于开窍了,知道睡觉得脱衣服。” 上次他“醉酒”身上湿透了,沈立行都不知道给他换衣服,果然爱情使人聪明。 系统对乐天的适应良好简直不能理解,它尖声尖气道:“你为什么这么淡定?!”从沈立行亲乐天耳垂开始,系统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分贝和声音。 “像我这样的绝世美男子,我自己都想日自己,更何况沈立行?”乐天坦然道,“你要原谅凡人薄弱的意志力。” 沈立行在照顾人方面显然不是很在行,解开乐天的衣纽之后,便有些无从下手,慢慢往乐天的肩膀扯了扯衬衣。 乐天装作醉得迷迷糊糊还残留一分意识,顺着沈立行的动作,把手从衬衫袖口里抽了出来,他喝了太多酒,原本雪白的手臂透出浅浅的粉,沈立行掌心一贴上乐天微烫的肌肤,立即有点放不开的意思。 从前他只拿乐天当侄子,虽然心里觉得乐天可爱讨喜,但也仅止于此,现在角色一变,乐天在他眼里依旧可爱,只是可爱的方面都点不太一样。 沈立行认认真真地打量起熟睡中的乐天。 秀美细致的轮廓,额头起伏到唇间的弧度温柔绵长,因醉酒而格外红润的双唇轻抿着,沈立行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乐天的嘴唇。 熟悉的触感立即唤醒了沈立行的记忆,这两片唇,他似乎曾拥有过。 为了确认自己的感觉,沈立行又亲了下去。 乐天实在有点忍不住了,大哥,我虽然没醉,但酒喝多了嘴是真的干,再亲就得亲秃噜皮了。 于是乐天轻哼了几声,装作被人惊扰睡意,扭头躲避了沈立行的亲密接触。 但他低估了沈立行的残忍程度,沈立行见他躲开,果断地伸出手指扭回乐天的下巴,又深深亲了下来。 差点忘了沈立行这人只是看起来像个人,骨子里还是个王八蛋,乐天叹了口气,心想这样亲下去得亲到什么时候,不如赶紧来个大的,让沈立行过足了瘾头结束。 当乐天张唇回吻的时候,沈立行吓了一跳,见身下的人还是双目紧闭迷迷瞪瞪,知道乐天还没醒,沈立行放心地投入了这个吻。 接了这一个不明不白的吻,沈立行心里反而透亮了,他要拥有这个他疼了三年的孩子,从里到外,完完全全。 他本来就是一个依附于他的小废物,小废物,这三个字忽然变得温柔沉重,如雨后淋湿的花朵,需要他遮风挡雨,沈立行轻抚了抚乐天的面颊,低声道:“好好睡吧,明天是新的一天。”替乐天盖好被子,转身出去了。 门一关,乐天立即睁开了眼,幽幽地叹了口气,“听明白没?他这是暗示明天就想日我耶。” 系统:“……我为什么从你的语气当中听出了兴奋。” 乐天:“很明显吗?” 系统:“把那个‘耶’去掉会好一点。” 乐天:“(^-^)V耶~” 它之前怎么会信这种人的鬼话?!他分明就是取向有问题!系统沉痛地猛捶自己的代码,捶了一会儿之后又反应过来,冷笑道:“你敢糟蹋沈立行,不怕精神流放?” 乐天惊恐道:“我怎么可能去糟蹋沈立行?” 系统稍稍放心,乐天再疯也得疯得有限度。 乐天继续道:“那必然是沈立行糟蹋我啊。” 系统:“……” “没想到我在你的心里形象如此高大,”乐天调整了下睡姿,双手交叠放在耳边,甜甜道:“宝贝爱你,晚安,我睡啦,明天是新的一天哦~” 系统选择自闭,它已经放弃回收这个奇怪品种的合成人,就等着看乐天怎么被精神流放。 第二天乐天醒来精神百倍,满面红光,洗完澡更是觉得自己帅气倍增,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捋,对着浴室里的镜子道:“魔镜啊魔镜,世界上帅的男人是谁?” 乐天压低了声音接上:“是沈立行。” “那么世界上最帅的沈立行又是被谁迷倒了呢?” 乐天深沉地拉长男低音,“乐——天——” 系统:……为什么没有主动屏蔽模式,它要被迫看这个人耍白痴。 乐天裹着睡衣蹦蹦跳跳地下楼,原本他怕沈立行看到他就烦把他赶出去,在沈宅像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现在他不用担心了,沈立行爱他还来不及。 结果沈家楼下乌泱泱地站了一堆人,乐天在楼梯拐角看到那么多人吓了一跳,拉住旁边擦楼梯栏杆的佣人道:“咋回事?” 佣人努了努嘴,“一大早就来了,站了好一会儿。” 乐天没戴眼镜,又往下走了几步,眯了眯眼才看清了下面站的人正是昨晚在蓝月灌他酒的那群人。 因为一夜的醉酒,那帮平常人模狗样的贵公子个个眼下乌青,一脸浮肿,看上去简直惨不忍睹。 沈立行坐在暗黑色沙发上,端着咖啡浅浅呷了一口。 骨瓷杯落到大理石桌面上发出轻轻的一声脆响,躲在楼上的乐天抖了抖,感觉沈立行杀气很重,并且很帅。 乐天赶紧招呼身后的佣人,佣人轻手轻脚地凑了过来。 乐天压低了声音,“帮我把眼镜拿来。” 佣人心领神会,“少爷稍等。”蹭蹭蹭踮脚上楼,不过两分钟又踮脚下来了,乐天戴上眼镜,两人探着头美滋滋地看戏。 沈立行大约是觉得晾他们晾得够久了,开口道:“回去吧。” 准备看戏的乐天:???不可以! 那群贵公子低头互相交换眼神,心中苦不堪言,现在谁真走谁是傻子,昨天晚上喝得烂醉被送回家,一个个家里都被问候过了,知道这回是开罪沈立行了,哪敢就这么离开? 里头最难受的就是徐涛,两头受气。 按道理来说,他算帮了沈乐天一把,可惜没留名,现在揭穿,又会砸了朋友圈子,进退两难。 见众人全都不动,沈立行皱了眉,板着脸道:“送客。” 外面的保镖井然有序地走入,伸手礼貌地请人。 保镖的手渐渐靠近,陆天宁忍不住道:“沈先生,我们只是跟乐天喝酒玩一玩,不用这么上纲上线吧?” 他不开口还好,沈立行也没仔细看谁是谁,他一开口,沈立行眼神扫到他的脸,立刻记起陆天宁是躺在地上紧抱着乐天不放的那一个。 乐天缩在楼上看得津津有味,心想陆天宁胆儿真肥竟敢跟沈立行呛声。 “打断他一只手。”沈立行这话一出,陆天宁惊得汗毛倒竖,乐天知道沈立行这人只玩真实,也忙走下楼梯打圆场,揉着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样子道:“小伯父,下面好吵啊,你们在说什么?” 沈立行回首,眼神遇到乐天缓缓放柔,他的小废物脸庞雪白嘴唇嫣红,微湿的头发垂在耳边,干净又精神,与下面一圈人有天壤之别,温和道:“吵醒你了?” 乐天低头腼腆一笑,“有一点,”又对着众人道:“大家来玩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众人心中顿时一阵妈卖批,昨晚醉的酒还在肚子里,又塞了一肚子的气,有点顶不住了。 见他们都畏畏缩缩不敢说话,乐天在沈立行身边坐了下来,“小伯父,让他们都回去吧,昨晚还是玩得挺开心的。”这是实话。 沈立行转过脸对着他们,沉声道:“滚吧。” 众人心里可算是明白了这伯侄俩好得很,出去就骂陆天宁给假消息,陆天宁百口莫辩,他舅舅说的怎么会有假? 倒是徐涛回首看了一眼沈宅,叹气道:“沈伯父很疼乐天的,真的。” 空旷的厅里,沈立行摸了一把乐天的湿发,“去吹干。” “天气这么热,我去阳台自然风干。”乐天裹着睡衣起身,被沈立行拉住了手,沈立行双眸沉沉地看着他,平静道:“我陪你。” 金桂倒垂下的阳台是沈立行与乐天都爱待的地方,沈立行不知多少次伫立在这里看着乐天回来,又看着乐天离开。 此刻,乐天背靠着黛青栏杆,比前段日子略长了些的头发垂在耳际散开,绿树阴影投在乐天的左半张脸上,隐隐绰绰似幻还真,他神情惬意地笑了笑,闭上眼像只慵懒的猫。 沈立行双手撑在阳台,忽然道:“乐天,取消订婚吧。” 乐天嘴角的笑意僵住了,他睁眼望向沈立行,委屈道:“小伯父,我什么都能听你的,唯独这件事不行。” 沈立行的神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冷笑一声道:“什么都听我的?”见乐天一脸真心实意的样子,他忽然伸手抓住乐天的手,咬牙切齿道:“你确定?” 乐天点头,他似乎还不懂沈立行的意思,诚恳道:“只要有渺渺,我什么都肯努力。” 一句话令沈立行心口骤疼,他紧攥着乐天的手久久不放,直到乐天开始挣扎时才忽然用力把乐天拉入怀中。 乐天惶恐地仰头看着他,修长的脖子宛若天鹅就戮,因为讶异整个人都忘记了反抗,只是呆呆地望着沈立行。 在乐天“天真懵懂”的目光中,沈立行缓缓压下,在青天白日之下,吻了他心爱的小废物。 第12章 花心大少12 联盟的小世界经常会有角色产生自我意识之后叛变流亡,像乐天这样的守护者正肩负着维护世界稳定的重要任务。 他们所有人都有共同的信仰与骄傲——誓死不能崩人设。 像他们这种守护者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外来力量,他们人设的波动对于本世界会产生异常大的影响,尤其是与本世界重要人物接触的时候,如果让他们感觉到违和,那么这个世界就离崩不远了。 乐天干崩了数个世界,对于这一点,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同样的,对于如何维护人设与世界的稳定,经历过无数世界历练的乐天也是顶级高手。 “小伯父!”乐天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推开了沈立行,猛擦了一把嘴唇,满脸的错愕,“你疯了?” 沈立行虽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完全不能接受沈乐天的抗拒,他的性格里唯我独尊的因子立即被激活,沉下了脸色,现在这种状况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行动大于语言。 沈立行又抓回乐天,禁锢在怀里强吻。 嘴唇与牙齿猛烈地磕碰,乐天猛地用力,咬破了沈立行的唇角,一头撞开沈立行,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 沈立行没追,伸手擦了擦唇角的血,鲜红的血液沾染指尖,沈立行微笑了笑,跑?跑得了吗? 乐天嘤嘤嘤地跑下楼,在佣人惊愕的眼神中又嘤嘤嘤地跑上楼,拿了车钥匙,开上他心爱的火红跑车溜了。 车里,乐天悠闲地打开歌单,自闭的系统忽然出声道:“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任务了。”没想到竟然还有点良知地拒绝了沈立行。 乐天假装听不见。 系统继续自顾自道:“你的选择是理智的,在满足私欲与精神流放之间,选择前者未免太过愚蠢,身为联盟曾经顶级的守护者,我认证你的职业精神。” 乐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说好的战略伙伴合作关系,就因为我的取向,你瞬间翻脸,真是纸糊一样的感情啊,啧啧,太让我失望了,我可以投诉你歧视的。” 系统:有种被恶人先告状但又无法反驳的无力感……“我错了。” 乐天大度道:“没关系,一段真挚的感情总要经历波澜起伏。” 火红的跑车在公路上漫无目的地穿行,乐天开啊开,一路开到了码头。 那座火红的私人游艇还停在小码头,乐天坐在车里深沉地望着上头烫金的英文字母,意味深长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L&T并不是乐天的名字,而是立&天,在沈立行心里,无论乐天是不是他的侄子,本质上都是属于他的私有物。 就像面前这座华丽的游艇。 乐天看了一会儿,直接下车上了游艇,在游艇的甲板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 系统不明所以,“你不去找女主?” 乐天淡定道:“找她干嘛?” 系统:“?”它以为乐天终于打算给女主和沈立行牵线了,但看起来乐天却半点没这个意思。 乐天摸出手机,点开余渺的微博,余渺换了个微博背景,樱花满天两手相牵,他淡定道:“余渺喜欢徐涛吧。” 系统提醒道:“徐涛不够资格。” 乐天满不在乎道:“她喜欢就好。” 系统倒没想到这个从男二开始干崩的乐天竟然还存有对女主的恻隐之心,它听说这家伙是因为得不到女主的爱才想不开破坏世界,虽然它现在已经清楚了乐天的取向,但也不能排除乐天是因为受打击过大才改变取向。 乐天双手垫在脑后,仰头眯着眼晒太阳,他似乎读懂了系统的沉默,眼神悠远道:“每个人都有权利自己做选择,”话锋一转,又嘻嘻笑道,“你要是感动的话,下个世界一定给我安排位高权重的角色。” 系统叹了口气,“你这样下去,没有下个世界的可能性。” 乐天没再接下去说,他在等,等一个逼不得已只能乖乖回到沈立行身边的理由。 他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沈立行身为本世界综合素质最高的男人,肯定知道用什么方法逼他回去吧? 不当有钱人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小伯父,别让你的小甜心等太久啊。 佣人跑上阳台,对沈立行说了乐天跑出去的事,对乐天的嘤嘤嘤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先前乐天口袋里的的遗书就是她发现的,她特别担心乐天,怕乐天跑出去又出什么事,“先生,快去把少爷找回来吧……先生你的嘴巴怎么了?” 嘴唇上的伤不值一提,微微刺痛,沈立行又伸手按了按受伤的唇,随意道:“少爷咬的。” 佣人当场石化。 沈立行从容地下了楼,他得把他的小废物抓回来。 既然乐天口口声声说为了余渺什么都能接受,沈立行有必要考验一下乐天说这话的真心如何。 晒了一会儿太阳的乐天躲进了船舱,游艇平时都有专人养护,吧台满满当当地塞了酒水,乐天开了瓶可乐充饥,跑得太急都没吃早饭,只能等沈立行逼他回去投喂。 沈立行的办事效率果然快,乐天可乐刚喝两口,手机就响了,屏幕上写着疗养院。 乐天懒懒地开了免提,“喂?” 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语气很紧张,“沈先生,刚刚有一位沈先生请我们把你放在这儿的病人赶出去。” 病人就是余渺重病的妈。 乐天气恼道:“别管他,我会一直支付后续费用。” “可是……那位沈先生刚买下了我们疗养院……” 乐天:…… 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对电话那头的人道:“我知道了,你先别动,我会处理的。” “好的。”工作人员挂了电话,放心地呼了口气,新老板交待的任务完成,离年度好员工的荣誉又近一步。 乐天端起盛着可乐的高脚杯眯了一口,“哎,没办法,沈立行逼我回去,我只能忍辱负重了。” 系统:“……你是故意的……” 故意反抗沈立行,故意在他面前秀对女主的深情,甚至故意让系统妥协。 乐天放下高脚杯,拢了拢开口的睡衣,捏着嗓子道:“你在说什么,人家听不懂,人家只是一只被逼到死角仓皇无措的小白兔啦。” 系统:妈的,死大象。 第13章 花心大少13 事情如沈立行设想的那样发展,乐天乖乖地回来了,可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站着离他很远的乐天,沈立行心里并不开心。 窒息般的沉默在书房里蔓延,沈立行长腿交叠,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似一扇门挡住了整个世界,嘴角破碎的伤口凝结成淡淡的红,在他不怒自威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略带滑稽。 乐天低着头悄悄翻眼瞟他,心想这真是一枚英俊绝伦的王八蛋,值得低头。 “小伯父,我错了。” 沈乐天分明没有错,却还是在长久的服从下习惯性地说认了错,往常他认错之后,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之前发生的所有摩擦都一笔勾销。 这次他也想如法炮制,侥幸逃过,不去想沈立行汹涌感情下隐藏的可怕之处,他的本质还是个懦弱的孩子。 可沈立行却非要撕破两人之间虚假的面纱,他想得到一个人,必然是实实在在,而非模棱两可。 “你过来。”沈立行轻声道。 他的声音很平静,与往常没什么不同,沈乐天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两步。 哪知沈立行竟很不正经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老神在在道:“坐。” 沈乐天睁圆了眼睛,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心想:卧槽,大哥你真会儿玩,我喜欢! 沈立行大手落在自己大腿上,眼神悠然地盯着沈乐天,不慌不忙。 沈乐天清秀的面容挣扎不已,他再怕沈立行,心中也始终保有一份廉耻,他违背了沈立行的意思,坐在了沈立行左手边的小沙发上,抬头小心地对沈立行勉强笑了笑,“小伯父,我真的错了。” 沈立行侧首望着他,目光如他的心情一样,表面虽平静却暗藏机锋,他伸手慢慢向沈乐天的脸靠近。 他的动作很慢,似乎刻意留给沈乐天闪避的时间。 沈乐天果然躲开了,肩膀瑟缩地往后仰了仰,沈立行的手顿在空中,离沈乐天细腻的肌肤只差一寸。 “乐天,”沈立行仍维持着那个姿势,“你真不知道我要什么?” 沈乐天当然知道,他已二十多岁了,当然知道沈立行那样压着他亲吻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实在苦恼,不明白沈立行怎么突然对他就起了那样的心思。 沈立行是个独来独往的人。 身为沈家的掌门人,他清心寡欲得过分,他的生活就只有经营沈家的产业与照顾乐天,没有一点旖旎花边。 沈乐天苦着脸道:“小伯父,我是个男的。” 沈立行脸色不变,手也依然固执地悬在空中,唇角倒是带了一丝笑意,“看得出来。” 沈乐天无计可施,缩着脖子,以极低的声音道:“我喜欢渺渺。” 沈立行悬在空中的手指微弯了弯,骨节分明的手指骤然爆发出力量。 沈乐天低着头,浑然不知沈立行已怒火中烧,自顾自道:“我也喜欢小伯父,我知道小伯父也喜欢我,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小伯父,可是我对你和渺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我也说不清两者孰高孰低……” 他絮絮叨叨的说的情真意切万分诚恳,沈立行的手指却越攥越紧。 “如果我非要你选呢?”沈立行沉声道。 沈乐天低着头不说话了,他根本做不了选择,他全都要,要余渺这个未婚妻,也要沈立行这个小伯父。 最好是两人分别在他身边扮演不同角色。 像沈立行这种要与余渺竞争上岗的行为,沈乐天显然不能接受。 “你选不了,我帮你选。”沈立行顿在空中的手仍是落在了沈乐天的肩膀上,揪住沈乐天俯身压下又吻。 沈乐天自然是抗拒,只是两人之间力量悬殊太大,他的微小抗拒无异于蚍蜉撼树,不过给沈立行增加一点额外的乐趣罢了。 沈立行不愧是本世界最强の男人。 乐天被他吻得神魂颠倒,气息急促,很想回吻切磋,但他不能,还张嘴咬了沈立行嘴唇上的伤疤。 疼痛刺激到了沈立行,沈立行的攻势更猛烈了。 两个成年男人在不算大的单人沙发里拥挤得缠在一起,都是高个子,长手长脚地纠缠,原本平整的衬衣也凌乱发皱。 沈立行真是发了狠了,沈乐天完全不是沈立行的对手,推拒沈立行的力气也渐渐小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无法反抗,又习惯性地选择了臣服。 感觉到沈乐天的顺从,沈立行的吻也变得温柔了,缠绵得近乎相爱的情人,一吻结束之后,沈乐天满面潮红,银丝边眼镜也歪下鼻梁,嘴唇微肿,神情呆滞,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沈立行笑了笑,俯身极快地亲了亲乐天的嘴唇,“属狗的?” 他嘴上的伤疤被乐天咬破,又流了一丝血,沈立行不在意地随手抹去,就着压制的姿势愉悦道:“宝贝,你属于我。” 沈乐天终于从精神冲击中缓了过来,圆眼珠卡带一样地动了动,他的眼镜歪了,视线并不清晰,沈立行冷峻的面容在他眼中模模糊糊近乎陌生,他徒然地张了张嘴,像丢了舌头般无法言语,然后缓缓地打了个嗝……可乐喝多了!乐天忙捂住了嘴。 见乐天如此反感两人的亲密,沈立行脸色变得愈发难看,放开了乐天起身,他不打算逼得乐天太紧,背对着乐天警告道:“我不会为难不相干的人,只要你乖乖的。” 脚步声慢慢远了,门也被轻轻关上,乐天抬手摘下眼睛,蜷缩在沙发里,用胳膊无力地挡住了自己的脸。 乐天幽幽道:“我对沈立行太失望了。” 系统:“你不喜欢沈立行?” 系统忙建议道:“其实就算你取向为男,也不一定非要跟沈立行在一起,还是把沈立行留给女主吧。” 它始终坚信,本世界虽然没有男女主之间的吸引力,但像沈立行这样出色的男性一定能够吸引女主。 乐天放下胳膊,满脸的愤恨,“他说了今天就日我,他骗我!” 系统:……它怎么不记得沈立行说过这种虎狼之词? 乐天扼腕道,“我都这么不识相了,他竟然还没有暴怒强X我,难道我对他人品的判断出了问题?”一会儿他又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我明白了,那是因为他太喜欢我了,舍不得伤害我!嘿嘿嘿。” 系统:“……”妈的爱咋咋地,就让这头大象流放吧,救不活了。 第14章 花心大少14 疗养院发生的事,余渺也知道了,她六神无主地打电话给徐涛,徐涛也很无奈,自己家疗养院瞬间易主,他这个继承人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也不用太担心,”徐涛安慰道,“乐天很在乎你。” 余渺脱口道:“他才不……”话刚出口,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徐涛察觉到什么,却体贴地没有追问。 沈乐天自从那天回来以后,又回到了先前刚回沈家的状态,坐牢一样,几步一步也不能离开沈宅。 更糟糕的是,沈立行一直对他不分时间场所的动手动脚亲亲抱抱,就像现在,吃着晚饭,沈立行看似正襟危坐,餐桌下的长腿却不安分,一直在勾他的脚。 沈乐天只能满脸通红地躲避,眉头微皱,双眼时不时地抬起,用眼神拒绝沈立行的骚扰,可沈立行看也不看他一眼,腰背笔直目不斜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沈乐天受不了了,一推餐具,“我吃好了。” 刚要站起,又被沈立行喝住,“坐下。” 沈乐天半站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了下来。 经过这段日子沈立行强势又缓慢地压制,沈乐天犹如在温水中的青蛙一般,已经渐渐不敢明面上反抗沈立行了。 因为每一次小小的抗拒都会换来沈立行变本加厉的入侵,沈乐天本来就怕沈立行,现在更怕了,脑海里就一个拖字诀,也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陪着沈立行吃完晚饭,沈立行破天荒地放沈乐天回自己房间了,而没有拉他到书房再亲两口。 沈乐天长松了一口气,蹭蹭蹭就上了楼锁上了门,他现在已经习惯在家里锁门了。 关上房门的乐天没耽误时间,赶紧往浴缸里放水洒精油,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判断沈立行酝酿了这么久,今晚肯定要对他出手了。 乐天脱了衣服,泡在浴缸里,悠闲地哼歌,淡淡的茉莉花香氤氲鼻尖,乐天深吸了口气,“我第一次跟人鼓掌就是在浴缸里。” 系统:“……”它不想听!联盟的主动屏蔽程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申请下来?!救救孩子吧Orz。 乐天回忆道:“那时候我才两百岁,还是个孩子。” 系统阻止道:“谢谢,我了解了,不用继续往下说了。” 乐天好奇道:“你们系统会鼓掌吗?” 系统尖锐否认:“……不会!” 乐天惊讶,“你们这么高级的代码,连鼓掌都做不到吗?” 系统抓狂:“我们为什么要鼓掌?!” 乐天从水里抬起手,啪啪啪地开始拍掌,边拍边唱道:“你拍一,我拍一,我们一起做游戏,你不会?” 系统:“= =你说的是这个鼓掌?” 乐天满脸震惊,“要不然是哪个鼓掌?该不会是那个吧?你思想也太龌龊了。” 系统又一次陷入莫名的有苦说不出中,这个成天把日挂在嘴上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它们系统龌龊? 算了,他反正是要精神流放的人了,系统选择暂且忍耐。 把自己洗得白白嫩嫩之后,乐天穿上了雪白的丝质睡衣,这件睡衣突出一个若隐若现充满诱惑,并且一撕就破,系统觉得他有发骚的嫌疑,又担心说不过他,干脆静音不说话。 乐天穿了睡衣却没有上床睡觉,爬上窗台抱住双膝,靠着窗户望着窗外皎洁的月亮与斑驳星子。 他研究过他这个面对门的侧脸角度是最好看的,秀致又不失忧郁,是十足的可爱小白兔,沈立行绝顶不住。 漆黑的房间中,只有外头舒朗的月光投射在屋内,洒下一片绮丽阴影,坐在窗台的青年赤着脚紧紧抱着自己,柔顺的黑发遮住雪白柔软的轮廓,丝质衬衣夹缝中露出不安的明亮眼睛。 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醒了他,他微微发抖,却头也不敢回。 门打开了,夜风随之而入,青年抖得更厉害了。 沈乐天自欺欺人地把头埋进胳膊内。 很快,男人靠近了,大手落在他的脚背,掌心有茧,擦过他娇嫩得完全没有受过苦的肌肤激起一阵阵涟漪,沈乐天还是抖,蜷缩成蚕一样,任由那人的手从他身上拂过。 被沈立行抱起的时候,沈乐天依旧没有说话,他抓着沈乐天长袍的前襟,微弱地吸了口气,他不知道今天沈立行要做到什么地步,只知道自己的反抗必将徒劳。 这段时间他只学会了一件事,反抗不如顺从。 哪知今天沈立行想要的不止是浅尝辄止了,乐天努力挣扎了,但完全不是沈立行的对手,沈立行边哄边骗,强势压进。 虽然沈立行做了充分的准备,结束之后沈乐天也已动都动不了,白着脸眼神涣散,只喃喃道:“好疼……” 沈立行光着精壮的上身靠在床头,肌理分明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满是深浅不一的牙印,他摸了一把沈乐天凌乱的短发,心满意足地俯身亲了一下沈乐天的脸,沈乐天眼珠子微动了动,他其实想躲开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乐天,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就是你,”沈立行大掌贴着乐天柔韧的腰线抚摸,“你与我是相连的。” 他之前也说过相似的话语,那时他爱乐天,因为他们血脉相连,现在沈立行依旧爱乐天,他的爱意由始至终只倾注给了这个孩子。 沈乐天耳朵动了动,费力地转过脸埋入枕头,清瘦的背脊起伏微微起伏着,沈立行替他拉了拉被子,躺下搂住乐天,脸贴着乐天漂亮的蝴蝶骨,喟叹道:“晚安,我的宝贝。” 乐天麻木地一动不动,他雪白的脸埋在柔软的枕头内,似乎已认命了。 系统刚刚触发了被动屏蔽,现在一回来马上就猜到发生了什么,更何况沈立行那么大个人躺在乐天身边,他抱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不死心地追问道:“沈立行……跟你干什么了?” “做游戏,”乐天悠闲道,“你拍一我拍一那种游戏。” 系统:“鼓掌?” 乐天哄孩子一样,“对对对,就是鼓掌,啪啪啪。” 想假装不懂但必须面对现实的系统沉默了很久,才机械道:“你被日了。” 乐天不否认,忽然道:“徐涛和余渺怎么样了?” 系统:“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 乐天:“我得帮他们一把。” 系统:“你劲使错方向了,余渺就算和徐涛在一起,你也不算完成任务,徐涛的数值比你低。” 乐天转过脸,眼神落在沈立行的脸上,真是英俊啊,不愧是系统推荐的最强男性角色,器大活好,十分迷人,“我心里有数,你等着瞧吧。” 第15章 花心大少15 沈立行开了荤之后意犹未尽,早上醒来又压着沈乐天做了一次游戏,沈乐天咬着牙承受,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地哭了起来,实在太爽了嘤嘤嘤。 “疼?”沈立行昨晚就听他喊疼。 沈乐天抓着他的背,带着哭腔道:“小伯父,饶了我吧。” 沈立行却道:“娇气。”只是放缓了动作,并没有真的放过沈乐天。 两人一顿折腾,沈乐天手指都抬不起来了,被沈立行抱着去浴室清洗。 出门前,沈立行站在楼梯口,招手要乐天替他整理领带,乐天怕他怕得要命,乖乖地上前伸手替他重新系领带。 沈立行见他穿着睡衣,头发蓬松,小脸雪白,乖乖巧巧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心头一动,当着佣人的面搂住沈乐天轻啄了一下他的唇。 沈乐天吓坏了,系领带的手打了个哆嗦,颤抖道:“小、小伯父……”他慌张地撒了手,低头不敢看身边的佣人。 沈立行心情不错,“晚上我会回家吃饭。” 沈乐天低着头,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沈立行一走下去,沈乐天立即躲回了房间把门锁上,不给佣人投来疑问目光的机会。 乐天扶着腰缓缓倒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沈立行也太猛了,把我往死里日啊。” 系统装作静音的样子。 乐天躺了一会儿尸,伸手摸了手机给徐涛打电话,徐涛还是像以前一样秒接。 “喂。”乐天的声音沙哑沉郁,像生了大病一样。 徐涛:“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问道:“渺渺好吗?” 徐涛不知该怎么回答。 乐天曾托他照顾余渺,因为好友的嘱托,他照顾得很尽心,可渐渐那种照顾却变了味。 余渺和他所熟知的娱乐圈女星很不一样。 她善良又自立,努力好强,不因身处大染缸一样的圈子就随波逐流同流合污,徐涛感觉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这个身世可怜的女人——他兄弟的未婚妻。 徐涛很为自己的那点心动不齿,干涩道:“她很好,你好久没出来了,什么时候去见见她?” 乐天现在的处境大约是近乎于被软禁,徐涛这话是戳了他的痛处了,但与沈立行发生的事又实在令他难以启齿,只艰难道:“我……有点事,你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和她家里人受委屈,我、我对不起她!”说完,他猛地挂了电话。 系统:“呵,你是对不起她。”它还是想不通沈立行怎么会看上乐天这头大象。 或许是这大象太能装了,竟然能装成一只小白兔,实在太恶心了。 乐天边揉腰边道:“就因为她是女主,她就必须与这个世界规定的男主在一起?你不觉得你们联盟很不讲道理吗?强行配对?她就不能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系统反问道:“沈立行与你在一起就合理?” 乐天嘿嘿一笑,“那确实还是有点合理的哦。” 系统如果有眼睛,此时必然在大翻白眼。 晚上沈立行按照约定地早早回了家,大厅里却只有安静的佣人,饭桌上空空如也,沈立行皱了眉,“少爷人呢?” 佣人:“今天少爷从早上起就没出过房门。” 沈立行脸色沉了下来,快速上了楼。 门又被锁上了。 沈立行拿了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房内窗帘全拉着,晦暗无光,沈立行开了灯,发现了床上团着的身影,乐天盖着被子侧躺着,双手垫在脸下,脸色有点白。 沈立行心紧了紧,上前先去摸了摸乐天的额头,冰冰凉凉没有发烧,沈立行俯身亲了亲他的脸颊,“睡美人,醒醒,起来吃饭。” 乐天其实在沈立行开门的时候就醒了,他现在草木皆兵,一点点声音都会受到惊吓。 他缓缓睁开眼,并不直视沈立行,缩了缩脖子,“我不饿。” 沈立行还穿着白天上班时的西服,淡色花纹斯文得很,乐天心想哥你太太帅了,我看你都能看饱了。 沈立行因乐天有“绝食”的前科,怀疑他因为赌气故态复萌,伸手摸了摸乐天的脸,耐着性子道:“听话。” 乐天其实早饿得不行了,只是按照沈乐天的人设,骤然被日必定要小作一番,现在沈立行一“威胁”他,他马上眼泪汪汪,委委屈屈地下了床,轻声地喊疼。 “还疼?”沈立行主动搂住了乐天,让乐天靠在他身上。 乐天怕被人看见,去掰沈立行的胳膊,虽然早上佣人已经看见沈立行亲他,但他还想继续自欺欺人,沈立行臂膀修长有力,哪是“娇弱”的乐天能掀开的,乐天只好抬了眼,祈求地望向沈立行,“小伯父,我自己能走。” 沈立行:“你不是说疼?” 乐天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也不是那么疼。” 沈立行知道他是怕人看,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放了手,他总不想逼乐天太过。 沈乐天一瘸一拐地跟着沈立行,走了两步觉得自己姿势实在太过别扭明显,又站在原地不肯走了,“小伯父,我真的不饿,我……我有点困,我想睡觉。” “想睡觉?”沈立行回身,长臂一展直接抱起了乐天,乐天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沈立行的领子,沈立行面无表情道:“吃了饭再睡,想怎么睡都行。” 意有所指的话让乐天白了脸,他忙靠在沈立行胸前,嗫嚅道:“不要了,我真的好疼。” 沈立行板着脸不理他,沉默地把乐天抱下了楼。 厅里的佣人目不斜视消化良好,那个早上看见两人亲吻的佣人阿敏上前,喜笑颜开道:“先生,开饭吗?” 沈立行轻轻把乐天放在椅子上,椅子很柔软,乐天坐下去也还是吸了口气。 沈立行对佣人道:“开饭。” 沈立行也不算真的一无所知,厨房准备的都是清淡的流食。 只有一碗突兀的羹红艳艳地放在乐天面前。 乐天拿起调羹搅了搅,皱眉道:“这是什么?闻起来好奇怪。” 沈立行端起自己面前的粥,淡淡道:“红糖鸡蛋,阿敏说你吃这个好。” 阿敏悄悄对乐天比了个爱心。 系统:“……这不是女人坐月子吃的?!” 在沈立行的气势压迫下,乐天心情复杂地舀起一勺……真、真香! 吃饱喝足以后,该睡觉了,正所谓饱暖思游戏,乐天心中万分期待今晚跟沈立行做游戏,面上当然还是维持人设,惊恐地对着沈立行,“好疼、不行、我不要”。 沈立行直接按住乐天,让乐天趴在他大腿上,乐天以为沈立行要做一点有花样的嘴部游戏,沈立行却是给乐天上药,动作颇为轻柔,乐天心情很复杂,其实他一点也不怕疼,沈立行活一流,爽远大于疼。 沈立行指节修长,进进出出的,上个药差点把乐天给上硬了,乐天咬着拳头强行憋住,沈立行上完药发现他把自己的手背都咬破了,又见乐天神情扭曲,以为他心里还是无法接受两人的关系,生气地按着乐天深吻了下去。 乐天反抗得异常激烈,大哥别亲了,再亲真忍不住了! 沈立行虽然得到了乐天,但乐天的抗拒还是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力,乐天,到底怎么样,你才会像我一样,心里只有我? 第16章 花心大少16 过了一段时间,沈家的佣人对乐天的新角色已完全消化良好,就差叫夫人了。 周围人的态度让乐天更感到难受了,他很想逃离沈宅,逃离这个家,逃离这荒谬的一切。 终于趁沈立行不在时,乐天找到机会偷偷溜了出去,逃出沈宅跑上公路的那一刻,乐天长出了一口气,“沈立行做得也太刻意了。” 前几天还看管得那么森严,今天就把大门保安都撤了,这不明摆着给乐天机会溜吗? 这段时间沈立行经常动不动就摸着他的脸若有所思,别人是事后一支烟,沈立行事后就把乐天当烟嘬,乐天采取的都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你想睡我,我无力反抗,但也不会回应你。 虽然乐天经常在心里爽得叫爸爸,嘴上可是一直都憋住了。 为了不崩人设,他真是用尽了全力。 这下沈立行终于憋不住了,要玩个大的。 其实乐天已经知道沈立行想让他出来看什么了。 系统提示过他:徐涛和余渺已互诉衷肠,两情相悦了,他达成了普通绿帽的成就,不符合系统要求,但也够绿。 沈乐天不知道,他从踏出沈宅的那一刻就被秘密监视了,他按照沈立行所预料的那样,打电话给了他唯一能依赖的朋友——徐涛。 “徐涛,”乐天咬着唇,语意颤抖,“你能不能来接我?” 徐涛心头一紧,他对乐天消失快一个月的情况也心存疑惑,接了电话马上就来了。 乐天穿着薄薄的睡衣,穿着毛绒拖鞋,从侧面看上去,人单薄了不少,见到徐涛火红的跑车,露齿笑了笑,徐涛却从他的笑容中品出了无尽的萧瑟。 “快上车。”徐涛这次没说什么睡衣风的傻话,凡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乐天的状态有异。 乐天爬上了徐涛的车,勉强笑道:“之前还说卖你一架游艇。” 徐涛发动了车,“我要,我可以去学。” “真够哥们,”乐天缩紧了脖子,小声道,“我好困,我先睡一会儿……” 这段日子待在沈立行身边,他每晚都睡不好,总是在噩梦中惊醒,他一醒就会吵醒身边的沈立行,沈立行再哄他睡,哄着哄着就又开始做游戏了。 也许沈立行觉得乐天白天在家里睡得够多了,晚上少睡一点不要紧,他不知道,乐天白天是从来睡不着的。 徐涛侧脸看了他一眼,发现乐天已经睡着了,他歪倒在车座上,长长了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不知道是不是徐涛的错觉,他忽然觉得乐天……很漂亮,像易碎的瓷器。 两人一起回了徐涛在市区的公寓。 身后偷偷跟着的监视车辆也停了下来,车里的人按照沈立行吩咐的发信息给了余渺。 余渺正在采访的间隙,忽然收到短信,内容却是徐涛正在公寓与其他女人约会,她与徐涛的关系非常隐秘,连经纪人都不知道,发短信的人怎么会知道? 余渺慌了神,她也不去想短信的内容是真是假,只想知道是谁发的短信,她暂停了采访,急匆匆地躲到厕所隔间,按住狂跳的心打电话给徐涛。 徐涛正给乐天倒水,看到来电提示,忙挂断了电话翻转手机按了静音。 乐天抬头疑惑道:“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徐涛端了水过来,随意道:“推销的。” 乐天道了谢,捧着水杯垂着眼帘半晌没有说话,徐涛静静地陪他坐着。 良久,乐天才颤抖道:“渺渺……还好吗?” 乐天和余渺之间契约恋爱的事,余渺已经告诉徐涛了,徐涛信了,但他不觉得乐天会因为什么不想被催婚这种无聊的理由就与陌生女人玩什么爱情游戏,以他对乐天的了解,乐天一定是喜欢上了余渺,却不知该怎么接近,才会用了这样孩子气的方式。 他一出现就关心余渺更加坐实了徐涛的猜测。 徐涛在摊牌与隐瞒之间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选了后者,“她……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脸色很差。” 乐天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一抬起手,丝质的睡袍滑下,徐涛眼尖地看到乐天的手臂有斑斑点点的红印子。 乐天疲惫地一笑,低头抿唇道:“是吗?最近身体不太好,有点累。”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徐涛关切道。 乐天一听,马上态度激动地拒绝道:“不要!” 徐涛被他吓了一跳,忙说:“好,不去就不去,你想做什么?想做什么都行。” 他说这话,一是出于抢了乐天女朋友的愧疚,二是乐天看起来精神状态确实很不好,看上去神经极度敏感。 乐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太过,掩饰道:“我最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了。” 徐涛搓了搓手,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乐天心想余渺怎么还不来,他到底要跟徐涛尬聊到什么时候,沈立行要逼他死心,必得让他亲眼看到才放心,余渺肯定得来,要不然他叫徐涛把余渺叫来? 正当乐天想开口时,大门那终于有动静了,密码锁开锁的声音悠扬婉转,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徐涛马上站了起来,想挡住乐天的视线,可已经来不及了,余渺震惊惶然的脸庞完全暴露在乐天的面前。 乐天批判:经典三角形站位,联盟就喜欢洒狗血的情节。 乐天立刻进入了状态,他先是一脸欣喜,随即又渐渐面露质疑,“余渺,你怎么会有徐涛家里的密码?” 从余渺出现的那一刻,徐涛就陷入了恐慌中,听到乐天问话,他马上抢先回答道:“是这样的,你不是托我照顾余渺,她有时候来跟我商量伯母的事,她是公众人物,外面很不方便,我就把家里密码告诉她了,你千万别误会,我们……” “我们在一起了,”余渺打断了徐涛的话,神情坚定地对乐天道,“取消契约吧。” 乐天一脸晴天霹雳,余渺上前一步抓住徐涛的手,徐涛低头不言,显然是默认了。 乐天抖了几下嘴唇,他想说的话有很多,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座公寓。 乐天红着眼眶跑下楼,跑到楼下一眼便望见靠在幻影旁的沈立行,修长有力的胳膊上搭了件西服外套,罕见地嘴里叼了一根烟,烟雾迷蒙了他深邃的眼眸。 乐天:妈耶,太帅了!请立刻日我! 沈立行掐了烟,大方地向他可怜的小侄子展开了双臂,“乐天,到我这儿来。” 乐天象征性地犹豫了一下,就扑向了沈立行的怀里。 沈立行怀抱着他的宝贝,喟叹道:“我早说过,只有我们两个是相连的,只有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第17章 花心大少完 戴了绿帽的乐天神思恍惚异常忧郁,眼眶红红地靠在沈立行肩上,一言不发地吸鼻子。 沈立行沉默地享受乐天此时的脆弱。 他终于从里到外地打碎了属于乐天的一切,现在这个乐天会完完全全地依靠他,属于他。 沈立行嘴角轻勾出一个笑容,轻轻抚摸乐天柔软的黑发,以温柔编织一张名为禁锢的网。 回到沈宅,乐天依旧神思不属,下车时沈立行搂着他,他也不再抗拒,甚至迈步的时候一脚踩了个空,完全摔进了沈立行的怀里。 沈立行见他双眼空洞,心中五味杂陈,有嫉妒有愤怒,更多的还是心疼与期许。 沈立行紧搂住乐天的肩膀,沉声道:“有我在,站稳了,别怕。” 乐天缓缓抬头,眼神依旧没有焦距,只喃喃道:“小伯父,你抱抱我,好吗?” 系统:……妈的,又要触发被动屏蔽了,不知是喜是忧。 这次乐天极为主动,往常都是沈立行半哄骗半强迫,乐天总是抗拒得多,虽然他最终也能在这件事里得到快乐,但显然他并不喜欢那种快乐,沈立行也总觉得他们之间少了点什么。 现在他终于知道少了什么了。 原来热情、配合的乐天比抗拒躲闪的乐天要迷人几倍,沈立行头一回知道什么叫酣畅淋漓,趁着乐天完全顺从,两人还尝试了一些新的做游戏姿势。 沈立行躺在床上,仰头看着乐天潮红迷醉的脸孔,忽然觉得一切都值得,他拥有,或者说驯化了乐天,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放在心上的孩子。 结束之后,系统又从被动屏蔽里出来了,幽幽道:“恭喜你,离精神流放更近了一步。” 乐天毫不在意,甚至想来根事后烟,终于借着“情绪崩溃”结结实实地和沈立行做了一回游戏,确实过瘾。 原本两人完事之后,乐天都是背对着沈立行,沈立行搂着他睡,今天乐天转了过来,仔仔细细地打量沈立行,怎么看他怎么都觉得帅得离谱,而且看一眼少一眼。 乐天很想凑上去亲他一口,但不行。 这时,沈立行像读懂了乐天的心思一般,闭着眼往前凑了凑,准确地亲到了乐天的嘴唇,“睡吧,别多想。” 乐天微张了张唇,隔着空气对沈立行嘟了嘟嘴,算是回吻,宝贝儿,你真的帅,活也好,但我们缘分也就到这儿了。 乐天对系统道:“我现在不是沈家少爷,名下的资产比徐涛少吧。” 系统:“是,你那点流动资金根本比不过徐涛所持有的医院股份。” 乐天:“从财力这一方面,徐涛远胜于我,差的应该就是颜值上的判定。” 系统承认了,沈乐天这副皮囊确实好看,“徐涛的颜值判定要比你低三个百分点。” 乐天无声地叹了口气。 沈立行花尽心思让他对余渺死心,就是想从里到外彻底地占有他,以沈立行变态般的控制欲,明天沈立行一醒,乐天和余渺的婚约立刻就得玩完。 也就意味着乐天任务的正式失败。 系统:“你只有B级精神力,根本撑不过精神流放,不如向联盟申请保释,我可以替你传达。” 乐天在黑暗中勾了勾唇角,眼中闪闪发光,“你人不坏嘛。” 系统:“……我们是系统,受过专业的训练,我们不会坑人。”除非忍不住。 乐天:“多谢你的好意,放心吧,这个任务绝不会失败。” 半夜,沈立行的呼吸平稳终于睡熟了,乐天动作小心地从他的怀里溜出来,回望沈立行英俊的脸庞,还是忍不住俯身亲了他一下,正亲在沈立行的眉心。 其实乐天一动,沈立行就醒了,他觉浅,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吵醒他,何况怀里抱着的是他珍而重之的乐天。 本想装睡看看乐天要干什么,没想到眉心忽然一热,即使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沈立行也能准备地判断那是乐天吻了他! 沈立行心头砰砰直跳,很想睁开眼压下乐天回吻,只是又不想破坏两人之间难得的静谧温情,所以忍住了,尽力地把扬起的唇角压下,“守得云开见月明”便是这样的感觉。 心头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了。 乐天爬下床,不知沈立行已偷偷翻开眼在他背后看他,沈立行看着乐天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浴室,脸上终于忍不住笑。 终究是孩子气。 沈立行闭上眼睛继续装睡,想等乐天回床上时吓他一下。 浴室里,乐天慢条斯理地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剃须刀。 系统:“你干嘛?”半夜刮胡子? 乐天:“做任务。” 在系统无言的震惊中,乐天唰唰几下干脆利落地剃光了自己的眉毛,镜子里的脸顿时像一只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溜溜的。 再好看的人没有了眉毛,都会显得十分滑稽。 乐天催道:“我现在颜值比徐涛低了不?不够我再理个发。”乐天放下剃须刀,把剪刀也抽了出来。 明晃晃的刀锋闪了闪,系统觉得自己的代码似乎瞬间卡了,然后它无法控制地吐出了机械音——“恭喜守卫者完成本世界任务,将在一周内后强制脱离主世界。” !!!这个人!!!太狡猾了!!!系统差点没吐血。 “乐天,你干什么!” 久等乐天不回来的沈立行不放心,跑进浴室一看发现乐天正举着一把剪刀对着镜子,脸上秃了两条眉毛,神情似笑非笑,沈立行心中一惊,严肃道:“把剪刀放下。” 乐天依言放下剪刀,歪头看了沈立行一眼,无辜道:“我睡不着,出来玩玩。” 沈立行心惊肉跳,上前将乐天拉入怀里,深吸了一口气,“宝贝,浴室有什么好玩的,快回去睡觉。” 沈立行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乐天,他心想:我马上就要脱离这个世界,走之前不跟沈立行来个浴室play就亏了。 思及此,乐天马上站住不动,脚下生了根一样的抓住沈立行的肩膀,抬首可怜道:“小伯父,你陪我玩,好不好?” 沈立行紧皱眉头,思索之间浴袍已被乐天拉开了大半,乐天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就霸王硬上弓,他主动开始,沈立行没道理不接受,两人顺理成章地在浴室里做了一次游戏。 完事之后,乐天娇声娇气地要洗澡,于是又在浴缸里勾引沈立行做了一次游戏。 沈立行虽然吃得很饱,但心中始终忐忑,他觉得乐天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行为异常又过分亢奋。 抱起浑身酥软的乐天回到床上,沈立行俯身在秒睡的乐天额上烙下一吻,“乐天,你也是有点喜欢我的,对吗?” 否则,你不会偷偷亲我。 沈立行神情复杂地轻抚了抚乐天额前的碎发,因为心中直觉的不安,沈立行一夜没睡,就这么静静地守了乐天一夜。 第二天乐天醒时,沈立行已经不见踪影,大概是去公司了,乐天躺在床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哎,这任务太简单了。” 系统:“……你这么会钻空子,上辈子是bug转世吗?” 乐天轻笑道:“再厉害还不是被你抓到了。” 系统一瞬静默,不想承认自己有被哄到!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相信这个人的各种甜言蜜语,它要冷静!≥﹏≤ 乐天:“一周后强制脱离是意识体脱离还是销毁角色?” 前者乐天会从这个壳子离开,系统安排复制意识延续这个壳子在本世界的功能,后者就是沈乐天得死。 系统:“惩罚任务都是销毁角色。” 乐天不是很在意哪一种方式,他只在意一点——“疼不疼?” “不疼,瞬间去世。” 乐天放心了,又叮嘱系统:“你看,我有好好做任务,你答应我的下个世界有权有势别忘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放心,早安排好了。” 乐天长呼了一口气,“咱们好好合作,很快就能完成所有的惩罚任务,到时候你就是系统届的龙头老大。” 系统不接话了,他有点虚。 接下来的一周,乐天彻底放飞了自我,每天腻在沈立行身边,一副“啊,我的世界塌了,我只有小伯父了呢”的脆弱模样,动不动就拉着沈立行拿做游戏找安全感。 沈立行虽然也很乐意跟乐天做游戏,但他还是觉得乐天的状态有些病态了,有的时候乐天晚上甚至不愿意睡觉,缠着沈立行做游戏。 系统:终于有人跟我看法一致了!他就是有病! 乐天:沈立行人帅活好,我必须在这一周内睡够本! 于是,沈立行请了心理医生来跟乐天对话,心理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圆头圆脑看着十分可亲。 医生:“你最近睡眠怎么样?” 乐天顶着乌青眼:“不怎么睡。” “有没有感觉有时候心跳加快?” “经常。”跟沈立行做游戏的时候心跳超级加倍。 “会忽然脸红发热吗?” “嗯,胡思乱想的时候就会那样。”想着跟沈立行还有什么姿势没解锁的。 “有没有觉得心烦意乱?” “有一点,哎……”乐天长叹了一口气,满脸忧郁,这个世界结束之后,他还能遇到像沈立行这样又帅活又好的男人吗?忧愁~它~总是~缠绕着我~ …… 测试的结果下来不太好,心理医生告诉了沈立行他的判断,重度焦虑症、中度抑郁症。 沈立行沉默了一会儿,“治得好吗?” 医生道:“家人们要多关心他,多陪他散散心,给予他更多的精神支持,像今天这样的谈话最好每周进行个两到三次,再配合药物治疗,乐观的话,一两年就会治愈。” 沈立行颤抖着手点了支烟,“好。” 结束了与心理医生的谈话,沈立行回了卧室,乐天正盘腿坐在床上,一看到他就兴奋地扑到沈立行怀里,“小伯父,陪我玩,陪我玩。” 距离沈乐天这个角色销毁只剩一小时了,还可以抓紧时间来一发。 沈立行心头万分苦涩,轻拍了拍乐天的肩膀,“宝贝,想不想出去走走?” 乐天摇头拒绝,“我不要出去,你陪我玩吧。” 沈立行的心像是被人狠狠锤了几下,他怎么会把乐天逼到这个地步。 “乖,下床陪我去外面散散步。”沈立行低头掩饰自己红了的眼眶,伸手像抱孩子一样从乐天胳肢窝里去抱他。 乐天怕痒,“咯咯”笑了两声,那笑声很纯粹,听得沈立行心里发酸,让乐天换了身衣服,沈立行牵着乐天的手在沈宅的花园散步。 阳光正好,乐天以前也没认真看过沈家的花园,当逛公园一样新奇不已,摸摸这个,闻闻那个。 不过是看一看待了二十多年的沈家,他竟如此开心,沈立行开始后悔一直关着乐天了,他紧握住乐天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叹息般沉重道:“乐天,对不起。” 乐天愣住了,他回身望向沈立行,发现沈立行一个大男人眼眶通红神情隐忍,视若珍宝般紧握着他的手贴在唇边。 系统:脱离时间还剩一分钟,请做好准备。 乐天轻叹了口气,手略微用力,拉下了沈立行,攀住沈立行的肩膀,在沈立行的耳边轻声道:“小伯父,我不怪你……我很喜欢你。” 然后,心脏骤疼天旋地转,乐天倒了下来,这个世界最后的画面是沈立行不可置信的脸庞。 小伯父,你惊慌失措的样子也是相当的帅!但是…… 乐天咆哮:“你妈的,说好的不疼呢?!”疼死了啊! 系统:“嘿嘿。” 第18章 督主千岁1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水面波光粼粼,映出一张沉鱼落雁般的芙蓉面孔。 苍白得过分的肌肤微微透着光,五官若工笔雕刻而成,精致到了极点而显得不真实,唇色浅淡,鸦羽般的睫毛覆盖住一双凤眼,使这张近乎妖异的面孔透出一番沉静温柔之美。 虽是春日,那芙蓉面的主人身上却披着厚重的白裘,玉葱一般的手捧着一个朱漆描金龙凤纹手炉,指尖白得泛青,低着头望着水面,若有所思。 身后成排的婢女侍卫垂首静立,眼前人虽是人间姝色,他们却一个也不敢往那人身上瞧一眼。 远处,有个红翎太监急匆匆地跑来,在那人身后跪下行礼道:“千岁爷,陛下醒了。” 良久,一声不带丝毫感情的“嗯”传来。 乐天内心抓狂道:“为什么我的声音那么娘?!” 系统:“因为你是太监。” 乐天:“……你没有妈妈……” 红翎太监跪在后头汗如雨下,半晌才听到一句简短的——“着人伺候。” “是。”跪在下头的太监有点惊讶,这千岁爷这两日是怎么了,从前他可是从来不许旁人插手伺候皇上的。 乐天这具壳子名为林乐天,是雍朝如今最炽手可热的一位人物,他心机深沉权倾朝野,爪牙门徒遍布整个雍朝上下,就连当今天子也牢牢地被他把控在手中,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的身份便是皇帝最宠幸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兼管东厂,人称“九千岁”。 乐天气得恨不得把手里的手炉摔湖里,对系统咆哮道:“去你妈的太监!” 系统理直气壮:“哪里有问题吗?是不是人见了你都得下跪?是不是权倾朝野大权在握?我们系统从来不说谎。” 乐天:“我不想跟你这种没有妈妈的系统说话。” 系统心虚道:“你这具身体又没被切,你是天阉。” 乐天:“你闭嘴!”更糟糕了好吗? 林乐天已年近三十,却生得貌美若少女,肤白纤痩,因是天阉,幼时便被家人送进了宫,吃了数不清的苦楚,所以如今虽身份尊贵,身体却仍是不好,甫一生气,苍白的面颊立即浮起了淡淡红晕,犹如怒放的芙蓉花。 “千岁爷,外头起风了,奴才扶您进去?”身后随侍的太监见他面泛红晕,忙上前道。 乐天一言不发,抿着唇自己慢慢起了身,脚步缓慢地踏上鹅卵石路,自己的路他要自己走! 走出数十步之后,乐天歪倒在了身旁的小太监身上,依靠他搀扶着走路,他面色不变,心中又怒骂起了系统:“你妈的,这破身体能撑到女主长大?” 系统对天发誓,“放心,那种bug是不会出现的。” 乐天深深地怀疑这个世界是系统千挑万选出来报复他的。 在这个世界里,林乐天不仅是个太监,还是个很变态的太监,他喜欢小女孩,女主是个精致可爱的小萝莉,今年才八岁,就被林乐天那个丧心病狂的变态给养起来了,就打算等女主稍大一些再慢慢享用。 乐天来了之后,肯定是不打算炼铜了,他可不变态,但正因为他不变态,他必须等女主长大以后,再给自己找老王戴绿帽! 雍朝女子十六算成年,也就是说乐天必须再当八年的太监! 乐天:……想死…… 由于林乐天的身体极为娇弱,屋子里放慢了炭盆,烧得暖意融融,乐天踏进房内,才感到身心略微舒适,这具身体太怕冷了,四月的春日对他而言也如寒冬一般难以忍受。 乐天轻声道:“都下去。” 满屋子的太监婢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待门关上之后,乐天才舒服地吸了口气,怀抱着手炉毫无形象地倒在床榻上缩成一团。 这林乐天把持朝政、性情阴翳,是个十足的变态奸臣,在外人面前都必须端着,只有无人之时,乐天才能稍作放松。 没等乐天喘上两口气,门外又响起了小太监的声音,“千岁爷,陛下要见您。” 妈的小屁孩事可真多,雍朝的皇帝宗衍今年只比女主朱楚楚大两岁,整十岁,在乐天的记忆中是个十足的糊涂蛋,极为依赖信任林乐天这个宦官奸臣。 九龙盘云轿辇微微晃着,前后八位貌美婢女随侍,婢女之外有十八位身强体壮的太监举着皇帝才能用的明黄华盖,宫道旁的宫婢侍卫远远看见这轿辇,就得垂首避让,磕头见礼。 林乐天出身贫寒,得势之后便愈发肆无忌惮,逾矩甚多,只是宫内全由他把持,无一人敢置喙。 紫宸殿内,宗衍散着一头长发,正站在龙床上发脾气,不停地拿软枕砸打眼前的宫婢,“你是个什么东西!滚!小林子呢!朕要小林子伺候!” “陛下。”乐天远远瞧见,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林子!”宗衍一瞧见林乐天,眼里就没有旁人了,赤着脚跳下龙床,扑向林乐天,撞进他怀里,环抱着林乐天,抬头欢喜地埋怨道:“你去哪了?朕醒来见不着你,心里发慌。” 林乐天身量修长,十岁的宗衍只不过刚到他胸口,他伸手轻抚了抚小皇帝的狗头,乐天幽幽道:“陛下,你该长大了。” 赶紧给老子长大然后绿了老子。 系统为了阻止男主糟蹋他真是费尽了心思,竟然直接安排他养儿子。 宗衍扬起头,金尊玉贵养大的皇帝面若粉团,一双眼眸乌黑圆润,满眼的孺慕依赖,还有深深的固执,“朕就是要你陪着,朕一刻也离不开你。” 乐天伸手替宗衍理了理翘起的发尾,温声道:“奴才伺候陛下梳洗。” 昏黄若水的镜中,宗衍眨也不眨地看着玉手翻飞替他绾发的林乐天。 插好最后一根玉簪,乐天温柔道:“陛下,好了,传膳吧。” 宗衍跳下盘龙金椅,又伸手抱住了乐天纤细的腰身,在他腹间深深吸了口气,“小林子,你好香呀,陪朕一起用膳好不好?” “陛下,这不合规矩,”乐天轻拍了拍宗衍的手,叹气般地唤道,“别让奴才们为难。” 宗衍埋在乐天怀中,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手,满脸沮丧,“这皇帝做得真没意思。”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宫婢太监侍卫都僵住了,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耳朵。 乐天牵起宗衍的手,他手上冰凉的温度吓到了宗衍,宗衍忙两手拢起乐天的手,哈了两口热气,忧虑道:“小林子,你的手好冷,手炉呢?”转头对旁的宫婢们狠厉道:“一群狗奴才!怎么当心你们主子的!” “陛下,”乐天缓缓蹲下与宗衍平视,苍白美丽的面容上勾起一个清浅笑容,“这宫里只有你一个主子,莫再胡说了。” 宗衍只是噘着嘴不说话。 乐天抽手招了招身后的太监,接过手炉,与宗衍一起握住。 宗衍面露疑色,便听林乐天徐徐道:“奴才的手炉便是唯有陛下才能给的恩典,陛下一日为皇,奴才便有枝可依,陛下,你是奴才的天。” 那双美丽含情的凤眸灼灼明亮,宗衍心头忽然充满了热度与力量,豪情万丈道:“好!有朕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乐天眯眼笑了笑,哄道:“那日后切莫再说‘没意思’那些劳什子话了,好吗?” 宗衍乖乖地点头,“嗯,都听小林子的。” 乐天:哄孩子好累哦。 系统:奸佞模板…… 林乐天的温柔小意只对宗衍一人,走出殿内,便冷了脸,对紫宸殿的总管太监冷道:“当差不利,去领十板子。” 总管太监瑟瑟发抖道:“奴才领赏。” 有一说一,林乐天的权利真的是大,这宫里,相对于年幼爱闹的小皇帝,宫人们更惧怕林乐天这阴晴不定的九千岁,他便是这宫中真正的皇帝。 乐天:并不开心! 阴沉着脸的乐天微微咳了两声,由太监搀扶着上了轿辇,银白缎面的厚帘垂下,其中传来乐天轻柔的声音,“明日起,楚楚来紫宸殿贴身伺候陛下。” 刚挨了板子的总管太监战战兢兢道:“是。” 朱楚楚是九千岁新宠,宫里的人多多少少也都知道点消息,也不知林乐天此举是什么意思。 乐天歪倒在轿辇内,抱紧手炉握拳:绿帽需要从小抓起。 回去之后,乐天头一回召见了本世界的女主朱楚楚。 宫婢领着人来,朱楚楚一出现在乐天视野中,乐天立即眼前一亮。 妈耶,好可爱的小萝莉! 鹅蛋脸,肌肤白里透红粉雕玉琢,一双杏眼镶嵌其中,灵动活泼,一笑唇边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她还太小,不知道林乐天这个身份的可怕之处,见到林乐天便袅袅婷婷地行了一礼,欢喜道:“千岁爷,您可想起我了。” “走近些。”乐天有气无力地招了招手。 宫婢轻推了一下,朱楚楚蹦蹦跳跳地跑到乐天面前,乖觉地趴在乐天的膝盖上,眨巴着眼睛,甜道:“千岁爷,您长得真好看。” 乐天:“太可爱了!好想一口咬死她!” 系统震惊:这是什么危险发言?它一直以为大象是比较温和的物种? 乐天被萌得心肝乱颤,恨不得抱起女主揉搓一番,但为了维持变态阴翳的人设,脸上仍旧冰冰冷冷的,“明日起,你去紫宸殿伺候陛下。” 朱楚楚一脸的晴天霹雳,“千岁爷,您不要我了吗?” 乐天内心:呜呜呜,爹地怎么口能不要你呢宝贝,脸上依旧无动于衷:“去吧。” 朱楚楚咬住唇,垂首思考良久,抬首掷地有声道:“千岁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伺候陛下,为千岁爷您巩固在宫中的地位!” 少女好志向,但你只能努力给我戴绿帽。 朱楚楚退下以后,乐天屏退了众人,对系统坚定道:“我决定了!要守护我最好的女儿!让她当皇后!” 系统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只要乐天能不作妖好好做任务就行了。 第19章 督主千岁2 林乐天这个九千岁实在很忙。 原本乐天以为只需在宫中吃着御膳、受人伺候、出门靠轿子、回来躺热炕,就那样糊弄糊弄,苟延残喘地活到朱楚楚长大就好。 没曾想案上堆积的公文都快有几尺高了。 乐天麻木着一张脸道:“我没有手下帮忙吗?” 系统:“有的,这些是比较重要的事务,你不放心让别人插手。” 乐天:“……”为什么林乐天的性格要这么多疑?!他快累死了! 性感千岁,在线批文。 乐天这壳子身娇体弱,没多大精神,批一张公文就得歇一会儿,批的还没外头送上来的速度快,批了一上午仍然是高高的一堆。 乐天:真是每天都想死呢。 乐天气道:“这林乐天当九千岁有啥意思啊,累死累活的。” 系统幽幽道:“所以他心理变态了。” 好像有点道理,乐天满脸沉郁地招了膳。 林乐天的身子极弱,宫中虽有天底下最好的厨子,他却不能享用美食,每顿只能吃药膳。 一道道药膳上来,乐天闻着那些味险些要吐出来,属实难顶。 伺候用膳的小太监一道道先试膳,乐天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发觉小太监眉毛也不皱一下,应当是不难吃的。 等试膳完毕,乐天随手指了一道菜,白白嫩嫩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看着像鱼肉之类。 真正吃到嘴里,乐天立即心中不住骂娘,什么玩意,根本没味道! 系统差点没笑出声,不枉它千挑万选了这个世界,也让乐天吃了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 乐天不想委屈自己,放了筷子,冷着脸道:“都撤了吧。” 这宫里他说一不二,而且他手下的太监只是怕他,却并不敬他爱他,他说不吃,也没人去劝,都依言进来把饭食撤了下去。 乐天拢了拢狐裘,“备车马,去东厂。” 哼,他要去东厂找好吃的。 东厂是雍朝最血腥之处,系统也不知道乐天怎么想的,还去东厂找吃的,找死人还差不多。 东厂离宫不远,东安门出来拐角就到,乐天选择了坐轿子,别问,问就是骨头阴丝丝地疼,坐马车漏风,得冻死他。 系统不知道窃笑了多少次,简直身心愉悦。 东厂虽由太监把权,门楣却异常地高耸气派大气恢弘,乐天抬着眼皮瞧了一眼,“林乐天心气还挺高。” 系统:“也许是因为他有的地方长得太小,所以就在别的地方找补。” 乐天:“……” 系统:“噗嗤噗嗤。” 乐天气得要死,虽然他并不是林乐天,但住在一副天生丁丁不行的壳子里还是感到很憋屈。 东厂与乐天想象当中的有些不一样,里头向他行礼的人个个膀大腰圆膘肥体壮,声音雄浑洪亮,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太监。 他宫里的小太监没一个不娘的。 包括他自己。 东厂里,林乐天有专门的屋子处理事务,乐天进了屋子,命人点了碳,便把人全赶走了,这也符合林乐天一贯不喜与人接触的个性。 屋内无其他人之后,乐天忙去掏桌下的点心吃。 林乐天太谨慎了,他在宫里住的院子都没个点心碟子,估计是怕人下毒,唯有东厂这个百分百由他控制的地界摆了一盘素点心、一盘水果,聊做办公充饥之用。 点心松软香甜,虽是素的,但师傅手艺极佳,乐天吃得满嘴掉渣,毫无形象地拿手去接碎末,临了还要把掌心的碎末往嘴里倒。 “可惜有点少。”乐天一口气吃完了一碟点心,瘫在太师椅上抖腿。 画面太美,系统再一次申请主动屏蔽功能。 林乐天是个工作狂,绝不会到了东厂就光吃盘点心,为了不崩人设,乐天休息了一会儿,也乖乖地拿起了桌上东厂的公文批。 不批不知道,一批吓一跳。 东厂的公文比宫里的那些离谱多了,简直就是一八卦大杂烩。 某某官员吃早饭的时候吟了一首诗,影射林乐天宦官摄政。 某某官员在床上跟小妾做游戏的时候,提到了前朝,似有反意。 某某官员给家里养的狗取名乐子,有侮辱林乐天之意。 乐天:“尼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东厂的人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专躲人家里听墙根。” 系统:“这是你吩咐的,必须时刻监视每个官员的动向。” 乐天:“……我大概真是个变态。”而且是病的不轻的那种。 乐天又翻了几本公文,发现十之八九都是那些捕风捉影的告状,心中无语,唤了人来,冷着脸摔了公文,“这都是谁写的?” 来人恭敬道:“回千岁爷,是新上任的锦衣卫百户韩齐所写。” 乐天愣了愣,对系统道:“锦衣卫?” 系统很不想解释,但还是不情不愿道:“嗯,锦衣卫替东厂办事。” 乐天追问道:“锦衣卫不是太监吧?” 系统心不甘情不愿道:“……不是。” 堂下跪着的人见乐天久久不言,额头上早已冷汗津津,心中骂了韩齐千遍万遍,他到底写了什么让九千岁不高兴了。 “唤他过来。” 来人听到命令,立即如临大赦般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韩齐来了。 青年撩帘进来,长身玉立,因身材高大,头上的圆帽几乎要顶到门框,他身着大红织金飞鱼补罗,腰挎一柄绣春刀,丰神俊朗眉目若刻,跪下行礼,掷地有声道:“锦衣卫百户韩齐拜见九千岁。” 乐天被惊住了,“兄弟,你好帅!”他忽然不想死了! 系统:“……”大意了。 乐天心里差点没流口水,面上仍是冷若冰霜,“你瞧瞧地上的折子,是你所书?” 韩齐捡了折子,一一翻看,拱手道:“是属下写的。” “抬起头来。” 让我好好看看你这张英俊的脸孔。 韩齐抬起了头与乐天直视,乐天审视他的同时,韩齐也在观察这个权倾朝野的宦官。 那个传说中手段残忍性子阴鸷的九千岁生得极为美貌,苍白的脸孔无一丝艳色,偏眉眼之间透出彻骨的媚,韩齐只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睑。 怪不得有传言说林乐天是以色侍君才得上位。 韩齐瞥眼过去,神情冷峻,乐天忍不住心猿意马,“他怎么不看我,是不是被我的美貌所震慑?” 系统:“你是他顶头上司,他敢盯着你看?” 乐天飘飘然道:“我长得这么好看,他会不会对我一见钟情?” 系统泼冷水道:“别忘了你是太监。” 乐天瞬间从天上掉下来了,伸手去摸茶杯,想喝口茶冷静一下,故意使唤道:“倒茶。” 韩齐起身上前,替乐天斟了一杯热茶,乐天接过茶时,轻轻拿手指碰了碰韩齐的手,肌肤接触,韩齐立即缩了手,垂首静立一旁。 乐天饮了口茶,淡淡道:“折子里那些鸡零狗碎少管,多做些有用的事。” “是,属下受教。”韩齐看似服从,但乐天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这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恭敬。 乐天:“又帅又酷,要是能跟他来一发,我死而无憾了。” 系统忍不住提醒道:“咳咳,太监,太监,人设,人设。” 林乐天之所以这样不择手段向上爬,就是为了不屈居于人下,他因为先天自身的残疾,所以养成了自卑变态的性子,只能从折磨幼童身上找到快感,绝不可能会与男人搞在一起。 按照林乐天的人设,他最讨厌的就是像韩齐这样高大英俊的男子。 乐天依依不舍地把眼珠子从韩齐身上拔下来,冷淡道:“在东厂好好当差,下去吧。” “是。” 韩齐撩帘出去,门缎子落下,遮住了他英姿勃发的身影。 “呜呜呜,这个韩齐也太帅了。”乐天在屋内恨不能捶胸顿足。 飞鱼服的束腰衬得韩齐肩宽腰细,正是完美的倒三角身材,他刚刚给乐天倒茶,站在乐天旁边最少也有一米九,手指也极为修长,乐天愤怒捶桌,怎么办,好想摸,韩齐一定有腹肌! 他如果让韩齐脱了给他摸,韩齐肯定二话不说就从了,关键他找不出一个理由可以去这样做,那是会崩人设的。 系统见他郁闷的样子心里都乐开了花,乐天也有今天。 在太师椅上嗷呜乱抓了半天,乐天疲惫地认命了,“算了,就让我做一个大家渴望而可不及的美男子吧,我这样受诅咒一般的美貌注定孤独终老。” 系统:“……这个结局听上去挺不错的。” 韩齐攥着那几本折子走出去,刚走到一个拐角见地上有火盆,便随手一扔,神情无比淡漠。 阉人祸国。 第20章 督主千岁3 在东厂工作忙碌了一天之后,乐天还得趁天黑前赶着回宫哄孩子,单身社畜父亲的痛苦有谁能懂? 唯一让乐天欣慰的是听说朱楚楚在紫宸殿混得还不错。 林乐天是宦官,瞧着花团锦簇手掌大权,其实全依仗皇帝恩宠,他自个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想方设法地排除异己,不惜残害忠良,为了牢牢地将皇帝攥在手里,故意养成皇帝娇纵任性只依赖于他的脾性。 说白了,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如今乐天却不能这么做。 地位在他之上的唯有宗衍一人,也只有宗衍够格让他完成任务,可宗衍那样的性子哪坐得稳八年的皇位? 林乐天到底出身贫寒,眼界太过狭窄,真以为靠自己残忍阴毒的手段能把持朝政多少年。 即便能牢牢地把控住雍朝,与雍朝接壤的领国也不会放过一个宦官弄权的国家。 说不定再过个三五年,宗衍与他都得玩完,到时他一个宦官,底下全是悬空的,还不是任人鱼肉? 幸而乐天穿来得早,林乐天还没有做得太过分,朝中还剩许多栋梁。 养成明君计划开启(X)——养成绿帽计划开启。(√) 乐天:我太难了…… “千岁爷,紫宸殿到了。”外头小太监轻声道。 带娃压力骤然来袭!乐天头疼地抚了抚额头,揣好了手炉,乐天下了轿辇,由小太监扶着入殿,宫女太监们见了他照样都是行礼。 “小林子!” 宗衍飞奔着跑来,又是一头撞进乐天怀里,柔弱的乐天差点被小皇帝撞得吐血,勉强道:“陛下,庄重些。” 宗衍不管,仰起头撇了撇嘴,“小林子,你近日陪朕陪得太少了,朕好无聊。” 乐天抚了抚宗衍的玉冠,宗衍不依,拉着乐天的手贴在他脸上,眯了眼活像只被主人爱抚的小狗。 “陛下,奴才的手凉,”乐天不忍卒看,果断地抽回手,还是放在手炉上,“传膳吧。” 乐天点了名让朱楚楚侍膳,站在一旁几乎手把手地教她,朱楚楚年纪虽小却聪明灵秀,做得有板有眼,乐天心中欣慰,看朱楚楚的目光便温柔许多。 乐天:“我女儿好棒!” 系统:把女主当女儿养,真有你的。 宗衍却不高兴了,拍了玉箸,满脸阴沉道:“小林子,你眼里还有朕吗?” “奴才把陛下放在心上呢,楚楚是个好孩子,有她陪着您,奴才不在时也不必如此牵挂陛下,万望陛下体恤。”乐天重新拾起玉箸,恭恭敬敬地端给宗衍,目光多情似染秋雨,缓缓道:“陛下,请用膳。” 宗衍立即被顺了毛,乖乖地用起了膳。 满桌的御膳佳肴,香味直往乐天鼻子里钻,乐天差点流口水,他站不住了。 “咳咳。”乐天掩唇微咳了两声,宗衍立即紧张道:“小林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染了风寒?” 乐天摆了摆手,“多谢陛下挂心,只是夜风吹得嗓子有些发痒。” “你每夜来来回回的,怎么能不受风?本来身子就弱,”宗衍着急道,“快传太医!” 太医一来,搭上脉之后,还是老些话,什么体虚气短,内寒外感,反正总结下来就是林乐天身子弱,哪哪都不行,需要大补、静养。 宗衍急得满脸涨红,一旁的朱楚楚也是咬唇瞪眼,心急得很。 乐天顺势咳了两声,安抚两个娃,“老毛病了,陛下不用担心。” 宗衍咬牙道:“都怪朕!” 宗衍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他出身不高,年岁也小,本是最不起眼最不可能登基的一位,全靠林乐天助他登上皇位,林乐天为了牢牢地把控住宗衍,曾演过一出“落水救人、烙下病根”的戏码,是以宗衍极为关心林乐天的身体。 “陛下慎言。”乐天的语气稍重了些,似是不愿听到宗衍自责。 朱楚楚在一旁沉思已久,忽然上前跪地道:“陛下,奴婢有一言。” 宗衍抬手,“说吧。” 朱楚楚抬眼望了乐天一眼,发觉乐天没有阻拦的意思,大着胆子道:“千岁爷每夜在东厂与宫中来回奔波,实属劳累,请陛下恩典,准许千岁爷外宿。” Good job!不愧是我的女鹅!聪明又贴心!乐天简直想给朱楚楚比大拇指,面上沉静如水,又追加了一次咳嗽。 宗衍本下意识地要拒绝,可听乐天又在咳嗽,心又软了。 林乐天在他生命中最晦暗的时候帮助了他,一直相信着他,他是他的天,天怎么会让他受苦? 宗衍艰难道:“你说的有理,小林子,日后若是忙得晚,便留在东厂不必回宫了。” “奴才谢陛下恩典。”乐天顺势行了礼。 目的达成,欧耶。 待在宫里实在太压抑疲惫,几乎时时刻刻都要端着,还要哄孩子,东厂就不一样了,他的地盘他说了算。 而且乐天也不想宗衍再这么病态地依赖他了,他要输送人才到宗衍身边,好好教导宗衍。 宗衍沉浸在小林子要睡在外面的悲伤之中,他拉住乐天的袖子,带有一丝丝的祈求意味道:“小林子,你今晚陪朕睡,好不好?” ……如果你再大个七八岁我一定很乐意……乐天微笑着拉出袖子,温柔而不容抗拒道:“陛下,这不合规矩。” 宗衍垮了脸。 “陛下,明日奴才送您一份大礼,可好?”乐天笑眯眯道。 宗衍仍是不虞,“朕没那么好哄。”又憋不住道:“是什么?” 乐天依旧笑着,“秘密,奴才想给陛下一个惊喜。” 乐天走时,又叮嘱了朱楚楚一番,将宗衍的脾性喜恶全告诉了朱楚楚,朱楚楚用心记下,“千岁爷,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努力的!” 好女鹅呜呜呜,乐天冷着脸摸了一把朱楚楚的小脸蛋,立刻被系统警告了:“注意你的行为。” 乐天气结,“父爱,父爱你懂吗?” 系统:“呵呵。” 翌日,乐天的大礼送到了宗衍面前——翰林大学士杨谦益+抚远将军鄂泰。 “臣等奉九千岁之命教授陛下。” 宗衍:“……” 乐天坐在去往东厂的轿辇里悠哉悠哉地翻卷宗,儿砸,好好享受三年学文五年学武补习大套餐。 第21章 督主千岁4 东厂是情报机构,满朝大臣的身家经历包括私隐全部记录在案。 乐天唰唰翻了几页,在众多脸阔方圆的猛男之中骤然瞥见了韩齐的俊脸,东厂的画师工笔写实,将韩齐剑眉星目的冷峻气质描绘得淋漓尽致。 乐天心肝儿又颤了一下。 韩齐的卷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同样出身贫寒的他与乐天走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靠着在战场上尸山血海里挣出来的军功,韩齐回朝又捐了些拿命换来的银子,才当上了锦衣卫的百户,卷宗上记载韩齐曾杀敌四百七十一人。 乐天:“乖乖,这是个狠人哪。” 系统:“你好意思说别人是狠人?” 作为扶持宗衍上位的第一人,林乐天手上沾的性命不仅比韩齐多上数倍,而且质量也很高,许多皇子嫔妃都是死在他手里。 乐天合上卷宗,神情若有所思,“我觉得这个韩齐不简单。” 系统一震,没想到乐天还是有两把刷子,它故意隐瞒了韩齐的身份,乐天竟然还能察觉出不对劲。 没等系统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乐天斩钉截铁道:“长得这么帅,怎么会加入东厂这种邪恶组织,一看就有问题。” 系统:“……”算了。 宗衍登基已一年有余,林乐天有心把持朝政,自然是把宗衍往废里养,权势上架空了宗衍不说,在宗衍身边安排的宫女太监也都有意纵容宗衍任性享乐。 骤然之间,杨谦益与鄂泰两位太傅来了,宗衍哪有乖乖听话的道理,二话没说就要将两人轰出去。 鄂泰是武将,生得高大威猛美须髯,奈何口笨舌拙,不得辩解,拱了手就要出殿,他本也不愿接这差事,只是迫于阉人势大,不得已而为之。 杨谦益后退一步挡住鄂泰的去路,鄂泰斜眼瞪他,他轻压了压手,示意鄂泰稍安勿躁,不慌不忙地向宗衍行了个礼,温声道:“陛下何故如此?” 宗衍满脸不耐,标致的小脸全是反感,“朕是皇帝,用得着你们这些臣子对朕指手画脚?滚出去!” 鄂泰听了又是生气,脸都憋红了,转身对宗衍行了一礼,粗声粗气道:“臣告退!”风风火火地拂袖离去了。 杨谦益无奈,“陛下,且听臣一言……” “朕不听!”宗衍板起脸打断,抬脚便走,他在宫中专用间宫殿用来玩乐,里头堆满了林乐天命人搜集来的奇技淫巧的东西,最能消磨人的心智。 两个太傅刚进宫就被赶回去的消息马上就传到了东厂的乐天耳里,彼时乐天正在埋头苦批公文,听了之后不由心头大怒。 你爸爸我在单位辛苦工作,你在家不读书,还把家教赶出去。 不孝子! “知道了,下去吧。”乐天不动声色地让来报信的小太监退下。 不一会儿,鄂泰的折子递了过来,他性子刚猛,满折子的“臣难当此任”,反正就是老子不干了。 乐天把鄂泰的折子撕的粉碎,气得心脏病快要发作,“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本千岁的命令!”体内熊熊燃烧的奸佞之火马上就要忍不住了。 系统:“说好的养成明君计划,鄂泰可是难得的将才。” 乐天:“行,他不干,有的是人干。” “来人,”乐天轻唤了一声,外头立即有人应,“千岁爷,您吩咐。” “将韩齐传来。” 系统:“……”草啊,又大意了。 韩齐在外头当差被叫回来,进屋时风尘仆仆,依旧难掩英俊。 乐天又差点流口水了,盯着韩齐挪不开眼,林乐天的壳子也好看,但太女气,穿女装估计也毫无违和感,韩齐就单单是俊,满身内敛的杀气与冷静克制矛盾地融合在一起,组成致命的吸引力。 系统忍不住了,“别看了,说词儿。” 乐天欲盖弥彰地先“咳”了一声,“韩齐,在东厂干得可好?” 韩齐心头一紧,道:“属下竭尽所能,报效千岁。” 拍马屁都拍得这么帅,乐天慢慢道:“我打算给你换个差事。” 韩齐心头崩得更紧,难道这阉人发现什么了?腰间的绣春刀刚沾了血,刀锋还热着,韩齐垂下的手悄然握住了刀柄,低声道:“但凭千岁爷吩咐。” “陛下年岁不小,身子却依旧孱弱,我听闻你的功夫不错,入宫去教陛下习武吧。” 韩齐愕然,抬头望向林乐天,却见林乐天那一对扎眼的双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目光幽深可怖如同寒潭,韩齐立即垂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属下遵命。” “今夜随我回宫,去收拾收拾干净,”乐天慢条斯理道,“一股子血腥味。” 韩齐依言退下。 系统:“你想干嘛?” 乐天:“思想别太龌龊,我怎么会对我儿子的家教老师下手?我是那种人吗?” 系统:“我看你就是那种人。” 乐天:“宝贝,我们才相处了多久,你就已经如此了解我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灵魂伴侣?” 系统:“……你最好别动韩齐。” 乐天终于听出了点意思,疯狂追问韩齐有什么猫腻,系统不作回答,只是反复警告他别打韩齐的主意。 乐天见系统守口如瓶,也就懒得再问,他也不打算动韩齐,开玩笑这是要崩人设崩世界的事,过过眼瘾就得了。 在东厂忙死忙活累了一天,乐天暗中将几个奸臣以“他对我不恭不敬”“他就是不服我这个九千岁”“我看这个人就是有问题”等诸如此类的敷衍理由秘密处理了。 因林乐天本就喜怒无常多疑阴鸷,一时是朋党,一时翻脸不认人的事也常有发生,下属也未曾有疑。 天色已沉,东厂里点起了灯,朱红高大的门楣如同巨兽之口,幽黄灯笼垂着珍珠流苏在晚风中微荡。 一盏玲珑精致的宫灯被人握在手中,那人手指细长骨节分明,青筋微露,站得如同青松一般,只肩膀微微垂下,正是“收拾干净”的韩齐在门口等待林乐天。 远处,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了,前后簇拥围着那位九千岁。 “千岁爷。”韩齐微低了低头。 乐天目不斜视,挺直腰板迈步向前,结果迈的步子太大,脚下踩了个空,身体一晃,眼看就要摔倒,韩齐眼疾手快,拿宫灯的一头怼住了林乐天的腰,稳住了乐天的身形。 “啊!”乐天惨叫了一声,他累了一天,声音细弱,不比猫叫声大多少。 身前身后的太监们都大惊失色地要扑上来,“千岁爷!” 乐天猛地一顿手,四周都寂静了,他侧头剜了韩齐一言,“你好大的胆子。” 韩齐也知道糟了,只是方才他下意识地不想碰到那阉人,身体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应。 “千岁爷千金贵体属下不敢触碰,一时情急,请千岁爷恕罪。”韩齐微弓腰了,解释道。 明晃晃的宫灯在乐天眼睑下摇晃,花影半明半昧地投在韩齐挺翘的鼻子上,乐天心想:你帅你有理,今天放过你。 乐天一言不发地招了小太监,小太监扶着他上轿辇,乐天细皮嫩肉的,只感觉腰侧非常之疼。 “妈的,这韩齐一定有问题!”乐天忿忿道,看他要摔了也不接着点,下手还那么重。 系统不忍心再看他犯蠢,“韩齐是从前的七殿下,宗衍的七哥,差点被你宰了。” 第22章 督主千岁5 轿子抬起,乐天人跟着轻晃了一下才回过了神,震惊道:“他……他……他整容了?”林乐天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人。 系统:“你命人截杀他时,他只比现在的宗衍大两岁。” 韩齐看着也就十八左右,也就是说已然过去五六年之久了,相貌与幼时有异也不奇怪。 乐天久久不能言语,沉思半晌,才痛心道:“那我岂不是有两个儿子了?!” 系统:“……你说是就是吧。” 林乐天为了扶植宗衍上位,可算是呕心沥血,双手沾满了血腥,宗衍的兄弟他全杀干净了,韩齐这个七殿下应当是出了什么岔子,成了漏网之鱼。 七殿下生母早亡,朝中无势,林乐天联合钦天监哄骗先帝说七殿下有克母克父之凶命,先帝便随意给七殿下拨了个犄角旮旯的封地,将他赶出京了。 林乐天心狠手辣还不肯罢休,为绝后患,专门派人在七殿下出京的路上截杀他。 未曾想七殿下竟活了下来,改名换姓变作了韩齐潜伏在他身边。 乐天瑟瑟发抖,“他是不是想找我报仇?” 系统:“你说呢?” “天哪!”乐天在暖轿里紧紧地搂住自己瘦弱的身躯,“这……不就是言情世界最经典的套路吗?!” 上个世界里,乐天就曾经跟系统总结过,古早男女主的相爱必不可少的就是有仇。 “虐、恋、情、深!”乐天声情并茂,作西子捧心状,“韩齐他为了报复我,一定会囚禁我,鞭笞我,狠狠地糟蹋我,对我虐身虐心,最后让我脆弱的身体变得犹如一块破布!” 系统:“= =麻烦你清醒一点,你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你们两个不是言情世界。” 乐天瞬间变脸,满脸坏笑道:“你终于承认我们这是一篇耽美文了。” 系统:“……” “我有必要提醒你,林乐天这具身体的死亡是由韩齐达成的。”系统强调了‘韩齐’的名字,希望乐天能清醒一点。 乐天嘻嘻一笑,“林乐天死在韩齐手里跟我乐天有什么关系?” 系统:“腰不疼了?” 腰间被忽略的疼立即开始发作了,腰际犹如被一柄尖锐的锥子反复敲打,乐天疼得花容失色,系统乐得代码错乱。 东厂离皇宫不远,韩齐一步步地走着,越来越接近他曾经所住过的那座宫殿,攥着宫灯的手也越来越紧,黑暗中的深情冷峻可怖。 一见到林乐天的轿辇,宫婢们远远已袅袅婷婷地拜礼,个个模样都战战兢兢,她们的恐惧反应拉回了韩齐的理智。 再厌恶再仇恨,他身后轿子里的人都是个不容忽视的狠角色,他费尽心思捏造身份潜入林乐天身边,决不能在此刻轻举妄动,他必须冷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否则,稍有破绽便前功尽弃。 轿子里的乐天扶着腰龇牙咧嘴,憋着叫疼的劲,就怕让人听见动静。 打死韩齐也想不到他极为忌惮的九千岁是这种货色。 “千岁爷,紫宸殿到了。” 乐天忙坐正,将莽服上弄出来的褶皱理好,问系统:“没异常吧?” 系统:“挺好,娘的很内敛。” 乐天:“……”行吧。 韩齐往后退了半步,替乐天撩起轿帘,兴许是暖轿里熏得暖和,林乐天苍白的面颊上升起了淡淡的红晕,在宫灯下恍若国色,韩齐看了一眼,立即移开了目光,心中狠狠唾弃:妖颜祸国。 宗衍一听说林乐天回宫了,高兴得饭也不吃了,扔了玉箸就往外跑,韩楚楚屁颠屁颠地追着跑。 “小林子!” 随着一声清脆的呼唤,韩齐回头,望见了他世上所剩下的最后一位兄弟——当朝皇帝宗衍。 宗衍满面的笑容如花般盛开,猛地一头扎进乐天的怀里。 乐天腰受了伤,轻哼了一声,忍住疼痛,面上仍是笑意融融,“陛下,规矩。” “小林子,你不是说太累了,不回宫了吗?”宗衍环抱着乐天,开心得身后看不见的尾巴都要摇起来了,双眼晶晶亮亮地望着林乐天,仿佛他一日的欢喜都汇集在了此刻。 妈的,真可爱。 乐天现在充分能理解那些溺爱的父母了,娃太萌,不忍心骂。 他微微俯下身,温柔地轻抚宗衍的鬓角,低声道:“陛下,奴才听闻您将杨鄂两位大人赶走了,是吗?” “朕嫌他们烦,没意思,”宗衍牵起林乐天的手,就要往殿里走,“小林子,你伺候朕用膳,楚楚笨手笨脚的。” 朱楚楚在一旁可怜巴巴地看着林乐天,宗衍脾性乖戾,她今日受了不少挑剔责骂。 林乐天不动,宗衍拽不动人,回首疑惑地望向林乐天。 乐天心中深深叹了口气,这是一头被林乐天养坏了的小兽。 韩齐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心头恨得滴血,认贼作父不过如此,林乐天这阉人,他迟早将他千刀万剐! “陛下,”林乐天立在宫灯下,单薄的身子被套在宽大的狐裘中愈发宛若尺素,他微微笑着,眼中含情脉脉,“你长大了,不该如此任性。” 宗衍咬住嘴唇,似是不解,他抬首道:“小林子,不是你告诉朕,朕登基当了皇帝以后,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了朕吗?” 乐天:这是什么昏君台词!儿砸你快住口! 林乐天眸中笑意微淡,“不以尧舜之心为君者,具君也;不以伊尹、周公之心为臣者,具臣也,陛下想让奴才以后在史书工笔之中留下骂名吗?” 此言一出,宗衍一知半解,韩齐倒是浑身一震,他又重新审视了林乐天,见林乐天神色端正,目光坦荡,浑然不像韩齐心中狠辣的奸佞模样,韩齐垂首,心道阉人太会装模作样,果然不容小觑。 宗衍还不太明白林乐天的意思,只知道林乐天生气了,他的小林子性子最好,鲜少与他红脸,宗衍忙又钻入林乐天的怀中,拿头来回拱林乐天,“小林子,你别生气,朕知道错了。” “陛下,皇帝是不会错的,”乐天温柔地抚了抚宗衍的耳朵,轻声道,“是杨鄂两位大人做得让陛下不满意了,奴才给您找了一位新的师父,”他抬眼望向韩齐,眼眸中的温情瞬间消散,又是古井无波寒潭一般,冷冰冰道:“过来。” 态度判若两人。 韩齐上前一步,按捺住激动道:“锦衣卫百户韩齐拜见陛下。” 宗衍连个眼神都没给,仍是依恋地搂着林乐天,等待他的下文。 “韩齐武艺高强,从明日起他会留在宫中教陛下习武,”乐天微咳了一声,宗衍立即神色紧张起来,乐天顺势道:“别让奴才担心了,好吗?” “好,朕依你,不过小林子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宗衍狡黠一笑,“今夜你陪朕睡!” 韩齐猛然抬头,眼中对林乐天的杀意几近涌出。 第23章 督主千岁6 林乐天出身贫寒,从洒扫太监做起,一步一步爬上高位,先帝在时,已是先帝身边备受宠爱的亲信。 他生得貌若好女,宫中传言他以色侍君,当年韩齐年幼也是不得宠爱的皇子,极难见到先帝,对先帝宠爱的宦官亦是印象模糊。 韩齐在心中自然不愿相信自己的父皇会是那种色令智昏的君主,所以一直只将此当作宫中不入流的传言之一,单认为林乐天是依靠邪恶的内在兴风作浪。 但亲眼所见林乐天之美貌以及他对宗衍异乎寻常的温柔态度令韩齐心中不得不警惕生疑。 毕竟宫中确有不少太监与皇子之间不可言说的乱事,尤其是皇子年幼时,常有太监引诱皇子之事发生。 乐天察觉到了韩齐投来的窥视目光,他有心刺激一下韩齐,微笑对宗衍道:“好。” 宗衍欢呼一声,又深深埋在乐天腰际吸了口气,扬起笑脸,“小林子最香了。” 说起这个,乐天就烦得很,林乐天是真的香,他明明已经很粗糙的三天都不洗澡了,林乐天仍旧肤若凝脂、体内透香,闻起来有点像乐天喜欢吃的一种草莓糖,淡淡的,甜甜的,害得他每天晚上梦里都在吃草莓。 其实从前宗衍为皇子时,林乐天与宗衍也经常一起睡,林乐天的精神控制手段之一,幸好他虽然变态,却对男的没什么兴趣。 宗衍拉着林乐天的手回去用膳,韩齐踌躇了一会儿,厚着脸皮跟着混了进去。 宗衍嫌弃朱楚楚伺候得不好,要林乐天伺候他。 朱楚楚委屈得差点掉眼泪,她已做得很用心了,可宗衍就是怎么样都不满意。 乐天忍着腰疼伺候了宗衍一顿饭,深深地感觉到养儿不易! 按规矩,林乐天是不能上龙床的,所谓陪宗衍睡,不过是在宗衍龙榻之下铺一层薄被让林乐天能蜷一夜。 韩齐见状,稍稍安心,因无人指挥他,所以他自作主张地在殿内保卫,实际是看着林乐天,以防他对宗衍有什么不轨。 宗衍趴在龙榻上垂首望着林乐天,两脚在背后上下踢着,“小林子,你上来陪朕睡哪。” “陛下,这不合规矩。” 林乐天躺在朱红锦被中,乌发披散,眉眼都带着沉静温柔,因怕冷,紧紧地团住被子,只露出巴掌大的苍白小脸。 宗衍垂下手,撩起一缕林乐天的长发在掌心把玩,林乐天乌发柔顺如丝缎,冰冰凉凉的,宗衍团在手心边揉捏边与林乐天悄声说着小话。 林乐天宠溺地仰头望着宗衍,时不时地点点头回上一两句。 从韩齐站立的角度,只能看见林乐天两片浅色的唇微动,偶尔牵出一个带有笑意的弧度,看上去如斯温柔无害,韩齐实在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痛下杀手,将他们兄弟十一人屠戮殆尽。 忽然,林乐天似是察觉到他的注视,瞥眼轻瞟了他一眼,那一眼才是韩齐熟悉的九千岁,冰冷无情毫无情绪,充满了威慑,韩齐忙撇开了眼。 他心中忽然明白了:林乐天的柔情蜜意全是给宗衍的,所需要展示温柔的对象只有皇帝。 宗衍毕竟还是个孩子,说着说着就困了,抓着林乐天的头发就已经垂着头睡着了。 林乐天轻轻从他手中抽回发丝,费力地坐起身向韩齐招了招手。 韩齐犹豫了一会儿,上前弯下了腰。 林乐天裹着被子,活像只怕冷的小猫,他的声音也像幼猫一般又细又软,附在韩齐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抱陛下就寝,当心着点。” 最后四个字,韩齐隐约听到了埋怨的意思,他嘴唇轻轻勾了勾,又马上拉平了唇线,拱了拱手,轻手轻脚地将宗衍抱起,将他唯一的弟弟放到龙床中央,盖好寝被。 做这些事时,韩齐心怀柔情,他并不怨恨登上皇位的宗衍,他认为一切都是林乐天的错,宗衍只是被蒙在鼓里。 韩齐很想怜爱地摸一摸幼弟熟睡的脸庞,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唯有果断地抽身向林乐天回礼。 林乐天又招了招手,韩齐再次俯身,便听到那猫叫一样的声音,“抱我。” 韩齐浑身一震,心中犹豫了一瞬,立即乖乖地连薄被带人的抱起林乐天,怀中的人极轻,即使是连着薄被也没有多少分量。 “出去。” 韩齐依言抱着林乐天踏出紫宸殿的内殿。 林乐天微咳了一声,韩齐迅速地俯身去听,“传太医,让他们悄悄的。” 乐天实在疼得受不了了。 林乐天的皮肤比豆腐还嫩,腰部的疼痛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减轻,反而越来越疼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果然是悄悄的,踮着脚溜了进来,见韩齐怀抱着林乐天,一时不知所措,“九千岁,您病了?” 乐天探出一张素净小脸,“张院判,我腰疼。” 他说话时平静无波,韩齐却从中诡异地听出了可怜兮兮的味道。 张院判常调理林乐天的身子,没听说过他有腰疼的毛病,疑惑道:“何时起的症状?” “夜里,左腰处,疼得厉害。” 张院判对陌生的韩齐道:“这位大人,麻烦坐下。” 韩齐抱着林乐天坐在了贵妃椅上,按照张院判的吩咐解开了被子,林乐天里头只穿了一件雪白的单衣,隐隐透出莹莹肤色,韩齐看了一眼立即移开了目光,仰头望向头顶腾飞的五爪金龙。 张院判在乐天叫疼的地方轻按了按,乐天差点叫起来,幸好他憋住了,只是紧抓住韩齐的臂膀轻哼了一声。 韩齐顿时如坐针毡,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运起了劲。 “九千岁,这伤恐怕要脱衣查验……”张院判小心翼翼道。 按林乐天的性子,他宁愿疼死也不会愿意在别人面前袒露肌肤,乐天森冷道:“都闭上眼睛。” 太监宫婢们都慌张地转过了身,抱着林乐天的韩齐依言闭上了眼。 眼睛一闭上,其他感官被放大了数倍,韩齐能清晰地闻到林乐天身上传来的丝丝香味,不腻人,但甜得韩齐心头发慌。 剥开衣服,林乐天腰间果然有一块刺眼的青紫。 “这是外伤啊,千岁爷,”张院判大吃一惊,“这……谁伤了您?” 乐天瞟了一眼闭着眼睛的韩齐,发觉他额上冷汗都流下来了,汗水从他英挺的下颚角滑落,落入高束的领口中,嗨,长得帅就是有特权,乐天淡淡道:“被野狗撞的。” 第24章 督主千岁7 野狗?无论皇宫东厂都是万万不会有这些东西的,张院判也不敢多问,只道:“那野狗可否咬伤千岁爷?” 乐天冷淡道:“索性是只幼犬,牙还没齐全,别废话了,给我医治。” “千岁爷您这是积了淤血,待臣烧一副热药给您敷上,将药力推开,连用七日便好。” 七日?!乐天抓着韩齐的的手更用劲了,听到没你这野狗!七日! 乐天脸色沉得快滴水,冷冷道:“赶紧熬药。” 跌打药都是现成的,张院判请太医院的人将药送来,在偏殿快手快脚地烧热了药,拿玉刀替乐天敷药。 乐天在脑内大叫:“疼疼疼疼疼疼疼,顶不住了!救命救命!”他紧抓住韩齐的手臂,苍白失血的面容因难忍的痛楚而皱成了一团。 系统平静道:“忍忍吧,当以后跟韩齐虐身虐心的排练。” 乐天:“……” 实在忍不住了,乐天拉过韩齐的手臂,张口咬在他的虎口上。 韩齐猛地受到啃噬,瞬时张开了眼,林乐天的身体立即暴露在他眼下。 火红的热药敷在苍白若冰雪的肌肤上犹如大片红梅绽开,那画面昳丽可怖,竟有一种受虐的美丽,一时之间,韩齐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张院判见他睁眼盯着看,忙道:“这位大人,你的手劲大,劳烦你运力助千岁爷将药力推开。” 乐天嘴咬着韩齐的手,自然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韩齐一手被乐天咬住,一手依照张院判的意思贴向乐天受伤的腰际,药是热的,林乐天没伤到的肌肤却是冰凉沁人、柔软滑腻,犹如上好的绸缎,烦是触摸过的人定会爱不释手。 韩齐闭上眼,将脑中胡乱的思绪赶走,放空心思用力去揉。 他一用上劲,乐天马上疼得更厉害,抓着韩齐的手咬出了满嘴的血腥味。 待药上透,乐天只感觉去了半条命,韩齐依照张院判的吩咐替乐天拢上内衫,卷好薄被,乐天痛得有些意识模糊,在彻骨疼痛结束前,已张开了嘴。 韩齐抽回手,虎口被咬得血肉模糊,乐天嘴角还沾着丝丝血迹,好似抹了胭脂,鲜红浸润,雪白的贝齿齐整得藏在两片红唇内,一样沾染着丝缕血迹,瞧着脆弱可怜的很。 “大人,你这手?”张院判轻声道。 “不碍事。”韩齐抱起蚕蛹一般的乐天走入内殿,轻轻将他放回龙榻下头。 乐天全程悄无声息任他摆布,披散着一头乌发,歪着头沉沉昏了过去。 韩齐凝视了一会儿,心想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也怕疼,还怕得紧。 夜也不必守了,乐天这病秧子的模样,怕是爬也爬不起了,韩齐退出内殿,对仍守在外头的张院判道:“九千岁不欲陛下担忧,劳烦院判大人明日一早过来替九千岁换药。” “是,都听千岁爷的,”张院判轻叹了口气,“大人,我替你包扎下手?” “不必了,一点小伤。”韩齐将手收入袖中,拱手转身离去。 张院判远眺韩齐在黑夜中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好似什么时候见过。” 宫道寂静,守夜的宫人犹如一尊尊塑像般安静,仿佛已长在了宫墙上,韩齐受伤的是拿刀的那只手,伤口碰着冰凉的刀柄微微刺痛,韩齐面无表情地走着,步子越迈越大。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走过冗长宫道,到了无人处,韩齐才终于停下脚步,一手贴上冰冷宫墙,眸中情绪翻涌。 韩齐为皇子时,住在博海阁,那是宫中诸多楼宇中不甚起眼的所在,他的生母沈贵人生了他不到三月就死了,他与宗衍的经历何其相似,可惜境遇全然不同。 十二岁之前,他是默默无闻的皇子,虽无九五之命,亦平安喜乐,然而十二岁那年,他背负着克母之命被封地出京,在驿站遭遇截杀,他心口中了一箭,腿也险些被烧残,上了战场之后,更是经历了无数血雨腥风。 韩齐用力捶向宫墙,虎口受伤的皮肉绽开,刚凝固的血迹又悄悄漫了出来,那点疼对他而言简直微不足道。 林乐天……我所经受的苦楚必要你百倍、千倍地偿还! 乐天一夜没睡好,梦里全是草莓被踩烂的情节,醒的时候大惊失色,“系统,我是不是瘫了!”腰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麻木僵硬。 系统:“虐身虐心好玩吗?” 乐天:“呜呜呜……我错了……” 系统轻哼一声,“没瘫,敷了药,药力能镇静止疼。” 乐天松了口气,“张院判不愧是太医院的领导,必须赏他。” 说曹操曹操到,张院判提溜着个小药箱赶来了,踮着脚跨入内殿,圆润的脑袋晃来晃去找人。 韩齐披着夜露回殿,见张院判在殿门口撅着屁股,轻咳了一声。 张院判回头,小声道:“大人。” 韩齐点了点头,走进内殿,心如止水地俯身要去抱林乐天,没想到林乐天已睁开了双眼,定定看着上头,黑眼珠散漫无光,似梦非梦的模样。 “九千岁。” 乐天偏过头,“干什么?” “该换药了。”韩齐轻声道。 乐天从被窝里费力地抽出手,在韩齐凑近的左脸扇了个耳光,他没力气,一巴掌悄无声息,比猫挠还轻,韩齐脸都没动一下,沉默地伸手抱起乐天。 换药时,乐天的腰部知觉又恢复了,惊天动地的疼,拉住韩齐的手猛咬,对系统哭诉道:“我不要跟韩齐虐身虐心了,太踏马疼了。” 系统:“呵,大象的皮不是很厚吗?” 乐天:“嘤嘤嘤。” 一顿折腾之后,乐天感觉自己又瘫痪了,只好命韩齐先将他送回自己的内院,免得宗衍醒来瞧见他这副模样大吵大闹,又叫来了朱楚楚,嘱咐她该怎么说。 朱楚楚眼泪汪汪地听着,咬着嘴唇道:“千岁爷,我回去伺候您。” “不用你,你好好伺候陛下。”乐天淡淡道,拍了拍韩齐的胳膊,示意起驾走人。 回了老巢,乐天才稍稍舒了口气,瞥眼瞧见韩齐抱着他的手上被他咬得坑坑洼洼。 乐天躺下后,问道:“疼吗?” 韩齐摇头,“不疼。” “你低头。”乐天慵懒道。 韩齐依言照办,立即又被乐天赏了一爪子,他憋住心头的火,低着头不让乐天察觉他受辱的神情。 “属下知错。”韩齐咬牙道。 良久,上头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 “去太医院包扎好,我瞧着伤眼。” 韩齐心头猛地一动,立即压住情绪,“是。” 太医院内,张院判不在,当值的太医替他包扎,疑惑道:“大人,这是什么咬的?” 韩齐漫不经心道:“野狗。” 第25章 督主千岁8 人虽病着,事却不能不管,小太监立在榻前轻声细语地读折子,林乐天闭着眼半躺着,若是他点一点头,小太监便蘸了朱笔画圈,不点头的折子便搁置一旁,等候再决。 “两广总督胡戚道上折,今春暴雨连绵,湖水上涨引水泄百里,漂数千民庐,万望朝廷体恤,免两广三年赋税,以缓民生。” 韩齐包扎回来,听到小太监在读折子,于是默不作声地站到一旁,心中又是念了几遍“阉人祸国”。 “呵,”一直闭口不言的林乐天冷笑一声,不急不缓道:“胡戚道这狗东西,无能也就罢了,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传令东厂,速去两广提胡戚道人头来见。” “是。”小太监拢了折子,迈着小碎步出去,对着韩齐点了个头,韩齐毫无反应,心中盘算如何救下胡戚道。 乐天睁眼,瞟向韩齐,“你是木头吗?滚过来。” 韩齐腮边的肌肉动了动,压住情绪上前,“九千岁有何吩咐?” “手我瞧瞧。” 虎口上缠了厚厚的麻布,麻布暗黄,倒是没透出一丝血迹,乐天也瞧不出他到底伤得如何,不咸不淡道:“还疼吗?” “不疼。” “等陛下起身之后,你陪着陛下学文,午膳之后教陛下习武。” “是。” 乐天上下打量了韩齐一番,这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俊是真俊,手也是真黑。 “韩齐,这次我饶你一命,你该知道如何回报。” “属下明白,多谢九千岁宽宏。” 传话的小太监又轻手轻脚回来了,“千岁爷,陛下醒了。” “去吧。”乐天对韩齐使了个眼色,韩齐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离开这儿了。 宗衍醒了,不见林乐天,果然又是发脾气,朱楚楚依照林乐天的关照说林乐天吹了风头疼,先回宫休息了,宗衍散着长发敞着单袍活像个小疯子,光着脚焦躁地殿内踱步,“朕去看他!” 朱楚楚提着鞋跟在他身后,急道:“陛下,您先穿鞋,小心着凉,九千岁会担心的。” 朱楚楚伺候的时间不长,但已牢牢地掌握‘宗衍的软肋是九千岁’这一诀窍,宗衍果然定住,一把夺过朱楚楚手中的鞋,“朕自己穿。” “陛下,锦衣卫百户韩齐求见。” 宗衍套上鞋,不耐道:“不见。” “陛下,您忘了昨夜怎么答应千岁爷的。”朱楚楚在一旁提醒道,换来宗衍一个恶狠狠的白眼,不禁委屈地咬唇瑟缩,陛下的脾性实在太坏,不及千岁爷万分之一温柔。 “见见见!让他进来!”宗衍赌气道。 韩齐总算能与他的幼弟面对面,相见却不能相认,韩齐心头发苦,涩声道:“臣拜见陛下。” 宗衍看也不看他,坐在榻上由朱楚楚替他系衣带,嘴上依旧嘟嘟囔囔,“小林子身子太弱,太医院那帮狗奴才个顶个的没用,全杀了才好。” 韩齐听着宗衍句句都在牵挂那个阉人,脸色不由沉的滴水。 整理好衣冠,宗衍才纡尊降贵地去打量韩齐,韩齐半跪着,视线里一双精致的盘龙靴微微翘着,一点一点,尽显小孩脾性。 宗衍背着手道:“既然小林子让你教,那你就教吧,教得不好,朕砍了你的脑袋。” 那阉人将宗衍养成这般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性子,哪有半点国君的模样?韩齐见此情形心焦如焚,压低了声,强忍心绪道:“是。” 过一会儿,杨谦益也来了,宗衍正在用早膳,杨谦益便与韩齐在门外交谈,杨谦益出身世家,活了一大把年纪温文尔雅没半点脾气,对锦衣卫也无甚偏见,笑眯眯地与韩齐说话。 韩齐沉默寡言,只点头应“是”。 大约一直到巳时,宗衍才正式开始上课,杨谦益已经想明白其中的门道了,上课前先搬出林乐天,“陛下,九千岁嘱咐臣每日结束之后向他禀明情况。” 正想蒙混过去的宗衍:“……” 杨谦益:“^_^陛下不要辜负九千岁的一番苦心哦。” 宗衍:糟老头子坏得很。 杨谦益授课时,韩齐充当陪读,朱楚楚在旁伺候,听得比宗衍都认真。 盯梢的太监溜跑回林乐天那回报,乐天还在生无可恋地听折子,忽然道:“让楚楚一块学。” 小太监一时没反应过来,瞪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林乐天,嘴唇张成了个圆形,说了个响亮的“啊?” 乐天抬眼,长长的睫毛上下一翻,小太监立即吓得脸都白了,“是,奴才这就去说。”脚不点地地退了出去。 “男孩读书,女孩也要读书!”乐天在心中对系统豪情万丈,“我们要贯彻生儿生女都一样的原则!” 系统:说的好像真跟你生的一样…… 好不容易捱过上午的课,宗衍精气神都没了一大半,杨谦益笑眯眯地留了功课,宗衍态度比初见时少了份张狂,多了份畏惧,甚至打起了小结巴,“这、这些明日就交?” 杨谦益笑眯眯,“是啊陛下,臣相信以陛下的聪明才智,区区一篇策论不过手到擒来。” 宗衍无法反驳杨谦益,因他确实觉得自己天资过人,只好满脸郁卒地应了下来。 朱楚楚在一旁小声道:“陛下放心,奴婢帮你。” 宗衍白了她一眼,他这样的天才都觉得杨谦益的功课难,更何况朱楚楚这笨手笨脚的小宫女,“笨猪。” “朕要去看小林子。”憋了一上午的宗衍终于按耐不住,直接命宫人将午膳安排在林乐天的小院子。 韩齐只好上前阻拦,“太医说九千岁今日要休养,听不得动静。” 这话骗小孩,小孩都得思量思量,宗衍却马上踌躇起来,认真问韩齐:“真的吗?” “真的,陛下不信可以去问张院判。” 宗衍垂头丧气,“都怪朕,若当年小林子不是为了救朕,如今也不会身子这样柔弱。” 宫里的人都知道林乐天“英勇救人”的事迹,尤其朱楚楚,林乐天本想将她收作娈宠,自然是让人对朱楚楚日夜洗脑他有多么完美。 朱楚楚眼泪汪汪道:“九千岁实在是太爱护陛下了。” 宗衍肯定道:“小林子对朕的心意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 两个小孩终于达成了共识,宗衍不计前嫌地拉起朱楚楚的手,“走吧,陪朕用膳,等小林子好些再去看他。” 朱楚楚点点头,今天也是为神仙君臣情谊流泪的一天。 一旁的韩齐:……心头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 传话太监向韩齐使了个手势,韩齐悄无声息地退下,小太监是来叫韩齐回去给林乐天换药的。 小太监说完之后,发觉面前一直冷冰冰的锦衣卫大人笑了起来,那笑容温暖俊美极了,韩齐柔声道:“那还等什么,快去吧。” 第26章 督主千岁9 听了一上午的折子,乐天只是点头也已累得精神不济,两眼发晕,本来就是个柔柔弱弱的美人儿,如今就像打上了一层霜,凋敝零落我见犹怜,别有一番风味,张院判瞧着十分心疼,圆胖脸皱成了个包子褶子。 乐天看着张院判更加对面前的清粥小菜难以下咽,“系统,我好想吃肉包子。” 林乐天身子从里到外都是一样的娇弱,吃不了荤腥,否则必要剧烈地闹肚子。 系统显然也不是个好系统,怂恿道:“你吃啊,让御膳房给你做,你都坐到这个位置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然而跟所有爱抬杠的人一样,一旦对方真的认同你的意见时,你又会立即变得踌躇,乐天当机立断,“不吃了。” 系统非常满意,对它来说无论哪种结果都是好的。 如果乐天选择不顾自己的肠胃猛吃一顿好的,那么必然会拉得虚脱,系统会觉得很解气,像现在这样乐天选择不吃了,那么说明它已经掌握了一些与乐天交流的技巧。 它判断乐天这个人有点贱嗖嗖的,不能顺着他,要跟他对着来,方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乐天食不知味地由娘得可爱的小太监喂着饭,他张嘴就吃,也并不挑,因为每道菜无论是什么食材都是一致的寡淡无味,小太监喂着喂着觉得内心非常平和,最近九千岁没有以前那么阴森森的了,显得可亲了许多。 “千岁爷,张院判,韩大人来了。” 乐天正抿了一口无味的嫩豆腐,含糊道:“他来干什么?” 张院判在那捣鼓药箱,恳切道:“千岁爷,您的伤太重了,每日要换两次药,韩大人是习武之人,手劲巧,能推开药力。” 乐天:“……”想哭又不能哭。 那药也很稀奇,除了换药的时候有点疼,换完之后就浑身麻木,也不觉得疼,只觉得自己像僵尸。 韩齐来得很快,里边话音刚落,他人已弯着腰进来了,乐天现在瞧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垂涎三尺,韩齐这人下手太黑,弄得乐天看到他就觉得腰疼。 “九千岁。” 韩齐的语气很平静,乐天眨了眨眼,小太监心领神会地替乐天把嘴角擦了个干净,垂手立到一旁,悄悄地去看韩齐。 这位锦衣卫百户大人实在生得俊俏,且极富男子气概,为寻常所不能见,小太监很崇拜羡慕地看着他,心想原来真男人就是这般气度啊。 乐天对系统道:“这个小王八蛋好像心情很不错。” 系统装傻,“有吗?” 乐天:“我怀疑他就是为了摸我的腰故意撞我。” 系统:“有可能哦,你长得这么好看。” 一听系统顺着他,乐天立即警醒,“不对,他就是故意打击我报复我意图谋害我!” 系统:“会吗?按道理来说,你们会虐身虐心最后成为一对非常模范的真爱呢。” 这是乐天自己的理论,此时乐天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对身旁的张院判慢悠悠道:“我不要他按。” 在张院判看来,林乐天颇有些孩子任性,耐心解释道:“如若不将药力推开,恐怕七日都不能痊愈。” 乐天大怒,然而因为人设与嗓音的限制,他没有大骂出声,很沉稳地骂了一句,“狗东西。” 也不知是在骂张院判还是在骂韩齐。 最终,乐天还是屈服了,又是被韩齐抱在腿上按得死去活来,韩齐仿佛得了趣,使的劲比上回还厉害,并且张院判贴心地准备了软杵令乐天咬着,所以乐天白白地挨了一顿揉,也没有伤到韩齐半分。 结束之后,乐天实在恼火,气若游丝地对韩齐道:“你低头。” 韩齐知道他又想打自己耳光了,那耳光当然是不疼,只是挨得是林乐天这阉人的耳光,也叫韩齐心里很不好受。 哪知兴许是韩齐这回用的劲太大,乐天的手颤颤巍巍地刚摸到韩齐的脸,只擦了一丝边,便无力地从韩齐脸颊滑落。 韩齐莫名其妙地被乐天近乎调戏地摸了一把,再加上乐天在他怀里香气扑鼻,脸罕见地红了,不知是气是羞。 乐天瞟到他脸上的红晕,大为惊恐,“他不会真的因恨生爱,与我虐身虐心轰轰烈烈爱一场吧?” 他的惊恐不像装的,系统疑惑:“你不想?” “我不想,我怕疼死。”乐天老实道,以韩齐和林乐天之间的仇恨,韩齐真要用自己的肉身实施报复,那也必然是极其限制级的,林乐天这娇花一样的身板子铁定完蛋。 系统:“你说真的?” 乐天:“比我们之间的感情还真。” 系统:……那也并不是很真。 尽管如此,系统还是判断乐天没有撒谎,乐天酷爱享乐,这具身体确实限制了乐天享乐渠道的开发,于是他放心地说了实话,“其实这个世界韩齐才是男主,他以后会登基当皇帝。” 乐天震惊极了,他睁着一对上翘的凤眼望向韩齐,往常他因为阴鸷的性子常眯着眼瞧人,这样圆睁着眼倒真像一只猫,只是这猫极其地不怀好意,韩齐避开了目光,“九千岁若无吩咐,属下这就告退。” “韩齐,”乐天舌尖滚过他的名字,半含威胁道,“陛下年幼,你小心些,若陛下伤到分毫,我要你的命。” 无论林乐天有多恶,他对宗衍仿佛是真的爱护,这一点韩齐也不得不承认,只是这爱护背后的意义,他与林乐天都心知肚明,韩齐拱了拱手,“九千岁放心。” 韩齐走了,乐天忧郁道:“他会篡我儿子的位吗?” 系统:“其实篡位的是你,他是清君侧。” 乐天:“那我女儿怎么办?把她跟韩齐凑一堆?” 系统:“完成任务为不限制对象,只需满足条件。” 乐天明白了,宗衍也可,只是宗衍得坐稳了皇位才行。 乐天深叹了口气,很是忧郁,在这种剧本里,像他这样的角色通常都会不得好死。 习武需穿着劲装,宫里提前准备好了,韩齐背着手在外头等,心情十分复杂,仔细分辨还是欢喜更多一些。 宗衍穿了雪白劲装出来,大摇大摆十分嚣张,全然忘了上午在杨谦益那受的苦,也背起了小手,“那个谁,怎么练哪?” 韩齐回头刚要行礼,见了宗衍的模样刚要拱起的手顿住了。 原本宗衍穿着龙袍还不觉着,换上束腰束腿的劲装之后,突出了圆润的小肚子与一身凹凸不平的软肉,加上戴了一顶碧绿碧绿的玉冠,活像萝卜成了精。 韩齐一直冷漠的脸终于禁不住出现了裂痕。 第27章 督主千岁10 宗衍这辈子没受过这种罪。 幼时不得宠便无人管,稍大一些,林乐天便出现在他生命中,宠他护他竭尽所能地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韩齐半点不留情面,杨谦益拿林乐天哄宗衍,韩齐干脆就是武力镇压。 宗衍刚一闹起来,他便单手将宗衍抗在肩上,宫人皆知他是林乐天带来的人,林乐天才是宫中真正的主人,宗衍吱呀乱叫,宫人们也低眉顺眼地全装聋作哑。 反复三次,宗衍老实了,他自登基一来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朕不想扎马步了。”宗衍玉雪可爱的小脸两侧肉鼓成了两个包,两只小拳头规规矩矩地搁在腰侧,满脸委屈地蹲扎马步,泪花在眼中倔强地闪烁。 韩齐冷漠道:“陛下,这是基本功。” 宗衍吸了吸鼻子,对身边忧心忡忡的朱楚楚道:“朱楚楚,你去找小林子来。” 韩齐打断道:“不必去了,九千岁在休息。” 宗衍大怒,然而仍不敢乱动,扎着马步撅着脸骂道:“逆臣!朕要杀了你!” 韩齐八风不动,轻点了点宗衍的肩,“提肩。” 宗衍憋着哭腔,“提不动!” 韩齐心性坚定,毫不手软,誓要将宗衍培养得体格健壮,脱去那一身脂粉气,于是替宗衍提了提肩。 纵然宗衍是个孩子,他也始终流淌着骄傲的皇室血脉,蹲马步蹲得发抖,仍倔得不肯掉泪,只是恶狠狠地盯着韩齐,咬着牙一言不发,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将韩齐千刀万剐。 韩齐见他如此神情,心中满意,是他宗家的好血脉。 如此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韩齐对宗衍温和道:“请陛下休息片刻,活动活动手脚。” 朱楚楚忙上去搀扶宗衍,宗衍很不乐意靠在朱楚楚身上,然而他也确实站不住了,半靠在朱楚楚肩头,盯着韩齐磨着牙齿,“朕要杀了你。” 韩齐心中犯涩,倒非因宗衍闹着要杀他,而是宗衍贵为皇帝,实际却连处置一个锦衣卫也不能办到,而他自己还不自知,其实连太监宫女们也都明白:生杀夺予全看林乐天的意思。 思及此,韩齐单膝跪地,恭敬道:“微臣皆是为了能让陛下身子强健,请陛下饶恕。” 他一服软,宗衍脸色好了许多,他虽性子怀,做的最坏的事也就是追着宫女太监打骂与动不动就要人滚,仔细想来,他从未下令杀过一人,宫里的宫女太监也并不真的惧怕他。 韩齐英俊伟岸,是个大丈夫的模样,这样的大丈夫向他求饶,宗衍胸膛里堆起的怨气顿时散了大半,可眼眶里的泪却包不住了,簌簌然地滚了两行泪,“你想得美,我饶不了你。”话说得再狠,带了哭腔就是小孩的可怜了。 更何况,他连自称也忘了。 韩齐就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仰头望向宗衍,他那样高大的身躯,即使跪着,在幼小的宗衍面前也仿若一座踏实的高山,他说:“陛下,不要哭。” 他的语气是宗衍从未听过的,不单单只是温柔,是一种深沉的怜惜,还有淡淡的鼓励,宗衍发觉韩齐的眼角也有些红了,他用袖口匆匆抹了把泪,嘴硬道:“朕没有哭,朕是流的汗。” 韩齐微微笑了,“是臣看错了。” 他笑了,宗衍不知怎么觉得心头很温暖,禁不住也笑了,马上又板了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要罚你……”宗衍本想说打板子的,他有时也会打太监宫女的板子,一板子下去满耳尖锐的哭声,宗衍并不喜欢,于是后头也就少了,且他心里不知为何就是舍不得打韩齐的板子,犹豫了半天,才说道:“给你画个大花脸吧。” 韩齐非常柔顺地应下,“陛下休息好了吗?咱们要开始下一环了。” 林乐天上了药没了半条命,宗衍上了学也没了半条命,夜里都不吵着要看林乐天了,实在饿极,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又实在累极,倒在龙榻上呼噜声立即响起,朱楚楚怕他吃饱了就睡会积食,趴在床边给他揉肚子,同时小声地去问一旁站着的韩齐,“大人,九千岁怎么样了?” 韩齐本想说死不了,到了嘴边还是忍住,“尚可。” 朱楚楚低着头,望着宗衍翕动的鼻翼,轻声道:“九千岁为陛下操碎了心,替陛下寻来两位大人,希望陛下能明白他的苦心。” 韩齐一怔,仿佛现在才开始思索林乐天的用意。 是啊,林乐天为何要请杨谦益和他来教授宗衍? 听说刚开始请的还是鄂泰,韩齐从军中退下,自然知道鄂泰的威名与本事,此人性子暴烈用兵如神,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杨谦益为宗衍授课时韩齐就在一旁,听得很明白,教授的也是正正经经的君王道。 这不是一个培养傀儡君主的做法,韩齐心头杂乱,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夜晚到了,他也该去给林乐天换药了。 他一路上心事重重,连张院判叫他都险些错过了。 “韩大人,出宫呢?”张院判笑眯眯地与他招呼。 韩齐拱了拱手,“去给九千岁换药。” 张院判摆了摆手,“用不着了,千岁爷的药换好了。” “换好了?”韩齐惊讶,脑海中最先涌上来的竟是淡淡的背叛感。 张院判点头,摸了摸嘴角的八字胡,“千岁爷说不打扰韩大人教授陛下,传了旁人。” “旁人……”韩齐嚼了嚼这两个字,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悦。 张院判浑然不知这英俊冷漠的锦衣卫心里在想什么,还安慰地拍了拍韩齐的肩膀,“放心,你帮千岁爷疗伤,千岁爷那样的好脾性,断断不会怪罪你的,安心出宫吧。”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韩齐接连收到两个人——朱楚楚与张院判对林乐天的好评,他僵着脸不知该如何回复。 幸而张院判也只是匆匆与他打个招呼,转身就走。 冗长的宫道寂静安宁,宫灯投下修长身影,韩齐静思良久,该想明白的不该想明白的全是一团浆糊,干脆也不再去想。 他回京就是为了诛杀林乐天,这一点绝不会变。 第28章 督主千岁11 张院判不愧为国手,说七日好便七日好,乐天因被韩齐挟私报复按得奄奄一息,趁韩齐不在时,命人传了宫里的浣洗宫女,也是十多年的修为,不比韩齐上药的效果差,而且也没那么疼。 乐天静养了七日,再下地行走时觉得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软面条一样哆哆嗦嗦,后怕道:“我以后再也不要见韩齐了。” 系统难得见到他这样高的觉悟,心里非常之欣慰,仿佛看到了回头的浪子,“乖。” 再说韩齐,七日都没什么机会接近林乐天,倒也先歇了整死林乐天的心思,一面专心教授宗衍拳脚武艺,一面想法子准备去营救两广总督胡戚道。 他笃信林乐天要杀的一定是忠臣。 林乐天想杀的他就一定要救。 锦衣卫刺探情报监察官员都是一把好手,然而杀人才是他们最拿手的本事。 这次刺杀胡戚道的领头人正是韩齐的顶头上司——副千户蔺如丝。 此事也是蔺如丝无意中露了行迹,被韩齐猜了个正着。 蔺如丝因韩齐入宫而有点不痛快,他的下属越过他得了九千岁的青眼一步登天,锦衣卫其余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他本就刻薄,于是出发前专门来挑衅刚从宫里回来的韩齐。 “你也甭得意太久,等我回来,千岁爷跟前就没你站的地了。” 韩齐并未动怒,照样是沉默板正地看着他,心中考虑是否在城外截杀蔺如丝,但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杀了蔺如丝,林乐天再派个人顶上就是了。 锦衣卫最不缺肯卖命的人。 别无他法之下,韩齐只好暗地里联系了厉帮。 厉帮全是由一群反抗阉党之人所组织在一起的,他们并不知道韩齐的真实身份,只当韩齐是有识之士。 厉帮中的人接到韩齐的暗号,派人变作货郎,在集市卖包子,韩齐过去买了几个包子正要往怀里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清淡香味,他浑身一震,转身欲要行礼,手臂却被按住,“韩大人,买包子?” 林乐天身穿青烟色大氅,长身玉立,与周遭集市的烟火气格格不入,仿佛是单劈出来的,洁净高雅,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搭在韩齐朱红色飞鱼服上犹如艳鬼。 周遭有不少人在悄悄看向韩齐这边,韩齐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已吸引了许多人暗地的目光,大家都是想看却不敢看,林乐天一出现,许多人都色胆突破极限,忍不住一瞄再瞄。 韩齐胸膛中的心脏剧烈跳动,沉稳道:“九千岁这是?”他瞟了一眼林乐天身侧,发觉他只带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太监,以他的功夫底子,感觉周围仿佛是没有其他暗探,但这也说不定。 “躺了七日,出来走走。”林乐天淡淡道,伸手拿了韩齐手上的一个包子,放在鼻尖闻了闻,“豆沙馅。” 韩齐脑中一团浆糊,想不明白林乐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心里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林乐天看出了什么马脚。 其实是系统让乐天来的。 自从乐天表示害怕跟韩齐有接触之后,系统就放心多了,本来想瞒着乐天的事也不瞒着他了,告诉他韩齐要坏事,韩齐是男主,气运强大,他想救胡戚道,胡戚道必能活。 但胡戚道是本世界重要的反派角色,奸佞程度仅次于林乐天,要不是林乐天以先天的心理变态作为微弱优势取胜,那胡戚道就该是本世界头一号奸佞王八蛋。 林乐天是毒,胡戚道是贪。 按照本来的发展,两人一见如故优势互补双剑合璧,一个铲除忠臣一个蛀空国库,最终成为宗衍倒台的最大内因,喜提午门斩首。 原本会杀胡戚道的韩齐如今阴差阳错却要去救人了,系统赶紧通知乐天出去截人。 “宫外的光景二十多年不见了,”林乐天环顾四周,周围人慌忙收回目光,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跟我走吧。” 韩齐手上捧着豆沙包,跟在林乐天身旁,心中防备警惕达到了极点。 京中河道错杂,有许多可爱小河,五月天气已开始热了,街上多了许多卖花姑娘沿着河岸,向如织的行人抛售鲜花。 乐天与韩齐漫步河道,两人先是都静静地不说话,忽然,乐天轻声道:“蔺如丝性子浮躁,我不放心。” 韩齐一怔,心中马上反应过来林乐天的意思,心想真是天助我也,忙道:“属下愿往。” “那陛下呢?”林乐天偏头看了看他,一株垂下的杨柳恰巧从他的鬓边滑过,柔和了他漠然的神情,“陛下很喜欢你。” 或许是兄弟血脉作祟,当然韩齐也对宗衍极为用心,宗衍不是个不知好歹的性子,相反他对他人的善意与恶意极为敏感,他知道韩齐真心地待他,故而也悄悄地格外看重韩齐。 这都是朱楚楚告诉林乐天的,她尽职尽责地在宗衍身边当个小监视人。 韩齐心砰砰直跳,只犹豫了一瞬,便道:“属下可以尽快办完差事。” 林乐天的脚步在一处河道前顿住了,他往前一步站在绿树浓荫之下,一点点掰碎手里的包子皮,扔到河里喂鱼,成群的鱼儿聚集过来,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韩齐站在他身后,有一瞬间想把林乐天就此推下去。 “你过来。” 韩齐上前一步,见林乐天雪白细长玉葱一般的手指正指着河里争食的鱼群,也不由凝神望去,林乐天幽幽道:“有吃的,就都跑出来了。” “鱼儿觅食都是如此。” “成群结队的,人也一样。” 林乐天把包子扔进河里,拍了拍手,从大氅里摸出一个浅金色锦鹤纹的折子递给韩齐,“打开瞧瞧。” 韩齐依言打开,瞳孔骤然放大,里头密密麻麻地写了胡戚道的贪污事迹以及和他勾连的大小地方官员,那些官员下头也有相对的富商官绅名单,字字句句事无巨细,甚至连贪污了多少两银子也写得清清楚楚,韩齐瞥眼瞧见最下头一个“十两银子,三担大米。”心头惊骇得无以复加,禁不住道:“这?” 林乐天缓缓回头,凤眼幽深,“国之蛀虫,托付于你。” 韩齐的眼睛似被林乐天此刻的神情吸住了一般无法移开,他心中有无数念头跑了出来——林乐天在试探他或者林乐天在骗他或者其他的什么什么,他也说不清那些是什么。 只是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强烈地呼喊:林乐天说的是真的。 望着韩齐怔怔的面容,乐天在心里给自己装的这个逼竖起了大拇指,“看咱们小韩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 系统警惕道:“你不会打什么坏主意吧?” 乐天:“哎,瞎说什么呢,要不是你非叫我来,我躲他还来不及呢。” 系统松了一口气,但又有点感觉说不出哪里不对,总之它现在的感觉与韩齐其实是差不多的——复杂,极其的复杂。 第29章 督主千岁12 两广距离京师数百里,水路陆路加起来来回最少也要十天,还不算上办事的功夫。韩齐原先是想去救人,临头却变成了办案,办的还是大案,林乐天甚至连玉牌都给了他,见玉如见人,此次他也算半个钦差了。 蔺如丝人被突然换下,心中恨的不知几何,跑去青楼喝了无数花酒平愤。 宗衍听林乐天说韩齐离京办差了,这几天晒黑了的小脸顿时沉了下去,语意不满道:“他要教我武艺,怎么还跑出去办差。” 乐天心里酸溜溜的,心想不过短短七日,宗衍已经离不开韩齐了。 林乐天的那点小心思,宗衍是不明白的,他上了几天杨谦益的课颇有心得,任性的脾气改了许多,自己安慰自己道:“他是锦衣卫,当差也是应当的。” 全程都不需要林乐天劝一下,乐天一面觉得宗衍进步很快,一面又有点不得劲,他主动道:“陛下,韩大人不在,奴才陪着你也是一样的。” 宗衍瞄了他一眼,负手沉稳道:“不必了,小林子你忙你的吧。” 那模样像极了冷漠的韩齐。 乐天也不知韩齐给宗衍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精心养了十年的儿子说不要爹就不要爹了。 果真儿大不由爹。 乐天大受打击,沉默半晌,微咳了一声,垂首温声道:“陛下长大了,奴才真高兴。” 五月的春日,他仍是怕冷地着了大氅,犹如一座玉雕的人,散发着冷淡寒意,仿佛风一吹就会化了,宗衍忽然伸手牵住了林乐天垂着的手,仰头道:“小林子,你放心,朕会护着你的。” 乐天微微一怔,宗衍扬起的脸庞,眼珠黑白分明,褪去了些许稚气,眉眼气质确实于韩齐略有相似。 乐天:“有种儿子被拐卖的微妙感……” 系统安慰:“他们是兄弟。” 乐天揉了揉宗衍的手,“韩大人不在,陛下也莫要荒废了课业。” 宗衍点头,“朕不会的。” 人要改变起来真的很快,只要你给他一个足够的契机,宗衍立即从任性幼稚的孩子隐隐已有幼主之态,乐天欣慰地拍了拍宗衍的手离开了,出紫宸殿时碰上在殿外等候的杨谦益,乐天对他点了点头,“杨大人。” 杨谦益笑眯眯地回道:“九千岁。”见他脸色苍白神情委顿,又加了一句,“保重身子。” 乐天垂了眼,“多谢杨大人关怀。” 杨谦益在官场中一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人人都不得罪,也人人都不依附,他不来刻意与你交好,旁人想为难他也绝抓不到一个错处。 即便东厂也很难抓到这样一个滑不丢手的人的把柄。 他虽是文人,却绝无文人的酸腐气,他们家族世代为官,早知官场该如何生存,近日朝中震荡,杨谦益无比敏锐地发觉这位把持朝政大半年的九千岁想放权让幼帝亲政了。 真真是怪事。 凡是品尝过权利滋味的人绝不可能轻易放手,更何况林乐天这样的宦官,他一路走来其中艰辛不易更较常人百倍,好不容易到了手的,就这么白白放了? 以他纵横官场三十年的经验也看不透这桩怪事。 同样犯糊涂的还有韩齐。 湖光粼粼,舟行数里,韩齐立在舟头,怀里揣着林乐天给的折子与玉牌,微风袭来,怀里的东西被催发出阵阵幽香,如一张大网般笼罩住韩齐阴沉的脸。 玉牌是林乐天的贴身之物,天长日久便沾染上了林乐天身上那股清淡甜香挥之不去,韩齐揣着它夜里做梦都会梦见林乐天。 梦醒了,全然记不清发生了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事,韩齐想将这玉牌搁置,可东西重要又扔不得,只能依旧揣回怀里,夜夜不得安眠。 这阉人到底是熏得什么香,如此腻人又如此长久。 韩齐拧起眉,只希望风再大些,能吹散这扰人的香气与他纷乱的思绪。 折子上的东西他已通过厉帮让他们提前去查证,他心里知道八成是真的,因林乐天没有什么理由欺骗他,他本怀疑或许林乐天看穿了他的身份,但林乐天真知道了他这条漏网之鱼,早就杀了他,怎还会将他带入宫中? 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合常理了,至少与韩齐所想象的复仇之路太不一样了。 韩齐靠在藏青色的船舱上,脸色漠然心事重重。 水路两日转陆路,韩齐在一个破茶馆与厉帮人接了头,厉帮的人扮作小二,极利落地对韩齐道:“内容十之八九是真的,时间太紧来不及一一查证,下头的几个名字平素跋扈敛财惯了,百姓深受其苦。” 韩齐端起粗糙的茶杯转了转,沉声道:“水灾可属实?” “确有此事,然漂千户是夸大了,只殃及了几户。” 半真半假,这个胡戚道是个聪明人,韩齐放下茶杯,转身上马,随手丢下一贯铜钱,“结账。” 没了宗衍撒娇、韩齐打扰,乐天算是过了几天消停日子,正正经经地当公务员上班,忙着上下清理朝政,雍朝先帝是个糊涂蛋,烂在里头的事不少。 幸好有系统这个最强辅助在,他跟系统现在是蜜月期,系统对他好得很,大概是指望用自己的好来牢牢拴住乐天这个回头的浪子,乐天处理起来事半功倍,除奸佞放冤案忙得脚不沾地。 高强度工作的结果就是乐天累吐了。 是真吐了,午膳的时候吃了一口不知道什么反正寡淡无味的东西,乐天突然“哇”地一声吐了。 雪白的羹汤混合丝丝血迹洒落锦桌,伺候他用膳的小太监吓得尖叫了一声,尖锐道:“快传太医!”宫婢太监们顿时乱作一团。 乐天:“……我记得你说过不会有bug出现,保证我能活到女主成年。” 系统温柔道:“你放心,吐血而已,死不了的。” 乐天抬了抬手,“都回来,不许传太医,”他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人,淡淡道:“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半个字……”剩下的话不用说了,下面的人已经噤若寒蝉。 乐天淡定了拿丝帕擦了擦嘴,又用清水漱了口,继续用膳,刚嚼没两口,“哇”地一声又吐了出来,这回血迹比上回更深,伺候的小太监吓得两腿一软跪了下去,“千、千岁爷……” 乐天:“……” 系统:“放心,没事。” 太监宫女们呼啦一下全跪了下去,互相惊恐地望着,九千岁怎么会吐血了呢?却听林乐天轻缓道:“放心,没事。” 没事个基霸。 第30章 督主千岁13 乐天边吃边吐,边吐边吃,吃完午膳,小太监看他的眼神肃然起敬,九千岁的心性果然非常人可及。 “都下去。”乐天疲惫地挥一挥手,他的面色简直堪称惨白,虽然平常就白,但现在脸色真是一丝血色都无,面白如纸。 太监宫女们依次退下,心中都犯嘀咕,怀疑九千岁活不长了,很多人都这么想,但他们绝不敢说出来,只是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出了相似的结论。 乐天气急败坏地质问系统:“我这看着还能有八年寿命?我看不出八天他们就能给我办丧事了。” 系统不慌不忙,“我都说了你放心,林乐天的死期没到,这是固定数值,绝对不会出问题。” 话虽如此,乐天也还是郁闷,“那我一吃饭就吐怎么办?” 系统:“过了一段时间就不会这样了。” 乐天稍微舒服了点,他今天虽然吐得次数多还吐血,但吐得很流畅,并没有那种很痛苦的感觉,就是麻烦了点。 系统补充道:“后面你就直接吐血了,不局限于只在吃饭的时候吐。” 乐天:“……你说实话林乐天得了什么病。” 系统:“吐血就是一个设定,不必太纠结,反正你也不会死。”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行。” 系统对乖巧听话不胡搅蛮缠的乐天非常满意,安慰道:“不疼的。”它知道乐天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疼。 乐天轻叹了口气,“疼也只能忍,谁让我落到联盟手里了呢。” 系统每次听他提起联盟都是很不满意的口气,不由为联盟辩白,“你做错了事,当然要受罚,早乖乖做任务就没事了。” 为联盟服务,每次守护者执行任务的时候都可以带一些金手指或者修改参数,比如屏蔽痛觉之类,系统还是想不通乐天好好的守护者不干,非要反叛。 乐天不跟系统争,敷衍道:“好好好,我现在不是很卖力地在做任务吗?” 他最近的表现堪称老实,系统也是看在眼里,说话语气柔和了许多,“下个世界已经可以安排了,我让你也当一回皇帝,行不行?” 乐天灰暗的脸立即被“噌”得一下点亮了,他猜得果然没错,这小系统总是在任务中途就给他提前安排好下个世界,他的脸亮了一会儿又黯淡下去,“那我怎么做任务?” 系统自信道:“当然能做,包在我身上。” 乐天软软道:“谢谢你。” 系统听到他软声软气地讲话,十分地畅快,大方道:“还有什么要求?” 乐天扭扭捏捏地捏着衣角,小声道:“林乐天太娘啦。” “没问题,我安排。”系统态度犹如霸道总裁上身,对乐天有求必应,承诺乐天下个世界会成为一国之王,并且英俊健康,富有男子气概。 乐天谨慎地把标准精确到——“六块腹肌人鱼线。” 系统胸有成竹:“小事。” 看来是已经选择好了,乐天在心里阴险地笑出了声,心想系统果然都是单纯的构造。 如此又过了半月,韩齐终于从两广回来复命了,他一路风尘仆仆回到东厂,却没见到林乐天,有人告诉他千岁爷已多日不临东厂不曾露面,已经有传言说他病重了。 韩齐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显,“不要胡说。” 那人也知道韩齐如今是九千岁面前的红人,讪讪道:“我们都是见不到九千岁的人,你去宫中瞧瞧不就知道了。” 韩齐没再多说,拜别了此人,揣着胡戚道等人的认罪状正要入宫,刚骑上马便遇上了喝得醉醺醺的蔺如丝,青天白日的,蔺如丝满脸通红,在马上摇头晃脑地唱着小调,头顶的圆帽都歪了。 韩齐看也不看他一眼,手臂催动马缰要走。 几个进出的锦衣卫见两人撞上了,都盘着手在那看热闹,守卫也忍不住伸长脖子。 韩齐不理,蔺如丝却是不依,策马挡住他的去路,抬手拿马鞭抽了过去,韩齐眼明手快,一把揪住破空而来的马鞭,冷冷道:“让开。” “怎么与你的上峰说话?”蔺如丝打了个酒嗝,双眼慢慢地眨着,他喝醉了唇齿迟钝,话说得慢,却字字清楚,“你这小子,攀上了九千岁,就不拿我们当人了?” 韩齐脸色铁青,微一用力,细软的马鞭活了一般被甩了回去,蔺如丝没抓住,马鞭脱了手,他怒道:“你以为你能靠着九千岁威风多久?!等他死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身边一片死寂。 这可是东厂,蔺如丝敢这样说话?几个锦衣卫神情骇然,心想蔺如丝不要命了,哪怕林乐天真的病得快死了,也不是蔺如丝能这样言语诅咒的,都纷纷望向韩齐看他的反应,所有人都知道韩齐是九千岁跟前的红人。 只见韩齐果然动了怒,脸上锋利的线条在盛怒之中利得几乎像一把刀,韩齐是个冷漠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大概就是说韩齐这样的人。 “锵”的一声,绣春刀出窍了。 蔺如丝醉得糊涂,也真没料到韩齐会动手,绵密的刀光漫天袭来时,他竟毫无反应只瞪大了眼睛,将眼珠子都快瞪飞了出去。 随着一声嘶鸣,蔺如丝骑着的马被劈成两半,蔺如丝本人也落在了腥臭的血泊之中,马身的碎块与血肉如雨般洒在他脸上身上,酒立即醒了大半,他望着面前如地狱修罗般的韩齐惊骇道:“你……你……”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下文。 韩齐冷然道:“管好你的嘴。” 相比吓得快尿裤子的蔺如丝,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利落地收好了绣春刀,策马往宫中方向奔去。 韩齐方才真的生气了,因蔺如丝将他说成是依附于林乐天的走狗一般,至于他们三五成群地说林乐天病重了,快要死了的那些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林乐天要死,也只会死在他手里,韩齐握紧马缰,狠狠地夹了夹马腹,“驾!” 一到了东华门,东华门旁已有小太监在等了,见韩齐骑着马来,满眼都是喜色,“韩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一句话倒让韩齐讶异,说的好像一直在等他一样,他下了马,将马交给侍卫,“是九千岁派你来等我。” 小太监细声细语道:“是呀,千岁爷前几日就叫奴才每天来等韩大人。” 果然,韩齐默不作声地点了头,跟在小太监后边入了宫。 路上,韩齐忽然问道:“九千岁最近还好吗?” 小太监没有马上回答,顿了顿才道:“九千岁样样都好,只除了牵挂大人。” 韩齐办了差事回来,心里的杂乱却并未减少半分,甚至更加繁乱,听了小太监的话,又是沉默不语。 院子里,林乐天拥着茶白大氅,坐在软椅上,垂着眼睛盯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缸子,水晶缸子底下铺了一层五彩斑斓的卵石,水草浮萍一应俱全,红红绿绿颇为喜庆。 听到脚步声,林乐天抬起头。 韩齐十多日不曾见到林乐天,再见到这张脸,心中惶然,心道他原先脸色便是这样惨白吗?他记得似乎不是的。 “你回来了。”林乐天头歪在大氅中,精巧的小巴埋在衣裳里,活像个漂亮的小公子,他说话的语气很柔和,仿佛在等待回家的亲人。 韩齐上前一步,从怀中摸出认罪状与玉牌,躬身呈上,“幸不辱命。” 林乐天给了身边的小太监一个眼色,小太监上前把东西接下。 林乐天又道:“你过来。” 韩齐依言走了过去,人一走近,便闻到林乐天身上那股夜夜让他难眠的淡淡香气。 “低头。” 韩齐没想到回来头一件事就是又要挨林乐天一个耳光,心中仍是觉得不忿但好似没有前两次那么屈辱,大约是人的习惯?韩齐胡思乱想着,慢慢低下了头。 “你瞧,”林乐天却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打他耳光,只慢慢道,“这是济南送来的赤鳞鱼,好看吗?” 原来林乐天是要他看水晶缸子里的鱼,韩齐心头莫名,瞟了一眼,两条三寸长的小鱼正躲在翠绿水草之中,俏皮地翻着眼睛似是在瞪人,两嘴惬意地开合吐息,那一瞬间,韩齐繁乱的心忽然静了,生死恩怨从脑内消散,只剩下这一汪清澈的水,两条自在的鱼,他凝神看了一会儿,道:“好看。” “回头我让人送到你府上。”林乐天没说赏,而是说了‘送’。 韩齐沉默一会儿,“多谢九千岁。” “陛下很想你,去看看陛下吧。” “是。” 韩齐直腰起身,却听林乐天咳了两声,他用眼角看了一眼,林乐天手拿着一方檀色帕子正捂着口鼻似是咳得厉害,他的眼睛眉毛没有因为剧烈的咳嗽挪动一下,见韩齐不走,还挥了挥手,小太监忙引道:“韩大人,这边走。” 韩齐心事重重地来,带着更多的心事离开,临到院门,又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他瞧清楚了,檀色帕子被林乐天随手丢在水晶缸里,清澈的水中顿时扩散开一片胭脂颜色,血雾一般。 韩齐脑中“嗡”的一声,心头大乱。 第31章 督主千岁14 韩齐的心思全被林乐天分走了,以致于宗衍笑嘻嘻地拉着他说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无知无觉地点着头。 因韩齐本就是寡言的性子,宗衍也并不觉得奇怪,兀自说的高兴,最后说道:“小林子变懒了,叫朕帮他批折子。” 韩齐出走的心思回来了,他肃然道:“九千岁让陛下亲政了?” 宗衍迷惑,“什么是亲政?” 对于如何当好一个皇帝,宗衍仍是一知半解,有杨谦益与林乐天为他领路,他也不过才堪堪入门,只知自己没有从前逍遥自在,多了许多“功课”,杨谦益说这本就是他该做的“功课”,但他总觉着是林乐天惫懒。 思及林乐天,宗衍脸上也浮现出黯淡神色,“小林子最近懒得不像样,朕传他,他也不来,整日躲在院子里睡觉。” 韩齐心乱如麻,心道:难道林乐天真的病得快死了? 这个问题无疑要问太医院才最恰当,韩齐匆匆拜别宗衍,脚步有些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凌乱。 张院判正在晾晒草药,见韩齐到访,倒是亲切,八字胡随着笑容翘起,“韩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他这一趟办差虽不算紧要机密,但也没有大肆宣扬,怎么韩齐觉得恨不得宫里人尽皆知呢?这事不能细想,韩齐面上不显,将心事压下,随手拿起一株鸭黄草药,淡淡道:“张院判近来可好?” 张院判摆了摆手,“老样子。” “九千岁的伤……好了吗?”韩齐迟疑道。 “早好了。”张院判仍是笑呵呵的,丝毫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韩齐很想接着问,腰伤好了,那其他呢?他到底是不是病得快死了?只是他问不出口,反复把玩了一会儿手上的药草,随手丢回,拱手道:“告辞。” “走吧走吧,”张院判摆手,又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见过千岁爷了吗?” 韩齐顿住脚步,“见过了。” “千岁爷气色如何?” 韩齐皱了眉,“这话张院判为何问我?” “哎呀,韩大人,你有所不知,千岁爷有好几日不见人了,连我去看诊把脉也不许呢,”张院判晃着大圆脑袋,愁苦道,“千岁爷身子一直那样弱,调理不当可是很难办的。” 韩齐全然怔住了,喉咙里似被塞进了一团棉花,他想问那林乐天为什么单单肯见他?又想:那有什么好问的,必是等着他回禀差事了,韩齐自己给了个答案,脑中却从未有过如此纷繁杂乱的时刻。 他一心一意靠着终有一日手刃仇人的念头,从来没有多余的思想,在战场上命悬一线时,他脑海中也全是——活下去,亲手杀了林乐天,可以说是心性坚定一往无前。 那他如今到底是怎么了呢? 夜里,韩齐在京城一间小小的宅院里秉烛夜饮,一点一点捋着思绪,终也是捋也不捋不清,绣春刀搁在桌上散发着幽幽哑光,韩齐饮到醉处,终于忍无可忍拔刀挥舞。 趁着酒兴,将毕生所学对着虚空撒野了一通,他往日习武,脑海中的假想敌总是林乐天,幻想这柄刀落在林乐天颈上时,他的血会溅得多高,是冷的还是热的。 那时他还没有见过林乐天,只把他想象成世上最奸恶狡诈的面孔,他舞出的刀也格外杀气腾腾。 可他现在已知道林乐天的模样了,双凤眼,薄唇,浅色肌肤娇花一样的面容,神情似笑非笑,看人似远似近。 刀锋破空戛然而止,他的杀意散了,绣春刀“当啷”落地,韩齐力竭,跪倒在地。 半夜下了一场暴雨,意味着盛夏即将来临,韩齐淋了半夜的雨,兴许是思绪纷乱心中郁结,这小小的一场雨竟让铁打一样的韩齐病倒了。 乐天听说韩齐病了,摩拳擦掌要去看他。 系统非常警惕,“你有没有动坏心思?” 乐天很委屈,“我都跟你说了对跟韩齐虐身虐心没兴趣。” 这是句大大的实话,系统一点虚情假意都没品出来,但还是本能地不放心他跟韩齐接触,劝道:“你别去了,好好养孩子,八年很快就过去了。” 最近乐天转移了一部分工作量给宗衍,吐血也已吐得炉火纯青非常有心得,除了吃的寡淡,生活可以说相当如意了。 但乐天是个有追求的人,小手一招,“我要出宫。” 韩齐在京中孤身一人,他本来在世上就已经是孤家寡人了,烧得昏昏沉沉,也没人来管他,他也不需要旁人照顾,他会熬过来的,就像上百次从战场上爬回来一样。 忽然,他的鼻尖闻到一阵熟悉的幽香,耳边响起了似远非远的说话声,那人说话声音好轻,他想仔细听清那人在说什么,越是费力却越是听不到,最终陷入了更深的昏迷中。 乐天带了两个小太监,吩咐他们去厨房熬药煮粥。 将人打发走了,乐天开始对着韩齐流口水,韩齐烧得不轻,双目紧闭俊脸绯红,往日的冷峻气质褪去,倒还是个少年郎,他只穿了件素白单衣,身上的肌肉纹理隐约可见,乐天凑过去数了数他藏在中衣下的腹肌,“到底是六块还是八块啊,看不清啊,干脆脱了吧。” 系统气极,“你别乱来!” 乐天随意道:“放心,说说而已嘛,就看看。” 话是这么说,乐天仍是眼神在韩齐敞开的衣襟处流连忘返,韩齐常年征战,肤色倒还挺白,不是林乐天身上那种惨白,是玉石的白,健康又富有活力,乐天轻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就要撩韩齐盖在腰际的被子。 系统:“你干嘛!” 乐天淡定道:“不是说了嘛,就看看。” 薄被掀开一角,乐天观赏一番之后放下,深深地哀叹他与韩齐的差距,对系统哀怨道:“这就是爆米花与整根玉米的区别。” 系统:……假装自己听不懂的样子。 乐天眼睛到处乱看,欺负韩齐无知无觉,忽然听到韩齐呜咽一声,忙凑过去听他说什么。 韩齐发着高热,嘴唇里呼出的气都是热腾腾的,断断续续道:“……阉人……我杀了……你……” 系统幸灾乐祸道:“听清楚没?” 乐天起身,摸了摸下巴,看着眉头紧皱的韩齐,若有所思道:“梦里也都是我,这很危险哪。” 系统以为他说韩齐对他的杀意太重危险,出于良好系统的责任感,它安慰道:“没关系,他就算再想杀你,你也死不了。” 乐天沉默了三秒,为系统的天真默哀。 韩齐快顶不住了吧,乐天唇角微勾,从怀里掏出檀色帕子轻柔地替韩齐擦汗,因为韩齐做梦都想杀乐天,系统也不管他了,认为乐天自作多情也挺可怜。 柔软的帕子从韩齐冷峻的眉眼挪到他绯红的颊旁,乐天的手忽然猛地被韩齐握住,韩齐睁开了眼睛,毫无预兆地与林乐天对视了,那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在做梦,“你……” “醒了,”乐天微微挣了挣手腕,没挣开,拧眉冷冷道,“松开。” 韩齐这才发觉自己正攥着林乐天的手腕,忙松了手要起身,“九千岁。” 乐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躺着吧。” 韩齐心头剧烈地跳动,因发着热,心跳得更厉害,马上要跳出来似的,他艰涩道:“九千岁怎么来了。”不是说谁也不见不肯出来吗? 乐天没答,将帕子扔在他耳边,“自己擦。”团着手走出去了。 韩齐望着他的背影,双唇张着话到嘴边竟是想挽留,当然他立即克制住了,屋门打开,透进日光,林乐天穿着雪白素衣,在光中近乎透明,他在门口短暂地弯了弯腰,似乎拿了什么东西,然后他转身回来了,手上捧了个水晶缸子,语意平淡道:“我给你送来了,堂堂锦衣卫百户的屋子里怎么连张案几都没有?” 两条赤鳞鱼在里头绕了一圈,扑腾扑腾出水声,溅出了几滴水到林乐天脸上,林乐天皱了皱眉,似是有些手足无措。 韩齐看着这副光景,不由笑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笑了,立即更深地沉了脸。 熬好药的小太监端着药跑来了,“千岁爷,药熬好了。”他进来瞧见林乐天捧着水晶缸子,立即大叫道:“哎呦,我的千岁爷,您的手怎么能捧这个呢?奴才拿着。”但他手上端着药又脱不开手,一时有点进退两难。 林乐天将水晶缸子放在地上,接过药碗,对小太监道:“放院子里吧,寻个阴凉的地方,晒不着日光的。” 小太监忙道:“是。”抱起水晶鱼缸出去了。 乐天拿着药走到床前,往韩齐眼皮子底下一递,“喝了。” 韩齐接过碗,低着头没喝,紧攥着碗沿沉沉道:“九千岁为何对属下如此关怀?” 因为你英俊,想与你探讨生命的大和谐,乐天心里偷偷道,冷淡道:“喝药。” 韩齐沉默一会儿,将苦药一饮而尽,他得的大约是风寒,自从皇宫出来,他得风寒没有一次是喝药的,只靠苦熬。 他喝完了药,林乐天微咳了两声,想拿帕子,又想起把帕子扔给韩齐了,忙转过身背对着他,以手掩面,闷闷地又咳了好几声才道:“从今日起你便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好好为陛下当差。” 他说的什么意思?‘为陛下’当差?难道他真要死了……韩齐盯着他,因刻意留心,很清晰地瞧见他垂下的手指缝里沾了丝丝血迹,他很快地将手指缩回宽大的袖袍中。 “保重身子。”林乐天单薄的身影再次投入日光中,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韩齐的头更疼了,手上拿着药碗撑在床沿,久久不动。 这场小病他养了一天,翌日立即去了东厂,遇见他的人都向他道贺恭喜升迁,还说蔺如丝被撤了职,现在他在锦衣卫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韩齐脚步轻又乱,仿若踩在云端,一直走到属于他的那间屋子,坐在里头如同一尊雕像,一尊心乱如麻的雕像。 “韩大人,棘手案子。” 韩齐抬首接过密折,打开一瞧,瞳孔瞬间收缩,在他养病的短短一天,厉帮竟被一锅端了,全抓回了东厂! 一股冷意爬上韩齐,他眼前似是出现了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芙蓉面毒蝎心,正用看透一切的目光注视着他…… 宫里,乐天喝着无味的豆腐脑,心道:小王八蛋,你是男主又怎么样,跟我斗,你还嫩呢,我有弱智系统帮我,你呢?弟弟。 第32章 督主千岁15 系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乐天的帮凶,更不知道自己在乐天心里是个弱智系统。 乐天要抓厉帮的人,向他申明的理由有二:①反动派就得抓,帮我儿子巩固江山②不能让韩齐壮大势力,先保住宗衍八年皇位再说。 理由很充分,宿主很听话,当然系统也有自己的打算,乐天抓了厉帮的人,那韩齐还不跟他翻脸?就光凭这一点,系统就乐意帮忙给名单了。 只要韩齐不跟乐天有搞在一起的迹象,那它就放心了,它不会再让乐天糟蹋一个男主了! 但系统永远也不会想到大象的心有多么险恶。 韩齐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的心乱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乱了许多日了,今日终于乱得有头绪了。 厉帮可不是个小帮派,已存有三年,从林乐天在先帝身边慢慢显出掌控权利的雏形,就有人开始警惕联合,毕竟宦官弄权历朝历代也不是新鲜事。 韩齐合上折子,平静道:“人在哪?” “关在狱所呢,大人去瞧瞧吗?” 韩齐沉默了一会儿,“先关他们几天。” “是。”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他竟真以为林乐天快死了,快死的人能有这样好的决断本事?韩齐怒极反笑,为自己天真的对阉人一时放松而感到可笑,韩齐略微冷静之后,随即又从中品出了试探的意味。 林乐天在怀疑他。 不用细想,定是在胡戚道这件事上韩齐动用了厉帮的力量泄露了行迹,若当真如此,细细算来,这件事他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怪不得林乐天待他如此反常,原来他一直都在试探他,亏得韩齐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心绪难宁连个觉也睡不好。 韩齐越想越恨,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也不知自己是恨林乐天这个人,还是恨自己的自作多情。 如今林乐天在暗,他在明,当真是棘手极了,是他小看了林乐天,林乐天区区一个宦官有那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他却为他的假象所蒙蔽,险些真当他是只怕疼的小猫了。 原非猫,却是虎。 韩齐想了一整天,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最后也只想到一个下策——火烧狱所。 趁大火乱时,偷偷将人放出去,此法风险极大,林乐天既然怀疑他了,一定会格外地留意他,案子交到他手上,却出了这样匪夷所思的岔子,那等于间接坐实了林乐天对他的怀疑。 但韩齐不得不做,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因他而死。 深夜,东厂狱所起了一场大火,可叫人惊奇的是,等灭了火之后,他们发觉里头关着的囚犯全不翼而飞了。 出了这样的大事,韩齐身为首审连夜进宫去向林乐天赔罪。 已是丑时,林乐天却还没睡,屋里幽幽地闪着昏黄的光。 守门的小太监见到韩齐依旧笑眯眯的,嗲声嗲气道:“韩大人你来啦。”仿佛在等他一般。 韩齐见此情景,猜测大约林乐天已知道了,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我来求见九千岁。” “大人请。”小太监回身替他开门,一切都那么流畅。 林乐天披着绛色外袍,半倚在床榻翻书,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小太监在身后悄悄关上了门。 “过来。”林乐天头也不抬地说道,他的语气和缓轻柔,与寻常无异。 韩齐沉默地上前,高大的身影投在林乐天手中的书页上,乐天合上书,抬眼瞧他,韩齐因参与了‘救火’,脸颊熏得有些黑。 乐天拿了一方檀色帕子递给韩齐,“擦擦。” 韩齐没接,单膝跪地道:“属下是来请罪的。” “谎话就不必说了。”林乐天淡淡道,将帕子扔到他面前。 韩齐心头一紧,他果然知道了。 “你与厉帮之间的这笔账今夜就算在这场火中一笔勾销了,我不追究他们,也不追究你,”林乐天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似是有些不支,喘了口气,才继续缓缓道,“你好好在陛下跟前当差,咳咳……” 忽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韩齐想也没想,捡起帕子递给他,林乐天咳得极厉害,整个身子弯得几乎要钻进韩齐怀里,韩齐听着他咳得惊天动地,心里又乱了。 过了好一会儿,乐天才慢慢平复,他直起腰,唇角丝丝缕缕流着血,不在意地拿帕子抹了,揉成一团扔到了榻前的炭盆里。 韩齐沉默不语,心中却又是乱成一团,他猜测林乐天怀疑他了,但没想到他如此轻轻揭过,而且他似乎的确病得很重…… 林乐天咳了一场,脸上浮起淡淡红晕,倒是精神多了,他靠在软枕上,慢条斯理道:“除阉党,尽忠义,好了不起的口号。” 韩齐抿了抿唇,艰难道:“九千岁……” “因为我是阉人,所以就天生低人一等?阉人便该乖乖地当个奴才,不该拥有超越常人的权利?”林乐天冷冷道,神情慢慢变得阴鸷,“我的才智手段岂是那些蠢材能比的?就单单因我是阉人……你听好了韩齐,东厂在我手上便是陛下最忠心的一把刀,这把刀我看中了你,想交由你掌控,这并非你有多大的本事,只不过因为你是陛下唯一剩下的兄弟……” 韩齐惊愕地抬头,此时心中的震惊才达到了顶点。 “怎么,七殿下,你很惊讶吗?”林乐天轻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漫不经心道,“你小时候可爱多了。” 既然撕破脸了,韩齐也不想再装,他甚至用拇指悄悄揩住了绣春刀的刀柄,只需微微用力便能刀锋出鞘取人性命,“你残害了我多少个兄弟,竟也敢称忠义?” “杀几个皇子怎么了?哪个皇帝登基不是踩着兄弟的血?七殿下未免太过天真。”乐天按住胸口咄咄逼人道:“我效忠陛下便是忠义,你若包藏祸心意图谋反,那么你才是不忠。” “住口!”韩齐抽刀架在林乐天脖子上,愤怒地望着他,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颠倒黑白之人。 乐天冷笑一声,丝毫不畏惧劲边锐利的刀锋,“怎么,七殿下恼羞成怒了?嘴上说的好听,为了忠义,为了兄弟,说到底却还是为了私怨。” “我就算杀了你,我也算不得不忠,我也不会如你所说的谋逆。”韩齐咬牙切齿道。 乐天又笑了,笑容甜蜜而狠毒,“你在东厂不算短,我对陛下忠心耿耿你再清楚不过,若殿下今日杀我,那么殿下便是因一己私怨斩杀贤臣,这还算不得不忠?难道非要将陛下踢下皇位才算不忠?” 韩齐双目眦裂,心头几乎要炸开,手臂剧烈地颤抖着,熏黑的脸也红到头顶,在林乐天嘲弄的目光中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用一根纤细的手指便推开了自己的刀锋,“殿下,你杀不了我。”兄弟我还有八年固定生命数值,这个逼我装定了。 乐天好整以暇地躺下,微微躬着又咳了几声,慢慢闭上眼睛竟是要睡了,完全不将韩齐放在眼里。 如此心性……韩齐胸膛剧烈起伏,举着的刀颤抖数下,忽然间一刀砍下,将乐天睡的软枕劈得满天飞羽,一字一顿道:“林乐天,你不得善终。” 纷纷扬扬的白羽落在乐天的乌发与长睫上,他无动于衷地笑了笑,“下去吧。” 第33章 督主千岁16 校场骄阳似火,日光猛烈地洒下,在少年的玉冠染上一层淡淡金色,宗衍屏气凝神,手指微动,箭羽破空而出,正中靶心。 “好!”朱楚楚高兴地跳了起来拍掌。 宗衍侧目白了她一眼,老成道:“不成体统。” 短短三个月的功夫,宗衍可谓脱胎换骨,不仅个子飞窜,皮肤变黑了,眼睛也变亮了,周身的气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挺拔而充满了锐气。 朱楚楚抿着嘴笑,一对酒窝盈盈而动,上前拿帕子踮着脚给他擦脸上的汗,崇拜道:“陛下,您真是天纵英才。” 宗衍克制住上扬的嘴角,轻“哼”了一声,“用得着你说?” 韩齐远远望着两个孩子,冷峻的面容全成了一座雕像。 身后锦衣卫接了折子,忽然上前道:“韩大人,私盐的事儿有下落了。” 韩齐接过折子,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淡淡道:“九千岁知道了吗?” “千岁爷养病,说不想管。” 林乐天在宫外晓佛寺已休养一月有余,表面上已全盘退出了雍朝政局,放手给了宗衍,但他积威已久,折子还是像流水一样送往晓佛寺,林乐天说是一概不理,却在私盐这等大事上略作了指点,顺着他的意思,韩齐才有了突破口。 从胸膛里深深吐出一口郁气,韩齐冷道:“装模作样。” 身后锦衣卫大气也不敢出,锦衣卫这位新贵韩大人与九千岁的矛盾如今在东厂已不算是秘密了,二人明争暗斗到底斗得如何也说不出什么眉目。 只是韩齐由林乐天一手提拔上来,得势后立即翻脸不认人也确实够狠,如今锦衣卫人人自危,都认为若是韩齐上位林乐天倒台,那么他们将会迎来更严酷的一位上峰。 韩齐如今掌权了,林乐天放权也不全是假,锦衣卫几乎全由他调动,但林乐天必定留有暗部,如若不然,他如何躲在晓佛寺之内也对朝政之上的事了若指掌。 不坐庙堂,却能决胜于千里之外,此人城府实在可怕,韩齐合上折子,上前对宗衍行礼,“陛下,东厂有要事决断,容臣先行告退。” “好,你走吧,”宗衍又搭起了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将弓箭放下,对韩齐忧心忡忡道,“小林子怎么样了?” “九千岁一切安好。”韩齐漠然道。 宗衍点了点头,“明日是他的生辰,朕想去看看他。” 朱楚楚在一旁扭扭捏捏,轻声道:“奴婢也想去。” “朕去哪不带着你?吵什么。”宗衍不耐道。 韩齐沉默一会儿,沉声道:“九千岁不欲见人,请陛下三思。” 宗衍当然知道,林乐天离开皇宫时连拜别也不曾来,只留了一封书信给宗衍,信上明言他已累得很,朝廷的事全不想管了,陛下若顾念旧情,就放他清净。 宗衍垂下手,瘦下来的面庞也有了与韩齐相似的锋锐棱角,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转告他,朕不以皇帝的身份去看他,只当是见见他一手养大的孩子。” 那阉人有一句确实没有说错,他与宗衍君臣之谊深厚无比,韩齐心中犯涩,轻声道:“臣领旨。” 晓佛寺内绿树参天,浓荫蔽日,在炎热的盛夏也不显闷热,乐天悠闲地坐在后院溪边乘凉吃瓜。 进贡来的波斯蜜瓜,乐天自己昧了一筐,在晓佛寺的水井里浸上半个时辰,切开之后冒着甜丝丝的凉气,乐天愉快地吃完一个瓜,然后吐了好口血。 乐天望着脚下的一块暗红,对系统道:“好像草莓酱哦……” 这林乐天的体质太邪门了,吐的血是一股淡淡的草莓香气,流的汗是草莓味,呼出的气还是草莓味,活像草莓成了精。 系统:……怪恶心的。 现在乐天一个人在晓佛寺休养,基本就是放飞自我,他给晓佛寺捐了一箱金子当香火钱,晓佛寺住持拿他当活菩萨供着。 乐天叹了口气,又是馋自己身子的一天,可惜雍朝没有种植草莓,也没有哪里进贡。 在他长吁短叹的时候,系统提示他:“有人来了。” 乐天忙将吃剩下的瓜皮扔到旁边溪流,“咚”的一声,眨眼间瓜皮顺流而下没了影,乐天闭上眼睛装死。 来的是锦衣卫的人,他从狭小的圆形拱门躬身进来,见乐天躺在树下软椅下双目紧闭,神色倦怠,不由放轻了脚步,踮着脚走到乐天跟前,轻声唤道:“千岁爷?” 他叫了三声,才见乐天慢慢睁开了眼睛,那眼睛似是有些涣散,可来人的心头仍是紧了紧,赶紧将韩齐让他说的话说了。 “不必了,转告陛下让他安心待在宫中,我与陛下之情谊非山水可隔,请陛下放心吧。” 来人抬头看了林乐天一眼,却见他说完之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睛,树影斑驳地在他面颊投下阴影,他穿着绛色长衫,褪下莽服以后更显单薄,整个人像化作了影子,就只薄薄的一片,水一般地流淌在软椅上,那人看了两眼发觉林乐天睫毛闪动,似又要睁眼,忙低头行礼,“属下告退。” 这一低头,他便瞧见了林乐天藏青锻靴下一滩暗黑色血迹,心头猛地一跳,慢慢退了出去。 韩齐人也来了,只是他不知如何面对林乐天,怕见了他就想拔刀杀他或是将自己气得无所适从,所以干脆不见,在大殿里仰望佛像,心中思绪万千。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好重的杀气。” 韩齐转身,见是一位眉毛胡须雪白的和尚,合手行了个标准的佛礼,“惊扰佛祖,请大师勿怪。” “未料施主也是礼佛之人。”来人正是晓佛寺的主持无方。 韩齐淡淡道:“落魄时曾受僧人相助。” 无方点头,“大善。” 韩齐:“来的匆忙,明日派人捐赠香火。” 无方又点头,“大善。”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韩齐,微笑道:“你是来看林施主的?他多半人在后院。” 韩齐穿的锦衣卫飞鱼服,无方这样猜测也不奇怪,韩齐平素都是不动声色,听到有关林乐天还是忍不住皱了眉,没有接话。 无方微笑了笑,“有仇怨?” 韩齐思索片刻,淡漠道:“是。” “生仇?” “死仇。” 无方笑着摇了摇头,“不善。” 韩齐不言,只是抬头又看佛祖,佛相宝相庄严似笑非笑,韩齐却觉它的神情仿佛与某个人很像,于是又移开了目光,将目光移向了殿里的长明灯。 无方见韩齐不言,抬手举起莲花灯,续上了一盏长明灯,转着佛珠轻声念道:“阿弥陀佛,保佑宗羿施主福乐安康。” 韩齐一怔,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盯着无方,神情锐利,“方才大师念的可是宗羿?” 无方回首,“是,施主识得?” 韩齐,便是宗羿……沉默了半晌,才又道:“不过故人,敢问大师,这盏灯……?” “是林施主供奉的,为这位施主祈福,已有数年了,”无方叹了口气,转着佛珠又念了一声佛号,“都是杀孽。” 韩齐僵住,正想再问,去见林乐天的锦衣卫却回来了,他一踏入殿内,无方便飘然离去了,韩齐盯着无方离去的背影,脚虽钉在原地,魂却已出了窍,直到听到——“九千岁吐血连连,恐时日无多矣。”时,才望向来人,他的眼神锐利无匹,来人又惊出了一句冷汗,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无方溜达到后院,见林乐天躺在椅子上把玩一片树叶,上前道:“林施主料事如神哪。” 林乐天笑了笑,“无方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辛苦你了。” 无方眯着眼也笑了笑,一派鲜活气息,“林施主捐了那么多的香火钱,佛祖也会原谅贫僧的谎言,更何况若真如林施主所言能消弭一场杀孽,也是功德一件哪。” 老财迷,乐天将身上的落叶掸下,懒洋洋地起身,“大师通透才是真佛。” 两人又商业互吹了几下才告了别,乐天边敲腿边往院子里走,一直安静的系统忽然道:“你在打坏主意。”这次它的语气斩钉截铁,极为肯定。 乐天冤枉道:“你在说什么?我难道还不乖吗?这任务只需要待够时间妥妥能完成。” 系统却不再上他的当,咬牙切齿道:“你还对韩齐不死心。” 乐天嘻嘻笑了一下,“哎呀,被你看穿了呀。” 系统气极,“你、你、你不会得逞的!韩齐已经与你撕破脸了,他绝不会喜欢上你的!” “既然这样,你还担心什么?”乐天耸了耸肩膀,一脸地满不在乎。 他越是这样云淡风轻,系统就越恐慌,不会吧,韩齐真这么糊涂?就算林乐天不算奸佞吧,可林乐天实打实地杀过他一回,韩齐若是脑子没坏,就算林乐天的确貌美如花,他也不至于会昏头呀! 它要冷静,它要相信男主的判断力和意志力! 韩齐升了官,小院换了大院,一应家具用度也都变了,卧房窗扉下,两条小鱼在一个水晶缸子里快活地游来游去。 赤鳞鱼原是济南进贡来吃的,如今养了一段时日,胖得圆润肥美,在水晶缸中跳得都费劲。 韩齐从寺中回来之后,双眼一直盯着两条亲亲热热的鱼,忽然道:“来人,去叫厨子来。” 第34章 督主千岁17 八月初三,林乐天的生辰,其实林乐天本人并不喜欢过生辰,他先天残缺,对于自己的出生怨恨比感恩多,视自己的生命为无物,自然也视他人的生命若草芥,他过生辰,不过是为了与宗衍营造一点温情的氛围好绑住小皇帝。 连自己的生辰也可以利用的人哪,乐天负手站在院外,望着天上的上弦月,深叹了口气,发自肺腑对系统感叹道:“如果林乐天不是先天残疾,现在也该封侯拜相了。” 系统冷哼一声,“如果你不非要糟蹋男主,现在也是联盟明星员工了。” 乐天被噎了一下,随即反驳道:“不是我要糟蹋男主,是他们非要糟蹋我。” 系统冷冷道:“韩齐不会受你勾引的。” 乐天瞪大眼睛,“冤枉,我到底哪里勾引他了?” 系统思考了一会儿,肯定道:“全部!” 这系统没法忽悠了,乐天不说了,继续仰头赏月,他今日又穿回了白袍,林乐天的壳子穿白袍太好看了,就突出一个飘然若仙不染尘埃,美颜拉满。 满天星斗璀璨闪耀更胜淡淡月光,乐天又悠悠地叹了口气,“你看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像不像草莓上的籽?” 系统:“……建议咬自己一口。” 不知是不是系统搞的鬼,它刚说完,乐天便觉喉头传来熟悉的腥甜,不好,又要吐血,血液充盈口腔,乐天憋住没吐,回味了一下,发觉味道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草莓味,还是张嘴“哇哇”吐了。 乐天:“呜呜呜,它只有草莓的香味,没有草莓的味道。” 系统:……妈的智障。 乐天扶着树,扬起脸悲壮道:“天意弄人。” 韩齐站在他身后许久,看着他吐血依旧纹丝不动,待听到乐天喃喃道“天意弄人”时才终于似有所动,提着食盒上前。 他一直走到身后,乐天才发觉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韩齐,心里先乐了,心想这小王八蛋憋不住了。 韩齐看也不看他一眼,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一阵淡淡的食物香气飘来,乐天低头一瞧,两条清蒸鱼。 乐天神情僵住。 韩齐淡淡道:“听闻今日九千岁生辰,佳肴珍馐略表心意。” 乐天捂住嘴侧过身又吐了一口血,这次韩齐在,他很要脸地拿了帕子捂住了嘴,又把嘴擦净,才回身脸色惨白道:“有劳。” 韩齐觉得自己看到这副模样心里应该很痛快的,可他并没有感觉轻松一丝一毫,双目如炬紧盯着林乐天,似是要用眼神杀了这个人。 乐天在他逼人的眼神中从容坐下,伸手对韩齐道:“坐。”自顾自地拿起了食盒里的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吃,他吃得很慢,食不知味似的抿了几下才咽了下去。 乐天对系统点评道:“这鱼清蒸没啥味,厨子也不搁点盐,油炸小鱼多好,又香又酥,撒点辣椒面和孜然,啧,味道绝了。” 系统:“美的你,人家把你送的鱼都蒸了,你还不死心?” 乐天:“我送他鱼,他养肥了做给我吃,还不算对我有意思?” 系统选择闭嘴。 见乐天面不改色地吃着,韩齐骤然发了怒,劈手将乐天手上的筷子夺去摔在地上,乐天抬眼望他,淡淡道:“何意?” 韩齐冷冷道:“冷血。” 妈的你自己把鱼煮了说我冷血?乐天心里骂了韩齐一通,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承蒙夸奖。” 韩齐胸膛上下起伏,似是被气得不清,其实他无时无刻不在愤怒,只是平素掩饰得很好罢了,而要在罪魁祸首林乐天面前忍住这份怒气实在太难,所以他直接愤怒道:“为何替我供奉长明灯?!” 乐天笑容淡了,又拿起食盒里另一双筷子,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鱼肉,“长明灯是给死人点的。” 韩齐要被他气得几近发狂,拽住乐天的右手,怒气勃发地讥讽道:“原来九千岁杀人也并非像你自个说的那样心安理得,也会告求神佛求他们宽恕你,可惜,你造的杀孽绝不是一两盏灯就能消弭的!日后必遭报应!” 乐天被他握住的手微微颤抖,抬眼冷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放开我。” 韩齐冷笑一声,“怎么?怕了?信不信我拧断你这只手?” “那就快吧。”乐天冷冷道,“拧断了就放开。” 他面上的神情厌恶又隐忍,似乎积压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这种神情韩齐曾见过的,在他为林乐天上药时……他忽然灵光一闪,“你怕别人碰你。” 乐天面色完全僵住了,神情中闪过一丝慌乱,冷喝道:“我叫你放开!”手上挣扎了起来。 他这点子柔弱的力量哪能撼动韩齐的铁臂,韩齐瞧着林乐天八风不动的面孔终于开始慌乱,眼中燃出两道熊熊火焰,阴阳怪气道:“九千岁,你终于也让我抓住了把柄!” 不顾林乐天的挣扎,韩齐单手将他扛起,直往院内走去。 乐天:“系统,救命啊!救救我!我要被糟蹋啦!” 系统:“……”去你妈的。 单薄的身躯被猛地砸进柔软的床铺,乐天被摔得眼冒金星,还没来得及叫疼,就觉肩上一凉,长袍被拉开了。 乐天奋力挣扎,艰难喘息道:“韩齐,你这可是君子所为?!” 韩齐手下动作停住,双眼赤红,冷笑道:“无耻小人,也配与我谈君子之道?” 乐天趁他顿住,曲膝要去撞他,正被韩齐抓住了脚,乐天不管不顾地往床下一滚,白衣锦袍顿时撕裂在韩齐手中。 乐天落在地上织毯之上,轻叫了一声,这一口气还未吐出,便被韩齐拉了回来,袍子断了,乐天的残疾之处暴露无遗,他在韩齐怀中崩溃地挣扎轻吼,“放开我,你这畜生!” 他叫得极惨,韩齐原本未想做什么,心口那股凶性却被他的挣扎与叫声唤醒,一手紧箍住乱踢的乐天,讥笑道:“九千岁心胸狭隘原是天生的。” 被他点破心中最痛处,林乐天羞愤欲死,又知自己根本挣扎不开,忽然放弃抵抗哀求道:“你放了我吧,当年几位皇子争斗倾轧,非我所杀,你也一样,并非我下的令,而是三殿下……” “你住口!”韩齐僵住了脸,猛地用力在林乐天的腰际几乎烙下掌印,“颠倒黑白巧言令色,我杀了你!” “好,那你立即杀了我!”林乐天毫不犹豫地应下,仰首发狠道,疏密的睫毛微微一扇,竟是滚了两行泪下来。 那股熟悉的幽香缠绕住韩齐的心神,韩齐箍住林乐天腰的手臂越来越紧,缓缓俯身道:“你做梦……我要你,生不如死。” 第35章 督主千岁18 这是一堂丰富的生理教育课,全由乐老师反向指导, 他说不要怎样, 韩齐就偏要怎样,另一种意义上的遥控指挥, 乐天舒舒服服地爽了个透。 韩齐下手并不重,怕把林乐天整死, 然一节课上下来,林乐天薄嫩的肌肤仍是遍布青红, 瘦削的背脊被重重叠叠的指印咬痕覆盖, 宛若山水画般斑驳绵延,暂时从屏蔽里出来的系统看到乐天这副样子:……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我他妈才是生不如死。 乐天又吐了一口血,贝齿含着鲜红,脸被韩齐掐着脖子埋在软枕里,发狠道:“你今日若不杀我,日后必命丧于我手。” 韩齐胸中凶性本已散去,正在懊恼自己怎会突然无法自控,被林乐天言语一激,心中倒是又翻起怒意, 冷笑一声道:“是吗?”压着乐天又狠狠给他上了一堂课。 乐天自然是不停地反抗。 “别碰我的腰!” 细腰立即被猛掐了一把,呜呼, 好爽。 “你这畜生,停下!” 上课速度立即加快,呜呼, 好爽。 …… 到最后,乐天吐的血染红了软枕,已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骂也骂不出声来,全然没力任人摆布,结束之后韩齐犹豫片刻,大步流星翻身下榻,乐天眼珠子跟着他健美的身躯转动,美滋滋地对系统道:“他果然有八块腹肌,好猛哦。” 系统:“……你不疼?” 上次韩齐给他上药乐天喊得死去活来,难道也是装的? 乐天诚实道:“疼……并快乐着。” 林乐天是个废人,前面没用,但不代表不能爽,反而因为这具身体从某种意义上说“处男”快三十年,骤然一爽,真是爽的不得了,尤其是看到韩齐失态,加倍地爽。 屋内弥漫着淡淡血腥味与浓烈的香气,织成旖旎气息围绕着韩齐,他系袍子的手微微颤抖,几次都没系好腰带。 他也不知方才自己是怎么发了疯,竟会这样对待那阉人,回首望见乐天紧闭双眸,薄唇嫣红残留着点点血迹,下半张脸都埋在半红的软枕中,脆弱得仿佛一捏就碎,他心中涌上一股奇异的痛快。 那样狠毒那样工于心计,也不过如此,也不过是个凡人。 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只要能让林乐天也品尝到他当年的痛苦与羞辱,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心中郁气顿时散了大半,韩齐俯身掐住林乐天的下巴,手上不出意外地沾染上他齿间流下的鲜血,林乐天仍然紧闭着双眼,似是累极了,双唇不断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从他的神情来看,大约是什么诅咒的话语,韩齐冷道:“九千岁,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乐天:“咕噜咕噜。”谢谢,放心,死不了。 韩齐见他语意呜咽辞不成调,撒了手,居高临下地欣赏了一会乐天娇弱无力的模样,心满意足地转身了,推开房门才发觉外头已天光微亮,他竟折腾了那阉人一夜…… 韩齐莫名地又心头火起,抬手将院中石凳上的食盒打翻,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韩齐人走了,乐天也不装死了,慢悠悠地爬了起来,脚步虽然踉踉跄跄一瘸一拐但也不至于韩齐想象当中的那么惨,甚至相当从容地拿帕子给自己擦了擦脸,深沉道:“小兄弟第一次上课就显示出这么高的姿势水平,天赋异禀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系统气得无法可说,并且开始梳理时间线,誓要找出乐天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盘算要做坏事的。 “你就别挣扎了,”乐天看出了系统的意图,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你的使命不就是让我完成任务,干嘛那么纠结我的选择?” 系统气闷,“这是惩罚任务!你根本没有受到惩罚!” “我受惩罚了啊,”乐天伸出手臂,白袍滑落,通透柔嫩的肌肤红痕点点,“你看,简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系统:“……” 这小系统想驯化他早被乐天看出来了,它以为只要跟他对着干就行了?幼稚。都说系统是被代码控制的单纯生物,果然如此。 见系统久久静音,乐天轻声哄道:“其实我特别疼,疼得都想哭了,现在就是憋着。” 系统闷闷道:“你骗人。” 乐天:“呜呜呜?” 系统:“渣男,你骗我,我、我还给你安排了下个世界那么完美的一具躯壳!” 乐天笑了,“宝贝,咱们和解行不行?你别拖我后腿,咱们顺顺利利地把惩罚任务走完,而且谁又知道这些小世界里发生了什么?联盟只会判断任务有没有完成,你不会丢人的。” 虽然乐天一直哄他,但系统还是觉得很不爽,从某种意义上说,它现在完全能带入韩齐的心境,想不想乐天死?想,但又不行,所以退而求其次,最好是能折磨得乐天哭得嗷嗷叫地求饶。 这人太险恶了。 在和解与电死乐天之间,系统选择暂时装鸵鸟,它要仔细考虑考虑,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来支烟。 韩齐回到了宅院,他的脚步前所未有地轻松,似乎已找到了发泄连日来压力的渠道,在院中拔刀信手练了一套刀法。 低垂的浓绿桂叶被刀锋所伤,簌簌如雨般落下,几颗米粒大小的早桂花苞也随之飘到了树下的水晶缸子里,水晶缸里两尾依旧肥美的赤鳞鱼浮上水面,开合着嘴去吃花苞。 兴奋过后,韩齐清醒了三分,他身上还残留着林乐天的香味,无时无刻提醒他一个已经发生的事实:他竟在冲动之下睡了那阉人,并且那阉人简直像快死了一般。 韩齐利落地收刀,心头乱了一瞬,又想:那阉人手眼通天有那般大的本事,在床上还扬言要将他挫骨扬灰,他难道还怕那阉人会死吗?他总不会死的。 抱着这个念头,韩齐沐浴收拾齐整,没事人一般的进宫了。 宗衍如今的功课全不要人看,自己很规矩地就完成了,韩齐来时,宗衍正一身骑装地驯马,见韩齐来了,露出灿烂笑容,“韩齐,你来了!”忙命人牵住马,跳了下来。 “小林子怎么样?!” 林乐天不肯宗衍去见他,宗衍就托韩齐替他看一眼,宫里内外传言韩齐与林乐天不合,宗衍有所耳闻却并不相信,小林子是不会让他不信任的人来教授他武艺的,而韩齐沉着稳重,根本不是那样恩将仇报的小人。 韩齐面不改色道:“尚可。”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夜的画面片段,浓烈的香气与哀切的哭声,如梦一般。 宗衍拱了拱鼻子,忽然道:“韩齐,你身上好香啊,好像小林子的味道。” 韩齐垂眸,沉默不言,他身上确实染上了林乐天的味道,沐浴也无法洗去那淡淡的幽香。 宗衍忽然一拍手,“朕知道了,你是不是抱小林子了?”每回宗衍抱林乐天,总是会染上一丝丝香味,他莞尔一笑道:“我就说小林子喜欢你的,他从不让讨厌的人碰他。” 喜欢?韩齐心中轻笑一声,心想恐怕林乐天现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悔不当初六年前没将他赶尽杀绝吧。 林乐天说的那些鬼话,韩齐一个字也不信,阉人巧言令色,最能颠倒黑白,那张嘴里吐出来的字全是表面沾了蜜糖里头淬了剧毒,他不是宗衍这样的孩子,绝不会受他欺骗。 那头乐天躺了一会儿,对系统道:“伙伴,跟你商量个事。” 系统果决道:“不行!” 乐天:“你都不问是什么事?” 系统:“肯定不是好事。” 哎,孩子大了不好骗了啊,乐天幽幽道:“我这副残花败柳的样子要是让别人看见了,按照林乐天的性格……” 系统想了想,惊喜道:“会自杀?” 乐天:“会杀了所有看到的人。”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你不会的。” 乐天:“我不会,林乐天会。” 于是系统陷入了两难,按照林乐天的人设,如果今日受辱之事有第二个人知晓,那个人必定得死,说不好还会一口气死一家子,寺庙里无方专门谴了小沙弥来照顾林乐天这位捐了很多香火钱的“带善人”,算算时间,人也快来叫林乐天起床了。 系统犹豫了一会儿,道:“那我带你走?” 乐天:“宝贝,不用问,我都听你的。”计划通,哦也。 系统不愧是联盟的顶级系统,一秒之后,林乐天就出现在了他京郊的私宅里,这是林乐天攒的第一桶金买的宅院,可以说是他的老巢,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所在。 乐天在宅子里养了两天感觉自己的血条又慢慢回上来了,说来也奇怪,韩齐上次拿灯角怼他一下,疼得他要死要活,这回韩齐拿自己怼他,他倒没那么难受,并且跃跃欲试想再来一次。 于是乐天偷偷召了他在锦衣卫留下的一些亲信,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他们一通,特别嘱咐道:“若是韩齐胆敢为难你们,你们就报出我的姓名。” 几人应下,为自己将要参加一场东厂内斗而感到兴奋激动。 系统早已看穿了一切,冷冷道:“你又想勾引韩齐。” 乐天痛心道:“我没想到你是个看问题这么肤浅的系统,这怎么能叫勾引?我跟韩齐两情相悦这顶多叫约会。” 系统:……滚你妈的。 第36章 督主千岁19 韩齐憋了三天,才又去晓佛寺找林乐天, 这几天他一直无法入眠, 因为一睡着就会梦见林乐天,这回梦境里的场景终于清晰了, 除却旖旎画面之外,还有林乐天奄奄一息的濒死模样。 韩齐醒来时发觉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去之前韩齐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太医院, 在太医院站了许久,张院判出来打招呼, “韩大人, 你怎么来了?哪里受伤了?” 韩齐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太医院可有好药?” 张院判道:“治什么的?” 韩齐:“补药。” 张院判笑眯眯道:“给千岁爷的?” 韩齐脸顿时黑的像锅底, 硬邦邦地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不是。” 张院判挥了挥手,不与他争辩,只道:“替我问千岁爷好。”转身去里头拿了一支百年人参,人参装在锦盒里根须分明极为齐整,一看就是价值千金的掉命好物。 韩齐拿了东西飞一样地走了,张院判在他身后边摇头边笑。 韩齐上山途中一直心事重重,尤其是袖中藏着的锦盒似有千金重,脑海中盘算着东厂一些棘手的事分散心绪。 “咚咚。” 嗡嗡钟鸣穿过树林云霄, 从山上传来,韩齐脚步顿住倏然抬首, 身边的人见他是锦衣卫都躲着他,听到钟声也停下了脚步,互念阿弥陀佛。 有个小姑娘不解地问牵着她的娘亲:“娘, 这是怎么了?” 妇人轻声道:“这钟声代表寺中有人仙去,咱们要为他念佛祈福。” 韩齐脑中忽地一热,身体比头脑反应更快,已瞬间提气上身,他身姿若鹞鹰,敏捷地在石阶拥挤的人群中穿行而过,起落之间惊起路人呼声一片。 晓佛寺大殿前僧人仍在撞钟,韩齐风一般地冲进大殿,却见无方正俯身在点一盏新的长明灯,韩齐脑中混乱呼吸沉重,无方听到身后有动静,停下动作,回身见是韩齐,微笑道:“施主,又见面了。” 韩齐只觉口舌不断打架翻腾,无法自控,说不出话,双眼沉沉地望着无方,他自己不知自己脸色有多可怕,无方却是看得分明,面上笑容愈深,一脸了然,语意调侃道:“施主莫急,仙去之人并非那位林施主。” 韩齐屏住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这才发觉自己不单单是口舌失控,手脚也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袖子里的锦盒都快掉出来了,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后对着无方拱了拱手,转身欲走时被无方叫住了。 “这位施主,林施主已离开本寺了。” 韩齐倏然回首,“他去哪了?” 无方未作回答,念了一声佛号,温和道:“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千百劫,常在生死,施主何不放下?” 韩齐静默片刻,向无方拜了一个佛礼,“大师通达,我辈多俗。” 无方望着韩齐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冤孽。” 乐天在那天下午在系统的帮助下离开了晓佛寺,除了他给系统的理由,还有就是依照林乐天的人设,被韩齐这样羞辱,那必然要与他不死不休了,没道理躲在寺庙里等着韩齐再上门,就是爬也得爬出去。 再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乐天就是要韩齐心里时时刻刻牵挂着他,为他心思繁乱无可奈何,但又见不着他。无论韩齐是出于爱还是出于恨,乐天都自信他已牢牢地占据韩齐的心神。 小兄弟,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皆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林乐天压根算不得斗败,他是半隐退状态,要东山再起还不容易,东厂里有几个真心服韩齐的人物?林乐天只稍作暗示,令那几个亲信略作挑拨,许多蠢蠢欲动的人立即就站队到林乐天这一边了。 韩齐寻人不得,回到东厂,气还没喘匀便听手下说两拨锦衣卫在西值口打起来了,人数还不小,西值口都被砸了大半。 韩齐正要过去,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冷笑了一声,“我还当他死了,原来精神的很。”对身边人道,“将闹事的全抓了下狱所,无论是非。”又多叮嘱了一句,“无论是谁的人。” 他极少这样霸道行事,手下迟疑了一瞬还是应了下去。 两边锦衣卫正斗得不可开交,倏然之间就被团团围住全拿下了,有人立即喊道:“我是九千岁的人,谁敢动我?” 来人得了韩齐的嘱咐,冷着脸道:“都抓起来!” 韩齐亲自去了狱所,将事情一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林乐天搞的鬼。 得到心中所想的答案时,韩齐松了口气,还有力气作恶,他攥了攥手里的锦盒,沉着脸对手下道:“用刑,问出九千岁的下落。” “是。” 手下搬来一张太师椅,韩齐好整以暇地坐着,拿出袖中的锦盒把玩,心中竟隐隐觉得兴奋,那阉人绝不是一击即倒的角色,便是要这般你死我活地斗才有意思。 东厂的刑罚手段,便是锦衣卫也难顶得住,再说韩齐与林乐天两位上峰斗法,他们这些被殃及的池鱼差不多也就得了,没必要拿三贞九烈出来抗,乖乖地就将乐天在哪招了。 韩齐片刻都没耽搁,立即起身要走,属下提步跟上,被他一个眼神钉在原地,“把人看好了。” 马蹄飞速踏过尘土,猎猎风声从耳边刮过,韩齐心砰砰直跳,他仿佛获得了某种意气,那些死气沉沉的外壳徐徐剥落,原本属于少年郎的锋锐重新长回到他身上,全汇成对一个名字的恩怨爱恨。 林乐天,光是想到这三个字,韩齐便兴奋得难以自持。 林乐天的这处老巢地段不错,正所谓大隐隐于市,正处于盛京的心脏,人流如织喧闹繁华,韩齐到了地方才隐约觉得熟悉,再定睛一看,认出正是那回林乐天出来寻他办胡戚道差事的河边。 好狡猾的阉人,韩齐微勾了勾唇,跳下马也不敲门,直接运气攀上檐顶,翻身落入院内。 院子倒是布置得简单雅致,与林乐天在宫中居住的风致相差不远,院中一株盛大的绿桂几乎遮天蔽日,那个单薄的浅淡身影以韩齐极为熟悉的姿势懒懒地、没骨头一样地躺在树上软塌上,身侧檀香袅袅,温柔了他的眉目。 这人的确是像只猫。 韩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闭着眼微微皱眉的林乐天,凝眸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可恨,于是缓缓地伸出手虚虚地搭在林乐天雪白的脖子上。 林乐天生得单薄,脖子也格外的纤细,韩齐的大掌几乎能一手环住,他相信只需他微微用力,这薄如纸翼的脖子立即就会被他拧断。 但他没有,他不要林乐天死……韩齐拧了拧眉,正准备收回手,却听见林乐天口中呓语,似在做梦。 韩齐微微俯身,仔细地分辨他在说什么,林乐天的声音实在低,于是他越伏越低,一直低到耳朵快贴到了林乐天的唇畔,冰凉的柔软的唇呼出淡淡幽香,韩齐忽然觉得心头一热,然后便是耳垂骤疼。 他侧眼过去,却发觉林乐天不知什么时候已醒了,雪白的贝齿正狠狠地咬住他靠近的耳垂。 尖锐的疼痛从耳垂传来,韩齐不怒反笑,冷道:“你属狗的?” 林乐天屈膝去踢他,韩齐早察觉到他的意图,就着俯身的姿势压制住林乐天,扣住他脖子的手掌压缩,“松口。” 林乐天怎么肯,咬的愈发深,韩齐笑着掐住林乐天的脖子微一用力,林乐天喘不过气,还是松了口。 韩齐讥讽道:“就这点本事?扰乱东厂办事,不是说自己忠心耿耿?” “我有多少本事,七殿下还不知道吗?”林乐天针锋相对毫不相让,即便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就在韩齐控制之中,即便曾受韩齐折辱,神情依旧高傲,他阴恻恻地一笑,“我若不派人闹事,怎么勾得到七殿下自投罗网?” 韩齐正要再威吓几句,忽觉身体传来难以抗拒的酥软,眼神挪到林乐天手边的檀香,满脸愕然地在林乐天阴鸷的笑容中猛地瘫软下去。 乐天:“小王八蛋终于落我手里了,让乐老师教你点新知识。” 系统:……它真的很同情韩齐和它自己,怎么会落到这头邪恶的大象手里!而且联盟到底什么时候把主动屏蔽批下来,它顶不住了QAQ…… 乐天用力扶起韩齐,发觉韩齐简直是他生命无法承受之重,气喘吁吁地对系统道:“帮、帮我一把……” 系统恨不得现在就鲨了乐天,怎么肯帮他,他闭麦装作没听到。 “你不帮我,那我就在院子里……” “帮帮帮你别说了!”系统觉得自己纤尘不染的纯洁心灵已经被污染得一塌糊涂了,要不然怎么乐天才刚起了个话头,它就已经能脑补接下来发生的事了。 感觉自己像被逼良为娼的系统不情不愿地开了瞬移,乐天如愿以偿地把韩齐放到了榻上。 系统看着无知无觉的韩齐,心里一片凄凉,韩齐,我懂你。 第37章 督主千岁20 韩齐昏昏沉沉地睁开眼,脑海仍在混沌之中, 便觉周身不妙, 手脚全然无劲,连头也不能转一下, 只瞧得见顶上鸦青色朦朦胧胧的帐幔。 “醒了?” 耳畔传来林乐天轻而柔的呼唤,韩齐的思绪已飘了过去, 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作出相应的反应,甚至连唇舌都是僵硬的, 只在脑中警惕:糟了, 中了这阉人的计了。 乐天体贴地坐上韩齐榻边,他手上正把玩着一个锦盒, 在韩齐眼前晃了晃,“给我的?” 韩齐的眼珠子动得也相当迟缓,他心中恼怒的同时,一种不明缘由的羞愤也涌上心头,甚至压过了怒,双眼死死地盯住悬在眼前的锦盒。 乐天见他气得眼睛都红了,心想这小王八蛋脸皮挺薄的,不过就是揭穿了他对林乐天的担心就气成这样, 那等会给他上课,韩齐不得气得吐血。 到时乐天与韩齐对着吐血, 那画面……肯定有意思。 乐天微微笑了笑,收回锦盒微咳了两声,轻声道:“我是不是说过, 你不杀我,日后我必杀你?七殿下,可后悔了?” 韩齐:瞪。 乐天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忘了七殿下中了软筋散,如今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韩齐:狠狠地瞪。 “噌”地一声,乐天拔出了韩齐的绣春刀,脸上装逼的表情差点裂了,玛德这刀好重,拎不动。 日光闪透刀锋,韩齐从雪白的刀映照中隐约瞧见了林乐天更苍白的下巴与淡色的唇,皆说薄唇心狠,林乐天的唇便薄得很,侧着瞧比刀锋更锐利。 韩齐后悔吗?后悔。 他后悔不该放任林乐天休养生息,他又忘了,这是一头虎,放虎归山的确蠢得出奇,他应当打一副金锁链,将这头心思狠毒的猛兽牢牢栓住才是。 绣春刀刀鞘分离被扔在榻下,乐天嗤笑道:“差点忘了,这刀污秽,险些脏了我的手。” 言语羞辱对林乐天没多大用,对韩齐却是打击极大,他原本出身皇室,自污投身东厂,如今又被罪魁祸首这样倒打一耙,自是气得面颊发抖,面上肌肉一能动,韩齐立即反应过来这阉人药下得不够重,心中稍定,不动声色地开始调动身上的力量。 原本乐天也没下多重的药,把韩齐真药成了个死人那还有什么意思,况且以林乐天的人设也不可能迷X韩齐,当然还是需要韩齐反客为主,少下点药,给韩齐一个糟蹋林乐天的机会。 乐天随手将锦盒放在榻边案几,从袖中又抽出了一把精巧的短刀,手起刀落,割断了韩齐的腰带。 韩齐听到了声响,却看不见,只觉腰际一松,外服被拨开,身上的衣物似是一件件被林乐天割开,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林乐天动作并不拖泥带水,一直到韩齐只剩中衣时才停了手。 “七殿下,你知道吗?我进宫之后跟的第一个师傅是净身房的袁公公,他老人家外号袁一刀,只要这一刀下去……”乐天手腕微动,尖锐的刀锋轻轻割向韩齐的亵裤,绵麻亵裤立即被划开了一条道子,“保你切得干干净净。” 这种威胁是个男人都会感到恐惧,韩齐只能强迫自己冷静,集中精神运气,只要能恢复一成的气力,刀俎鱼肉便会角色调换。 对于调戏韩齐这件事,乐天实在太开心了,非常有耐心地给韩齐的亵裤划了个爱心的口子,“系统系统,你看我这个爱心画得好不好?” 系统因为还进不去被动屏蔽,只能忍受非人的折磨,麻木道:“好,非常好。” 在乐天画爱心的时候,韩齐感觉到身上渐渐有了力量,手指能弯曲了,按照这样的速度很快便能恢复,阉人心性狠毒,不会给他一个痛快,易地而处,他也是不愿简简单单地就与那阉人算清账。 下身传来丝丝凉意与尖锐刀锋轻轻从身上划过的触感,韩齐还是无法避免背上起了许多的鸡皮疙瘩,一面调动全身的意志尽力恢复,一面在心里盘算恢复以后要怎么折磨林乐天。 或许是外部的紧张刺激,也或许是林乐天身上的幽香在狭小的床榻内格外浓烈,唤醒了某些颓靡记忆,韩齐竟发觉自己无法控制地起势了。 乐天当然也看见了,他惊恐道:“系统系统,你看见没,他竟然是个抖M,被刀指着还能起来,这么变态吗?” 系统:……论变态,谁也比不上你。 果然,乐天马上兴奋道:“人家好喜欢呢!” “七殿下这是怎么了?”乐天故意拿刀背撇了撇,势力受到外力立即又壮大了不少,韩齐对林乐天轻佻的态度与自己的反应万分恼火,怒气与强大的意志力使他恢复力气的速度也变得更快。 “哦,我懂了,七殿下这是回光返照。”乐天轻轻地笑出了声,想到等会要上的课就开心。 笑声听在韩齐耳中却是说不尽的恶意嘲弄,他忽觉胸中涌上一股意气,猛地坐起了身。 乐天还在笑呢,人就被压倒了,笑声戛然而止,两手皆被韩齐扣住,手上匕首“当啷”落地,满面愕然,这还没教授新知识呢,咋这么快就恢复了? 韩齐微笑了笑,笑容之下隐隐含着惊心动魄的杀气,“切得干干净净?” 乐天人傻了:大哥我开玩笑的,那哪舍得? 林乐天呆滞的神情取悦了韩齐,他这副模样倒真像是无害,但经过这一次的教训,韩齐再也不会觉得面前的人如外表一样娇弱可欺。 韩齐没有乐天那么娇弱,一手拧住林乐天的两只手腕举过他的头顶,一手提起榻下绣春刀,狰狞道:“嫌脏?” 乐天张了张唇,知道现在放狠话只是徒增更多羞辱,干脆抿唇不言,一对凤眼阴恻恻地盯着韩齐。 韩齐这回动了真火,如今下身破了个洞凉嗖嗖的,风从四面八方进来,更催得他心头火烧得更旺,他依照林乐天方才的做法,也拿绣春刀挑了林乐天的衣裳。 林乐天穿得都是最顶级的绸缎,绣春刀一划就破,立即露出白嫩的胸膛,肌肤上还残留着之前韩齐所制造的淡淡痕迹,韩齐原想再多说几句折辱林乐天,见了这副光景却是太阳穴青筋直跳,心道:与他多啰嗦什么,总要叫他知道疼才好。 于是韩齐又一次说服了自己“仗势欺人”。 青帐摇曳香气透骨,韩齐几欲醉倒,他出了无数的汗,手上滑腻腻的几乎与林乐天柔韧的肌肤贴在一处分也分不开,纸一样薄的人全他被揉碎了,什么心计手段在这一方小天地中全无用了,只剩哭声与喘息。 乌发披散仿若水波颤动一下一下地打在韩齐坚如磐石的手臂上,韩齐意到快处,发狠道:“还敢吗?” 林乐天语意破碎,说不出话,韩齐俯下身咬他的耳垂,像林乐天咬他一样,故意道:“不说话,还不服?” 依着这个借口,韩齐来了一回又来了一回,直到林乐天忍不住吐血,血液溅在他胸口,怒放的牡丹一般,吐血之后,似是喉中未净,林乐天仰着头痛苦地边喘边咳。 韩齐忍不住,掐着林乐天的脖子深深吻了下去,林乐天口中浓郁的血气与香味令韩齐疯狂沉溺攫取,两人的胸膛如水上舟一般相贴起伏,韩齐能感觉到“咚咚咚”剧烈的心跳声。 是他的?是林乐天的?还是他们的? 乱了,都乱了。 最终又是以林乐天昏了过去为结局。 乐天的意识回笼时,发觉身边极为安静,第一时间呼唤了系统,激动道:“韩齐亲我了!” 都被日过了还说什么亲不亲,系统:“哦,没看见。” 乐天叹了口气,“他完了,他喜欢我。” 系统平静道:“哦。” 它能怎么办呢?它也很绝望啊,乐天醒之前它就从被动屏蔽里出来了,眼睁睁地看着韩齐披着外衣,双眸深邃地望着昏迷中的林乐天,眼神非常复杂,系统词汇库中中迅速出现了个词——爱恨交织。 韩齐的裤子还对它比了个心。 妈的。 乐天满脸安详,“他人呢?” 系统不情不愿道:“去炖人参。” 乐天肯定地点了点头,“应该的。” 正在他与系统瞎侃时,韩齐回来了,被林乐天割破的飞鱼服勉强系了起来,手上端着个玉碗。 林乐天也真是个怪人,偌大院子全无人烟,韩齐想起与林乐天相处时林乐天的种种表现,推测他应当是极厌恶人的。 系统:你想多了……他只是想支开人跟你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这一回,林乐天受辱之后十分地平静,韩齐坐他身边时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似是心如死灰了。 韩齐拧紧眉,“想死?” 林乐天有反应了,没看韩齐,声音细弱道:“你没死,我怎么舍得死。” 韩齐倒也不气,冷笑了一声,“喝药。” 乐天不动,心想大兄弟我死不了还是你喝吧,你比较辛苦,薄唇轻轻一动,诚恳道:“要喝你自己喝。” 韩齐被他半死不活的态度气到,“当真不喝?” 乐天用沉默表达自己的立场。 “好。”韩齐端起玉碗,含了一口药汤,捏住林乐天的下巴,俯身以口渡了过去,一口药液渡下,两人均是一震,在相对清醒的状态下口舌相交还是令韩齐红了脸,他起身冷威胁道:“剩下的药你想怎么喝?” 乐天心道别说了大兄弟赶紧喂我喝,我知道你喂药是其次,想亲我是主要目的,激将道:“滚!” 韩齐恨得咬牙,将药碗往案几重重地一放,拂袖转身,“不喝便算了!” 乐天: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第38章 督主千岁21 那碗药乐天始终没动,他知道自己不会死懒得喝, 只是特别的疲惫, 林乐天这壳子实打实的弱鸡,体力有限, 乐天躺在床上逐渐有了睡意,唇角血迹斑斑也懒得去擦, 睫毛沉重地缓缓关上。 半梦半醒之间,乐天隐隐约约听见了韩齐在他耳边絮叨, 平素寡言的人话语绵密, 惹得乐天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心道:兄弟别吵了, 让我睡一会儿歇歇。 “……还说不得?” 乐天只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四个字,随后便感觉背部被人温柔扶起,唇畔一热,如愿以偿地被韩齐喂了药,他困倦得厉害,闭着眼睛权当自己是个木偶。 韩齐见乐天任人摆布的模样,拿拇指揩了揩他唇角沾染的药液,面无表情道:“睡了倒比醒着安分。” …… 九千岁不见了。 先察觉此事的是朱楚楚, 林乐天虽人在宫外又不愿宗衍见他,却也时不时地命人进宫送些小玩意给宗衍, 离上一回的玲珑玉扇过去半月有余,朱楚楚也没接到消息,于是向忙得团团转的宗衍提了一提。 宗衍如今真是亲政了, 成日分身乏术,夜里也只睡三个时辰,心思全扑在了朝政上,经朱楚楚一提醒,才察觉不对,忙去召了韩齐。 韩齐接到传召,不慌不忙地入了宫,见了宗衍刚要行礼便被宗衍急急拖住,“韩齐,你近日可曾见过小林子?” 韩齐仍是八风不动的老样子,淡淡道:“臣近日忙于查清贩卖私盐之事。” 宗衍着急了,原地跳了一下,玉冠上的细金流苏沙沙乱鸣,“小林子不见了!给朕去找!快去找!叫东厂的人全去找,给我将京师挖地三尺也务必将人找出来!”他又是急躁又是愤怒,麦色俊脸烧得通红。 朱楚楚许久未曾见宗衍如此暴躁模样,忙上前轻声细语地安慰。 没说两句,宗衍便突然发了疯,当着韩齐的面将身后的御案竟猛地一下踹倒了,御案之上高高的折子如水流般泄了下来散了一地,宫人们惊慌地跪地口称“陛下息怒。” “成日里哄着朕批这折子,批那折子,你们倒好,把人都给弄丢了,”宗衍转过身,胸脯起伏不定,全没有这半年学会的涵养,那头野兽又从他的心口里蹦出来了,他双眼赤红地盯着韩齐,狠狠道,“找不到小林子,东厂的废物就全死去吧!” 韩齐面不改色,垂眸道:“臣领旨。” 回到东厂,韩齐毫不含糊地下了京师搜查令,命东厂所有的锦衣卫们放下手头的事,挨家挨户地去搜。 锦衣卫们得令,几人一组,佩刀上马,气势汹汹地出去了。 蔺如丝自醉酒被韩齐吓了一会儿,官位一降再降,如今只是一枚普通的总旗,与同组三人一起上东片查探。 寻常百姓哪见过锦衣卫上门,吓得口不敢言,眼都不敢抬一下,蔺如丝不耐地拿刀鞘将卧房柜子挑开,嘟囔道:“要我说九千岁失踪,嫌疑最大的不就是韩齐那小子?” “你疯了?”同组的人狠狠盯了他一眼,“韩大人什么身份,由得你猜忌?你不想活,咱们还想活。” 蔺如丝被噎的难受,闭了嘴,动作愈发粗鲁。 其实他的猜测也并非全然因为与韩齐不对付,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半月前两拨锦衣卫斗殴,抓了人之后,韩齐就去找林乐天的麻烦了。 至于找没找到,蔺如丝不知,但若林乐天死了,得到最大好处的必定是韩齐。 同样怀疑韩齐的还有一位张院判。 林乐天失踪了,宗衍牵挂不已,几日不得安眠,便发了头疼之症。 张院判去请脉,从朱楚楚安慰宗衍的言语中才得知林乐天不见了,他惊讶道:“上一回韩大人还从太医院拿了一支百年老参给九千岁,这才过去不久,怎么九千岁人就不见了?”他的话语中连自己都没察觉已对韩齐意有所指。 朱楚楚却是立即听懂了,替宗衍按太阳穴的手指停住,双目炯炯地望向张院判,“张院判的意思难道是?” 她问的含蓄,宗衍却是翻身坐起,满面怒容,抬手便掀了宫人端上来的热茶,“好个韩齐,给朕将他抓来,朕要好好问问他!” 韩齐人正巧在宫中,不过片刻,人已经出现在了紫宸殿。 宗衍令所有人都退下,坐于高位居高临下地望着韩齐,冷冷道:“韩齐,这里只有朕与你,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朕,你……”他原想问你有没有杀了小林子,但终究不忍问得如此露骨,改口道:“你到底恨不恨小林子?!” 若是从前,有人骤然问他恨不恨林乐天,韩齐没有把握能做到半点不露行迹,但这个问题这些日子他已思考了太久,于是他抬首直视着宗衍小豹子一样凶狠的双眼,平静道:“臣不恨。” 宗衍与他对视良久,眼神慢慢从凶狠变得平和最后竟显出一种无助,他慢慢低下头,喃喃道:“韩齐,你知道吗,朕原本什么都不是,因为有小林子爱护朕扶持朕,朕才能登上这个皇位,谁也不爱朕,只有小林子……只有小林子……”他说到最后,语意带上了些许哽咽,“朕把小林子弄丢了。” 原来宗衍也并非众人想象的孩子糊涂,他心里总是明镜一样。 韩齐仍是眉目若磐石,沉默半晌,才轻声道:“陛下放心,臣会竭尽所能。”却也不讲话说明,模棱两可地不说竭尽所能做什么。 宗衍沉默了一会儿,低低道:“锦衣卫有些不中用的人就除了吧。” 韩齐道:“是。” 从紫宸殿退出来,韩齐又被朱楚楚拦住了,小小的姑娘眼中闪动着灵秀的光芒,她见韩齐全身而退,向韩齐见了个礼,轻声道:“人人都说韩大人与千岁爷水火不容,奴婢却觉得不然,我虽不了解韩大人,却知千岁爷他是世上最温柔的人,什么人他都容得下,还请韩大人高抬贵手。” 韩齐低头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朱楚楚望着韩齐离去的背影,隐隐觉得担忧。 韩齐离开紫宸殿,又原路返回了他来时正要去的关雎宫。 关雎宫曾是他母妃的宫殿,如今皇帝年幼,后宫全然空着,每日仅有两个洒扫宫人懒懒散散地扫来弄去,韩齐悄悄从后墙翻入,疾步入殿,未作半点停留,他怕去晚了,在密室里关着的小猫会饿着。 都说灯下黑,其实林乐天一直在宫里,乐天醒来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提溜着脚上的锁链,满脸懵逼,还是系统告诉他,“这里是关雎宫的密室。” 如今韩齐是锦衣卫首领,出入宫中自由,将林乐天关在宫里确实是个好主意,乐天也得夸韩齐一句胆大心细,他深沉道:“这是他母妃的宫室,他把我关在这儿一是因对这地方了解,二是真的喜欢我。” 系统对他已经无话可说,他也快对乐天的所作所为麻木了。 乐天被关了半个多月,基本上就是过着米虫的糜烂生活,一天三顿加夜宵带补药由韩齐投喂,乐天负责“我不吃!”“你给我滚!”“有种你就杀了我!”无用三连,然后在韩齐的武力压制下该吃吃该喝喝。 “半个月了……”乐天躺在密室的软榻上,沉沉地叹了口气,“我快受不了了。” 系统心内一喜,原来无耻如乐天也会受不了这种被拘禁的日子。 乐天继续道:“我已经养得这么好了,韩齐为什么还不跟我睡?” 系统:…… 饱暖思XX啊,韩齐每天像个哑巴一样地伺候他,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最帅,乐天就爱看他苦大仇深的样子,特别酷,加上韩齐还要时不时地嘴对嘴喂食喂药,撩得乐天心里怪痒痒的,又不能崩人设迎合他。 石门转动的声音传来,乐天立即进入状态,换了一副死人脸。 韩齐将食盒放在案几上,一样一样摆开,对躺着一动不动的乐天道:“不饿?” 乐天继续战术装死。 韩齐端起一叠软糯鱼羹,坐到榻前,舀了一勺放到乐天唇边,乐天抬手将勺子打掉,冷冷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韩齐一点也不生气,很平静地去食盒里又拿了个玉勺。 乐天继续发难,跳下榻从背后偷袭韩齐,他脚上有细细的锁链,一动就会发生声响,饶是如此,他仍是用尽全力的去打韩齐,韩齐是练家子,反应根本不是林乐天能比的,闪身避过,反手将林乐天困在怀中。 林乐天奋力挣扎,但一只铁臂将他箍得纹丝不动,他满脸通红,愤怒道:“你杀了我!” 韩齐一手将不停扭动的林乐天紧箍在胸膛,一手仍稳稳地拿着那碗鱼羹,淡淡道:“我也想。”但他做不到。 林乐天一听,立即道:“好啊,你现在就杀了我,你放心,我死了化作鬼魂绝不会找你。” 韩齐低头望着林乐天因愤怒而潮红的脸孔,“我知道。”所以更不要你死。 林乐天见韩齐油盐不进,落在这人手里又毫无办法,冷笑道:“韩齐你这天杀的王八蛋,是,我是太监,你又算什么男人?心胸狭隘卑鄙无耻,你连太监都不如!”骂完还啐了韩齐一口。 乐天:你要这都能忍你就真不是男人。 韩齐果然忍不了了,他放下鱼羹,平静地拿手背抹了抹脸,垂眸道:“我算不算男人,九千岁应当是最清楚的。” 关雎宫的密室大约是先帝与妃子行乐之处,床榻尤其的大,烟粉色纱幔层层叠叠,置身其中如云雾笼罩妙不可言。 韩齐在云雾中花了眼,纵了心智,全然只随着自己的本能,那人的香气甜得使他心醉。 韩齐想:醉便醉吧,他不管了,全不管了。 第39章 督主千岁完 从此,乐天正式过上了米虫生活, 每天吃吃喝喝吐吐血骂骂人, 还有稳定的性生活,韩齐怕他憋出病, 没事还会带他出去放风。 关雎宫的宫人惫懒,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无人时,韩齐便解了林乐天的锁链, 带林乐天在关雎宫内的园子里坐坐, 看看花,赏赏景, 可以说把林乐天从物质到精神层面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照顾得无微不至。 乐天感动得都要哭了,对系统道:“这就是我梦想的生活。” 系统:“呵呵。” 秋风吹过,落叶簌簌飘下,韩齐怀抱着林乐天紧了紧大氅,怕林乐天吹了风又要得病,垂眸时见林乐天眼眶红红,薄得几乎透明的眼睑上盈盈浮着一丝水光,手上动作顿住, “冷?” 乐天想说是啊,有点冷, 抱紧我。 但他不能,他只能按照林乐天的人设,半死不活道:“冻死也算一种好死法。” 韩齐被林乐天骂得几乎已经免疫, 林乐天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他全然不放在眼里,淡淡道:“人冷得厉害时会觉得身子特别热,如火烧一般,那滋味很难受,你不会喜欢的。” 林乐天听出韩齐是在拿自己的经历举例,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韩齐,咱们和解好不好?从前的恩怨就当一笔勾销,你放了我,我绝不报复。” “好。” 出乎林乐天的意料,韩齐竟轻轻淡淡地说了句好。 林乐天讶异地抬首,与韩齐垂下的眼眸撞在一处,“当真?”他的眼珠瞪大,圆润得近乎活泼,韩齐心中觉得可爱,心头不由软了,柔声道:“当真。” “那你还不放手?” “怕你冷。” 韩齐一本正经的,林乐天这才察觉他在耍他,怒从心生,人又被韩齐箍在怀里动弹不得,气得咬牙切齿嘴唇发抖。 韩齐看着他生气的模样,眼眸中带了一丝温柔笑意,俯身亲了亲林乐天的薄唇,“你骗我,所以我也骗你。” 他压根不信林乐天说的鬼话,什么绝不报复,他相信只要林乐天一逃出他的手掌心,立即就会想尽法子要他的命。 林乐天又羞又气,转过脸望着落叶缤纷的花叶,恨恨道:“韩齐,你拿我当兔儿爷一般……我迟早杀了你……” 韩齐微笑了笑,“不曾认为你是兔子,你是虎。” 因他笑着,林乐天理所当然地觉得他在挖苦他,提起脚后跟用力向后踢了韩齐一脚。 韩齐立即将大手钻进大氅,轻拍了拍林乐天的腰肢,“驴才这般踢人。” 林乐天气得失语。 经这一次,韩齐终于摸索出了对付林乐天的方法,那就是厚脸皮地耍流氓,只要他不动气,林乐天便拿他没辙,不过韩齐偶尔也会让着林乐天,他怕林乐天真的气死。 对于韩齐的转变,乐天表示喜闻乐见,光他调戏韩齐多没意思,这样生活多快乐,当然他把这份快乐埋藏在心底,表面还是一见到韩齐就气得要死要活。 日子过得极快,日出月落斗转星移,眨眼又到了夏日,八月初三,林乐天的生辰。 韩齐带了个精致食盒,将林乐天放了出来,抱着他在院中赏月。 林乐天讥讽道:“残月有何可赏?” 韩齐抬首望月。 的确,残缺的上弦月无甚特别,只是日子特殊罢了,他今日陪宗衍饮了酒,宗衍也记着林乐天的生辰,他说只要一日不见林乐天的尸身,他便绝不会放弃。 韩齐趁着酒意,凑到林乐天耳边道:“我们近些瞧,好吗?” 没等林乐天说不好,韩齐已抱着林乐天飞身坐上了树梢,那树粗壮无比,两人坐在上面亦是稳当,林乐天挣扎道:“你放我下去。” “怕高?”韩齐一手挑起林乐天的下巴,指着天道,“看月亮,看着月亮就不怕了。” 林乐天闻到他口中溢散出的酒味不再挣扎,轻声道:“你先放我下去,我们再看月亮,成不成?” “坐的高,看得清楚。” “我饿了,你放我下去,我想下去吃点东西。” 韩齐回首,认认真真地审视了林乐天一会儿,斩钉截铁道:“不放,放了你就跑了。” 看来他醉得还不算糊涂,林乐天也懒得再搭理他,两人静静地在树上坐着,韩齐自始至终手臂都一直紧紧环着林乐天,没有片刻放松。 过了好一会儿,韩齐才抱着林乐天下了树,问他:“好看吗?” 乐天觉着有点醉意的韩齐真是可爱的出奇,很想逗他玩一玩,又怕他酒醒以后恢复记忆,所以仍然板着脸道:“你放我出去看更好看。” 韩齐不说话了,搂着林乐天坐下,揭开食盒,食盒里却不是吃食,而是一个熟悉的水晶缸子,两条肥鱼无辜地对着二人吐泡泡。 “喜欢吗?”韩齐轻声问他。 林乐天手被韩齐箍着,要不然真给他一个耳光,忍不住骂道:“你有病?” “别生气,这是你送我的鱼,”韩齐笑了笑,“去年你吃的那两条不是,是我骗你的。” 弱、弱智……乐天对智商直线下降的韩齐简直不忍卒看,扭过了脸,他头一转,韩齐的脑袋跟着他转,乐天:……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怎么弱智。 韩齐见他不动了,对着他又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阳光灿烂毫无阴霾,他俯身压向乐天,乐天本想按照往常一样抗拒挣扎,心想这弱智都醉成这样了,算了,于是柔顺地承受了韩齐这个带着酒气的吻。 韩齐吻完,面上笑意愈深,“今日是你的生辰,咱们一同放生祈福,可好?” 乐天心想:爱咋咋地吧。 韩齐牵着他的手将水晶缸子里的两尾肥鱼倾入园子下的小池中,两条肥鱼在水晶缸子里憋得久了,骤然来到池塘,仍是呆呆傻傻地在原地吐泡泡。 耳边传来一声“噗嗤”笑声,乐天回头,见韩齐笑得眉眼弯弯,心道:兄弟你耍酷帅,不耍酷更帅,我真是值了。 夜风拂过,清香阵阵,韩齐将乐天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抚乐天乌黑的长发,沉默半晌,道:“该睡觉了。” 哦吼,乐天兴奋了。 醉酒的韩齐比清醒的韩齐更温柔更耐心,平素他与林乐天在床上总是像打仗一般,林乐天恨不得咬死他,而他又永远放不下心头的那根刺,无法真正表达自己的情愫,两人贴得再紧,也始终是剑拔弩张。 酒气与香气缠绕,韩齐含住林乐天的耳垂,喉中含混地发出声音,乐天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韩齐实在好得过分,浑身都软了,也不再去想演什么欲拒还迎,全随着韩齐起伏沉沦。 韩齐搂着乐天沉沉睡去,英俊的脸孔潮红未散,显出一股难得的少年青涩,乐天静静看着他,对系统道:“还剩七年,刚来的时候我还觉得太长,现在又觉得有点短了。” 系统带着嘲意道:“舍不得?” 乐天:“嗯。” 乐天没跟它拌嘴,系统反倒觉得不习惯了,甚至不由自主地开始组织语言想安慰乐天,“呃……下一个会更好?” 乐天脸“噌”地亮了,“宝贝你终于想开了!” 系统:“……”不愿承认自己已接受这人是它斗不过的大象的现实。 乐天高兴地往韩齐怀里轻钻了钻,“说实话我真挺喜欢韩齐的。” 系统:“或许你还记得沈立行?” 乐天:“也喜欢!” 系统:“……大象都像你这么花心吗?” 乐天反驳道:“我很专情的,我喜欢的都是同一个类型!” 系统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韩齐与沈立行有什么共同点,它试探道:“男主?” 乐天嘻嘻笑了一下,“又想套我话,略略略,不告诉你。” 系统:…… …… 韩齐也未曾想到金屋藏娇一藏就是七年,七年日复一日地守着林乐天,竟叫他如此踏实自在,仿若从一开始,他就应当作出这样的选择,林乐天也从一开始的拼死抵抗到如今的大体顺从,韩齐亦是高兴。 那天,系统提示了乐天:“朱楚楚要成亲了。” 乐天很平静,“跟谁?” “鄂泰的大儿子鄂安康,位列一品。” 对于朱楚楚没与宗衍在一起,乐天倒也不惊讶,他一直有意让朱楚楚跟着宗衍读书明理,朱楚楚那样聪敏的姑娘是不会将自己埋葬在后宫的。 如今林乐天几乎是等同于一个死人,论身份,鄂安康必定比他高。 乐天忧心忡忡,“我得找个工具毁容。”韩齐怕他自戕,不留半点尖锐物在密室。 系统:“不必了。” 乐天略微惊讶,“鄂安康难道比我还帅?” 系统如果有实体,肯定在翻白眼,“你是娘,不是帅,谢谢。” 乐天宛如遭受晴天霹雳,他在系统评分中竟然已经从男性行列中剔除了,这……这也太爽了吧。 任务完成美滋滋,乐天安详地双手合十躺在软塌之中,又对系统道:“好想看着我女儿嫁人。” “行啊,我帮你逃出去。”系统完全有能力让乐天绝地求生密室逃脱,只是乐天自己一直不想跑,就想当米虫。 乐天想了想,道:“算了吧,就剩七天时间,还是多陪陪我们小韩吧。” 朱楚楚要出嫁,韩齐陪了一份不菲的嫁妆,宗衍赐了她翁主之位,他如今已全然蜕变为翩翩青年,风姿出挑仪态雍容,负手深沉道:“若小林子还在,定会极为欢喜。” 朱楚楚盈盈一拜,明眸望着韩齐,轻声道:“奴婢相信九千岁一定在某个地方活得很好。” 韩齐无动于衷,倒是宗衍微笑了笑,过去七年,他一直派人暗中监视韩齐,未有异样,也就自我宽慰相信或许林乐天真的是厌倦争斗隐居山林,在某处过着他曾想要的日子。 夜里,韩齐带了一壶酒来见林乐天,乐天一看就知道是朱楚楚的喜酒,心想小韩不愧是我的宝贝,想的真周到。 “做什么?”林乐天冷冷道。 韩齐一言不发地替两人倒了两杯酒,掰开林乐天的手心,将酒杯放在他掌中,淡淡道:“交杯酒。” “……”这猝不及防的骚话乐天都没接上,手腕一抖正要将酒泼了,被韩齐按住了手背,“毒酒,见血封喉。” 林乐天毫不犹豫地举杯要饮,又被韩齐按住,韩齐望着他的眼睛,固执道:“交杯。” 这家伙现在真是越来越豁出去了,已经不加掩饰对林乐天的隐晦爱意,林乐天这样狠毒骄傲的人,你若不爱他倒也罢了,你若爱他,那他便会利用你践踏你最终让你一文不值。 幸好,我快死了,乐天欣慰地想,被韩齐“强迫”与他饮了一杯交杯酒,当然是不会死,林乐天也隐约猜到了,喝完此杯不疯不闹,甚至对韩齐微微笑了笑。 七年间,他几乎从来不笑,韩齐见他笑了,心头却苦得发麻,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林乐天,他这样笑并非代表他对韩齐放下了心防,而是盘算着要糟蹋韩齐的心意了。 猛兽如何能驯服?韩齐心中劝慰自己,却仍不可避免地感到失望,他与林乐天之间隔着太多恩怨,此生只能互相桎梏地走下去了。 也罢,韩齐搁了酒杯,神情冷峻地抱起林乐天,林乐天罕见地没有喊叫,反而柔顺地勾住了韩齐的脖子,韩齐垂首沉痛地笑了笑,“喝了交杯,该洞房了。” 享受着林乐天的虚与委蛇,韩齐不知是高兴多还是痛苦多,他最终也劝服了自己:无所谓,顶多我防他一生,拴他一世。 他们过了七日仿佛真的恩爱的日子,两人牵手看鱼,同桌用膳同塌而眠,林乐天柔顺得仿若真的爱他。 云雨过后,韩齐搂着瘫软的林乐天,亲了亲他的眼睛,沉默一会儿,试探道:“我在京郊买了一座新宅。” 若是真的林乐天,七日美人计终于卓有成效能够逃出生天必定喜不自胜,但乐天快死了,系统提示还有三分钟脱离本世界,他笑不出来,一想到要离开完美对象韩齐他就觉得很伤心。 系统:“下一个……” 乐天精神了,张手回抱住韩齐,韩齐微微一颤,更深地回抱住他,“你答应了?” “韩齐,长明灯是我骗你的。” “我已知晓了。” “你的兄弟也是我杀的。” “我亦知晓。” 乐天轻轻闭上眼,将头靠向韩齐坚实的胸膛,轻声道:“那就好。” 既然都知道了,就忘了我这恶人吧。 心脏骤然剧烈疼痛,乐天尽力忍住颤抖,不让韩齐发觉异样。 韩齐以为乐天心绪挣扎才会发抖,大掌更轻柔地抚摸乐天的乌发,低声道:“从前的事都无妨,我们可以从新开始……” 剩下的话,乐天已经听不到了,再见,韩齐。 第40章 我的国王陛下1 这是一间堪称古怪的房间,四面墙壁有三面是光滑的镜子, 镜中映照出一副完美的男性躯体。 流线性肌肉薄薄的一层覆盖在修长的骨架上, 肌肤的颜色是柔和的象牙白,散发着健康的光泽, 挺拔的直角肩既不过分宽阔而显得魁梧,也不因为过分纤细而显得羸弱,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如同上帝精心雕琢而成。 拥有这样美丽躯壳的主人, 面容也极为英俊, 浅金色柔顺卷发调皮地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垂落,遮住了主人湖绿色的深邃眼眸, 只一个侧面足以让世上的男人女人为他神魂颠倒。 镜中的人就是奥兰帝国的国王菲尔德三世——西瑞尔·菲蒙德。 因天生超凡脱俗的容貌与高贵的出身,西瑞尔极度的自恋与自负,为了能够时时刻刻欣赏自己的绝世容颜,而将自己的寝室打造成了镜之宫。 乐天:“……我终于遇上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系统挑选世界的时候看到西瑞尔这个角色简直眼前一亮,认为乐天完全可以本色出演这个自恋狂。 视野所及全是自己的身体,乐天人过来是半夜,西瑞尔因为觉得自己的身体太美丽,一般都选择不穿衣服, 认为衣服束缚了他的美,睡到半夜因为自己无处安放的美貌而辗转难眠, 又起身照镜子欣赏自己的身体。 如此自恋的可人儿……乐天:有点顶不住。 系统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也有乐天承受不了的人设,不禁心里乐开了花,幸灾乐祸道:“你点的六块腹肌人鱼线。” 乐天上下打量这副躯体, 忽然眼前一亮,“我……我的那个长得好好看哦,笔直挺拔,长度大小都是刚刚好。” 因为乐天是光着的,系统被动屏蔽在重点部位打了马赛克,突然听到乐天这句话,收声模块差点都要崩溃了,语无伦次道:“你、你、你注意素质!” “我摸摸。”乐天兴奋道。 系统:!!!救命啊!谁来救救它!赶紧进屏蔽吧球球了! 乐天伸出手,发觉西瑞尔的手也长得很完美,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微粉,真是无死角的美丽,怪不得他那么爱自己,然后他在系统的尖叫声中缓缓刮了刮自己的鼻梁,“这鼻子,整都整不出。” 系统差点吐血,“……你是故意的……” 乐天:“呵,怎么跟我说话的,我可是神之子,世上唯一存在的完美造物,叫我国王陛下。” 系统想骂脏话,憋了又憋,还是没憋住,“去你妈的。” 乐天:“行吧,我宣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妈。” 说、说不过……系统自闭了。 乐天对欣赏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兴趣,爬上床准备睡觉,刚躺下就吓了一跳,他头顶是一架巨大的吊灯——还有整面镜子,映照出他吓傻的脸。 乐天闭上眼睛心还在砰砰直跳,“我真的服了西瑞尔,躺床上看还不够,还要下床看!” 系统:“呵,你不也一样?糟蹋一个男主还不够,还要糟蹋一个接一个。” 乐天来劲了,“给我说说,这个世界男主是谁。” 系统已经在上两个世界被乐天磨平了棱角,因为每次跟乐天作对,下场总是它自己伤得更深,它麻木道:“兰德。” “具体点嘛。”乐天催促道。 系统:“你为什么不能关心关心女主?” 乐天:“因为……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系统:“……” 乐天:“那我先关心下女主吧,我太帅了,得躲着点,怕她爱上我就糟了。” 虽然系统也不想承认,但这个躯壳是它精心挑选的,确实英俊非凡,于是把女主的信息交待了。 女主是隔壁匈铎王国的公主海伦娜,西瑞尔从小指定的未婚妻,西瑞尔因为极度的自恋,认为世上根本不会有任何人能配得上他,所以自他成年以后就一拖再拖,怎么也不肯履行婚约。 匈铎王国的国王却等不了了,已经派人护送海伦娜来奥兰国的路上,准备逼西瑞尔迎娶海伦娜,队伍一个月前出发,人还没到。 “那不着急,等她人到了,全国美男任她挑,她选中谁,我就不当国王走人。”乐天淡定道,心想然后把西瑞尔这漂亮的金发给剃了。 系统:“那倒不用,你的王位快没了。” 乐天:“???” 系统介绍这块四分五裂的大陆虽然分为几个帝国,但却同属于神权联合统治,西瑞尔虽然是国王,他上面却还有一位教皇。 其余几个国家的国王都对教廷尊敬有佳,但西瑞尔这个自恋狂别说教皇,他连这块大陆所信仰的神都不放在眼里。 他认为自己才是最接近神的那个人,所以在一周前宣布不再接受教皇的联合统治,引起了大陆一片轩然大波。 教皇极为震怒,传信给西瑞尔命令他一周之内前往教廷主殿请罪。 乐天:“……你别告诉我今天是请罪的最后一天。” 系统:“不是。” 乐天松了口气,西瑞尔不愿意认怂,他愿意。 系统:“是昨天。” 乐天:“……你故意的……”万万没想到刚当上国王就有亡国的风险,西瑞尔真是用生命在自恋! 系统:“还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乐天:“谢谢,不想,你别说了,我想听关于兰德的事。” 系统故意停了一会儿,才道:“兰德就是教皇。” 乐天一听,马上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哦吼,那我王位丢不了了,睡了睡了,晚安妈妈。” 系统:“……”你妈妈…… 睡了一夜,乐天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上镜子里映出来的自己还是吓了一跳,赶紧跳下床去穿衣服,他可不想被王宫里的仆人看光。 西瑞尔不喜欢繁复的服饰,一件内袍,一条长裤,加上一件敞开的鲜红外袍就搞定,乐天站在镜子前照了照,衣服穿得再随意也难掩浑然天成的高贵,“有一说一,真的帅。” 系统认证,“人物外表得分的确很高。” 乐天忽然想到一点,忙道:“我已经这么帅了,兰德得帅成什么样啊?” 按照系统的准备,每个世界的男主都是各方面优于他的水平,西瑞尔已经帅得不像真人了,兰德不得帅得惊动联盟,这么一想,乐天简直开心得找不着北了。 系统不动声色地“呵”了一声,心想你见到就知道了。 “国王陛下,您醒了吗?”女仆轻轻地在门外呼唤。 乐天直接走了出去,看到外面的女仆时他又受到了惊吓,这些女仆有一个算一个眼睛全都蒙上了黑布。 乐天懵逼地问系统什么情况。 系统:“你说凡人不配瞻仰你的美貌。” 乐天:“这就是西瑞尔的不对了,像这样的美貌应该是属于全人类的财产,太吝啬了。” 但人设就那样,乐天也不好硬改,高傲道:“都滚吧,别跟着我。” 女仆大着胆子道:“陛下,教廷的使者正在等候。” 教宗口头警告不成功,等不到西瑞尔去赔罪,派真人来强烈谴责了,要是西瑞尔还不服,下一步就该揍他了。 乐天有点迟疑,按照西瑞尔目中无人的个性,肯定又是让人滚,但他又很想去一趟教宗,去看一看长得比他还帅的兰德到底是什么样子。 于是,他昂起下巴恶劣道:“让他滚过来。” 教廷的使者米库特在宫殿外等得非常地恼火,西瑞尔在整块大陆的名声都很不好,他几乎从不露面,传言是因为他自恃美貌,所以不愿与丑陋的人群接触。 大部分王国贵族包括教廷的人都认为西瑞尔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女仆对米库特道:“陛下请您过去。” 米库特忍住脾气道:“请带路。” 女仆端出了黑色的蒙眼布让他带上。 米库特震惊道:“这是什么意思?” 女仆一板一眼道:“凡人不得直视陛下神颜。” 米库特不是第一次听到西瑞尔把自己往神上靠了,气得把黑布摔在地上,“不去了!”转身就走。 乐天没等到人,等到了走人的消息,听了女仆描述之后,他自己也无语了,西瑞尔还真的是除了自己之外全员都不当人啊。 亡国就亡国吧,爱咋咋地,乐天表示我该吃吃该喝喝,当国王就必须爽,咸鱼了几天之后,还很不要脸地召集了宫中猛男侍卫一一品鉴。 侍卫也一样全都蒙眼,不知道国王让他们站在那干什么,反正也不敢违抗,全部站得笔直。 乐天一眼扫过去,心凉了大半,“我完了,我的审美标准出问题了,为什么我感觉全都是歪瓜裂枣,不应当啊,王宫侍卫怎么会这么丑?” 系统:“西瑞尔这个人物的自恋意识太强烈,会有一点点影响。” 乐天:“亿点点?”他都快看吐了。 “滚滚滚。”乐天烦躁地挥手,冲进自己的宫殿,看到三墙镜子里的自己才舒服地呼出了一口气。 乐天悲痛道:“呜呜呜,我彻底完了。”他竟然觉得照镜子很开心! 系统:“……问题不大。” 乐天哭丧着脸,发现镜子里自己的哭脸更英俊了,于是脱光了衣服。 系统怕他越来越向西瑞尔靠拢,忙提醒他:“你冷静一点。”然后它就被动进了屏蔽系统。 乐天当了八年的太监,差点都已经忘了怎么撸了,他生疏地对着镜子边哭边撸,悼念自己一去不复返的审美标准。 借助神力降临奥兰王宫的兰德以虚影的模样在国王西瑞尔的宫殿显露了神迹,正想警示无礼的国王,然后他就看到……俊美如神祇的年轻国王正流着泪抚慰自己…… 湿润的泪水从青年湖绿色的眼眸中滚落,在他白皙无暇的面容留下斑斑泪痕,他的身躯完美得近乎艺术品,神殿里凡人所刻画的诸神雕像也不及他迷人,动作生涩,痛苦与欲望两种情绪在他面上交织。 兰德僵住了。 第41章 我的国王陛下2 兰德对西瑞尔的印象比大多数大陆上的人要稍微好一点点,也就一点点。 兰德一出生就拥有了神力, 他是神灵在大陆的代言人, 他长到七岁的时候已经近乎全知全能,教宗决定认命他为教皇, 邀请大陆各个国家的国王前来观礼。 当时的奥兰帝国国王还是西瑞尔的父亲塞蒙多斯,塞蒙多斯风度翩翩举止华贵雍容, 但却总是愁眉不展,长吁短叹。 很偶然的机会, 兰德加冕前与塞蒙多斯私下短暂接触了一下。 塞蒙多斯向他诉说了心中的烦恼, “我唯一的儿子——西瑞尔,我实在很担忧他的未来。” 兰德温和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他身负神力, 可以治愈一些寻常药物不能治愈的伤病。 塞蒙多斯的脸沉了下来,“他不愿意见人。” 兰德:“为什么?” 塞蒙多斯重重地叹了口气,儿子不同寻常的自恋实在让他有些难以启齿,含糊道:“他认为自己与别人不同。” “世上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拥有一颗包容的心,接受自己就能拥抱大众。”兰德说完,有祭司过来请他祷告,他就离开了。 后来塞蒙多斯去世, 西瑞尔继位,自恋的名声传遍大陆, 兰德这才意识到当年奥兰国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本来以为西瑞尔可能有某些身体上的残缺才会导致不愿见人,没想到是这种滑稽的理由。 这次他凭借神力, 让自己的灵魂抽身到达奥兰帝国,就是为了劝说西瑞尔,希望他不要太过任性,兰德不愿因为西瑞尔一个人而挑起整个大陆的不安宁。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会看见这样一幅场景。 面对这样尴尬的状况,他无法现身示警,正想先离开,却发现自己无法转移了,他惊讶无比,又用意念试了几次,都无法做到。 年轻的国王还在动作,而且似乎很痛苦,晶莹的泪水从湖绿色的眼中滑落碧波荡漾,兰德挪开视线,试图离开这座遍布镜子的古怪宫殿,却还是失败。 糟了,他好像被困在这座宫殿里了,甚至都不能离开西瑞尔半米范围内。 耳边继续传来西瑞尔细细的抽泣声,兰德背过身在心中默念教中经义,他是神的使者,生来纯洁禁欲,所有人都对他极为尊敬,他不常与人接触,更论说这样的接触……兰德只感觉自己脸上迅速烧了起来。 终于,西瑞尔轻叫了长长的一声,似乎是释放了。 兰德背对着他,摒除杂念,努力地调动意念想离开,但这座宫殿似乎具有某种诡异的能量阻挡着他离开,兰德微微皱了皱眉。 系统从屏蔽出来,看到乐天一副衣衫不整哭唧唧的样子,无奈道:“你振作一点。” 乐天悲愤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系统:“我不是那种记仇的系统。” 乐天咬牙:“但我是那种记仇的人。” 系统:“……” 身负绝世美颜但无法见人的痛苦有谁能懂?乐天现在完全理解西瑞尔的心态了,凡人连被他一眼都不配,更别说跟他结婚了,想想就起一身鸡皮疙瘩,乐天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名字,他唯一的希望。 “兰德……”拜托你一定要长得比我帅! 兰德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本能地循声望去。 西瑞尔抬着手臂按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形状完美的红唇,兰德的名字从那样美丽的唇中溢出仿佛也带上了一种微妙的旖旎。 兰德不得不承认,西瑞尔不是疯子,认为他是疯子的人只是没有机会见到西瑞尔。 如果他们见到了西瑞尔,也会承认只有神的孩子才会有那样美丽的容貌。 兰德无法离开,干脆靠近了西瑞尔,通过灵体输送了一道柔和的神力笼罩住西瑞尔,希望能借此抚平他心中的痛苦与忧伤。 乐天:“系统,我突然觉得好热。” 系统冷冷道:“……不要为你的发情找借口。” 乐天:“不是,是真的好热。” 莫名的暖意在他四周游荡,尤其是他的头顶,暖洋洋的像顶了个小太阳还挺舒服,乐天仰起头,除了天花板镜子里自己的脸,他什么也没看见,满脸疑惑地又低下了头。 正飘在他上空的兰德猝不及防与他对视,湖绿色的双眼近看略略泛一丝灰,显得纯真又忧郁,兰德明知西瑞尔看不见自己,还是在那一瞬屏住了呼吸。 乐天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我的美貌在发光发热!” 系统:“……”大概真的病得不轻。 撸完的乐天进入短暂的贤者模式,进了浴室洗澡。 西瑞尔很会享受,他的浴池由纯金打造,下面通了温水管,只要他摇一下铃,就有源源不断的温水供应,在浴池的左下角打了几个小孔放水,这样就可以全程避免见人。 乐天摇了下铃,马上就有温水汩汩涌入,看着热气袅袅的水面,乐天道:“这让我有很不好的联想。” 系统:“什么?” 乐天:“一边加水,一边放水,要多久才能把水池水加满,这种数学题我每次都写错。” 系统:“……这么简单的题目你都不会?” 乐天:“你会?你给我算,这个浴池要多久才能放满!” 系统冷笑一声,立刻给出了答案,“78秒。” 乐天:“挺不错的,我上学考试的时候要是有你这样的智能计算机就好了。” 顶级系统被乐天归类为计算机……系统差点气得代码错乱,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非要抓住乐天,说不定其他系统铩羽而归都是因为看穿了这人的本质,所以故意不抓。 在系统胡思乱想的时候,水放好了,乐天脱了衣服下水,兰德像长在他身上一样,不由自主地也跟着飘到了浴室上面,他背过身听着西瑞尔沉入水中发出轻微的声音。 西瑞尔似乎是个很沉默的人,自兰德降临宫殿,除了听西瑞尔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外,他还没有听西瑞尔说过一个字。 乐天双手捧起水,对系统惊慌道:“妈,这个水它不清啊,怎么里面白白的?” 系统:“……”很不想回答但不回答会被烦死,“加了点护肤清洁的香料。” 乐天撒了手,悲痛道:“这样浑浊的水怎么能照得出我美丽的容颜,太让我痛心了。” 系统:“……”它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因为看不到自己的绝世美颜,乐天忧郁了,软软地趴在浴池边,对系统说他要把浴室也做成360°全方位无死角贴满镜子。 系统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提了个建议,“为什么不自己拿一面小镜子?” 乐天想了想,“有道理。”立刻就从水里爬了出来。 猝不及防的系统被打了满脸的马赛克,兰德就没那么好运了,没来得及闭眼,又一次被迫欣赏了西瑞尔的裸体。 一向高高在上与世隔绝的教皇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占人便宜,心里竟然开始浮现出类似‘羞愧’的情绪,仿佛他现在是一个猥琐的偷窥者,但他的本意并非如此。 乐天晃着小脑袋在西瑞尔的床头找到了一面中意的小镜子,椭圆形镜面,切割得像钻石表面,银制手柄非常轻便,手掌大小,刚刚好能放进袖口里。 乐天举着镜子美滋滋地照了一会儿,紧皱的眉头终于放松了下来,啊,照镜子什么的果然最开心了。 洗澡的时候,乐天洗一会儿,就要拿起自己的小镜子照一下,每次脸上都笑得甜蜜蜜的,恨不得亲镜子两口。 此时的兰德不知他与系统得出了高度相似的结论:西瑞尔(乐天)病得不轻啊。 当然系统是带着浓浓的恶意,而兰德此刻对西瑞尔却充满了同情,他认为西瑞尔病了,只是他病在了心里,他的内心应该也很痛苦,世人的不理解与讥讽更加重了他的心理压力。 所以他才会独自把自己关在宫殿里发泄,发泄的时候却依然痛苦不堪,只有面对镜子里的自己才会露出一丝笑容。 这种病大约叫孤独,兰德心想,多么可怜的西瑞尔。 乐天洗完澡以后又哭了,举着镜子默默垂泪,“妈,我可能不是你亲生的,你生不出我这么好看的崽。” 系统:“……滚哪。” 淡淡水雾笼罩中的西瑞尔宛若从海中出身的维纳斯女神,美得不可思议,乐天泪流满面,“如果美丽是罪,那么我已经罪无可赦。” 系统:“如果脑残是罪,你已经无期徒刑。” 乐天用小拇指精致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我美我不跟你计较,你不过就是嫉妒我的美貌。” 因为过于挑剔的审美,现在乐天完全不想见人了,这里与中世纪的感觉差不多,贵族娱乐局限于看戏剧听歌剧,这种人群聚集的活动乐天基本全都告别。 想想西瑞尔的生活也的确单调,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照镜子。 乐天提出了申请,“我想看片。” 系统:“?你不怕看吐了?” 乐天:“怕,所以我想看点不是真人的。” 系统:“……” 乐天:“来,开冲。” 系统懒得再跟乐天扯皮,点开了动物世界大象求偶的那一集,“看片。” 乐天:“……” 系统:“妈妈爱你。” 这沉重的母爱压得乐天喘不过气来,他拿出自己心爱的小镜子照了照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指的是动画片。” 系统爽快道:“行。”又点开了小飞象。 乐天还真的没看过这部,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兰德看着西瑞尔无精打采眼神涣散地趴着,似乎是在发呆,他犹豫了一会儿,沉声呼唤道:“西瑞尔。” 乐天:“咦,我好像听到谁在叫我?” 系统有点慌,“我也听到了。” 乐天瑟瑟发抖,“不会是有鬼吧?这个世界有鬼?” 系统:“我、我也不知道啊……”这个世界设定里没有鬼这个元素啊? 乐天:“我怕鬼……” 系统:“……”它也怕鬼…… 一人一统惊恐无比,兰德见他好像吓到了,于是用最柔和的声音道:“我是兰德。” 乐天脸僵了一瞬,小心翼翼地回道:“你……你死了吗?你是鬼吗?” 真正的神之子兰德:“……” 第42章 我的国王陛下3 整个大陆都流传着神之子兰德的传说,天生身负神力的圣子, 降临世间那一刻圣光漫天, 他的名声传遍大陆,形象却极为神秘, 除了教宗与各国皇室上层几乎没有人有机会接触这位年轻的教皇。 而西瑞尔是皇室中最奇葩的一位,如果说他根本不知道兰德是谁, 兰德也不会觉得奇怪。 兰德耐心地解释道:“我来自教廷,以神之名义降临。” 乐天人傻了, “系统, 这世界有神?” 系统:“有啊。” 乐天:“果然只有神才能超越我的颜值。” 系统:“……” 西瑞尔似乎完全呆住了,裹着鲜红的袍子一动不动, 眼睛微微睁大,茫然无助像迷了路的小动物,不谙世事的惶恐在他脸上一览无余。 他迟疑了一会儿,慢慢张开花瓣一样的嘴唇,小声道:“那么,你是神吗?” 兰德:“不,我只是神的使者。” 西瑞尔皱了皱眉,似乎还是很困惑不解,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兰德本意是来示警和劝说太过狂傲的君王,而西瑞尔与其说是君王, 倒更像一位懵懂天真的小王子。 兰德不由放柔了口吻,“我希望奥兰帝国能继续接受教廷的领导。” 西瑞尔稍微回过了一点神,环顾四周望了一圈, 抱紧自己的膝盖,小声道:“为什么我只听得到你的声音,你在哪?在这里吗?”快出来给爷瞧瞧你长得有多帅。 系统看乐天装柔弱要看吐了。 兰德思索了一下,将自己的虚影在西瑞尔面前化实,“你好。” 光洁如新雪的圣袍纤尘不染,身形修长挺拔,双手背在身后,双肩平坦而宽阔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周身萦绕着神秘的气质,如同山峦大海般使人强烈地想要信赖他臣服他。 乐天呆住了,“……他脸呢?” 面前的“人”无疑是一副得天独厚的衣架子,但他肩部以上仅有圆盘一样的光圈,闪耀着温和的乳白色光芒。 系统:“嘻嘻,人家是神之子,自带圣光,有问题吗?” 乐天:……你妈的,灯泡成精了…… 怪不得系统对兰德的长相只字不提模棱两可,辣鸡系统跟谁学的,会耍心眼了太过分了! 兰德小的时候神力并不强,身上只带了一层浅浅的圣光,随着年龄的增长,神力越来越强,圣光也越来越深,教廷的祭祀从来不敢直视兰德,更没人会对兰德说“教皇大人,您的圣光太强烈了,照得我们根本看不清您长什么样。”所以兰德对自己的状况一无所知,他也看不见自己身负的圣光。 面对乐天持续的呆愣,兰德对西瑞尔的判断一降再降,把他当成了不谙世事的少年,轻声道:“教廷不会对帝国有任何干涉,名义上的联合是保持大陆和平的手段,你能理解吗?” 乐天干巴巴道:“能。” 灯泡说人话了,好恐怖。 兰德对西瑞尔的懂事很欣慰,“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求助教廷。” 乐天:我想要比我长得好看的帅哥……“哦。” “还有事吗?”对灯泡没什么兴趣的乐天态度急转直下,放弃装小百花,只想赶紧把兰德打发走,对着灯泡还不如对着镜子撸。 兰德很犹豫是否将自己目前的处境告诉西瑞尔,如果告诉他,教皇的名誉扫地,如果不告诉他,又有偷窥的嫌疑,实在是进退两难。 更关键的是他还搞不明白为什么无法离开这座宫殿,或者说无法离开西瑞尔身边。 难道是神的旨意? 兰德:“我想,或许神希望我能帮助你。” 乐天:“……”大可不必。 “我很好,不需要帮助。”西瑞尔一口拒绝了。 兰德愣住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还是这么干脆利落。 西瑞尔俊美的眉目略显出一丝丝不耐,“你可以……走了。” 兰德感觉他隐约是想说“滚”的。 兰德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隐了身。 “哼。”乐天轻哼了一声,从袖口拿出小镜子照了一下,“浪费我的感情,什么神嘛。” 并没有离开的兰德看着西瑞尔变脸,心情瞬间变得很复杂。 系统开心得要死,终于,它终于守护住了男主的贞操! 乐天对着镜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确实,像我这样的美丽即使神也无法比拟。”人形灯泡只能照亮他的美。 系统:“……” 兰德:“……” 乐天放下心爱的小镜子,乖乖地趴下,美滋滋地对系统道:“继续继续,这个动画片好可爱哦,我还要看。” 系统:……对同类倒是有特别的爱心。 兰德看着西瑞尔又趴了下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是定定地望着虚空发呆,偶尔嘴角会微微翘起,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像是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自小长在教廷的兰德一直以来每天的生活就是研读教义传授神说,偶尔利用神力现身安抚或者警示各国,或者治愈某些疾病,他作为教皇,没有沉溺于权利和享乐,传授爱与福祉才是他的天职。 兰德如同整片大陆的太阳,无差别地照耀着大陆,但要具体到某一个人身上,他还真的没有什么经验。 兰德默默地开始祈祷,希望能与神沟通,想知道神到底为什么不让他离开。 乐天看完了动画片,眼角泛起了泪花,“好感动哦,系统,你会像小飞象的妈妈保护小飞象一样保护我吗?” 系统:“……滚。” 乐天:“嘤,妈妈不爱我了。” 乐天抹了抹眼泪,“我饿了。” 系统:“你就跟猪一样,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乐天不服,“猪会自己撸吗?” 系统:“……” 摇了餐铃之后,马上就有仆人进来送餐,女仆们都蒙着眼睛,训练有素,放下银制餐具不发出一点声响,马上又悄悄退了出去,来无影去无踪。 满桌的美食佳肴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其中乐天最喜欢的就是一道薄饼牛肉卷,里面加了磨碎的辣椒,吃起来香辣可口,有点川菜的意思,乐天一手拿了个薄饼,一手举着小镜子,对着镜子“嗷呜”一口,美汁汁儿的。 “我怎么吃饭也这么好看?”乐天陶醉道,“为了美丽的自己,干杯!”拿薄饼跟桌上的其他薄饼碰了个杯,一口吞完,对着镜子满颊鼓鼓笑眯眯道,“嗷呜嗷呜我太好看啦。” 系统:“……”我可太他妈难了。 兰德看着乐天满足的吃相,嘴角不由扬起了一个微笑。 果然还是位幼稚的小王子。 吃饱喝足以后,乐天满足地洗了洗手,砸吧了一下嘴,对系统道:“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系统沉默。 乐天:“饭后应该适当运动有助消化。” 系统继续沉默。 乐天:“那就撸一发吧。” 系统:该死它就知道这头死大象会说什么! 于是系统又被火速扔进了被动屏蔽。 兰德看着西瑞尔洗了手,慢条斯理地擦干,起身站到了镜子面前,抬手缓缓地脱下了自己鲜红的外袍……紧接着是银色长裤。 兰德:……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心中隐约浮现出不祥的预感,但又觉得西瑞尔应该不会那么做,随着西瑞尔将手慢慢伸下,兰德当机立断地转过了身。 “啊……” 身后传来动情的喘息声,西瑞尔似乎比上一次更投入,醇厚如琴音的声线百转千回地轻吟,兰德不可避免地红了脸,背在身后圣袍里的手指紧紧交扣,不断地提醒自己教中经义。 或许是因为之前已经发泄过了一次,这次西瑞尔的时间要长一点,兰德心砰砰直跳,竭力摒除杂念,但脑海中仍然浮现出了一点点幻想,西瑞尔的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呢?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兰德的脑子了里,兰德立刻把这个想法扼杀了,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更加虔诚地向神祷告,希望能够离开这座宫殿。 但越是不去想,耳朵里听到的细碎声音就越是大。 兰德还听到了剧烈的“咚咚咚”声,是自己的心跳声。 这时,喘息又变成了轻微的抽泣,西瑞尔又哭了。 兰德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转过身。 西瑞尔坐在了华美的地毯上,他正背对着兰德,柔顺的金发垂下肩膀,背部弧线柔韧有力,整个人却显得格外脆弱,兰德从镜中瞥见了西瑞尔的脸。 与他想象的一样,极动人的美,却还有极致的心碎,西瑞尔的神情简直像天塌了一样,令兰德感到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了。 乐天:呜呜呜,唯一的指望是个人形灯泡,我活着除了撸一撸还有什么意思。 兰德很想安慰西瑞尔,但他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观察西瑞尔,发现他很明显地抗拒与外人接触,在他心里,兰德应该也不是什么尊贵无匹的教皇,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房间中心的摇铃这时响了起来,这是重大事故的铃声,告诉西瑞尔很快就会有仆人来打扰他。 上次教廷派人来,仆人也是提前摇了铃,只是乐天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没听见。 系统回来的时候,乐天正在洗手,满脸的严肃。 系统:……这家伙每次撸完以后贤者模式都会特别苦大仇深。 乐天细致地把手清洗干净,紧皱眉头,对系统道:“这个时代有点落后。” 系统:“你指什么?” 乐天:“没有护手霜,我怎么有能力保护我一辈子的伴侣。” 系统:“……” 乐天:“哎,希望女主赶紧找个对象,我真是受够了这个丑陋的世界,与我的美丽格格不入。” 系统:“……对不起。” 乐天:“这不是你的错,怪我过分美丽。” 系统:“我是在跟自己说对不起。”对不起,竟然选了这么恐怖如斯的世界。 仆人很快来了,在宫殿外呼唤:“国王陛下,我有重大的事向您禀告。” 乐天只打开了一条细细的门缝,趴在门边大声道:“就在那说吧。” 兰德站在他身后有点哭笑不得。 “海伦娜公主失踪了。” 乐天问系统:“谁啊?” 系统:“……你未婚妻……” 女主!乐天有点着急,对外面的仆人道:“怎么回事?” 仆人道:“海伦娜公主的婢女来报信,说公主忽然在半路不见了。” 乐天很怀疑这公主是不是因为不想嫁给西瑞尔这个自恋狂跟人私奔了,问了系统,系统说不是,没有显示女主有感情线的进展。 那就麻烦了,乐天皱了皱眉,直起身推开门,声音沉了下来,“立即派护卫队沿路去找。” 仆人道:“是。”马上退了下去传令。 乐天有点急躁,他在想要不要亲自出去找,但他又很怕见人,来回在门口踱了几步,正想跟系统商量,耳边忽然又响起了声音,“需要我帮忙吗?” 第43章 我的国王陛下4 乐天又被吓了一大跳,人瞬间往上提了提, 五官全都缩在了一起。 兰德马上现身, “抱歉,吓到你了?” 乐天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无语地看着眼前的人形灯泡,“……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已经答应你继续接受教廷领导了吗?” 兰德没有因为乐天的无礼而动怒, 温柔道:“我感受到你需要帮助。”隐瞒了他一直在宫殿的事实,他怕彼此感到尴尬。 乐天本来想说不用了, 又想兰德虽然没有脸, 但不一定没有用啊,于是着急道:“我的未婚妻在来的路上不见了, 你能帮帮我吗?” “可以,我需要一件她使用过的物品来追踪她的气息。”兰德温和道。 乐天:……兄弟你是什么搜救犬吗? 然而比较糟糕的是,海伦娜虽然是西瑞尔的未婚妻,但他们却从来没见过面,更别说西瑞尔会有什么海伦娜的私人物品了,乐天让兰德等等,他去让人问海伦娜的婢女要。 乐天敲了铃,交待了仆人, 回头发现灯泡又不见了,“兰德, 你还在吗?” 兰德:“我在。” 乐天忽然涌上一个不怎么好的猜测,“你不会……一直都在吧?” 教义曾教导教众真诚待人,兰德身为教皇, 绝不该违背教义,但要他承认他看着西瑞尔……两次,那也实在是太窘迫了,于是他巧妙道:“神存在于每个人的身边。” 乐天感觉他说的比较抽象,心想兰德应该不会那么没品。 兰德确实不是那种没品的人,只是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无法脱身。 乐天不放心,又去问了一遍系统,“那个灯泡是不是一直在啊?” 系统:“灯泡?” 乐天:“兰德。” 系统:“……他的神力与我的系统一个级别,互相无法感知,我如果知道他在不在,刚开始就不会跟你一样觉得是鬼。”兰德出现的时候,它也吓了一大跳。 乐天:“对哦……等等,他的神力能跟你一个级别??这个人他开挂啊。” 联盟的每个小世界里,如果出现系统,系统都会凌驾于整个世界构造之上,兰德的人物设定竟然能跟系统一个级别。 系统:“设定就是这样,神,懂吗?超越凡人才能叫神,像你这样的人,能跟神(系统)绑定,是你三生有幸。” 乐天:“嘻嘻,那我果然是神的孩子。” 兰德见西瑞尔垂着头久久不说话,怕他起疑,忙岔开话题,“你要完婚了吗?我可以主持你的婚礼。” 乐天抬起头忧郁地瞟了他一眼,看到兰德闪闪发光的头就脑壳疼,真的不想跟人形灯泡+挂比+搜救犬说话。 “我不会跟她结婚的。”乐天淡淡道。 兰德:“我听说这是你们父亲之间订下的婚事。” 乐天:“那又怎么样?谁也不能强迫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 兰德温和道:“抱歉,惹你生气了。” 乐天不在意道:“我没生气,没人值得我生气。”说完,他拿出袖子里的小镜子照了照,“生气会让人变丑。” 兰德从来没见过这么在意自己容貌的人,还是个男人,虽然他承认西瑞尔的确俊美绝伦人间罕见,但还是不能理解,他到底是因为过于孤独才会沉迷于自己的美貌,还是因为美貌才变得孤独,兰德还没想明白。 很快,仆人又传回了不好的消息,海伦娜的婢女是骑马奔来的,身上根本没有带海伦娜的东西,必须要与车队汇合。 如果婢女去取,时间可能会拖得很久。 乐天说知道了,让仆人先下去,等仆人离开后,对兰德道:“你能降临到这里,也能降临到海伦娜的车队那吧?” 兰德遗憾道:“很抱歉,我做不到。” 乐天:“……”什么鬼,说好的挂比呢。 西瑞尔脸上的失望太过明显,明显到让兰德都不忍心欺骗他了,兰德只好说出实情,“我现在出了点问题,不能离开这座宫殿太远。” 乐天狐疑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是不是开玩笑。 兰德很诚恳地道:“真的。” 看这灯泡圣光普照的,应该也不会骗人,乐天眉眼松了下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不能太远是多远?”不会要一直跟着他吧,那他岂不是都不能撸了? 兰德飘开了离乐天半米远,“大概这么远。” 乐天:“……” 西瑞尔漂亮的脸如同蒙上了一层阴霾,心不甘情不愿道:“好吧。” 乐天着急地问系统:“咋回事啊,出bug了?” 系统立刻在后台进入最高代码查验,“我看看……好像是因为我们俩的能量在这个时空发生了一些同类交缠,默认我绑定了你,所以他也绑定了你。” 乐天:“妈,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救救孩子吧……” 系统:“别叫了,我想办法。” 乐天:“嗯嗯,赶紧把这电灯泡弄走,影响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系统:“呵,是影响你撸了吧。” 乐天:“讨厌,跟家长讨论这种话题人家会害羞的啦~” 系统:“……” 没办法,乐天只能选择先拖着兰德这个电灯泡亲自去找女主。 西瑞尔稍微长大能自己做主后就坚决不愿意离开皇宫了,他怕外面的人丑到他,也怕自己美死外面的人。 所以乐天临时让仆人给他找了个面具,面具只在眼睛的地方露出了两个孔,乐天还是觉得难受,又给自己加了个头盔。 西瑞尔虽然常年都不离开皇宫,但不愧是拥有六块腹肌人鱼线的男人,乐天感觉自己穿上盔甲之后依旧很轻盈挺拔,护卫队的人集结完毕,第一次不用在面对自己的国王时蒙上眼睛。 国王身穿银色铠甲,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湖绿色的眼睛,那双眼睛流露出的睥睨与骄傲让人不敢直视,他们也习惯了对西瑞尔低头。 西瑞尔低沉性感的声音从头盔中传出,“全速前进,寻找海伦娜。” 大部队出发了,兰德依旧隐身漂浮在西瑞尔附近,他惊讶地发现西瑞尔非常精通马术,绝非徒有其表,修长有力的大腿夹着马腹,马飞驰而过,西瑞尔身上的红色披风在烈烈风中飒飒作响,盔甲包裹着的身体线条极为流畅。 兰德原以为他是温室的花朵,原来并不是。 乐天不知道兰德在想什么,对着系统嗷嗷叫,“啊啊啊,风刮到我的脸啦,我要涂面霜啊啊啊啊啊!” 系统:“……别叫了,没有。”它正全力运行,想办法解除兰德与乐天的绑定,难得乐天对男主不感兴趣,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它得抓紧时间分开这两个人。 骑行了一下午,到快天黑的时候,西瑞尔下令原地扎营休息,他们走的这条路两侧都是大平原,正适合队伍用餐休息,侍卫替西瑞尔扎好了帐篷,西瑞尔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兰德也随之飘了进去。 乐天脱下头盔,又摘下了面具。 一下午高强度的骑行让他满头大汗,汗水打湿了他的金发,顺着他修长的脖子下滑,乐天粗鲁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随手甩了甩,动作急切地去解盔甲,因为不太熟练,手指不小心划破了一点,乐天轻呼了一声,懊恼地把手指受伤的地方在口中吮吸。 兰德见他手忙脚乱的,化出身影,“我帮你。” 乐天心想虽然是灯泡精,但最起码看着不倒胃口,默许了兰德的帮忙,兰德果然不愧是整个大陆全知全能的神之子,做什么都得心应手,三两下就帮西瑞尔解开了盔甲。 乐天松了口气,马上从贴身的长袍里掏出了自己的那面小镜子,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整理自己乱了的头发,整理了半天也不满意,皱眉道:“我得找个地方洗澡。” 于是隔着帐篷吩咐侍卫去找一找附近有没有水源。 兰德见他这样在意,对他道:“想试试圣光沐浴吗?” 乐天抬起头,惊讶道:“圣光也可以洗澡?” 兰德没有解释,直接抬起了手,一道柔和强劲的圣光从他的掌心倾泻而出,包裹住乐天的周身,乐天只觉得周身一暖,下一个瞬间身上的黏腻感就消失了,他忙举起镜子察看,发现金发又恢复了卷翘蓬松,脸上的汗水也都消失了,皮肤光滑细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乐天惊喜地看了一眼兰德,天哪,高级美容仪!忽然觉得人形灯泡也不是那么碍眼了,他由衷道:“谢谢你。” 这是西瑞尔第一次给兰德好脸色看,一向高高在上的教皇这一瞬间竟然感觉有点受宠若惊,“不用谢,只是举手之劳。” 乐天很感动,“要的,一切对我美貌有益的人都是神。”他现在承认兰德是神的代言人了,确实是神哪。 尤其是侍卫回来禀告说附近没有流动水源的时候,乐天看兰德的眼神已经接近含情脉脉了。 护卫队首领在帐篷外请示:“陛下,今晚应该不会下雨,吃完晚餐可以继续赶路。” 乐天扬声道:“不必,原地休息。” 开玩笑,找女主是要紧,但是睡美容觉也很要紧啊!万一连夜赶路起黑眼圈怎么办? 于是整个护卫队全都原地扎帐篷休息,几个侍卫先热了一些干粮送到乐天的帐篷外,乐天挑开一条缝隙,很快地把餐盘拉了进来,兰德见他这副样子,想到了以前教廷里出现过的一只猫。 那猫很怕生,教廷女仆喂它的时候,总是把食物放在它躲着的洞口,那只猫会伸出一只爪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确定没有人之后猛地把食物抓走。 西瑞尔有点像那只猫,这么想着,兰德无声地笑了笑。 乐天咬了一口夹心面包,发现不怎么合他的胃口,问身边的兰德,“你要吃吗?” 兰德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他早已脱离了凡人的范畴,吃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乐天看他的眼神更亮了,不需要充电的电灯泡+美容仪,感觉把兰德留在身边也不坏啊…… 兰德见他仍然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心想他一片好意,而且西瑞尔平常应该都是孤独地独自用餐,于是又改口道:“我可以陪你吃一点。” 乐天:大兄弟能照明能找人能美容能陪吃,除了不能陪着睡简直完美啊,柔声道:“好的,我们一起吃。” 系统挂机折腾了半天代码回来就看见乐天和兰德坐在一起亲亲热热地吃东西……玛德,它才不在多久,发生了什么??? 第44章 我的国王陛下5 乐天吃完以后,拍了拍手, 对着兰德眼巴巴地伸出沾了面包碎屑的手掌, 示意洗手,兰德从善如流地洒下圣光。 乐天笑眯眯:“谢谢。” 兰德:“不用每次都谢。” 已经看傻的系统:“……你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 乐天喜上眉梢, “你回来啦,我跟你说灯泡可有用了, 自动洗涤!” 系统:“我看到了……” 圣光洗手,真的是绝了, 让大陆其他皇室成员看到不得把西瑞尔活活掐死。 乐天:“系统, 跟你商量个事,暂时别让兰德走了, 没有他我现在活不下去。” 系统叹了口气,“他走不了。” 虽然系统在后台操作了,但是兰德的灵魂离教廷实在太远,无法回归本体,乐天必须把兰德的灵魂“运”到教廷才行。 乐天表示:“没问题。”兰德现在是他心里的宝,比系统还有用。 夜完全深了下来,外面细碎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乐天脱了衣服躺下睡觉, 兰德很自觉地隐身了。 旷野露宿,别的都还能凑合, 就是耳边一直有蚊虫乱鸣,乐天在半梦半醒中烦躁地挥了挥手驱赶,打一下只管用一分钟, 马上蚊虫又嗡嗡地飞到耳边,乐天本能地往毯子下面钻。 一直看着他的兰德抬起手,淡淡的光晕立即包裹住了乐天全身,凑在乐天身边的蚊虫也慢慢散开了。 乐天拧起的眉慢慢放松了下来。 静谧的夜晚,帐篷内只有西瑞尔轻浅的呼吸,兰德看着他进入梦乡,忽然也感到了一股睡意,这对他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他已经很久没有睡眠的需求和欲望了。 西瑞尔……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特别呢? 兰德缓缓伸出手掌,掌心芒纹闪烁,这是神赐给他的印记,他一直不懂神为什么选择了自己,所有人都说他是神选中的孩子,他也很自然地接受了安排,只是不明白到底意义何在。 西瑞尔完全睡着了,乳白色的光晕笼罩着他,他面容沉静宛如一幅浓墨油画,那些游吟诗人口中传诵的故事里有沉睡千百年的美人或许就是这样。 兰德看着看着,眼皮慢慢也变得沉重了。 乐天带着大部队赶了三天的路,终于和海伦娜的车队汇合了,乐天一到,护送海伦娜的护卫队和婢女就稀稀拉拉地下跪哭诉,乐天看着几个残兵剩将就头疼,怪不得海伦娜人不见了,护送个公主才派多少人保护,加起来都不够凑两桌麻将。 乐天问系统:“匈铎是不是很穷啊?” 系统:“十个国家之中实力最弱的一个。” 怪不得海伦娜她爸要死要活地把女儿嫁过来,这是打算靠着奥兰帝国混了,西瑞尔虽然也是个混子国王,但祖上阔啊,他父王给力,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点问题,死之前安排好了一切,够西瑞尔无忧无虑地当个便宜国王。 乐天懒得听他们哭,让女仆赶紧取了一顶海伦娜的帽子,举起帽子直接对空气道:“能感觉到吗?” 兰德没有现身,但他磁性优雅的声音仍是缓缓倾泻了出来,“北方,教廷。”当然他只说给西瑞尔一个人听。 除了西瑞尔很淡定地道了句谢,其余的侍卫婢女都快吓傻了,他们恐惧地望向国王陛下刚刚说话的方向,确认那里根本空无一人,互相交换了几个惊恐的眼神,胆子小的甚至捂住了嘴瑟瑟发抖。 奥兰帝国的国王陛下名声在外,都说他是个疯子,没想到是真的。 “走吧,把人都带上,”乐天不耐地挥了挥手,“往北方教廷方向前进!” 护卫队们长久被训练出来的服从性立即发挥了作用,西瑞尔话音一落,护卫队全体上马,把匈铎几个稀稀拉拉的仆人拉上马,跟在西瑞尔的马后。 匈铎几个仆人吓得吱哇乱叫。 其实也不怪他们,西瑞尔是知名自恋疯子,反叛教廷这种操作匈铎帝国的国民连想一下都感到颤抖,现在又亲眼看着西瑞尔对空气说话,他们一直生活在狭小的匈铎帝国,哪见识过这种奇葩。 依照兰德的指引,乐天不停地赶路,幸好有兰德这个人形清洁仪在,要不然以西瑞尔对自己外表的苛求程度,说不定在路上就晕倒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近,晚上睡觉前,兰德照例给躺下的乐天上了个圣光防蚊罩,乐天看他的眼神简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兰德,你今年多大了?”乐天难得有心情跟他闲扯。 从来没有人问过兰德这个问题,他竟然思考了一下才作出了回答,“27。” 乐天问系统:“我多大呀?” 系统:“……24。” 乐天面不改色地对兰德道:“我比你大一岁,你叫我哥哥吧。” 兰德:…… 系统:…… 作为这个大陆近乎全知全能的神之子,兰德怎么会不知道西瑞尔的年纪,看着西瑞尔泛着调皮笑意的湖绿色眼睛,兰德一点也不生气,微笑道:“你小的时候,我与你父亲曾有过对话。” “我父亲?”乐天皱了皱鼻子,“他是不是对你说了我什么坏话?” 兰德道:“他很爱你。” 乐天侧过身,面向兰德,眨巴着眼睛好奇道:“你呢,你是神生下的孩子吗?” 兰德不禁失笑,“当然不是,我与你一样,只是普通人。” 乐天指了指身上乳白色的光罩,“这也能算普通人?”自从那天醒来乐天发现身上的驱蚊罩之后,兰·人形灯泡·搜救犬·美容仪·德又多了一个中间名——蚊帐。 兰德淡淡扫了一眼,恳切道:“拥有神力也与所有人一样,就像你拥有世上罕见的美貌,但其实与众人都是一样的,你并不孤独。” 听了他这句话,乐天的眼睛因为震撼微微睁大,上下睫毛翻飞了几下,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憋了回去,只是侧过身又变为背对着兰德。 兰德心想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直接了,点破了西瑞尔外表下的孤独,伤害到了他? 乐天背对着兰德,偷偷从袖口里掏出了小镜子,把自己的脸照得明明白白,确认自己五官绝美无可挑剔,又把镜子塞了回去。 乐天对系统恨恨道:“他竟然敢说我跟别人一样,啊呸,我这样的美人跟凡人是有壁的好吗?说的什么鬼话,气死我了。” 要不是看在兰德有那么多用处的份上,他现在就跳起来给他发亮的脑袋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系统:“……确实,他简直太过分了……”只要乐天不跟兰德搞在一起,它愿意牺牲自己说点违心的话。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乐天简直气得发抖,对系统道:“不行,我受不了这气,等到了教廷我就当众宣布退出联合,哼!”不认证他美貌的教廷没有什么接受的意义! 西瑞尔微微颤抖的背脊映入兰德的眼帘,他肯定了心中的猜想——他的话一定刺伤了西瑞尔。 几乎从来不与人私下接触的兰德根本没有朋友,也不知怎么与人相处,他只知道遵从教义宽和广博地教导世人,但显然他的做法对西瑞尔适得其反了。 兰德微微靠近西瑞尔,低声道:“对不起。” 西瑞尔发抖的背脊慢慢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哼”了一声,别扭道:“算了,下不为例。” 还真像教会的那只猫咪,一碰就背毛倒竖,顺顺毛又好了,兰德无声地笑了笑,“我以后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 他说完之后,西瑞尔才缓缓地转过来,湖绿色眼睛轻瞟了他一眼,赦免犯人似的高傲道:“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兰德温柔地应下,“我记住了。” 乐天心想算你识相,“太晚了,睡觉吧,晚安。” 兰德因为身份的特殊性,其实从小与西瑞尔所处的环境是相似的,区别只在于西瑞尔是主动避开了人,兰德是被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晚安。 兰德怔在那很久。 直到西瑞尔坠入梦乡,嘴角泛起甜蜜弧度时,兰德才恍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垂眸望向沉睡的西瑞尔,在心里轻轻地说了句“晚安”。 第二天早晨乐天是被吵醒的,护卫在帐篷外报告:“陛下,两位先锋骑士遇到了瓦莱科斯的部队被扣住了。” 乐天:啥玩意? 系统:“你跟瓦莱科斯的国王有仇。” 乐天表示不理解,“怎么可能?我一向独自美丽。”西瑞尔除了在自己家里发疯,基本从不惹事。 系统幽幽道:“瓦莱科斯国的国王是大陆公认的第一美男子。” 乐天:“!!!”hello?耶克斯Q斯密?开什么玩笑?您也配?!这谁能忍得了? “全体听令,备战警戒!”西瑞尔饱含着浓浓的怒意命令传来,护卫队立即纷纷起身戴上盔甲。 乐天气得厉害,穿盔甲时动作手忙脚乱,兰德贴心地现身帮忙,见西瑞尔怒气冲冲的样子,温和道:“应该只是误会,不用大动干戈。” 乐天举起右手从盔甲穿过,左手举着镜子,满脸严肃地看着镜子里英俊的面容,沉声道:“我还没洗脸。” 兰德:…… 一阵圣光洒过,乐天觉得自己完美了,最近圣光洗的多,感觉皮肤比以前更细腻通透,他戴上面具,拿起头盔对兰德阴森森道:“我会让他知道这的确是个天大的误会。” 大陆第一美男子必然是他啊混蛋!哪里来的癞、蛤、蟆,给爷爬! 部队集结完毕,乐天嫌海伦娜的那些仆人整天哭哭啼啼战战兢兢的碍事,又拨了一部分人护送他们回国,带着剩下的百余人气势汹汹地往北边骑行。 瓦莱科斯的国王维克托是个精致的美男子,拥有一头罕见的炫目红发,因为头发浓密丰厚,体格健美,所以还有个“红狮”的外号。 “陛下,”维克托的侍卫忧心忡忡道,“还是把人放了吧。” 两个先锋骑士背对背地捆在一棵大树上。 维克托嘴上叼了根青草,漫不经心道:“急什么,等人来了,我还能留着他们当晚饭?” 维克托与西瑞尔虽然从来没见过,但两人却的确互相看不上眼,维克托当然不是因为要跟西瑞尔争什么第一美男子的头衔,而是因为西瑞尔过分的高调自恋,导致经常会有人把他和西瑞尔的名字放在一起,尽管他是被吹捧的那一方,他也仍旧感到不快。 谁会乐意自己的名字常常与疯子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西瑞尔曾经公开发表言论说以维克托的长相给他当侍卫都不配。 马蹄声渐渐传来,维克托精神一振,拔了手里的草站起身,英俊的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终于给他逮着机会教训那疯子了。 乐天远远看到一头红发,吓了一跳,勒住马,对系统道:“杀、杀马特?” 系统无语:“人家天生的。” 乐天更惊讶了,“天生的杀马特?” 系统:……不要因为你自己是金发就这样说人家! 维克托还不知道自己在乐天心里已经是个杀马特了,见乐天裹得严严实实勒住马犹豫不前的样子,大笑着讥讽道:“难得啊,这难道是大陆第一美男子西瑞尔陛下吗?” 原本怒气冲冲的乐天平静了下来,“我突然不讨厌他了。” 系统:“……” 乐天羞涩道:“他真有品位。” 乐天友好地对维克托挥了挥手,挥手幅度非常大,兴奋道:“是啊。” 维克托的笑容僵住了。 怪不得皇室都流传西瑞尔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现在看来不仅疯,还很蠢。 乐天挥手挥了半天没得到回应,慢慢放下了手,小声自言自语,“他怎么不理我?” 兰德看的明白,瓦莱科斯的国王分明是在讥讽西瑞尔,看着西瑞尔困惑的神情,兰德心中涌上淡淡的不悦,西瑞尔与世隔绝,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完全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维克托英明君主的名声在外,怎么这样为难西瑞尔? 维克托见西瑞尔傻到连话里带话都听不懂,让侍卫牵了马过来,翻身上马,来到西瑞尔面前。 他长得确实英俊,五官精美的同时又神奇地富有野性,他的眼珠是浓郁的金棕色,不愧为大陆赫赫有名的“红狮。” 乐天眼珠子上下转了一圈,给维克托的脸作了个整体评价,“还行,不倒胃口。” 维克托也在打量西瑞尔,这个自恋狂疯子从头到脚都包的严严实实仿佛见不得光一样,只有一双湖绿色的眼睛露在外面,单看他的眼睛的确深邃迷人,双眼仿若深深的湖水,盯的时间久了就有坠下去的危险。 “西瑞尔,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今天我们就用男人的方式来一决胜负,”维克托咬牙道,“输的那个人向整个大陆声明自己不如对方,怎么样,你敢不敢?” 兰德听了心中一惊,维克托是知名的剑术高手,西瑞尔娇生惯养的怎么打得过他,忙对西瑞尔道:“别答应他。” 没想到西瑞尔完全不理会,很随意道:“好啊。” 维克托见他这么爽快,笑了一下,“你倒还算个男人。”拉了拉马缰,虎视眈眈地盯着西瑞尔,“在马上比,还是在马下比?” “马下吧,比的全面公平一点。”乐天边说边跳下了马。 兰德忍不住在他耳边提高了声音,“停下西瑞尔,你不是他的对手!” 乐天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解头盔。 维克托也跟着跳下了马,看到他解头盔的动作,嗤笑道:“你还是戴着吧,我怕误伤了你。” 乐天随手把头盔扔在地上,扬起淡淡尘土,他脸上还戴着深色的面具,维克托看到他滑稽的装扮简直无语,拔出银剑,不耐道:“开始吧。” 兰德暗暗站到了西瑞尔侧前方,准备如果真的动手就暗中帮助西瑞尔。 乐天没有理会维克托的挑衅,继续抬手摘下了面罩。 那一瞬间,四周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了。 因为闷在面罩里,西瑞尔的脸微微泛了一丝红晕,汗湿的金发贴在额角,他不耐地用手指将湿了的卷发往后捋,露出整张英俊得不可思议的脸庞,乐天睥睨地看了维克托一眼,是男人就来比美貌吧!崽种! 维克托手里的剑“当啷”落地,金棕色的眼睛瞬间发直。 所有奥兰帝国的侍卫都训练有素地低下了头不敢看西瑞尔,瓦莱科斯的侍卫没见过这种阵仗,两只眼珠子黏在西瑞尔的脸上根本无法挪开。 都说他们的君主维克托是大陆驰名的第一美男子,但眼前的西瑞尔已经完全超出了美男子的范围,实在是造物主的杰作! 乐天得意地对双眼发直的维克托道:“现在你该知道谁才是名副其实的大陆第一美男子了吧?” 维克托脑子里全是浆糊,舌头抽了很久也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乐天对系统叹了口气,“哎,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被我美傻了,我的美貌不是神的恩赐,简直就是魔鬼的礼物,凡人怎么顶得住啊?” 系统:……是,你确实是魔鬼。 众人的目光全黏在西瑞尔的身上,兰德心里不由感到淡淡的不快,忽然抬手一道圣光屏障罩住了西瑞尔。 在别人的眼中,这幅场景是这样的。 俊美得仿佛不是真人的青年头上忽然洒下一道柔和而又强烈的圣光,圣光氤氲包裹住青年的全身,神圣而高贵。 青年一切的傲慢似乎都有了解释,他说他是最接近神的人,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疯子,但看着这一幕,谁又敢否定他的话呢?或许真正无知的是他们。 维克托几乎瞬间就臣服了,缓缓单膝跪地,右手放于胸口,虔诚道:“至高无上的君父,请原谅我的无礼。” 乐天对系统道:“听见没,他叫爸爸认输了。” 系统:“……哦。”维克托你清醒一点,这是个锤子的君父! 兰德在乐天耳边轻声道:“走吧。” 乐天点了点头,又对系统吐槽:“这个灯泡也开始嫉妒我的美貌了。”竟然还给他上罩子遮挡他的美,自己是灯泡精,就要别人也当灯泡精,属实小心眼。 系统:“……你说是就是吧。” 乐天重新上了马,让侍卫给两个前锋骑兵解了绑,对还跪在地上的维克托居高临下道:“别忘了你说的话,向整个大陆发出声明,到底谁不如谁。” 维克托恭恭敬敬道:“我将传诵您的风采至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乐天满意了,拿出小镜子给自己理了理侧面的留海,哎,盛世美颜终于藏不住了,到时候整个大陆都为他疯狂抢着叫他爸爸该怎么办啊? 带着甜蜜的烦恼,乐天继续出发,因为心情大好,嘴上轻声哼着歌,“我在马路边捡到一支烟~把它交给路过叔叔手里边~叔叔接过烟~对我把烟点~我高兴地说了声~‘叔叔,罚钱’~” 系统:……这是什么鬼歌? 兰德见他摇头摆尾悠哉悠哉的样子,刚刚心里淡淡的不快又散去了,温声道:“等回到教廷,我会为你正名。” “好啊,”乐天更高兴了,“那以后我就是大陆官方唯一指定美男子。” 兰德忽然很想摸摸乐天的头发,蓬松的金色卷发,一定比教廷里养的那只猫咪更柔软,他忍住了发痒的手,微咳了一声,“大概还有两天就能达到中心城市了。” 教廷主殿就位于中心城市的西南角。 很巧的是,兰德告诉他海伦娜也在那个方向。 乐天都怀疑海伦娜是不是去找兰德准备绿他,系统告诉他不可能,女主的感情线没有任何波动。 跑这么远,系统也没显示女主有生命波动,搞半天海伦娜这是逃婚哪。 乐天有点不高兴,虽然他也没想跟海伦娜结婚,但被逃婚抛弃也太惨了吧,他好歹即将成为“大陆官方唯一指定美男子”,奥兰帝国又那么猛,到底哪点让海伦娜不满意,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像我这样完美的人,还会有人不喜欢吗?” 系统:……有的,在这里。 抵达教廷之后,西瑞尔不出意外地被教廷的使者拦在了门外。 “陛下已错过认罪的时机,”灰袍使者淡淡道,“请回吧。” 乐天心想妈的你老大在我手里做人质,竟敢对我这么嚣张,挺直腰杆道:“我就不。” 灰袍使者脸色有点难看,教皇已经灵魂丢失快一个月,教宗内部其实早就乱成一团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奇葩国王又来捣乱,他生硬道:“陛下如果还不走的话,就别怪教廷的护卫队不客气了。” 乐天从头盔里露出来的眼睛瞪得巨大,对漂浮在他左侧的兰德道:“你听到没?这说的是人话吗?” 兰德一直沉默地在听两人说话,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终于在使者惶恐的眼神中现了身,“向国王陛下致歉!” 他的语气很重,使者见到失踪多时的教皇本来就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被兰德这样一喝,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他们的教皇几乎从来不发脾气的,使者忙颤抖着单膝跪地,“国王陛下,请宽恕我的无礼。” 这几天接连被两个人跪地道歉,乐天有点飘了,小声道:“不要叫我国王陛下,请称呼我为 ‘大陆官方唯一指定美男子’。” 使者:“?” 兰德淡淡道:“照他说的做。” 使者涨红了脸,脑中酝酿了几下,抛弃尊严道:“请‘大陆官方唯一指定美男子’宽恕我的无礼。” 乐天开心道:“原谅你啦!” 兰德望着他的眼神慢慢放柔,心想:真可爱,比教廷那只猫咪还要可爱。 第45章 我的国王陛下6 教皇的魂体回来啦!——天大的好消息!教廷欢呼雀跃! 教皇的魂体是跟着奥兰帝国国王西瑞尔回来的!——……教廷的使者祭司们想摆臭脸但看到教皇闪闪发光的脑袋又并不敢说话。 乐天他已经脱下了累赘的头盔,只带着面罩, 随着兰德的步伐往前走, 两边祭司使者们一字排开,不怎么友善的眼神时不时地投向这位大陆知名疯子。 乐天环顾一圈, 最后下了一个结论,对兰德道:“你们这个主殿修的不好, 问题很大。” 教廷的使者和祭司们闻言眼神像利箭一样齐刷刷地射向乐天,说什么鬼话呢, 教廷的主殿是三百年前由当时最顶级的艺术建筑大师建造, 被称为人间的神殿,其华美大气令所有人都为之叹服心折, 这疯子国王竟然说问题很大? 兰德虚心道:“哪里不好?” 乐天深沉道:“你看看,这么大个宫殿,竟然连一面镜子都没有,这像话吗?” 等待听他说出什么高见的使者和祭司们:……果然是鬼话。 没想到他们的教皇竟然认真回答道:“有道理。” 使者和祭司们严重怀疑教皇出去走了一圈被凡尘污染了什么奇怪的思想,他们的教皇是清新脱俗不做作的神之子,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间疾苦,不会这么认真听疯子的疯话! 兰德的躯壳摆放在他的寝殿。 教宗的人跟到寝殿大门外就不跟了,大概是禁止进入, 远远地伸长脖子看着乐天走进去,眼睛都黏在乐天的背上了, 好像担心乐天会把他们教皇吃了一样。 某种意义上和系统的想法不谋而合。 进入寝殿,乐天发现兰德的寝殿比他的镜宫至少要大三倍,摆了五六个装满书的巨大书架, 还有许多一看就很古老的摆设,以及一张能躺下四五个人的书桌,上面凌乱地摆放着一些绘画符号。 乐天转了一圈还是没发现镜子,非常失望地掏出自己的小镜子,摘下头套照了照,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是‘大陆官方唯一指定美男子’,英俊。 兰德一直很耐心地等着他照完镜子,才开口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的身体应该在卧室的椅子上。” 乐天道:“你带路。” 兰德飘在前面,引着乐天往宫殿深处走。 宫殿是收缩设计,越往里走甬道就慢慢缩小,最后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乐天推测是为了彰显教皇的尊贵与独一无二,最狭窄的半圆形空中拱桥过去之后,乐天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袍的高大背影靠坐在斑驳的玻璃窗户前。 乐天忽然意识道:这就是兰德,这就是不带圣光的兰德! 他停住脚步,兰德也跟着停住脚步,回头道:“怎么了?” 乐天定定道:“你先别动,我问你,你能不能控制自己的魂体暂时不回到身体里?” 兰德不明白乐天的意图,但还是诚实道:“可以。” 乐天的双眼蹭得亮了,兰德几乎能看见他湖绿色的双眼简直像燃起了两团熊熊大火,乐天舔了舔嘴唇道:“那你先别动啊,乖乖的。” 乖乖的?兰德心里琢磨了下这三个字,越想越好笑,忍俊不禁道:“好。” 乐天心紧张得“砰砰”直跳,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现在正是中午,猛烈的阳光透过五彩斑斓的花墙玻璃照射在那人的脸上,明艳夸张的色块分布在他的额头、鼻子、脸颊,将这张脸切割成几块,但无论哪一块都是那么地恰到好处,英俊夺目,他虽然闭着眼睛,却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联想,他的眼睛一定是深海一样幽深的蓝色,包含着最广博最深邃的情感。 乐天轻声道:“你的眼睛是蓝色的吗?” 兰德有点奇怪西瑞尔怎么会这样问,他们天天待在一起,他难道看不出来吗?“是蓝色。” 那就对了,这样好看的脸配上一双海蓝色的眼睛,那就是天使在人间! 乐天深深叹了口气,心中不知是喜是悲,悲的是感觉自己不再是‘大陆官方唯一指定美男子’,喜的是兰德果然帅得他胃口大开,苍天有眼,上帝果然给他留下了一面窗户。 一直很安静的系统见乐天开心得快流口水,心想等会你就哭。 兰德问道:“我可以回去了吗?” 乐天想都没想,“行。” 下一个瞬间那张天使般俊美的脸庞就消失了,圣光冉冉升起,照亮了兰德肩部以上的部位还有乐天惊恐的狗眼。 乐天:“……草啊……” 系统爆笑出声,如果它有实体的话现在一定抱着肚子原地打滚。 乐天傻眼了,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兰德的灵魂回到身体竟然还是一枚亮晶晶的灯泡! 系统温柔道:“2000w圣光,照亮你的美。” 乐天:“……我要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系统:“呵,说的我好像很稀罕你似的。” 乐天:“嘤嘤嘤……我恨你……” 兰德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这是他灵魂离开躯壳最长的一次旅行,回到躯壳中还觉得四肢有点发软,抬手缓缓蜷了蜷手指,微笑着对身边的乐天道:“谢谢。” 乐天麻木道:“不用谢。” 没有灵魂的兰德是天使在人间,有灵魂的兰德还是天使,就是头顶的光圈太大。 乐天垂头丧气,“我走了。” 海伦娜就在教廷,兰德已经派使者去请了。 看着明显消沉下来转身要走的乐天,兰德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乐天的手,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肌肤接触,两人都微微一怔。 乐天对系统道:“天哪,兰德的手好软!皮肤好滑!” 系统:“……” 兰德拉住乐天的手,怔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温声道:“在教廷多留几天吧。” 乐天这次为了出来找女主下了血本,不仅与许多人有了接触,还快一个月没大镜子照了简直浑身难受,他打算抓到女主立刻走人,回了奥兰帝国再说,完全不想在教廷逗留。 可是兰德……虽然是个拥有灵魂的灯泡精,但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灯泡精,乐天心软了,“好吧,我就多留两天。” 两天太短了……兰德抓着乐天的手没放,轻声道:“我想在教廷合适的地方添几面镜子,你可以帮忙指导吗?” 这还用得着他给意见指导?当然是越多越好,乐天心里吐槽了一下,抽回手,昂起下巴直接道:“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 没想到西瑞尔这么直接的兰德心跳瞬间上升,他感觉自己的脸一定是红了,而且红到了耳朵根,教皇大人手足无措,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 乐天看到灯泡在眼前上下晃了晃。 乐天:哎,我的美貌果然是罪,即使灯泡也无法逃离我的魅力。 “放心,我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后每年教廷举行联合议事的时候我都会参加。”乐天大方道,这对资深宅男西瑞尔来说已经是天大的让步。 兰德也很清楚这一点。 西瑞尔从来不与大陆其余板块接触,如果不是为了找他的未婚妻,连宫殿都不会出,作兰德心想他们应该算是朋友,作为朋友,兰德应该感到很知足了。 兰德沉默了一会儿,“我会很怀念我们一起相处的时光。” 乐天深有同感,“我也是。”谁会不怀念全自动美容仪呢? 海伦娜是在教廷后的修道院被教廷使者抓住的,当她被带到西瑞尔面前时,被告知眼前戴着面具的青年就是奥兰帝国的国王她的未婚夫,她差点没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 西瑞尔不是叛出教廷了吗?她以为西瑞尔这辈子也不会踏入教廷半步,所以才千辛万苦地逃到教廷,没想到西瑞尔能追到教廷来。 乐天打量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女主。 鹅蛋脸,大陆最常见的棕色卷发简洁地盘在后脑勺,样貌柔美神情却略带戒备,穿着暗绿色束腰长裙,虽然是被“抓”来的,姿态依旧很优雅,双手交叠在腹前,对西瑞尔行了个完美的礼节,“国王陛下日安。”裙摆流水般散开,十分赏心悦目。 乐天对她身后的教廷使者道:“你们可以退下了。” 教廷凌驾于大陆各个国家之上,就算是各国的皇室成员对待教廷的人都一向恭敬,乐天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实在让使者们感到不快,两位使者满脸不悦地离开,灰袍大袖甩了个脆响。 海伦娜回头望了望他们离开的方向,转过头对乐天微笑道:“这些人实在是很傲慢,有机会真想教训教训他们。” 乐天:…… “系统,这女主是啥路数?”乐天有点懵,看海伦娜长得一副温柔娴雅的模样,内心居然如此暴躁。 系统很快调出了女主的资料,海伦娜是匈铎国王的独生女,皇室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从小就被当成帝国未来的接班人培养,无论是在骑术剑术还是文学绘画都有很高的造诣,三年前已经开始接手一部分匈铎的政务,外交也经常由她出面。 乐天很不理解,难道匈铎真的顶不住了?继承人都舍得嫁? 系统:“她父亲有儿子了。” 乐天:“啥?” 系统:“刚生的。” 望着西瑞尔微微瞪大的湖绿色双眼,海伦娜淡定道:“国王陛下,对于初次见面是在这种场合,我深表遗憾,但是我必须向您申明一点,我是不会嫁给您的。” 乐天还没缓过神就被拒绝了一头一脸,还没等他郁闷,海伦娜又继续道:“当然,我知道陛下您也未必就想娶我。” “据我所知,陛下也是个很特别的人呢。”海伦娜微微笑了笑,双眼微眯,看着人畜无害,实则暗藏锋芒。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对海伦娜伸了伸手,“我们坐下谈。” 两人面对面坐着,抛开乐天脸上的面罩不谈,从侧面看他们简直就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皇室夫妇,高贵体面。 坐下之后,乐天没有发问,而是给海伦娜倒了杯热茶,“请说。” 海伦娜双手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望着窗外盛大的阳光,缓缓道:“我不想结婚。” “像这样的政治婚姻,一般人都会乖乖接受吧?为了皇室、为了国家的利益,个人的幸福永远不值一提,但我却从来不这么想,”海伦娜转过脸望着静静聆听的西瑞尔,“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西瑞尔靠向身后的软椅,一手扶额,轻声道:“你父亲打算让你弟弟继承王位?” 海伦娜平静的面容终于露出了一丝裂痕。 “弟弟?那个私生的杂种,他也配?!”海伦娜咬牙道,攥着茶杯的手指因为用力泛起了红晕,她深吸了一口气,对西瑞尔微笑道,“抱歉,我失态了。” “国王陛下,您看,所谓的政治婚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父亲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停止过一天去寻找情妇为他生育男性继承人,即使我再优秀,做的再好,有再多的民众支持我,他依然可以用婚姻做借口将我踢出门外,为他那两个月的杂种铺路。” “我不想成为像我母亲这样可悲的女人,当然我不愿以恶意揣测您,我只是拒绝婚姻,拒绝未来可能遇到的风险,希望您能理解,匈铎帝国的公主对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所以请您就当作没看到我吧,过了一段时间,海伦娜这个名字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海伦娜一口气说完,颤抖着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她全身都在诉说着她的痛苦与拒绝。 乐天对系统道:“按照联盟的尿性,逃婚的公主来到教廷避难,会得到教皇的青睐和保护,然后夺回王位吧?” 系统:“应该是这样。” 这个世界乐天对男主的兴趣空前的低,系统居然看到了一丝丝胜利的曙光,万一乐天会按照他所说的剧本乖乖走下去呢? 乐天也端起了茶,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戴了面具,很尴尬地又放了下去,对海伦娜道:“我不能答应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跟我结婚。” 海伦娜抬起眼,表情堪称锋利,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完全是想杀人。 “匈铎帝国的确不值一提,奥兰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它,所以嫁给我……”乐天缓缓道,“以国王的遗孀身份成为跳板,去成为奥兰帝国的女王吧。” 海伦娜瞪大了眼睛,因为太过震撼,她的脑中响起了一声嗡鸣,就像是重锤砸向了她。 过了好一会儿,海伦娜才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反正我们人都在教廷,就在教廷举行婚礼,之后回国的路上,我遭遇意外‘不幸身亡’,你可以顺理成章地掌控奥兰帝国,”乐天翘起腿,从容道,“放心,教皇会支持你,不用担心。” 海伦娜依旧满脸不解,她看西瑞尔的眼神从杀气腾腾变为“果然是个疯子啊”的同情…… “我对做国王一没有天赋二没有兴趣,”乐天耸了耸肩,“你挺不错的,聪明能干坚强有魄力,说实话,我本来还烦恼过未来奥兰帝国由谁继承,现在好了,问题解决。” 他说的太随意,仿佛一国王位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一样,海伦娜半天才消化完他说的话,随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用我所厌倦的东西换来两个人的快乐……”乐天指了指海伦娜和他自己,“我觉得很值得。” 海伦娜活到现在都没有见识过像西瑞尔这样的人,她因为太过震惊激动怀疑自己在做梦,可眼前冒着香气的茶与投射到手背上令她微微刺痛的日光都在提醒她眼前的一切就是事实。 如果是其他人提出,海伦娜完全无法理解,但如果是素有疯子之名的西瑞尔,她竟然想说服自己去相信他。 “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乐天缓缓道。 听到这句话,海伦娜反而松了口气,果然是有交换的,这样就合理了,是要她生下奥兰帝国的继承人?还是帮助奥兰扩大版图?或者其他什么条件……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她都会竭尽所能地去完成! “请你不要失去爱人的勇气。” “永远以少女的心去期待。” 乐天起身,轻轻抱了抱已完全呆住的海伦娜,“你将成为整个大陆最自由的女孩。” 乐天离开房间之后,系统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还用问吗?”乐天深沉道,“因为——父、爱、如、山。” 系统:…… 乐天伸了个懒腰,碎碎念道:“好久没泡澡了,我要去泡个澡,圣光沐浴好是好,感觉还是差了点,教廷这么大应该有浴室吧?系统,教廷有没有浴室啊?” 系统还没缓过神,麻木道:“有……” 乐天随便抓了个路过的使者,“我要洗澡,浴室在哪?” 使者:…… 因为是教皇带回来的客人,教廷使者不得不忍耐,“今天是周三,浴室关闭了。” 乐天震惊,对系统道:“这里的人不天天洗澡吗?” 系统:“是的,只有你。” 乐天赶紧放开了手,这人不知道上次洗澡什么时候了,他一想就觉得有点反胃,赶紧跑去找兰德。 守在教皇殿外的使者眼睁睁地看着疯子国王大摇大摆地进了宫殿,连眼角都没瞟他们一下,太无礼了,实在太无礼了! 短短半天不到,教廷的使者们已经达成了同一个愿望,那就是赶紧让这个疯子滚蛋吧! 兰德刚回到本体,就忙着埋头处理堆积的教宗事务。 “兰德。” 听到西瑞尔清脆的呼唤声,兰德起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到乐天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兰德才抬头对他扬起一个惊喜的微笑。 乐天不知道兰德笑了,只感觉到‘啊,今天的灯光又是一如既往的明亮’,随后又注意到他换了一件红色外袍,“你这里是不是能洗澡?” 兰德习惯性地抬起手,马上被乐天阻止了,“我是指你这里有没有浴室。” 教皇的宫殿当然有浴室,而且非常巨大,六边形状,各个柱脚都有一个捧着水壶的天使石像,竟然还是流动的水,不停地在灌注清澈的水流。 “这是温泉引流。”兰德解释道。 乐天简直对这个浴室一见钟情,“太好了,我要在这里洗个澡。” 兰德轻声同意了,脸不由地慢慢浮现出了两团绯红,“好。” 一个月没有真正地“洗过澡”,乐天悠闲地泡在水里感觉自己像上了天堂,举起自己的小镜子照了照湿漉漉的脸,陶醉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本来已经慢慢有点头绪的系统又被恶心得差点代码错乱。 兰德在隔浴室几间小宫殿的正殿处理事务,眼前的字却完全不能进脑子,他在与自己的想象力做剧烈的斗争。 西瑞尔在里面沐浴…… 兰德放下手里的卷宗,起身焦躁地来回踱步缓解想要疯狂撒野的思想。 “兰……德……!” 兰德似乎隐约听到了西瑞尔在叫他的名字,他烦躁地堵住耳朵,在心里诘问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他非常、非常、非常想看西瑞尔洗澡…… 晶莹的水珠会滑过西瑞尔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子,慢慢滑入两片湿润的淡粉色嘴唇……不行、不行,兰德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他不能再想了,咬了咬牙跑了出去。 在浴室里狂叫兰德的乐天放弃了,太远了,估计兰德完全听不到,“没拿衣服怎么办啊?”乐天苦恼道。 终于反应过来的系统冷冷道:“你怕什么,你不是想赖在教廷不走了吗?被他看两眼又怎么样?” 乐天羞涩道:“还没有确定关系之前,不能做这样羞羞的事呢。” 系统:……亏他有脸说这种话。 比起这个,系统更不能理解的是——“你不是对兰德没兴趣吗?” 乐天对此表示强烈谴责,“你这个系统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非要把我和兰德的关系想的那么龌龊啊,我们就不能是单纯的‘产品与使用者’的关系吗?” 系统:…… 太、太过分了……连工具人都不如!没有脸蛋的兰德在乐天心里地位如此之低,系统甚至开始为兰德感到一丝不平,凭什么?你凭什么对“神”都不感兴趣! 乐天叫不来兰德,感觉泡得时间长了皮肤微微有点发皱,简直影响他的美貌,不管别的了,还是从浴室里爬了出来,随手拿了一条红色的浴巾围住腰际,边往外走边喊兰德的名字,一直走到正殿,才发现兰德根本不在。 教廷使者守在外面,见疯子国王进去不到一会儿,教皇就急匆匆地出来了,连他们行礼都没理会,两人凑在一起道:“你觉不觉得教皇这次回来以后怪怪的?” “有一点。” “感觉好像比以前更亮了。” 两人对视一眼,是的!好亮!都快睁不开眼睛了,果然教皇的力量是无穷无尽每日都在增长的,两人肃然起敬。 兰德从主殿出来,一直走到做祷告的外殿才停下了脚步,靠在石柱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教皇大人?” 与西瑞尔结束谈话之后,海伦娜在狂喜之下决定来外殿祷告,刚巧碰到了闪闪发亮的红衣教皇,非常高兴地行了个礼。 海伦娜脸上的笑意比日光更灿烂,在兰德眼里却莫名地有些碍眼,他站直了身体,不是很想跟她说话,简单地点了点头。 海伦娜对兰德的冷淡不以为意,教皇大人是神之子,与凡人当然没什么话好说,她仍旧笑意盈盈,上扬的嘴角像含了蜜糖,“我真的非常荣幸能得到您的支持。” 兰德愣了一下,“我的支持?” 海伦娜笑容微微迟疑,“西瑞尔陛下说您会主持我们的婚礼并且支持我……” 兰德浑身一僵,仿佛自己也化成了石头,身上流动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海伦娜见他久久沉默,感觉自己好像因为太过高兴而说错话了,“对不起,我……” 她话还没说完,红衣教皇转身离开了,他动作奇快,简直像一阵风,海伦娜的头发都被吹乱了,海伦娜惊呼了一声,喃喃道:“我说错什么了?”难道西瑞尔还没有与教皇谈起这件事? 第46章 我的国王陛下7 兰德的书桌虽然大,仍然是堆得满满当当, 最上面是一张画纸, 上面画了一个乐天从没见过的芒星符号,极其绚烂美丽, 乐天不由拿起那张画纸,还没等他看仔细, 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他放下画纸, 对迎面而来的兰德道:“你回来了?去哪了?” 他问的很自然, 仿佛一直在等兰德,神情柔和金发微湿, 光裸的上身柔韧结实,腰身凹陷出一个漂亮的流线性,一路蜿蜒到鲜红的浴巾内,实在是一副温柔旖旎的样子。 兰德心头的无名火稍稍淡了一点,但一想到刚刚海伦娜所说的内容,那股火就烧得更旺了。 西瑞尔是很好,非常好,但他会跟别人结婚就很不好。 ‘别人……’这个词汇似乎触动了兰德心中的某一根弦, 没有理由的愤怒仿佛有了源头。 虽然兰德没有脸,乐天还是感觉到不对劲, “你怎么了?出去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问,兰德竟然从心底涌上一丝淡淡的委屈,“你要跟海伦娜结婚了。” 乐天:……这仿佛被我始乱终弃的语气是真实存在的吗? 系统小声逼逼:“渣男。” 乐天:“?”说啥呢你。 “这很奇怪吗?”乐天无奈道, “你还记得你说过要替我主持婚礼的。” 该死的超强记忆力,兰德瞬间就想了起来他是说过,甚至说话时的语气神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面不改色道:“是吗?我忘了。” 乐天失笑,转身捡起兰德扔在椅子上的白袍披上,捋了捋湿发,边笑边对兰德道:“你好像吃醋了?” 又是这么直接……兰德简直手足无措,半天说不出话来。 乐天摸了摸鼻子,笑道:“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兰德继续沉默。 “别伤心了,兄弟,”乐天拍了拍兰德的肩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接着,他就把他想把王位传给海伦娜自己“假死”的计划全盘托出了。 兰德很不解,“为什么这样帮她?” 还能有为什么,这样做的话海伦娜他老婆的身份就绑了,他不用再多费心思,等哪天海伦娜想通找到真爱,他也就能顺利完成任务。 对兰德没法这么解释,于是乐天很不要脸地给自己拔了个高度,“她是我未婚妻嘛。” 兰德脱口而出,“可我不想你跟她结婚。” 乐天:“……” 西瑞尔沉默了下来,湖绿色双眼幽深地望着他,金发滴下的水珠顺着他的面颊滑落,与兰德幻想中的一样,流淌到他柔软的唇珠,然后慢慢坠下。 说完自己的真心话之后,兰德忽然浑身都像被打通了,“我喜欢你,西瑞尔,不要跟她结婚。” 系统:啊……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它竟如此平静,甚至有点欣慰? 乐天很无奈,“兰德,你是教皇,虽然我对教廷了解得并不多,但教宗禁欲我还是知道的,”他又拍了拍兰德的肩膀,很温柔的语重心长道:“你高高在上的,太寂寞了,跟我相处久了舍不得我也很正常,等我结完婚假死之后会来教廷陪你的,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还担心你会不愿意收留我呢。” 这番话丝毫没有起到安抚作用,兰德依旧固执道:“你不要跟她结婚,我不想你跟别人结婚。” 乐天有点傻,问系统:“他怎么回事啊,咋就忽然这样子?” 系统冷冷道:“呵,渣男。” 苍天可鉴他真的没有对兰德怎么样啊?!难道……乐天上下打量了一番兰德,也没看出什么结果,反正就是亮,大兄弟你眉清目秀的,竟然也是个颜控? 太肤浅了,简直跟我一模一样。 乐天耐着性子道:“我有必须跟她结婚的理由。” “什么?” “不能告诉你。” “那就别结婚。” 说不通了,乐天对兰德急转直下的态度简直无奈,摇了摇头,“你无法左右我的决定,我说过谁都不能勉强我。” 而且人精殊途,我们是没有好结果的大兄弟,晚上身边躺个灯泡,搁谁谁睡得着?到时候失眠导致黑眼圈眼袋等一系列问题,谁能负责?! “你自己冷静一下吧。”乐天拢紧长袍,戴上头套走了出去。 两个守门的使者正在打瞌睡,眼皮疯狂打架,其中一个远远看见教皇的白袍,忙对另一个道:“教皇出来了!” 两人立刻正经站好,然后就看到疯子国王披着教皇的白袍,趿着教皇的拖鞋悠闲地走了出来,教皇的白袍背部因为疯子国王还在滴水的金发染上了一大滩不雅观的水渍。 两个人:“???” 系统对乐天的渣男行为骂了一路,它骂人的词汇量并不丰富,大部分还是跟乐天学的,拿成语疯狂输出乐天。 “始乱终弃”“背信弃义”“用完就扔”“拔X无情” 乐天回到兰德为他准备的宫殿,对系统无语道:“我怎么看你好像很希望我跟兰德在一起的样子?你不是很反对我跟男主在一起吗?” 系统气愤道:“这不是立场问题,这是对你人品的谴责!兰德他对你那么好,那么单纯……” 乐天委屈,“我也很单纯啊。” 系统忍不住骂道:“你单纯个基霸!” “我还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是一个多么文明的系统,”乐天深深叹了口气,痛心道,“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亚子!” 系统:……这到底怪谁啊…… 乐天仰天悲壮道,“我心里的痛无法排遣,”然后话锋一转平静道:“只能靠撸一把了。” 啊啊啊因为兰德一直跟着,他都没法撸,今天终于可以开荤了,同时又为自己的‘开荤’=撸而感到万分悲伤。 突然好怀念当太监的日子呢。 那个时候他虽然没有小丁丁,但他有性生活……人生真是太玄妙了,难道小丁丁和性生活他只能选一个? 乐天越想越难过,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脸,悲伤地解下了浴巾。 西瑞尔离开之后,兰德很听话地站在原地冷静,越冷静越冷静不下来,只要想要西瑞尔和海伦娜两人牵手步入教堂的情景,他简直想杀人,不对,是想到两个人牵手这个部分就已经忍无可忍了。 兰德原地踱步转了几个圈,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卑鄙的想法。 如果神反对这桩婚姻呢? 拥有神力的兰德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用神力为自己谋求过一点点私利,也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不符合世人对教皇想象的事。 但今天,他忍不了,豁出去了! 兰德满怀怒意地坐上椅子,闭上眼稍作冥想立即魂体出窍,御风而行,一路刮向西瑞尔的宫殿。 沿途的使者祭司们灰袍飞扬,纷纷觉得奇怪,今天的风怎么那么大? 西瑞尔的宫殿离教皇的主殿不远,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留给圣子,也就是下一任教皇居住的,兰德小的时候就曾经住过,他现在还年轻,没有找继任者的打算,所以那座宫殿就一直空着。 兰德怒气冲冲地飘入殿内,人还没站稳,就听见西瑞尔陌生又熟悉的喘息声。 兰德再一次僵住了。 不过这次,他只僵住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地踏进了殿内。 鲜红的浴巾被扔在地上,西瑞尔慵懒地斜靠着软椅,屈起的一条长腿挡住了他的动作,湿发仍然在滴水,慢慢地一直往下流淌,有些水滴趁着双唇的喘息抖动调皮地进入了口中,更多的水滴顺着精致的下巴一路滚向喉结,虽然只有头发是湿的,可渐渐的,西瑞尔的整个胸膛都布满了不规则的水渍。 兰德的喉结滚了滚,觉得自己的喉咙非常的渴,很想要喝水。 乐天正沉浸在“呜呜呜我好惨我只能撸”的世界里时,忽然觉得胸膛一热,仿佛有人舔了他一下似的。 他狐疑地停下了动作,下一秒那股温热的气息包裹住了他的手和他手所停放的部位…… 热气上下翻涌,乐天差点直接结束了,他低叫了一声,轻斥道:“兰德!你轻点!” 竟然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兰德甚至没有感到羞愧,满脑子都是“反正已经被发现了”,隐身的魂体俯身亲了亲乐天柔软的面颊。 乐天被一个透明的兰德欺负了,他没有抗拒,心想隐形人也比灯泡精强多了,脑补兰德那张天使一样的脸庞简直激动加倍,所以也就任由兰德去了。 感觉到乐天的顺从,兰德变本加厉,双手抚过了他的每一寸肌肤,西瑞尔真像是神的恩赐,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生长得恰到好处,柔韧有力又不过分健壮,兰德贴着他感受西瑞尔肌肉的起伏变化,他兴奋得简直都要发狂。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声音——这个人是属于他的!是神赐给他的!他是神的使者,神怎么会不偏爱他呢?一定是这样。 西瑞尔原本就是为他所准备的。 这个念头越来越大,充斥了兰德的整个大脑,同样兴奋的还有他不该兴奋的部位。 教廷的教义中的确有‘禁欲’这一条。 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是教皇。 教廷的教义由他说了算。 兰德抚摸着西瑞尔柔韧的肌肤,轻轻舔了舔他的耳朵,“西瑞尔,你是我的。” 下一秒,乐天就感觉自己被温暖地坚决地侵入了。 如果有人看到西瑞尔现在这副样子,一定会觉得是魔鬼在侵犯天使,西瑞尔几乎是漂浮在半空中,双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悬浮,腰肢像拉满的弓一样往后伸展,仿佛是有人正在强迫他打开身体。 事实也的确如此,乐天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被无力地搁在兰德的肩头,幸好西瑞尔身体柔韧度很高,六块腹肌人鱼线充分发挥了它们该有的威力,强而有力地带动着乐天,不至于让他瘫软在地。 “慢、慢点……”乐天环着看不见的兰德哭出了声,被透明人日实在是太破廉耻了,脸皮厚如乐天也禁不住流下了羞耻的泪水。 兰德俯身吻住乐天的唇,乐天能感觉到兰德温暖的唇和一股强大的神力一齐入侵,他的大脑皮层瞬间炸开,就像千万根羽毛同时掠过他的头顶,乐天惊叫了一声,紧抱住兰德宽阔的肩膀,咬了他一口。 兰德被他咬在肩膀上更加疯狂,“咬我吧,咬破我的灵魂,这样我们就永远是相连的了。” 第47章 我的国王陛下8 系统从被动屏蔽出来的时候看到乐天一副活像被糟蹋过十八回的样子深深的震惊了,这个人, 现在撸……都能撸得这么激情了吗? 还没等它震惊完, 它就看到乐天突然起飞了。 整个人腾空而起,修长的手脚无力地垂下, 头歪倒在虚空某处,很明显是依靠着谁。 系统:…… 这个世界它无法感知到的只有一个人——兰德。 呼……怎么说呢, 竟然有种自己养的女儿玩弄了好男人终于被好男人给反攻了的欣慰感,甚至隐隐想说一句——干得漂亮。 系统赶紧骂了自己一顿, 它怎么能这么想?!千万不能被乐天这头死大象带偏了! 兰德有点内疚, 他已经用圣光为乐天清洗过,但是他魂体所留下的牙印指痕和某些撞击所导致的淤青是没有办法这么快恢复的。 虽然对西瑞尔感到很抱歉, 但他一点也不后悔,抱起乐天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床上,对昏过去的乐天轻声道:“对不起,你不要结婚好不好?” 过了一会儿,兰德自言自语道:“你说过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系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兰德。 兰德坐在床边撑着额头静静地看着乐天,面容平静而满足,嘴角微翘止不住的笑意。 乐天意识回笼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脚都软得几乎动不了, 兰德,不愧是你……神之子果然猛。 兰德见他睫毛扇动, 忙俯身过去,“西瑞尔?” 天使般的俊脸映入眼帘,海蓝色眼睛流淌出脉脉温情, 乐天被帅得眼前一花,他震惊道:“你、你不亮了?!” 兰德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先对着他认错,“对不起,西瑞尔。” 天使跟人说对不起……乐天感觉自己完全顶不住,内心狠狠唾弃自己:该死的颜狗,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微笑道:“没关系,下次下手轻点。” 还有下次?兰德的脸瞬间被点亮了,乐天仿佛看到了小天使绕在兰德身边唱赞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兰德,对系统恍然大悟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处男光环崩塌?” 系统:……神他妈处男光环,忽然又觉得果然是兰德被糟蹋了,这头色情的大象到底何德何能? 系统一直隐瞒了它能看到兰德脸的事实,它很清楚只要拥有与兰德同源的神力,就不会被圣光所排斥屏蔽,它怕点破了,乐天会肆无忌惮地把兰德拐上床。 没想到兰德竟然先下手为强了。 系统心情很复杂:嘤嘤嘤,它真的觉得兰德像天使一样,怎么也会被乐天给诱惑呢?西瑞尔的脸是好看,但兰德自己更好看啊?为什么不学着乐天的样子对着自己撸呢? 系统完全没有意识到它的思维模式正在渐渐向乐天靠拢,只沉浸在又一个男主惨遭毒手的悲痛之中。 兰德伸手抚了抚乐天蓬松的金发,跟他想象的一样触感丝滑美妙,“不要结婚,好吗?” 这语气真的让乐天瞬间觉得自己是渣男了,怎么回事啊,本来面对灯泡精还很理直气壮的,面对天使就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不结婚的话,我会很困扰……”乐天为难道。 兰德沉默了一会儿,拉起乐天的手,他的手心散发着淡淡芒星光芒,与乐天的手心贴在一起,“无论是什么困难,有我在都会迎刃而解,这片大陆本就由我主宰。” 乐天很惊讶地看向他。 这霸道总裁一样的台词配上一张天使般的脸庞竟该死地让人心动,果然一切都是看脸。 乐天很想说:好的亲爱的,全都交给你了,但按西瑞尔的性格绝不可能。 兰德的美貌足够令西瑞尔折服,但也仅此而已了。 西瑞尔虽然是个不怎么称职的国王,但国王该有的臭脾气却只多不少,先天的骄傲自恋加上他父亲后天的纵容溺爱,就凭他敢叛出教廷这手操作,西瑞尔绝对是十个帝国中最刚的一位国王。 乐天淡淡道:“兰德,说实话,我也很喜欢你,”还没等兰德高兴起来,下面的话就将兰德震得粉碎。 “你可以做我的情人,这跟我结婚不冲突。”乐天满不在乎道,一条胳膊撑起上身,肩上披着的圣袍微微滑下,露出雪白结实的胸膛,上面还残留有两人刚刚在一起的证据,他们是那么的合拍快乐。 可眨眼间,他就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系统简直要气死,这种渣男语录信手拈来这头大象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兰德幽蓝色的双眼几乎瞬间沉到了底,真是个被宠坏的小王子,简直自私的可爱啊,兰德垂下了眼,微微笑了一下,“西瑞尔,你大概忘了,我是教皇。” 乐天眯了眯眼,勾唇冷笑了一声,“宝贝,你在威胁我?” 兰德沉默了很久,垂下的长发落在床上蜿蜒铺开,轻声道:“这不是威胁,”乐天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可马上兰德俯身罩住他,幽蓝色的眼珠因为强烈的情绪几乎转黑,“这是警告。” 教廷联合统治不是光开玩笑的,虽然兰德是个不喜欢干涉各国政务的教皇,但他手中的权利足以扶持或者颠覆任何一个国家。 “西瑞尔,我知道你什么都不在乎,”兰德跪坐在床上,长腿轻轻顶开乐天绵软的膝盖,柔声道,“除了……你的脸……” 乐天:!!! 他真的慌了,对系统紧张道:“妈!这是毁容警告是不是!” 系统:“这不正合你意?” 乐天疯狂呐喊:“不啊,我完全没这个意思!我的美貌比一切都重要!” 要是兰德真敢毁他的容,他就跟兰德拼了!你这样的教皇在我们那个时代是要上法治节目的你知道吗?! 乐天怒气冲冲地瞪着兰德,恨不得跳起来生吃了他。 兰德望着他气得发抖的样子,神情慢慢柔和下来,垂下脸深深地埋入乐天的肩膀,小声道:“你看,你也会因为你在乎的事情生气,我也一样啊……西瑞尔,我真的很不想你跟别人结婚,你也考虑考虑我的心情好不好?”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有点委屈了。 乐天松了口气,不毁容什么话都好说,沉默了一会儿,别扭道:“好吧,我会考虑一下。” 兰德高兴地侧过脸亲了亲他的唇角,“你认真想一想。”然后又给自己加了个码,“我已经让使者们去采购镜子了。” “真的?”乐天疯狂心动。 兰德点头,“足够贴满我的寝殿。” 那岂不是……乐天已经开始想象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了,他忍住兴奋道:“浴室也贴吗?” “贴。” 兰德你真是我的小天使!宝贝我爱你!乐天心里疯狂呐喊,表面沉稳地撸了撸兰德的头发,“挺好的。”太好了好极了我好得不能再好了哈哈哈! 兰德轻声道:“你想不想晚上到我的寝殿看一看?” 乐天想都没想就答道:“想!” 兰德贴近乐天的脖子又亲了他一口,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目睹一切的系统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又一次意义上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兰德”,大棒加糖完美套路了乐天,系统不禁开始反思自己对待乐天的做法,是不是可以学一学兰德。 乐天撸着兰德柔顺的银发,对系统道:“真是个小可爱,还会耍小心机,我以后一定会很想他的。” 系统瞬间惊恐,这人居然把兰德的套路全看得明明白白,而且还很乐在其中的样子?更令它无语的是——“……你已经开始想以后了?” 乐天:“这不是稍稍感慨一下嘛,说不定下一个更好,我以后也不会想他的。” 系统:“……”好可怕的渣男。 乐天:“嘿嘿。” 乐天休息够了,换了身衣服,跟兰德的魂体你侬我侬地亲好几下,兰德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并且催促他赶紧来寝殿找他。 乐天:“活好又粘人,我可太喜欢他了。” 系统冷冷道:“你的喜欢一文不值。” 乐天:“呜呜呜,阿妈,你真的好过分,你这样说我的心都碎了。” 心碎的乐天换上了教廷的长袍,对着镜子精心地给自己梳了个小分头,浅金色卷发两边自然散开,乐天板起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倒真有几分教廷祭司的神态,他僵住脸道:“系统,我好兴奋。” 系统并不想接话。 然而乐天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穿着圣袍在镜子面前……” 系统:“你闭嘴,再说下去我在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脑内蹦迪。” 乐天:…… 竟然把系统逼到这种地步了吗?为了美容觉,乐天还是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圣袍有巨大的兜帽,乐天懒得戴面具,把兜帽戴上,他头小脸小,几乎只露出了一点点下巴。 乐天穿着教廷中代表最高级别的白袍从长廊走过,许多教廷的使者有点看傻了,忽然发现这个疯子国王……好像气质很不错啊。 修长的白袍一路柔顺往下,服帖地穿在这个人身上,脱去盔甲的身躯终于显露出了他完美的比例,有使者望着西瑞尔的背影出了神,“真像神子降临。”马上被他身边的人捶了一脑袋,“你说什么胡话呢?咱们教皇才是神之子。” 那使者摸了摸头,心想教皇确实是神之子,就是有点过分了,太亮了完全不能让人直视。 乐天一路都走得非常慢,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优雅稳重的步伐迷倒了一大片人。 乐天:“要不是西瑞尔是个猛男,我现在恐怕床都下不来,处男真可怕。” 系统:“……” 乐天嘿嘿一笑,“不过我喜欢。” 教皇寝殿的门口罕见的热闹,使者们黑着脸,两人一组正抬着一人高的镜子来回好几趟地往里搬。 许多使者都听过乐天来教廷时对教廷“没有镜子”的批判,心里很不爽,现在教皇命令他们采购镜子往寝殿里贴的时候,好几个使者都崩溃了,有心灵比较脆弱的使者直接哭出了声。 兰德火上浇油,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贴上一整面镜子的墙,微笑道:“西瑞尔一定会喜欢的。” 使者们:……救命……这个西瑞尔是什么魔鬼吗? “他来了。”兰德回身兴奋道,与西瑞尔结合时候,他在某种程度在与西瑞尔有了灵魂交缠,西瑞尔一靠近,兰德的灵魂就会产生一丝战栗。 使者们看着他们的教皇像孩子一样急切地跑出去,拥抱住了那个穿着白袍的疯子国王,而且不是朋友间的拥抱,是双手紧紧搂住腰的充满占有欲的拥抱。 使者们:不会吧…… 第48章 我的国王陛下9 相比那些没见过世面单纯得像小白花一样的教廷使者,系统就显得稳重多了, “别抱了, 你不是让他当你的地下情人?” 乐天按照人设皱着眉推开了兰德,语气暗含警告:“兰德。” 兰德仍然在笑, 在教廷使者们看来就是——教皇更亮了。 甚至疯子国王看上去也有点亮。 “我好想你。”兰德虽然没有继续搂住乐天的腰,而是改为拉起他的手臂, 但在旁人眼中依旧是属于出格的亲密行为。 系统:……这才分开了有一个小时吗?黏黏糊糊的兰德在他心里简直形象崩塌。 乐天很淡定,小声道:“想想就行了, 别说出来。” 兰德拉着乐天的手臂进了寝殿, 穿过空中圆拱门来到了最里面,靠着窗户的那一面墙已经全安排上了镜子, 而且与西瑞尔的寝殿不同的是,西瑞尔的宫殿是专人打造,墙是完整的一面镜子,兰德这一面镜墙却是临时用无数面镜子拼接而成。 乐天摘下兜帽,看着自己和兰德两个人俊美无匹的脸映在数百面镜子上,脑海中传来一阵晕眩感。 系统简直毛骨悚然,噩梦里的画面终于成真了! 乐天也被惊到了,不过他是惊喜的惊, 他脸上的表情有任何细微的变化立即就在这上百面镜子中闪动,还有兰德柔顺的银发在镜中闪耀着月亮一样的光芒, 简直就是快乐超级加倍。 “兰德……我很喜欢……”乐天痴迷地伸出了手,镜子中的千百个他也一样朝他伸来。 兰德微笑了笑,拉过乐天搂住他的腰肢微微按下, 诱惑道:“想不想在这里与我亲吻?” 乐天心道:我不仅想在这里跟你亲吻,我还想在这里跟你背面脐橙。 不出兰德所料,西瑞尔双眼发光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下,两人在上百面镜子前辗转亲吻,乐天简直感到目眩神迷,要不是营养跟不上了,他现在就想跟兰德来一发。 “宝贝,”兰德学着西瑞尔的叫法,但他温柔深情多了,咬着乐天的耳朵道,“只要你喜欢,马上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会贴满镜子……” 这个提议简直太让乐天兴奋了,他感觉自己都硬了,沙哑道:“天、天花板也要。”这样就能躺着照镜子嘿嘿嘿,想想就美滋滋。 兰德低低地笑了笑,“好。”一手悄悄地伸进乐天的雪白圣袍,虔诚地赞美道,“你是我见过穿圣袍最美丽的人。” 乐天心想你太谦虚了,你才是。 然后他就没什么想法了,处男开荤最为致命,兰德的手法虽然生硬,但乐天还是有点遭不住,毕竟西瑞尔活了二十多年都是自己撸的,这种陌生的刺激感立即激发了乐天的神经。 乐天搂住兰德宽阔的肩膀,压低喘息道:“别这样,外面还有人。” 教廷使者们虽然很不理解兰德要把整座寝殿贴满镜子的行为,但还是照做了,现在还在外殿马不停蹄地赶工,白袍使者灰袍祭司有一个算一个,不管平常有多高贵,今天都是泥瓦匠。 兰德手上动作不停,温柔道:“他们不会进来的。”教皇身处的地方,凡人自觉闪避,这就是教廷的规矩。 乐天听了他说的,仍然是不敢放声去叫,身体越崩越紧,兰德感觉到他的颤抖,在他耳边道:“抱紧我。” 乐天脑袋里一团浆糊,顺着他的意思两手搂住兰德的脖子。 兰德空出一只手,抬手便是一道圣光屏障,转身将乐天压在屏障上吻住了他,乐天眯起眼,扬起下巴,透过兰德的肩膀看到了镜子里的两个人。 满面绯红衣服凌乱的自己被身披银袍穿戴的整整齐齐的兰德压着,乐天骤然涌上一股不服——我衣服都乱了帅气指数暴跌两个百分点,你穿得那么帅干什么?干脆也去扒兰德的衣服。 兰德先是一愣,然后更兴奋了。 事后,乐天对系统发出了深深的感慨,“人果然不该低估自己的极限。”他以为跟兰德的魂体搞得那么激烈,自己已经一滴都没有了,没想到自己不但有,而且还很多。 系统:……它也不该低估乐天的下限。 两人正站在玻璃花窗前看外面忙碌的使者们,兰德搂着乐天的肩膀,因为乐天的白袍在激动中报废了,所以两个人现在一起披着兰德的那件银袍。 系统的狗眼都快瞎了。 它原本以为这个世界的男主兰德是教廷教皇,总该禁欲点吧,就算不幸跟乐天搞在一起,也应该没有前两个世界那么糟糕,动不动就进屏蔽,没想到…… 即使系统的发声系统被毁了,它也要发出呐喊:你竟然是这样的兰德! 兰德轻勾了勾乐天的下巴,在他嫣红的唇上轻轻一吻,“留下来,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贤者时间的乐天寂寞如水,“我想结婚。” 兰德:“好啊。” 乐天抬眼,敏锐道:“不是跟你。” 兰德脸色哀伤,俊美的脸庞仿佛染上了一层阴霾,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仿若流泪。 颜控乐天心猛地一颤,“装可怜也没有用的。” 兰德搂着他的肩,侧过脸小声道:“我不是装的,一想到你要离开我,我的心就像被撕了一个大口子,里面滴滴答答地在流血。” 乐天:大兄弟太拼了,我看你都快哭出来了。 “我没有说要离开你,”乐天妥协了一点点,“结婚以后我会‘假死’,之后就一直陪着你,不好吗?” 兰德依旧满脸哀伤,“不好。” 乐天觉得自己像被小妖精缠住的国王,很无奈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兰德缓缓抬起头,秀美的眉毛微微皱起,天使皱眉格外让人心疼,“我只想你不要结婚。” 乐天:完蛋,又绕回去了。 兰德补充道:“非要结婚的话,我可以。” 你可以你可以个头啊,乐天无语,兰德到底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奇怪的东西的,现在是“一哭”阶段,恐怕很快就会进入“二闹”,说不定后面真的会“三上吊”。 于是“渣男”乐天道:“那这样吧,我把你和海伦娜都娶了。” 兰德没想到乐天竟然还有这种操作,一时之间装可怜的脸没绷住,直接黑了三个度。 乐天:“你做大,她做小。” 兰德咬牙切齿,“我先做了你。” 然后乐天就被按在玻璃花窗上了,兰德从背后压了上来,乐天挣扎道:“你疯了,这是玻璃!” 兰德被他气到了,冷道:“怎么,你怕他们看见?”边说,边慢慢入侵了乐天,怕乐天说什么他不想听的话,还捂住了乐天的嘴。 乐天:“呜呜呜呜。”你妈的,要是玻璃碎了划破了老子美丽的脸,老子鲨了你啊啊啊! 幸好兰德虽然生气但还没失去理智,暗暗用圣光在玻璃表面加了一层防护。 对此系统只想说:神赐给你神力不是让你这么乱搞的。 乐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兰德的床上,头顶的天花板也已经装好了镜子,对系统惊恐道:“这些镜子什么时候装的?” 系统:“你睡着的时候。” 乐天:“那我岂不是被他们都看光了?!” 系统故意骗他,“是啊,好多人都看到了。” 乐天呆住了,良久才道:“我以为你挺喜欢兰德的,没想到你对兰德意见那么大。” 系统:“?” 乐天痛心疾首道:“兰德得多多少个情敌啊!” 凡是见过他英俊面容的人会有不爱上他的吗?万一引起教廷暴动反叛,他在这个世界安排好的养老计划不就泡汤了。 系统对乐天的自恋有了亿点点免疫力,沉默了三分钟,说出了真相:“兰德用圣光把你罩住了,谁也没看见。” 乐天:“哦,那太可惜了。”还想看看兰德跟人争风吃醋的样子呢。 系统:……这人简直就是魔鬼。 会议殿内,海伦娜面对着发光的教皇,简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教皇的地位太过崇高,即使是从小见怪了各种场面的海伦娜也不由得在他面前显得微微紧张,“教皇大人有什么事吗?” 兰德上下打量了一番海伦娜,确定海伦娜看上去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沉声道:“你想复仇?” 海伦娜心想大概西瑞尔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教皇了,她点了点头,“是。” 兰德道:“明白了。” 海伦娜不知道他说的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忐忑道:“其实我还没有做好成为一个女皇的准备,奥兰帝国的一切我都并不熟悉……” “奥兰帝国与你无关,”兰德打断了她,海伦娜惊讶地抬起脸,兰德继续道,“回匈铎夺回你的王位,教廷会支持你。” 其实海伦娜内心还是更想像兰德说的那样,夺回原本应该属于她的王位,然后坐在王位上看着她的父亲痛哭流涕,只是西瑞尔主动提出让她继承奥兰,她还有什么别的所求呢? 现在兰德提出这样的建议,海伦娜心跳如鼓,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我、那、西瑞尔陛下、他……” 兰德伸了伸手,再一次打断了海伦娜的话,果然跟其他人相处的时候,兰德还是感到很不适,他沉声道:“他不会跟你结婚。” 海伦娜当然也不想结婚,但她觉得现在的气氛有点怪怪的,教皇的口气很熟悉,像谁呢?……她想起来了,就像她的母亲曾经对父王的情妇说的那样,连话都一模一样。 海伦娜联想到之前在祷告殿前碰到兰德的场景,她是王室出身,什么出格的事都见多了,王室之间近亲结婚的都比比皆是,更别说同性相恋了。 她虽然不知道西瑞尔长什么样,只跟西瑞尔有过一次神奇的对话,但她从心里觉得西瑞尔看上去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所说的那句——“不要放弃去爱的勇气”让她在西瑞尔转身离开时泪流满面。 海伦娜沉默了一会儿,起立对兰德行了个优雅的宫廷礼,“祝你们幸福。” 兰德脸色缓和了一点,终于把小的赶跑了,剩下的就是怎么哄住那个心里只有自己的小王子了。 第49章 我的国王陛下10 乐天并不知道自己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小老婆已经跑了, 还是系统告诉他的, 说海伦娜被兰德赶回国了。 “你让开!”乐天站在床上,对挡住他的兰德道。 兰德用心险恶, 铁了心让海伦娜滚蛋,已经趁乐天睡着的时候, 派教廷使者护送海伦娜回匈铎了,所以他很淡定道:“她已经走了, 你现在追也追不上了, ”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乐天一眼,“如果你还有力气的话。” 乐天听到他的话, 竟然下意识地腿软了软。 兰德这个神子除了能美容能追踪还有万能圣光外,其他最突出的就是他的体力和耐久力,简直不是人。 乐天微咳了一声,心想西瑞尔是不会怂的,嘴硬道:“我现在没力气,等会就有力气了。” 兰德失笑,眯了眯眼,“我会努力的。” 乐天:…… 俊美的国王生气时也别具风情, 兰德越看越喜欢,向乐天展开双臂, “我抱你去追。” 乐天:…… 怎么回事啊,感觉每个糟蹋他的男主最后都会解锁骚话技能,怪心动的呢。 乐天咬牙道:“你就算今天拦住我又有什么用?”是男人就囚禁我。 兰德依旧张开着双臂, 银色长袍大袖飘飘,神色温柔道:“我只是想抱抱你。” 乐天心肝一颤,还是很了狠心绕过他跳下了床,光着脚往外走,他的护卫队还在教廷,真要闯出去,教廷那些养尊处优的使者祭司估计都不是对手,除了兰德,不过兰德就算再猛,也双拳难敌四手。 乐天自信两边最起码能打个五五开。 兰德跟在乐天身后,见他越走越快,忍不住上前拉住他,猛一用力把他拉回了怀里,乐天猝不及防地转了个圈滴溜溜地转到兰德肩膀上……看着兰德压抑怒气的脸,乐天瞬间就搞清楚了两人之间的武力差距。 恐怕兰德都不用使用神力,一只手就能把他打趴。 他的六块腹肌除了在床上俯卧撑毫无用武之地。 乐天干巴巴道:“你干嘛?” 兰德努力平复心绪,平静道:“我说了我只想抱抱你。” 乐天一时说不出话来,憋了一会儿才道:“你难道想一辈子把我留在教廷?”兄弟,千万是要这样啊。 兰德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会尊重你的意思。” 乐天:“……”别,我不是很需要这种尊重。 兰德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 乐天:“……”算了,你不懂我。 兰德岔开话题道:“马上就是联合议事的日子,你暂时留下来别去想那件事了,行吗?” 乐天心道你给我台阶我就下吗?然后点了点头,“好吧,到时候再说。” 兰德知道要让西瑞尔答应留下来决不能着急,他打定主意温水煮青蛙,心里盘算了几百条借口留下西瑞尔,他想:留个一年半载,西瑞尔总会接受他的提议,至于奥兰帝国根本不在他的考虑,反正西瑞尔也并不是很醉心国事的国王,再说了有他在,谁敢动奥兰一下? 为了让西瑞尔彻底死心,兰德偷偷找来了教廷使者,“你去一趟匈铎,摸清楚他们公主的底细。” 教廷使者一脸懵,“海伦娜公主?”那个公主不是逃到教廷,又被教皇送回去了。 兰德点了点头,“查查清楚,看看她平常喜欢与什么样的人交往。” 教廷使者还是不知道兰德的意思,脸上写满了疑惑。 兰德拧眉道:“如果有什么合适的对象,帮她撮合一下。” 教廷使者总算听懂了,瞳孔剧烈地震,这个任务对于纯洁禁欲的教廷使者来说简直太难办了。 兰德不仅没有发现使者的为难,还继续叮嘱道:“这个任务你如果完不成,就不用回教廷了。” 使者仿佛受到晴天霹雳,颤颤巍巍地下去了。 乐天并不知道兰德不仅把海伦娜赶回了国,还计划背着他把海伦娜嫁出去,如果兰德告诉他的话,他一定会说千万别,你这等于是要我死啊。 他还没跟兰德玩够呢。 可惜乐天一无所知,绷着高傲国王的人设跟兰德玩爱情小游戏,你追我跑每天都过得有趣极了,尤其是在贴好镜子的浴室里。 系统简直生不如死,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给乐天安排这样一个世界? 乐天跟兰德在浴室里面爽完之后成了个废人,瘫在兰德身上,心想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果然在浴室里装镜子实在太妙了。 兰德舀起一瓢温水,给趴在自己身上的乐天洗头,他发现比起圣光沐浴,还是浴室沐浴乐趣更大。 比如像现在这样,事后静谧的时光甜得兰德心都化了,乐天累极了,靠在兰德肩头半睡半醒,只感觉兰德修长的手指滑过他湿漉漉的金发为他按摩头皮,贼舒服。 乐天心道:兄弟你这手艺搞美容美发一定是全村最棒的tony老师。 见乐天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兰德又趁机卖起了安利,“留下来,好不好?” 乐天舒服归舒服,渣男人设永不丢,哼哼唧唧道:“再说。” 即使只是‘再说’,兰德也已经很满意了,起码西瑞尔不像一开始那么抗拒了,这几天更是提都没提海伦娜。 明天就是各国皇室都会参与的联合议事,到时候兰德好好留意一下,看哪个皇室成员差不多的就把他跟海伦娜凑作一堆,彻底断了西瑞尔的念头。 兰德捧起西瑞尔的脸,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心想:你很快就会只属于我一个人。 …… 西瑞尔还是第一次参加联合议事,乐天有点紧张,他这段日子都跟兰德混在一起,被兰德那张天使脸养刁了,感觉自己的审美洁癖比之前更上一层楼。 兰德体贴道:“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乐天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要我留下来联合议事?” 兰德一点没有被他拆穿的心虚,大大方方道:“那只是留住你的借口。” 乐天真是爱死了兰德这种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直球就是甜,他还不知道兰德背着他干的好事,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阻止兰德干这种杀‘老公’的蠢事。 虽然很不想跟一群歪瓜裂枣坐在一起吹牛,乐天还是勉强自己出席了,他要面子的,人都来了,必须得做全场最耀眼的崽。 各个帝国之间的国王互相都认识,早到了的在议事厅里找到了自己的老位置,一起说笑,他们的共同话题就是——维克托最近疯了。 “你们都看到那本诗集了吗?”道格嘲笑道,“我差点没吐了。” 众人一阵哄笑,维克托出了一本诗集——赞美西瑞尔,免费对外赠送,还请了很多吟游诗人去歌颂,现在几乎传遍整个大陆了。 亚伯拉罕沉稳多了,一手撑在桌上摇了摇酒杯,挑眉道:“你们只看到了诗集,看过他排的戏剧之后,你们就不会这么说了。” 伊诺思闻言喷了出来,“戏剧?”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亚伯拉罕。 亚伯拉罕与维克托是邻国的关系,当然更了解一点,他摇着头道:“你们应该庆幸没看过,比诗集肉麻一万倍。” 众人闻言纷纷往后倒去。 谈话内容的两个主角维克托与西瑞尔都还没有现身。 维克托听说西瑞尔在教廷,一直在兰德的宫殿外等他,他心跳得很快,非常紧张,在宫殿门口,踩着一块小石头滚来滚去。 乐天穿着盔甲出来,维克托马上迎了上去,把乐天吓了一跳,“是你啊。”杀马特。 维克托喜上眉梢,“您还记得我?” 乐天心想叫我爸的人不多我肯定记得你,他矜持道:“有事吗?” 维克托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掏出一个薄薄的本子,一言不发地双手奉上。 乐天狐疑地接过,打开一看差点喷了,上面写着——献给至美至高的君父西瑞尔。 乐天看了一眼卑躬屈膝的维克托,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悲伤,对系统道:“可惜他长得差了那么一点点,要不然……” 系统:“要不然怎么样?娶三个?” 乐天:“嘿嘿。” 系统发现自己对乐天的无耻真是越来越了解了。 诗集竟然还是纯手写,不知道是这个时代的工艺条件没达到,还是维克托用心。 乐天翻了几页,被里面的文字深深震撼,“这就是有文化的人吹彩虹屁吗?” 系统也被迫跟着一起看,它觉得很难受,马上就要忍不住吐了。 乐天:“系统,你有拍照功能吧?这本诗集必须留念。” 系统:“……内存不够用了。” 乐天:“清理一下。” 系统冷道:“把你清理了可以吗?” 乐天不说话了。 系统松了口气。 “那这样吧,我把它背下来。”乐天信心满满,“我每天早中晚读一遍,一定能把它记下来的。” 一想到那个场景,简直就是精神折磨……长痛不如短痛,系统忍辱负重道:“好像还有一点点内存。” 乐天高兴道:“谢谢谢谢。” 系统恨不得鲨了维克托,好好地编什么诗集,神经病! 维克托见乐天看得仔细,心里觉得自己的努力没白费,激动道:“我还为您排了一出戏剧,您想鉴赏一下吗?” 系统:……妈的,赶紧来个人把他拖下去。 幸好乐天拒绝了,戏剧就免了,他看到人还是觉得怪倒胃口的。 维克托有点失望,“本来想请人画几幅您的画像,可惜找了很多人都画不出您的神韵。” 乐天安慰道:“我的美貌不属于这个时代。”这个时代没有手机真是太可惜了。 维克托深以为然,“您说得对。” 两个人还要继续聊,兰德过来了,维克托一看到亮晶晶的教皇,马上正经了很多,单手放肩微微弯腰,“教皇大人。” 兰德嗯了一声,对乐天温柔道:“一起去?” 乐天点了点头,对维克托摆了摆手表示再见,维克托当场傻笑,等他们俩走远了才意识到自己跟他们一样也是要去议事厅的,急忙跟了上去。 兰德穿着教皇最庄重的白色礼服大红肩衣,乐天看在眼里痒在心里,早就在心里把兰德扒光了,面上还是很稳重的样子。 兰德问道:“他刚刚跟你说什么?” 乐天道:“没什么,他写了本诗集给我,挺不错的。” 兰德道:“我看看。” 乐天把诗集递给了他,兰德翻了翻,嗤之以鼻,“言之无物。”没等乐天反应过来,手上芒星一闪,诗集被烧成了粉末。 乐天:……幸好让系统存档了。 见乐天很平静没有生气的样子,兰德的心情稍微好了点,“等会你就知道,最好的人还是我。” 国王们还在说笑,教廷的使者进来说教皇要到了,屋内立即变得寂静。 这位年轻的教皇虽然话不多,脾气也很温和,但强大的神力还是让凡人感到畏惧。 几位国王全体起立,站在一旁等候教皇的到来。 很快,兰德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身边还跟了个戴着面具身穿国王礼服的人,他们很快反应过来——那就是西瑞尔。 因为维克托的诗集里提到过“黑色的面具遮挡了他比太阳更耀眼的美貌”。 众人心里五味杂陈地看着西瑞尔一路跟着兰德走到主座,然后兰德派人拿了椅子,让西瑞尔跟他平起平坐。 乐天毫无心理压力地坐了下来,兰德也落座,对还站着的众人道:“都坐吧。” 众人有些懵地坐了下来。 兰德撩了撩长袍,淡淡道:“这次议事的第一项议程需要通过一个新的任命。” 几位国王瞬间紧张了起来,这次匈铎国国王没有来,听说被教皇勒令在家反省,他们头一次见教皇发威,也有点担心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从今天起,任命奥兰帝国的西瑞尔陛下为‘大陆官方唯一指定美男子’。”兰德沉声道。 刚踏进议事厅的维克托听到这句话,忙鼓掌道:“好,我同意!” 几位国王齐刷刷地望向维克托,“红狮”……真的傻了……还有他们的教皇…… 众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觉得议事怎么跟儿戏一样,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教皇大人,这算什么任命?” 维克托边落座边骂道:“这怎么不算任命?你听不懂人话,大陆官方唯一指定美男子很难理解吗?”环顾一圈众人道,“我告诉你们,以后谁再说我是大陆第一美男子我跟谁急,我给西瑞尔当侍卫我都不配!” 系统:……这就是脑残粉吗?恐怖如斯…… 乐天非常淡定,甚至想照一照小镜子。 兰德缓缓道:“如果有谁有异议的,可以退出联合大陆。” 众人都静了下来。 兰德点点头,“很好,看来大家都同意了。” 众人:…… 只有维克托念念有词:“大陆官方唯一指定美男子,这个头衔好,我得在新的诗集里加上。” 剩下的议事全是一些有关粮食贸易的部分,往常这个部分通常都进行得很激烈,但今天所有人都萎了,他们被‘大陆官方唯一指定美男子’给打傻了。 系统:呵,这才哪到哪,这点精神攻击都顶不住,迟早亡国。 会议结束后,维克托还要上去跟西瑞尔说话,被兰德圈起西瑞尔肩膀的手臂挡住了,兰德冷冷道:“陛下可以回去了。” “那西瑞尔呢?”维克托跃跃欲试道,“西瑞尔,我们顺路,一起走吧。” 系统:顺个屁,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 乐天也拒绝了,对不起大兄弟你不够帅,要怪就怪你生不逢时。 兰德环着乐天走过拐角,确定众人的视线不可及之后,迫不及待地俯身深吻了乐天,“宝贝,喜欢吗?” 乐天舔了舔嘴唇,“喜欢什么?” 兰德笑了笑,满脸的甜蜜,“其实我刚刚很想宣布另一个任命。” 乐天有点猜到了,还是很给面子地问道:“什么?” 兰德小声道:“教皇的情人。” 乐天心想你志向不小,说好的给我当老婆,咋还我成了你情人,不过乐天不是很计较名分上的事,轻拍了拍兰德的腰,“情人就该有情人的样子。” 兰德眼前一亮,乐天继续幽幽道:“比如娶个王后什么的。” 兰德脸垮了下来,轻哼了一声,“恐怕没等你娶她,她已经嫁给别人了。” “你说什么?!”乐天震惊了。 第50章 我的国王陛下11 乐天第一时间就质问系统知不知道这件事。 系统秉持着好系统从不撒谎的原则,支支吾吾道:“知道。” 乐天跟兰德天天在一起鬼混, 系统动不动就进屏蔽, 从屏蔽出来还要看两个人时不时地你吃我口水我吃你口水,当它发现兰德竟然想把海伦娜嫁出去之后, 它觉得简直太棒了,打算兰德一成功就通知乐天, 让乐天赶紧脱离这个世界。 乐天生气了,“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系统莫名心虚, 但还是勇敢道:“完成任务有什么不对?” 乐天道:“你竟然瞒着我, 这是一种不信任,你太让我失望了。” 系统被乐天说得竟然有点羞愧, 立刻甩锅给兰德,“瞒着你的是兰德。” 乐天愤愤道:“等会再收拾他。” 西瑞尔此时一言不发脸色沉沉的模样刺伤了兰德的心,他放开握住乐天肩膀的手,轻声道:“你生气了?” 乐天冷哼一声,“你觉得呢?” 乐天当然不是没跟兰德发过脾气,相反的他经常跟兰德发脾气,但兰德总觉得他没有真的生气,两个人更像打情骂俏, 兰德还挺乐在其中的。 每次乐天发火,兰德心里想的都是小猫挠人的画面。 这次他总算见识到了乐天真正发火时的样子, 兰德忍住不快,沉声道:“你就这么舍不得她?非要娶她?” 乐天差点没一脚踢死他,废话, 老子辛辛苦苦安排好了,你给老子添乱,他懒得继续跟兰德说,立刻转身走了。 这个时代的通讯不发达,信息基本靠人传,信鸽也没太大意义,有那个功夫,乐天人都到匈铎了,他一点也不耽误,马上就召集一直在教廷休息的护卫队,告诉他们要去匈铎。 奥兰帝国的护卫队全是死忠,乐天让他们往东,他们不会往西,立刻就整装待发了。 乐天醉生梦死了一段日子,上马的时候都觉得脑袋有点晕,对系统惊恐道:“我这是怎么了?” 系统平静道:“可能是肾虚吧。” 乐天心想这段时间果然还是太放纵了,兰德是神子,他的肾肯定是超强待机,西瑞尔可不是铁打的肾,再好的身体素质也经不起无节制的糟蹋。 乐天深深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我要禁欲。” 系统当他放屁。 乐天刚上马,兰德就追出来了,他以为乐天再气也就是在教廷里发发脾气,没想到乐天真的要走。 兰德拦住了马前,“不要走。” 教廷的使者们都一脸惨不忍睹,这段时间他们也看明白了,教皇大人被这个魔鬼国王给迷住了。 是的,西瑞尔在他们心里已经从疯子晋升为魔鬼了。 虽然他们都很不喜欢西瑞尔,但也见不得自己家教皇这么受委屈,纷纷上前站在兰德身后,形成一股人肉屏障压迫乐天。 乐天也没法跟兰德解释,心想你再拦着我,过几天咱们就得打分手炮了,疾言厉色道:“让开!” 兰德还是站在马前,幽蓝色的眼里写满了哀伤,他没有说话,却仿佛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乐天差点就要哭了,更严厉地对兰德道:“别让我讨厌你。” 兰德微怔了怔,乐天从他脸上看到了天崩地裂。 教廷的使者祭司们再次愤恨地望向乐天,乐天感觉自己现在浑身都插满了箭,但他也是为了爱情啊,只能先委屈一下兰德小天使了。 兰德慢慢放下了手臂。 使者们似乎看见他们教皇瞬间变暗了。 乐天狠了狠心,对身后的护卫队道:“走!”再不走他怕他会心软留下来。 百人的骑行队跟着乐天毫不留情地绝尘而去。 使者们被喷了一身的尘土,他们也顾不上了,全都去关心他们被抛弃的教皇,该死,这个大陆竟然敢有人这样对待他们的教皇,只要兰德一声令下,他们就立即联合分散大陆的教众,把奥兰帝国加那个魔鬼国王一锅炖了。 兰德站在原地很久,精美的白袍沾上了斑驳的尘土,他凝望着地上乐天留下的马蹄印,轻声道:“都回去吧。” 使者们没想到教皇如此平静,庆幸那魔鬼国王还没有彻底引诱他们的教皇。 兰德在众人欣慰的眼神走往回走了两步,忽然原地晃了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昏倒了。 …… 乐天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匈铎,守城的人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资深宅男国王西瑞尔,这还要拖维克托的福,现在几乎大陆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乐天喜欢戴面罩了,再加上乐天身后跟着的护卫队,身份呼之欲出。 乐天没跟他们废话,他一路赶来花了足足十天,路上只洗了两次澡,现在简直脏死了,都怪兰德那个小妖精,造孽啊。 “我要见你们国王。”乐天冷冷道。 守城人惶恐道:“您指的是我们新登基的女王吗?” 没想到海伦娜离开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连王位都坐上了,这就麻烦大了,乐天道:“也行。” 很快就有宫廷使者来迎接他进王宫。 匈铎的确是个小国,王宫正殿还没有兰德寝殿十分之一大,非常地局促,乐天心想这么破的国家,匈铎国王还整了那么多情妇,想他堂堂奥兰帝国国王,除了兰德这个小妖精,一个情人都没有,兰德还不知足,真是太过分了。 海伦娜来得很快,相比一个多月前萧瑟又防备的样子,她现在自信大方多了,身穿女王华服,头戴红宝石王冠,见到西瑞尔马上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她能翻身全靠西瑞尔与教皇的帮忙,在她看来西瑞尔和教皇是一体的,她同样感激。 “西瑞尔陛下,”海伦娜对西瑞尔弯了弯腰,笑眯眯道,“我邀请您来加冕典礼您都没有来,怎么现在来了?” 不用说,邀请函一定是被兰德扔了。 乐天无奈道:“我找你是有重要的事。” 海伦娜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要进去说吗?” “不用了,”乐天皱了皱眉,“我来是想告诉你,不要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 海伦娜脸色都僵了,“您、您难道不是与教皇……” 他跟兰德的关系有这么明显吗?乐天有点心虚,表面冷漠道:“那又怎么样?我又不能娶他。” 海伦娜被乐天的渣男言论震惊了,她一直以为西瑞尔是个内心温柔的人,没想到竟然这样对待教皇。 而且那可是教皇啊! 海伦娜瞬间感到有点虚,她得到王位只是因为兰德的一句话而已,显然兰德的一句话也能让她丢掉王位,但凡她还留有一丝丝理智,也绝不可能与教皇抢男人。 海伦娜深吸了一口气,抱歉道:“我第一次与您见面的时候,就跟您说过,我并不喜欢政治婚姻。” “所以,不要解除跟我的婚约,”乐天严肃道,“在你有想结婚的人之前,都不要解除婚约。” 海伦娜有点懵,她好像听懂了乐天的意思,又好像没听懂。 乐天道:“奥兰帝国的颜面不能轻易被践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言下之意就是:妹纸你退婚就是打我脸,而我的脸很贵,所以你打不起。 海伦娜没想到西瑞尔这样在乎面子,不禁有些好笑,“那么也可以由您提出来解除婚约。” “不行,”乐天一口拒绝了,“我不能娶他,也不能娶别人,需要你这个未婚妻。” 这个理由有点强词夺理了,等于是要海伦娜替西瑞尔和兰德遮掩,问题是海伦娜实在不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有什么遮掩的必要,教皇要爱谁与谁在一起,有谁能反抗吗? 海伦娜望着站得笔直的西瑞尔,心想还是因为西瑞尔实在太骄傲了吗?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如果教皇不反对的话,我同意。”反正她现在一点都没有结婚的打算和计划,匈铎帝国积弊已久,她手头有做不完的事。 乐天长松了一口气,这才对海伦娜道:“浴室在哪,我要洗澡。” 匈铎帝国宫殿小,浴室也小,乐天在里面洗得很不快乐,怀念道:“哎,还是兰德那间浴室好。” 系统:“我就知道你说禁欲是骗我的。” 乐天很委屈:“我这不是十多天都没有性生活了吗?而且我一次都、没、撸!”多矜持啊。 系统冷冷道:“你难道不是想厚积薄发?” 乐天震惊了,“这个成语用的好,你是不是偷看了维克托给我写的诗集学的?” 系统:“那种东西我多看一眼我就是狗。” 乐天:“阿妈,你不是狗,你是大象啊阿妈。” 系统:……我不是真的大象,但你是真的狗。 洗完澡之后,乐天换了身海伦娜给她提供的新衣服,尺寸稍有点大,乐天又哀怨地系统道:“你看,我为了兰德,我都跑痩了。” 系统无情揭穿:“你没有,你胖了两斤。” 乐天坚决不信。 系统冷笑道:“你摸摸你的肚子。” 乐天在教廷也是过着和上个世界一样的米虫生活,西瑞尔的六块腹肌人鱼线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经常锻炼,换了懒惰的乐天,腹肌都已经没有以前明显了。 乐天捏了捏肚子,发现真的有一丢丢软肉了,他悲痛欲绝,“呜呜呜,我的六块腹肌。” 系统充耳不闻。 乐天擦干眼泪,坚决道:“看来还是运动量不够大。” 他说的运动跟系统理解的运动肯定不是同一种运动,系统选择沉默。 乐天告别了海伦娜,又再强调了一遍,“你有精力的话,就先当好女王,等过个十年八年,再去找真爱也不迟。” 海伦娜:……“好。” 乐天道:“二十年也可以的,你是女王,不在乎年龄变大。” 海伦娜脸都笑僵了,“我会像您说的一样,永远抱有一颗少女的心去期待。” 乐天满意了,带上人又赶紧往教廷赶,他都想死兰德了。 奥兰帝国的护卫队任劳任怨地跟着乐天跑东跑西,他们从小就被上一任国王洗脑——你们的国王啊,脑子不正常,如果我们帝国的人不爱护他的话,那可能他脑子一抽,我们是会亡国的。 跟着脑子不正常的国王又回到了教廷,然后在主城外就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守城的教廷使者脸色冷得像冰,“西瑞尔陛下请回吧,教皇下了令,以后不准奥兰帝国的任何一个人进入主城。” 乐天坐在马上人傻了,他……这是被甩了? 第51章 我的国王陛下12 作天作地作出毛病,晴天霹雳不足以形容乐天心情。 乐天还想挣扎一下, “我有话跟你们教皇说。” 教廷使者完全不予理会, 嫌恶道:“国王陛下请回吧,教皇不欢迎你。”他们教廷的使者早就看不惯西瑞尔在教廷横着走作威作福, 更别提气得教皇晕倒了。 乐天:……说好的天使呢,脾气这么大。 系统憋住笑, 怂恿道:“咱不受那气,回去吧。”它宁愿乐天对着镜子撸, 也不想再看到两个狗男男在浴室里面卿卿我我了。 乐天叹了口气, 当着翻白眼的使者面前摘下了面罩,乐天微晃了晃头, 蓬松的金色卷发瞬间如水波般散开,日光洒在他雪白的面容上犹如镀上一层淡淡金光,教廷使者猝不及防被乐天的美颜暴击,没绷住冷冰冰的神情,瞳孔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乐天拧起眉,忧郁地柔声道:“我在这里等他。” 系统:……好卑鄙……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使者心里对西瑞尔的怨恨一下消散了大半,这样美丽的人即使做错了事,他只要对你皱一皱眉, 你就很难对他狠得下心肠。 使者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去通知教皇。” 系统:!!! 乐天微微笑了笑, 笑容依旧很哀伤,抿着唇一句话都没说,使者的心已经化了大半了, 马上转身进城去了。 系统简直无语。 乐天:“哎,长得好看的人,世界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这么简单。” 系统:“……”再一次后悔把乐天送来这个世界。 过了好一会儿,使者才重新出来,额头上还青了一块,态度骤变,脸冷得像冷冻冰库里刚刚拿出来的,板着脸道:“国王陛下请回,教皇大人不想见您。” 系统:“呵,长得好看的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乐天:……刷脸失败。 兰德这回气大了啊,乐天也没再说什么,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使者又叫住了他,“呃……那个……陛下……” 乐天道:“还有什么事?” 使者红了脸,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册子,“能给我签个名吗?” 乐天接过一看,是维克托给他写的那本诗集的增订版,前面加了个头衔‘大陆官方唯一指定美男子’。 乐天:“……你怎么有这个?” 使者羞涩道:“这在主城是禁止的书,我也是刚刚在厕所捡到的。” 乐天:“……”顿时感觉自己的手上已经沾上了不知名的味道。 使者忙解释道:“干净的。” 乐天:“……” 使者:“就是少了两页。” 乐天飞快地签下了名还给他,“兰德真的不肯见我?” 使者把诗集收回袖内,满脸为难地指了指头上的乌青,“教皇大人砸的。”两手比划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圆,“那么大块石头。”他差点当场去世。 乐天沉默了,一言不发地转身上马,对静静等待的护卫队挥了挥手,“走。” 系统非常高兴,终于能过清净的日子了,柔声对乐天道:“没关系,咱们回家也把浴室全换上镜子,没什么了不起的。” 乐天:“呜,阿妈,我被甩了,好伤心哦。” 系统温柔道:“嗯,阿妈好心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开心了。 乐天垂头丧气地骑着马来到主城外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下马对众人道:“原地休息。” 主城是块黄金宝地,土壤肥沃地面潮湿,乐天踩了踩松软的土地,对系统道:“这时候如果下雨的话就是经典分手日。” 话音刚落,刚才还晴空万里的蓝天“喀嚓”闪过一道巨大的闪电。 乐天:“……阿妈,是你吗?” 系统:“当然不是我……”它要是有这能力,乐天回来的路上它就疯狂下雨下冰雹下刀子阻止他了。 暴雨骤然落下,狂风也随之而来,乐天的那匹马嘶鸣了一声,顺着风直接跑了,护卫队们也跟着东倒西歪拼命地去拉住马缰,大喊:“保护陛下!” 乐天已经被吹得生活不能自理了,豆大的雨点打在他脸上,因为雨点太密,竟然产生了一种灼烧的刺痛感,乐天两手挡住脸,对系统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脸!我要毁容啦!” 系统:“你说的,经典分手日。” 乐天气得不行,一边顶着风往人群中心走,一边对系统道:“我指的是浪漫细雨,这是什么鬼?世界末日吗?” 护卫队们努力地想围成一个圈,奈何雨势太大,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一直在大雨中拼命呼唤:“陛下,到这儿来!”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雨终于渐渐小了,侍卫们睁开眼睛一看——陛下人呢? 乐天也很想知道怎么回事,雨势小了之后,他放下胳膊,发现人还是在河边没错,但是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雨点已经完全浸透了他的铠甲,金发也都贴在了脸上,显得狼狈极了,乐天对系统道:“出现这种不科学的状况,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系统顿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乐天:“嘿嘿,我们小天使来啦。”果然还是舍不得他走,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 乐天假装不知道是兰德搞的鬼,拧起眉满脸愁容地在雨中跋涉,铠甲里进了水让他非常难受,他干脆停了下来在雨中脱掉了铠甲,沉重的银甲卸下,露出里面淋湿之后紧贴在身上的雪白内袍,隐隐透出漂亮的肌理纹路。 乐天抹了把脸上的水,走了几步之后忽然体力不支似的膝盖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捂住心口沉重地呼吸,扬起脸望着主城方向,喃喃道:“兰德……” 隐身躲在暗处的兰德听到他的呼唤,心头微微一颤,又对自己说别再心软了,他刚刚不是只被拒绝了一次转身就走了,还想被他再抛弃一次吗? 心里这么想着,兰德还是抬手减缓了雨势。 雨势虽然小了,但是乐天因为连日的奔波已经非常疲惫,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泥泞的地面,灰色泥点飞溅,弄脏了他美丽的金发和苍白的脸孔,沾满了水珠的睫毛沉重地扇了扇,最终还是闭上了。 乐天:哼,我演得这么真,我就不信你不现身。 果然,人躺在地上不到半分钟,一股熟悉的温暖力量托起了他,乐天安心地真的进入了睡眠。 这一觉他睡得很放松,就是感觉背上说不出的疼,一觉醒来的时候他以为会看见熟悉的天花板镜子,没想到竟然是黑漆漆的山洞口。 乐天:“……兰德小天使怎么回事,不好糊弄了啊……” 系统唾弃他天天就想着糊弄人,怪不得别人把他扔山洞不管。 乐天反驳,“他明明可以把我扔泥地里不管,还是把我抱进了山洞躲雨。” 系统冷冷道:“扔在外面破坏环境。” 乐天正要继续跟系统抬杠,耳边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你醒了?” 乐天这才发觉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还有第二个人,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人应该在洞口,他顿时觉得有点惊悚,“你哪位?” 那人淡淡道:“附近打猎的。” 乐天松了口气,不是鬼就好。 难道不是兰德小天使带他来这个山洞的?乐天顿时感到了巨大的失落,他的盛世美颜过了保质期不好用了吗? “多谢你救了我。”乐天起身,这靠着的石头太隔人了,感觉背上麻麻的,似乎受了伤。 乐天走到洞口,外面因为大雨天色也变黑了,虽然是白天也几乎看不清人,只感觉这个猎户身形很高大,穿着一身劲穿坐在洞口,他又道了声谢,“告诉我你的名字和住址,我会派人来送谢礼。” “不用了,”猎户道,“我自己取。” 乐天还没反应过来意思,人就被压倒了。 一片漆黑之中,只感觉的到那人沉重的呼吸喷在他的颈边,乐天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找死!” 西瑞尔可不是绣花枕头,就算疏于锻炼,身体里残留的格斗记忆也足够他揍趴一个平凡的猎户了。 可那猎户似乎也是个练家子,乐天想提膝顶他,立刻被他察觉出意图,用腿压住了乐天的膝盖,乐天被他几乎压成一字马,轻叫了一声,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奥兰帝国的国王,你如果敢对我怎么样,我就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国王吗?”那人轻轻笑了声,“国王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会被我压在地上干?” 乐天真的被他激怒了,剧烈地挣扎,但却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地上粗糙的泥沙不断摩擦着昂贵的丝绸内袍,乐天感觉到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有破开的迹象,在脑内疯狂求助系统:“妈!妈!顶不住了!我要被强X了快救救孩子!” 系统:“别叫了,是你大老婆。” 乐天:“⊙▽⊙?”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感受不到他的神力?你们的神力是同源的。”真是个铁废物。 乐天不懂怎么感受神力,但系统一说是兰德,他就放心多了,哎呀他的兰德小天使还真会玩,怪开心的呢。 于是他的挣扎也开始不走心了,只改为口头反抗,要不然皮肤擦着地上的小石头怪疼的。 “别碰我!”乐天愤怒道,“我是教皇的情人!你想受到神的处罚吗?!” 兰德的动作停住了,他喉咙反复滚了几下,才沙哑道:“你骗我,教皇根本没有情人,他与西瑞尔一点关系都没有。” 乐天心想:宝贝儿你心乱了,连我的名字都叫出来了。 “我没骗你,我早就是他的人了,他在我身上打了神力的,你敢碰我,他一定会杀了你!你不要以为兰德脾气好长得好看温柔体贴就不会杀人,你触碰了他的底线,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乐天疯狂吹兰德的彩虹屁,心想宝贝别气了,我还是爱你的。 系统:……好像又有点后悔告诉他真相了。 “能干教皇的情人好像也不赖?”兰德继续阴森森道,“就算他真的杀了我,我也值了。” 乐天:宝贝,没想到在你心里我比命还重要……呜呜呜,有被感动到。 为了回报兰德的深情,乐天悲愤道:“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咬舌自尽!” 系统:……这种预告式自杀要是兰德也信的话,那兰德怕不是真的有点傻了。 漆黑的山洞里骤然亮起圣光,兰德英俊的面容出现在乐天的眼前,乐天很配合地表现出非常震惊的样子。 “只有我可以,是吗?”兰德轻声道,乐天的拒绝给他带来几乎难以磨灭的伤痛,以致于他现在都不会笑了,神情紧绷隐隐含着忧伤。 乐天嘴唇颤抖了几下,“是……你……” 兰德皱紧眉,压抑着心中复杂的心绪,低沉道:“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只有我可以?” 乐天整个人都被他压着不能动弹,轻声道:“你凑近一点我告诉你。” 兰德犹豫了一下,脸色沉沉地俯下身靠近,乐天微微昂起头,嘴唇贴向兰德的耳边,“是,只有你,我的教皇大人。” 兰德心中一松,仍是凶恶道:“只有我怎么样?” 乐天舔了舔他的耳廓,如愿以偿地看到兰德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哎,小白兔装什么大灰狼,“宝贝儿,别说废话了,干我。” 第52章 我的国王陛下完 人生可能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吧。 系统在屏蔽世界里心如止水,物我合一, 它已经大彻大悟彻底想明白了, 不是这个世界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不管它把乐天投放到哪个世界,乐天都是这副鬼样子。 它已经不后悔把乐天投入这个世界, 改为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抓住乐天。 那些顶级系统个个都是联盟中叱咤风云的角色,它在联盟只算是中上游, 怎么就对自己认识不清, 误以为前辈们抓不到这个货色呢?分明是不想抓啊! 它太难受了…… 乐天有段时间没跟兰德在一起,感觉好极了, 兰德心里有气,动作比之前粗暴,加上潮湿黑暗的环境,乐天觉得自己像在跟人偷情,兴奋得不得了,尤其是不穿圣袍的兰德,穿着一身半褪的劲装,真的让乐天有被陌生猎户强X的羞耻感。 兰德难得地没有说骚话, 全程都很沉默,不管乐天怎么叫, 他都是以咬乐天一口来回应。 乐天也不介意,你咬我我就咬回来。 粗粝的石头磨破了乐天身上娇嫩的皮肤,乐天轻声喊疼, 兰德一口又咬在他的肩头,“这就疼?你知道……”你知道你离开的时候我有多疼吗?他不想说,只加大力度铁了心要让乐天更疼。 漆黑的山洞里,闷哼与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外面的大雨早就停下,蔚蓝的天空显示出它本应该有的真实模样,日光像长了脚,缓缓从外面爬进山洞,爬上兰德蜿蜒的银发、乐天颤抖的脚趾、不断闪动的睫毛、被咬破的猩红嘴唇,黑暗中的一切都慢慢变得清晰。 乐天在渐渐光明的山洞中拥抱住兰德的脖子,“我、我以后……啊……啊……都不会……啊……离开……你……” 兰德咬住他的脖子,终于出了声,“你要是骗我,我就杀了你。” 乐天仰起头,金发往后散倒,濒死般地尖叫了一声,完全脱了力,兰德抱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才语气完全平静了下来,“……不要再让我伤心了,我真的很爱你。” 乐天昏了过去,什么也没听到,再醒来的时候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天花板镜子,兴奋道:“哈,我又回来啦!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被抛弃了。” 系统:“……没担心过。”它现在很疲惫,沉浸在对自己的自我否定中,自己到底为什么那么贱,为什么要抓乐天呢?通缉犯那么多,偏偏选中了最奇葩的一个。 乐天:“咦?你是我妈吗?我怎么不知道。” 系统:……不孝子…… 教皇大人不在,乐天起身,像在自己家一样洗了个澡,抓了兰德的一件银袍套在身上,趿着兰德的拖鞋出去,走出重重叠叠的宫殿,在外殿伸了个懒腰,人还没伸展开,就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走出殿内,才看到殿门被封了。 乐天:…… 原本属于大门的位置罩上了一层圣光屏障,屏障上面火花带闪电,乐天毫不怀疑自己如果碰一下那马上就会被电成七分熟。 很显然,兰德是想要把他关在这里了,乐天的脸色沉了下来。 系统很了解他是个什么货色,冷静道:“喜欢吗?” 乐天嘿嘿一笑,一扫阴霾,“超喜欢的!” 它就知道……这个人只对米虫生活最感兴趣,它也想不明白怎么不管走到哪里最后都会发展成这种囚禁的情节? 乐天非常淡定地回到殿内,风吹起了兰德书桌上的薄纸,落在了乐天脚下,乐天捡起来一看,是他的画像。 卷曲蓬松的金色长发,优越完美的五官,湖绿色的明亮双眼全都画得惟妙惟肖,最难得是兰德画出了乐天身上那种高傲得不可一世眼中只有自己的神态,乐天看了一会儿,心想原来自己在兰德心中就是这种形象。 乐天对系统道:“拍个照留念呗。” 系统:“没内存了。” 乐天:“又?” 系统心想这是画又不是诗集,你难道还有什么方法折磨我不成? 事实证明还是有的。 “别画了!”系统恨不得自己没有视觉模块。 乐天淡定道:“怎么了,画得挺好啊。” 西瑞尔油画学的不错,色彩大胆笔触细腻,乐天借着这个壳子可以画出一幅都能拿去拍卖的好画。 只是内容就有点……系统绝望,为什么这个人画自己跟别人的黄图都毫无心理障碍呢? 系统:“你不怕兰德看见了生气?” 乐天继续画,“我要是画的别人他才要生气呢。” 系统:……“别画了,我存。” 乐天笑嘻嘻,“哎呀,画都画了,画完一起存。” 系统宁死不从,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只留下了兰德给西瑞尔画的画像。 系统很不理解,“画的又不是你。” 乐天:“怎么不是我?” 系统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乐天轻哼了一声,“你肯定不知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系统会知道? 兰德回来的时候,穿过圣光屏障,见乐天穿着他的银袍正在书桌上画画,看着很乖巧的样子,兰德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乐天会跟他闹一场。 高大的身影投射在画上,乐天仰起头,淡淡道:“你回来了。” 兰德生硬道:“嗯。” 乐天指了指门口的圣光屏障,“那是什么?” 兰德:“新装的大门。” 乐天:“有必要吗?” 兰德:“没必要,但我乐意。” 小宝贝越来越凶了,乐天放下画笔,他正在画的是一幅风景画,雪山蓝天净化心灵,兰德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把画夺了过去,瞬间就烧毁了,“你休想再去匈铎。” 乐天:“?”他随便画画的。 兰德警告:“再有下次,铲平它。” 乐天无言:“……我没跟海伦娜结婚。” 这件事兰德早知道了,幸好乐天没有跟海伦娜在匈铎结婚,要不然他一定像他刚刚说的那样铲平匈铎。 兰德轻哼了一声,“也没有跟我结婚。” 乐天伸手抓住兰德的袖子,挑了挑眉,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痞里痞气的,“想当我的王后?” 兰德没说话,斜睨了他一眼。 “哦……”乐天拉长了音,“还是想当我的情妇?” 兰德还是没说话,双眼无波静静地看着乐天表演。 观众不互动,乐天觉得没意思,放开他的袖子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兰德道:“好玩吗?” 乐天蔫蔫道:“对不起。” “再有下次,我就在主殿干你。”兰德冷冷道。 主殿的教廷使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每天人流往来是最多的,兰德这种威胁……怎么说呢……乐天想想就刺激。 但乐天不要脸,西瑞尔还是要脸的,于是乖乖地夹着尾巴道:“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 兰德伸出手,掐住乐天的下巴,他昨天咬了乐天好几口,在乐天的下巴也留下了一些淡青色的齿痕,显得十分旖旎,兰德喉结滚了滚,“犯错就要挨罚。” 乐天心道:你不如干脆直接说犯错就要挨干。 “那……你想怎么罚我呢……”乐天捧住兰德的手,湖绿色双眼纯净无垢地望着兰德,伸出猩红的舌尖轻轻舔了舔他的手指,“教皇大人?” 兰德心猛颤了一下,手指顺势夹住乐天的舌头,“罚你没有晚饭吃。” 乐天:…… 兰德俯身以唇代指,与乐天交换了个黏糊糊的湿吻,含混地在他耳边道:“先吃别的,看你表现再决定你有没有晚饭吃。” 乐天看着他红起来的脖子和耳朵,心里觉得好笑,又要说骚话自己又觉得害羞,真可爱啊。 乐天故意道:“那算了,我最近胖了,少吃一顿晚餐减肥了。” 兰德瞬间变脸,凶道:“必须吃。” 那天晚上乐天该吃的不该吃的都吃上了,而且吃得很饱。 乐天在教廷第一年的日子,真正的一步都没离开兰德的宫殿,他适应得非常良好,这种封闭式米虫生活乐天毫无心理压力,甚至胖得腹肌都看不见了。 乐天在镜子里看着自己消失的肌理纹路痛哭流涕,“妈,我的腹肌呢。” 系统冷冷道:“每天除了睡就是吃,你还想要腹肌,你在想屁吃。” 乐天委屈道:“我有运动啊,早中晚全都没落下。” 系统崩溃:“闭嘴啊你!” 兰德回殿看到乐天坐在镜子前环抱住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紧,这一年乐天不吵不闹,除了偶尔与他拌嘴,完全没有过意见,终于忍不了吗? 兰德上前板着脸搂住乐天,“怎么了?”语气很平静,但搂住乐天肩膀上的手背青筋却因为紧张而微微暴起。 乐天抓着他的衣领哭唧唧,“宝贝儿,我没有腹肌了你还爱我吗?” 兰德:…… 见兰德不回答,乐天“哇”地一声大哭,“你果然爱的只是我的身体!” 兰德道:“别哭了,再哭就干你。” 乐天哭得更大声了。 被兰德日过一顿之后,乐天心满意足地摸着光滑的小肚子,就算没有腹肌,他也是大陆最亮的崽,兰德正从背后抱着他,见他一直在摸肚子,淡淡道:“怀上了?” 乐天:“……” 兰德:“几个月了?” 乐天:“……我只是胖了。” 兰德:“我看不像。”伸手捏了一把乐天的小肚子,肯定道:“很明显是怀孕,你早上吃东西还吐了。” 废话……吃那种东西能不吐出来吗……乐天心想兰德你变得太快了我跟不上节奏。 兰德继续自顾自道:“听说孕妇的需求会变大。” 乐天:“……” 兰德:“怪不得最近那么骚。” 乐天忍无可忍,翻身挠他,兰德抓住他的手,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果然怀孕了,脾气也变差了。” 乐天这一年都没见兰德笑过,重新看到兰德的笑容,感觉他的小天使终于又回来了。 “这么不乖还是要教训一下,不能因为你怀孕就纵容你,”兰德翻身压住乐天,“打屁股。” 乐天:……我错了,小天使已经出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又过了三年,鉴于乐天表现良好,兰德已经把圣光屏障撤了,乐天虽然能自由出入了,但还是只待在宫殿里,大陆资深宅男国王不是吹的。 有一天,兰德怒气冲冲地回来了,手上捏了一本小册子,“你解释!” 乐天莫名其妙地接过册子,看到上面熟悉的签名他就想起来了,额……那本有味道的诗集,他不明所以道:“我签的,怎么了?” 一句话把兰德点着了,二话不说把乐天日得喵喵叫,事后警告乐天:“以后不许给任何人签字。” 乐天沙哑道:“好。” 兰德:“除了我。” 乐天:“你不是不喜欢那本诗集?” 兰德松开手下了床,从一旁精致的盒子中掏出一张画纸,赫然是那副乐天没画完的他跟兰德的黄图,乐天惊得一脸血,他记得他把他扔了啊! 兰德把画拿了过来,对乐天道:“签这个。” 乐天心想太羞耻了,我堂堂国王在这种东西上签字……然而还是乖乖地签了。 兰德收回画之后笑了笑,他现在不爱笑,每次笑的时候乐天都觉得特别甜,并且怀念那个没被他作坏的小天使兰德。 兰德见他眼神飘忽,又沉下了脸,“你在想什么?” 乐天下意识地回道:“想你啊。” 兰德脸色缓和,耳尖泛起淡红,重新把画收好,坐回乐天身边,轻声道:“想我干什么?” 乐天:“干我啊。” 兰德:……“你是不是又怀孕了?” 整天云怀孕的乐天非常淡定,“是,刚怀上,你别碰我啊,一不小心孩子就掉了。” 兰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乐天哪忍得住,到晚上又缠着兰德说孩子满三个月安全了,兰德边日他边放狠话,“得给你做个绝育,整天怀孕。” 乐天抖了抖,想起了当年做太监的日子,颤抖道:“不要了……以后不怀了……” 兰德恶狠狠道:“不想怀我的孩子,是不是想离开我?” 乐天:……想日我大可不必找那么多借口。 乐天在这个世界足足过了二十一年,系统人都快被屏蔽傻了,当它那头响起女主感情线波动的提示音时,它怀疑自己听到了天堂的赞歌! 乐天很平静,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海伦娜真正掌握权利之后,必然会渴望感情,人都是贪婪的动物。 而让系统感到乐天很可怕的地方是:“对方颜值判定比你高0.001个百分点。”主要是以年龄取胜,乐天已经快四十多岁的人,虽然有神力延缓衰老,但也比不上海伦娜的小狼狗,年轻就是美好。 乐天淡定道:“一切尽在掌握。” 系统:……这人太可怕了……它认输了…… 离开的那天,乐天与兰德一起在教廷的穹顶看星星,两人牵着走,气氛静谧而美好,忽然一道圣光罩住了两个人,乐天望向兰德,发觉兰德幽蓝色的眼睛竟是洞悉一切的冷静,“你要离开了,是吗?” 乐天点点头。 兰德是这个世界的神子,感知生老病死应该不难。 乐天轻声道:“别难过。” 兰德摇了摇头,微微笑了笑,乐天又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别害怕,”兰德扭过乐天的肩膀,俯身额头贴向他的额头,他说,“神会一直在你身边。” 说完,他俯身极其温柔地吻住了乐天,乐天感觉到面颊上湿热的温润,是兰德的一滴眼泪。 他死在了兰德的吻里,这一次,他一点也没有疼。 第53章 校园生活快乐多1 乐天是在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中醒来的,他从臂弯里抬起头, 发现自己正坐在教室里, 刚刚趴在桌上正在睡觉。 乐天:“哇塞,我又回到学校了, 好开心,我已经几百年没上过学了~” 系统冷笑:“呵, 开心就好。”就乐天这种放水加水的分段问题都搞不明白的,必然是学习中的渣滓。 乐天继续道:“还是在教室里睡得最香啊。” 系统:“……” 本世界的乐天姓丁, 丁乐天所处的杨德中学是全市最顶级的私立贵族学校, 这里的学生非富即贵,丁乐天就属于富, 他爸五年前中了巨额彩票,身价一跃晋升全市前百富豪。 乐天:这是什么狗屎运我爱了。 丁乐天的爸爸中了彩票以后也没有挥霍无度坐吃山空,而是投资生产发展实业,被他居然还搞成功了,短短五年,身价就翻了三翻。 乐天:好爸爸,我的好爸爸,我决定赖在这个世界跟我爸混到底, 我不走了。 系统:“我必须告诉你一个事实。” 拥有好运老爸的乐天心情很好,很温柔地说:“什么呀?” 系统:“你是全班倒数第二穷的。” 乐天:“……” 还有没有天理?乐天悲愤道:“那么全班最穷的是谁?” 系统:“你女朋友, 张清宁。” 相比丁乐天,女主张清宁是不折不扣的真穷人,孤儿, 靠拿全额奖学金和杨德提供的助学金才进的杨德。 乐天:“我该不会是为了找自信才找张清宁当女朋友的吧?” 系统:“当然不是……” 乐天松了一口气,“呼,好怕自己的人设是阴暗的坏人呢。” 系统:“……”说的什么屁话。 张清宁作为真·穷人,被班上的富贵同学排挤欺负,丁乐天自己也穷过,看不下去替张清宁说了一次话,就被其他同学起哄拉郎了。 两个最穷的人组成的cp是全班同学的嘲讽对象。 乐天:“气死我了,他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系统:“没事,只是给你们组cp而已,他们平常都不爱欺负你,拿你当空气。” 像丁乐天这种暴发户,在富人圈也是鄙视链的最底层。 乐天恨恨道:“我的cp才不会是女孩子呢哼。” 系统:“……”已经开始不加掩饰了嘛。 乐天刚想问男主的情况,就听到身后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倒了,回头一看,发现一群女孩子围在一张课桌前,桌上的书全掉在了地上。 座位的主人是个眉清目秀神情冷淡的女孩,系统告诉他那就是张清宁。 很明显,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富贵同学又在欺负张清宁,乐天怒了,“我不允许有人欺负我的女鹅!” 系统:……又开始犯把女主当女鹅养的病了。 乐天起身,随手拿起一本厚厚的书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嘭”的一声巨响几乎吸引了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乐天自己也吓了一跳,见那群围着张清宁的女生转过来看着他,还有张清宁也抬起了头,表情有丝疑惑,乐天怒瞪着眼睛,对那些女生大喊道:“不、不、不要欺、欺负同、同、同学。” 乐天:“?????” 系统:“哦,忘了告诉你,丁乐天是个天生的结巴。” 原本气势很足的一句话被他这样结结巴巴地说出来,不仅没有威慑力反而很滑稽,班上的同学都笑出了声。 “哟,丁乐天,你会护女朋友了?” 有个女生笑着调侃道,围着张清宁的女生倒是都散开了,转而开始对丁乐天阴阳怪气。 乐天对系统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系统以为他要开大爆发了,没想到他转身就跑出了教室,“呜呜呜,妈妈,这学我不上了!” “妈妈”:“……随你便。” 原本的丁乐天性情好听了说叫温和,难听了就是逆来顺受懦弱老实人,就算在班里被其他同学当空气,偶尔拿他与张清宁的“恋爱”来攻击调侃,他也是默默忍耐,现在的乐天表示我受不了那气,我要回宿舍睡觉。 杨德中学的宿舍都是两人间,两张单人床并排,前面设置书桌,还有独立的洗手间,跟宾馆差不多。 大夏天,整栋宿舍都开了中央空调,乐天美滋滋地盖着被子在宿舍睡觉,然后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 “果然还是在教室里睡得香。”乐天嘟囔着,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玩,顺便问系统,“男主是谁啊?” 系统冷笑一声,“你有必要知道男主是谁吗?”它现在终于算是想明白了,不让乐天糟蹋男主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让他发现男主。 反正乐天做任务都是耍无赖完成,系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想赶紧走完惩罚任务就跟乐天分道扬镳,不想管他也不会傻到去帮他泡男主。 乐天“哼”了一声,“不说就不说,我自己也能猜到,肯定是班上最有钱的。” 系统惊悚,再一次闭麦。 乐天一看系统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得意道:“联盟的那点狗血套路我早就了然于胸。” 毕竟也是演过那么多角色的守护者,经历过的狗血岂止车载斗量。 正当系统想抢救一下的时候,宿舍的门没猛地推开了,发出一声巨大的“嘭”,吓得乐天手机都掉了,他都怀疑门是不是被人推坏了,心想丁乐天的室友是个什么脾气暴躁的辣鸡。 辣鸡的身影一出现在乐天眼里,乐天瞬间变脸:哇哦~好帅的辣鸡~ 少年身材高挑体形纤长,麦色肌肤,俊脸棱角分明,满脸的不耐更显桀骜不驯,额角流下的汗水滑入皱巴巴的白衬衣,扣子也扣得很不规矩,有一颗没一颗,一看就是学校里最受少女欢迎的坏男孩。 乐天看傻了,手机都不捡了。 少年嘴里不知道在骂什么,解衬衫的动作极其粗暴,脱完就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微一弯腰,鱼一样地从白色背心里滑出来,又把背心揉成一团也扔在了地上。 乐天流着口水看少年薄薄的背肌,“好青涩哦。” 系统冷道:“他今年十七岁。” 乐天瞬间就萎了,联盟的规定可是很严格的,跟未成年发生关系,不用系统判定,直接触动联盟警报当场去世。 蒋渠真是烦透了,在家烦,在学校更烦,上身脱干净正要脱下身的时候,忽然觉得有谁在盯着他,回过身一看,发现丁乐天傻乎乎地看着他,他恶狠狠地瞪了丁乐天一眼,“看什么看!死结巴!” 乐天:…… 丁乐天似乎是被他吓到了,还是呆呆地看着他,蒋渠拧了浓眉,啐道:“脑残。”转身进了浴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乐天:“他好喜欢摔门哦。” 系统:“说不定还喜欢摔跤。” 乐天感觉这个丁乐天的室友脾气特别暴躁,好像一言不合就会跳起来把人痛扁一顿。 系统温柔道:“是的哦,蒋渠因为打架总共被记过十二次处分。” 乐天震惊,“他家是干什么的啊,后台好硬啊。”记十二次处分还没退学。 系统没想到他的关注点那么清奇,又提醒道:“曾经有男生给他表白,被他打断了鼻梁骨。” 乐天捡起手机继续玩,“哦。” 系统见他反应这么淡定,继续道:“你就不害怕吗?” 乐天:“我怕什么,我又不跟他表白。” 系统虽然已经放弃管他了,但还是感到淡淡的欣慰,感谢暴躁少年蒋渠还系统一片蓝天。 乐天幽幽道:“说不定是他对我表白呢。” 系统:…… 丁乐天的手机里连一个游戏都没有,全是跟学习有关的app,这个学英语,那个学古文的,乐天看得两眼发直,“丁乐天学习很好吗?” 系统道:“月考成绩单在床头的抽屉里。” 乐天兴致勃勃地拿了出来——语文54,数学52,英语49,物理41,化学47,排名位列班上倒数第一。 乐天憋了半晌,“倒是不怎么偏科。” 系统差点笑出声。 “啊啊啊,这个丁乐天怎么学习成绩这么差啊?”乐天忿忿不平,“我上学的时候好歹也能考个班级前三。” 系统:“放屁。” 乐天:“不信就算了。” “既然我来了,从今天起,我一定要发愤图强!”乐天心中充满了雄心壮志,“人设不能崩得太厉害,就先订个小目标吧,下次月考必须考上倒数第二!” 系统:“……你加油……” 乐天随手把成绩单塞回抽屉,拿出手机——下了个消消乐。 系统:“你不是要学习吗?” 乐天:“考个倒数第二还需要学习?我闭着眼睛都能考上。” 系统:“行吧。” 消消乐这种游戏是杀时间利器,乐天好久没玩了,玩得不亦乐乎,丁乐天零花钱很多,他还充钱买了道具,“我在好友排行榜又前进了一名!” 系统:……这种弱智能考前三的班级大概班里一共也就三个人吧…… 正在乐天沉迷游戏的时候,浴室内突然传出一声吼,“喂!” 乐天被吓了一跳,问系统:“是在叫我吗?” “死结巴!” 好了,他确定是在叫他了。 乐天放下手机,走到浴室门口,隔着门小声道:“有、有、有什、什……” 没等乐天说完,蒋渠就不耐道:“给我拿条毛巾。” 哦,忘了拿毛巾啊,乐天道:“毛、毛、毛巾在哪?” 蒋渠懒得跟丁乐天来回扯皮,大声道:“跟你说不清,别啰嗦了,拿一块你的先借来用用。” 乐天趿着拖鞋走到阳台,收了一块多啦A梦的卡通毛巾,进去敲了敲浴室的门,“毛、毛……” 还是没等他说完,浴室门猛地打开,露出蒋渠湿漉漉的俊脸,一手夺过毛巾又“嘭”地一声关上了浴室门。 乐天摸了摸鼻子,遗憾道:“哎,太快了,没看清啊。” 系统机械道:“他今年十七岁……” 乐天:“呜,所以我才只是看啊。” 系统:……赶紧去查蒋渠的生日,到那之前或许他都是安全的。 过了一会儿,蒋渠从浴室出来了,他光着上身,只在下身穿了条夏天穿的运动短裤,少年的身体青涩又美好,肌肉秀美流畅,他正弯腰擦头发,腹部微微一弯就显示出八块腹肌的形状。 乐天:“哇哦,我好想念我的六块腹肌。” 系统:“呵,你配吗?” 蒋渠擦着擦着感觉丁乐天又在看他,瞥眼一看果然是又盯着他不放,他甩了甩毛巾,修长的臂膀极为有力,毛巾被他甩出了破空的厉响,随手把毛巾挂在脖子上,阴森森地对乐天道:“你看什么呢?” 乐天缩了缩脖子,双眼垂下,眼神乱飞,面红耳赤道:“那、那条毛、毛巾是、是用、用来擦、擦脚的……” 蒋渠:…… 第54章 校园生活欢乐多2 蒋渠脸顿时黑得像锅底,觉得脖子上瞬间发起了痒, 扯下毛巾在鼻尖闻了闻, 幸好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没什么其他奇怪的味道。 毛巾“唰”的被扔回乐天怀里, 乐天缩了缩脖子,解释道:“我、我想、想说、说的, 你、你、你不让、让我说。” 蒋渠气得不轻,恶声恶气道:“闭嘴!” 乐天默默地把怀里的毛巾叠好, 小声辩解道:“我、我洗、干、干净的。” “我叫你闭嘴, 听不懂?”蒋渠瞪了他一眼,拉开床头的抽屉, 掏出一条新的毛巾擦头发,顺着毛巾掉出来的还有一张薄薄的纸,蒋渠捡起来一看,嗤笑道:“倒数第一?死结巴,你可真行啊。” “你、你还给我!”乐天急了,一手抽回成绩单,脸红成了个番茄。 蒋渠又嗤笑一声,把毛巾挂在头发上, 鄙夷道:“结巴就算了,还那么笨。” 乐天心想一看你那样就跟我半斤八两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学生, 还好意思笑丁乐天,他不服气道:“你、你很、很聪明吗?” 蒋渠学着丁乐天说话的样子道:“我、我、我比你好一、一点点。”伸出两根手指,在丁乐天面前比划了一下, “也就年级前三和班级倒一的差距。” 乐天心想小兔崽子比我还能吹。 见乐天一脸不信的样子,蒋渠冷笑一声,掏出枕头下的成绩单拍在丁乐天面前。 乐天捡起成绩单一看,眼又直了。 的确是比他好一点点,在他的各科分数前加个1就行了。 怎么可能?这人明明一脸学渣样,怎么那么猛啊?乐天感觉自己简直受到了侮辱。 蒋渠抽回学习单,嘲笑道:“垃圾。” 乐天心态崩了:呜呜呜,我真的好垃圾。 丁乐天垂下脸,他个子不高,缩成一团像个小动物,浑身都散发着郁卒的气息。 现在是高三刚开学一个月,蒋渠也才跟丁乐天相处了一个月,对他的印象就是话不多的结巴,成天捧着书在那咬笔杆,看上去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没想到岂止是不聪明,简直笨得出奇。 乐天伤心地躺回床上,流着泪问系统:“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别人就是年级第二,我是倒数第一,你不觉得这样你面子上也过不去吗?” 系统冷冷道:“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早就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乐天:“……呜呜呜……” 蒋渠半躺在床上擦头发,掏出手机跟人发信息,发着发着忽然听到身边传来抽泣的声音。 蒋渠皱了皱眉,转过脸,丁乐天正背对着他,盖着鹅黄色的小花被,肩膀一耸一耸很明显在哭。 不是吧,说他什么了就哭,蒋渠紧了紧口腔内的肌肉,手机又震了震,蒋渠看了一眼手机,刚想回,还是忍不住把手机砸到了被子上。 “喂,你在哭吗?” 乐天沉浸在“妈妈不爱他”的悲伤之中,完全没理会蒋渠,直到蒋渠探过来的俊脸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吓了一大跳,打了个哭嗝,“妈……” 蒋渠黑着的脸没绷住,“你瞎啊,我像你妈?” 乐天往被子里缩了缩,拿被子盖住自己的大半张脸,眨巴着眼睛道:“你、你有什、什么事?” 对方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看上去活像被他欺负了一样,蒋渠不耐道:“别哭了。” 乐天点点头,他要从悲伤中走出来,争取学习进步,重获母爱。 蒋渠脸色缓和了一点,坐在丁乐天的床上,别扭道:“学习要讲究方法,你每天捧着个书到三更半夜有什么用?” 乐天抓着被子小声说他不懂方法。 蒋渠斜眼白了他一眼,“不懂就学。” 乐天更悲伤了,“学、学不会。”这知识它,不进脑子啊…… 蒋渠简直无语了,“真笨啊,”又凶巴巴地警告道,“不准哭了,再哭我揍你。” 乐天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瞪大眼睛努力不让眼眶里的眼泪掉下,表示我不敢哭了。 蒋渠虽然脾气不好,但从来不主动惹事,更别说欺负同学了,相反地,他很少与人接触交往,跟丁乐天同住了一个月,今天说的话是前段日子加起来的几倍,只是没想到说两句就把人弄哭了。 蒋渠道:“试卷我看看。” 乐天大大的眼睛里写满小小的疑惑。 蒋渠不耐烦道:“我帮你看看试卷,你这个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乐天又往下缩了缩,更小声道:“在、在教、教室里。” 蒋渠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道:“不对啊,现在在上课,你怎么跑宿舍了?” 乐天:你不也跑回来了吗?还说我? 丁乐天红着眼睛,眼泪又在眼眶里开始打转,他的眼睛生得又大又明亮,像两颗玻璃珠子,玻璃珠子里盈满了眼泪,马上盛不住要掉下来了,蒋渠举双手投降,“行吧,我不问了。” 回到自己床位上,蒋渠拉开衣柜套了件白T恤,拿了手机出去了,出去的时候又是“嘭”的一声摔门。 乐天瞬间收回眼泪,对系统道:“看上去凶巴巴的,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嘛。” 系统听到乐天一副吃定蒋渠的口气,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校园里正是上课时间,篮球场上有两个班级在上体育课,蒋渠路过的时候,被人叫住。 “蒋渠,下来打两局?” 蒋渠头也不回地冲他们摆了摆手。 一阵口哨尖叫声传来,“吊啊!” 高三(1)班正在上数学课,但却没几个学生在听,老师也并不在意。 杨德的特色并不是学习,而是升学率,这两者之间是不同的。 杨德的大部分学生因为优越的家世背景都会拥有比其他学校更多的选择,比如出国,几乎一个班上80%的学生都会选择出国读大学,还有一些会选择国内私立的名门,正儿八经靠学习成绩考上好大学的反而会被看不起。 像张清宁这些拿奖学金的资优生就是这样,不过她从来不把班级同学的嘲弄放在心上,她的目标是清华,其余的都是遮望眼,拨开就行。 倒是今天丁乐天又为她说了话被气跑了,张清宁有点内疚,上课的时候还在走神。 “咚咚。”班级门被敲响了。 张清宁循声望去。 数学老师扬声道:“进来。” 门把被拧开,蒋渠出现在教室门口那一刻,张清宁感觉身边的空气浓度都变粘稠了,女生抽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张清宁摇了摇头,低头比对自己的课堂笔记和老师的板书内容。 数学老师奇怪道:“同学,你好像不是我们班的。” 蒋渠懒懒道:“嗯,我是丁乐天的室友,来拿他的试卷。” “哦,那边第三个空位。”数学老师指向连续的两个空位中的前面一个。 蒋渠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弯腰去掏丁乐天的抽屉,果然掏到了一沓叠的整整齐齐的试卷,拿到试卷对老师道:“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数学老师点了点头。 女生们看着蒋渠迈动长腿走过,都激动地不行,互相小声道:“好帅”“好酷”。 张清宁也多看了两眼,不过不是因为蒋渠,是因为他说他是丁乐天的室友,她想知道丁乐天怎么样了。 蒋渠摔门走了以后,乐天就窝在被窝里玩消消乐,玩得非常起劲,不时发出弱智般的笑声。 门被敲响的时候,乐天吓了一跳,像半夜玩手机被父母抓住的孩子一样,赶紧把手机放到枕头底下,下床趿着拖鞋去开门,心想蒋渠这兔崽子就算考年级第二又怎么样,出门还不是忘掉钥匙。 门打开以后,乐天呆住了。 门外站着一个五官极为精致的少年,身材修长足足比乐天高了一个头,生得唇红齿白风光霁月,眉眼间的冷漠冲淡了他俊美的五官所带来的脂粉气,活像是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乐天在心里口水流了三千丈,抓着门把手小心翼翼道:“你、你、你找、找我?” 少年点了点头,“老师让我来看看你。”少年的声音如清风过森林,碧波冲寒潭,清冷又不失磁性,乐天差点耳朵怀孕了。 乐天低下头,掩饰自己饿狼一样发光的眼睛,暗暗对系统道:“妈妈,我爱你!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一款嘤嘤嘤。” 系统:“……”到底有哪一款是你不喜欢的,你告诉我,我去找。 “我、我没、事。” 江越瞥了乐天按在门上的手一眼,瓷白的手紧紧地抓住门框,手背都红了,很显然乐天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没事。 杨德的学生每一个都很金贵,就算乐天在班上是最不起眼的,老师也绝不敢怠慢,所以让江越这个班长过来看看。 江越道:“没事我走了。” 乐天:!!!别啊,我有事! “那、那个……”乐天叫住了他,小声道,“我、我的、试、试卷还、还在、教、教室里……” 江越淡淡道:“明天再订正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乐天伸长脖子看着江越风姿迢迢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吸了口口水,问系统:“他今年多大啊?” 系统:“……18。” 乐天眼睛猛地亮起。 系统冷冷道:“你还差七个月满18。” 乐天蔫了。 蒋渠拿着乐天的试卷翻看,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怎么那么简单的题目丁乐天都不会做吗?连时态都搞不清,语文试卷就更离谱了,都是高三的人了,作文前言不搭后语言之无物就算了,竟然还有好多错别字。 蒋渠看着看着都看笑了,这个班级倒一丁乐天当得实至名归。 很快,蒋渠就笑不出来了,他看到了他的一生之敌——江越。 江越也看到了他,眼皮一抬很快地就眼神掠了过去,就像没看到蒋渠这个人一样。 蒋渠在他经过身边的时候作了下呕吐状,“装逼犯。” 江越置若罔闻,步伐纹丝不乱,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宿舍楼。 他越是这样云淡风轻,蒋渠就越是火大,回到宿舍先摔门再摔试卷,大骂道:“妈的,装什么逼,老子看到那个阴阳人就他妈的火大!” 乐天拿着手机满脸懵逼,看着飞到他脸上的试卷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蒋渠骂完了,捡起掉在地上的试卷,扔到乐天床上,恶狠狠道:“起来订正,今天不订正完你别想睡觉!” 乐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55章 校园生活欢乐多3 乐天以为自己是来唱响青春圆舞曲的,没想到是来学习的, 感觉自己离当场去世只差一道题的距离。 蒋渠把他抓起来坐在书桌前订正试卷, 然后自己跑回床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消息。 乐天坐在书桌前偷偷回头看了好几次,发现他眉头皱得打结, 满脸暴躁,单手打字快到飞起, 很合理地怀疑他在骂人。 趁蒋渠不注意,乐天悄悄放下笔, 轻手轻脚地起身。 “干什么呢?” 蒋渠一句话喝住了他的动作。 乐天瑟瑟发抖, 头也不敢抬,小声道:“上、上厕所。” “我给你一分钟。”蒋渠冷着脸道, 手没离开手机,一双锋利的眼刮在乐天的脸上,乐天顿时感觉寒风过境。 乐天挪开椅子,蒋渠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一直看着他走到卫生间门口,丁乐天哭过的眼角红红的,脸也有点红红的,细声细气道:“我、我、要拉、拉、拉屎。” 蒋渠:“……” “一、一、分、分钟来、来不不及。”丁乐天越说越小声,头也越垂越下。 蒋渠心头火旺得飞起, 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死结巴这么讨嫌,怒道:“快去!” 乐天钻进卫生间, 坐到马桶上就开始消消乐。 系统:“……你是真不怕挨揍啊……” 乐天淡定道:“怕就不是真男人。” 系统:……有小丁丁的人说话就是硬气。 蒋渠还在跟周多甫发微信大骂江越那个阴阳人。 “我他妈迟早有一天让他给我跪下唱征服。” “你们怎么说也是表兄弟,干嘛一天天跟斗鸡似的,江越哪里阴阳怪气, 我怎么觉得他挺安静的。” “因为你脑残。” 蒋渠气得再次把手机砸到床上,江越这阴阳人整天装模作样还特别会收买人心,搞得人人都觉得他俩的恩怨是他单方面的问题,阴阳人真的恶心。 蒋渠瞄了一眼卫生间,死结巴怎么那么久都没出来,不会躲在卫生间哭吧? 烦躁地翻身下车,蒋渠用力捶了捶卫生间的门,“喂,死结巴你掉马桶里了?” 乐天被巨大的敲门声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屏幕顿时摔了个稀巴烂。 乐天:“……哇呜呜呜呜哇……”这一关我马上就要过了啊! 蒋渠听到里面摔东西的声音心里一紧,又听到乐天又在哭,立刻更用力地捶了捶门,“喂!你出来!你干什么呢?!” 乐天捡起手机,抹了把泪,把门打开,把屏幕碎花的手机捧在蒋渠眼皮子底下,用控诉的眼神盯着蒋渠,“摔、摔坏了……” 蒋渠心虚了一瞬,马上发现了盲点,“……你上厕所带什么手机?” 乐天不说话了,慢慢地缩回手把手机藏回身后。 蒋渠看一眼他身后根本没打开的马桶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恨铁不成钢地拎起丁乐天的衣领,丁乐天个子矮,长得瘦小,被蒋渠一拎马上踮起了脚讨饶,“我、我我错了……” 蒋渠充耳不闻,把乐天拎出卫生间一把扔到床上。 乐天重重地摔进软床,心想:孩子别冲动,咱俩都是未成年。 蒋渠气得大骂,“烂泥扶不上墙,活该你考倒数第一,你还上什么学,滚回家算了!我怎么有你这种废物室友,明天就给我换宿舍滚出去!” 乐天:“嘤。” 丁乐天巴掌大的小脸埋在床铺里,良久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站起,脸上又是满面的眼泪,“对、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让你订正你跑厕所玩手机,你怎么那么不求上进呢?”蒋渠不耐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是女的?” 乐天:“……”要不脱光了看看? 丁乐天这倒霉孩子亲妈走得早,一直是他爸一手带大,他爸虽然运气爆棚,养孩子却不怎么擅长,把丁乐天养成了个寡言懦弱的爱哭鬼,再加上丁乐天天生泪腺发达,一受委屈根本忍不住眼泪。 乐天拿袖子抹了把脸,刚抹一道,大眼睛里又滚下两道泪珠子,默默地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笔对着试卷开始咬笔杆子,边咬眼泪边“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生怕把试卷弄脏,又不停地拿手心去抹试卷上的泪痕。 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蒋渠看得简直无语,他到底做了什么,活像欺负了丁乐天似的。 乐天吸了吸鼻子,拿余光瞟了一眼蒋渠,见他正盯着他,吓得一抖。 蒋渠:……操。 蒋渠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坐到丁乐天身边,努力平静道:“你是不是来学校学习?” 乐天点了点头,期期艾艾道:“是。” 蒋渠:“那你为什么不学?” 乐天嘴一撇,眼泪不要钱一样地掉,“学、学不会。” 蒋渠:……怎么觉得刚刚的对话好像什么时候发生过? 蒋渠凑上去看了一眼试卷,发现是语文试卷,忍不住吐槽道:“语文也不会?”再仔细一看,古诗词默写,前半句:朱门酒肉臭,丁乐天试卷上端端正正地写着——李家稀饭香。 蒋渠:“……你他妈对的还挺工整。” 乐天吸了吸鼻涕,“学、学校里不、不能说、脏、脏话。” 蒋渠:“你闭嘴吧,听你说话我就难受。”拿了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下半句——路有冻死骨,“不会就硬记硬背,懂吗?” 乐天点点头,眼睛盯着蒋渠写的那半行字看,这小子字写得真好看。 蒋渠忍不住道:“我叫你背。” 乐天大眼睛一翻,无辜道:“你、你说、说让、让我闭、闭嘴。” 蒋渠真是要被丁乐天气死了,他牛脾气一上来,发狠道:“丁乐天,我就不信我今天治不了你。” 第二天早上,乐天:“呜呜呜,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蒋渠太猛了。” 系统:…… 乐天哭得很大声,“他好可怕,好残忍,像一个嗜血的暴君,用这个那个对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呜呜呜。” 系统:“你说的这个那个是指语文和数学吗?” 乐天差点没哭晕过去。 谁能想到,他会被学校里顶级大帅哥按在宿舍……生不如死地订正试卷,昨天晚上蒋渠真是锲而不舍,不管乐天有多笨,他就是跟乐天死磕语文数学两张试卷,乐天经过一晚的学习之后彻底认清了事实——语文也许只是妖怪,但数学是真的魔鬼! 学不会,听不懂,算不出。 乐天的雄心壮志也破灭了,“妈,我觉得我可能没办法进步了。” 系统温柔道:“没关系,反正你也没有退步的空间了。” 乐天醒来的时候,蒋渠已经走了,昨晚折腾到1点,蒋渠说要不是第二天他要出去参加一个物理竞赛,他非盯着乐天把数学订正完。 乐天心道:这大概是我在这个世界最爱物理的一刻了。 早铃都打完了,乐天才垂头丧气地起床刷牙洗脸,镜子里的乐天眼下的乌青深不见底,眼睛肿得像桃子,本来就长得像朵可怜的小白花,现在看上去更可怜了,乐天自怜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我真是多愁多病身,倾国倾城貌。” 这两句还是昨天晚上蒋渠押着他背的。 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基本都进了教室上课,也有像丁乐天这样迟到的人,杨德纪律抓得并不严,都是少爷小姐不好管,大部分学生也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迟到早退这种事很少有人干。 乐天这种暴发户就没有心理障碍了,所以他敲门报道的时候一点也不紧张,上课的数学老师也没为难他,还关心了他几句,说他脸色不好要不要再回宿舍休息。 乐天很想在宿舍睡觉,但他怕蒋渠发现了会整死他,忙摇头拒绝了,垂着头一步步地往座位走。 数学老师正在评讲试卷,乐天瑟瑟发抖,心想不管怎么样先把答案抄上,免得蒋渠押着他做题,找来找去也找不到笔袋,轻轻戳了戳前面的同学,那人回头就给了乐天一个白眼加中指。 乐天:……你有本事来真的。 乐天只好转过身去问后面的同学借,脖子一扭过去他就人就傻了。 江、江越…… 江越正低着头写一本练习册,修长的手指握住钢笔,修得干干净净的指甲是淡淡的粉色,写得不紧不慢,笔下流畅地跳出一行行整齐漂亮的公式,略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乐天只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唇线,极为秀美。 这时,江越抬头了,见乐天转身呆呆地看着他,无声地挑了一下眉。 乐天羞涩地指了指他手里的钢笔。 江越明白了,从旁边的笔袋里掏出一支水笔递给乐天,没等乐天说谢谢,就又低下头开始写题了。 乐天迷恋地又看了他两眼,拿着江越给他的水笔闻了闻,“好香哦。” 系统:“……”真他妈猥琐。 下课铃一打,乐天就迫不及待地转身跟江越搭话,“谢、谢谢你。” 江越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放下钢笔旋上笔帽,“不用还了。” 乐天对系统激动道:“看到没,他送我一支笔!” 系统:“……”神经病。 乐天忙去掏自己的书包,丁乐天平常有点低血糖,会随身带几颗奶糖,他拿了一颗,又拿了一颗,把两颗奶糖一起放到江越的桌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给、给你、你吃。” 这次江越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起身道:“我不吃糖。”长腿一迈,人走向教室外面。 乐天失落地垂下了头。 “你没事吧?”低沉的女声响起。 乐天抬起头,是他“女朋友”。 其实张清宁一般在班里是避免与丁乐天接触的,毕竟他们俩不凑在一起都要被其他人编排,要是说了话,马上就变成原地结婚了。 乐天摇摇头,“没、没事。” 张清宁沉默了一会儿,道:“别把其他的人眼光放在心上。” 乐天点点头,心想一群小屁孩,除了帅哥我谁都不放在心上。 张清宁道:“我听说结巴是能治好的。” 乐天眼睛亮了亮,“真、真的?” 张清宁道:“嗯,你只要别怕,多说多锻炼口腔肌肉,会好的。” 乐天乖乖地点了点头,张清宁微笑了笑,“谢谢你,不过以后不用帮我说话了。”说完,她潇洒地走回了座位上。 乐天望着她的背影,对系统道:“女鹅好可爱。” 系统道:“人家能上清华,你配吗?” 乐天哼道:“我虽然不能上清华,但我能被清华上。” 系统:……清华学子风评被害。 过了一会儿,江越回来了,乐天的视线忍不住又黏在他身上,眼巴巴地看着他坐回了座位上,江越低头,发现两颗奶糖还静静地躺在他的桌子上,抬起眼,丁乐天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就像被抛弃的流浪狗一样。 江越拿起糖,乐天的眼一下亮了,微微眯起,“很、很甜的……” 然后,两颗糖在他头上“嗖”地一下飞到了教室前的垃圾桶里,形成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乐天:“……” 系统:“……好球。” 第56章 校园生活欢乐多4 “换宿舍?”班主任合上手上的试卷,疑惑地望向低垂着头的丁乐天, “这才刚开学一个月, 跟同学闹矛盾了?” 乐天心道不是的,同学逼我学习我学不进, 乐天摇了摇头,“没、没有。” “没有闹矛盾那为什么要换宿舍?”班主任合上掌心, 她在杨德已经干了快二十年,是老资格了, 没有其他那些新来的老师那么战战兢兢, 学生就是学生,该说还是要说, “丁乐天,蒋渠可是年级第二啊,那各方面,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体育运动,那都是很拔尖的,你跟他住在一起是个学习的好机会啊。” 班主任边说边点开了电脑桌面的一张表格,“你过来看看。” 乐天磨磨蹭蹭地上前。 表格一打开,是成绩单, 乐天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班主任鼠标圈了圈丁乐天的名字,严肃道:“你跟蒋渠住了一个月, 你是有进步的,英语从原来的39进步到49,足足进步了十分。” 乐天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那么烂的成绩竟然还是进步的结果。 班主任语重心长道:“我知道, 像你这样的孩子最终爸妈都是要送出国的,但你出了国也得会说英语吧?不能两手一摊,每天就how are you i am fine就结束了吧?该学的你总要学的。” 班主任边说边又点开了另一张表格,学校的排名表。 前三赫然写着——江越、蒋渠、张清宁。 乐天:“哇塞,都是我的人。” 系统:“……”又在说胡话了。 “看到了吗?蒋渠的成绩那是很稳定的,英语他基本维持在115-120之间,你要好好跟他学,争取更大的进步。” 乐天低着头,小声道:“那江、江越呢?” 班主任愣了愣,失笑道:“你想跟江越住?” 乐天内心疯狂点头,表面矜持地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班主任笑道:“江越这小子人气真是高啊,女孩喜欢,怎么男孩也喜欢?” 系统心道老师你对大象一无所知。 班主任笑完道:“他又不住宿,再说班级里他不就坐在你后边,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问他,你看你条件多优越,在班里可以问江越,回去不懂的可以问蒋渠,丁乐天我跟你说,你再不进步可真说不过去了。” 乐天内心一片苦涩:说的他好像开了后宫一样,事实是他只有被学习日得死去活来。 乐天很郁闷地离开办公室。 系统内心乐开了花,早知道学习就能治乐天,早给他安排上了。 没走两步,乐天就被人堵了,一个个子很高的女孩,比乐天高小半个头,乐天一眼就看出是那天在张清宁座位前咋咋呼呼的几个女孩其中之一。 乐天:“啊,校园欺凌的戏份终于来了吗?”这个他熟,演过很多次,驾轻就熟地往墙角躲,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你、你干、干嘛……” 高个女孩名叫凌菲,面容俏丽满脸的不可一世,她上下打量了乐天一眼,傲气十足道:“你跟蒋渠住一屋?” 哦,原来是为了蒋渠,乐天点了点头。 凌菲又道:“我今天看你下课的时候跟江越说话了。” 乐天又点头,心想姑娘你到底是为了蒋渠还是江越,有点花心啊。 凌菲脸上的表情略带一丝红晕,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乐天老老实实地把借笔的事跟她说了。 凌菲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我看到江越扔东西了,是不是蒋渠让你给他的?” 乐天:“?” 乐天满脸懵的表情让凌菲翻了个白眼,凌菲又质问道:“我问你是不是。” 乐天摇了摇头。 凌菲脸上浮现出一种乐天难以理解的失望,嘴上念叨:“还可以磕到了呢。” 乐天一脸不解。 凌菲又道:“我问你,想不想融入班集体?” 乐天:“……还、还行。” “想就乖乖听话,”凌菲靠近一步,仗着身高优势把乐天逼在墙角,乐天心想这不是我要的爱情,姑娘你快住手,凌菲盯着乐天,居高临下道:“以后如果蒋渠在宿舍里提到江越,哪怕是一个字,你也要告诉我,知道吗?” 乐天越来越看不懂凌菲了,心想蒋渠为什么无缘无故在宿舍要提前江越,这两人有什么关系吗?他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道:“那、那你、你们以、以后别、别欺负张、张清宁。” 凌菲咧嘴一笑,痞里痞气的,“哟,丁乐天,好男人,疼老婆啊。” 乐天:……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你放心,我们没那么无聊,还有……女生吵架男朋友少掺和,懂吗?”凌菲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居高临下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似乎在嘲笑他的身高。 凌菲走了之后,乐天问系统:“我怎么感觉不懂她在说什么啊。” 系统:“你不需要懂。” 一听系统的口气,乐天就知道它肯定知道些什么,忙逼问系统,威胁它如果不说,今天晚上黄图伺候。 系统:……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系统不情不愿道:“她是江越和蒋渠的cp粉。” 乐天震惊:“!!!”震惊完之后,他陷入了深深的悲愤,“为什么?!难道我不可爱吗?!”大家的眼睛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呢?他可以啊! 系统冷笑一声,“又笨又矮又爱哭,除了长得清秀一点,你以为你算哪头蒜?” 乐天瞬间萎了,“妈,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系统:“正因为是亲儿子,我才要告诉你真相。” 乐天还是不理解,“江越和蒋渠很熟吗?这两人做过什么让人浮想联翩的事情吗?” 系统表示乐天对磕cp一无所知。 乐天虚心求教。 “少女磕cp要的是什么?是萌点,是美型,有萌点的两个帅哥就算他们彼此一句话都不说,那也叫爱在心里口难开,”系统谆谆教诲道,“像你这样的垃圾,就算今天当场出柜也没人会理你。” 乐天:…… 系统又道:“而且江越和蒋渠是表兄弟。” 乐天更震惊了,“表、表兄弟也能磕?”这些妹妹在想啥啊,吓得他都结巴了。 系统沉稳道:“这——也是一个萌点,兄弟,禁忌爱,很火的。” 乐天感觉自己又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但可惜那里没有他的位置。 “我不服!”乐天化悲愤为动力,对系统道,“我要上进,我要努力!我要在cp届有一席之地!” 蒋渠骂的他狗血淋头都没有激起他的好学之心,在cp届中查无此丁倒是让乐天燃起了熊熊怒火,他不允许没人磕他和江越、或者蒋渠的cp……或者他们三个的cp……总之他必须要有姓名! 乐天严肃道:“这关乎尊严。” 系统:……这奇怪的尊严。 乐天回到教室,满怀壮志,他的雄心壮志在英语课开始后的三分钟就破灭了,他哭着对系统道:“妈,我听不懂。” 系统:“……乖,这很正常。” 丁乐天真是学渣中的战斗渣,英语单词统共不会背几个,英语老师全英文教学,乐天听着像念咒,甚至怀疑丁乐天能考49分已经是走了跟他爸一样的狗屎运了。 “天道酬勤,我不能轻易放弃。”乐天对系统道,两只眼睛瞪得浑圆努力去辨认英语老师在说什么。 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懂,倒是英语老师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误以为他要回答问题,点了乐天起来回答。 乐天:……老师对不起我都没听懂你刚刚问的什么。 英语老师见乐天沉默,很贴心地挥了挥手让他坐下,乐天坐下时偷偷往后瞟了江越一眼,发现江越仍然在埋头写东西。 乐天感慨:“同样是不听课,为什么人家能考第一名呢?” 系统:“物种区别?” 下课铃打了以后,乐天还是锲而不舍地去跟江越搭话,“你、你……”还没等他你出来,江越已经起身走了,完全把他当空气。 乐天:气鼓鼓。 系统:美滋滋。 乐天郁闷地趴在桌上,翻开英语书课后的单词表,嘴里轻轻地念,一眼看过去发现一大半都不认识。 乐天对系统道:“不行,我不能这样下去。”他就算再努力个三年五载,都赶不上江越蒋渠现在的水平层次。 系统:“大胆一点,把三年五载改成三五十年。” 乐天:“……”无法反驳。 凌菲正靠着窗跟人聊天,冷不丁地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她不耐烦地转头道:“谁啊,找死?” 丁乐天怯生生地看着她眨巴着眼睛。 凌菲道:“哦,你啊,干什么。” 丁乐天小声说想跟她说点事。 凌菲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喜形于色道:“你说吧,这都是自己人。” 乐天看了一眼围成圈的女生,心想江越和蒋渠的cp粉竟然这么多,他必须努力了。 “我、我也想加、加入你、你们。”乐天羞涩道。 凌菲先是震惊,随后又兴奋道:“有眼光!”这可是她们粉群第一个男生,忙让乐天加入她们的扣扣群。 有人提出了反对,“不能因为他是男的就特殊对待吧,该审核还是得审核的。” 乐天没想到加入一个cp群还需要审核,顿时有点懵。 于是,凌菲又向他科普了一样东西——cp超话。 乐天听得云里雾里,凌菲让他把手机拿来,乐天说他手机坏了,凌菲又告诉他让他回去修好手机,登录X博关注——水到渠成cp超话,在里面签到满6级就可以加群了。 凌菲道:“很快的,坚持签到几天就行了,你多发点帖子升级更快。” 乐天人都傻了,心想妹妹们你在说啥,我怎么啥也听不懂呢,还好他系统在手,天下我有。 凌菲又道:“里面有很多好东西哦~” 乐天问系统什么好东西。 系统说:“……你回去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乐天:“说实话我没听懂,全靠你了。” 系统:……真是觉得自己越混越不像顶级系统的样子了。 第57章 校园生活欢乐多5 杨德的高三没有夜自习,下午最后一节课5点半结束, 剩下的时间学生可以自由支配, 铃声一响,许多学生就背起书包准备回家了, 江越也不例外,他不像其他人拿一堆的书, 简单的一个黑色运动背包,单薄的像是没放东西, 拎了就走。 乐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感叹道:“这孩子太酷了,比韩齐还酷。” 系统心道你竟然还记得韩齐。 凌菲经过乐天的桌子, 敲了敲他的桌面,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乐天点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张清宁也过来了,皱着眉道:“她们是不是找你的麻烦?”今天凌菲没来找过她了,她怀疑凌菲转移对象改欺负丁乐天。 乐天摇摇头,“不、不是。” 张清宁道:“那她跟你说什么?” 乐天:“别、别的事、事情。”女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张清宁迟疑了一下,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如果她们欺负你, 你跟我说。” 乐天感动得都快哭了,拼命点头, 呜呜呜,我的好女儿。 晚上回到宿舍,蒋渠还没回来, 乐天松了口气,刚想拿手机消消乐才想起来手机屏幕摔碎了,他还得上微博关注那个什么超话来着。 乐天对系统道:“哎,只能等过两天放假回家再买个手机了。” 系统:“你非要这么做吗?” 乐天严肃道:“尊严。” 系统真不知道这个人的尊严到底体现在哪里有什么用。 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乐天连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坐到书桌前装模作样地掏书。 蒋渠回来了,进门道:“怎么不开灯?” 乐天心想糟了忘记了,干脆不说话。 蒋渠开了灯,就乐天坐在书桌前拿着书包,上前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个盒子扔到乐天怀里,“手机。” 乐天喜出望外,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他拿着盒子高兴道:“谢谢!”一高兴都不没结巴了。 蒋渠眉毛一挑,在乐天眼里有点想笑的意思,最终还是没笑,不咸不淡道:“试卷都订正完了吗?” 乐天尬住。 蒋渠拿回盒子,“写完再给你。” “多、多少钱?”乐天道。 蒋渠把手机盒子随意扔到床上,开始脱衬衣,边脱边道:“先写你的试卷,今天晚上必须写完。” 乐天简直欲哭无泪,蒋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逼他学习,咱们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室友不好吗? 系统:如果只想做普普通通的室友就不要盯着别人换衣服。 为了能拿到手机,乐天开始发力了,今天评讲的时候他听得很认真,虽然大部分还是听不懂,答案倒是已经抄了个七七八八,稍作润色应该就能蒙混过关。 蒋渠洗完澡,照例是裸着上半身出来,边擦头发边站到乐天身后看他的试卷,见他填得还算满满当当,心情总算稍稍好了一点,“这不是会写吗?” 乐天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问我细节,那我铁定完蛋。 蒋渠搬了张凳子坐在乐天身边看他写。 少年刚沐浴完的香味混合着青涩的荷尔蒙一个劲地往乐天脸上扑,丁乐天脸皮子薄,很快就脸红了,蒋渠道:“你怎么了?发烧了?” 乐天摇摇头。 系统心道不是发烧是发骚。 乐天小声道:“你、你能、不能、穿、穿上衣服?”再这样下去,他怕他把持不住啊。 蒋渠嗤笑了一声,“都是男的,真他妈多事。”起身去衣柜里拿了件背心套上,白背心麦色皮肤,只露出肩臂隆起的肌肉。 乐天看了一眼都快窒息了,心想弟弟你这比不穿还诱惑。 蒋渠见丁乐天眼神还是乱飞,一张脸泛着红晕,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没多想别的,只当他天生害羞,因为平常丁乐天就是那样爱哭又懦弱,所以他也不以为然,瞪了乐天一眼道:“再不写我真揍你了。” 乐天忙转过脸去看物理试卷,看了几秒钟瞬间火就败下来了,心里哇凉哇凉的,感谢物理。 写完之后,蒋渠随手翻了一下,感觉自己总算把这死结巴给制服了,把手机扔给他,“少玩手机多看书。” 乐天没说话,美滋滋地拆了手机,从旧手机里拆了电话卡装进新手机,马上高兴地躺在床上玩。 蒋渠白了他一眼,“笨蛋就是笨蛋。” 乐天只当没听见,迫不及待地按照系统的指示上微博去关注了那个什么“水到渠成”的超话,果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里面人还不少,显示粉丝有892位,有很多蒋渠和江越的照片,还有一些发的是图片,图片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乐天点开大图一看差点没叫出声。 乐天心惊肉跳道:“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现在的妹妹这么猛吗?” 系统:“……我相信你会做得比她们更好。” 乐天表示我做肯定比她们做得好,写就不一定了。 略过那些文字图片,乐天主要浏览了蒋渠和江越在里面的照片,基本全是偷拍的,要么就是班级合照里抠出来的,尽管如此,两个人也是极为出众的男孩子。 乐天浏览了几张,忽然对系统叹气道:“我恨不得我现在立刻十八。” 系统:“……就算你十八,也不见得他们会理你。” 乐天轻哼道:“走着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系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甚至有点想求饶。 乐天拉开床头的抽屉,拿了一颗硬水果糖含在嘴里,点开手机上的英语app开始读单词。 蒋渠正在小组群聊里讨论下一轮竞赛的事情,忽然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往旁边瞟了一眼。 丁乐天穿着学校的衬衣半躺在床上,看着挺乖的,拿着手机,嘴里含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念念有词,时不时地发出牙齿磕碰的“嘎达”声。 蒋渠道:“你干嘛呢?” 乐天转过脸,含着糖辛苦道:“背、背、背单词。” 蒋渠道:“背单词就背单词,嘴里含什么东西,难听死了。” 乐天对着蒋渠伸出舌头,红色的糖球在嘴里慢慢滚动着,马上要落入喉咙深出,又被乐天灵巧地舔了回去,“我、我锻、锻炼口、口腔。”他说的慢了,嘴角流出一点口水,赶紧吸溜了一口糖球,发出“啵”的一声响。 蒋渠越看越觉得不得劲,“要吃就吃,不吃就吐出来!” 乐天闭上了嘴,没听蒋渠的话,还是在嘴里滚着糖球。 蒋渠紧了紧脸颊的肌肉,心想这丁乐天一天不收拾就浑身难受,起身大步流星地到乐天床前,大手掐住乐天的面颊,乐天惊呆了,怔怔地望着他。 蒋渠手上微一用力,“嘴张开。” 乐天张了嘴,蒋渠从床头柜抽了一张纸巾,就着纸巾把糖球从他舌头剥下,鲜红的糖球沾了丝丝缕缕的口水,蒋渠放开了他,嫌恶地把东西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警告道:“再这样我揍你。” 乐天委屈道:“我、我、治、治结巴。”因为刚刚蒋渠粗暴的动作,乐天唇上沾了一丝口水,亮晶晶地像刷了一层釉。 蒋渠别过脸,骂道:“什么偏方你都信,想治就去看医生。” 乐天没说话,眼睛盯着手机发呆。 过了一会儿,蒋渠道:“真能治?” 乐天轻声道:“我、我查了,能、能治。” 蒋渠骂了一声,从抽屉里又拿了一颗硬糖扔给乐天,“你小点声!” 乐天拿了糖又塞回了抽屉,蒋渠怒道:“干什么?!” 乐天小声说他不喜欢吃这个口味。 蒋渠怒极反笑,“哟,你还有少爷脾气。” 乐天默默挨骂,然后拿了自己喜欢的草莓味继续含。 蒋渠越看越觉得丁乐天可真是个新鲜玩意。 乐天认认真真地背了一晚上单词,努力得系统都惊讶了,“你真要发奋了?” 乐天:“是,我要努力学习,就算达不到年级前三,也得努力达到班级前十。”丁乐天的基础太差了,脑子也不够用,乐天这已经是个很远达的目标了。 系统欣慰到感觉有点不真实,问他是怎么想开的。 乐天道:“因为我发现我通过不了审核……”深入敌后的计划经过一篇小黄文之后惨遭滑铁卢。 系统难以理解,“你不是很会画黄图。” “那能一样吗?”乐天抖了抖,他看了那些文,脑海里都快有画面了。 系统:……感谢姐妹们救它一命。 “我、我去洗、洗澡了。”乐天对蒋渠道。 蒋渠眼皮也不抬,“洗澡不用报告。” 乐天很想说有兴趣一起洗吗?怕被蒋渠打断腿还是算了。 杨德的浴室不错,乐天在里面把水流开到最大,借着水流声顺便还唱了两首歌,他是真的想治好这个结巴,要不然以后在床上可咋整啊,严重限制他的骚话发挥水平。 洗完澡,乐天穿好鹅黄白云睡衣走出去,忽然觉得室内的温度有点低,疑惑地看看中央空调的通风口。 “洗好了?”蒋渠坐在床上阴森森道。 乐天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点了点头,他怎么觉得蒋渠眼里好像窜了两团火苗一样。 “过来。”蒋渠继续道。 乐天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不仅没过去,还往后退了一步,心道:少年,我俩未成年,要是发生了什么,你没事,我可是要被联盟电死的。 蒋渠冷笑一声爬起身,他足足高了乐天一个头,一步步走过来把乐天逼到了墙角,乐天心想娘的我怎么长得这么矮,天天被人壁咚。 蒋渠冷冷地盯着他,举起手中的手机,磨着牙道:“这是什么?” 乐天瞟了一眼,差点吓得尿裤子——“水到渠成”超话社区。 蒋渠冷道:“你爸给你打了三个电话。”本来蒋渠是不想理的,手机一直想他听得烦,只好过去按掉,哪知推送跳出来一个什么“水到渠成”的超话精华帖子提醒,蒋渠一眼就看到上面写着——“蒋渠狠狠地把江越按倒在地。”后面他妈的他想一想就恨不得要杀人! 乐天快哭出来了,爸爸,你为什么这么对我爸爸,你是不是跟我妈一伙的? 乐天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我……”他是真的无话可说,缩成一团双手抱头,心想:别打脸。 蒋渠“啪”的一声把手机扔回床上,“你行啊,丁乐天,作文不会写,这种东西倒看得挺起劲。” 乐天捂着头辩解道:“我、我第、第一、一次看。” 蒋渠大吼一声,“你还想看几次!” 乐天缩了缩头,“不、不看了。” “把手放下。” 乐天不动。 “我再说一次把手放下。” 乐天还是不动,“下、下次不、不敢了……”饶了我吧,我也是不支持你们cp的天地良心。 然后乐天的手就被蒋渠掰开了,乐天感觉自己在蒋渠面前简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被蒋渠一头按在床上,“我今天非给你个教训不可!” 第58章 校园生活欢乐多6 蒋渠把人按在床上,举起手就要揍他, 左看右看丁乐天这小身板似乎哪个地方都不抗揍, 他一拳下去就丁乐天那个样的,得哭的整栋宿舍楼都被淹了。 更别说他还没下手呢, 那家伙已经开始嚎了,哭着喊道:“我错了!”因为太害怕, 说话都不结巴了。 蒋渠说要给他教训,不能光嘴上说了, 要不然丁乐天真当他是纸老虎, 蒋渠环顾四周,没找到趁手的工具, 抽了一只丁乐天脚上穿着的小熊拖鞋,又从背面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发现丁乐天也就屁股看上去还结实点,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下,“你错哪了!” 蒋渠这一下没留手,乐天惊天动地地“嗷”了一嗓子哇哇大哭,话也说不出来了。 身负十二个处分的蒋渠打遍杨德无敌手,还没见过这么怂的, 一下就嚎成这样,蒋渠一时也不知道是自己下手太重还是丁乐天在装, 抬手又道:“我问你错哪了,你再不回答,我再揍你。” 乐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蒋渠从背后按着他,发现他脖子都红了,松了手把人翻过来,乐天满脸通红,已经哭得快背过去了,还一直在结结巴巴道:“我、我错、了……” 蒋渠每次被丁乐天惹得火冒三丈之后,都觉得像是自己在欺负他,这次也不例外,蒋渠扔了手里的拖鞋,愤恨道:“再有下次我打断你的手。” 乐天边哭边想:没有了呜呜呜。 蒋渠深吸了口气,道:“起来,回自己床上哭。” 乐天努力蜷缩着上半身爬起,屁股刚一用力,又“嗷”地一声倒了回去。 蒋渠抿唇道:“丁乐天我警告你别装啊。” 乐天只是哭,捂着屁股哭。 蒋渠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忽然俯身又把乐天转了回去,一把剥下了乐天的裤子,乐天里面穿了个鹅黄色的小猪内裤,猪尾巴对着蒋渠晃,蒋渠一脸惨不忍睹,横一横心把内裤一侧扒了下来。 真红了,而且红得很厉害,都说屁股开花,现在丁乐天就是这样,大片红印子张牙舞爪,以蒋渠多年干架的经验,这个红过一会儿就会变紫,再过一晚上就会变青,疼得人站都站不住。 明明是丁乐天先犯的错,蒋渠却又莫名觉得自己不占理了。 乐天还在哭,眼泪鼻涕沾了蒋渠一床。 蒋渠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在自讨苦吃,恶声恶气地对乐天道:“乖乖趴在这儿别动!” 乐天心想我哪动得了。 真是疼死他了,丁乐天是个废柴,一身的软肉,一身皮处处都生得比别人薄,从来也没人碰过他一根手指头,挨这一下揍,乐天魂都快没了,心想再磕cp我就是狗。 门又被推开了,乐天从脚步声判断蒋渠回来了,然后就是屁股上一冰,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减轻,乐天长舒了一口气。 蒋渠皱眉道:“自己按着。” 乐天心道这件事自己理亏,乖乖地按照蒋渠的吩咐自己按着毛巾包裹好的冰袋。 闹了这么一场,蒋渠床上乱得一塌糊涂,还躺了个光屁股的乐天,他纠结了一下,还是脱了鞋坐上了乐天的床,对乐天道:“这事就算翻篇了……” 没等蒋渠继续说,乐天就断断续续道:“我、我错了、以、以后不、不敢了。” 蒋渠盯了他半天,从丁乐天抽屉里拿了一颗糖扔给他。 乐天眼睛瞟到了,心有余力不足,两只手都在按冰块。 蒋渠不管他,往乐天的床上一躺,闭眼准备睡觉,“冰袋化了就扔地上。” 乐天轻轻地嗯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蒋渠伸手关了灯。 过了一会儿,蒋渠听到丁乐天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持续了三分钟还没停,蒋渠忍无可忍,“啪”的一下开了灯,乐天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眼睑下还挂着泪痕,嘴里叼着糖纸。 真是蠢到家了,蒋渠走过去替他把糖纸剥了,把糖塞进了他的嘴里,乐天吸入糖球时,舌尖碰到了蒋渠的手指,蒋渠像是被烫到了,火烧一般地收回手,“妈的属狗的,还舔人。” 乐天一脸无辜,“我、我不……” “别说了,睡觉!”蒋渠暴躁道,躺回丁乐天的床上,关灯闭眼。 蒋渠是高三才开始住宿的。 丁乐天在这间宿舍倒是已经住了三年,蒋渠来之前他都是一个人住。 鼻尖莫名地弥漫着一股香味,蒋渠低头闻了闻,是丁乐天被子上的味道,一股草莓味。 半夜蒋渠醒了一次,下床上了个厕所,从卫生间出来看丁乐天,发现他睡得还挺香,屁股上的冰袋化了都不知道,蒋渠扔了冰袋,下楼又拿了个新的,拿毛巾包好放在他屁股上。 乐天迷迷糊糊地伸手又摸了摸,完全没有醒的意思。 蒋渠不禁感叹笨蛋就是没心事。 第二天乐天醒来的时候,蒋渠再一次人不在了,他还趴在蒋渠床上,屁股疼得要命,伸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这时卫生间里穿来了冲水的声音。 乐天努力地扭过头,“你、你没……”然后他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竟然是江越,一丝不苟的衬衣黑色的校裤,满脸冷淡,眼神正落在他的屁股上,乐天脸“唰”的红了,忙撩起被子把屁股遮住,“你、你怎么、来、来了?” 江越很从容地坐到乐天的床上,面对面淡淡道:“老师让我来看看你怎么回事。” 昨天丁乐天的爸爸打了丁乐天一天的电话都没找到丁乐天,急得打电话问到学校,班主任才让江越来看人。 江越瞟了他遮住的屁股一眼,“蒋渠打的。”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乐天无从辩解,这总不能说是他自己打自己屁股。 江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乐天,“回个电话。” 乐天现在看到手机都有ptsd了,颤颤巍巍地找出他爸的电话,给他爸报了个平安,说之前手机摔坏了,丁爸总算放心了。 挂了电话之后,乐天手里的手机就被江越抽走了。 江越长身玉立站在他面前,拿着手机滑了几下,把手机屏幕重新放到乐天面前,赫然又是“水到渠成”的超话界面,乐天的心再次颤抖,肠子都悔青了,如果老天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不会去看这个cp超话! “对、对不起……”乐天含着泪道。 江越神色依旧淡淡的,他仿佛是不会生气也不会高兴,翻过手机,上下还又滑了几条,才锁了手机放到乐天手边,平静道:“我看起来很像受吗?” 在水到渠成的超话里,因为江越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形象,基本都被yy成受方,乐天心想我一看你就是霸气十足的纯攻,绝没有那个心思啊,愁眉苦脸道:“我、我真、真的、错了。” 江越还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样子,眼角微微向下,冷冰冰的样子,“我不会打你。” 乐天并没有松一口气,因为江越的语气和表情仿佛在说:我可以在不打你的前提下折磨死你。 乐天哭丧着脸道:“你、你还、还是打、打我吧……” 江越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道:“要上厕所吗?” 本来,乐天一晚上没上厕所,是稍稍有点尿意的,可看到江越就吓得都憋回去了,江越一提,乐天觉得自己简直快尿出来了,对系统道:“妈,我好害怕……” 难得还有乐天怕的时候,系统非常高兴,“别怕,顶多就是再挨顿毒打。” 乐天悲伤道:“我才十七岁,我还是个孩子。” 江越可不管他是不是孩子,乐天不回答,他二话不说就把乐天提了起来,乐天趴了一晚上,除了屁股在疼,其他地方手脚都僵了,猝不及防地被他拎起来,乐天立刻嚎了一嗓子。 江越不为所动,半提半拖地把他拎到卫生间,“尿吧。” 乐天双腿打颤,站都站不稳,差点又要哭出声,“呜呜呜,妈妈,我怎么觉得我遇到了变态。” 系统幸灾乐祸道:“加油,跟他一争高下。” 江越的脸不只是冷,一点情绪没有,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静静地站在旁边等乐天屈服。 乐天甚至觉得这个人比蒋渠还恐怖,蒋渠是表面暴躁,其实乐天觉得他还是挺好的,江越他看走眼了,单单以为是朵高岭之花,没想到是高岭食人花,乐天只能照着江越的意思,抖着手解了裤子。 江越盯着他,一点没避讳的意思,淡淡道:“好小。” 乐天:……精神折磨恐怖如斯,系统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被人盯着,还是江越盯着,乐天根本就尿不出来,哆哆嗦嗦道:“我、我不、不想尿、尿了……” 江越道:“你说人真的会被草失禁吗?” 这样的话从江越薄薄的两张唇说出来,乐天马上就吓尿了,小黄文真的是害人不浅!他以后再也不看了! 江越依旧很平静,“要擦吗?” 乐天疯狂摇头。 江越道:“还是擦擦吧。” 乐天只能战战兢兢地抽了纸巾,乖乖地把自己的小弟弟擦干净再放回去。 江越又道:“蒋渠打了你,你服吗?” 乐天哪敢说不服,“我、我的错。” 江越点点头,终于正眼看了乐天,他的眼睛虽然是杏眼但偏向于细长型,看乐天的眼神像打量什么物品,乐天被他盯得害怕,滚了两行眼泪,江越不像蒋渠,蒋渠看到他哭就熄火了,江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一直到乐天努力憋住眼泪才移开目光。 “蒋渠去外地竞赛了,”江越拎着乐天回床上,“这几天我来照顾你。” 他的语气仿佛在说这几天我来折磨你…… 乐天听着快晕过去了,对系统道:“妈妈我错了,我真的不敢了,你不要把我丢给变态呜呜呜我害怕。” 系统:一切都是意外,美丽的意外。 江越抽开了乐天床头的抽屉,抽屉里全是各种各样的糖,江越拿了一颗,对乐天道:“吃吗?” 乐天不知道该说吃还是不吃,考虑了半天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到江越把那颗糖扔进了垃圾桶,乐天:……这孩子不是变态估计也病得不轻。 江越又拿了一颗糖,对乐天道:“吃吗?”从头到尾语气都没变过。 乐天这次摇了摇头。 江越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在乐天期盼的目光中把糖放进了自己嘴里。 乐天:!!!说好的不吃糖呢!小变态! 江越吃糖不像乐天含个没完,“嘎吱嘎吱”几口把糖咬碎了,乐天听他嚼糖的声音都觉得耳朵疼,感觉在江越嘴里的不是糖而是他的骨头。 江越吃完了糖,又拿了一颗糖在乐天面前。 乐天人都傻了。 江越道:“吃吗?” 乐天想了半天,小心翼翼道:“你、你让我、吃,我就、就吃,你、你不、不让我、吃,我、我就不、不吃。” 江越淡漠地点了点头,“学会了。” 乐天:……来个人救救我吧……这人真是个变态。 第59章 校园生活欢乐多7 这个世界对他真是太不友好了,乐天趴在床上含着糖球一点都不敢出声, 江越盘着手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乐天眼神乱飞,心想这人不会就这么一直看着他吧。 江越盯着乐天一寸寸地扫描。 丁乐天, 同班同学,乐妩内衣的少东家, 独生子,天生结巴, 智商平庸性格懦弱, 与其他人并没什么不同的地方。 除了……江越想起那片红艳艳的屁股,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冰块化了, 毛巾湿哒哒地贴在屁股上,乐天又疼又冷浑身又麻,在江越视线下的他感觉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完全不敢动,简直苦不堪言,只能跟系统聊天缓解痛苦。 乐天:“妈,我错了,能把这小变态弄走吗?” 系统:“我要有这个本事,我先把你弄走。” 乐天:“……”母子情摇摇欲坠。 终于, 江越似乎是看够了,站起了身移开视线, 绕过床往外走,但他走的时候又顺手拿走了乐天的手机。 乐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被拿走,话都不敢吭……算了, 反正是蒋渠买的。 宿舍门被轻轻带上,几乎没发出一点关门的声音,乐天长舒了一口气,连忙在床上扭了扭肩膀,撩开被子回头想去看看屁股怎么样了,奈何柔韧度不够。 费力地撑起上身,拖着残破的身躯慢慢走进卫生间,乐天背对着镜子撅起屁股,找了好一会儿角度,才勉强看见自己的伤势,他被镜子一角的鲜红吓了一跳,“哇,怎么那么红!” 过了一夜,乐天的右半臀简直红得快滴血,看着疼痛加倍,乐天龇牙咧嘴地捶洗手台,“系统,给我把那个超话封了!” 系统:“……”你看我理你吗? 乐天对着镜子比划了半天,越看越觉得疼,“我要不上医院吧?” 系统:“这点皮肉伤上什么医院,上医院治治你的脑子?” 乐天:“……”他怎么感觉江越出现之后,系统变凶了? 系统:“丁乐天皮肤薄,红一点很正常,你不信自己掐掐左半边屁股。” 乐天半信半疑,小心翼翼地轻掐了一把,“不红啊。” 系统:“用点力。” 乐天又不傻,正要放下手,耳朵里听见细微的开门声,忙手忙脚乱地要穿裤子,奈何越急手脚越打架,加上本来屁股就受了伤,乐天一个没站稳,“嗷”了一声要倒。 江越刚走进宿舍,就听见一声惨叫,紧随着惨叫声,两条雪白的手臂从卫生间摔了出来,江越微微侧身,灵巧闪过,乐天结结实实地正面摔在地上,“啊!” 完了……乐天泪流满面,后面疼,前面也疼。 江越见乐天惨兮兮地趴在地上哭,眼中竟浮现一丝淡淡笑意,俯身拎起乐天的衣领,乐天像个玩偶一样被拎到江越眼前,他躲避着江越的眼神不敢对视,小声地抽泣着。 “跑出来干什么。” “我、我看、看……” 江越拎着他扔回床,干脆利落地扒了乐天的裤子,拿出手机对着他的屁股拍了一张,体贴地把手机放到乐天的眼皮底下,“看吧。” 乐天:…… 江越放下黑色的背包,拿出包里打印好的稿纸,在手里翻了一遍扔给乐天,乐天还在对着自己的屁股照片流泪,猝不及防地又被眼前一沓厚厚的纸晃晕了眼,他没细看,心想江越该不会跟蒋渠一样逼他学习吧? 这世界可太残忍了。 然而世界远比乐天想的更残忍。 江越:“打开。” 乐天依言翻开,刚扫了一眼,神情就凝固了。 “呜呜呜……”乐天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我、我不敢、了呀……” 里面正是乐天看的那篇小黄文。 蒋渠打了他一下屁股,虽然疼得要死要活,但他也说这事就算翻篇了,也算给了个痛快,看江越的意思,根本就是拿钝刀子磨人。 江越:“读。” 乐天边哭边道:“我、我不、不读……” 江越:“也行。” 他明明没有放什么狠话,乐天就是感觉背上汗毛倒竖,脑海中瞬间浮现千百种酷刑,如果不读的话,江越一定会想更可怕的办法整死他。 系统一种温柔到诡异的语气道:“读吧,我陪着你。” 乐天想起他用黄图威胁系统的日子,不禁感同身受悲从中来,“对不起妈妈,以前都是我不好。” 系统:“呵,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又是谁。” 乐天:“……”系统到底在网上学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乐天委委屈屈地抹了把眼泪,结结巴巴地开始读小黄文。 江越的心智堪称顶尖,听着自己与蒋渠为主角的小黄文不仅镇定自若,甚至拿了本练习册放在膝盖上写。 “我、我读、读完了……”乐天好不容易读完一页,可怜兮兮地看着江越,满脸的“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江越点头,“喝水?” 他一提问,乐天就紧张,忙道:“你、你说。” 江越:“接着读,等你不结巴的时候再喝水。” 乐天:!!! 系统:哎哟,江医生提前上线。 乐天:“他以后会当医生?” 系统:“是的,脑外科医生,拿手术刀的哦~” 乐天更害怕了……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江越穿着白袍把他在手术台切片的样子了。 乐天:“我球球你了,帮我这一次,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给你画黄图了。” 系统冷静道:“你拿你的屁股发誓。” 乐天:“我拿我的屁股发誓。” 系统:“等着,一个小时之后口吃属性掉落80%。” 乐天松了口气,熬过这一个小时就不用再读这些恐怖如斯的东西了。 乐天从来没觉得一个小时有这么漫长,也不知道原来看小黄文是一种煎熬,读完之后他已经嗓子口冒烟了,但口吃真的好了很多,说话变流畅了,短句子基本都不会结巴,他对江越道:“我好了。” 江越抬起眼,他的睫毛长而浓密,像一扇屏蔽光影的门,打开之后更见阴霾锋锐,乐天被他盯得又想抖了。 江越微微弯了弯唇,在乐天眼里就是皮笑肉不笑,他说:“表现不错。” 乐天心中一片悲凉,心道:小变态,老子曾经也变态过,你莫再吓唬老子了。 江越合上书,起身对乐天道:“站起来。” 乐天下半身都是真空的,穿着鹅黄白云睡衣颤颤巍巍地走下床,赤脚踩在地上,睡衣不长,乐天还得用手捂着前面,站又站不稳,摇摇欲坠的。 江越瞥了一眼他身后凌乱的床铺,忽然道:“你喜欢男人?” 乐天惊悚无比,慌忙摇头,丁乐天可是铁直男,有‘女朋友’的。 江越的睫毛微微扇动,平静道:“心理分析说你喜欢男人。” “我只是随、随便看看,”乐天紧张地否认道,“不喜欢的。” 江越点了点头,拿回那叠稿纸扔回乐天的床上,无视站在那发抖的乐天,手脚利落地替蒋渠换了床单被子,把乐天弄脏的被套床单塞到了门外的脏衣篓。 他做那些事的时候,乐天也不敢动,手拉着衣角,感觉空调吹得凉飕飕的还打了两个喷嚏。 做完这一切之后,江越坐到了焕然一新的床上,对站在原地不敢动的乐天道:“证明给我看。” 乐天满脸懵,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江越抱住手臂,眼神落在他交缠的两只手上,“会吗?” 乐天兴奋:……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系统恐惧;……不是它想的那样吧? 如果只是变态,乐天会害怕,如果是变态加色情,那么……就轮到系统害怕了。 系统忙警告乐天:“你小心啊,蒋渠可是很讨厌gay的,打断过人的鼻梁骨,江越再怎么样也是蒋渠的表哥,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表弟跟gay住在一起,他现在就是在试探你,你一露陷,立刻死、无、全、尸!” 这回系统说的有道理,乐天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敢挑战变态的底线,他低下头,咬着牙道:“我不是。” 江越慢条斯理地翘起二郎腿,冷静道:“看着像。” 这人眼光太毒了,对着他撒谎无异于自掘坟墓,但丁乐天真的不是,乐天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有女、女朋友的。” 江越歪了歪头,“张清宁?” 乐天轻轻点了点头。 江越又平静道:“你们不熟。” 乐天背上汗毛竖得都能当马桶刷用了,哭唧唧地对系统道:“咋办,妈,我顶不住了。” 系统也不知道该咋办,只说:“算了,认了吧,他总不会杀了你的。” 看样子江越也不像是那种变态色情狂,看上去只是纯粹地在逼问乐天的性向。 乐天只好忍辱负重地点了点头。 宿舍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乐天甚至已经开始对着系统写遗书。 系统:“……有那么害怕吗?” 乐天:“不知道……可能丁乐天胆子太小了。”跟西瑞尔的自恋一样有点影响到他了,再加上江越这个人属实可怕。 “我没有别的意思的,对你和蒋渠,我真、真的只是好奇。”乐天急切地辩解道,双眼诚恳地望向江越。 江越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情绪,“蒋渠知道你喜欢男的?” 乐天猛烈摇头,“谁、谁也不知道。” 江越抱着的手放了下来,“蒋渠回来之前,你搬走。” 乐天拼命点头。 江越依旧没有撇开眼,笔直的肩膀微微下坠,整个人的气场稍稍放松了一点,“开始吧。” 乐天:“开、开始什么?” 江越:“不会?” 乐天懵懂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江越又微笑了笑,他笑的时候永远只是嘴角有弧度,眼睛与整个神情都是冷静的,看得乐天心里特别发毛,薄薄的嘴唇无情地吐出一个字——“装”? 乐天:“妈,这真不是我的问题,这人太猛了。” 系统:“……”他承认不是乐天的问题,但没搞懂江越的问题在哪里。 在江越的逼视下,乐天只能依言颤颤巍巍地照做,丁乐天是个小朋友,乐天不是,动作很娴熟,之所以不装嫩,是因为在江越面前简直无所遁形。 江越很平静地看着他,乐天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太羞耻,因为屁股上传来的疼痛,连欢愉也变得不那么纯粹,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因为丁乐天毕竟还是个少年,没多久就释放了,释放的瞬间乐天不由自主地往前拱了拱,等他平复呼吸之后,才发现弄脏了江越黑色的校服西裤。 江越:“真快。” 乐天:…… 第60章 校园生活欢乐多8 江越从小就是个很特别的孩子。 小时候,当其他孩子都在一起玩积木乐高骑小汽车的时候, 江越从不参与, 永远是那个静静站在一旁旁观的人,别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幼年丧母才性格孤僻, 只有他自己知道并非如此。 他之所以表现得冷淡不合群,只是因为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得到的太容易了, 没有挑战也就无所谓乐趣。 蒋渠喜欢凡事都要跟他比,他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没什么意思, 永远都比不过他的人。 面前的这个人看上去也很普通,只是江越忽然对他有了兴趣。 他的屁股很漂亮, 很容易红的样子。 江越撇下睫毛,垂首看向黑色西裤色的白色斑点,“弄脏了。” 乐天想说你离我那么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涨红着脸带着哭腔道:“对不起。” “舒服吗?”江越忽然问道。 乐天一脸震惊,心想难道你不知道舒不舒服?都这么大个人了。 他脸上的惊讶太明显,江越又是个揣度人心的高手,一下就看出了他隐藏在表情下的问题, 大方道:“没有。” 乐天更震惊了,大兄弟你这么变态原来是因为这个……心道我当年做太监的时候也是挺变态的, 我懂你,乐天看向江越的眼神瞬间带了一丝丝同情。 江越看懂了,又笑了笑, 还是老样子,皮笑肉不笑,“去洗洗?” 他一用问句,乐天就条件反射地想征求他的意见,江越还是只看着他,乐天心想这变态已经进入下一个名为“猜猜我的心思”阶段,他也当过太监,他懂。 于是,乐天大着胆子道:“好。” 江越果然点了点头,站起身。 乐天狐疑地看着他。 江越指了指自己被弄脏的校裤,“一起。” 万万没想到,乐天没有实现跟蒋渠一起在宿舍洗澡的愿望,反而与江越一起了…… 乐天发现江越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范,衬衣下隐藏着流畅有型的肌肉分布,只是简单的一个脱衬衫动作,身上肌肉像山峦的勾线一样流动,既有力又好看。 乐天:“……我觉得他一拳就能打死我。” 系统因为江越还没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举动,内心还是稍稍能平静下来的,对乐天道:“你不要对他动手动脚,也不要乱看,小心他揍你。” 乐天心道他都不举了,我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太监在他心里不算男人,乐天纯欣赏了一下江越美好的身材之后,就心如止水地脱自己的衣服,在床上躺了一晚上是挺难受的,冲一下澡也好。 水流倾泻而下,宿舍的浴室不算小也不算大,乐天和江越站在里面刚刚好,主要还是因为乐天瘦小一些的缘故,乐天扶着浴室的架子小心地给自己沾水,避免碰到自己受伤的地方。 忽然,乐天感觉身后碰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怪不得江越说他小……可惜大而无用,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 乐天悲愤道:“妈,下个世界我没什么别的要求,一定要给我一个大丁丁!” 系统:“……行吧,赶紧洗。”它现在眼前一大一小两团马赛克对比鲜明,它看了乐天那么多绘画作品,开始有画面了。 乐天又补充道:“那你记得不要像江越一样没用哦。” 系统:“……哪那么多要求,再叫就没有了。” 乐天闭嘴,专心洗澡。 江越捋了捋湿发,低头看向丁乐天身后的圆润。 形状很漂亮,像饱满成熟的水蜜桃,因为受了伤,红艳艳的一大片,沾了水之后边缘由鲜红转为可爱的粉红。 江越的目光移向左半边,发现有个几乎淡得看不见的手指印,如果不是他眼利,一定不会察觉。 乐天忽然感到身后一软,震惊地回过头,江越的大手捏住了他,脸上表情依旧是那样像什么没发生一样,“谁掐的?” 乐天人傻了,眼神顺着江越的手,这才发现他的左臀有个淡淡的指印,大概是之前系统怂恿他自己掐的,刚掐的时候不明显,现在时间一长,又过了热水,就浮上来了,他战战兢兢道:“我、我自己掐的。” 江越闻言手捏了捏,细腻的软肉从他指缝溢出,他淡淡道:“挺好玩的。” 乐天欲哭无泪,哥我不是为了玩,都是系统的锅。 系统:?关我什么事? 江越仿佛真的觉得好玩,把那团细腻的软肉捏成了各种形状,乐天从刚开始的不好意思到看破红尘只用了几秒钟,心想大哥你又不行,我就当你在玩橡皮泥吧。 只是江越不行,乐天还是行的,捏着捏着被他捏出感觉了,他转过脸咬住唇,轻轻地哼道:“别、别玩了。”声音已经带了一丝沙哑。 江越抬头,从后面看,丁乐天的脖子、耳朵几乎能看见的地方全都红了,这人的皮肤的确很薄,一点热水一点触碰很容易就让他红得像煮熟的大虾。 江越没放手,淡淡道:“喜欢蒋渠吗?” 乐天的心紧了紧,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甚至跟着江越的手微微扭动起来,他细声细气道:“没、没有。” “你的屁股很漂亮。” 乐天心想被一个太监夸屁股漂亮然后搞得不上不下真是一种不怎么好的体验,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江越长得很帅,完全长在了他的心头好上。 江越忽然搂住了他,乐天的背贴在了他宽阔的胸膛上,江越伸出一只手开始玩乐天的前面。 乐天:……大哥,你不要自己起不来就搞别人! 乐天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对江越示好的时候江越看也不看他一眼,现在却突然在浴室里与他纠缠,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一句——你的屁股很漂亮? 乐天脑子里一团浆糊,小声地指点着江越,告诉他什么时候该快,什么时候该慢,江越的手指很长,指尖因为常年写字磨出了薄薄的茧子,碰到乐天的时候乐天就觉得异常刺激,江越不愧是年级第一,学什么都很快,这种事不仅是一学就会,还会举一反三。 乐天最后哭着说没有了,不来了,江越才放过了他。 他喘着气扶在江越的胳膊上,两条腿软得像面条,江越一只手拉住浴室把手,像一道坚实的墙,乐天在他胳膊上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感觉眼前像放烟花,都有点天旋地转了。 江越低头,对着趴在他胳膊上的乐天挺了挺腰,乐天还在眼花,又吸了一口气,睁开眼才发觉——妈妈,出现了奇迹! 乐天:“咋回事,我以为他不举呢!” 系统:“……你觉得男主可能不举吗?” 乐天:“原来江越真是男主。” 系统自知说漏了嘴,心中一片荒凉,心想爱咋咋地,漆黑的屏蔽世界就是我的第二个家。 江越见乐天没有反应,又往前挺了挺,“试试。” 试什么试啊,大哥你都已经学会了。 乐天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伸出了手,江越一手拉住摇摇欲坠的乐天,空出的一只手接着玩乐天的左半边水蜜桃。 两个人都玩得挺不错。 冲洗干净之后,乐天手软脚软,因为在浴室待的时间太长,还有点喘不过来气,江越干脆裹了浴巾把他抱了出去。 系统:事情的走向莫名的熟悉。 接下来蒋渠不在的这几天,乐天就过上了跟江越玩游戏的日子,江越仿佛是青春期刚开窍的男孩,对一切都很感兴趣,现在乐天已经不怎么怕江越了,因为他与江越已经成为了童话故事般的好兄弟——互撸娃。 要不是因为自己未成年,乐天真想教江越一点新玩法,但因为他还是个‘孩子’,基本每次都是半推半就稀里糊涂的。 夜里,鹅黄色的小床上,江越环着乐天,修长有力的臂膀伸向被子深处,乐天哼哼唧唧地发声,江越的表情依旧很冷淡,唯有越来越有反应的部位让乐天确定他不是性冷淡。 乐天又一次释放在了江越的手里,江越随手擦到他的腰上,道:“伤好了。” 乐天小声道:“好、好的差不多了。” 江越:“蒋渠明天回。” 乐天怔住了。 江越言简意赅:“搬走。” 乐天点了点头,不敢违抗江越的意思。 江越又开始揉捏他的两瓣软肉,甚至乐天都能感觉到他的动作越来越不规矩,江越太聪明了,而且他还是看过那个超话虎狼之词的人,乐天吓个半死,抓住他的手,结结巴巴道:“不、不要。” 江越淡淡道:“不要什么?” 乐天欲哭无泪,只能捂住自己的两瓣软肉,大哥,你再等我七个月,啊不,七个月不到了。 江越没为难他,放开了手,让乐天乖乖地夹住自己,小床慢慢又响起了晃动的声响,乐天面红耳赤地低下头,江越很有力,虽然没有真的动他,还是让他有一种虚脱感。 一切结束之后,江越在乐天的脖子处深吸了一口气,“草莓味。” 这几天江越一次都没亲他,乐天忽然想亲亲他,转过脸在他高挺的鼻梁亲了一下。 江越垂下眼眸,表情依旧是那样平静无波,“为什么?” 乐天脸红腰软地往他怀里钻,沉默着不说话。 江越捏了捏他的左臀,淡淡道:“做这种事的时候不要亲我。” 乐天:……说啥呢小老弟? 江越:“不需要。” 乐天:…… 江越继续道:“又不舒服。” 乐天人都傻了,他以为江越是有点喜欢他的,原来真是纯粹为了身体享受,他眼前一黑,对系统道:“呜呜呜,妈妈,我遇见了渣男。” 系统:“……可算有这一天了。” 江越简直就像是系统量身为他打造的克星,尽管系统极力否认,乐天仍是牢牢地把黑锅扣在了系统头上,最后系统说你爱咋想咋想,这个世界的江越本来就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劝他别多想,说不定江越跟他玩腻了就大彻大悟改投女主怀抱了。 乐天一想起那个画面就浑身发毛,“不行!” 系统:“由不得你。” 乐天:“我不会让我的女儿跟渣男在一起!有什么苦冲我来!” 系统:…… 第61章 校园生活欢乐多9 蒋渠回来的时候,乐天正在收拾东西, 他去请求换宿舍班主任不同意, 换了江越去说,就变成班主任主动通知他要他换宿舍。 蒋渠推开门, 见乐天在装东西进行李箱,脱了校服西装外套, 漫不经心道:“干嘛,回家啊。” 乐天被他吓了一跳, 蒋渠不摔门他还真不习惯了, 他低下头,轻声道:“搬宿舍。” 蒋渠解领带的动作顿住了, 僵硬地转过脸盯着乐天,“你再说一遍?” 乐天心想再说几遍也是一样,你哥比你变态多了,你斗不过他。 见乐天沉默地收拾东西,蒋渠猛地抽下领带往地上一扔,大步流星地走到乐天面前,一脚把乐天的行李箱踢翻,拉住乐天的胳膊恶狠狠道:“我就打了你一下, 你至于吗?!你自己说是你先犯的错!” 乐天声音小得像蚊子,“不、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蒋渠烦躁道。 乐天不说话了。 蒋渠又猛地踢了一下书柜, 书柜“咚”的一声发出剧烈的声响。 乐天抖了抖:啊,还是熟悉的味道,都回来了。 他咬牙道:“你今天不说清楚, 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寝室,哪也不准去!” 乐天:“可、可是我必须得搬走的。”他说话的时候带了点哭腔,水润润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眼里说不出的恐惧。 蒋渠看到他的神情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恐怖,忽然猛地一下又踢向书柜,书柜的门应声碎裂。 乐天:呜呼,起飞。 “我知道,一定是他!”蒋渠捏着乐天手臂的大掌越来越用力,面上神情暴怒,“我什么东西他都要抢,连个死结巴也要抢!” 乐天:……有被冒犯到。 蒋渠转过脸,五官都因为愤怒而略微扭曲,对乐天愤怒道:“是不是江越叫你搬走!” 乐天不说话眨眼睛装白莲花。 蒋渠松了手,眼睛里两簇火苗熊熊燃烧,“好,好!”转身跑了出去。 乐天在原地象征性地叫:“蒋渠,你去哪!”回过头对系统美滋滋道:“嗨呀,兄弟为我争风吃醋,我还是真是有点过意不去呢。” 系统:“你脸都笑得像屁股了。” 乐天甜甜道:“谢谢你夸我漂亮。”反正江越说的他屁股漂亮。 系统:“……”不要脸啊啊啊! 蒋渠风一样地往江越班上跑,他刚参加完竞赛,头发是梳成大人模样的背头,在风中慢慢凌乱散开,脚上还穿的皮鞋,整个人暴怒无比,经过的人看到他这副样子都退避三舍,暗道谁又惹了杨德第一疯了,第十三张斗殴处分要开出来了吗? 现在正是下课时间,教室里面熙熙攘攘的,江越身边自成一派,没人敢靠近他,女生再喜欢也只是远远地看,随便上去搭话可不只是碰壁那么简单,江越那双细长的杏眼一扫,比什么都可怕。 教室门被“嘭”地一声踢开,教室里惊呼声四起,纷纷望向门口,发现是黑着脸的蒋渠之后,女生们都暗暗围在了一起。 张清宁只抬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就低下头继续刷题。 而江越则是一如既往地头也不抬。 蒋渠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甩了甩手,喝道:“江越,滚出来!” 江越终于有反应了,他抬起头,给了蒋渠一个眼神,那眼神里什么内容都没有,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疑惑,甚至连鄙夷都没有,他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蒋渠现在这副暴跳如雷的模样,更让蒋渠感到无法忍耐。 此时乐天也追来了,他腿短跑得慢,丁乐天这具身体体力又不行,他跑到教室门口还在大喘气。 江越眼神落到弯着腰大口呼气的乐天身上,忽然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门口,他与蒋渠几乎一样高,都是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子,两个高个男生站在门口,捕获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 江越淡淡道:“有事?” 蒋渠咬牙切齿,“对,有事!” 江越眼神望向外面,“出去说。” 蒋渠冷笑一声,“找个开阔的地方,咱们‘慢慢’说。” 还没等乐天喘匀完气,两个大长腿已经走了,教室里的女生一拥而出,兴奋道:“天哪,太萌了!”“刚刚那一幕好有爱!” 正在顺气的乐天:……喂,你们搞清楚,主角是我! 系统:……你并没有姓名。 蒋渠与江越两人一路默契地没有说话,一直走到教学楼背后的小花园,花园上有遮蔽日光的幕布,隔绝了人的视线。 蒋渠暴躁地在江越面前来回踱了两步,才忍住了揍江越一拳的冲动,他压低了嗓子,把所有的怒意全憋在胸膛里,“是不是你让丁乐天搬出去?!” 江越没有迟疑,平静道:“是。” “为什么?!”蒋渠怒火喷发,“你是不是有病!我妈你要抢,我朋友你要抢,现在连我室友都要抢?!江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贪得无厌!” 江越任由蒋渠骂完,淡淡道:“他喜欢男的。” 蒋渠:…… 每次蒋渠对上江越,没有一次讨到过便宜,这次蒋渠的怒火又像是砸到了一团软棉花上,瞬间卸了大半的力道,只结结巴巴道:“你、你撒谎!” 江越淡漠地看着他,“不信自己问他。”转向身后左侧方向,“出来。” 躲在暗处看戏的乐天:…… 别的同学都不敢过来凑这两人的热闹,乐天敢,他是男主角啊,他不到场就亏了。 乐天慢慢地走出来,可以看出他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蒋渠看着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已经凉了大半截,但还是嘴硬道:“丁乐天,你说,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乐天抬起头,先看了江越一眼,把蒋渠的仇恨拉到江越身上,然后才对着蒋渠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蒋渠顿时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对江越的厌恶与对同性恋的反感在他脑海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长达十七年的愤怒占了上风,“那又怎么样?!我的室友轮不到你来管!” 乐天惊讶地抬头,感动地望向蒋渠,心道:朋友,我已经差不多是你哥的人了,室友这个头衔不够看哪。 江越依旧没什么反应,“随便。”很无所谓地转身离开了,甚至经过乐天身边的时候看也没看他一眼,肩膀擦过,乐天微晃了晃,闻到了一股青草的淡淡芬芳。 这个味道陪伴着他度过了一个星期,在那些漆黑的夜里,狭小的单人床上,止不住的战栗与哭泣,都有那个味道萦绕在他鼻尖。 乐天:这就是渣男的味道,真好闻啊。 乐天站在原地不动,低着头,咬着唇默默地掉眼泪。 蒋渠尴尬地站在那,良久双手僵硬地插到口袋里,走到丁乐天面前,不耐道:“别哭了,又没打你,又没骂你。” 乐天边抽泣边道:“我、我虽然喜欢男的,但我没有喜欢你……” 蒋渠:……莫名其妙被拒绝了一脸。 “你找死?”蒋渠握拳想揍他,又想起揍他以后肯定还是自己不好过,还是放下了举的高高的手,改为拍了一下乐天的头,“喂,我问你,那个阴阳人怎么知道你喜欢男的?” 乐天不说话了。 蒋渠忽然眼珠瞪大,降下去的火又烧了上来,拔高嗓门道:“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他跟他表白了!” 乐天慌忙摆手,“没、没有,真的没有。”他脸上写满了惶恐,不似作伪,蒋渠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恶狠狠道:“你喜欢谁都行,你要敢喜欢他,我打断你的腿!” 乐天心道:我要真成了你嫂子,你敢动我一双翅膀,江越定毁了你整个天堂。 乐天点了点头,抬手抹了抹泪,涩声道:“我没有喜欢他。” 蒋渠补充:“也不准喜欢我。” 乐天:……美的你,小兔崽子。 蒋渠催道:“听见没?” 乐天点头,“听见了。” 蒋渠曾经被男生表白过,而且是当庭广众之下,当时身边很多人起哄,那男生也是疯狂,扑上去要亲蒋渠,被蒋渠一圈就打断了鼻梁骨,从此以后人人都知道蒋渠恐同。 除了那个男生,蒋渠也没见过其他的同性恋,心想像死结巴这样又矮又废物的同性恋应该也没啥攻击性,对丁乐天道:“回去把寝室收拾好!一天天的就你屁事多!” 乐天:…… 书柜被踢烂了,乐天还跑去报了修,报修之后才跑去上课,临走前又被蒋渠三令五申,“不许跟江越说话,听到没?不然我揍你。”蒋渠冲他扬了扬拳头。 乐天缩了缩脖子,“那、那他要跟我说话呢?” 蒋渠怒瞪了他一眼,“那就不理他!” 乐天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道:不说话干别的总行吧,嘿嘿嘿。 上午只剩最后一节体育,这次体育安排的是游泳。 杨德拥有堪比体育赛事级别的恒温泳池,游泳课也非常受学生的欢迎,毕竟都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总有一些暧昧情愫。 班上有两个人从来不参加游泳,一个是张清宁,另一个就是江越,张清宁说她买不起学校统一的泳衣所以拒绝,江越则是本来就在学校里想干嘛就干嘛的存在,没有老师会多说一个字,有钱有势还是天才,谁都愿意给他开绿灯。 乐天没去教室,直接去了体育馆,班上人都已经换了杨德统一的泳衣在温水池里玩起来了,乐天拿着自己的钥匙去了更衣室。 杨德的泳衣都是统一的蓝黑配色,男生就是一条简单的泳裤,到膝盖上面,乐天脱了衣服,穿上泳裤,刚关上储物箱,回头就看见江越靠在门边正抱着手静静地看着他,看样子已经来了很久。 乐天脸“唰”的红了,“你、你怎么在这儿?” 江越走上前,很自然地搂住乐天的腰,乐天慌了,去掰他的手,“这、这里是更衣室。” 江越垂下眼,双眸沉沉地望着他,“为什么不搬?” 乐天脸上的红晕慢慢褪下,低声道:“蒋渠不让我搬。” 江越:“谁的话你都听?” 乐天继续沉默。 江越平静道:“真没用。” 乐天:……两兄弟都一个德性,有气就往他身上撒。 忽然,江越一把将他推倒在储物柜上,储物柜发出“嘭”的一声,乐天心道这你都学会了,眼神怯怯地望着江越,“你……” 江越俯身吻住了他。 第62章 校园生活欢乐多10 青草的味道在鼻尖弥漫,乐天微微闭上了眼睛, 掰江越胳膊的手轻轻抓住了江越的腰, 江越高挺的鼻梁摩擦过乐天柔软的面颊,他第一次亲吻一个人, 青涩又热烈,乐天拼命地踮起脚尖, 觉得自己马上要醉了。 一吻结束,乐天有点激动, 他穿着的是泳裤, 样子很明显,不由得脸红得像番茄, 低下头不好意思看江越。 江越淡淡道:“挺舒服的。” 乐天抓着他腰间的衬衣,低着头默默不说话。 江越一手顺着他光裸的背往下摸,“想更舒服吗?” 乐天迟疑道:“要、要上课。” 江越没说话,而是俯下身又吻了他,天才不愧是天才,连接吻都比一般人学得快,乐天很快就被他吻得神志不清,不知不觉中再也没有抗拒的动作, 任由江越去了。 这时,外面似乎传来了人说话的嘈杂声音和脚步声, 乐天一下子清醒了,紧张地抖了抖,“有、有人来了, 快放开我。” 江越依旧是老样子,充耳不闻置之不理,紧搂住乐天不放。 乐天拼命去拉住江越的手臂,“别闹了,他们要进来了!”他左右闪动想避开江越的手,江越却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牢牢按住他,俯身又与乐天深吻。 乐天一被他吻住,魂又丢了。 人声越来越近,乐天紧张得心砰砰直跳,呼吸急促不已,抓着江越腰际的掌心几乎全是汗,在敲门的那一瞬间,竟是直接在江越怀里释放了。 “咦,这个门怎么打不开啊?” “我试试……真打不开……” “是不是锁坏了啊,要不叫人来看看?” “下课再说吧,再去玩会儿。” …… 终于人声渐远了,乐天也瘫软在了江越的怀里,江越看着乐天满脸通红双眼飞花的样子,眼睛里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笑意,往前微微拱了拱,淡淡道:“轮到我了。” 两人站到了更衣室的角落,乐天个子小,被他整个人都背抱在了怀里,伏在窗台上任由江越欺负,江越心情似乎很好,“腿夹紧。”时不时地俯身给乐天一个亲吻,乐天摇摇晃晃地觉得自己像大海上的一叶小舟,随着波涛无力起伏。 待江越也结束以后,乐天轻声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江越扣上扣子,对着更衣室里的镜子整理衬衣上的褶皱,淡淡道:“你不喜欢?” 乐天当然是喜欢的,他的身体和心灵都很愉悦,他不想撒谎,他也骗不过江越,只是从江越身上,他捉摸不透,不知道江越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些不明不白的。 丁乐天从小就懦弱,大声说话都不敢,面对江越这样完美的人,更是不敢多问什么,低头咬唇道:“喜欢。” 江越转身,见他小小一个站在窗台阴影边挺可怜的样子,把他拉到怀里又亲了一下,“喜欢就好。” “不搬也可以,”江越道,“别跟蒋渠乱搞。” 丁乐天涨红了脸,“蒋渠他不喜欢男孩子的。” 江越道:“不一定。” 丁乐天推了他一把,“你别胡说了,马上下课了。” 两人趁着同学没来之前离开了游泳馆,江越心思缜密,早就计划好了路线,一路上他们一个人都没碰见。 两人走在无人的校园小道上,繁茂的树叶在头顶投下一大片一大片阴影,乐天走在江越身边,慢慢地靠近,悄悄伸出手想牵一牵江越的手,江越没有察觉他的意图,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乐天几乎快追不上他。 “你、你慢点……”乐天忍不住道。 江越顿住,回头道:“我先回去,你慢慢走。”说完,就迈开长腿往前走了。 乐天站在原地,对系统道:“这个人渣得我浑身舒适。” 系统:“……” 乐天:“我死的时候场面必须大。” 系统抖了抖,为江越的未来感到担忧,“你报复心不要那么重。” 乐天:“日后我必让他后悔今天糟蹋我真心的行为。” 系统:“我没想到你还有真心这种东西” 乐天:“哼,我不仅有,而且很多。” 系统:…… 江越果然是个莫得感情的神奇人士,他跟乐天现在的关系可以说是典型的“我们拥抱接吻互撸”,但是我们不熟。 在班里,江越依旧不带正眼看一下乐天,但在无人的角落里,两人会交换呼吸味道,亲密得仿佛一个人,江越每次都会用吻开始,以吻结束。 乐天怀疑以江越的智商已经明白过来丁乐天在乎亲吻,所以才故意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有多想亲丁乐天。 啊,太渣了,乐天简直喜欢死了,两渣相碰,必是一死一伤,他反正是注定要死的,到时候伤的就是江越了。 宿舍里,蒋渠正在奋笔疾书,他正准备一个提前招生考试,据丁乐天所知,蒋渠家也是超级富豪,完全有能力做更多选择,是蒋渠自己想凭本事考好大学,有一说一是个挺上进的富二代。 “我去倒垃圾,你有什么要带的吗?”乐天起身道。 蒋渠头也不回,埋头在题海里,“床底下,谢谢。” 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乐天脾气好又听话,蒋渠难得跟人合得来,乐天过去帮他一起收拾了垃圾,其实垃圾每天都有阿姨来收,只是乐天以倒垃圾为借口,出去见江越。 江越晚上都会回家,但他住得近,夜跑的时候会拐到学校后门来见乐天。 乐天扔了垃圾,穿着拖鞋“哒哒哒”往学校后门跑,快入秋了,天气开始转凉,晚上夜风凉丝丝的。 “嗯……啊……” 学校后门无人的角落,男孩鹅黄碎花的可爱睡衣敞开着,原本雪白的皮肤因为兴奋浮现出淡淡的红色,在昏黄的灯光下宛若美玉,江越埋头在他的颈边。 “轻、轻点,”乐天喘着气道,“会被人看见的。” 江越牙齿滑过他细嫩的脖子,“已经有蚊子了。” 乐天无从反驳,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江越穿着一件黑色的套头卫衣,戴上了帽子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乐天与他剧烈地接吻,声音大到他自己都脸红心跳。 因为在外面,两个人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亲亲摸摸就差不多了,可是江越已经很久没找到机会跟乐天好好亲热一下了,他低声对乐天道:“我借了音乐教室的钥匙。” 乐天有点兴奋,又有点害怕,“会不会被人发现啊?” 江越淡定道:“不会。” 乐天道:“那好吧。” 一路走到音乐教室都很顺利,果然像江越说的一样没人。 音乐教室是一间小型活动室,活动室里摆了几张沙发,平常学生就三五成群坐在沙发上上课。 而现在乐天被江越压在了其中一张沙发上,他紧张道:“留下痕迹怎么办?” “这个沙发套是新的,等会带走。”江越显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乐天心道:甭管智商有多高,十八岁的男孩脑子里想的最多的果然还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乐天放心了,放松地展开手臂搂住江越,寂静的音乐教室里,没有了美妙的音符,取而代之的一种有属于年少青涩的快乐。 或许是几天没跟乐天放纵,江越的力道格外大,乐天感觉自己都快被撞飞了,咬唇小声道:“你慢、慢点。” 江越搂起他的胳膊,让他站了起来,搂着他走到钢琴架前,“扶稳。” 乐天依言柔顺地弯下,拱起美好的弧线,江越看了一眼,呼吸瞬间变重了。 结束以后,乐天差点虚脱了,觉得腿上的皮肤还有点火辣辣的,江越平静无波的脸上也浮现一丝餍足,但眉宇间还是有些不满足。 他捏了捏乐天的两瓣软肉,忽然道:“过年的时候你生日。” 乐天反应了一下,迟钝地点了点头,“是,大年初三。” 江越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到时候来找你。”他的言语动作无一都不显示在他心里把乐天只当成了个一起快乐的小东西。 乐天虽然笨,但也有感觉,江越口中的来找他绝不是来给过生日,而是他终于成年了,江越想更进一步。 但是他们不明不白的,到底算什么呢? 大约是夜的漆黑给了乐天勇气,他忽然对转身欲走的江越道:“江、江越!” 江越回过身,秀丽的眉眼在黑夜与月光的映衬下恍若美玉生晕,“嗯。” 乐天心砰砰直跳,嘴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轻声道:“你能再亲我一下吗?” 江越二话不说地走过来给了乐天一个深吻,乐天踮着脚与他接吻,心里却越来越凉,两人分开时,忍不住道:“江越,如果是别人,你也可以吗?” 江越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或许吧。” 这三个字彻底击垮了丁乐天剩下的那一点点可怜的期望,他迅速垂下了头,为了不让江越看到他难看的样子,低声道:“再见。” 江越没察觉出什么异样,或者他察觉出了,也不在意,转身走了。 蒋渠做完一整套题,伸了个懒腰,这才想起丁乐天这死结巴说倒垃圾,倒个垃圾都快一个小时了还不回来,起身正要出去找,却发现丁乐天正蹲在宿舍门口哭,他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拉进来,“喂,你哭什么哭啊,要哭也别坐在门口哭,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丁乐天摇了摇头,甩开蒋渠的手,一头栽进被子里哭。 乐天:“呜呜呜,为了得到江越的心,只能暂时先放弃江越的人了,系统,我的心好痛啊。” 系统:……我的心也很痛,怎么会有这种戏精。 蒋渠走过去拉乐天的胳膊,“干什么啊,出什么事了,问你话呢,别哭了!”见说说不听,蒋渠用力拉起乐天,乐天的脸映入他的眼帘时,他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丁乐天的嘴唇肿了,不是吃了什么东西肿的样子,而是像被人过度啃噬含咬后的模样。 蒋渠脸冷了下来,视线往下一转,又看到乐天脖子上的红痕,他也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怒火中烧道:“是谁?!” 乐天哭着摇头。 蒋渠火大地一脚踹向床头柜,床头柜应声倒地,他大声道:“你是被强迫的还是自愿的,说!” 乐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知道摇头。 蒋渠气得要命,甩开乐天的手,眼神越来越冷,几乎接近江越,“你犯贱哪!” 乐天哭得打嗝,断断续续道:“我……我喜欢他……” 蒋渠的心不知怎么的,猛地一颤,耳边的声音忽然变远,脑海里只余下乐天的那一句——“我喜欢他”。 第63章 校园生活欢乐多11 蒋渠沉默了一会儿,涩声道:“喜欢为什么还要哭?” 乐天哭得更大声了, “他、他不喜欢我。” 蒋渠火冒三丈, 骂道:“他不喜欢你,你也跟他亲嘴, 你贱不贱哪!”又往丁乐天床上踹了一脚,幸好床结实, 只是轻轻晃了晃,蒋渠暴躁得像被拔了刺的刺猬在原地团团转了两圈, 抓住乐天的胳膊厉声道:“我问你, 你有没有跟他上床!” “没、没有!”乐天哭得打嗝,“哇”地一下要倒, 蒋渠眼疾手快拉住了他,乐天一头磕在蒋渠结实的胳膊上,差点没头昏,这小子的肌肉是铁做的吗? 蒋渠松了口气,薅了一把乐天的头发,恨铁不成钢道:“那就跟他分手。” 乐天边哭边小声说他们根本没有在一起。 蒋渠简直想给他来一拳,“你他妈没跟他在一起,你还……你气死我了!”蒋渠一把拉开乐天的睡衣, 发现除了脖子,其他地方斑斑点点红痕也不少, 两手像得了帕金森一样抖,嘴唇也是剧烈地抖动,眼珠子都红了。 乐天拉着衣服感觉自己像被糟蹋的黄花大闺女, 抽抽搭搭道:“我、我以后不会了。” “你敢!”蒋渠一把掐住乐天的脖子,怒不可遏道:“再让我发现你犯贱,我打断你的腿!” 乐天摇头,泪眼朦胧道:“我、我不喜欢他了。” 蒋渠望着乐天哭得涨红的脸,心里五味杂陈,反正就是不好受,努力平复了情绪,沉声道:“像你这种长得还算清秀的笨蛋,很多人觉得你好骗就会欺负你,你要学会辨别,懂吗?别随随便便就……就……反正你他妈的要是再让我发现跟人乱来……” “就、就打断我的腿。”乐天断断续续地帮他接上。 蒋渠点头,“对,你小心点。” 乐天哭着应下。 蒋渠松了手,坐回书桌前,高大的身躯蜷在靠椅上,沉沉道:“去洗澡。” 乐天拉好衣服,边抹眼泪边去了浴室,关上门之后,眼泪瞬间消失,对着镜子道:“小蒋像不像老婆出轨被戴绿帽的老公?” 系统:“……”你做个人吧。 乐天补充道:“而且还是算了,回来就好,我原谅你了,下次别这样那种。” 系统:“蒋渠是无辜的。” 乐天委屈,“我又没有怎么样咯。” 系统心道你是没有怎么样,你就是想看兄弟两个人为你争风吃醋。 乐天洗了澡出来,整个人还是很消沉,一言不发地要往床上躺,被蒋渠喝住,“不吹头发?” 乐天又默默地爬了起来,蒋渠让他坐到凳子上,他帮他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传来,蒋渠的动作称得上温柔,乐天又‘啪嗒啪嗒’掉了两滴眼泪,打湿了他淡蓝色的睡裤,蒋渠看到了,轻描淡写道:“别哭了,谁年轻的时候不遇上两个渣男,你就是太笨了,我叫你读书,你不用功,就是因为笨才会被人骗,懂吗?” 乐天抹了抹泪,小声道:“知道了。” “还有,你不要老是哭,”蒋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你一哭,别人就想欺负你。” 乐天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 蒋渠关了吹风机,又揉了一把乐天的头发,“你是我的室友,我当然罩着你。”又道:“以后如果哪个男生来撩你,你告诉我,你不懂分辨好坏,我来帮你。”心道让我知道是哪个崽种老子打死他。 乐天乖乖地点点头,“好。” 从那天起,乐天开始不理江越了,江越给他发了一次微信叫他出来,乐天没去,江越没等到人,后面也再没有发信息给乐天。 乐天开始发奋学习,经常拿题去问张清宁,没几天倒还和自己的‘女朋友’混得挺熟,张清宁性格很利落,虽然不是那种热情的人,但乐天来问她问题,她总是很耐心地解答。 回宿舍之后,乐天不懂的就去问蒋渠,蒋渠见他‘改邪归正’,特别高兴,每天晚上给乐天讲题讲得眉飞色舞。 这段时间,江越依旧与以前一样,尽管两人就坐在前后桌,他在教室里一句话都没跟乐天说,甚至一个眼神都没多给乐天,也没有发信息来问乐天怎么回事。 “明天要月考了,有没有信心?”张清宁和乐天趴在走廊的栏杆上聊天。 乐天羞涩地笑了笑,“落的太多了,很多还是不会。” 张清宁不在意道:“没事,有进步就行。”她也知道像乐天这样的学生根本不用担心考试成绩。 江越远远地看见两人说笑,眼神像燕子掠过水面,轻轻一点,目无表情地擦身而过。 张清宁倒是侧过脸多看了江越一眼,回过身对呆呆的乐天小声道:“你跟江越怎么了?” 乐天一抖,惶恐道:“我、我们没什么呀。” 张清宁道:“前段时间我看你俩关系挺好的。” 天才之间不愧是相通的,班上其他人都没发现的事,张清宁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江越这个人很冷,张清宁自认冷静内敛,但与江越比还是差远了,她能感觉到全班或者说全校乃至于也许扩大到全世界都没有江越入得了眼的人或物。 张清宁第一次发现江越对乐天是不一样的就是在蒋渠来找江越那天,所有人都只注意到校园两大男神对峙的场景,只有张清宁因为多看了乐天一眼,才发觉江越站在门口时有意无意地挡着乐天。 后面,江越就越来越明显了。 脚步经过乐天座位时会稍稍停顿,上课的时候偶尔抬起眼看一下乐天的后脑勺,当有人企图靠近乐天逗弄他的时候,江越细长的杏仁眼微微一扫,那人就会立即退避三舍。 从某些方面来说,张清宁与江越是一类人,所以她能看穿察觉到江越细微的变化,在她眼里已经明显到再明显不过的事,在乐天这种普通人眼里就是——“我们没好过。” 张清宁怔了怔,往后仰了仰,眼神滑过教室,与抬头的江越目光撞上,啧,好凶的眼神,张清宁心里微笑了笑,前倾上身趴在栏杆上,轻声道:“是我看错了。” 江越眼角余光看着张清宁和乐天走进教室,乐天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对张清宁不知说了什么,张清宁竟伸手掐了一下乐天的脸,薄薄的皮肤马上泛起了粉红。 乐天眼神嗔怪地看了张清宁一眼,伸手揉了揉脸,他总以为这样揉一揉,红晕会消退得快点,江越却知他是那种越揉越红的肤质,红得……滴血。 丁乐天一个月不理他了,江越看着他进进出出的躲着他,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奇怪,他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世界上他想不明白的事很少,江越心想他总会找到答案的。 第二天月考结束就是难得的放假,乐天收拾了点东西回家,他爸说周末家里有人,让他回家过周末,蒋渠说他也回家,与乐天一起背上包往校门口走,一路边走,边拿试卷与乐天对月考的答案。 “你说你是不是猪?这种题目还用想,一看就选B!”蒋渠指着一道英语题骂道。 乐天心道我们不一样,我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看C的答案长一点,而且他们都说不确定就选C。” 蒋渠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头,骂道:“我还不确定你是不是人脑子呢。” 乐天心不在焉的,被他拍得往前一倾,蒋渠没来得及拉住他,身后斜出一只手拉住了乐天的包带,乐天出于惯性往后一倒,双肩被一双熟悉的大手握住,鼻尖传来淡淡的青草味道,他呆呆地仰头望向冷淡的江越。 蒋渠立即从江越的怀里拉回乐天,把他拉在身后,对着江越防备道:“干什么你?” 江越淡淡道:“不是每个人都是读书的料,不要勉强人做他做不到的事。” 这话太伤人了,别说乐天,蒋渠都瞬间被点着了,怒道:“就你是天才,牛逼,了不起是不是?别人都不活了!” 江越依旧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甩了甩肩膀上的背包,垂眸看了低着头的乐天一眼,“人贵自知。” “草!”蒋渠把肩膀上的书包往地下一扔,忍无可忍道,“来,打一架吧,我他妈忍不了了!” 乐天发现已经开始有路过的学生脚步放慢,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瞄了,心道啊,我的舞台终于出现了。 江越轻笑了一下,眼中冷冷的,像在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看着蒋渠,他一向是不理会蒋渠的挑衅的,这次却回道:“你打得过我?”疑问的语气从他嘴里冷冷地说出来仿佛嘲笑一般。 蒋渠一点就着,挥拳要打,却被乐天死死地拉住了胳膊,“学校里不、不能打架!” 蒋渠回头大声道:“你放手!” 乐天紧拽住蒋渠的胳膊,努力憋住哭腔,大声道:“不、不要打架,会、会处分!” 蒋渠愣住了,高高扬起的拳头顿在空中,他吃过十二个处分,从来没人在乎,学校不在乎,他父母不在乎,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在乎。 乐天继续拉住蒋渠的胳膊,抬头望向冷漠的江越,这个人的眉眼实在太有欺骗性了,如清辉般明亮美好,乐天憋住眼中的泪,勇敢道:“或、或许我真的不擅长学习,我没有你那样的聪明,但、但是我努力了,我的努力也不是没有价值的!像你这样的天才,永远都不会知道努力对我们普通人来说有多珍贵!” 他转过脸不看江越,对蒋渠小声道:“我、我们走吧。” 蒋渠回头瞪了江越一眼,见江越眨也不眨地盯着乐天,往前一步护住乐天,沉声道:“我警告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冲小结巴。”捡起地上的书包,转身拉着乐天扬长而去。 乐天对系统道:“啊哈哈哈哈哈,明天我就能在学校论坛里看到我的风采了耶耶耶!” 系统:……这人想做校园主角想疯了。 江越站在原地站了很久,他还是……想不明白。 第64章 校园生活欢乐多12 丁宅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别墅区,市中心寸土寸金, 能在这种地方买得起一栋别墅, 足见丁爸的实力。 乐天看到自己家别墅,感慨道:“我以前住的别墅比这大三倍, 还是沈总牛批。” 系统:……大明湖畔的沈立行听了都想打人。 乐天补充道:“还有游艇。” 系统:“叫你爸给你买。” 乐天耸了耸肩,“又不会开。” 丁爸长得特别有福气, 大耳垂圆脸盘,笑眯眯像弥勒佛, 见到久未归家的乐天先给了他一个熊抱, 乐天被捂在丁爸柔软的胸膛里,瞬间有种找到妈妈的感觉。 丁爸果然一点不关心他考几分, 就问他在学校开不开心。 乐天点点头,“开心。”跟两兄弟玩爱情游戏可太开心了。 丁爸很欣慰,说周末叫他回来正好晚上带他去参加一个小型的宴会。 丁乐天以前就陪丁爸去过不少这种宴会,丁爸会带他认识一些圈子里的长辈或者同龄人,虽然丁乐天资质不佳,但却实实在在是丁爸的独生子,丁爸一心想把公司传给他,还说学习不好没关系, 他自己也才中学毕业,做生意就是靠运气。 乐天也同意了, 上楼以后试了好几套西装,最后挑中了一套纯白的,丁乐天人长得瘦又偏清秀, 穿上白色西装像个懵懂的小王子。 乐天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帅。” 系统:“……”这人不管顶着哪张脸都觉得自己相当帅。 乐天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刷学校论坛,论坛上果然已经有了放学时候蒋渠和江越险些打起来的帖子。 乐天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却始终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帖子全程都在舔江越和蒋渠的逆天颜值,还有说萌的,至于他完全没有被提到! 乐天:“为什么!我明明说了那么长一串台词!” 系统:“可能这就是没有存在感吧……” 乐天不服,自己注册了个账号回复——“我好像看到蒋渠和江越是因为什么人才要打起来的吧?” 马上就有人回复:“你说那个矮子吗?那是路过的,你看错了。” 乐天:“……给我把这论坛封了!”生气气,还说他是矮子,矮是矮了点,但比例好啊,腿可长了,江越简直欲罢不能好吗? “乐天,下来,走了。”丁爸的喊声从楼下传来。 “好,来了!”乐天大声回道,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西服,轻哼道:“今晚我要做宴会上最闪亮的崽!” 到现场以后,乐天毫不意外地又成了透明人,甚至丁爸都比他抢眼,乐天站在他身边宛如人形挂件,乐天郁闷地端着个碟子吃甜点。 这时,嘈杂的宴会厅内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往门口望去,乐天也跟着望过去,手上骨碟差点翻了。 是江越。 他眉眼冷淡个子高挑,穿了一身剪裁服帖的纯黑三件套,衬得他肩是肩腰是腰腿是腿,胸口别了一块酒红色的口袋巾,与在校园中的清冷疏离相比,更多一种高高在上的矜贵,站在他掌权的父亲身边,气势也丝毫不落下风。 乐天看着差点口水都要滴到地面,太帅了太帅了,得想办法多睡他几次。 江越跟在他父亲身边,与乐天跟在丁爸身边的效果全然不同,他太抢眼了,所有人与江父打招呼时,都会惊叹一句,“贵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江父脸上挂着内敛的笑容,“哪里哪里,还是个孩子,谈不上。” 江越神情冷淡,眼眸微微垂下,还是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丁爸拉了拉发呆的乐天,“你跟江家公子是同班同学吧,走,咱们过去打个招呼。” 乐天站在原地不动,艰涩道:“爸,我跟他不、不熟。” 丁爸嗔怪道:“你这小子,脸皮太薄了,怕什么,走,一起过去。”不由分说地拉着丁乐天往江家父子方向走。 丁家是做内衣的,乐妩,谐音love,最近做得很红火,公司都快上市了,现在丁父唯一的烦恼就是如何将品牌升级,将乐妩打造成一个相对高端的品牌。 江家产业众多,其中一项就是奢侈品商城,如果能搭上江家这艘船,让乐妩进入江家的奢侈品商城,丁爸的计划就会顺利很多,但丁爸与江氏差距还是太远,难得借这个机会,借用小辈之间的关系最合适不过。 乐天被丁爸跌跌撞撞地拉到江家父子面前,头低得恨不得点到地上。 江父没见过丁爸,微微挑了挑眉。 丁爸热情道:“江董,你好,听咱家乐天说,他跟江越是同学啊,这么巧遇上了,特地来打个招呼。”边说边推了一下丁乐天。 乐天硬着头皮,蚊蝇般声响道:“江叔叔好。” 江父没回应,而是瞥了身边的儿子一眼。 江越看着低垂着头的丁乐天,因为尴尬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丁乐天的耳朵和低垂的脖子都红了。 丁爸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变僵了。 这时,江越轻声道:“丁叔叔好。” 丁爸脸上的笑容瞬间回春,“你好你好,江越同学我听说是全校第一,真的是年少有为。” 江父脸上也慢慢浮现出一个笑容,“会读点书,没什么了不起的。” 丁爸叹了口气,“我家孩子就学不进,江董传授点经验?” 见两人有了话题,乐天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想溜,却被江越拉住了手臂,江越对江父道:“我跟同学聊聊。” 江父有点惊讶,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性他也是知道的,竟然还有他能放在眼里的同学,不禁又看了丁乐天一眼,心想这个孩子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去吧。”对丁爸都另眼相看了。 乐天沉默地由江越拉着走,一直拉到了宴会厅后面的玫瑰花园,江越才停下了脚步。 乐天低着头不说话,江越也很沉默,两个人似乎都在先等对方开口。 终于还是乐天先扛不住这种沉寂,开口道:“你、你有什么事吗?” 江越依旧沉默,等乐天忍不住抬头时,江越忽然俯身扶住乐天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们两人太久没有这种接触了,以致于乐天都恍惚了,青草的味道似乎都不再纯粹,江越身上今天似乎喷了香水,淡淡的味道与江越独有的荷尔蒙混合,组成了让乐天迷醉的气息。 两人唇舌交缠,前所未有地剧烈,乐天甚至能感觉到吞咽不及的口水丝丝缕缕地落下,与江越交换着纠缠。 江越揉着乐天纤瘦的腰肢越来越用力,顺着他的面颊咬向他的脖子,怀里的人不住战栗,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不、不要……” 乐天带着哭腔用力去推江越,江越的力气根本不是乐天这小身板能推动的,但他还是微微往后退了退,因为剧烈的亲吻两人的嘴唇都变成了鲜红色,江越眸光闪动,终于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他憋了很久,为什么突然不理他,为什么对着他哭,为什么用这么伤心的眼神看着他,他做错了什么吗? 乐天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他用力甩开江越的手,咬住唇用疼痛来提醒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没有心的,他用力抹了把泪,大声道:“你不是谁都可以吗?去找别人吧!我已经……不可以了!”呜呜呜,对不起小江江,其实我特别可以。 江越怔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乐天跑离他的视线。 与上次一样,他还是想不明白,但他停顿了几秒,本能地追了上去。 乐天“咚咚咚”跑到宴会厅后门,从路过的服务生盘子上拿了一杯酒,“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又故意洒了一点酒液在被江越揉皱的西服上,要不然等会没法解释他现在的样子,醉酒是个好借口。 乐天的酒量当然是无穷无尽,但丁乐天这个人很容易上脸,一杯酒下去,乐天感觉自己脸瞬间烧了起来,而且头也有点晕,他晃了晃头,对系统道:“咋回事,我好晕,我不是千杯不醉?” 系统无语,“你在想什么?是沈乐天千杯不醉,跟丁乐天有什么关系?” 乐天懵逼,这难道不是他自带属性? 系统道:“你自带的属性只有不要脸。” 乐天:…… 这下真要醉了,乐天缓缓地扶着墙蹲下,感觉面前忽然开始天旋地转,脚步不稳,往后退了一步,踩空了一阶楼梯,下一秒失重的感觉传来,然后就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接住了他。 他睁着朦朦胧胧的醉眼,凭着鼻尖的味道,本能道:“江、江越……” 江越沉默地看着他,转身将他甩到背上,让丁乐天的腿穿过他的胳膊,起身微一前倾,乐天往下一坠,自然地双手落在江越胸前,嘴里模模糊糊地喷出酒气,“我、我们睡、睡觉吧……” 系统:……完了这人真醉了。 江越瞥眼看了一眼身后目瞪口呆的服务生,对他淡淡道:“去找江董和丁总,说江越带丁乐天出去玩了。” 服务生木讷地点了点头。 江越背起烂醉的乐天走入夜色。 背上的人很轻,醉得似乎很厉害,软得像一团泥,柔软的黑发窝在江越的脖子里扭来扭去,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 宴会厅停车场停满了各色豪车,江越没理会,背着乐天径直往门外走,晚上这个地段车不好打,微凉的秋风中,背上的人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喷嚏,在江越背上糊了把脸。 江越心如止水,抬手招车,终于有车来了,江越报了一个学校附近公寓的地址,那是他平常住的地方。 出租车里,乐天醉得不省人事,系统都叫不醒,躺在江越的膝盖上对着冷淡垂眸的江越噘嘴,“木马!” 系统:…… 江越眼角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俯身如乐天要求的一样亲了亲他的嘴。 乐天砸吧了两下,贪心不足道:“再……再来……” 江越俯身又亲了乐天一回,这回两个人是深吻,亲得啧啧有声,司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得了。 一吻结束,江越咬了一下乐天的唇珠,乐天打了个酒嗝,大声道:“江、江越!” 没等江越回应,乐天又继续道:“有、有什么了不起!下、下一个更、更好!” 系统:……完了,说出心声了。 江越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第65章 校园生活欢乐多13 乐天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头像被八百个人捶过一样,疼到想打滚, 对系统嗷嗷叫:“啊啊啊, 妈妈你对我做了什么!” 系统无语,“自作孽, 你喝醉了。” 乐天瞬间想起来了,并且感到不可思议, 这还是他头一次喝醉,他起身晃了晃头, 觉得还是晕, 身下柔软的被子似乎散发着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环顾四周, 他这才发觉自己所处的房间有点陌生。 整个卧室极为简洁,入目所及除了黑白灰再没有第四种颜色,被子是单调的灰色格子,地毯是黑白格,不用多想,这样的风格一定是江越的房间,乐天掀开被子感觉凉飕飕的,这才发现自己是真空状态, 身上只套了一件宽大的衬衣,很显然是江越的。 乐天惊恐万分:“……昨天晚上江越不会对我怎么样了吧!” 系统没想到他还会担心自己的贞操, “没有。” 乐天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初体验我怎么能毫无感觉呢, 那不就亏大了。” 系统:……真是个畜生啊。 系统告诉乐天,昨天晚上江越带乐天回到公寓,乐天吐得很厉害,把衣服全弄脏了,江越给他换的。 乐天:“他没有动手动脚?” 系统:“没有。” 乐天:“不会吧,难道我对他已经失去吸引力了?” 系统:“你对一个吐得全身都是的人能硬的起来吗?” 乐天:……系统说话越来越直白了,可恶,到底是谁带坏了他可爱的系统! 乐天下了床,床下有一双灰色的拖鞋,乐天穿了进去,宽宽大大的,装作不知道在哪的样子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有人在吗?” 客厅里也是一样单调的装修,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装饰,乐天站直了,四处张望了一下。 “醒了。” 背后忽然传来声音吓了乐天一跳,回过身发现穿着居家服的江越更是脸都白了,“你、你……” “衣服拿去干洗了,”江越抬手看了一眼表,“还有半小时送来。” 乐天脸上白一阵红一阵,轻声道:“昨晚我喝醉了。” 江越“嗯”了一声,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乐天觉得江越有点怪,悄悄问系统:“我昨晚说什么了吗?” 系统巴不得江越跟乐天分道扬镳,忙说:“没什么,就是胡话。” 乐天站在原地不动,阳台的风吹来凉飕飕的,他拉了拉身上快到膝盖的衬衣,又勉强道:“谢谢你照顾我。” 江越走到料理台,倒了一杯水,淡淡道:“喝水?” 简单的两个字瞬间唤醒了乐天以前被江越在宿舍欺负的记忆,他略带惊恐地抬头看了一眼江越,江越是何等聪明的人,马上就看出来乐天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他眼神一冷,“过来。” 乐天是不想过去的,但还是趿着大拖鞋慢慢走了过去。 江越把水杯塞到他手里,“喝水。” 乐天依言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醉酒醒来嘴里特别渴,喝一杯水的确很舒服,口腔里的异味也被冲得干干净净。 两人站在料理台前静静地不说话。 这一次,是江越先打破了沉默,“真的不可以了吗?” 乐天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里过了一遍,才缓缓点了点头。 “为什么?”江越又问。 乐天沉默。 江越道:“因为下一个更好?” 乐天:……!!!“系统,咋回事!” 系统莫名心虚:“……你自己喝醉了说的,关我什么事?” 乐天万万没想到他喝醉了还会有说真心话的技能,忙问系统他还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系统跟他发誓说他后面醉死了,除了吐就是睡觉。 乐天放下心,心道一句两句问题不大,干脆低头承认道:“是。” 江越垂眸望着乐天,小小的个子能直接团进他怀里,柔软浓密的黑发揉起来像小羊羔,露在外面的肌肤薄而软,不管在哪里下口都是红艳艳的一片,可口极了。 江越伸出手,拉住乐天穿着的宽大衬衫,两人的距离在他的拉扯下瞬间变得近在咫尺,彼此呼吸缠绕,江越道:“没有人比我更好。” 乐天真是爱死了江越这种自信的渣男,要不是会崩人设他现在就搂住江越猛亲一顿。 乐天举起手推拒着江越的胸膛,侧过脸避开江越的眼神,低声道:“会、会有的。” 江越不再多言,低头吻住了乐天,与昨天晚上在花园里的吻不同,花园里的吻是久别重逢的热烈,现在的吻更带了一点色气。 江越似乎有心想证明他有多好,伸手撩起乐天宽大的衬衣,把乐天压在了纯黑的料理台上。 粉白的肌肤映衬在黑色的大理石台面,像盛开的樱花颜色,灿烂而美丽,江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睛在微微发亮。 乐天完全无法抗拒的亲密举动,毕竟他从身到心都一直喜欢着江越,被喜欢的人这样热情地对待,乐天又很久没有这种体验了,几乎不到一分钟就投降了。 这次江越没有说他快,而是直接淡淡道:“证据。” 乐天:……我总不能说我还能更快吧? 乐天羞愤地躲过他的手,恼羞成怒道:“江越,你不要太过分,我已经说了不要了!” 江越依旧压制着他,“我是最好的,为什么不跟我?”他拉住乐天的手,让乐天像他一样去抚慰自己,“你说过你喜欢的。” 掌心鼓鼓的跳动,乐天在心里咽了口口水,抬眼泪光朦胧道:“我、我现在已经不想了,你放过我,去找别人吧。” 江越怔了怔,随即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别人没有你那么漂亮的屁股。” 乐天:……有被夸奖的感觉呢,好开心~ “你滚!”乐天彻底生气了,抬手“啪”地一声打在江越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传来,两个人都愣住了。 乐天的力气不到,江越脸上只泛起了一点点红,但乐天还是吓坏了,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江越伸出舌头舔了舔微疼的唇角,垂眸淡淡道:“你是第一个打我的人。” 乐天心道:那大兄弟你确实有点缺少社会的毒打了,怪不得那么变态。 乐天战战兢兢道:“对、对不起。” 江越这样清贵的人别说打他一下,连衣服上沾上一点脏东西都是对他的亵渎。 “赔吧。”江越道,一把抱起乐天,在乐天的尖叫声中把他扔回了卧室的床。 卧室的床很软,乐天弹了弹,衬衣都飘了起来,江越没再多说废话,站在乐天面前抬手脱下了上衣,露出精壮结实的上身。 乐天:……妈妈耶,我的口水根本止不住。 江越站在床前,冷淡道:“脱。” 乐天吓坏了,起身要从江越旁边窜过去,被江越长臂一展又按回了床上,乐天忍不住开始哭了起来,“我不要。” “趁我没改变主意,”江越平静道,“脱。” 乐天哭了几声,还是颤抖着手把身上江越的衬衣脱了下来,他的肌肤因为恐惧已经完全变成了漂亮的粉色。 江越俯下了身。 公寓的大床与宿舍的小床不同,空间又大,床铺又软,乐天陷进去完全没有支点,只能被迫抱住江越的背,在江越“滑出来我就干你”的警告中吓得紧紧贴在江越身上。 手机在中间响了一次,江越伸出长臂拿了过来,边按着乐天动作边冷静道:“嗯,回公寓了,对,直接回学校,嗯,再见。”全程呼吸都没乱一下,只有乐天被按在枕头里边哭边大喘气,脸憋得通红,挂了电话,江越提起他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周末,乐天过得简直太滋润了,除了不能进行到最后一步,江越什么花样都跟他玩了,逼着他承认“江越是最好的”。 玻璃阳台上,万籁俱寂,月亮的清辉洒下,与阳台上昏黄灯光一起照出藤椅上两道相互依偎的身影,一个高大一个瘦小,看上去十分相配。 乐天缩在江越的怀抱中,咬着唇任他欺负,江越学得很快,乐天这具青涩的身体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最后两人抱在一起结束了,乐天因为余韵窝在江越的怀里颤抖不已,江越摸着他柔软的头顶,淡淡道:“下一个更好,嗯?” 乐天抖了抖,犟嘴道:“我、我不要下一个,但我、我也不要跟你一起了……” 江越用手弹了弹乐天还泛着红晕的肌肤,乐天马上哆嗦着颤抖了一下,江越垂眸道:“忍得住?” 同样是结束之后,江越的表现要比乐天冷静的多,眼珠子里全是淡漠,他越是这样冷静,越显得乐天在他的掌控之中。 乐天红着眼咬牙道:“那是你强迫我的。” 江越:“强迫怎么会反应那么大?” 乐天脸胀得通红,结结巴巴道:“男、男人都这样。” 听他老练的口吻,江越反倒想笑,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可以不找你,你也不可以找别人。” 乐天一口应下,“好!” 江越放开他起身,直接往客厅内走,乐天忙翻身看着他的背面流口水,心道江越自己的屁股也挺漂亮的,很结实,还特别有力,像活的大卫雕像。 江越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红酒,乐天趴在藤椅上看着他走过来开了酒倒了一杯,把酒递给乐天,“喝。” 乐天缩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喝。” 江越:“喝了老实。” 乐天在江越的逼视下接过酒杯,对系统道:“妈,妈,帮帮我啊。” 系统:“人在屏蔽,勿念。” 乐天:……只好硬着头皮喝下了红酒。 醉酒的反应来的很快,乐天很快就晕晕乎乎了,对着江越开始傻笑,“你、你的屁屁真好看!” 江越:…… 看来已经醉了,江越坐上藤椅,抱起乐天,让他坐到自己身上,摸了一把他鲜红的耳垂,揉捏了一下,逼问道:“喜不喜欢?” 乐天诚实地点点头,“喜、喜欢。” 江越吻了他一下,“这样呢?” “也喜欢。” 江越心情稍微觉得舒服了点,又问道:“江越,好不好?” 乐天心中权衡比较了一下,瞪圆了眼睛,老老实实道:“还、还行。” 江越:…… 这时,门口的门铃声传来悠扬的响声,江越放下乐天,走到门前的监视屏幕前,蒋渠着急的脸出现在了里面,江越按下了通话键。 蒋渠对着屏幕大声道:“我知道小结巴在你这儿,你给我开门!” 江越转身拿了沙发上的一条裤子套上,按下了解锁键。 “嘟嘟”两声,门被打开,蒋渠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见江越光着上半身,先是吓了一跳,又忽然心中涌上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你、你……” “江、江越……”阳台上的乐天从藤椅上坐起,下巴垫在藤椅上,从蒋渠的角度可以看到丁乐天雪白的手臂垂下,面上绯红一片,双眼迷离,嘴唇嫣红,脸歪倒在椅背处,喃喃道:“我要喝水……” 江越平静地拿起客厅茶几的水杯走到阳台,扶起乐天的下巴喂他喝水,江越不会伺候人,喂的有点猛,乐天来不及喝,水流顺着的下巴流下,乐天抱怨道:“弄、弄湿了。” 江越低头舔了舔他的下巴,“没关系。”回眸依旧淡漠地望向蒋渠,“有什么事吗?” 第66章 校园生活欢乐多14 一瞬间,身体内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蒋渠的大脑, 单单“愤怒”两个字已经完全无法形容蒋渠此时的心情, 另有一股无法解释的强烈悲伤涌上他的心头,少年明亮倔强的眼眸中竟然滚落了一滴眼泪。 眼泪顺着他桀骜的面颊落下, 蒋渠冲上前直接给了江越一拳,江越没有防守, 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歪倒撑地, 嘴角瞬间鲜血淋漓, 醉了的乐天懵懵懂懂,扬起脸喷出一口酒气, “蒋、蒋渠……” 蒋渠喘着粗气,瞥眼看向乐天,这才发觉他半躺在藤椅上什么都没穿,身上肉眼可见的遍布红痕,尤其是一双交叠的长腿,青青紫紫。 “江越!我杀了你!”蒋渠大喝一声,双眼通红地又是一拳下去,江越没打算挨他第二拳, 闪身躲过,两人立即在小小的玻璃阳台动起手来。 乐天双手垫着下巴, 歪着头看俩人,嘴里轻声嘟囔道:“脱、脱了再打才好看。” 系统:……真的是畜生啊这个人。 蒋渠与江越从小都是在同一个师父那学的综合格斗,他们两个都是大少爷, 学得却异常扎实,蒋渠擅长截拳道,江越擅长泰拳,两人点到为止地切磋过许多次,每次都是以蒋渠落败。 这次也不例外,江越两肘竖起闪电般同时发力,灌注力道击打在蒋渠肩头,蒋渠立即应声倒地,肩膀被卸了力道,连爬都爬不起来,咬着牙在地上翻滚。 江越甩了甩略红的手肘,尚有余力伸手去抱几乎已快睡着的乐天,乐天乖乖地蜷在他怀里,蒋渠抬头,只看到乐天雪白的双脚在他头顶轻轻一荡,掠了过去。 江越把乐天放回卧室,又披了件衬衣才去看还躺在阳台上的蒋渠。 蒋渠躺在阳台上,怔怔地望着星空,似是受了很大打击。 江越没穿鞋,赤脚踢了踢他的肩膀,“起来吧。”他用的巧劲,蒋渠肩膀麻也是麻一会儿,不会有大碍。 蒋渠躺在地上没动,翻眼望着居高临下的江越,他真的没想到那个‘欺负’丁乐天的人就是江越,他从来都以为江越是个没感情的怪物,但想到丁乐天在宿舍里哭得快昏死过去的样子,又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是他,就是他玩弄了丁乐天! “好玩吗?”蒋渠慢慢爬起身,肩膀因为受到打击而垂着,“你这样玩弄一个人的心意,觉得很有趣吗?” 江越平静地看着他,“回家吧。” 蒋渠咬牙道:“我要带他走。” 江越笑了,笑容里充满了不解,认真道:“凭什么?” “凭我是他的朋友,凭他说过根本不喜欢你!”蒋渠怒骂道,“一定是你强迫他!” 最后一句被他说中了,江越不笑了。 这下轮到蒋渠嘲笑江越了,“真有意思,拥有了一切的人还非要去强迫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江越,你真可悲啊。” 江越没什么反应,只是又恢复了平常那副仿佛戴着陶瓷面具的平和模样,“你可以走了。” 蒋渠坚持道:“我说了我要带他走。” 江越的衬衣只是披着,没有系上,他抬手弓字向后做了个格斗的起手式,整个人如同一张待发的长弓,淡淡道:“你以为我真不会打残你?” 蒋渠背上顿时寒毛倒竖,他的这个表哥从小就是个怪胎,他姨母走得早,江越由他姨父一手带大,他姨父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一直奉行的也是狼性教育,再加上江越天生的某些欠缺,长大后的江越简直六亲不认的冷酷。 蒋渠知道江越说得出,一定做得到,仍然坚持道:“你打残我,我也要带他走,你除了欺负他,玩弄他,让他哭,你还能做什么?” “江越,小结巴他只是个普通人,他跟你不一样,你放过他吧!” 江越微微怔了怔。 类似的话江越小时候曾经听过,小时候江越曾与一个孩子起了冲突,江越那时已学习了一段时间的格斗,他很有天赋,把那孩子的一条腿给打断了,事后江父没有教训他,只是提醒他——“江越,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跟你不一样。” 江越好像一直就是这样‘特别’的孩子,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丁乐天……当然也跟他是不一样的。 江越收了起手式,直起身淡淡道:“他醒了,自己会走。” 蒋渠道:“那我等他醒。” 江越没说话,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转身往卧室走,被蒋渠一个箭步拦下,蒋渠防备道:“你想干什么?” 江越眼神落在他低垂的肩膀上,忽然觉得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烦躁,平静无波的眼珠泛起一丝不耐,“关你什么事?” 蒋渠理直气壮:“丁乐天是我的朋友。” 江越直接道:“你喜欢他?” 蒋渠暴跳如雷,“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龌龊!” 江越反驳道:“对一个人有兴趣就是龌龊?” “有兴趣不是龌龊,因为一点点兴趣就去强迫别人就叫龌龊,”蒋渠指了指身后的房间,“如果丁乐天醒了之后说他是自愿的,我二话不说立刻滚蛋。” 江越当然知道不可能,丁乐天拒绝的话都说了几箩筐了,只是他不愿意去听也不愿意相信,明明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 两人一直在走廊对峙,乐天醒来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见到两个高大身影吓了一跳,“蒋、蒋渠!”他醉酒时朦朦胧胧好像看见了蒋渠,他还以为自己是做梦。 蒋渠回头看了一眼,骂道:“还不穿衣服!” 乐天脸一红,这才想起自己是光着的,江越跟他不分日夜地在公寓里厮混,刚开始乐天还穿江越的衬衣,后面穿了又脱,脱了又穿,到今天下午干脆两个人都已经不穿了。 乐天转身窜入房内,把干洗袋子里自己的衣服穿好才重新走出去,“我、我穿好了。” 蒋渠连白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背对着他道:“我现在带你离开,你走不走?” 乐天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蒋渠对面的江越,江越双眼沉沉地看着他,沉默着。 乐天避开江越的目光,轻轻抓住蒋渠的衬衣,小声道:“好。” 蒋渠松了口气,拉住乐天的胳膊就走,乐天刚走出一步,另一只胳膊就被江越拉住了,蒋渠正要发怒,江越淡淡道:“记住我们说好的。” 乐天知道他指的“我不找你,你也别找别人”,点了点头,心道:大哥我们还没正式来一炮呢,以后还是得见。 蒋渠不知他们说好了什么,又拽了乐天一下,“走了。” 乐天跟着蒋渠下了楼,在这栋公寓待了两天三夜,乐天现在的腿都是软的,拉着蒋渠的衣角几乎站不稳。 蒋渠在楼下停住,站在乐天面前,沉声道:“我背你。” 乐天望了一眼蒋渠宽阔的背,低声道:“不要了。”他曾经被另一个人背过,以后也不想让别人背他了。 蒋渠没勉强他,拉着他的胳膊慢慢走,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又落他手里了,你不是说了不喜欢!”要不是他听到他妈跟江父打电话,江父说起江越在学校交朋友了,是乐妩内衣的少东家,蒋渠根本不知道乐天竟然被江越带走了。 他原本以为那天在校门口乐天反驳了江越,所以江越这种小肚鸡肠的人去报复乐天,全然没有把江越与‘欺负’乐天的男生联系在一起。 江越这样怪异的人跟谁联系在一起都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乐天默默地掉了两滴眼泪,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蒋渠哑火,愤恨道:“以后你在学校里必须跟我寸步不离!” 乐天摇了摇头,声音中带了哭腔,“他不会再来找我了,这是最后一次了。”才怪嘻嘻嘻。 蒋渠脚步顿住,拉开乐天的手,俯身去看乐天的脸,这才发现乐天脸上满是泪痕,他的心中那股无法解释的悲伤又慢慢地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想说‘你是不是还喜欢他’,但他最终没说,只是张开双臂抱了抱丁乐天,“会好的。” 时间眨眼过去,三个月后,丁爸兴奋地打电话告诉乐天,乐妩成功在江家全世界的奢侈百货公司上架,他可以开始准备上市了。 乐天接到电话的时候是中午,大家三三两两地在走廊聊天,张清宁站在他身边在跟他讨论自主招生,乐天挂了电话以后,肉眼可见地消沉了下来。 张清宁疑惑道:“你怎么了?最近蔫蔫的。” 乐天摇了摇头,“没什么。” 张清宁笑了笑,“男朋友,开心点,马上高三还有大半年就要结束了。” 乐天点点头,忽然问张清宁:“张清宁,你想出国留学吗?” 张清宁怔住,“当然想了。” 乐天道:“我爸爸有个助学基金,你愿意接受吗?他的公司快上市了,想培养人才,我觉得你很棒。” 张清宁沉思了一会儿,“我考虑一下。” 乐天点了点头。 上课铃响了,学生们一起进了教室,乐天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看,江越已经一个礼拜没来上课了。 课上,老师带来了一个消息,所有同学都关心的江越的下落,说江越已经提前被国外某顶尖大学录取,后面就不来上学了,班级里此起彼伏地感叹。 乐天微微缩成一团,慢慢把下巴埋进胳膊里。 又过了一段时间,期末考试来临,结束时,张清宁告诉乐天她同意接受资助,乐天很高兴,张清宁微笑道:“这是女朋友的福利吗?”她很喜欢逗弄乐天。 乐天脸微红了红,“你不要乱说啦。” 张清宁捏了捏他的脸,“知道了,男朋友~” 期末考结束之后没多久就迎来了新年,丁爸今年春风得意,年夜饭上喝了许多酒,一大家子远的近的亲戚朋友都在笑,唯独乐天很安静,早早地上了楼,趴在阳台上感叹道:“哎,本来三天后我就能打成年第一炮了,可惜。” 系统最近看乐天演苦情小白花已经快看吐了,听他说这种骚话竟然感到淡淡的欣慰,否则他还真以为乐天爱上江越了。 对此乐天表示:“我爱他,我当然爱他,我爱所有器大活好的帅哥哥。” 系统:……很好,人没变,还是那头大象。 年初三是乐天的生日,跟往年一样,丁爸陪着乐天一起过,蛋糕长寿面礼物一样不少,丁爸送了乐天一辆车做礼物,乐天依旧高兴不起来,心道:没有成年炮的十八岁生日根本毫无意义。 吃了晚饭,乐天跑到阳台与蒋渠视频,蒋渠在国外,对乐天说给他带了礼物,乐天腼腆地笑了笑,“谢谢。”蒋渠身后传来呼喊声,于是匆匆地挂了视频。 乐天百无聊赖地趴在阳台上,忽然,一片雪花落在他的鼻尖,“哇,下雪了!”乐天高兴起来了,对系统道:“我最喜欢下雪了。”说着,在阳台上转起了圈圈。 系统:……弱智。 雪下得很大,一直下了一夜,乐天趴在阳台上看了很久的雪才回去睡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地已经变成白茫茫的一片,马上“哒哒哒”跑下去说要堆雪人。 系统看他像个活体弱智一样拿着个花盆铲子去门口铲雪。 “呜呼~”乐天哈了口气,四处踩了踩,想挑一块最厚实的雪,张望的时候忽然看到门口发财树雪堆里有一个红色的盒子斜着插在里面。 乐天走过去,好奇地拔了出来,是个酒红色丝绒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星星钻石吊坠项链,盒子里夹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是江越的笔迹。 第67章 校园生活欢乐多15 乐天拿起那条项链差点哭出了声,“来都来了, 怎么不打一炮再走?” 系统:…… 乐天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 “还挺好看的。”他倒没想到江越会来,走出去看了一眼别墅区的小道, 没发现脚印,再根据这个盒子被雪埋的程度推断, 江越应该是半夜来的。 乐天不堆雪人了,扔了铲子上楼, 打开微信, 点开几个月没去触碰的江越的微信。 江越发的最后一条微信是——晚8点半。 那次乐天没去,后来江越就没再联系过他。 乐天想了想, 还是得给个打成人炮的机会啊,美滋滋地发了发了信息给江越——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江越回得挺快的——之前说好的。 他指的应该是音乐教室里,乐天跟他闹掰的一晚,这人好像特别把承诺约定之类当一回事。 乐天很想回那说好的成年炮呢,当然这么说人设就崩了,于是回道——你在国内吗? ——在。 ——可以见一面吗? ——去哪? ——你公寓。 ——好。 乐天合上手机,双手合十,喃喃道:“佛祖在上, 请保佑我顺顺利利打好成年第一炮。” 系统:“……”佛祖不会保佑这些东西的。 乐天换了件红色的牛角大衣,说新娘子都穿红颜色, 系统听了又想砸烂自己的收声模块了。 “爸,我出去找同学玩。”乐天手插在口袋里,半张脸埋在驼色围巾里, 眼神闪躲道。 丁爸笑呵呵道:“好啊,男孩女孩啊。” 乐天轻声道:“男孩。” 丁爸笑道:“是女孩也没关系,爸爸很开明的。” 乐天红了脸,心想你要是觉得是男孩也没关系,才真叫开明,临走时他又补充了一句,“玩的晚我就不回来了。” 丁爸哈哈大笑,“还说不是女孩,去吧!注意分寸!” 乐天转身走入雪地。 出租车在雪地里跑得不快,乐天心砰砰直跳,为即将到来的成年炮感到雀跃不已,江越那身材那体格,乐天想想就流口水,脸上一直挂着痴汉一样的笑容,看得系统毛骨悚然。 下车之后乐天才入了戏,收敛起过于兴奋的表情,满脸小白花的样子插着口袋往江越那栋公寓走。 天空此时又下起了雪,乐天停下来抬头看雪,“这是不是佛祖给我的祝福?” 系统:“……佛祖没那么无聊。”也不会给一个成年第二天迫不及待打炮的人祝福! 乐天真的喜欢雪,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雪花立即消失不见,乐天拍了拍手,重新把手塞回口袋,抬起眼,才发现雪中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正撑着一把漆黑的大伞缓缓走来。 乐天差点没被帅瞎眼,“我的妈这也太帅了,我今天必跟他睡十次!” 系统无话可说,甚至想早点进入屏蔽系统拉倒。 江越一步步走来,将伞撑在乐天头上,乐天仰起头呆呆地看着他,他有段日子没见到江越了,觉得他好像比起前段时间看上去稍成熟了一些,个子似乎也高了一些,神情依旧淡淡的。 “走吧。”江越左手撑伞,右手自然地搂住乐天的肩膀,乐天顺着他的力道撞到他怀里,迷迷糊糊地顺从着他一直走进了公寓。 公寓里开了地暖,一进去乐天就感觉到了热意。 江越把伞插好,脱下黑色大衣,露出里面灰色的衬衣,这么冷的天他竟然只穿了两件衣服,乐天脱了红色大衣,里面还穿了一件高领红毛衣,对着手心哈了口气,尴尬地站在原地。 江越挂好自己的大衣,顺手把乐天的也挂好,才道:“进去坐。” 这间公寓里充满了乐天与江越的回忆,虽然只有短短两天,但太疯狂太放纵以致于乐天坐在沙发上都会觉得脸红,他和江越在沙发上曾经做过的事瞬间回到他的脑海。 江越倒了杯热巧克力给乐天。 乐天有点意外,他还以为江越这只有水。 “甜的。”江越坐下道。 乐天捧起来喝了一口,浓厚香醇的巧克力瞬间在口腔弥漫开,的确挺甜的。 “我、我来,是还你这个的。”乐天把放在裤子口袋里的红丝绒盒子拿出来放到茶几上。 江越瞥了一眼,淡淡道:“送给你的。” 乐天低下头,“我不需要。” 江越道:“那你要什么?” 乐天摇头,“我什么都不要。” 江越也很长时间没见到乐天,自从那天在公寓之后,江越就很少去学校,去了也是露个脸就走,他没有刻意地去与乐天碰面,所以也就没有见到。 乐天的头发长了一点,有点遮住眼睛,看上去更显小了,外面寒冷的天气把他的耳朵和鼻子吹得有点红,像圣诞老人走失的麋鹿一样,而且他看上去瘦了很多,尽管穿着红色的毛衣,腰身也细得几近折断。 江越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来找我就为了还项链?” 乐天心道当然不是,是为了打成年炮,他咬住唇,轻轻点了点头。 江越原本坐在他侧面的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听了他的话之后,站起身坐到了乐天身边,乐天吓了一跳,往旁边挪了挪,他挪,江越也跟着挪,乐天眼看就要被逼到沙发角落,他推向江越的胸膛,轻声道:“你、你不要这样。” 江越淡淡道:“是你主动来找我的。” 乐天仰起头,大眼乌溜溜的发亮,辩解道:“那你、你昨天晚上也来了。” 江越道:“我没去见你。” 乐天发现自己说不过他,低下头躲过他的视线,“我走了。”起身欲走,手却被江越拉住了,江越肯定道:“你害怕。” 乐天手微微颤抖,“我是害怕,所以让我走吧。” 江越静静地看着他,薄唇中无情地吐出真相,“你怕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乐天抖得更厉害了。 江越继续道:“你喜欢的。”他一直确信这一点,他与乐天亲密接触的时候,乐天激动的反应不会作假。 乐天简直无法反驳,他不想说话了,只是去拔自己的手,江越微微用力,乐天就栽倒在了他的怀里。 江越俯身吻住了他。 狭小的沙发壁角已经退无可退,乐天只能被动承受着,忽然他感觉到江越去动他的长裤纽扣,他推拒挣扎,却毫无作用,江越的手已经按到了乐天最脆弱的部位上,江越的薄唇贴着他的唇辗转,“你有反应了。” 乐天欲哭无泪,他恨自己,恨自己怎么在这个人面前就毫无伪装,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被他一击就倒,然而身体已经臣服于熟悉的快乐。 乐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来到了卧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上鲜红的毛衣被扔在了地上,只知道那一瞬间时疼得发抖,又抖得要命。 江越很温柔,前所未有的温柔,做了足够的准备,他的准备如此充分,乐天心里明白了,江越知道他要来,早就做好了吃掉他的计划,于是自暴自弃再也不想掩饰,搂住江越的脖子闭上眼任他予取予求了。 江越异常地激动,他们亲热的时候江越一直是很激动的,这次他更是恨不得咬破乐天每一寸皮肤,他趴在乐天身上,咬着他的耳朵,低沉的声线沙哑性感,“我会在里面。” 乐天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只轻声地喘息,江越紧紧地背抱住他,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如他所言的彻底占有了乐天。 那一瞬间,乐天觉得自己仿佛升到了天堂与地狱的交界处,什么是痛苦,什么是甜蜜,这一刻已经分不清了。 有了略显艰难的第一次,第二次就顺利多了,江越侧躺着,像他们从前在乐天宿舍那张鹅黄色的小床一样从背后抱住他,不同的是,江越这次已经能实现他的愿望,从里到外得到了乐天,让乐天为他尖叫痛哭,江越在乐天的哭声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乐天一直在哭着求饶,江越充耳不闻,决心要让乐天彻底承认他才是最好的,可即使乐天哭着认错,说没有下一个了,江越依旧没有停止他的侵犯。 事后,江越餍足了,房间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两个人的味道,乐天躺在他臂弯里,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江越顺着那些痕迹抚摸,心想属于我的,我终于得到了。 乐天醒来时,江越已经不在床上了。 乐天套了一件江越衣柜里的衬衣,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他听到江越似乎在阳台打电话,他慢慢地走了过去。 “是吗?” “他现在就在我床上。” “不信?” “我从来说到做到。” 江越似乎听到了乐天的脚步声,回头看到身后呆滞的乐天,平静地将手机要递给乐天,“蒋渠,要跟他说话吗?” 乐天忽然感到浑身发冷,还没干涸的液体流到脚踝处,他发着抖往后退,颤抖道:“我、我不要。” 江越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淡淡道:“他说不要。” 乐天呆愣地站在原地,他似乎听到电话那头在大吼着什么,江越皱了皱眉,“随便你。”说完就挂了电话,走到乐天面前对他道:“还疼吗?” 乐天木木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一点。” 江越俯下身,手臂穿过乐天瘦弱的肩膀将他横抱,“我替你上药。” 乐天趴在浴缸里,江越为他清洗之后,抹了药膏给他上药,“还好,稍微有点肿,上了药很快就会消肿的。” 乐天抖了抖,将脸埋在了下胳膊里,“你早就做好准备了,是吗?” 江越承认了,“嗯。” “你是不是猜到我会来?” 江越又承认了,“嗯。” 乐天哭了,眼泪不停地掉,正如江越所说,他怕的不是江越,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太喜欢江越了,被江越耍得团团转也放不开,明知是圈套还非要往里跳,甚至一根破项链就把他骗了过来。 江越听到他的哭声,停下了动作,皱眉道:“还疼?” 乐天哭得抽抽,“疼。” 江越抚了抚他柔软的乌发,淡淡道:“以后习惯就好了。”那种势在必得对待所有物的语气再次击溃了乐天。 乐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江越不明所以,俯身道:“怎么了?” 乐天咬着唇打哭嗝,“我疼,我好疼。” 因为乐天一直说疼,江越把他抱到了床上,对他道:“你休息会儿,我出去一趟。”他站在床边长身玉立,换了一件黑色衬衣,堪称男色无边,伸手摸了摸乐天的额头,“好像有点烧,先睡吧。” 乐天躲进被子闭上眼侧过脸不去看他,等关门声传来,乐天终于忍不住在被子里偷偷笑出了声,“这种十八岁生日我能过一百次嘻嘻嘻。” 系统:……放过它吧。 第68章 校园生活欢乐多完 这个寒假,乐天与江越开启了一段奇特的关系, 江越不知道怎么与丁爸说的, 丁爸竟然同意乐天住在江越的公寓。 于是对系统来说熟悉的令他生不如死的米虫生活又开始了。 江越开了荤之后简直食髓知味,年轻人精力旺盛, 再加上他一副好体格,乐天都快跟不上节奏, 感觉身体被掏空,主要还是身体素质跟不上。 江越也不愧是天才般的变态, 新玩法一个接一个, 乐天钟爱的浴室play都只是小意思,什么围裙play, 玻璃房雪天play,料理台play,花样百出,他似乎是拿做学术的态度一样研究与乐天的这件事,尝试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姿势反正是能解锁的全解锁,乐天感觉自己现在的柔韧度都能直接上芭蕾舞台表演。 江越最喜欢的还是从背后,完完全全地嵌入他,中间蒋渠打了一次电话给乐天, 江越见乐天小声与蒋渠在阳台通电话,二话不说就过去把他从背后推倒了, 之后乐天连蒋渠的电话也不敢接了。 蒋渠后面回国了,来砸江越的门,江越更是让乐天趴在可视屏幕上看着外面蒋渠着急的面孔干他, 乐天到后面听到蒋渠两个字腿都打哆嗦。 一个寒假下来,乐天被江越安排得明明白白,现在江越一碰他,他就有点把持不住了,也省了乐天费心思去装小白花。 “嗯……”乐天与江越在餐桌上接了个吻,他像小鸟去抢食一样叼着江越的舌头不放,双手急切地去摸江越,因为乐天热情的表现,江越清俊的脸上浮现淡淡笑意,双手往后一仰,慵懒道,“自己来。” 乐天轻车熟路地慢慢坐了下去,江越扶着他纤细的腰肢,满脸惬意,他的东西就该这样,眼里只有他,只听他的话,别人抢也抢不走,要也要不到。 江越眸色变深,忽然抽身将乐天按倒在餐桌上,从背后压了上去。 快开学的时候,乐天才得知江越帮他办了休学,江越在阳台搂着他,俯身道:“我们一起出国。” 乐天静静地抬眼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轻声道:“好。” 江越满意地露出一个微笑。 从前他很少笑,应当说他几乎不笑,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机械的动作,唇角的肌肉微微往上拉出一个合适的弧度就叫笑了,现在他知道了,笑起来的时候嘴巴在笑,眼睛在笑,皮肤的每一寸都在笑。 张清宁也联系过乐天几次,对于张清宁,江越的容忍度仿佛高了很多,不太管他们,她也要出国深造了,乐天在电话里嘱咐她,“去了国外要好好加油,也找一个真正的男朋友吧。” 张清宁在电话里爽朗地笑了,“我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乐天回身,见江越在厨房做饭,小声道:“你最近有见过蒋渠吗?” 张清宁道:“他来找过我,问你在哪,话说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在哪?不在家吗?”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他和江越的关系现在也是秘密,而且他怎么说呢?我跟江越在一起,我们是什么关系?炮友关系?于是乐天苦涩道:“你遇上他的话,就说我挺好的,我也在准备出国。” 张清宁道:“那太棒了,你去哪?我们在国外可以碰面吗?” “吃饭了。”江越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乐天忙捂住电话,对张清宁道:“再说吧,我去吃饭了。”挂断了电话。 两人面对面在餐桌上吃饭,江越问道:“你想去哪国?”显然他听到了刚刚乐天和张清宁说的话,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蒋渠这个部分,乐天轻声道:“你不是已经被录取了吗?我跟着你。” 江越淡笑了笑,“我随你,都可以。” 天才就是有那样的自信,无论哪一所学校都会向他抛出橄榄枝。 乐天拨了拨碗里的米饭,“还是算了吧,我读书太差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江越夹了一块排骨给乐天,淡淡道,“不擅长读书未必不擅长别的。” 乐天稍稍有点感动,对系统道:“这是咱们江渣渣难得说的一句好话,我要记下来。” 系统:“……”你这么称呼江越江越本人知道吗? 江越又道:“你的屁股就特别漂亮。” 乐天:……妈的我收回。 吃完饭之后,江越说他出去办点事,让乐天待在公寓里不要出去,乐天现在对他言听计从,乖乖地点了点头,江越亲了一下他的眉心出去了。 江越一走,乐天就瘫在沙发上躺平,“我的腰都快断了,小江真猛啊,这才十八岁……” 系统:“……”太禽兽了。 乐天道:“你猜小江出去干嘛了?” 系统:“不知道。” 乐天:“我猜他收拾蒋渠去了。” 江越已经把两人的手机都拉黑了蒋渠,蒋渠还是锲而不舍地来找人,乐天看江越快忍不了了,今天电话里又给他加了把火。 系统:“……你是魔鬼吗?” 乐天悠闲地打开电视看狗血剧,淡定道:“唉,咱们小江心理有缺陷,不点不亮啊,必须得给他点外部压力,要不然他一辈子也搞不明白。” 与乐天猜的一样,江越去收拾蒋渠了,与乐天猜的不同的是他没有去直接找蒋渠,还是找了蒋渠的妈妈,他的小姨。 一番谈话之后,蒋母的脸都白了,颤抖着唇道:“阿越,那我该怎么办?” 江越转了转面前的茶杯,淡淡道:“把他送出国吧,两个人分开了,或许他就好了。” 蒋母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当天晚上,蒋母把蒋渠从学校里叫了回来,“阿渠,妈妈觉得你还是出国留学好。” 蒋渠的自主招生已经过了,他凭自己能力过的怎么肯轻易放弃,“妈,我想在国内读。” 蒋母脸色微微一沉,“阿渠,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舍不得某个人才不愿意出国?” 蒋渠心头猛地一跳,暴躁地站起身,“妈你说什么呢!” “今天阿越来过了,”蒋母摊牌了,直接道,“你是不是跟学校里的男孩子不清不楚?” 蒋渠暴跳如雷,江越! “妈!你信他不信我?!”蒋渠眼都红了,愤怒道,“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你这么喜欢他,让他给你当儿子吧!” “阿渠!”蒋母的眼睛也红了。 “你一直觉得我偏心阿越,那是你想错了,正因为阿越不是我的儿子,所以我可以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可是你是我儿子,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男孩子!” 蒋母说到最后,一向温柔的她已经嘶吼出声。 蒋渠胸膛剧烈起伏,半晌才道:“……不喜欢。” 蒋母脸色惨白地点头,“好,那你听我的话,出国念书。” 江越回到公寓,心情不错,在沙发上要了乐天一次,事后搂着他亲了又亲,很放松的样子,“我想了想,我们还是在国内读书吧。” 他说什么,乐天都说好。 于是江越很满足地就着相连的姿势又亲了亲乐天,慢慢动了起来,乐天伸手环住江越的脖子。 这时,公寓门被“砰砰”敲响。 一听到熟悉的敲门声,乐天整个人都一紧,幸好江越这次心情不坏,放开了乐天,乐天忙拿毯子盖住自己。 江越套上裤子,开了门,站在门口没有让蒋渠进来的意思,神情很放松,“有事吗?” 蒋渠一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刚刚在屋里干什么,他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越:“这话应该我问你,一直来敲门打扰我们,你想怎么样?” 蒋渠恨得要命,他最好是现在一拳打倒江越,把他揍个稀巴烂,但他又根本不是江越的对手,他压低声音道:“你这样逼我,就不怕我也告诉姨父?” “告诉他什么?”江越神情淡淡,“我跟男人上床?你去说吧。”他满脸的无所谓。 蒋渠拿江越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神情扭曲了几次,终于勉强趋于平静,“好,我只问你一件事,问完我就走。” 江越:“说。” 蒋渠:“为什么是丁乐天?你喜欢他吗?” 乐天已经裹着毯子悄悄找到玄关拐角处,正听到蒋渠问的这一句,不由屏住了呼吸。 江越神情不变,像曾对乐天无数次说过的一样,淡漠道:“他的屁股很漂亮。” 乐天:……小江你不懂爱,说这种话是要死老婆的。 蒋渠脸上的神情像是笑又像是哭,指着江越道:“你好,你很好。” 江越满脸坦然,关上门看到身后的乐天依旧神情不变,上前俯身剥下乐天罩住自己的毯子,把他抱回了卧室继续。 乐天心如死灰地承受,身体上的快乐与心里的巨大空虚互相拉扯,将他完全撕裂成了两个人,他甚至在想:算了,起码我的身体还能吸引住他。 夏天来临的时候,蒋渠与张清宁都出国了,江越如愿以偿地带着乐天进入了国内一所顶级的大学,乐天也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反正结果就是那样。 宿舍里,狭小的单人床“咯吱咯吱”响个不停,江越似乎对宿舍有某种情节,异常地兴奋,乐天被他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在床上结束之后,江越又在不大的浴室里,让乐天趴在洗手台上要了乐天一次,乐天很顺从,抓着洗手台轻轻扭动。 从跟江越的第一次之后,他就好像认命了,不再抗拒江越对他的一切要求。 江越得寸进尺,开始让乐天为他做一些更羞耻的事。 “好好吃。”江越剥了一颗糖球给乐天让他含在嘴里,眼眸深邃,“多练练,今晚我们试试。” 乐天含着糖,心道这还用练,哥晚上就给你一个惊喜。 晚上江越果然爽得不行,压着乐天差点没把床干塌。 两个人虽然在宿舍里门一关胡天胡地,出了宿舍门就一副谁也不认识谁的样子,事实上江越除了非常频繁地和乐天上床,其余时间对待乐天还是和别人一样,很冷漠。 江越是校园里的男神,他这样的人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乐天依旧是小透明,可男神太遥远,小透明倒有人想接近。 专业大课下课以后,乐天收到江越的微信让他快点回宿舍,乐天正要回消息,却在教室门口被一个女生拦住表白了。 “丁乐天,我挺喜欢你的,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女生小圆脸大眼睛,挺可爱的。 乐天红了脸,摆了摆手,“我有女朋友了。” 女生失望了,“你别骗我。” “真的,她在国外留学。”乐天诚恳道。 女生又道:“异国恋不长久,如果你们以后分手了,你考虑下我。” 乐天低下头,“不会分手的。”匆匆跑掉了,心道妹子你看错人了,还是忘了哥吧。 结果没过几天,乐天就看到圆脸妹妹跟江越在学校咖啡馆坐在一起笑得满脸娇羞。 江越看到站在门口的乐天,向他招了招手,“这里。” 是江越叫他来的,乐天忐忑不安地坐到江越身边。 女生倒很兴奋,“好巧啊,原来你跟江神住一间宿舍。” 乐天点了点头,“嗯。” 江越淡然道:“我们是高中同学。” “是吗?”女生惊讶道,又对江越道,“江神,丁乐天说他有女朋友在国外,是真的假的?” 乐天顿时如坐针毡。 江越垂眸瞥了他一眼,又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是美国那个,还是英国那个?” 蒋渠在英国,张清宁在美国。 女生更惊讶了,笑道:“好你个丁乐天,还有好几个呢!” 江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淡淡道:“说不定国内还有一个。” 女生笑的花枝乱颤,乐天吓得心惊胆战。 回宿舍以后,江越脱了大衣,衣服都没解,直接推倒了乐天,“女朋友?” 乐天咬着牙承受,轻声道:“我、我胡说的。” 事后,系统从屏蔽里出来,提醒他:张清宁的感情线动了,乐天继承了他爹的狗屎运,张清宁的男友是个德国人,颜值和财富指数都比乐天高。 乐天很想来根烟:老子等这一天很久了,小江江,虽然你活好人又猛,但哥还是想看你哭,毕竟下一个更好你死就死吧。 于是乐天躺在江越怀里开始作,“江、江越。” “嗯。” “如果再有人跟我表白,我该怎么说呢?”乐天带着期盼小心翼翼道。 江越淡淡道:“说什么?” 乐天咬着唇道:“我、我算你的男朋友吗?” 江越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反应,低头看了脸颊绯红的乐天一眼,“随便。” 这样随意的模棱两可是江越一惯对待乐天的态度,仿佛天生就不把感情这件事放在心上。 乐天自己骗自己,没拒绝就已经够了,但他还是继续道:“那要是被你爸爸知道了怎么办。” 江越神情淡淡,“他知道。” 江父何等手段,儿子跟男孩子混在一起成天胡搞成那样,他要一点不知道他就别在商场上混了。 乐天立即紧张道:“那、那怎么办,他不生气吗?” 江越搂了搂乐天,有点困意地亲了亲乐天的脸,“没关系。” 乐天回搂住江越,原来江越已经把他们的关系都告诉他父亲了,他心里不是一点都没有他的,乐天甜蜜地笑了。 第二天,乐天继续作,早上江越穿衣服的时候,乐天从背后抱住他,羞涩道:“要不要找个机会见见你爸爸,还有你也见见我爸爸,我还没跟他说,不过他应该不会反对的,毕竟你这么优秀。” 江越扣上最后一粒扣子,回身神色平静道:“见他们做什么?” 乐天愣住,“那、那我们也算……”他没有勇气在江越冷漠的神情中继续说下去。 江越俯身亲了亲他的唇,“晚上我有点事,不回来了。” 乐天看着江越离开的背影,满脸悲伤,“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寂寞的夜寂寞的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系统:“……”戏精开始了。 乐天在作妖的道路上一路狂奔,誓要让江越永生难忘。 “哼,谁让他说我又小又快。”乐天对系统道。 系统深刻地认识到了乐天这个人真的很记仇。 江越是被江父叫回家的,江父开门见山,“这两天你去见一下闵家那个女儿。” 江越神情冷漠,“为什么?” 江父道:“闵家女儿很不错,与你匹配,见一面觉得合适的话就年底订婚。” 江越看着江父,眼神中略显不解,“为什么这么突然?” “很突然吗?”江父抽开抽屉,拿出一叠照片,照片散开,最上面的一张是江越牵着乐天的手在逛超市,乐天拿了一包糖球,江越俯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什么,第二张江越在笑,乐天的脸红了。 江父冷冷道:“玩也要有个分寸,不要耽误正事。” 江越看了一眼照片,淡淡道:“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江父突然暴怒,起身给了江越一个耳光,“你是不是动了你妈的保险箱?她的项链呢!” 江越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他鼓了鼓脸颊挨打的那块肌肉,咽下血沫腥子,睫毛微微一番,坦然道:“送人了。” 江父抄起一旁的高尔夫球杆,暴怒道:“我问你去不去?” 江越一脸的无所谓,“随便。” 江父松了口气,“你脑子还没发昏就好,玩归玩,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知道。”江越坦然道,他跟别人都不一样,他一直都知道。 半夜,江越还是回了宿舍,乐天被他摸醒,迷迷糊糊道:“你不是说你晚上不回来了?” 江越咬住他的耳垂,含混道:“想干你。” 乐天睁开了眼睛与江越放纵,天没亮的时候,江越又走了,说要离开两天。 乐天:“小江有偶像包袱啊,被他爸揍了,还不敢让我看。” 照片是他请人拍了寄给江父的,昨晚就着夜色,乐天清清楚楚地看到江越半边脸红了,差点没笑出声。 系统:“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走吗……”它觉得江越怪倒霉的,碰上这么头大象,江越原本的设定也是一辈子不懂爱,平平淡淡地与能力出众的女主结合。 但乐天却非要把他搞得头破血流不可。 乐天:“你不懂,有什么比帅哥流泪更快乐的事呢?有的,那就是让很多帅哥流泪哈哈哈哈哈。” 系统:……这个人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心理那么变态。 江越养了两天,面上的伤已经不怎么明显,跟闵家的女儿闵惠约在了某个高级饭店吃午饭。 江越很投入地吃了一顿午饭,全程没有看闵惠一眼,他一向如此,倒不是特别针对她。 闵惠先被家里人打过预防针,说江家公子性子很冷淡,她倒也不生气,安安静静地陪江越吃完饭,才微笑道:“年底订婚的话,我可以,你呢?”她对江越清俊的外表气质很满意。 江越抿了口红酒,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不行。” 闵惠失笑,“你对我不满意吗?” 江越晃了晃酒杯,淡淡道:“我对你没兴趣。” 闵惠摊了摊手,“OK。”抿了口酒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江越睫毛上下扇动了一下,“喜欢?” 闵惠点头,笑道:“我条件这么好,你都看不上,除了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拒绝我的理由。” 江越稍稍思索了一下,“我对另一个人有兴趣。” 闵惠笑了,“那就对了,谢谢,我心里舒服多了,要不然还以为我的魅力打折扣了。” 江越凝视着红酒杯,淡淡道:“有兴趣就是喜欢?”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兴趣了。”闵惠觉得这个江公子挺有意思的,兴致勃勃道,“你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我在我们姐妹圈里可是知名情感大师。” 江越最近心里有点乱,江父说让他订婚,这其实在他成年以前江父就有意无意地提过,当时他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有点反感,很想拒绝。 脑海里总是浮现丁乐天的脸。 面对闵惠好奇的眼神,江越平静道:“我跟他上床。” 闵惠差点没喷出来,没想到看着冷淡疏离的江公子会说这样狂野的话,她憋住笑道:“上床了还不叫喜欢?难道江公子是个很随便的人?我看着不像啊。” 江越抬起酒杯又抿了一口,垂眸道:“除了他,没想过跟其他人,没兴趣。” 闵惠收了调侃的笑容,认真道:“既然这样,江公子你应该跟家里人坦白。” 江越淡淡道:“嗯。” 两人算是愉快地结束了一餐,非常友好地在餐厅门口握手道别,闵惠脸上笑意满满,“记得请我喝喜酒。” 江越郑重道:“会的。” 有些想不明白的事,他好像终于想明白了。 坐在街角车里看着俊男美女言笑晏晏的乐天满脸酸涩。 江父坐在他旁边,“小丁,江伯父也是很喜欢你的,跟你爸爸合作的也挺愉快,你跟江越之间我也知道,年轻人嘛,就是玩够了,别互相耽误,你爸爸也就你一个独生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乐天低着头,轻声道:“明白。” “明白就好。”江父满意地点了点头。 乐天心道爷马上就把你儿子安排得明明白白,跟我玩这套,这种套路早八百年就过气了。 江越下午回到家就给了江父一记重拳——“我不订婚。” 江父愣在当场,中午他看着江越和闵惠出来,两个人的表情都还算愉快,他耐住性子道:“你对闵惠不满意?” 江越平静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是个男孩。” 江父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顿时气血上涌,前几天还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卦,怒道:“你再说一遍!” 江越给了他一个“你不是听到了”的困惑眼神,又重复了一遍。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是个男孩。” 江父二话不说,抄起手边的高尔夫球球杆重重地抽在江越腿上。 江越哼都没哼一声,眼珠子淡漠地看着江父,“你打吧。” 打完这一顿,他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江父一点都没跟他客气,抽得江越跪倒在地,险些把球杆都打折了,江父气喘兮兮地撑着球杆,恨声道:“年底订婚!” 江越吐了口血沫,“你还是接着打吧。” 江父气得血压上涌,昏了过去。 江越坦然地起身,一撅一拐地下楼,对目瞪口呆的管家道:“爸昏倒了。” 管家傻眼道:“少……少爷你流血了……” 江越瞥了一眼染红的裤管子,“没事,你送爸去医院,我先走了。” 管家想拦,被江越一个冷冷的眼神劝退。 身上受的伤不算什么,江越练习格斗,知道这点皮外伤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他坐车回了以前的公寓,打了个电话给乐天。 “喂。”乐天在电话里的声音很轻。 江越心情很轻松,声音微微放柔,“我有点事,大概十天后回来。”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才传来一声软软的“好”。 江越继续道:“不要乱跑,不要随便搭理人。” “嗯。” “等我。” 乐天挂了电话,心道十天老子骨灰都洒完了,他只剩下一天的时间。 乐天惆怅道:“江越是不是伤得很重啊?” 系统当然不会觉得乐天在心疼江越。 果然乐天又道:“唉,分手炮打不成了。” 系统:“……”你饶了江越吧。 乐天在要离开前的一个小时,打了个越洋电话给蒋渠,蒋渠很久没接到乐天的消息,很高兴,“乐天,你还好吗?” 乐天沉默了一会,“挺好的。” 蒋渠又道:“……他对你好吗?” 乐天又是沉默了很久,“也挺好的。” “蒋渠,我有一些东西想交给江越,你能帮我转交吗?” 蒋渠微微一惊,“你怎么不自己给他?” “他要订婚了,我想……就不打扰他了……” “你说什么?!” “东西我放在学校储物柜了……再见,蒋渠。” 电话被猛地挂断,蒋渠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打电话给江越,可江越已经把他拉黑了,他那里正是快睡觉的时间,他忙跳下床,去楼下公寓的公用电话打,另一手用自己的手机打乐天电话,传来已关机的声音。 江越在公寓里养伤,刚洗完澡裹好纱布,出来就听到手机响个不停,接通之后,他还没说话,蒋渠暴怒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 “小结巴人呢!在不在你那!” 江越皱了皱眉,淡淡道:“有事吗?” “刚小结巴打电话给我,说什么你要订婚了,又说什么让我转交东西给你,不打扰你,口气我听着很不对,手机也关机了,你快去看看他……” 听到这里,江越已经直接挂断电话,火速披上大衣下楼。 江越赶到学校宿舍的时候,因为跑得太急,纱布崩开,卡其色的裤子上血迹斑斑,引的许多学生回头看他。 江越不知怎么觉得异常心慌,开锁的时候手都在抖。 门一打开,江越看到乐天静静地躺在床上,顿时松了口气,卸了力道靠着门滑落在地,身上的疼痛也随着精神的放松袭来,江越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勉强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乐天的床前。 走近之后,他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乐天的脸色白得近乎发青,再瞥眼看到乐天枕头边的白色药瓶,忽觉天旋地转,扑上去抱起乐天,“丁乐天,你醒醒!” 乐天不会再回答他了,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江越咬着牙背起瘫软的乐天冲出寝室,没走两步就因为身上的伤跪倒在地。 “江神,怎么了!” 许多学生围了上来,他们看到学校里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的江越抱着脸色惨白的男孩,神情像是失去了一切,“丁乐天,你醒醒……” 丁乐天的葬礼上,江越跪在墓前,挨了丁爸的一顿毒打,他神情淡漠,是与从前不一样的淡漠,从前只是疏离和高高在上,他现在仿佛从天上掉了下来,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蒋渠没有想到乐天打给他的电话竟然是他的遗言,他回国来参加丁乐天的葬礼,见到丁乐天的黑白笑脸时,才终于确信他的小结巴死了…… 当哭声停止,所有人带着悲伤散去之后,江越站起了身,靠在丁乐天的墓前,抬头望着耀眼的日光,这是个大晴天,丁乐天喜欢晴天,挺好的。 蒋渠哭得已经没有了眼泪,走到江越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扔到江越怀里,沙哑道:“他让我给你的。”他对江越的怨恨敌视已经随着那个又怂又爱哭的小结巴没了。 江越低下头,打开熟悉的红丝绒盒子,里面是那条星星项链,他写的“生日快乐”的字条,字条下小小的回复了一行字——对不起,我好累,我好像等不到你爱我了…… 江越闭了闭眼,竟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笨蛋就是笨蛋,我爱不爱你,你不知道吗?”说完,他垂下头捂住眼睛,“对不起,不是你的错……”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盒子里还有两块奶糖,已经化的黏黏糊糊,与当初乐天送给江越却被江越扔掉的两颗是一样的。 江越颤抖着手剥开糖纸放入口中。 原来他给的糖真的很甜。 江越含着满嘴的甜味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他那么爱吃糖,怎么受得了吃那么苦的药,他怎么咽的下去…… 江越靠在墓碑上,腿上仍然在流血,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的一切知觉都随着那个男孩一起埋葬在了十九岁的秋天。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是个男孩。” “一个爱吃糖的小结巴……” 第69章 姐夫好帅1 天青回廊雕梁画壁,云乐天长身玉立, 他身穿飞鹤牡丹大团锦袍, 腰间系了一条碧玉翠带,玉带上垂挂着绣着五福齐备花样子的香囊, 头顶一枚精致繁复的白玉簪,通身华丽的装扮没有压下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反而更衬出他花团锦簇般的华美容貌,令人不可直视。 小巧玲珑的画眉鸟在金笼里随着金勺的逗弄跳来跳去, 叫声清甜可人, 云乐天歪着脸饶有兴致地逗弄它。 身后有仆婢来报,侍从听完, 上前在云乐天身后轻声道:“小侯爷,表小姐进京了。” “哦?”云乐天转过脸,浓艳如水墨晕染的五官露出一个甜美笑容,“关本侯爷屁事?” 这小侯爷的性子恶劣,侍从早习惯了,低声劝道:“老夫人说您与表小姐是少时的情谊,应当去接一接。” “都说年少情谊了,”云乐天将金勺扔回鸟笼, 拍了拍手,“如今都长大了, 谁还记得谁?”说罢,转身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 如此俊美绝伦的少年郎可惜是个瘸子,侍从轻叹了口气, 若非如此,小侯爷的脾气应当也不会这样坏。 乐天对系统气愤:“上个世界结巴,这个世界是个瘸子,你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系统幽幽道:“你现在才知道我对你有意见,是不是太迟钝了一点?” 云乐天千好万好,奈何小时候出了场事故,左脚坏了,再富贵再气派也一辈子是个瘸子。 乐天哼了一声,“太监也挡不住我,区区瘸腿我照样脐橙。” 系统:“……” 乐天:“哎,可惜没有看到我们小江江伤心欲绝的脸,我还特意买了两颗一样的奶糖,让他把我的糖扔垃圾桶,哼。” 系统:“……”这人的报复心理已经可怕到一种程度了。 这个世界,系统老老实实地把主线剧情交待给了乐天,要不然怕他胡乱糟蹋别人。 本世界的男主是当朝猛将赵辛,女主则是云乐天这位表妹高丹璇,也是云乐天的未婚妻子。 云乐天曾经有一个嫡亲的姐姐,名为云千霜,千般地温柔,万般地美好,年少时便许配给了当时还是少将军的赵辛,可惜云千霜红颜薄命,没等赵辛凯旋就因急病香消玉殒,从此赵辛心头便是白月光常照,红颜如白骨,三年未娶。 直到与云千霜形容有五分相似的高丹璇入京,赵辛那一颗冰封的心才重新跳动,最终高丹璇以替身为开始,成为了赵辛的妻子。 中间云乐天毫无姓名,单纯地被赵辛抢了未婚妻而已。 乐天无语,“真的有人会娶一个跟亲姐长得很像的女的当老婆,不觉得瘆得慌吗?” 系统:“……你没娶到。” 乐天:“赵辛挺专情的。” 系统:“的确。”原来的故事线里,赵辛最终只娶了一位妻子。 乐天:“跟我一样专情。”坚持喜欢同一个类型。 系统:“……我觉得不太一样。” 乐天又追问:“我跟云千霜长得像吗?” 系统:“半点不像。” 云千霜是清冷端庄的美人,仿佛云雾一般的娇柔缥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待人接物也是温雅大方,完美符合白月光的设定,总之是一个浑身都挑不出毛病的完美女性。 而云乐天样貌浓艳,眉飞入鬓,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便满是目下无尘的味道,因为幼年瘸腿家人格外爱护,所以养成了云乐天极其恶劣的性子,他仗着身份尊贵,惯常追猫打狗,实乃京中小霸王,与云千霜是半点相似也无的。 乐天放心了,“那就好。” 系统也不知道好在哪,道:“你放弃吧,赵辛不喜欢你这个类型。” 乐天淡定道:“没事,他是我喜欢的类型就行。”将军哎,那必然是体格威猛一夜七次,不睡可惜了。 系统:“……”它好像已经预见了自己和赵辛悲惨的未来。 今日是赵辛远征回朝的日子,按照故事的原定路线发展,乐天没去接高丹璇,高丹璇在京城人生地不熟,阴差阳错地与赵辛凯旋的队伍相遇。 系统没告诉乐天,这个世界虽然男女主没有强大的吸引力,但高丹璇那张脸天生就是王牌,赵辛见到了高丹璇,肯定就没乐天什么事了。 然而乐天远比系统想的鸡贼,早就把赵辛的行踪摸得清清楚楚,坐了轿子去清月馆。 清月馆是京城最知名的清倌馆子,里头的姑娘也都是有些才艺本事的,说是清倌馆子,跟着少爷公子过夜的也不少。 云乐天是京城一霸,却不爱这一口,清月馆的老板娘见到云乐天笑得脸都快裂了,“哟,这不是小侯爷吗?今儿到底什么风把您出来了,叫我这儿真是蓬荜生辉!” 乐天给了她一个巨大的白眼,他眼珠子生得大,翻起白眼格外利落,“少废话,我要一间顶楼靠街的屋子,不要姑娘。” 老板娘傻了,小心翼翼道:“小侯爷,您这到我们这儿不要姑娘算什么事啊?” “不行吗?”乐天‘啪’地甩出一锭金子,觉得自己像土大款,感觉好极了。 老板娘二话不说就把顶楼的香云阁给了乐天,这间屋子推开就是临街,等会赵辛入城必定会经过这里。 香云阁内檀香袅袅,布置得倒算清爽,乐天打量了一下四周,对系统道:“可惜这馆子里没有男的。” 系统:“……你不会是想?” 乐天幽幽道:“要是有的话,就让他给我举高高,看得更清楚点。” 系统:“……”它还以为乐天破廉耻,要在这个世界嫖起来了,差点没吓晕它。 赵辛今日凯旋,在城外解盔下刀,白衣白马轻装简骑,他与乐天想象中威猛将军不同,面若冠玉体格修长,除了肤色稍黑,光看外形倒更像文官不似武将,“进城勿扰民。”赵辛拍了拍马,对随从道。 “属下遵命。” 乐天靠在香云阁左等右等都等不到赵辛,百无聊赖地靠在窗边嗑瓜子跟系统聊天,他却不知,眉眼浓艳逼人的他靠在清月馆这样香艳的地方,眉飞入鬓色如春花,倒引得许多路人频频抬头张望。 其中便有襄王世子葛成瑜。 葛成瑜年少时与云乐天一起读书,云乐天性子高傲惯不爱理人,对葛成瑜一向爱答不理,葛成瑜开窍早,便惦记上云乐天这个漂亮的小瘸子,奈何云乐天身份尊贵,如今定远侯府人才凋零,只剩云乐天与侯老夫人孤儿寡母,已是大不如前了。 葛成瑜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心一横,走进了清月馆。 清月馆的老板娘又是欢天喜地,“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刚来了个小侯爷,又来了位世子爷,不得了,我等会就得去拜拜菩萨。” 葛成瑜虽然风流,却对女人没什么兴趣,皮笑肉不笑道:“我找小侯爷。” 得了,又是一个不要姑娘的,老板娘脸上的笑容淡了,随后又被葛成瑜抛过来的一锭金子晃花了眼,“好好好,您请,小侯爷就在楼上呢,没叫姑娘,您去找吧。” 葛成瑜滚了滚喉结,疾步上楼了,他平素就对云乐天多有觊觎,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地方见到云乐天,心中早就浮想联翩了。 “咚咚咚。” 门被敲响,乐天回头,不耐道:“谁啊,说了不要姑娘。” 葛成瑜推开门,露出一张温柔的笑脸,“不是姑娘,是我。” “是你啊。”乐天打量了一下葛成瑜,葛成瑜长得不赖,也算英俊,可惜眉宇间一副被酒色财气掏空的样子,他立即没了兴趣,对系统道:“这人顶多一分钟。” 系统:“……”为什么见到一个人就是这种方面的评价。 葛成瑜微笑着上前,坐到乐天坐的软塌旁边,顺着乐天的眼神往下瞧,“乐天,你在瞧什么呀?” 乐天不耐地白了他一眼,心想舔狗biss,还这么虚,连当工具人的资格都没有,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见乐天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葛成瑜不仅不恼,反而心更痒了,凑上来道:“你到这儿来,怎么也不叫个姑娘,是不是不会?哥哥可以教你。” 乐天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没有防备的葛成瑜踹倒在地,他起身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儿跟我哥哥弟弟的,我就一个死了的姐,你是哪一房外头的野鸡生的杂种,滚!” 原本的云乐天也爱骂人,但词汇量不丰富,现在乐天一来,立刻化身祖安小侯爷,骂的葛成瑜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是庶子,亲娘原是外头花船上的花娘,因襄王久久没有儿子,才将他们母子接回王府,乐天这一骂,算是骂到了他的痛处。 “好啊你云乐天,敬酒不吃吃罚酒,”葛成瑜爬起身,气得手指发抖,“你以为定远侯府还是从前那个时候?敢这样羞辱本世子,我、我……”他‘我’了半天,对着乐天浓艳绝伦的面孔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我今天就在这儿办了你!” 乐天心道我是男主的,您不配,抄起手边的一个茶杯就往葛成瑜身上砸了过去,葛成瑜猝不及防被砸到膝盖,‘哎哟’一声倒地,乐天趁机想跑,被葛成瑜一把抓住了左脚,他左脚曾受过伤,最是受不得力,立即痛叫了一声,大骂道:“葛成瑜,你这乌龟王八蛋,敢动老子一下,老子把你那拇指大的子孙根切了喂狗!” 葛成瑜被他骂急了眼,用力将乐天拖到榻上,怒道:“爷原本想慢慢疼你,你这小子偏不识好歹!” 乐天提起膝盖,一记断子绝孙脚将葛成瑜顶得“嗷”的一声惨叫在地上打滚。 乐天站在软塌上,笑嘻嘻道:“疼不疼?爷今天让你慢慢疼。”环顾左右抄起了手边的茶壶,正想来个开水烫小鸟,忽然听到外头的欢呼声,忙放下茶壶顺着窗外望去。 街道两边人山人海,百姓掷果投花,在口中喊着,“赵将军回来了!赵将军回来了!” 乐天半个身子探出去也只看到一个差不多才十多人的骑行队伍,为首之人应当就是赵辛,乐天看不清样貌,只看见乌黑的长发,白袍银甲。 身后葛成瑜还在捂着裆打滚,乐天微微一笑,你也算有点用,白马缓步前行,乐天看准赵辛快过来了,大声道:“赵辛,救我!” 赵辛恍然间似乎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勒马仰起头却见镂窗前一个明艳至极的少年踩在窗户上,惊慌失措地对着他跳了下来。 “小心!”赵辛不作他想,飞身上前接人,百姓们一片惊呼地看着玉面将军接下一个华美标致的少年。 乐天跳下来时是闭着眼睛的,稳稳落到赵辛怀里,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赵辛长眉微锁,眉目雅正,低声道:“你没事吧?” “没事,”乐天对他眨了眨眼,“姐夫~” 第70章 姐夫好帅2 赵辛被一句姐夫叫的一愣,他尚未娶妻, 哪来的妻弟?正要将人放下, 回过劲来的葛成瑜已连滚带爬地从清月馆子里跑了出来,“云乐天!你这小畜生跑哪了!”见乐天在一个男人怀里, 更是气得发疼,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来。 乐天忙勾上赵辛的脖子, 小声道:“姐夫救我。” 赵辛猝不及防地被他熊抱住,正要拉他, 忽然觉得云乐天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侧过脸道:“你是……定远侯府的小侯爷?” 乐天疯狂点头,“姐夫, 那人想非礼我,你救救我。” 赵辛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先下来。” 乐天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手,闪身站到赵辛背后,抓着赵辛的衣袖不放,对系统道:“哇哦,我姐夫好香啊,一股男人味。” 系统:“……”赵辛风尘仆仆日夜赶路, 香个屁哦。 赵辛站在乐天身前,葛成瑜两腿夹紧, 痛得太阳穴直跳,对赵辛道:“你是哪里来的野男人,少管本世子的闲事。” 赵辛本想问问清楚再作决断, 听葛成瑜这样污言秽语,立即略略拧了眉,身后的随从“唰唰”拔刀,“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跟我们将军这样说话?!” 葛成瑜见对方亮了兵器,又是吓了一跳。 赵辛常年征战,久不在京,与京中权贵不甚相熟,对身后的侍卫们挥了挥手,对脸色青白的葛成瑜拱了拱手,“在下赵辛,不知阁下是哪一位世子,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调停此事。” 乐天在他身后叫道:“姐夫,是他欺负我,调停什么,揍他!” “云乐天!”葛成瑜气得要命,抬手要抓,被赵辛展臂挡住,他虽看上去生得像是文弱书生,手臂却极为有力,犹如铁铸,葛成瑜被他抓住之后犹如被虎爪所擒,龇牙咧嘴道:“疼疼疼疼疼!” “这位世子不愿给赵某一分面子,不知可愿给赵某的这双手一点薄面?”赵辛温声道。 葛成瑜疼得要命,几乎要哭成了声,“给给给,我给!” 赵辛闻声放开,葛成瑜“嗷”地一声退后三步。 赵辛瞥了一眼,转身欲重新上马,却被云乐天拽住了袖子,赵辛回眸道:“回去吧,他若再找你麻烦,我替你主持公道便是。” “我脚疼,走不了了。”乐天理智气壮道。 赵辛知道云乐天的腿脚不便,对身边的侍从道:“去叫一顶轿子。” “我不坐轿子,我要骑马,”云乐天指了指赵辛身后的白马,“你走了,他要半路揍我一顿或者非礼我怎么办,事后我再找你也于事无补了,你得送我回府。” 赵辛静静地听完乐天几近无礼的要求,颔首温声道:“可以。”率先上了马,伸手将乐天提到马前,乐天几乎感觉赵辛不费吹灰之力就一手提起了他,这人的力量实在恐怖,这么一想乐天觉得美滋滋呢。 百姓们随着赵辛上马而又散开,乐天坐在马前,故意往赵辛怀里靠,“姐夫,你还记得我吗?” 赵辛垂首,轻声道:“我与你姐姐虽有婚配,但尚未成亲,按礼数,你不该这么叫我。” “我这人一向不懂礼数,”乐天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我说你是我姐夫,你就是我姐夫。” 赵辛也就不再说话了。 乐天发觉赵辛虽是猛将,脾气却是很好,说话温文尔雅文绉绉的,怪不得与云千霜能配成一对,他原以为赵辛是个大老粗,没想到是这样的白袍儒将,好想脱掉他的白袍看看他身上的肌肉。 乐天心中狂流口水,继续与赵辛搭话,“姐夫,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还记得我吗?” 赵辛早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与云千霜也不过见过数面,更别提云千霜的弟弟了,他也只知侯府小侯爷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瘸了腿,仅此而已,但他还是温声道:“记得。” “姐夫骗人,我跳下来的时候你分明想甩开我。”乐天狡黠道。 赵辛淡然道:“习武之人,本能如此,并非没有认出你。” 乐天对系统道:“哟,我姐夫还会撒谎呢,是为了不伤害我幼小的心灵么,真是好人哪。” 系统:“所以你……?” 乐天:“赖定他了!” 系统:……它就知道。 乐天道:“姐夫,你这次回京驻京多久?” 赵辛道:“等来年开春。” 现在京城已经是深秋,再过一段时间就该入冬了。 乐天又道:“等你来年开拔,也带上我好不好?” 赵辛笑了笑,他笑起来眉眼温润,宽和大气,低头看着乐天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你不成,吃不了那苦。” “我想跟着姐夫混个军功嘛,”乐天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大大方方道,“我们侯府孤儿寡母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踩一脚,你瞧瞧,今天那位襄王世子是个什么腌臜东西,见我貌美如花还想非礼我,我若不挣点东西回来,恐怕侯府的匾额来日都要被人砸烂了。” 不知不觉间,队伍已到了侯府门前,赵辛下马,伸手扶抱云乐天下马,温声道:“你有心光耀门楣是好事,但军中多艰险,不适合你,你若想在朝中混个一官半职,我可以为你举荐。” 乐天笑眯眯道:“姐夫你真好,我姐死了你都对我这么好,我姐要是活着,你是不是刚刚就替我一刀剁了那个小王八蛋呀?” 一路乐天都装乖卖傻,赵辛还真以为怀里抱着个小可怜,如今定睛一看,眼前少年眉目如画笑容恶劣,哪是小可怜,分明是混世魔王,面上神情一滞,认真道:“为将者,不可恃强凌弱当街行凶。” “哦……”乐天拉长了音,眨巴着眼睛道,“我懂了,姐夫的意思是背着人的时候再套他麻袋。” 赵辛无言,“侯府今时不同往日,莫要冲动。” 乐天静静地看着他,冷笑了一下,“连你也这么说,我姐姐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跟你这样没种的东西订什么狗屁婚约,人走茶凉跑得比兔子还快,你算什么男人?” 身后随从听乐天如此羞辱赵辛,纷纷又要拔刀,被赵辛抬手挡下,赵辛望着乐天,没有半点要生气的样子,“回府吧。” 乐天瞪了他一眼,“用不着你命令我!”转身瘸着腿进了侯府。 赵辛的亲信赵元成上前忿忿不平道:“将军,你就任由那小子如此嚣张!云小姐是京城最懂礼数的贵女,她的弟弟怎么是这副德性!空长了一副好皮囊!” 赵辛回首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责备,“他与云小姐如何相同,他是侯府嫡子,背负了多少人的指望,他又身负缺陷,个中辛酸苦楚岂是常人能理会的?背后议论,元成,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元成面红耳赤,自知失言,忙拱手道:“属下知错。” “侯府这几年恐怕都不好过。”赵辛抬首望了一眼侯府的匾额。 三年前,他出征前侯府还是花团锦簇,可惜眨眼间却是只剩孤儿寡母,思及此,赵辛不禁心生感慨,对赵元成道:“改道襄王府。” 云乐天惹了襄王世子,他以为回到侯府就没事了,后头少不得还有麻烦。 葛成瑜正在家抱着他母亲大哭,说云乐天那小子与他一言不合就把他踢坏了,当年的花娘,如今的襄王侧妃林氏忙跑去找襄王哭诉。 襄王虽也不待见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但数来数去也就这一根独苗,伤得又是那处,于是恨得牙痒,大骂道:“区区一个定远侯府也敢欺到我襄王府头上,本王必定让云乐天那个小瘸子来府内磕头致歉!” 葛成瑜哭得伤心,心里却是美得不行,已经盘算着等云乐天来了如何欺辱这个小美人。 “王爷,赵将军拜访。” 襄王正在气头上,不耐道:“哪个赵将军!” “是赵辛赵将军。” 襄王脑壳一懵,“赵辛?快请他进来!” 赵辛可不是什么一般将军,当朝第一猛将,能文能武赤胆忠心,当今皇上最器重的武将便是他,与襄王这种皇室闲散王爷不可同日而语,赵辛来拜访他,襄王倒是极意外,忙对葛成瑜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滚回去。” 侧妃林氏哭哭啼啼地扶着葛成瑜进入了内室。 赵辛风尘仆仆地走来,襄王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赵将军今日班师,原本应由本王去为你接风洗尘才是,怎么反倒让你来我府上了。” 赵辛拱手道:“王爷客气。” 襄王:“请坐请坐,来人,上茶。” “不必忙了,”赵辛一口回绝,对襄王道,“我方才在街上见世子与定远侯的小侯爷起了些许冲突,都是孩子,打打闹闹乃是寻常事,定远侯府与我也有些渊源,所以厚着脸皮来王爷这求一个和气,希望王爷不要因此事为难小侯爷。” 襄王没想到赵辛跑来是说这个事,方才葛成瑜说的时候压根没提到赵辛啊,赵辛嘴上说什么‘求个和气’,不就是在替定远侯府撑腰吗? 襄王脸一阵红一阵白,刚刚才在儿子面前放过的狠话却不得不吞了回去,红着老脸道:“是是是。” 赵辛又道:“小侯爷生得美貌,惹人青睐是常事,世子想与他交朋友,赵某可以理解,但凡事不能过界,你说是吗?王爷。” 襄王也是知道自己儿子那点劣根性的,成天追着美貌少年断袖分桃,倒不知他与云乐天这桩冲突里还有这点子意思。 这下襄王的脸彻底挂不住了,暴跳如雷,“我现在就去打死那个逆子!”风风火火地往内室里去揍儿子了。 赵辛听着里头的声响,对身后的赵元成道:“走吧。”以后想必襄王世子也不会再去惹云乐天了。 府外侍从们牵着白马等待,赵元成先一步上去替赵辛牵马,叹息道:“将军,你可真是痴情,对云小姐的弟弟也如此用心。” 赵辛上马,失笑道:“怎么又是我痴情了?不过帮衬一把罢了。” 京中早有传言说他与云千霜痴恋,其实都是无稽之谈,他统共与云千霜没见过几回面,三年未娶也是因为常年征战无暇顾及私事。 赵元成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道:“将军,你就别否认了。” 赵辛摇头,“算了。” 赵辛回府之后,就彻底忘了这件事,翌日晨起练完拳时,赵元成却风风火火地跑来了,“将军,大事不好了!小侯爷要烧了襄王府!” 第71章 姐夫好帅3 襄王府门前,侯府的侍从提着水桶, 桶里装满了桐油, 乐天举着火把,笑眯眯地指挥道:“给我泼!” 襄王府的侍卫想上前, 侯府的侍从便直接将桐油往他们身上泼,这样一来一时之间襄王府竟无人敢上前阻拦。 “葛成瑜你个杀千刀的王八犊子, 我今天就放火烧了你们这襄王府,看看到底是襄王府的匾额耐烧, 还是我定远侯府的火够旺!”乐天又喝了一声, “泼,往他们府门上泼!” 百姓们都一齐围观京中豪门争斗, 啧啧称奇议论纷纷,都在说定远侯府的小侯爷当真是跋扈,连王府都敢烧。 襄王本躲在府内,外头动静越来越大,他冲上去给了瑟瑟发抖的葛成瑜一巴掌,“蠢材!你惹谁不好偏要去惹云乐天,那小瘸子是个疯的你不知道?!” 葛成瑜呜呜地哭,他只瞧云乐天生得标致, 哪知他行事如此张狂,单以为大家都是纨绔, 总大差不差,谁曾想云乐天是个不管不顾的,如今是真有些骑虎难下了。 不得已, 襄王走了出去,府门刚打开,便被侯府侍从淋了一头的桐油,“你们这是干什么,如此无礼!” “哟,王八犊子他爹出来抗事了,”乐天冷笑一声,手上的火把照得他面颊生晕更添艳丽,他嘻嘻笑道,“襄王,你生了个不成器的废物,赶紧把他交出来,给小爷我磕上三个响头,今天你这王府我便留给你了。” 襄王哪挨过这样的骂,气得险些厥过去,“你、你……你如此行事,本王要向皇上参你一本!” “哈哈哈,我好怕啊,”乐天笑得前俯后仰,眼神骤冷,讥讽道,“你襄王不过是沾了袁太妃的光,有什么本事?祖上积的阴德都不够你儿子败的,皇上面前你算个屁,我今天就是把襄王府烧了,皇上也会夸我一句辞旧迎新。” 襄王本是袁太妃弟弟的儿子,当年太妃得宠,先皇给他封的王爷,的确是个水货,云乐天骂人专诛心,襄王满脸通红,大腹便便又上了一层油,狼狈极了。 “住手!” 一队骑兵从长街北侧赶来,乐天回头便瞧见策马狂奔一脸整肃的赵辛,忙眼疾手快地将火把扔了出去,欧耶,放火使我快乐,反正赵辛会给他擦屁股。 系统对乐天这种吃定老实人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但没有办法。 赵辛是射箭高手,眼力非凡,清清楚楚地看着云乐天分明看到他了,仍是将火把扔向了襄王府,赵辛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襄王府门瞬间点了起来,火苗如蛇般顺着桐油飞蹿,襄王吓得往府内跑,赵辛见事态不可挽回,忙勒马对侍从道:“快救火!”他自己骑马向前,停在笑意盈盈的云乐天面前,厉声道:“你太不像话了!” “姐夫教训我啊?”乐天背着手,脸上毫无惧色,小声道,“你声音好大,我好害怕。” 赵辛从未见过如此顽劣的少年,一时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只先指挥众人救火,对侯府侍从道:“你们跟着小侯爷闯祸,他是侯爷自然有人兜着,你们若再不挽回,小心皮肉之苦。” 侯府侍从们互相看了几眼,犹犹豫豫不敢动。 倒是乐天回身晃悠道:“听他的。”转过头又一脸,“怎么样,我听话吧”的表情看着赵辛。 赵辛头一回知道什么叫头疼,拉住乐天不让他再闹事,“你闯大祸了。” “怕什么?这不是有姐夫在呢。”乐天双眼微眯,满脸肆意。 赵辛竟一时语塞。 幸好火才刚烧起来,众人齐力扑灭了火,百姓们津津有味地看了一回热闹,余韵十足地讨论乐天方才辱骂襄王父子的话。 赵辛耳聪目明,将旁人议论的话也听了个明白,大概也明白了乐天此行的前因后果,侧头对乐天道:“我已帮你摆平昨日之事,你何苦如此?” “谁说我是为了平息事端,我就是要闹,闹得越大越好,叫他们谁也不敢轻视我!”乐天仰头倔强地与赵辛对视,赵辛觉得自己面前不是少年郎,而是一头小豹子,伸手扶了扶他的玉冠,“你是男人,有这样的想法是对的,但你用错了法子。” 火刚一扑灭,襄王就哭天抢地喊着要去告御状,甚至连赵辛也一起骂上了,他认定赵辛是过来替云乐天撑腰的,事实也差不离。 于是,三人一同去了御前。 当今皇帝李梁听着襄王在那哭诉,又看着站在一旁的赵辛与乐天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乐天对系统道:“我喜欢这个皇帝。” 系统震惊,“他快五十了。” 乐天:“他名字好听。” 系统:“……?” 乐天:“读起来像‘你娘’。” 系统:“……”这种时候乐天还有心思给皇帝的名字开玩笑,系统表示他与赵辛一样无话可说。 襄王哭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抬头抹了把老泪,期期艾艾道:“皇上,你要为臣做主啊。” “嗯嗯嗯,朕为你做主,”李梁的态度果然和乐天说的一样,没怎么把襄王当回事,他也没多看乐天几眼,主要还是赵辛,“赵辛,你小子,你说,嗯……怎么说吧!”态度已经明摆着偏袒赵辛了。 赵辛躬身,恳切道:“臣有罪。” “你什么罪啊?”李梁懒懒道。 赵辛瞥了乐天一眼,轻声道:“臣教弟无方。” 这就把弟弟都认下来了,乐天很惊讶,他也是想试探一下赵辛的底线,测测赵辛对云千霜感情的深浅,没想到赵辛真这么爱屋及乌。 皇帝叹了口气,“你呀,最是重情。” 乐天上前一步,对皇帝道:“皇上,不是赵将军的错,是襄王世子调戏臣在先,臣报复在后,臣以为两者相抵了。” 皇帝的脸色顿时很精彩,“襄王世子调戏你?” “是。”被男人调戏了,乐天脸色依旧坦荡,“他见臣一表人才貌美如花,便对臣动手动脚,臣堂堂六尺男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噗。”李梁笑出了声,指着赵辛道,“你这弟弟是个嘴坏的。” 赵辛深以为然,最后这件事还是和稀泥混过去了,李梁让赵辛好好管教管教云乐天,赵辛应下了。 刚出宫门,乐天立即翻脸,对着襄王嘻嘻笑道:“襄王,你的老脸都丢光了呀,我若是你,现在就去扯了腰带上吊好过在我这小辈面前丢人。” “你!”襄王险些要被气哭了。 赵辛皱眉喝止,“为何不依不饶?好逞口舌之快非君子所为。” “管的着吗你?”乐天对着赵辛也是照样变脸。 “顽劣不堪。”赵辛拧眉道,忽然伸手抓住乐天的腰带,对侍从道,“去定远候府与老夫人说,小侯爷到我府上做几天客。” 乐天忙挣扎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我,我不去!” 赵辛道:“皇上让我管教你,这是圣旨。”不顾乐天的反抗,将他提上了马。 乐天表面挣扎,内心对系统道:“嘿嘿,他说要‘管教’我。” 系统:“……你别太高兴,赵辛可是练兵的一把好手。” 乐天:“我也是一把擦枪的好手。” 系统:……完了,它脏了,它竟然听懂了,系统对自己已经逝去的纯洁感到了深深的悲伤。 赵府的门庭简单,比定远候府都差远了,乐天不停地挣扎,赵辛不得不将他抗在肩头走进府内。 乐天俯身一口咬向赵辛腰际,赵辛是练家子,深秋依旧穿的薄,乐天却咬不到他的肉,因他察觉到云乐天的意图,便崩起了肌肉,乐天见一计不成,垂在赵辛身后的手轻佻地摸了一把赵辛的屁股。 赵辛果然僵住了,将人放下,皱眉道:“为何如此顽劣?” 乐天对他做了个鬼脸,“天生的!”转身又要溜,被赵辛一把抓住了玉带。 乐天回头翻了个白眼,“姐夫,你总不能成天拴着我吧?” “从今日起,你与我寸步不离。”赵辛严肃道。 乐天:“……”计划通。 一大早闹了一场,赵辛打完拳连沐浴都未曾,府上的侍从忙去打手,赵辛手一直拉着乐天的玉带没放,乐天嘻嘻笑道:“姐夫,你要沐浴啊,那我回避吧。” 赵辛斜眼看他,严肃道:“你别想跑,与我一起进浴房。” 乐天:“……”计划通X2。 为了怕乐天跑了,赵辛拉着乐天去了浴房,对他道:“身上一股油星子味,你也洗洗。”他主要还是怕自己下了水,抓不住乐天。 乐天心想姐夫我爱死你了,面上死活都不同意,他越是不要,赵辛越是担心他会跑,干脆拉着他连人带衣服一起下了汤浴。 这汤浴挺深,乐天站在里头湿到了胸膛。 赵辛还是没放开拉着他腰带的手,“湿也湿了,老实些。” 乐天:湿了才不老实呢。 赵辛见他不说话,一手仍拉着他的玉带,单手解自己的衣裳。 乐天见状,故意贴了上来,“姐夫,我帮你脱?”边说边将手伸到了赵辛的腰带上,赵辛抓住他的手,拧眉道:“别胡闹。” “那你放开我。”乐天激将道。 两人在汤浴中僵持不下,最后还是赵辛做了让步,他知道乐天是故意与他作对,想让他放了他,都是男人,赵辛也就随他去了。 乐天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拉开了赵辛湿透的中衣。 赵辛果然是一身腱子肉,一看就是练家子,胸前还有许多成年旧伤留下的疤痕印记,不仅无损这具身体的美感,反而更添一股野性,与赵辛谦谦君子的外表行成了巨大的反差。 乐天险些看傻了,伸手摸了摸赵辛胸前的疤。 赵辛微微一抖,“干什么?” “姐夫,你好厉害。”乐天满脸崇拜。 赵辛这才看他有点孩子样,面上神情略松,“这不算什么,战场上刀剑无眼,能活下来已是侥幸。” “姐夫,我要跟你上战场!”乐天亮着眼睛道。 “胡闹什么,快洗洗出去。”赵辛见他不那么疯了,于是撒了手。 哪知他一撒手,乐天就扑了上来,赵辛还未反应的及,便觉身下的脆弱部位被云乐天一把捏住,耳边一道呼出的香甜热气:“你答不答应!” 第72章 姐夫好帅4 赵辛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十余年也没遇上过这种状况,再铁的硬汉身上的脆弱部位也都一样, 被人一拿捏住那便是受制于人动弹不得了, 云乐天生得浓艳华美,汤浴热气一熏更是雌雄莫辨, 他的手因养尊处优保养得极软,一时之间赵辛甚至觉得自己是被只妖精缠住了。 赵辛也是个男人, 更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瞬间感觉到自己不争气的东西有抬头的意思, 他青着脸道:“松手!” 乐天笑眯眯道:“你答应了我再松。”他笑得柔媚, 声音也甜滑。 赵辛意志力再强,也控制不了那处的反应,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乐天,我不想骗你,你……”他边说话转移乐天的注意力,边迅速出手想去抓乐天作怪的手。 乐天早有防备,他动作再快,也不及乐天手就搁在那,乐天在他抬手时,立即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赵辛闷哼一声, 那处彻底抬了头,抬起的手也放了下来。 “姐夫, 你再不答应,我可给你揪下来了?”乐天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顺着筋络轻轻摩挲。 “别、别闹了……”赵辛久居军中,不是打仗就是练兵, 偶尔有兴致也是自己解决,哪经过这样的阵仗,头皮都在发麻,云乐天尚未及冠,家里又是个没长辈的,劣性难驯,赵辛额头上汗都滴了下来,耐着性子哄道,“乐天,你听话,军队的事也并非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乐天挑一挑眉,凑到赵辛眼前,离得赵辛极近,赵辛都能闻到他身上贵公子的脂粉味,娇艳面孔盈盈一笑,瞧着可人极了,手上却是又用上了劲道,“姐夫,你想骗我?”赵辛又哼了一声,不行了再这样下去要出大事了。 “行……我答应你……”赵辛咬牙道,“你放手。” 乐天却是依旧不放,笑眯眯道:“你说话算话?” “当然。”赵辛艰难道。 “那我放了,你不许打我。”乐天说着又是捏了一下,大有你若跟我秋后算账我不如现在就给你撅断了的架势。 赵辛冷汗淋漓,心中叫苦不迭,盯着乐天道:“好。” 乐天这才松了手,赵辛松了口气,乐天举起手对赵辛‘天真’道:“姐夫,为什么你的那个长得比我大好多呢?我握都握不住啦。” 赵辛年少从军,生活单调,活了二十八年,接触的最多的便是手下士兵,头一回遇上乐天这样‘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动’的小子,生气之余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 “闹够了?”赵辛按下乐天的手,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浴汤深处走,盘腿靠在玉石壁上闭目呼吸平复身体的悸动。 乐天才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与配饰除了,散了一头乌发,在水面照了照,云乐天年纪小刚十九,眉目如画,少年标致最是如此,赵辛就算不爱男子,也很难抵挡一个漂亮少年的诱惑。 乐天俯身潜入水底,慢慢往盘腿的赵辛那游去,赵辛机敏,听到水声立即睁了眼,却见乐天‘哗啦’一声在他面前从水底钻出,乌发尽湿,贴在雪白的面孔上,绿鬓朱颜,琥珀色的眼珠子满是顽皮笑意,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夫。” 赵辛几乎瞬时便起身要躲,乐天老鹰捉小鸡般地扑到他的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修长双腿缠住他的腰际,嘻嘻笑道:“姐夫不是要与我寸步不离?跑什么。” “姐夫错了。”赵辛硬着头皮认下了这一句姐夫,少年双腿雪白,盘在他麦色的腰间更显莹润,贴着他背上的身躯也极为柔软,他自认并非好色之徒,却也被这纯粹的美丽搅得心神大乱。 “那你放不放我走?”乐天欲擒故纵道。 赵辛这才明白乐天言语轻佻动作挑逗并非少不经事,而是故意为之,就为了逼他放人。 如此一想,赵辛便真有些动了火气,回眸与乐天满不在乎的眼神对个正着,拧眉道:“谁教的你这些流氓手段。” “你管呢?”乐天大胆地刮了一下赵辛棱角分明的下巴,轻佻道,“放不放人?” 赵辛见他行事如此不择手段,更不能放他走了,沉着脸道:“你再闹,也是一样,我非将你管教好了不可。” 乐天脸上的笑意褪了,瞬时也翻脸不认人,缠住赵辛低头一口咬在赵辛的肩上,双腿也因为使力越绞越紧,赵辛如同被一条小蛇缠上,虽是不怕,只是皮肉相贴,云乐天生得太软,令他很是难受。 乐天咬着他的肩膀含混道:“你不放我,我咬死你,将你全身都咬个遍。”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更别说再这样下去要出大事,赵辛终于忍无可忍,双手向后抱住乐天,在乐天的惊呼声将他摔入浴汤,激起一大片水花。 外头的侍卫听着里头的动静,嘀咕道:“这是沐浴还是打仗?” 里头与他想的也是差不多了,乐天被摔进水里之后,锲而不舍地爬起来去抓打踢咬赵辛,赵辛顾忌着他只是个小公子,出手多有掣肘,一时之间两人竟在水中纠缠得难分难解。 更要命的是,云乐天是个浑不吝的性子,专挑赵辛敏感脆弱的部分攻击,且他不讲什么规矩,双手双脚乃至一张樱桃小口都是武器,逮着哪咬哪,他力气又小,打在赵辛身上软绵绵的,赵辛倒是不疼,却是脸色越来越红。 “够了!”赵辛终于忍到了极限,横抱住乐天,一手刀下去切在乐天后颈,乐天哼都没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水面终于平静下来,赵辛这才舒了口气,托起乐天将他抱回上头,他生得通体雪白,无一处不精致,赵辛看了一眼不敢多看,几乎是闭着眼将他擦了个干净,替他裹上了自己的外衣,方又跳进水中冲洗,本已平复的那处却是又抬了头。 云乐天还昏在上头,深秋天冷,赵辛担心他躺久了受凉,只好自己快速地解决了,解决完之后,赵辛心头涌上淡淡怪异,净了手心道这浴汤以后是不能再用了。 乐天醒来时,脖子僵得都不能动了,他惊慌道:“啊啊啊,妈,我脖子没了!” 系统:“……这就是你调戏老实人的代价,赵辛可是练家子。”系统全程没进屏蔽,看的简直辣眼睛。 乐天躺在床上还在回味,“他腹肌上有刀疤哎。” 系统:“……” 乐天叹气:“可惜只摸到了一下。” 系统:“……他喜欢女的。” 乐天:“你敢说他没有对着我撸了一把?” 因为不能撒谎而感动痛苦万分的系统:“……他是背对着你的!”这已经是它最后的倔强。 过了片刻,赵辛进来了。 乐天一听到脚步声就已开始叫唤,“哎呦,我的脖子断了,姐姐你可在天上看着呢吧,姐夫打我!” 赵辛的脚步顿住,先叹了一口气,再入了内屋,云乐天被他一掌劈在脖子上少不了要躺一会儿,这会儿人倒是老实了,嘴却还是那样,口中不断叫云千霜来救他。 赵辛坐在床沿望着乐天。 乐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赵辛换了一身藏蓝长衫,蓝色稳重大气,袖口滚了银边更显低调贵气,乐天在心里暗暗给赵辛的衣品打了个八分。 “喊够了?”赵辛已恢复平静坦然,目光宽和地看着满脸不服的乐天,沉声道,“我已与候老夫人招呼过了,你便乖乖地留在府内学些规矩吧。” 乐天坏笑了一下,道:“姐夫,你好坏啊,向我姐姐提亲没娶着,还来第二回 ,小爷我乃京中绝色,聘礼得加。” 赵辛一脸的惨不忍睹,深吸了口气道:“你是男子,岂能如此轻佻?” “我若是女子,必比我姐姐争气,说不定此时肚子里已怀了你的儿子。”乐天笑嘻嘻道。 赵辛虽知云乐天是故意言语挑衅激将,但仍忍不住红了脸,他自小读书知礼,端方雅正,哪是乐天这混世小魔王的对手,垂首低声道:“你就算说这些浑话,我也不会放你走的,除非教好了你,否则我无颜面对老侯爷。” “哟,”乐天瞪大了眼睛,“我只知你与我姐姐有婚配,怎么与我父亲也有一腿?” 赵辛瞥了他一眼,默默忍受了,“你再歇会儿,下午我要去校场,你不是想从军?我带你去瞧瞧。” 乐天见他不接话茬,也没意思,嘟嘴道:“我不去。” “为何?” “我是瘸子,上了战场我也不能上阵杀敌,”乐天冲他抛了个媚眼,“奴家只替将军作暖床之用。” 赵辛:“……”到底是谁教出的云乐天这样的性子。 系统:我也想知道。 “我等会再来。”赵辛起身道。 “等等。”乐天叫住了他。 赵辛回首,“还有何事?” 乐天脸上褪去嬉笑之色,满脸落寞,“姐夫,你真的愿意带我上战场?” 赵辛自然是不愿,云乐天是侯府独苗,怎可儿戏,只是他一向言出必行,虽是受了云乐天‘那般’胁迫,应下了便是应下了,于是他点了点头。 乐天眼睛亮了亮,“我想跟姐夫说句心里话,成不成?” 赵辛点头,温和道:“你说吧。” “姐夫低头,”乐天轻声道,“心里话说的大声,我不好意思。” 赵辛没做他想,低头凑到乐天唇边,云乐天不知怎么养的,吐气如兰,呼吸都是甜丝丝的往赵辛鼻尖钻。 乐天低声道:“姐夫,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说给你生儿子这样的浑话。” 赵辛老脸一红,柔声道:“我知道你是孩子性子,姐夫不会放在心上。” 乐天继续咬着他的耳朵道:“咱们必须得生个儿女双全才是。” 赵辛的脸色立即青了。 乐天哈哈大笑,气息直往赵辛面颊上喷,赵辛缓缓转过脸,看着云乐天笑得绯红的面颊,竟第一次产生了想好好教训教训一个人的冲动。 实在太顽劣了,小妖怪。 第73章 姐夫好帅5 京郊校场黄沙滚滚,将士们一拳一脚力道十足, 瞧着都在认真操练, 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往树荫下一个显眼的朱红身影扫去。 乐天站在赵辛身边晃了晃脖子,愁眉苦脸道:“姐夫, 我脖子还疼着呢。” 赵辛瞥了他一眼,缓缓伸手替他揉捏, 他手法劲道,乐天被他捏得挺舒服的, 眯眼拉长音“嗯——”了一声, 那一声百转千回丝丝入扣,赵辛的手立即火烧一般地放了下来, 皱眉道:“不成体统。” “我又怎么了?”乐天背手明知故问道。 赵辛:“你一向如此吗?” 乐天摇了摇头,“我一向不如此。” 赵辛彻底无言,低声道:“你如何才肯改好?” 乐天将腿往前一伸,撩开袍子道:“这瘸腿若好了,我就好了。” 这话又是在博赵辛的同情,一味顽劣纵使再标致也会令人生厌,对付赵辛这样的翩翩君子,就是要赖着他让他负责让他同情让他觉得乐天是他甩不开的责任。 赵辛果然神色放柔, 弯腰伸手替乐天放下袍子,“君子纵立危处, 也当自省自强,瘸腿也不是什么多了不得的事,我军中有一位用刀的好手, 他也是个瘸子。” 乐天抬眼瞧他,赵辛以鼓励的温柔眼神回应,两人对视良久,赵辛神色一直坦荡温和,倒是乐天先别过了眼,微红着脸道:“你骂我是瘸子。” “我并无此意。”赵辛柔声道。 乐天白了他一眼,“不与你说了,我要去看射箭。”说完,蹦蹦跳跳地往前疾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站在原地的赵辛招手,“快来呀!” 赵辛失笑,心中对云乐天的看法颠了个,之前想的还是怎有如此顽劣的孩子,现在却想着再顽劣,也还是个孩子,皆说以柔克刚,他再宽和些,总能教得好这小妖怪。 系统如果知道赵辛现在的想法,一定会大声跟他说:兄弟你醒醒你被套路了! 靶场箭羽破空之声入耳,‘嗖嗖’飞过,此起彼伏,练习弓箭的士兵大多手臂修长有力,身材高挑,乐天一时看花了眼,心道男模队啊,不过最帅的就在身边,乐天忙拉着赵辛的胳膊道:“姐夫,你教我射箭吧。” “射箭非一日之功,你若真想学,得从晨起挑水学起。”赵辛认真道。 乐天撇了撇嘴,“我就是想玩玩,你那么较真干什么,我不管,你现在教我。”说着,拉着赵辛的袖子开始晃,眼里也闪动着放肆的光,“你不依,我可咬你了?” 赵辛完全相信以乐天的性子必定做得出来,无可奈何地去命人取了弓箭。 乐天兴致勃勃地学着一旁的士兵拉弓,胳膊一用上力才发觉浑然拉不开弓,又使劲,还是不行,气恼地放下弓,回头一看,赵辛正背着手冲他笑呢。 “姐夫,你看我笑话!”眼看乐天横眉倒竖又要发飙,赵辛忙上前道:“不急,你没练过,手上没劲,自然拉不开弓,”说着站到乐天身后,环住他的肩膀,牵起他的手臂带着他拉开了弓。 赵辛身长至少八尺,乐天站在他身前只到他的肩膀,赵辛身上蓬勃的男人味源源不断地扑到乐天鼻尖,乐天心猿意马,手上弓都拿不稳了,赵辛低头轻声道:“别怕,有姐夫在。”握稳了乐天的手,微一用力,箭羽离弦而出,正中靶心,雪白羽毛不断颤抖,入木三分。 “好!”一旁围观的将士们纷纷叫好,赵辛对他们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呆愣的乐天的玉冠,微笑道:“乐天真厉害。”哄小孩一样的口吻。 乐天微红了脸,垂下头道:“厉害什么,是你厉害。” “我可以教你。” “学不会。” 乐天扔了弓就跑。 赵辛忙追了上去,他现在对乐天喜怒无常翻脸不认人的性子有些适应了,跟在乐天身后,见他折了根草一瘸一拐地乱挥,心中觉得说不出的可怜。 多好的一个少年郎,偏偏毁在了一只脚上,若是他与云乐天一样是个瘸子,如今也不知道是何光景,推己及人,赵辛对乐天的忍耐与怜惜又上了一个台阶。 “别跟着我,”乐天回首道,“我要上茅房。” 赵辛犹豫了一下,道:“这是军中重地,你不要乱来,否则吃了亏,到时可别哭。” 乐天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从来不哭!” 乐天是真要上厕所,上完厕所就唱歌,唱得又是他自己改编的走调歌,“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笑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就去卖笑,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乐天真好看,一个姐夫就买两个笑。” 系统:“……”被你姐夫听到了不掐死你才怪。 乐天拐了个弯,见赵辛远远地在等他,他站得笔直侧身望天,通身的气度不单只是尊贵,仿佛一把未出窍的宝刀,锋芒与杀气都内敛其中,愈发让人想去一探究竟。 乐天正要上前,却听墙内似乎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而且这种声音听着很熟悉,他回过身,贴着墙去听。 “你、你轻点……” “知道了,我这不是忍不住了吗?” “将军今天来巡视,你这冤家还敢这样。” “还不是你扭着腰冲我发骚……” 哇擦,现场版,乐天没想到出来逛军营还有这种好东西,耳朵贴在墙上使劲去听,承受的一方声音清脆,似乎年纪不大,叫声婉转,大概是怕人听见,略有些闷闷的,估计是捂着嘴怕人听见。 赵辛久等乐天不回,怕他又乱跑闯祸,顺着路去找,过了一个拐角便见乐天弓着身子人贴在墙上,满脸兴味不知在听什么。 乐天看到赵辛,兴奋地拼命冲他招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又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姿势。 赵辛不明所以地走近,他耳力比乐天强,一过去就听到了墙对面的动静,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正要出声喝止,一把被乐天抓住了腰带将他拉下,乐天拿掌心遮住他的嘴,满脸严肃地瞪着他摇头。 墙那头还不断传来声音,赵辛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拉起乐天就要走,乐天却不依,手脚并用地缠住赵辛不走,两人拉扯之间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林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墙那头的声音瞬间停住了。 赵辛还在愣神,已被乐天扑倒在林丛里,乐天两手死死地按住赵辛的嘴,靠在他耳边低声道:“别出声,不然我亲你。” 赵辛顿时人都懵了。 “好像有人……” “没有吧,你听错了,好乖乖,别闹了,给了我吧。” “嗯……嗯……哪个不给你,你不会……嗯……自己来……啊……” 那头的声音越来越亢奋,似是压不住了,赵辛脸色越来越红,终于忍不住掀开乐天,起身喝道:“是哪一军的!” 声音戛然而止,乐天忙抱住赵辛的腰大喊道:“快跑!” 那头马上有了反应,窸窸窣窣还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赵辛回首青着脸道:“放手,他们违反军纪,该处棍刑。” 乐天十指相扣,反驳道:“这不过人之常情罢了,为何要罚?他们又不像你,位高权重,招手就有军妓,自己胡乱发泄一下也不成?” 赵辛的脸更黑了,“我的军内从不设军妓。” 乐天理直气壮道:“那你更不该罚他们了,要不是憋坏了,谁会那样?!难道你没有需求?” 赵辛发觉话题开始往离谱的方向走,忙道:“你先放开我,他们已经跑了。” 乐天半信半疑地放开了手,赵辛呼出了一口气,现在这个时辰,军士们都在休整,待会儿一查谁不见了就知道了。 乐天见他的脸色就知道这这人不会随随便便放过那两人。 大家都是基友,基友何苦为难基友。 “姐夫,你就饶了他们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乐天插着腰开始胡搅蛮缠,“除非你说你这辈子都没有过需求,那成,你去罚吧。” 赵辛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校场。” “你没在打仗休息的时候自渎过?”乐天咄咄逼人道。 赵辛脸色顿时五彩缤纷。 乐天得意道:“看嘛,大家都是男人,一样的。” 赵辛憋了半天,“胡闹!” 乐天挑眉道:“姐夫,你是不是嫉妒人家成双成对?” 赵辛不理他,转身拂袖,乐天跟了上去,拽这他的袖子道:“哎,姐夫,你自渎的时候是不是想着我姐姐?” 赵辛停下脚步,脸黑得像锅底,“她是你姐姐,你该放尊重些。” 乐天眨巴了一下眼睛,“我怎么不尊重了,你若是自渎的时候不想着她才叫不尊重呢。” 赵辛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抿着唇继续走。 乐天半挂在他身上还在叽叽喳喳,“姐夫,你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好啊,都说你是个痴情男儿,原来早就忘了我姐姐,你今天必须给我招了,你说你最近的一回自渎心里想着的是谁……” “住口!”赵辛忽然回首断喝道。 乐天被他吓了一跳,浓艳的眉眼拧成一团,见他似乎真的生气了,他也不怕,对着赵辛扬起脸道:“干什么,说你两句就生气了,哦,对我姐变心了,也不帮我当回事了是吧?那你放我走吧,什么射箭什么君子我通通不学了!”说罢,还狠狠地在赵辛皂色靴面上踩了一脚,一瘸一拐地又跑了。 赵辛站在原地,看着靴面上的鞋印头疼得要命,校场是他的地盘,索性不去追云乐天了,黑着脸去了召了手下赵元成,让他去查方才休整的那段时间谁去了北边的茅房。 赵元成糊里糊涂的,挠了挠头道:“怎么了将军,谁把茅房拉塌了?” 赵辛瞥了他一眼,“你只管去查。” 赵元成应下了,又道:“小侯爷呢?”他在外办事回来,听说将军带了个漂亮的小公子,那小公子一瘸一拐的,马上就猜到了是云乐天。 不提还好,一提赵辛脸色又黑了,赵元成见他这般,颇有点幸灾乐祸,“将军,你不是说小侯爷日子不好过,性子坏些也属应当嘛,莫生气。” 赵辛憋了一肚子的火,端方君子也翻了脸,对赵元成道:“想挨军棍?” 赵元成嘿嘿一笑,“不想,不想,属下去办事。”转身窜了出去,又回头道:“将军,你没孩子不懂,孩子是不打不成器的!” “滚!”赵辛终于露出了一点兵痞气,一脚踢了过去,赵元成连滚带爬地跑了,心道能惹得将军发这么大火,小侯爷您牛啊! 第74章 姐夫好帅6 乐天在校场到处乱逛,听便每一个墙角, 没有再发现他想听的现场版, 顿时感到万分惆怅,“赵辛太过分了!” 系统:“军纪如山, 他这么做也没错。” 乐天气道:“打断人家好事是要天打雷劈的。” 系统:“……”原来是气这个。 乐天蹲在墙角,可怜巴巴道:“妈妈。” 系统顿时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立刻警惕道:“你妈死了。” 极限一换一的操作让乐天噎住了,乐天试探道:“……小妈?” 系统:“……你想干嘛你直说吧。” 乐天:“想看刚刚现场版的回放嘤嘤嘤。” 系统:“……” 乐天:“宇宙第一系统没有录像功能我是不相信的。” 系统:“我没有。” 乐天:“你有。” 系统:“……不如我们再看一遍小飞象?” 赵辛找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 明艳少年蹲在墙角, 精巧的下巴搁在膝盖,头微微歪向一处, 眼角泪珠闪动,顺着他雪白的脸孔滑落,道不尽的伤心。 乐天:“呜呜呜,不管看多少遍都好感动,我也想拥有那样的母子情呢。” 系统温柔道:“你妈妈已经死了哦。” 看到乐天这副样子,赵辛的气顿时全消了,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低声道:“不是说从来不哭?” 乐天猛地抬头, 见是赵辛,忙去抹了眼泪, 倔道:“谁哭了?你眼睛不好用了吧。”神情像是受了伤的小动物,赵辛立即心软了,“是我看错了。”他伸手抚了抚乐天柔软的发顶, “饿了吗?” 乐天的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 赵辛笑了笑,向他伸出了手,“走吧,我带你去用膳。” 乐天迟疑地看了一下赵辛的手,伸手将手心放到赵辛的大掌之上,赵辛练武,掌心全是刀剑磨出的薄茧,被他团在手掌心有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而赵辛团着乐天的小手,深刻地再次感觉到云乐天还是个孩子,他为何不能再对他多些容忍呢? 两人拉着手很平和地走了。 乐天一手被他牵着,一手一路上摘花拉草,还将摘的野花野草往赵辛腰带里别,赵辛都纵容了,还与他说:“校场膳食粗糙,你若是不喜欢就少用一些,回府可再用点心。” 乐天却不领情,白了他一眼道:“当我是三岁小孩?” 赵辛微微笑了,“总也不是很大,不然为何老是胡闹?” 你大你大你最大,乐天又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你才胡闹。” 赵辛哭笑不得,一路拉着乐天的手回了他在校场专用的小院子,赵元成已准备好了饭菜,见赵辛面色柔和地拉着云乐天,半点不见方才出门时的怒气,心道云小姐果真是将军心中挚爱,连她的弟弟都能拿得住将军,他笑容满面道:“将军,今日有东坡肉。” 乐天稀奇道:“姐夫爱吃肉?”他瞧赵辛文质彬彬的,以为他爱好青菜豆腐呢。 “不吃肉哪来的力气上战场?”赵辛拉着乐天坐下。 赵元成道:“将军,您让我找的两个人找着了。” 赵辛立即紧张了起来,给了赵元成一个眼色,“先下去。”他看了一眼乐天,见他已经坐下来津津有味地开始吃饭,心里略放了心。 乐天在饮食上倒并非赵辛预想的那般挑剔,吃得倒还算挺香,对赵辛道:“姐夫,你是不是开小灶啊,伙食不赖啊。” 赵辛给他夹了一块精肉,“自然是与将士们都一样的。” “那你是个好将军。”乐天随意道。 赵辛端碗的动作顿了顿,面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顽劣归顽劣,是非还是会分的。 赵辛吃得很快,他吃完了,乐天还在有一粒没一粒地扒米饭,赵辛道:“你慢慢吃,我有些事要处理。”他正要起身,乐天却幽幽道:“站住。” “你想去干嘛?”乐天斜眼瞧他,筷头插在碗里,摸了摸鼻子,满眼的了然,“是不是想罚那对可怜的小情人?” 赵辛:“……” “什么小情人,两个男子,”赵辛皱起眉,“出于欲念苟合罢了。” 乐天没想到他姐夫不仅是个‘直男’,竟然还恐同。 乐天一拍碗,瞪大眼睛道:“不许去!” “刚说了自己不是孩子,怎么又耍孩子脾气?”赵辛拧眉道,站起身欲走。 乐天故技重施,一把抱住他的腰,大声道:“你要是敢去,我就……我就今晚钻你被窝。” “你乖乖地放手,我不过于为难他们。”赵辛无奈地拍了拍乐天的手臂。 乐天道:“我不信,除非你带我一起去。” 孙柳与方德信两人瑟瑟发抖地跪在下头,不敢抬头去看赵辛,赵辛虽是儒将,却是出了名的治军严厉,他们知道这回在劫难逃,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乐天坐在赵辛旁边,凑到赵辛耳畔捂住嘴小声道:“姐夫,你瞧他们俩,哪个是下头的?” 赵辛眉头拧得都快打成死结。 乐天哭着喊着非要跟来,说若是不让他来,他就搅得赵辛不得安宁,赵辛相信他一定能做到,只好把人一起带了过来。 赵辛斜睨了乐天一眼,他的属下若经了他这一眼,必定早就乖觉地夹紧尾巴,偏乐天就不怕他,仍旧捂着嘴在他耳边道:“我瞧左边这个身段妖娆些,像是下头的。” “小孩子懂什么。”赵辛忍不住道。 乐天立即瞪了他一眼,放下手掌,大声道:“你大,你懂,那你说,谁是下头的!” 他一喊,顿时整个屋子都安静了,赵元成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赵辛与乐天,心道这将军不得发火? 赵辛被自己的亲信盯着,硬是咽下了这口气,对乐天道:“不是答应我不闹?” “那你干嘛老说我是孩子,”乐天气道,“我堂堂六尺男儿,实在忍不了了。” 赵辛又一次感到无奈,低声下气道:“好了,不说了。” 赵元成眼珠子都快脱出眶了,心道云小姐得是个什么样的天仙人物,死了还能有这么大的脸面。 乐天哼了一声,对下头的两人道:“喂,你们说,你俩谁是下头的?”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见赵辛身边还坐了位漂亮极了的小公子,赵辛又是满脸容忍,竟忽然生出了‘峰回路转’之感。 左边的孙柳红着脸道:“小人甘为德信之妻。”算是承认了。 乐天喜上眉梢,得意地对赵辛挑了个眉。 赵辛头疼不已,对两人厉声道:“军营之中,你们又都是男子,作出这等苟且之事还要狡辩!” 方德信磕了个响头,铁铮铮的汉子也红了眼,“将军,我与小柳在校场如此行事是犯了军纪,您要杀要罚咱们都认了,但我与小柳是拜过天地的,我俩都是孤儿,无父无母,拜过天地也算是成了亲,您说苟且,我们不能认。” 一旁的孙柳也哭了,“方哥,小柳有你,此生无憾。”两人顿时抱在一起痛哭。 乐天:……好苦情的剧情。 赵辛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一时也有些无措。 “姐夫,”乐天晃了晃他的胳膊,“你饶了他们吧。” 赵辛瞥了他一眼,肃然道:“军中不可无纪。” “那、那你罚他们银子。”乐天道。 赵辛:“这不是罚银子的事。” 见赵辛不听,乐天一挑眉,眼看又要撒泼,赵辛已觉出味来,忙道:“……让我再思量一番。” 乐天按下气,又凑到赵辛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番,对赵辛挑眉道:“敢不敢赌?” 赵辛望了堂下抱成一团的两人,又看了乐天一眼,道:“成吧。” 赵元成见两人不停地咬耳朵,有些不明所以。 乐天站起身,咳了一声,对孙柳与方德信道:“姐夫说了,他思前想后觉着你们犯得的确是大罪,但你们又另有说法,这样吧,他只能留你俩其中一人的命,另一个拉出去——乱棍打死,至于谁死谁活,你俩可以自己商量。” 孙柳与方德信顿时呆住了。 赵辛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人。 方德信人怔怔的,孙柳倒是先抹了把泪,从容道:“请将军将我处死。” 他一说话,方德信立即反应过来,跪向前一步道:“不,请将军处死我吧!” “方哥,你不像我,”孙柳惨淡一笑,“我是个没出息的,你还有大好前程,不要与我争了,与你有三年恩爱,我也够了。” 赵辛没想到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三年夫妻,顿时感觉如坐针毡。 “没有你,还谈什么前程!”方德信跪下又磕了个响头,“求将军成全!” 两人跪在地上抢着要死,方德信更是忽然跳起去拔一旁赵元成的刀想要自尽,一时堂内乱成了一团。 “好了!”赵辛大喝一声,铁青着脸道,“拖下去,押后再处!” 两人不明所以地又被拉了下去,以为再也见不着了,哭着喊着‘小柳,我爱你’‘方哥,我们下辈子还做夫妻’,听得赵辛恨不得立即拔腿就走。 乐天高兴的不得了,“姐夫,我赢了!”他与赵辛打赌两人恩爱情深,并非偷欢苟且,是有真情的,他若赌赢了,赵辛便从轻发落。 赵辛瞥了他一眼,见他笑得畅快,道:“你怎知会如此?” “男子相爱亦是常事,很奇怪吗?”乐天忽地一笑,又凑到赵辛耳边,“我不就想给姐夫生个一儿半女吗?” 赵辛顿时从耳朵到天灵盖都红了个透,无奈道:“莫要再说浑话了,你明知我不会放你走。” 乐天淡然道:“那我更要说了,不说白不说。” 赵辛满脸的无奈,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无,乐天起身道:“我没吃饱,吃饭去了,别趁我吃饭的时候违背诺言哦,君子一诺千金。” 赵辛道:“去吧,我知道了。” 乐天前脚刚走,赵元成立即上前敬献谗言,“将军,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嘛,孩子不打是不成的。” 赵辛冷冷地斜他一眼,正要说什么,忽然闭了嘴,给了赵元成一个眼色,赵元成莫名其妙地回过头,却见乐天正阴森森地站在他后头,“好啊,你叫姐夫打我。” 赵元成顿时毛骨悚然,“小、小侯爷。” 乐天冲上来就要揍他,赵元成上蹿下跳,“将军救我!” 将军自身难保,你自求多福吧,赵辛摇着头溜了。 赵元成看着自家将军离开的背影,悲痛欲绝,云小姐,你到底是什么天仙哪! 第75章 姐夫好帅7 校场一日游,赵辛被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尤其是夜里回府的时候, 乐天坐在他的马前,一直在说孙柳与方德信之间的事, 还问赵辛:“姐夫,男子之间分上下我是懂的, 但其中有何区别我却不懂,你懂吗?” 赵辛僵着脸吐出两个字——“不懂。” 乐天鄙夷道:“说我是孩子, 你又多懂些什么?” 赵辛一阵头疼, 低声道:“男子之间有违阴阳,你要懂那些做什么?” 乐天从容道:“给姐夫生孩子。” 赵辛发觉自己已经听得都要麻木了, 从起初尴尬脸红到如今的坦然处之甚至觉得有点想笑。 乐天见赵辛不接,继续道:“姐夫,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赵辛垂首,夜色中乐天莹白的肌肤几乎会发光,的确是个漂亮至极的少年,赵辛鬼使神差道:“像你一样都不错。” “像你一样也不错啊。”乐天随口接道。 许是夜色温柔,许是云乐天难得安静,赵辛心中涌上一股柔情, 他已二十有八,除了当年与云千霜有过婚约, 之后感情生涯便一片贫瘠,应当说极少有人像云乐天这般有与他亲密接触的机会,年年岁岁赵辛忙于军中事务, 家中又无长辈,自然就错过了。 因云乐天的玩笑,赵辛忽然起了成家的念头。 赵辛缓缓地打着马,低声道:“你也快及冠了,是时候娶亲了,我听侯老夫人说你早有婚约。” 乐天顿时警铃大作,抬首瞪他,“你去侯府了。” 赵辛点头,他把人家的独苗带走,自然要亲自上门。 乐天二话不说就先掐了一把赵辛的手臂,赵辛半点不疼,云乐天的力道与挠痒痒一般,他困惑道:“何故?” “你有没有见着高丹璇?”乐天逼问道。 这个名字很陌生,赵辛道:“没有。” 乐天松了口气。 赵辛继续道:“不过我见到了你表妹。” 乐天:“……” 赵辛见乐天脸色不好,“她就是高小姐?侯老夫人说她是你的未婚妻子。” 乐天见他神色坦然,狐疑道:“你不觉得她长得很像一个人吗?” 赵辛道:“谁?” 乐天人都快懵了,“像我姐姐啊!” 赵辛顿时有些心虚,说实话他已经记不得云千霜长什么样子了,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面,又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见赵辛沉默,乐天以为他故意回避,警告道:“你别见到一个与我姐长得像的就移情,这是对我姐姐的侮辱,懂吗?” 赵辛失笑,“她是你的未婚妻子,我怎会那般?” 乐天心道系统说你会那样,虽然我也不太信。 两人说着话,将军府到了,赵辛将乐天抱下马时,乐天打了个哈切,困顿都浮上了脸,靠在赵辛肩头,揉了揉眼睛,小声道:“姐夫,我今晚跟你睡。” 赵辛双唇动了几下,始终不敢说话反驳,他怕一说,乐天立即就要在府门口闹起来,只好先哄道:“先去沐浴。” 将人哄到卧室之后,赵辛便走了,剩下的全交给府中的仆人,交待道:“手脚轻些,别吵醒了他。”吵醒了又要闹起来。 赵辛回了自己的屋子,命人备了水,那浴汤他暂时是不用了,会有些不好的联想。 仆人抬来浴桶,赵辛脱了衣物坐下,闭目养神,今日校场乱哄哄的,是真将他累着了。 泡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打开,赵辛以为是加水的仆人来了,闭着眼道:“先搁那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时,赵辛才觉得不对,睁眼却见乐天正对着他脱衣服。 “你!”赵辛大惊失色,“你进来做什么!” “沐浴啊。”乐天又打了个哈欠,将玉带扔到赵辛藏蓝袍子上,大大咧咧地解开衣裳,赵辛在浴桶中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脸上青红交加,“回自己屋沐浴。” “不要,姐夫你休想甩了我。”乐天抬手解下最后一件中衣,赵辛忙闭上了眼睛。 秋日寒凉,乐天忙进入浴桶,这浴桶不大,两人几乎是挤在了一起,赵辛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动,他能感觉到乐天坐在了他身前,柔嫩的双脚于他的脚相抵。 “呼,好暖和。”乐天长舒了口气,拿起一旁的木瓢舀了一瓢水浇在头上,回首笑道,“姐夫,你害羞啊,咱们又不是没一起洗过,闭着眼睛做什么?” 赵辛眉头紧锁,牙关紧闭,眼也闭着,打定主意不理乐天。 乐天心道这老实人就是老实人,吃过一次亏就没想过吃第二次亏?马上反手就捏住了赵辛。 赵辛立即睁开了眼,脸上瞬间浮上了一丝无奈,他现在是连气也不会生了,“乐天……姐夫错了,姐夫不会甩了你,你先出去,成吗?” “不成,”乐天一手捏着,一手仍慢条斯理地浇着水,水流顺着乌发落下,云乐天的侧脸全沾了水汽,睫毛一扇鬼魅一般,慢悠悠道:“谁让你先前哄我。” 赵辛无话可说,他已发觉了,他拿云乐天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你想怎么样?”赵辛妥协道。 乐天眼睛亮了,俯身靠前,瘦削的肩膀劈开水流,明艳动人的面孔仰望着赵辛,“姐夫,我长这么大还没自渎过,原只是听了很多次,你会自渎,你教教我呗?” 赵辛喉结滚了滚,“不行。” 乐天撒娇道:“姐夫,你就教教我嘛。”他嘴上撒着娇,手上也晃来晃去,赵辛被他弄得整个人都绷紧了,又担心他手下没轻没重,吸了口气道:“你先松手,我明日替你找个漂亮的通房丫环教你。” “丫环?”乐天鄙夷道,“我有丫环,都没我长得好看。” “我就要姐夫教。”乐天仰着脸满脸的霸道。 赵辛已经快不行了,那日在浴汤里他就有些难以自持,好不容易将这件事忘了,云乐天又来故技重施,其实刚刚乐天在脱衣服时,他就应该当机立断地起身,不知为何当时头脑发昏,还傻愣愣地坐在浴桶里头,如今却是骑虎难下了。 “好,我教你……”赵辛艰难地松了口,低声对乐天说那物事应当怎样挑逗自渎,叫他松了手自找机会去试,乐天却是拿他当作教具玩了起来,他动作青涩,好几下都有些弄疼了赵辛,赵辛又疼又爽,在云乐天生涩的抚弄下,竟是激动不已,随着本能握住了云乐天柔滑细腻的肩膀。 乐天靠在他怀里,赵辛搂着他,鼻息粗重,嘴上很想啃咬些什么,正好乐天晶莹小巧的耳垂就在唇边,赵辛一口叼了上去。 乐天轻哼一声,侧过脸舔了舔赵辛的喉结,赵辛整个人都绷紧了。 终于,赵辛释放了出来,浴桶中顿时变得浑浊,乐天举起手对着赵辛道:“姐夫,我学的好不好?” 赵辛却是脸色铁青,立即拔腿出了浴桶,套了件长衫,又回头将乐天也捞了出来。 “姐夫!”乐天惊呼一声,被赵辛裹上了一件薄衫,直接扔到了榻上。 赵辛眼神像是要吃人,“谁教你的!” 糟糕,老实人不是笨蛋,赵辛看出来他是故意的了,乐天淡定道:“这还用教吗?哪个男人不会?” 赵辛气得要命,他刚才还真信了乐天的鬼话,结束之后脑子骤然清醒前后一想才觉不对。 乐天笑意盈盈道:“姐夫,别翻脸不认人哪,男子之间取乐原是常事,不必反应如此之大吧?” “常事?”赵辛怒火更旺,上前一步沉着脸道:“怪不得你今日百般偏袒孙柳俩人,你这般多久了,都与谁?!上回你说葛成瑜非礼你,是不是你挑逗他在先?” 乐天的脸冷了下来,甩了身上的薄衫,站在榻上,劈头盖脸地给了赵辛一巴掌,“放你娘的屁!葛成瑜这种货色也配看我一眼!赵辛,小爷是不是给你脸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是吧?是,我是喜欢男人,怎么了?你也打我军棍好了!再不济你杀了我!” 赵辛先是被他甩了一耳光,又被一段话砸得头晕,转过脸正要骂他,却见云乐天一张漂亮的脸全是泪,他目光狠极,恶狠狠地盯着赵辛,见赵辛看他,用力抹了把眼泪,“看什么看!没见过喜欢男人的!” 赵辛胸膛起伏了几下,才沉声道:“侯府只剩你一根独苗……” “用不着你操心!”乐天一边簌簌掉泪一面又不断发狠,“我对男人行,对女人照样行!”他说到最后硬吼出声,显然是在逞强。 赵辛心中五味杂陈,云乐天长得太歪了,歪到他根本没想到的地步,他也不知云乐天为什么成了现在这样,老侯爷对他有知遇之恩,当年把女儿许配给他,他没有守住,如今侯府只剩云乐天一个,他难道还是守不住吗? “好了,”赵辛沉住了气,“这件事明日再说,身上全湿的,起来擦干净。” “我不擦!”乐天彻底发了脾气,故意湿漉漉地在赵辛床榻上滚了一圈,挑眉挑衅道:“你打我呀。” 赵辛反倒冷静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去拿了干巾去替他擦拭,乐天左躲右闪,“你别碰我,恶心!” “方才在浴桶里不还抓着我不放?”赵辛沉声道。 乐天转过脸瞪了他一眼,“你侮辱我挑逗葛成瑜,我恨死你了,你滚!” 赵辛深吸了一口气,“是姐夫错了,姐夫向你赔罪。” “行啊,你替我弄出来,我就原谅你。”乐天大赤赤地张开腿,他那里尚还有反应。 赵辛头一回看到其他男子的物事,第一反应却不是反感,而是觉着乐天果然无论哪处都生得精致,连那物事都格外美丽,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赵辛的喉咙有点干。 “别闹了……”赵辛抬手去抓乐天的脚,乐天边去踹他边道,“行啊,你不来,叫你的亲信禁卫来,我今天瞧见几个俊俏的,那个什么赵元成就不赖,你让他来吧!” 赵辛抓着乐天的脚,面色沉沉道:“元成已经娶妻了,你莫要胡来。” “那你找个没娶妻的来,不然就放我回侯府?我侯府里的侍从个顶个的高大威猛……”乐天被赵辛猛然捏住,闷哼了一声,泪光闪闪道:“姐夫,你想杀人哪……” 赵辛这才知道挟持人是什么滋味,咬着牙道:“你要我帮你,好,我便帮你就是!” 第76章 姐夫好帅8 事事后的乐天表示手上练刀有茧真的不一样,那摩擦那力道, 爽就一个字, 他还想多来几次。 系统表示再多来几次它就要升天了。 看着面色绯红趴在榻上小声喘气的云乐天,赵辛有些后悔方才冲动之下做出的事, 因云乐天的反应实在相当青涩,完全是不经人事的样子, 哪有他口中那般潇洒。 赵辛甚至怀疑……“乐天,方才你、你是不是头一回?” 系统:……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人看上去真的不大聪明的亚子。 乐天咬着唇白了他一眼, 哑着嗓子道:“美的你, 小爷身经百战。”大实话。 见他这副瘫软却还要逞强的样子,赵辛立即明白了, 云乐天只是在嘴硬罢了。 “你……”赵辛心头顿时涌上一股夺了少年初次的复杂感觉,又愧又悔,又有一丝淡的无法察觉的喜意。 “你什么你,我实话告诉你,你管不了我,我偏要喜欢男人,我不仅喜欢男人,还喜欢在下头, 你要想让我变,不可能!”乐天揪了扔在一旁的薄衫半遮半掩地盖在身上, 只露出一双笔直的长腿,娇而不弱,一双眼睛又凶又狠。 赵辛手上还沾着他的东西, 心里头乱糟糟的,此时似乎也没什么立场再来教训他,云乐天长成这样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赵辛也不可能马上将他扭转过来,只沉声道:“夜深了,先回去休息吧。” “我说了我要跟你睡。”乐天昂着头倔道。 赵辛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我若不依,你是不是又要找别的人去陪你?” 乐天心道已经会抢答了,兄弟你离开窍不远了,他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 赵辛站在榻前,高大巍峨,披着黑袍,像一座沉默的山,他忽然伸手将乐天抱起,乐天没反抗,乖顺地缩在了他的怀里,赵辛沉稳道:“榻上全湿了,回你屋睡,我……陪着你。” 乐天把脸贴在赵辛的胸膛上,“快点,我冷。” 赵辛又挑了一件干净的长衫罩住乐天,他的衣裳宽大,乐天躲在里面,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与光洁的额头,乌发湿湿的团在赵辛臂膀里,愈发像个小妖怪。 将军府里的下人都是军纪练出来的好规矩,见自家将军衣衫不整地抱着小侯爷从屋子里出来,也都不动声色像什么都没瞧见一样。 赵辛脸色沉沉地踢开屋门,将乐天放到软塌上,又找了一块方巾坐在他身后给他擦湿发,赵辛威猛,盘坐在乐天身后存在感十足,乐天用余光瞥他岔开的大腿,真的是好大,他向系统要求了大,系统给了,身为男主果然比他更大,嘿嘿嘿,太棒了嘻嘻嘻。 系统要是知道乐天是打的这样的主意,上个世界就绝不会答应他。 赵辛不知乐天在想什么,见他低垂着头尚算乖顺,抓住机会轻声道:“从何时开始的?” “通人事就这样。”乐天随意道。 赵辛手顿了顿,“如何察觉?” 乐天转过脸,黑发尚在赵辛手心,眼睛乌溜溜地盯着赵辛,“遇见了个威猛男人,心里痒得不行,夜里做梦都是他。” 乐天这样看着他,仿佛他说的那个男人就是他,赵辛掌心发烫,忙避开了眼神垂首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试试女子?” “不想。”乐天抽回湿发,夺过赵辛手中的方巾自己粗鲁地擦了起来,赵辛见绸缎一样的乌发在他手中被胡乱揪成一团,心中涌上淡淡心疼,握住乐天狂暴动作的手,“还是我来吧。” 乐天瞄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慢吞吞的,今夜还睡不睡?”手上还是慢慢松开了。 两人重新收拾完之后已是半夜,背对背躺在榻上各怀心思。 乐天:“系统,那么大……” 系统:“……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话题。” 乐天:“你说我行吗?那么大……突然有点不自信呢。” 系统:“……我给你放首摇篮曲吧?”求求这个人快睡吧。 乐天:“哎,我睡不着,那么大……” 系统感觉自己快要被‘那么大’三个字洗脑了,向联盟申请了一万次的主动屏蔽功能依旧没有着落,它甚至怀疑联盟已经放弃它了,把它孤零零地扔给了乐天这个魔鬼。 赵辛也睡不着,云乐天的背正贴在他背上,背心弯曲与他相碰,养尊处优的少年连背都柔软得像花一般,身上传来的香气也是,芬芳洁净,赵辛深吸了口气,全是云乐天的味道。 两人几乎都是一夜未眠,起身时相对着乌青的两只眼睛皆是微微一愣。 “姐夫,”乐天疯了一晚,似是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嗓子有些哑,许是没睡好的缘故,他揉了揉眼睛道,“我昨晚又做梦了。” 赵辛低声道:“怎么了?” “梦见姐夫亲我。”乐天直接道。 赵辛顿时头皮发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艰难道:“梦都是反的。” 乐天点点头,忽然扑上来在赵辛脸上‘啵’的亲了一口,“的确,应当是我亲姐夫才是。” 柔嫩的唇畔一触即离,赵辛人还没缓过神来,乐天已经爬下榻了,赵辛坐在榻上像被定住了一般,良久才伸手去摸被乐天亲的地方,自然是没什么痕迹的,但那一块皮子骤然地发了烧,格外滚烫。 乐天正低着头系腰带,他被人伺候着长大,对繁复的玉带有些力不从心,赵辛走到他身后,大掌一伸,替他解了打结的玉带重新帮他整理,“不要胡闹。” “亲两口怎么了?”乐天满不在乎道。 赵辛将精致香囊挂在他的腰间,沉声道:“就算你偏爱男子,情爱一事也不能如此随便。” “赵辛,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乐天磨着牙道,“你以为我谁都亲?” 赵辛抬眼静静地看着他,“只亲长得俊的?” 乐天:“……”姐夫,你咋进步那么快。 乐天脸一阵红,“世人皆爱俏,有什么不对?” “你应当找个人一心一意才是正途。”赵辛道,“当然是女子就更好了。” 乐天懒得理他,打掉他的手道:“不要不找,偏爱俊男。” 赵辛又是无言。 栓了云乐天一个冬天,云乐天长进不少,赵辛自己却也搭进去了许多。 藏青幔帐下,素银碳‘噼里啪啦’地烧着,少年身上裹着雍容狐裘缩在榻上,仔细一瞧,一双玉雕般的巧足却是露在外头,小巧玲珑的脚趾可怜地蜷缩着,乐天缩在赵辛怀里,声声清浅,“姐夫……好舒服……” 赵辛神情肃然,脸却是红到了脖子根,他从不知这双舞刀弄剑的手能令人发出这样诱人的声响。 乐天仰头去亲赵辛挺直的下巴,赵辛躲了躲,低声道:“不是答应我不闹?” “我不管……”乐天伸出手勾向赵辛的脖子,仰头拿唇去轻点赵辛晨起下巴上新长出的浅浅青色胡渣,“你不依我,我就去勾引你的侍卫。” 赵辛偏头躲开他的红唇,皱眉道:“他们不敢。” “自然有敢的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乐天仰头,雪白的脸上因碳火与情愫熏出了两朵红云,真真是人比花娇。 赵辛无可奈何。 对于云乐天,他最多的便是无奈,人说命中有克星,大约就是如此。 乐天见他神情便知他投降了,原本是背靠在赵辛怀里的,转过了身,往赵辛怀里钻,对着赵辛英挺的脸细细地啄吻,吻一处,便痴迷地赞叹道:“姐夫,你好俊。” 赵辛掌心湿滑无比,面上也很快被乐天又亲又舔的变得湿润,赵辛觉着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块好吃的糕点,正到处被人下口。 更要命的是,云乐天到了兴处,两手搂住他的背,边舔他的喉结边向着他耸动,赵辛竟生出了自己正被这美丽的少年侵犯之感。 这不是个小妖怪,真是个小妖精。 赵辛喉头干涩。 待云乐天尽了兴,他又要去折腾赵辛,非要也让赵辛与他一样,他才舒服了,赵辛自然还是无奈,只能任由云乐天对他上下其手,最终遂了云乐天的意,与他共赴沉沦。 晨起便先闹了一场,乐天懒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眯着眼道:“太冷了,我不要起来。” “君子一诺千金,你说了今日会去练射箭。”赵辛虽与他有了如此亲密的行为,却还是不敢看没穿衣服的他,坐在榻沿低声道:“还是起来吧,听话。” 乐天眨巴了一下眼睛,趴上赵辛的背,结结实实地在赵辛侧脸亲了一口,“好吧,我听姐夫的。” 赵辛没想到他堂堂镇北将军有生之年对付一个孩子竟还要出卖色相,心情真是复杂的很。 云乐天射箭仍是花架子,只能拉开军中最轻的弓,准头也不够,但赵辛只要他肯去做,已是觉得万幸。 “啪。”又是一箭脱靶,乐天不悦地嘟起了嘴。 赵辛有重大军务处理,人走开了,乐天也就兴趣缺缺的,见赵元成在一旁看得兴味,对他道:“喂,你是不是在笑我?” 赵元成一呆,“小侯爷,您说笑了,属下哪敢笑您,属下是瞧您今日这身狐裘格外俊呢。” 乐天今日穿了一件火红的狐裘,是外邦进贡的,皇帝赏给了赵辛,赵辛又让人拿着这块料子做了一件狐裘,剩下的料子给乐天做了靴子的内里,绣娘手巧,在靴子顶上缝了一圈狐狸毛,瞧着喜庆又灵秀,乐天很是喜欢。 乐天对赵元成笑了笑,“好看吧,姐夫给我做的。” 赵元成心叹:云小姐你福薄啊,你一个弟弟将军都胡乱宠着,若你还活着,将军得将你宠成什么样。 乐天放下弓道:“你过来替我瞧瞧,为什么我总射不准?” 赵元成应了一声,小跑上前指点他。 “小侯爷,射箭那不光是靠手臂,”赵元成捏了一把乐天的臂膀,啧啧摇头,“太瘦了您,得让将军给您补补,还有……”赵元成拍了拍乐天的细腰,“射箭得用腰力,吸一口气……” 乐天猛地吸了口气,赵元成立即感觉到掌心处缩了进去,他哈哈大笑道:“小侯爷,让您吸气,没让您缩腹啊!” “你!”乐天红了脸,抬手捶了赵元成一下,赵元成边躲边道,“属下错了,怪属下没说清楚,我皮糙肉厚的,别打疼了您。”说着拿手去抓乐天的手。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断喝吓住了赵元成,他愣愣地回头,见他家将军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不由背上汗毛竖起,他怎么觉着将军的眼神像要宰了他似的…… 第77章 姐夫好帅9 “打打闹闹,没规没矩, 简直不成体统!”赵辛上来对着两人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骂。 赵元成自然是不敢吭声, 垂手站在一旁挨骂。 乐天却是不服,扔了弓箭道:“你又不陪我, 我叫他教我射箭,有何不可?” “他教你?”赵辛伸手指着赵元成, 厉声道,“我教你时你为何又不肯学?” 赵元成听出了一点酸意, 惊讶地抬起头, 见赵辛脸上满是怒火,心中顿时感到疑惑, 将军一向是不管小侯爷的规矩,怎么动起了真火气。 乐天恨瞪了他一眼,“有病!”转身就跑。 “哎!”赵元成正要追却被赵辛喝住,“随他去!”赵辛放下手,袖子甩出一声脆响,脸色难看道:“无法无天。” 赵元成眉头一拧,满脸讨饶道:“将军,都是我不好, 我与小侯爷开了个玩笑,其实小侯爷练得挺上心的。” “你这是护着他?”赵辛的脸色更难看了, “别忘了你已娶妻生子。” 赵元成一脸糊涂,他替云乐天说话与他娶妻生子相干什么? 乐天怒气冲冲地跑走,待到无人处, 又变回了如常的神情,揪了一根狗尾巴草编戒指,编完对系统道:“好看吗?” 系统:“好看……吧?”它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与各世界的男主同化了,比如现在,它就很理解赵辛的处境,这个人你不顺着他,他疯狂作妖啊。 乐天嘻嘻笑了一下,“不给你。” 系统:“……”倒也不想要。 乐天把草戒指戴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久久出神。 系统见他神情忧郁,问道:“你怎么了?” 乐天幽幽道:“不是说手指长的人那个也长吗?我好像也就一般啊。” 系统:“……”本来它是不想说的,但它还是忍不住道:“你要那么长干什么?你又不用。” 乐天:“……有道理。”又向往道:“可是赵辛那么大……还那么长……”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不如我们看小飞象吧?” 小飞象又开始了,乐天看了一会儿又忧郁了,“小飞象的鼻子都那么长……” 系统心道赵辛赶紧给我滚出来把这头大象给日了,别让他发骚了。 乐天蹲在墙角看小飞象,忽然有人惊喜道:“小侯爷?” 乐天抬头一看,发现是孙柳,他惊喜道:“是你?” 孙柳也是很惊喜,要不是小侯爷,他恐怕就没命了,立即也坐了下来。 两人一番交谈下来,乐天才知道原来当时赵辛打了孙柳与方德信三十军棍,又将孙逐出了军营,今日孙柳是来给方德信送冬衣的。 “三十棍?没把你打残吧?姐夫也太狠了。”乐天忿忿道。 孙柳腼腆一笑,“这已是从轻发落了,还要多谢小侯爷呢,”说着他面上又浮现一丝淡淡忧郁,“只是开春之后,军队开拔,我不能陪着方哥了。” “没事,等到打完仗他就回来了。”乐天安慰道。 孙柳学着乐天的样子折了一根草在地上划来划去,低声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有些怕。” 乐天也不知该怎么说了,这种事你没有主角的命,随时都会当炮灰,他在小世界里也没少当这种炮灰,于是他也叹了口气,“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说这些事了,”孙柳微笑道,“小侯爷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地上脏乱,这么漂亮的狐裘沾了灰可不好。” “管他呢。”乐天嘟嘴道,“我也不想说这些事,”忽然他眼前一亮,盯着孙柳秀美的脸道:“哎,你跟我说说,你与方德信是如何在一起的?” 孙柳脸色通红,低头呐呐道:“就、就看对眼了,就那样。” “别不好意思嘛,”乐天拱了拱孙秀的肩膀,“给我说说,我可好奇了。” “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孙柳咬着唇道。 “好吧,那你跟我说说别的,我问你,方德信厉不厉害?”乐天挑眉道。 孙柳没反应过来,“啊?” “就是那个嘛,”乐天满脸兴味,“那天我听你叫得好不快活……” “小侯爷!”孙柳这才明白,脸红得快冒烟,他是个懦性子,急道,“您快忘了吧。” “哈哈哈哈!”乐天笑得爽朗,拔了一根草去痒孙柳的脸,孙柳躲是躲,又不敢躲得太过,陪着云乐天玩,笑道:“小侯爷,您别闹了,让将军瞧见,他该生气了。” 乐天住了手,翻脸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生气?我呸。”甩了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狐裘,满脸的不高兴。 孙柳忙跟着起身,见他神情中似怒非嗔,又想起那日乐天站在赵辛面前那样依赖的神态,赵辛对他又是百般迁就,他是此道中之人,如何能不明白,低声道:“小侯爷,将军是好脾性,但我跟了将军三年,从没见过他对谁如此小意,您可千万别误会错过了。” 乐天瞥了他一眼,转头淡淡道:“那是因为他是我姐夫。” “有几个姐夫会对自己的小舅子那般迁就?不瞒您说,将军治军严明,绝无例外,这次却额外给了我与方哥恩典,全仗着您的脸面,您在将军心里绝不是单单的小舅子。”孙柳肯定道。 乐天又瞥了他一眼。 两人说话间,赵辛已找来了,刚巧听到上面孙柳说的那一句,不知为何,脚步立时停住了,不敢往前。 “他……他不肯亲我……”乐天声若蚊蝇,脸慢慢红了,“都是我主动的。” 躲在拐角处的赵辛脸也红了。 孙柳道:“那将军有没有反对?” 乐天骄傲道:“没有,他不敢,他若反对,我就闹他,闹得他不得安宁。” 孙柳噗嗤笑了,“小侯爷的意思是将军怕您?” 乐天点头,“见了我能躲就躲,躲不开了再应付几下。” 孙柳摇头道:“将军那样铁铮铮的汉子,刀林剑雨都不怕,会怕您?那不叫怕,那叫怜惜。” 赵辛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人击中似的,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乐天还是道:“他看在我姐的面子上,他对我姐情根深种,爱屋及乌,不愿伤我罢了,我也知道他不喜欢我,”他面上落寞,嘴上却是不饶,依旧倔道:“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世间有的是俊俏男子,等他军队开拔走了,京中那么多美男子,我随便再寻一个陪我玩就是。” 赵辛听了心头紧拧,一股怒意浮上心头。 “玩?”孙柳也傻了,不赞同道:“小侯爷你怎可将这种事当作玩?” 这一点赵辛真是不能再多赞同了,云乐天虽是老缠着他,但他态度轻佻耽于享乐,全然是只将他也当作玩伴一样,赵辛不由凝神去听,想知道云乐天会如何回答。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将手中的草碾碎,淡淡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有何不可?” 赵辛的心沉到了谷底。 孙柳还要再说,却见赵辛高大的身影从拐角处走来,忙道:“属下、草民参加将军。” 赵辛对他点了点头,沉默着去拉乐天的手,乐天避开了,扭头不理,赵辛耐着性子再去拉他,乐天又是躲开手,两人一个抓一个躲,孙柳在一旁看着,心道这不就是一对小情人吗?还是挺幼稚的那种。 终于乐天还是躲不过,被赵辛抓住了胳膊,他气恼道:“你放开我。” “放开你,你又要去找谁?”赵辛拧眉道。 孙柳在旁听得极为吃惊,将军这好浓的醋意,小侯爷难道还不明白? 乐天自然是明白了,他就爱看赵辛半开窍又不开窍成天给自己找飞醋的样子,欺负老实人就这点乐趣。 “我爱找谁找谁,你管的着吗?”乐天嘴硬道。 “我是你姐夫,怎么管不得你?候老夫人也将你托付给了我。”赵辛掐了话头,对一旁呆呆的孙柳道:“你来找方德信?还不快去。” 孙柳如梦初醒,道了声是,忙跑走了,紧走几步之后回头却见赵辛与云乐天不知拉扯什么,赵辛黑着脸拦腰将云乐天抱起,孙柳忙转过头不敢再多看。 “你放我下来!”乐天踢着脚道,“你再不放我下来,我、我就……” 赵辛抱着他往自己的院子走,“你就如何?就亲我?” 乐天脸羞得通红,恶狠狠道:“我不单要亲你,还、还要……” 赵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似是在说‘你就那么点手段’。 “我、我……”乐天被赵辛激将,扑腾着去勾赵辛的脖子,一口咬在他的侧劲,又顺着他的面颊又舔又咬,赵辛满脸从容,甚至将乐天抱得高了些,免得他够得辛苦。 乐天泄了气,挪开了唇。 “怎么不继续?”赵辛火上浇油道。 乐天在他的怀里扭过头不理他。 进了院子,赵辛将他放在软塌上,乐天立即往里一滚,背对着赵辛一副不愿理他的样子。 赵辛坐在榻前,看着狐裘裹住的玲珑身段,又想到乐天说的什么京中美男子众多,他随便都能找谁陪他玩,一时心头又怒又苦,沉声道:“云乐天,我不能再由着你胡闹了。” 乐天转过脸稀奇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只喜欢男子,是吗?”赵辛沉声道。 乐天抿着唇道:“是又怎么样?” 赵辛深吸了口气,“当年我得老侯爷提携才有今日之功,如今侯府零落,你可有想过如何振新?” 乐天微微一愣,低下头思索一番,道:“待我明年及冠,我便入仕。” 赵辛点了点头,“那侯府的香火呢?” 乐天立即露出厌恶的神情,“你若真如此担心,你去延续侯府香火吧,反正我是做不到。” 赵辛又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好,你若实在不愿,可从侯府旁系挑选聪明伶俐的孩子培养,但即便是钟情男子,我也不想你游戏人间,权作风流,让他人看轻了侯府门楣。” 乐天气不打一出来,坐起身对着赵辛骂道:“你老毛病又犯了,当我是馆子里的娼妓不成,左一个游戏右一个风流,我、我……”乐天一时想不出法子折腾他,扑到他怀里咬他的下巴,含含糊糊道:“我咬死你……” 赵辛叹了口气,伸手将乐天拉到怀里,拽住他的手,肃然道:“你若非要与男子在一起,乐天,你瞧姐夫如何?” 乐天愣住了,张着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赵辛沉稳道:“你这样,我就当你应下了。”说罢,俯身吻住了乐天。 第78章 姐夫好帅10 两人都算得上生涩,牙齿咬着舌头, 磕磕绊绊藕断丝连, 赵辛原以为亲一个男子会觉着心中有些障碍,但一沾上云乐天的嘴, 他就放不开了,怎么人的双唇本来便是这么又软又甜, 如同蜜罐子一样吗? 两人黏黏糊糊亲了好一会儿,乐天只感觉自己舌头都被赵辛吸麻了, 赵辛才放开了他, 赵辛放开乐天是因为他有反应了,青天白日的他有些不好意思, 微红着脸道:“你以后别再说浑话了,想怎么样,我都依你,也别再撩拨旁人了。” 乐天舔了舔微肿的唇,躺在赵辛膝盖上勾了勾赵辛的下巴,轻声道:“姐夫这是为了侯府卖身了?” 赵辛轻瞥了他一眼,温和道:“你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只告诉我, 你应不应?” 乐天心里都乐开花了,面上仍淡淡的, “好吧,先试试看,不满意我还找别人。” 赵辛沉默了一会儿, “夫妻相处还是要多些磨合的。” 乐天差点没喷了,“姐夫,你变得也太快了吧?”这就已经往夫妻上走了。 赵辛严肃道:“这不是儿戏的事。” 赵辛这样的人,一旦认准目标便会极速前进一往无前,从不会拖泥带水。 “待我来年春天挣一个军功,去向皇上求一道圣旨,也需明媒正娶才是。”赵辛严肃道,脸上半点不叫玩笑。 乐天人都晕了,“你不是说男子之间有违阴阳?” 赵辛点了点头,“所以你日后不要再想着去找其他男子了。” 所以你自己是例外吗?老实姐夫,玩的一手好双标,乐天眼珠子滴溜一转,扑上赵辛的肩,凑到他耳边道:“姐夫,那当初葛成瑜调戏我这件事,你看……” 系统:……这记仇的大象翻起旧账来了。 赵辛拧了拧眉,“我去揍他一顿?” “甚好甚好,”乐天兴奋道,“揍他,打断他一条腿,你都不知道他朝我扑过来,还说要把我办了,我当时真是害怕极了……” 目睹乐天暴打葛成瑜的系统现在也害怕极了,系统百分百确定乐天完成惩罚任务之后一定会报复联盟,顿时瑟瑟发抖。 赵辛脸黑了,拍了拍乐天的肩膀,“姐夫打断他两条腿。” 赵元成端膳时战战兢兢,见赵辛与乐天两人坐在一处亲亲密密说话的样子,心中终于算定了下来,边摆碗筷边笑道:“这就对了嘛,小侯爷不生气了?” 赵辛瞥了他一眼,肃然道:“说话便说话,如此轻佻做什么?” 赵元成愣在当场。 乐天笑眯眯地看着赵元成,眨巴着眼道:“甭理他。” 赵辛很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乐天,你可是应下我了。” “说句话也不成?姐夫,我瞧你不像是那般霸道的人。”乐天从赵元成手里接过筷子,“你读的那些圣贤书就教你不讲理了?” 赵辛垂眸道:“元成是成家的人了。” “他无论成不成家,我对他都无意。”乐天随意道。 赵元成听得一头雾水,又有点觉出味,小侯爷喜欢男人?将军以为他与小侯爷?怪不得将军之前发了那么大火,赵元成顿时冷汗淋漓,哭笑不得道:“将军您想哪去了,我与小侯爷,那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事。” “并非说你。”赵辛隐晦地瞥了乐天一眼,他担心的是云乐天。 乐天给了他一个巨大的白眼,将筷子重重地插在碗中。 赵元成心道原来小侯爷好这一口,以后是不是得离小侯爷远一些。 入夜,浴汤之内水波荡漾,平静的水面包围着两人,涟漪泛起随着动作慢慢扩散,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两人的面孔,一个英俊一个明艳,略微纤弱的少年趴在高大青年宽阔的肩头,水势起伏晃动,少年高昂着头,双唇嫣红地吐出清音,青年面色沉稳,一双手隐在水中,不知他做了什么,少年颤抖了一下,垂首掉了一滴泪。 “怎么了?疼?”赵辛忙道。 “不,是太舒服了……”乐天勾着赵辛的脖子与他接吻。 赵辛将大掌从水中拔出,搂住乐天纤细的腰肢,只觉掌心所到之处柔滑细嫩,比之上等丝绸更甚,令人爱不释手。 少年郎的身体太过美好,赵辛甚至觉得自己前些日子碰也不敢碰,看也不敢看,真是浪费光阴。 但当乐天在水中要更进一步时,却被赵辛阻止了,赵辛面上却是水珠,也不知是汗是雾气,双眼沉沉道:“未曾过门,不可如此。” “迂腐,”乐天骂了一句,嗔道,“我又不是女人,又不会落红,怎么,还怕以后日子过不下去,我改嫁艰难?” 赵辛的眉头拧得死紧,“不要动不动就说这些话。” “老男人规矩还真多。”乐天嘟囔道。 赵辛微微一怔,“你……嫌我老?”他比乐天大足九岁,算算年纪是大了些,寻常像他这般年纪的,莫说与少年厮混了,恐怕儿子都有乐天一半大了。 乐天挑眉道:“你老不老,要试了才知道。” 赵辛受了挑衅,仍是忍了下来,“不成,待我禀明了候老夫人,请了圣旨娶了你也不迟。” 乐天龇牙咧嘴道:“你去见我祖母,说,老夫人,我赵辛脸面比天都大,您的孙女与我有过婚配,如今您唯一的嫡孙也得嫁给我,哎呀,你们定远侯府是上辈子欠了我的……你猜我祖母会不会拿手杖将你打个皮开肉绽头破血流?” 赵辛:“……” 乐天见赵辛脸色铁青,笑得前俯后仰,他与赵辛在水下是肉贴肉,这般放肆又让赵辛起了反应,赵辛无奈道:“别笑了,这一顿打总免不了,老夫人不会手软,到时说不定连你一起打。” “你别吓我。”乐天故作害怕地拍了拍心口,面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凑到赵辛面前,与他鼻尖顶着鼻尖,娇声道:“姐夫,我讨好讨好你,到时你可替我挡着些。”说完,便在赵辛面前笑着沉到了水底。 赵辛顿时背部绷紧,身上肌肉全都结了块,咬牙低声道:“别闹。” 水下的乐天充耳不闻。 赵辛简直如坠云端,水流冲刷着柔滑温热的口腔,还有乐天灵巧的小舌,赵辛真是毕生都未有过此等香艳的体验。 乐天间或上来换气,与赵辛接个吻,湿淋淋地笑他,“姐夫,这是你的味道,好吃吗?” 赵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手攥紧了岩壁,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坐直,否则腰身一定会背叛他的意志前倾伤到乐天。 浴汤再一次被两人弄脏,乐天趴在赵辛怀里,赵辛搂着他,摸了摸他红肿的唇畔,“谁教你的?” “怎么回回都这样问?”沾了水的乐天眉眼更显浓艳,痴痴笑道,“自然是天生就会,遇见姐夫才有机会施展呢。” 赵辛低头亲了亲他,面色似满足又似担忧。 乐天抚摸着他胸口的疤,突然道:“姐夫,你还记得上一回与我在浴汤里吗?” 赵辛老脸一红,“记得。” “我问你,你当时对我有没有感觉?”乐天好奇道。 赵辛鼻息沉重地喷洒了几下,艰难道:“……有。” 乐天掩唇一笑,抬首亲了亲赵辛的唇角,“姐夫,我瞧你是个端方雅正的人,怎滴原来也是美色迷人眼?” “莫要胡说。”赵辛淡淡道,他身为本朝第一将,多少人想拉拢讨好他,他身边没人,也有许多人动过塞美人的心思,男女也都有,全都被他推拒了,单只遇上了云乐天这个克星,便是甩也甩不掉,脱也脱不开。 赵辛紧搂了楼乐天,低声道:“乐天,再过一月,我便要出征了。” 乐天愣了愣,心想你是男主你不会死的,我一点都不担心,所以他淡定道:“出征便出征呗,早些回来就是。” “你……好好留在京师,别闯祸,待我凯旋,便向侯老夫人去求你。”赵辛面色沉沉道,“我不在京中,没人护着你。” 乐天点了点头,“我乖乖地在家等你。” 赵辛稍微,特别嘱咐道:“京中那些美男子你还是忘了吧。” 乐天劈头给了他一掌,“再说我就挠你。” 赵辛半点不气,温柔地捋了捋他乌黑的长发,目光无限爱怜,“乐天,姐夫真的疼你,你知道吗?” “肉麻,”乐天说着,一把钻进赵辛的怀里,紧抱住他道,“胜了,就快回来。” “嗯。” 两人甜甜蜜蜜地过了一个月,赵辛半生的柔情都倾注在了乐天身上,从前未曾有过这样的体验,于是格外用心,赵辛还专淘买了些图与书偷偷学习,被乐天发现,狠狠嘲笑了一顿,赵辛面子上挂不住,好几天在乐天面前抬不起头来。 终于到了出征的前夕,乐天与赵辛在床上厮混了一通之后,汗津津地趴在赵辛身上,拿了一枚红线缠着的铜钱戴到赵辛脖子上,“保平安的。” 赵辛怔住了,他在战场沉浮十四年,从未有人这样待他。 赵辛心中柔情似水,捧起乐天的脸重重亲了一口,“等我回来,立即迎娶你。” 之后传来赵辛在战场上失踪,乐天才发现他那时立的全他妈是flag,咬牙切齿地问系统:“他人呢?” 系统很淡定,“失踪了呗。” 乐天缓缓掏出赵辛淘来的春宫图,笔触细腻纤毫毕现。 系统:“……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说再也不给它整这些了。 乐天嘻嘻一笑,“我答应了不画,这不是我画的呀,我跟你说这可算文物,你大饱眼福了呢,一般系统没你这待遇。” 系统:“……”一般系统没它那么傻,竟然会想到跟乐天这种人绑定。 系统只好不情不愿道:“他在鳌奇山脚下李家村。” 乐天立刻去找了候老夫人,说他要去找赵辛,候老夫人还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猫腻,只当乐天懂事了,非常感动但是坚决不允许他去。 “你一个孩子跑什么,皇上已经派了人去找,别添乱。”候老夫人道。 高丹璇站在老夫人身边,好奇地看着云乐天,都说他们有婚约,高丹璇却是极少见到云乐天,她见云乐天色如春花美貌非凡,却很是孩子气的样子,不禁对他笑了笑,她笑起来很像云千霜,乐天一看就瘆得慌,赶紧溜了。 老夫人怕乐天闯祸,特意派人将他看管在府内,乐天气得要命,也没法子。 系统安慰道:“他是男主嘛,会没事的。” 乐天气道:“多耽误事啊,早点找到早点成亲啊!那么大!那么长!” 系统:“……” 七日之后,赵辛果然回来了,听说身边还带了个女医师李秀,他跌落山崖,顺着水流冲到了李家村,是李秀救了他。 乐天知道时,顿时脸色五彩缤纷,“……联盟不撒狗血是会死吗?” 系统:“他是男主嘛。” 乐天也不管传言了,坐了轿子就奔去将军府,赵辛坐在堂内闭着眼睛,李秀立在一旁,太医正替他把脉,眉头紧锁。 “姐夫!” 门外传来一声清脆喊声,赵辛倏然睁开眼睛。 乐天冲进堂内,见赵辛面色惨白,额头上抱着麻布,腿上还绑着夹板,眼圈一红扑到赵辛身上,哽咽道:“你这骗子!怎么伤得这么重!” 赵辛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赵元成,“这位是……” 乐天:“……咋回事?” 系统:“哎呀,他是男主嘛,男主掉崖失个忆很奇怪吗?” 乐天:“……我丢你老母。” 第79章 姐夫好帅11 堂内顿时安静了,尤其是赵元成, 他是知道云乐天的脾气的, 亲眼见着云乐天对将军说翻脸那就翻脸,忙上前拉过乐天, 将他拉到内室,紧张道;“小侯爷, 您别生气,将军他伤了脑子, 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他都不记得了。” 乐天:“……”精准失忆它来了。 系统:“本来他该忘的是与高丹璇相处的日子, 但他现在压根就不认识高丹璇,这怪谁呢?哎, 不知道呀。” 乐天:“……”系统为什么变成了这个不可爱的亚子。 乐天瞥了赵元成一眼,乌黑的眼睛冷冷的,“他伤了脑子,我不会与他计较的。” 话虽这么说,但赵元成还是感到了丝丝寒意。 坐在堂内的赵辛不住地扭头去看,剑眉微拧,待到赵元成与乐天走出来之后,才舒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一直想看那美丽的少年, 一见他走出来,便迫不及待道:“这位到底是……?” 赵元成正要答,乐天已上前一步, 他走到赵辛面前,赵辛闻到他身上的芬芳不由吸了吸鼻子,乐天对他温柔一笑,“我是你爹呀。” 赵元成:“……” 赵辛:“……” “小侯爷,”赵元成艰难道,“将军他伤了脑子。”您就别再这样对将军了。 赵辛皱了皱眉,望向无礼的少年,本要呵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软绵绵道:“莫要胡说。” 乐天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秀,李秀人如其名,长得颇为秀丽,他对李秀道:“姑娘可否婚配?” 李秀脸腾得红了,低头细声细气道:“没、没有。” “听闻是李姑娘救了赵将军,赵将军何不以身相许?”乐天笑眯眯地对赵辛道。 赵辛立即感到了违和感,这人叫他将军,这称呼应当是不错的,却没来由地让他觉得十分怪异,他耐着性子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李姑娘想入宫当医女,我已替她举荐了。” 李秀点了点头,对乐天道:“这位……小侯爷,”她听赵元成是这么称呼漂亮公子的,也跟着叫了,“赵将军已有心上人了。” 赵辛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受伤的手颤颤巍巍地摸出心口的红线铜钱,“这是她给我的,我答应她打了胜仗回来三媒六聘娶她。” 乐天:“……”算你有点良心。 赵辛苦恼道:“可我不记得是哪位姑娘了。” 乐天:“……”你个傻X。 赵元成也跟着皱了眉,“将军,我真没发觉你前段时间在京中与哪位小姐有过接触。” 乐天:“……”你也是个脑瘫。 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乐天:“我有事先走了。” 赵辛本能道:“等等。” 乐天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干嘛?” 赵辛道:“你还没说你是谁。” 乐天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是你爹。” 赵辛:“……”不仅生不起气来心头还涌上了一股淡淡的心虚。 乐天拍拍屁股走人,赵元成才道:“将军,您真忘了?那是定远侯府的小侯爷,云千霜云小姐嫡亲的弟弟,云小姐您总该记得吧?” 赵辛感觉到一阵头疼,抬首无辜道:“不太记得。” 赵元成:“您对云小姐那般情根深种,怎么会说忘就忘,就依着云小姐的面子,您对小侯爷也是疼得像眼珠子似的,这样的情谊,您回想回想?” 赵辛皱眉,老实道:“我记不清云小姐长什么模样了。” 赵元成:“……” 太医诊完脉,也是眉头紧锁,说了一大堆,总结下来就是赵辛脑后有淤血,等淤血化开,自然就好了,只是这淤血多久化开,谁也说不准,只能开些静心补脑的方子给他,然后依赵辛所言,带走了李秀。 太医走后,赵辛不知怎么有些坐立不安,对赵元成道:“你说说,我这几个月在京中做过什么事?我总觉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还有这枚铜钱是谁给我的?” 说起铜钱,赵元成就牙酸,行军的时候,赵辛没少摩挲,赵元成问,赵辛便说是未婚妻子送的,赵元成惊得要命,问赵辛是哪家的姑娘,相貌如何,赵辛只神秘一笑,柔声道:“身份极尊贵,相貌也极好。” 那含情脉脉的模样看得赵元成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赵元成郁闷道:“我问了,将军您守口如瓶啊。” 赵辛摸了摸胸前的铜钱,心头涌上一股柔情,他重伤时,摸到这一枚铜钱便有了求生的欲望与无尽的勇气,他轻声道:“应当是个极温柔的姑娘吧。” 赵辛想不起是谁,只好命赵元成细细地去查,这红线铜钱是万佛寺求的,让赵元成仔仔细细地将他出征前去过万佛寺求铜钱的女子都找出来。 赵元成愁眉苦脸道:“将军,您那段时间除了在校场就是在府上,哪里来的姑娘小姐?” 赵辛沉吟了一会儿,“会不会是府上的丫鬟?” 赵元成:“……您忘了,您府上没有丫鬟,只有一个浣洗的王婶。” 赵辛呆住了,思虑片刻道:“把王婶叫过来瞧瞧。” 赵元成面无表情,“将军,王婶已经四十有七了。” 赵辛心想自己口味应当没那么奇特,于是作罢,摸着铜钱头疼欲裂,怎么想也想不起佳人何在,但又强烈地认为,那人一定是陪在他身边的。 “将军,您别想了,还瘸着一条腿呢,先养着伤吧,”赵元成劝道,“我扶您回屋歇息,太医不也说了吗?您这病要静养,说不定养着养着就想起来了。” 赵辛点了点头,由赵元成扶着,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内寝,刚在床榻坐下,手边便摸到了什么硬物,掀开枕头一看,是几本没封面的书,赵辛抽了出来,打开一看——两个男子正赤条条地抱在一起互舔。 赵辛:“……这是何物?” 赵元成正替他铺被,瞥了一眼立即魂飞魄散,“哎呦,将军!”夺了过去,红着脸道,“您这怎么还有这些东西……八成是小侯爷的。” 赵辛:“小侯爷?刚刚那位自称是我爹的?” 赵元成哭笑不得,“是,小侯爷性子顽劣。” 赵辛倒不生气,“他的东西为什么在我这儿?” 赵元成边铺被边随意道:“小侯爷住在这儿,他的东西自然也在这儿……将军抬脚。” 赵辛斜靠在床榻,拧眉道:“他住我这屋,那我住哪?” “不是说了嘛,小侯爷与您住一起,”赵元成对他笑了笑,“小侯爷性子坏,闯了大祸,您不记得了,小侯爷因襄王世子调戏他,火烧了襄王府,还是您出面去皇上那把他保下来的,您怕襄王暗中报复,把他拘在了府里,小侯爷那脾气,谁也治不住,您只好亲自管教了。” 赵辛听到襄王世子调戏那一段时,心头顿时火起,又听到乐天火烧襄王府才稍稍觉得舒服些,他沉声道:“如此行事,太放肆了。” 赵元成铺好了被,笑道:“我当初也是这么说的,您说小侯爷不容易,所以脾性坏,还说了我一顿,说我背后议人,叫您失望呢。” 赵辛横了他一眼,“我说的是襄王世子。” 赵元成:“……”将军果然还是那个将军。 赵辛沉声道:“应当打断他两条腿才好。” 赵元成惊悚,“难道襄王世子的腿真是您打断的?” 赵辛出征前,葛成瑜在街上被人套了麻袋,打断了两条腿,太医验了伤,说是个练家子,一掌就打断了,襄王思前想后也找不出个怀疑对象,他是想怀疑赵辛的,可赵辛这个人一向光明磊落,不至于作出那种背后袭人的事。 赵辛眯了眯眼,“不记得了,不管是谁,打的好。” 赵元成:“……”将军有点不像那个将军了。 赵元成收拾好床铺要走,赵辛却道:“等等。” 赵元成疑惑回头。 赵辛的脸微红了红,“书留下。” 赵元成:“……啊?” 赵辛耐心道:“得还给他,他脾气坏,说不定找不着书,要打人的。” 赵元成:“……”这的确像小侯爷做出来的事,于是道:“那我去送还给小侯爷吧。” 赵辛:“……叫你留下就留下,军令如山,哪那么多废话。” 赵元成只好把书留下。 他走后不久,赵辛便偷偷翻开了那几本书,书上姿势千奇百怪,赵辛看得啧啧称奇,脑海中似有画面,但又模模糊糊隐隐绰绰的想不起来,自言自语道:“他怎么喜欢看这种东西。” 赵辛起先是看个‘奇’,到后头却有些入了迷,仔细研究起了那上头的姿势,甚至开始思考合理性,以致于赵元成敲门敲了三下,他才听见,忙把书塞到枕头下,轻咳了一声,“什么事?” “将军……”赵元成小心翼翼地看了神色冰凉的乐天一眼,扬声道,“小侯爷来看您了。” 赵辛不知怎地心中一喜,忙道:“让他进来!” 乐天提了一个食盒,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赵辛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珠子黏了上去就再也摘不下来了,他瞧着少年纤细的腰肢,脑海中竟是浮现了刚才书中所看到的其中一个姿势,像这样细的腰,怕是会折断吧。 乐天坐在榻沿,拿出汤盅,淡淡道:“喝吧。” 赵辛被他劈头盖脸地说了一下,疑惑道:“这是什么?” “猪脑汤。”乐天瞥了他一眼,“以形补形。” 赵辛:“……多谢。”不知为何不敢拒绝这少年的要求。 他端起了喝了一口,发现鲜香可口,并不难喝,又道了声谢,随即诚恳道:“小侯爷,你叫什么名字?” 乐天:“……赵添。” 赵辛:“你与我父亲同名同姓?”方才赵元成说他是定远侯府的小侯爷,应当姓云啊。 乐天:“我说了我是你爹。” 赵辛:“……” 乐天翻了个白眼,“云乐天。” “乐天……”赵辛念叨了这两个字,“好名字。”他放下汤盅,拿起枕头下的书递给乐天,“这是你的吧,还给你。” 乐天低头看了一眼赵辛手中的春宫图册,面无表情地收下,“这不是我的,这是我儿子的。” 赵辛:“……”突然感到有一丝怪异。 赵辛微咳了一声,又道:“我听元成说前段日子你我二人同吃同住,形影不离。” 乐天瞟了他一眼,心道终于想起来点什么了? 却见赵辛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我有没有同你说过,我倾心的女子是谁?” 乐天:“……”是你爹。 第80章 姐夫好帅12 看着赵辛期盼的眼神,乐天立即冷漠道:“不知道。” 赵辛脸上顿时涌上一股失望, 又慢慢地掏出胸前的铜钱去摸, 他心里不安稳,总要摸摸那枚红线铜钱才能找回一丝安心。 乐天见他这样爱惜那枚铜钱, 神色稍稍缓和,“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赵辛点了点头, 又摇了摇头,英俊的面容浮上浅浅的红晕, “只想起来一点。” 乐天忙道:“是什么?” 赵辛抿了抿唇, 脸上羞涩更浓,“不方便说。” “没关系, 你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就知道是谁了呢。”乐天循循善诱道。 赵辛犹豫了一会儿,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对云乐天的信任,总觉得这些事说给眼前的少年听是可以的,“我隐约记得她的腰极细,”瞥了一眼乐天,心道应当跟眼前这位小侯爷差不多,“皮肤也很滑。” 乐天:“……”就光记得这些, 老色批。 乐天冷道:“那这样看来你已与那姑娘有肌肤之亲了。” 赵辛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否则那些画面不会日日入梦,他神色愧疚,“我与她尚未成亲, 本不该如此,实非君子所为,我一定要找到她,如若不然,她还如何嫁人。” 乐天忍不住抬手打翻了他面前的猪脑汤。 赵辛:“?” “别喝了,没用。”乐天咬牙切齿冷冷道,“你最好快点想起来,说不定那姑娘已经怀了你的身孕了。” 赵辛肃然,“……你如何知晓?” 乐天:“?” 赵辛沉着脸道:“我隐约记得她说要替我生一儿一女,凑个儿女双全,而我们又已有了肌肤之亲,说不定真的……”说罢,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怎能夺了清清白白好姑娘的身子,还将她忘了个干净。” 乐天:“……”打得好,打的再响些。 乐天忍无可忍,终于道:“你怎么确定是女子?” 赵辛满脸糊涂,“啊?” “闭眼。”乐天厉声道。 赵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下一瞬,鼻尖芳香四溢,唇畔湿润软滑,赵辛立即震惊地睁开了眼,眼下是少年浓艳到极致的脸庞,卷曲绵密的睫毛微微闪动,像是颤抖的花枝。 赵辛应当推开他的,却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唇,两人立即抱着吻在了一处,赵辛像着了魔似的紧紧捆住少年的腰肢,唇舌交缠激烈到口水都吞咽不及,赵辛恨不能将少年吞进肚子里,只觉浑身都烧了起来,从乐天的唇一直吻到他修长的脖颈。 乐天轻叫了一声,“嗯……姐夫……” 赵辛顿时像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了脚,整个人都僵住了。 乐天瞥眼,双眼中雾气朦胧,见赵辛呆在了他的脖颈处,冷声道:“做什么,怕了?” 赵辛唇还贴在乐天雪白的颈子上,手也还贴在他的肌肤上,眼睛往下一瞬,见两人具是衣衫凌乱,颤抖着唇道:“我们……” 乐天猛地推开他,矜持地拢了拢衣衫,不过片刻,他脖子上已经红痕点点,足见赵辛方才有多动情,他淡淡道:“脑子虽然坏了,身体倒还有记忆。” 赵辛脸一阵青一阵白,艰难道:“是你。”他念念不忘的要娶的‘姑娘’竟然是他曾经的小舅子,小侯爷,一个少年郎。 “不错,就是我,”乐天瞥了深深低下头的赵辛一眼,冷笑道,“忘记了,后悔了,翻脸不认账了是不是?想娶漂亮姑娘给你生儿育女了?” 赵辛呐呐道:“我怎么会……”他之前二十多年的记忆中从没有与哪个少年有过纠缠,他不是一直喜欢女子的吗? 乐天见他这副样子,不咸不淡道:“行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嫁给你,你好好养伤吧,我走了。” “等等。”赵辛下意识地拉住了乐天的手,等乐天回头时,又讪讪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总觉得很是尴尬。 乐天甩开了他的手。 赵辛坐在榻上久久沉思,难道他竟真的爱上了一个少年?还是如此不合时宜的身份? 方才与云乐天轻吻时,他的确激动莫名,心潮澎湃,甚至于下面起的反应也是又快又凶,整个人的脑海中都在叫嚣着剥光这个少年,让他在自己手下颤抖流泪。 诚如云乐天所说,脑海当中的记忆会消失,身体上的记忆却不会。 翌日,赵辛找来了赵元成,问他,他与云乐天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元成如实答了,说赵辛有如何疼小侯爷,小侯爷又是如何骑在赵辛头上作威作福的。 赵辛听完,沉吟半晌,问道:“我与小侯爷平素是否亲密?” “挺亲的吧,”赵元成大大咧咧道,“将军与小侯爷同吃同住,连沐浴也在一起咧。” 赵辛立即额头青筋直跳,一起沐浴…… “将军!”赵元成大叫一声,“将军您怎么了!” 赵辛抬头,“怎么了?” 赵元成一脸惨不忍睹,“您流鼻血了,是不是太医开的药太补了?” 赵辛忙抹了把鼻下,手背果然一片鲜红。 “备车马,”赵辛凝望着手背上的鲜红,“我要去趟定远侯府。” 定远侯府还是老样子,只是门庭比从前冷落多了,门上的漆也不够鲜艳,赵辛叹了口气,“我该多帮衬侯府才是。” 赵元成道:“将军您常年在外,也是有心无力,上回小侯爷闯那么大祸,还不是您兜着。” 赵辛现在一听到‘小侯爷’就有些心虚,那可是侯府独苗,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竟都不管不顾了,一时间脑海中又回想起云乐天双眼迷蒙面颊绯红的模样,怀疑自己原来是个好色之徒。 “咳,先进去拜访老夫人吧。”赵辛道。 候老夫人见赵辛瘸着一条腿还要来上门拜访,感动得险些老泪纵横,于是赵辛更心虚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老夫人抹了把眼睛,慈爱道:“你回来了,我心里也就踏实了,乐天也是,前段日子你失踪了,他急得什么一样,吵着闹着非要去找你。” 赵辛顿时心头一暖,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变柔了,“多谢小侯爷关心。” “那皮猴子,”老夫人嗔怪道,“也多亏了你拘在府里才学了些规矩,过几日他便要行冠礼,我心里自然是属意你来替他加冠,只不过你现在……”老夫人瞥了一眼赵辛的瘸腿。 赵辛立即坐直,肃然道:“赵辛不敢辞。”心中甜丝丝的,心道云乐天的冠礼当然是该由他来主持了,舍他其谁呢? 老夫人笑道:“那就好,等乐天行了冠礼,他与丹璇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赵辛的笑脸僵住了,“丹璇?” 老夫人道:“是啊,哦,你都忘了,丹璇是乐天的表妹,也是他的未婚妻子,我想乐天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婚了。” 赵辛:“……小侯爷现在在府上吗?” 老夫人道:“在啊,在小花园与丹璇玩吧。” 赵辛顿时如坐针毡,恨不得拔腿就起,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又与老夫人打了几圈的话,才火急火燎地拄着拐杖去后花园找人。 赵元成在一旁道:“将军,您慢点,这腿伤是要静养的。” 赵辛抿着唇,一言不发,单脚走得飞快。 后花园内,乐天正与高丹璇靠在小池边喂鱼,乐天被拘在侯府里的这几日与高丹璇混熟了,发现高丹璇与传言中他那位柔弱的姐姐性子还是不同,高丹璇也柔,但柔中带刚,又很大方,与乐天交谈时,乐天发觉她思想先进极有条理,一问才知,原来她在江南母家时,掌管家族中的绸缎生意颇有建树。 乐天扔了一把食,道:“丹璇妹妹,你还想做生意吗?” 高丹璇点了点头,神情却有些忧郁,“我自然是极想的,但我娘说我年纪也够了,该成亲了,女子总是抛头露面,不太好。” “管你娘呢,”乐天粗鲁地翻了个白眼,“你喜欢,正好,侯府有好些半死不活的铺子,你拿去练练手吧。” 高丹璇惊喜道:“真的?”随即又不安道:“老夫人会答应吗?” 乐天摆了摆手,“我说了算,她不应,我就在屋子里打滚。” 高丹璇噗嗤一笑,乐天虽说比他大上一岁,她却觉着乐天比她还小呢,她小声道:“那婚事呢?” 乐天侧头看了她一眼,直接道:“你想嫁给我吗?” 高丹璇犹犹豫豫不说话。 乐天道:“说实话,我不生气。” 高丹璇咬唇摇了摇头,忙道:“云表哥你别生气,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还没想好要嫁人,总觉得糊里糊涂的,我在心里,是将表哥当亲人一样看待的。” 乐天笑了笑,“我也一样,你就是我的妹妹,以后侯府的生意都交给你管,至于婚事,你不用操心,尽管去做你喜欢的事,等你何时有喜欢的人,想嫁了,我自然像嫁妹妹一样,替你风风光光地操办一场,且你放心,我们侯府的姑娘,不管你看中了谁,我都替你绑来。” 高丹璇红了眼眶,又是高兴又是感动,嗔怪道:“表哥这么说,好像我是母夜叉,没人要呢。” 乐天也笑了,“你的容貌在京中贵女中算得上顶尖了,你若是母夜叉,其他女子都不用见人了。” 两人凑在一起笑成一团,赵辛远远看到这副画面,脸色铁青,一股邪火从他体内升腾而起,他只想将手中的拐杖扔过去,砸碎这和谐的气氛。 赵元成一见赵辛要吃人的眼神,突然觉着似曾相识,已下意识道:“将军别气,小侯爷喜欢男人的。” 赵辛转过脸,从齿缝中挤出一句——“你怎么知道?” 赵元成挠了挠脸,憨憨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道:“意外意外。” 高丹璇笑完,从云乐天身后看到了拄着拐杖的赵辛与赵元成,低下头轻声道:“表哥,你后头有两个生人,看着好凶。” 乐天回过头,见是赵辛与赵元成,回身对高丹璇道:“甭理他们,这两人脑子都有病的。” 高丹璇又瞟了一眼,正与赵辛对上,赵辛眼神锋利刀子一般,高丹璇被他看得一抖,吓得脸都白了,“表、表哥,我还是先走吧……” 乐天点了点头,回身望向赵辛,赵辛的脸色已恢复柔和,还勉强对乐天笑了笑。 乐天转过头不理他,赵辛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柔声道:“小侯爷。” “叫爹。”乐天淡淡道。 赵辛:“……” 第81章 姐夫好帅13 赵元成见两人要说话,极有眼色地忙招呼上侯府的仆婢一起退下了, 乐天也没反对, 仍漫不经心地喂鱼,看也不看赵辛一眼。 赵辛罚站了一会儿, 放下拐杖,瘸着腿扶着栏杆慢慢坐到乐天对面, 温和地望向乐天,神情温柔地凝望着他浓艳的侧脸, 柔声道:“可是生气了?” 微风拂过, 吹起乐天的长发,赵辛见他沉默不语, 内心不由焦躁起来。 半晌过后,乐天喂完了鱼,拍了拍手,随意地瞟了他一眼,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疏离微笑,幽幽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那日骤然之间是我没想明白,太突然了,”赵辛恳切道, “你也知道,我脑子受了点伤, 说错了话你多担待。” 听他这么说自己,乐天没忍住唇角轻弯了弯,轻嘲道:“没受伤前也不见得脑子有多好用。” 被云乐天骂了, 赵辛一点也没生气,也跟着笑了笑,反而放松了许多,陈恳道:“对不住,是我的错,我不该忘了你。”那样深的情愫他怎么会忘了?他着实该骂。 乐天不笑了,低垂下眼,冷淡道:“忘了就忘了,这也不是能勉强的事,你若现在不喜欢我了,我也不会哭着喊着非你不可,顶多大家一拍两散,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赵辛下意识地回道:“当然不是!” 乐天仰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暗带挑衅,“不是什么,你说清楚。” 胸口那枚红线铜钱沾过他的血,带着他走出了腥风血雨的战场,此时正滚烫发热,赵辛心底里蕴含着无限柔情与爱意,低声道:“我喜欢你……很喜欢。”他的心不会骗他,眼前的少年正强烈地牵动着他的心神,方才他瞧见云乐天与女子谈笑,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甚至生出了点戾气。 老实人真可爱,乐天想笑,憋了一下,没憋住笑,眨眨眼道:“那你亲我一下。” 赵辛脸色微红,望了一眼乐天的笑颜,依言微微向前凑了凑,在乐天翘起的嘴角浅浅一吻,蜻蜓点水,两人一齐笑了笑,面对面瞧着,互相眼睛都会发光,乐天羞涩地邀请道:“你……要不要去我房里坐坐?” 赵辛抖了抖,想起在将军府里的那个吻,面上一热,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 乐天道:“我扶你。” 来时拄着拐杖走得毫无障碍的赵将军立即勾上了乐天的肩膀,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 云乐天的屋子与赵辛的将军府大不相同,处处精致又弥漫着一股好闻的熏香,入眼一瞧便是满屋子的富贵温香,一看便是娇宠长大的公子。 赵辛暗暗将摆设记在心里,赵元成说他出征前云乐天一直住在他将军府上,可他所见房内装饰仍是简单朴素,可见他之前不够细心,没照顾好,这次回去,府上必须得添置起来,不能委屈了这个玉雕一样金贵的小侯爷。 乐天慢慢扶着赵辛坐到他的软榻上,赵辛缓缓坐下,两人又是相对坐着互相凝望。 赵辛这确实回伤得不轻,额上的棉布已经除去了,能清晰可见地看到几乎入骨的伤疤,乐天抬手摸了摸,心疼道:“一定很疼吧。”就这种外伤到底跟记忆有多少钱的关系,联盟非要安排一波狗血失忆梗,他真是服了。 赵辛不想云乐天为他担心,淡淡道:“没什么大碍。” “腿呢?”乐天目光又移到他的伤腿上,满面担忧道,“会不会像我一样,一直瘸下去?” 赵辛听着却是心疼起了云乐天的瘸腿,摸了摸乐天的脸,低声安慰道:“你放心,不会的,若是真瘸了,我们当一对瘸子夫妻也是好的。” “别胡说,你是将军,”乐天啐了他一句,伸手抱住他的肩,低声道,“你都不知道,你失踪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多着急,我想去找你,可祖母不让。”那么大,那么长……说失踪就失踪,老子都快气死了。 赵辛两手搂住他,轻抚他柔顺的长发,爱怜道:“都是我不好,叫你担心了。” 幸好侯老夫人拉住了云乐天,要不然像云乐天这样娇贵的人出来寻他,别说是伤了,就是累了渴了,赵辛都会觉得是他的罪过。 乐天咬唇道:“那个救你的姑娘,你跟她……” 赵辛立即哭笑不得道:“我心里装了人,怎么可能,我可以发誓,除了对你,我从未有旁的一丝一毫的心思。” 乐天轻声道:“我就随便问问,发什么誓,你说了我当然就信。” “你信我,我就高兴了。”赵辛忍不住垂首亲了亲云乐天的额角。 两人正温情脉脉时,乐天忽然道:“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赵辛道:“没事,都是皮外伤。”他怕吓坏了云乐天。 “我说了要看就看,哪那么多废话。”乐天瞪了他一眼,赵辛立即就不吭声了,乖乖地坐到了榻上。 乐天看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赵辛,心中美得不行,长又大我来啦,三下五除二将赵辛的上衣扒开了。 赵辛健硕的麦色胸膛上的确添了不少新疤,新伤旧伤交错纵横,这是属于男人的荣誉与性感,乐天看着,流下了两滴鳄鱼的眼泪,姐夫,你咋疤都长得那么好看有男人味。 赵辛见他哭了,慌忙道:“都说了没什么好看的。”伸手要去拢衣衫,被乐天按住了手,“你不许动。” 乐天伸手一点点抚摸赵辛身上的疤痕,柔嫩的掌心滑过胸膛,赵辛身上许多新伤才刚长出新肉,最是敏感,立即闷哼了一声,想出言阻止,又怕乐天会哭,只好咬着牙忍住。 “真的不疼?”乐天微蹙着眉道。 赵辛拉过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真的不疼,不信你打两下。” 乐天轻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赵辛微笑了笑,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云乐天的掌心微凉,玉石一般,赵辛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他梦里的就是这双手。 乐天对赵辛微微笑了笑,起身放下了幔帐,青色纱幔一放下,床榻里的光影立即变得暗淡暧昧起来。 赵辛愣住了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乐天慢条斯理地解下玉冠,玉指穿过耳际,披散了一头乌发,冲他妩媚一笑,乌发红唇,眼波盈盈,当真如妖精一般,赵辛看得眼都直了。 “姐夫,我好想你……”乐天娇声慢慢趴到赵辛身上,赵辛扶住他的肩膀,干涩道:“姐、姐夫也想你。” 他没有撒谎,虽然他想不起心里的那人是谁,但他确实是日夜思念,梦里模模糊糊地抱着他,醒来总是眼眶都湿润了,凭借着连对谁都不知道的执念才撑过了重伤,瘸着腿爬回了京师。 抚摸着云乐天白瓷一样的面容,赵辛眼神深邃而怀念。 乐天微一颤抖,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扇了扇,吐气如兰,柔声道:“姐夫,我喜欢你,你……要了我吧……” 赵辛呼吸一滞,鼻息粗重道:“乐、乐天,你是认真的吗?” “自然,我们早已互订了终生不是吗?若你这次不上战场,说不定我们早就成了夫妻,”乐天抓着他的衣领,如泣如诉道,“你若这次回不来,我也不活了。” “姐夫,当我求你。”乐天仰头献上了红唇。 这样予取予求的献身姿态,赵辛若还推拒,那他就不是个男人,低头与乐天吻在一处。 日光透过青色纱幔投到少年身上,宛若给他披上了一件淡青色的薄纱,妖冶迷人,尊贵的小侯爷,他曾经的妻弟现在正热情地邀请着他。 赵辛再也不犹豫,沙哑道:“我忍不住了。”他的鼻息喷在乐天面上,浓浓的雄性荷尔蒙令乐天也激动不已。 “没关系,姐夫,我都肯的。”乐天咬唇道。 赵辛道:“我会温柔些。” 话说得温柔,只是真陷进去了,便控制不住了,即使是该乐天占据主导的姿势,乐天依旧是丢盔弃甲。 两人初次便一直厮混到了快近午膳还不停,丫鬟在外头叫,“小侯爷,赵将军,老夫人请你们去用午膳。” 屋内有细微的声响,丫鬟靠近门口,仔细听了听,猜不出到底是什么声音,又喊了一遍。 “我、我们不饿……”乐天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丫鬟道:“是。”心道小侯爷是不是与将军又打起来了,将军刚受的伤可别把将军打坏了,小侯爷着实任性,不过她一个小丫鬟也说不了什么,只慢慢退下了。 终于,两人一齐结束,乐天靠在赵辛身上,娇声道:“姐夫,我好不好?” “好,”赵辛低头撩开乐天的长发,亲了亲他的眉心,面上全是爱怜,“好得不能再好了。”他此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如此地安心满足,仿佛生命中曾经缺失的那一块在此圆满。 乐天揪了赵辛披散的一缕长发在手上把玩,抬首笑盈盈道:“你在定远侯府干他们的小侯爷,感觉如何?” 赵辛被他一句话说的又起了反应,乐天嗔怪道:“老色鬼。” 赵辛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我从前并非如此。” “饿不饿?”乐天卷着赵辛的黑发,低声道,“若是不饿,咱们……” 赵辛立即眼睛发亮,“不饿!” 这一做就做了一整天,晚膳也没用,丫鬟在外头叫人,乐天趴在赵辛身旁直接对对外头的丫鬟喊,赵辛今晚留宿。 丫鬟去回报了侯老夫人,老夫人笑道:“这两人倒是投缘,也好,有赵辛帮衬,我就不愁乐天以后再会闯祸闹事,可惜了,千霜若是还活着那该多好,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姐夫。”说着,她又深沉地叹了口气,赵辛终究还是外人。 夜里,赵辛与乐天亲密地相拥而眠,两人面上都是笑意,乐天摸着他胸前的铜钱道:“怎么办,如今你日也日了,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说要娶我,还娶不娶?” “当然。”赵辛斩钉截铁道,在他心里,如今云乐天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乐天瞥了一眼他受伤的瘸腿,道:“万一祖母要打断你另一条腿呢?” “我不是说了,做对瘸子夫妻也挺好。”赵辛低头亲了亲乐天的鼻尖,“别多想,一切有我。” “姐夫。”乐天轻声唤道。 赵辛:“嗯?” 乐天:“若是我姐姐没死,咱们是不是就不会在一块了?” 赵辛沉思了一会儿,道:“是的。” 乐天立即瞪了他一眼,“你果然还是喜欢我姐姐。” 赵辛无奈道:“自然不是因为这个,我对云小姐从来没有男女之情,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侯爷对我有恩,他将女儿托付给我,我自然好好待她,若她没死,我娶了她,也不会再生旁的心思了。” 乐天仰首道:“那我呢?你娶了我姐姐,又遇上了我,你怎么办?” 赵辛皱了眉,他思考了许久,久得乐天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淡淡道:“待她以妻之礼,待你以弟之礼。” 乐天撅了嘴,“你这老色鬼见到我还能不动心?” “应当还是会动心的,”赵辛苦笑了笑,“只是动了心,也必得将心剜了,我不能害了你们姐弟。” 没想到一个假设的问题,赵辛也会那般认真思考,当真是老实人,乐天心中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眉头,“别皱眉了,我逗你玩的。” 赵辛却是眉头皱得更紧,抱住乐天紧紧缠住了他,低声道:“乐天,我不想瞒你,方才我在思虑时,起了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乐天道:“什么?” 赵辛缓缓道:“我竟很庆幸云小姐已不在人世了,是否有些狠毒?” 乐天微微一怔,抬手抚了抚赵辛的侧脸,“姐夫,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太好了,是我多想了,以后不要再这样贬低自己了,”他亲了亲赵辛的唇,低声道,“我们好好的。” “……好。”赵辛亲了一下他的眉心,“我们会好的。” 第82章 姐夫好帅完 翌日晨起娇儿无力,乐天浪了一天, 成了个废人, 大家都是瘸子,倒是赵辛还生龙活虎的, 穿了衣服起身亲了亲乐天的脸,“累吗?累就再歇歇。” “嗯……”乐天嗓子沙哑, 轻声道,“就是脏。”浑身黏腻腻的, 床铺上也是, 两人昏天黑地乱搞,被上到处都是斑点痕迹。 赵辛皱了皱眉, 一把抱起乐天,单脚跳着将乐天抱到小榻上,乐天在他怀里颠着,笑得不行,嗔道:“都流出来了。” 赵辛红了脸,“我去叫水,叫下人来替你换被子。” 乐天拉住他的手道:“你疯啦,露了馅, 你以为你真走得出侯府?” “没事,”赵辛拍了拍他的手, “相信姐夫。” 赵辛拄了拐杖,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乐天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妈妈, 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那么长,那么大……” 系统:“……求求你闭嘴吧。” 乐天砸吧了一下嘴,“好舍不得赵辛哦。” 系统:“是吗?”它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乐天惆怅道:“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遇上这么长的了。” 系统:“……”它就知道。 乐天:“妈,我相信你哦,我们的口号是——” 系统:“……我他妈不是拉皮条的。” 乐天:“你不是,你是基情的小使者~来,跟我一起说,下一个更好!” 系统:“……”它快气哭了,到底为什么言情世界的男主一个比一个弯啊!赵辛已经算是钢铁直男了,也会被乐天这个狗东西诱惑,太生气了! 赵辛一瘸一拐地去了堂内,侯老夫人正与高丹璇坐在一起用早膳,见赵辛来了,满面春风道:“起了?那皮猴昨夜有没有闹你?春寒料峭的,别得了伤寒。” 赵辛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对侯老夫人道:“老夫人,我有话想跟您单独说。” 老夫人神情略微惊讶,看了一眼高丹璇,高丹璇立即起身带了众人出去。 侯老夫人见赵辛神情严肃,不由紧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乐天出了什么事?” 赵辛扔掉拐杖,‘扑通’一声跪下,老夫人吓了一大跳,忙起身去扶,“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我对不住您。”赵辛淡淡道。 侯老夫人一头雾水,又拉了一把赵辛,“怎么了?你先起来说。” 赵辛不动,深吸了一口气,“老夫人,我想迎娶您的嫡孙。” 侯老夫人愣住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嫡孙女?千霜她已经不在了……” “老夫人,不是云小姐,”赵辛抬头,“是小侯爷。” 老夫人更是听不明白,“赵辛,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说乐天,他是男子,我就算老糊涂了,也不会男女都不分哪。” 赵辛抿了抿唇,“便是小侯爷云乐天,我想娶他为妻,请老夫人成全。”他垂首‘嘭’的一声磕了个响头。 这一声脆响在堂内恍若雷鸣,老夫人晃了几下,颤颤巍巍地坐回了椅子上,她已经六十有四,侯府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她已听懂了赵辛的意思,两手发抖地去拿碗盏,轻声道:“赵辛,你病糊涂了,回去吧。” “赵辛没有糊涂,”赵辛垂着头沉声道,“我与小侯爷真心相爱,小侯爷乃赵辛此生唯一挚爱,请老夫人成全,日后赵辛定当竭尽所能去爱护小侯爷,用我一生令他开心、快乐。” 老夫人颤颤巍巍地端了茶想去喝,却是手一抖,玉碗尽碎,她抬起头对赵辛道:“赵辛,我定远侯府待你不薄啊!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哪,你明知乐天是我侯府唯一的指望,你莫再多说一个字了,立即离开侯府!还能保全你我之间最后一点颜面!” 赵辛抬起头,额头上血迹斑斑,面容整肃道:“请恕赵辛不能从命,赵辛一定要求娶小侯爷。” “竖子尔敢!”老夫人终于发了火,抄起茶碗向赵辛砸去,赵辛不闪不避,茶碗正中额头伤处,顿时鲜血淋漓。 “祖母!”乐天赶来了,扑到赵辛身上,对老夫人哭道:“您这是做什么,他脑子还伤着呢。” 赵辛:“……” 老夫人见云乐天面色绯红,眼角含春,她是多少年的老江湖了,立刻就想明白了昨夜赵辛留下来做了什么,她恨得不知几何,痛心道:“你这小畜生,被他骗了呀!” “他没骗我,是我要跟他的,我是心甘情愿的,”乐天抱着赵辛大声道,“就算没有姐夫,我也是喜欢男人,您要看不上赵辛,那我就去找别人!” 赵辛:“……”话不是这么说的吧。 老夫人气得要命,怒道:“你什么时候染上的坏毛病,竟瞒了我这么久,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你才好!” 此言一出,赵辛先是一震,后忙捂住乐天的耳朵,“老夫人,您不能这么说。” 乐天拉来赵辛的手,眼里滚了两道泪,“好,那便当没生过我这孽种!”转身扶起赵辛,“姐夫,我们走。” 赵辛前后看看,见老夫人坐在那流泪,对乐天道:“乐天,不能这样……” “你走不走?”乐天瞪起眼睛,“你不走,我就改嫁了!” 赵辛慌忙起身,对老夫人又行了一礼,“老夫人,抱歉。” 侯老夫人恨恨道:“滚!走了就再别回来,只当我们侯府早就断子绝孙了!” 赵辛面上又是一痛,捂住乐天的耳朵,与他走了出去。 赵辛拉着乐天的手往外走,拧眉道:“骤然之间,老夫人必是很难接受的,你别难过,她心里还是疼你的,那些只不过是气话罢了。” “我不难过。”乐天抹了把眼泪,成功摆脱侯府小侯爷身份,他笑还来不及呢,“我还有姐夫。” 赵辛抚了抚乐天的头顶,“姐夫疼你。” 之后原本该是乐天行冠礼的日子,侯老夫人却广而告之,将乐天从族谱上除了名,这是极大的惩罚,意味着乐天从此不是云家的人,便是死了也不能进云家的祖坟。 乐天满不在乎道:“我死了当然要进赵家的祖坟。” 赵辛却是心疼愧疚,两道剑眉拧得打结,乐天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想起来记忆就知道了,是我强迫你的。” 赵辛:“……我应当不是那种没出息的人吧?” 乐天严肃地点头,“你是的。” 赵辛:“……”不敢反驳。 没有长辈,赵辛一力承当,在将军府为乐天行了冠礼,只有他们两个人,乐天戴上玉冠,歪头对赵辛道:“好看吗?” 赵辛微笑了笑,“好看。” 乐天笑着勾上赵辛的脖子,“姐夫也好看。” “都好看。”赵辛搂住乐天的腰,含住他的唇舔了舔,双眼炯炯地望着他。 乐天低头红了脸,赵辛跟着低头,“要不要?” 乐天声若蚊蝇:“……要。” 两人青天白日地又上了床,身下的少年刚由自己亲手为他加冠,赵辛激动不已,仿佛触碰了什么禁忌,床榻晃荡得厉害,乐天也叫得厉害,一声高过一声,他还是叫赵辛‘姐夫’,赵辛面红耳赤,咬着乐天的耳垂让他叫相公。 乐天于是猫叫一样地叫他——‘姐夫相公。’ 赵辛差点没当场就交待了,真是个妖精。 翌日,赵辛进宫去求李梁,请一道婚旨,被李梁骂了个狗血淋头,“赵辛你真是昏了头了,你是什么身份,云乐天又是什么身份,你还要不要脸?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朕瞧你是疯了!” 赵辛跪在下头,沉声道:“皇上,臣别无所求。” “不行,”李梁一口回绝,“我朝历代,男子苟合都是些私下情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让朕给你赐婚,亏你想的出来,朕是不是宠你太过?” 赵辛坚持,还是道:“臣别无所求。” 李梁气得要命,深吸一口气,“朕告诉你,你现在正是昏头的时候,朕不劝你,但朕明明白白地与你说,你现在瞧云乐天少年之姿美丽妖娆,他若大些,男子之态就会愈发显著,你还爱吗?少年娈童之流,就是那么回事,赵辛,你别糊涂。” 赵辛抬起头,面色凝重,“皇上,乐天并非娈童,臣也从来没有那样看待他,臣将他当作结发妻子,请皇上不要侮辱乐天。” “你滚!滚滚滚!”李梁气道,“朕看到你就头疼,鬼迷心窍了,快滚!” 赵辛起身,“臣告退。”没等李梁再骂,又沉声道:“臣下次再来。” “滚哪!”李梁气得拿奏折砸他。 赵辛灰溜溜地回了府,乐天正躺在榻上看赵辛淘的书,见赵辛垂头丧气,不由笑了,“在皇上那吃瘪了?” 赵辛坐到榻前,点了点头,很是懊恼。 “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乐天轻佻地勾了一下他的下巴,“来,小娘子,给爷笑一个。” 赵辛露出一个苦笑,“我原以为该给你的都能给你。” 乐天心道你已经给了,又长又大又持久,我超开心的。 “我不在乎那些,只要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咱们在一块就好了,”乐天搂住赵辛的下巴,将手上的书递到赵辛眼皮子底下,“上头写的姿势,咱们要不试试?” 赵辛扫了一眼,脸红了,“这……你站不住吧……” “谁说的?你小瞧我?不试试怎么知道?”乐天不服气道。 两人立即试了,乐天果然站不住,浑身软成了一滩泥,赵辛只好就着姿势将他抱回榻上继续,完事之后还糟乐天嫌弃,“你怎生得这么长,想捅死我?” 赵辛红了脸不说话,他就是那样的性子,做的时候不管不顾,恨不得死在乐天身上,事后偏又喜欢脸红害羞。 乐天亲了亲他的脸,娇声道:“不过我喜欢。” 赵辛脸更红了,低声道:“喜欢……就多用些。” 乐天笑得打滚。 春夏交际之时,赵辛的伤养得差不多了,边境又起了战事,李梁召他赴边,赵辛应下,又对李梁道:“皇上,臣从未讨过赏,若是这次……” “你闭嘴吧!”李梁一听他开口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头疼道,“成成成,朕依了你,总成了吧?!” 赵辛喜上眉梢,“皇上隆恩浩荡,臣请您喝一杯喜酒。”若有皇上出席,婚礼上必无人敢给云乐天难堪。 李梁横眉倒数,“你这小子,以为朕看不穿你的心思,快滚,朕说了依你便依你,哪那么多废话!” 赵辛笑道:“谢皇上。” “你呀,”李梁偏爱赵辛,是因他不仅骁勇善战且性子纯善忠心,如今他又断袖,李梁更对他毫无猜忌了,只把他当成半个儿子,李梁拍了拍赵辛的肩膀,“只盼你以后莫要后悔。” 赵辛笑了笑,“臣无悔。” 回去之后,赵辛说要开拔打仗,乐天就说要陪他一起上战场。 “这不成,刀剑无眼,我绝不同意,再者说,你是我的妻子,哪有打仗带家眷的,不成。”赵辛不同意。 乐天红着眼道:“你出了事怎么办?我若不陪在你身边,不就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吗?” 赵辛温柔地搂住他,温声道:“不会的,我不会出事,家里有人在等,我怎么敢?” “你若有什么,我可不给你守寡,立即找个十个八个美男子,绿得你祖坟上都冒青烟。”乐天恨恨道。 赵辛失笑,“你放心,皇上已经同意了,打了胜仗回来咱们就成亲,我也想好了,先成家后立业,成了亲之后,你喜欢做什么,当官也好,生意也好,去找些喜欢的事做,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想别人看低了你,而且你聪明灵秀,才智过人,做什么都能做好,也让人家瞧瞧我赵辛的眼光有多出挑。” “呸,都是你的本事了倒是,”乐天‘啐’道,仰起头咬了赵辛下巴一口,“你早点回来啊,咱们的一男一女还没着落呢。” 赵辛先是笑,随后笑容又隐去了,轻声道:“我出征以后,侯府那你还是去走动走动,试试看,老夫人年纪大了,你也体贴些,已是及冠的大人了,她若说你,你也莫生气,她心里定是有你的,有机会,也去侯府旁系走动走动,物色几个好的,能撑得起侯府门楣的,这样也不算太愧对老侯爷。” “你好啰嗦,”乐天白了他一眼,“我以后不叫你姐夫了,叫你爹吧,话那么多。” 赵辛红脸,“又胡说。” 乐天说到做到,晚上在榻上就叫赵辛‘爹’,赵辛被他简直弄得没法子,只好用自己的嘴去堵乐天的嘴。 赵辛出征前夕,他骗了乐天,趁乐天睡着时,便偷偷走了,不想乐天因为离别伤心流泪。 其实他一走,乐天就醒了,“系统,你说他这次不会出去又跳个崖失个踪什么的吧。” 系统:“应该不会,一个梗单独世界一般只会出现一次。” 乐天放心了,“我总觉得他又了个flag。”什么打了胜仗就回老家结婚,这种flag百试百灵,毒得很。 系统:“你怕什么,他是男主,死不了。” 乐天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怕下一个没那么大、那么长。” 结果,赵辛是男主的确死不了,乐天就不一样了,系统在秋天时提醒他,高丹璇婚配了。 老夫人因云乐天这件事,对高丹璇愧疚不已,一直在张罗人才,高丹璇相中了傅大学士的三子,马上就要成亲了,傅大学士的三子也是京中排的上名号的美男子,乐天因为瘸,稍逊一筹。 乐天:“……我已经叮嘱她去搞事业了……” 系统:“……”让女主搞事业,自己搞基情,真是好算盘。 乐天长叹了口气,赵辛至少还有一个月才能抵达京师。 秋风萧瑟,乐天靠在床头,摸着赵辛留给他的书和图,两眼含泪,颤颤巍巍道:“系统……” 系统:“……别问,问就是没有内存。” 乐天:“不要反抗了,一定要逼我出大招,互相伤害吗?” 系统犹犹豫豫,然后乐天就——“啊,姐夫,快些,啊,好舒服……” “停!”系统尖叫,心如死灰道,“内存有了。”它不该相信乐天的鬼话的,什么再也不会这样对它了,都是骗子。 乐天一直等,等到最后一刻还是没等到赵辛,他长叹了一口气,可惜,又是一个没有分手炮的世界,难受,再见,赵大长。 赵辛凯旋,这次仗打得很顺利,大约是因为他心里有目标的缘故,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向披靡,战神下凡也不过如此,周边小国闻风丧胆,纷纷退过边境数百里以示诚服。 “将军,马上就要到京师了,瞧您脸上的笑都没停过,”赵元成调侃道,“是不是想小侯爷了?” 赵辛斜了他一眼,“你不想念你的妻儿?” 赵元成嘿嘿一笑,“自然是想的,梦里都想。” 赵辛何尝不是一样,他想云乐天想得心都发疼,所以一路上紧赶慢赶,就是为了能提前见到乐天,等着,等他八抬大轿名正言顺地将乐天娶回来,到时有了圣旨,老夫人也就再无立场反对了。 “乐天!姐夫回来了!”赵辛意气风发地推开府门,黑色披风在身后猎猎飘荡。 府内却是一片愁云惨雾,侍从们一见到赵辛,立即哭着跪倒在地,“将、将军,小侯爷……没了!”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赵辛脸色骤沉,木木地往前走,从一片哭声中走入堂内,一匹棺木静静地躺在堂中。 “将、将军,小侯爷走了两日了……下人们收敛了,不敢下葬,通知了侯府,侯府那也还没人来。” 赵辛听不见耳边的声音,他的眼里只有躺着的俊美少年,白玉冠,青蓝素袍,黑底长靴,他淡淡道:“怎么穿成这样,不是一向爱俏吗?”回首对泣不成声的仆人平静道:“去将小侯爷的朱红仙鹤锦袍取来。” 仆人想说什么,见到赵辛平静的脸色,顿时哭得快晕厥过去,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 赵辛俯身从棺木中抱起云乐天,是冰凉的,没有温度的,脸色苍白,连嘴唇也没了往日嫣红,赵辛凝望良久,“姐夫回来晚了,你生气了,所以不理姐夫。” 仆人将锦袍取来,颤抖着呈上。 赵辛接过袍子,忽然道:“这件还是不好,我不是定做了嫁衣,取嫁衣来。” 仆人终于忍不住道:“将军,您节哀,小侯爷已去了……” “去拿嫁衣,”赵辛斩钉截铁道,“我说了要娶他。” 堂内的棺木撤了,一片哭声的仆人也被赶走了,赵辛抱着乐天,两人凤冠霞帔鲜红喜庆,赵辛抱着乐天跪下,低声道:“我父母早亡,你亦然,咱们拜过天地,便算成亲,好吗?” 堂内一片寂静,唯有红烛‘噼啪’燃烧之声。 赵辛抱着乐天郑重地拜了拜。 “礼成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赵家的媳妇了。”赵辛咧嘴笑了笑,一滴泪却从眼中滑落,他将脸轻贴在乐天的脸上,高大的身影佝偻,缓缓道,“你呀,又胡闹,我们……还未儿女双全……” 第83章 长腿叔叔1 台下山呼海啸,台上一脸懵逼。 “系统……救救孩子……”乐天艰难道。 系统:“你唱就完事了, 还看不出来吗?演唱会。” 乐天:“我成带明星啦!” 系统:“嗯, 歌手。” 乐天:“哇!我太高兴了!娱乐圈好多好多帅哥哈哈哈哈。” 系统:“哦,你开心就好。” 系统的态度奇怪, 乐天一时也不去想,先搞完眼前的演唱会再说, 乐天看着对面巨大的提词器,张口试着依靠本能去唱, “烽烟过境……” 一开口, 他就被自己惊到了,怎么这么难听!这是什么绝世歌声, 他差点当场耳朵得癌。 再仔细一听,台下都在喊:“安乐天,下去!安乐天,下去!安乐天,下去!” 乐天:“……” 系统:“带明星,快唱啊。” 乐天:“嘤。” 硬着头皮跟着题词唱完,乐天感觉自己脸都被丢光了,灰溜溜地下了台, 问系统:“这安乐天唱歌这么难听都能当歌手吗?” 系统:“嗯哼,有问题吗?说别人之前不妨先想想自己, 你弯得这么彻底还配守护言情世界吗?” 乐天;“我不配。” 乐天:“所以我要守护最好的耽美世界。” 系统:“……”滚哪! 乐天嘻嘻一笑,“这种车祸级别的现场还能上这么大的演唱会,不用说, 我后台一定邦硬。” 系统:“……”看上去很骄傲的样子。 这个世界的安乐天是个孤儿,但他运气很好,他父母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个过命交情的好友吕雍行,他父母死后,安乐天便被吕雍行照顾着,后来吕雍行飞黄腾达,在道上混得风生水起权霸一方。 安乐天想进娱乐圈,吕雍行随便打了个招呼,安乐天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大歌手,唱得稀烂,资源爆棚,自带流量,水军控场。 乐天:“我操,吕雍行都这么牛X,那男主得多牛X啊。” 系统:“吕雍行就是男主。” 乐天:“……” 系统:“你叫他吕叔叔。” 乐天:“……”真带劲呢。 系统:“他很不喜欢安乐天。” 乐天艰难道:“为什么?” 系统:“大概是因为你明明唱得那么难听,还不知天高地厚撒泼打滚非要进娱乐圈丢人,动不动还拿他的名头来吓唬人吧,也就这么亿点点小小的原因。” 乐天顿时一脸血,他坚强道:“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这个世界的女主是安乐天的绯闻女友,陶月心,安乐天很喜欢她,硬是跟她捆绑成绯闻情侣,又拿资源要挟陶月心,陶月心才不得不从。 乐天:“……终于又可以当坏人了,感觉好极了。” 后来,陶月心实在无法忍受安乐天越来越过分的要求,在一次酒会上意外喝醉,勿入了吕雍行的总统套房,与吕雍行春风一度,从此吕雍行就成了陶月心的靠山,安乐天正式被炮灰。 乐天:“!这个剧情太过分了吧!我好歹是他兄弟的儿子!”顶级酒店安保措施隐患也太大了,必须整改! 系统:“是他兄弟的儿子,又不是他的儿子。” 乐天:“没听过吗?兄弟的儿子,不用客气。” 系统:……真没听过。 乐天深吸了口气,转向休息室的化妆镜,他脸上还化着舞台妆,灰色短发,侧面挑染了一道淡紫色,留海遮着额头,红色眼影拉得眼尾很长,妖娆又冷淡,平心而论,安乐天长得挺不错,当个只看脸的偶像是没问题的。 为什么作死要当歌手呢……当个花瓶混一混不好吗? 乐天长叹了口气,“我想放弃音乐梦想了。” 系统:“不行,安乐天的人设里最大元素就是热爱歌唱。” 乐天被噎住了,“……爱好不能与工作混为一谈。” 系统:“不行。” 系统:“不信你可以试试。” 乐天蔫了。 “乐天,到你了,快上吧!”经纪人Amy急匆匆道。 乐天瞥了她一眼,“……来了。” 拼盘演唱会,就他上去的嘘声最大,也算一种排面。 乐天上去,顶着大家的嘘声又唱完了一首,下来的时候他打心底里佩服安乐天的心理素质,面对这种全世界都觉得你不行的情况下,他还能这么勇往直前,也是个牛人。 系统:“这也许就是梦想的力量吧。”哈哈哈哈。 乐天:“哎,我的梦想就是又粗又大又长,我也要坚持追求我的梦想……” 系统:“……”为什么突然又多了个粗啊混蛋! 好不容易挨完了演唱会,Amy说还要参加庆功宴,乐天忙摆手说太累不去了。 Amy疑惑道:“真的不去吗?陶月心也去哦。” 乐天:“……不去。” Amy道:“好吧,那你不要后悔哦。” 乐天:“我想回家。”看看吕雍行能不能完成他的梦想。 吕雍行对安乐天真算不错,还允许安乐天每天乌糟糟地在家里住,吕宅在郊区,不是很方便,当车进入一道雕花铁门上山之后,系统告诉他半座山都是吕家的地盘。 乐天:“……我操,太有钱了妈的,比我沈总还有钱,我仇富了。” 系统:“……” 吕宅是中式的大宅院,占地面积之大,乐天感觉自己光靠腿走,走个一天一夜也走不完,跟皇宫一样,这么看来,吕雍行对安乐天的容忍就有迹可循了,吕宅那么大,烦就躲远点。 “拜拜,我不送你了,有点怕怕的,”Amy看了一眼环绕吕宅的黑衣保镖,对乐天叮嘱道,“明天晚上有通告,早点来哦,陶月心也会去哦。” 乐天:“……”他到底是有多喜欢陶月心。 保镖替安乐天拉开了车门,“安少。” 乐天冷淡地点了点头,安乐天的个性有点极端,但凡他看得上的人他就是拼命去舔,他看不上的就不屑一顾,像这些保镖在他眼里都不能算个人。 至于吕雍行,只能算个工具人,安乐天虽然不喜欢这个吕叔叔,但也知道自己的音乐‘梦想’只能靠吕雍行为他保驾护航,所以对吕雍行不冷不热,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吕雍行也知道,懒得管而已,他养着安乐天跟养着一只小猫小狗差别也不大。 大晚上的,乐天看到吕宅左边的庭院一闪一闪的,像放小烟花一样,他凑过去一看,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中式唐装,肩宽腰窄,身形修长,正拿着一把枪对着跪着的人,火花一闪,那人无声地倒了下去。 乐天:“……系统,咱们这不是法治社会吗?” 系统:“世界设定不要纠结。” 乐天:“哇靠,这人杀人的。” 系统:“很奇怪吗?他杀的人说不定比你唱的歌还多。” 乐天:“……”那倒也不一定。 乐天讪讪地站起,旁边的黑衣保镖目睹了他偷窥一样的行为依旧目不斜视。 吕雍行把枪交给手下,淡淡道:“把他的尸体还给老庄。” 手下应了一声,立即有人把尸体拖了下去,吕雍行转了转脖子,“今年的聚会,东四区不用来了。” “是。”手下心中凛然,心道老大是要铲平东四区了,在老大的场子卖粉,不要命了。 处理完了糟心的事,吕雍行慢慢向内屋走去,一踏进内屋,就瞧见一头灰毛在晃,心道更糟心的来了。 “吕叔叔!”乐天转身,见到吕雍行的那一刻,对系统吃惊道:“这么年轻!” 吕雍行看上去顶多三十出头,面色冷然,凤眼微挑,他的五官都没什么特别出挑的地方,但组合在一起就是英俊,纯男性的英俊,没有刻意的做什么表情,就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 系统:“他三十六。” 安乐天的父母年少时都是在学校里混的人物,十六岁就搞出来了安乐天,吕雍行与他的父母同岁,所以安乐天今年二十,吕雍行三十六。 乐天心里对吕雍行又可以了,原本他以为‘吕叔叔’会老一点,现在看来刚刚好嘛,成熟男性的荷尔蒙爆棚。 吕雍行见到安乐天,心里虽然头疼,表面还是比较温和,“回来了,累不累?” “累死了!”乐天走过去勾住吕雍行的胳膊,吕雍行穿着宽大唐装,看是看不出来,乐天一上手就能感觉到他的胳膊非常地结实,“吕叔叔,我以后都不想去演唱会了。”太他妈丢人了。 吕雍行随意道:“跟经纪人说。” “嗯嗯,”乐天有点不好意思,“吕叔叔,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你能答应我吗?” 吕雍行心道又来了,往前走了两步,缓缓坐上红木椅,乐天跟着坐到扶手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吕雍行,绯红眼影看得吕雍行简直头晕,他见怪不怪道:“你说吧。” “我、我想请个声乐老师。”乐天羞涩道。 吕雍行略为吃惊,安乐天经常对他提各种各样的要求,请什么金牌制作人,作曲作词音乐人,乱七八糟的,说给他听他都记不住,他也懒得记,他给安乐天开了家经纪公司,就专捧安乐天一个人,那些事他也就点个头,自然有人去办。 倒是头一回,安乐天要请声乐老师,他不是一向对自己的‘音乐天赋’很自傲吗? 吕雍行心中疑惑,面上不动声色道:“可以。” 乐天低头,极快地在吕雍行面颊上亲了一口,“吕叔叔真好!” 吕雍行僵在了原地,安乐天没有卸妆,嘴上涂着的是唇釉,鲜红湿润,吕雍行顿时感觉脸上那一块地方极为难受,他拍了拍安乐天拉着他的手,“好了,去休息吧,你不是说累了吗?” 安乐天一走,吕雍行就长出了口气,忙回了自己的屋子,一照镜子,果然侧脸一个鲜红的唇印。 吕雍行:“……” 擦了擦唇印,发觉擦不干净,脸上仍是淡淡的印子,吕雍行叹了口气,准备洗澡,他一年四季都是用的冷水,太好的物质享受会消磨人的意志。 打开了水,吕雍行脱下上衣,正准备脱裤子,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吕叔叔,叔叔。” 吕雍行:“……”麻烦又来了。 吕雍行很头疼,安乐天小时候还算好养,给他钱就行了,长大以后越来越能作妖,一会儿不肯上大学,一会儿又要进娱乐圈,吕雍行心里已经在盘算给安乐天一笔钱,最好能买断他们这点情分。 门开了,乐天素白着一张脸,清清爽爽,抱着枕头,可怜巴巴道:“吕叔叔,我今晚能不能在你这儿睡?”眼睛在吕雍行健硕的胸肌上打了个转,吸溜了下口水。 吕雍行:“……”又是什么新花样。 吕雍行:“怎么了?” 乐天低着头,“我、我有点怕。” 吕雍行:“怕什么?” 乐天抬起头,轻声道:“怕吕叔叔不要我。” 吕雍行……正有此意,“吕叔叔怎么会不要你呢?” 乐天:“我唱歌唱的不好。” 吕雍行:“……”不是很在意。 乐天:“我会学的。” 吕雍行叹了口气,指了指外面的客间,“你睡那吧。” 乐天欢天喜地地应下了。 吕雍行洗了澡,冒着一身的寒气,披了件黑色睡袍走了出去,叫了个人,“今天小少爷回来以后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手下说小少爷看见先生处决庄家的人了。 吕雍行点了点头,“怪不得。”他走回屋内,安乐天已经蜷在小床上了,不化那些乱七八糟的妆,看上去是个很干净文秀的男孩子,睁大眼睛看着吕雍行,眼眸中淡淡恐惧。 吕雍行坐在床沿,轻声道:“别怕,那是假的,是演戏。” 乐天:“……”你当我是傻子。 吕雍行:“你见过演戏吧?地上都是番茄酱。” 乐天:“嗯,那吕叔叔为什么要在家里演戏?” 吕雍行沉着道:“你有爱好,吕叔叔也有爱好。” 乐天:“……”就你妈的睁眼说瞎话就离谱。 吕雍行道:“睡吧,别怕。” 乐天伸手抱了抱吕雍行的腰,这腰哇靠,贼细又贼结实,“嗯,吕叔叔别不要我。” 吕雍行:“……好的。” 乐天:……别以为我没看出你在敷衍我。 吕雍行:“睡吧,晚睡对皮肤嗓子都不好。” 乐天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吕雍行起身,心道:还是得找个机会,把这小子给甩了,太麻烦了。 第84章 长腿叔叔2 乐天醒来的时候,吕雍行人已经不见了, 他合理怀疑吕雍行是出去砍人了。 系统:“……那倒也不是。”吕雍行都做这么大了, 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拿命搏的毛头小子了。 乐天下了床,四处打量了一下吕雍行的屋子, 吕雍行年纪不算大,满屋子的中式家具, 老气横秋的。 “真有钱啊。”乐天感叹道,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吕雍行昨天坐过的红木椅子, “在这张椅子上脐橙一定会快乐翻倍吧。” 系统:“……”满脑子黄色废料, 它真的累了。 系统:“如果吕雍行知道你对他是这个念头,那你肯定会变成一坨番茄酱。” 乐天:“……”嘤。 吕雍行一整天都不在, 乐天在家里打了一天的游戏,下午经纪人打电话催他去上通告。 乐天:“唉,我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工作呢?” 系统:“为了梦想。” 乐天一想起身上背负的嗓音觉感觉生命的意义又沉重了许多,或许这就是所说的每个人都在负重前行吧…… 上的这档节目叫金牌音乐,选秀类的,安乐天当嘉宾,竟然还是帮唱嘉宾。 乐天:……到底谁这么幸运被他选中呢? 跟他搭档的是个小男生, 软软糯糯的一问今年才16岁。 乐天:“……”他感觉在迫害未成年。 小男生:“前辈我们一起加油!” 乐天:“……嗯,加油。”鱼哭了水知道, 他哭了谁知道? “陶前辈那一组也很有实力的,你不要放水哦。”小男生可爱道。 圈里都知道安乐天与陶月心是绯闻情侣,安乐天又特别喜欢大家cue他们, 所以小男生也cue了一下。 乐天一脸平静,“我会用尽全力。”输掉pk的。 化妆间突然被推开,高跟鞋的声音传来,乐天转头看过去,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小男生已经起立了,“陶前辈好。” 乐天:“这个陶月心,童颜巨波啊我滴个乖乖。”婴儿肥小酒窝身高顶多155,波涛汹涌波澜壮阔好大两波。 乐天人都看傻了,陶心月嫌恶地看了安乐天一眼,冷冷道:“看够了吗?” 声音也很嗲,说话语气再不善,听上去也像在撒娇,乐天心中五味杂陈,沉默地转过了脸。 陶心月哼了一声,坐到安乐天隔了一个位置的座位上。 乐天:“安乐心原来好这一口。” 系统:“吕雍行也爱这一口。” 乐天:“……我现在去一趟泰国还来得及吗?” 通告流程很简单,因为是录播,经纪人Amy已经交待乐天了,“可以后期处理的,你放心。” 乐天严肃道:“你是在质疑我的实力吗?” Amy:“……没有,科技可以让你的实力更好地呈现在观众面前。” 上台以后,乐天果然唱得惨不忍睹,一起唱的小男生倒很淡定,唱完以后还对安乐天道:“安前辈你不用为了衬托我故意这样的,可以发挥你真正的实力,没关系的。” 乐天心道小弟弟就你这情商以后一定是天王巨星,于是鼓励了他几句,小男生高兴得差点掉眼泪了。 结束之后,陶月心已经溜了,看来是真的烦安乐天,乐天倒不觉得有什么,非常淡定地坐上了保姆车。 经纪人Amy见他脸色如常,安慰道:“难过的话可以说出来。” 乐天:“……”我是真的有点难过,因为我实在长不出那么大的胸。 回到吕宅的乐天还是没见到吕雍行,他忍不住去问了保镖,“吕叔叔呢?” 保镖对乐天还是很恭敬的,“先生去参加聚会了。” “哦,聚会啊。”乐天点点头,忽然眼睛瞪大,“哪个聚会?!” 在得知聚会地点之后,乐天差点脸都绿了,那不就是吕雍行和陶月心相遇的那个总统套房吗?万万没想到他的戏份竟然这么短,他便火急火燎地让人备车,边对系统道:“你怎么什么都没告诉我!” 系统:“……”别问,问就是一心只想过任务,早点结束早点拥有干净的世界。 乐天心道吕雍行一个道上混的聚会为什么在那么光明正大的地方就不怕被一锅端吗? 乐天一边催司机快点开,一边打电话给陶月心,他打了三次,陶月心拒接了三次,乐天顿时深深地感觉到舔狗的悲哀,于是发了条微信给陶月心——别喝酒。 陶月心理都没理,乐天觉得自己更像舔狗了…… 酒店在市内,到了地方,乐天立即火急火燎地下了车,直奔顶楼,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黑色保镖。 “安少。”保镖跟他打了个招呼。 乐天一眼望过去,几乎每隔一米都有一个猛男,实在想不通陶月心怎么突破重重守卫进入吕雍行的房间。 “吕叔叔在吗?”乐天呼出了口气。 保镖点头,“吕先生在谈事。” “我等他。”乐天坐到转角处的沙发,看着入口,以防陶月心突然出现。 过了大概半小时,走廊中间的一道门开了,乐天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保镖拖着一个胸口两个血洞的人出来了。 吕雍行也出来了,照例是黑色唐装,他一眼就看到了乐天的灰毛,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乐天瞥了一眼他身后被拖走的人,吕雍行淡定道:“群众演员。” 乐天:“……”我大概在他心里真是个傻X。 “我想吕叔叔了,来看看你。”乐天微笑道。 吕雍行:“哦。” 乐天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硬着头皮道:“吕叔叔来这里是……?” 吕雍行:“开展兴趣爱好。” 乐天:“……”够了。 “我还有一段时间才回去,你是先回去,还是在这儿等我。”吕雍行和蔼道。 乐天:“我在房间里等你吧。” 吕雍行同意了,刚想让人带乐天去他的房间,又改了口,“去隔壁吧。” 乐天警铃大作,“不要,我要去吕叔叔房间!” 吕雍行温和道:“我房间有小狗溜进去撒尿了,太臭了。” 吕雍行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说什么小狗,肯定是在他房间里处理了刚才的人,房间里还有血迹。 于是乐天道:“那吕叔叔你等会来找我哦,别走错了。” 吕雍行也不知道安乐天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黏人,更想甩掉他了,他笑道:“好的。”光从他的态度来看,是一点也看不出对安乐天已经用尽了耐心。 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乐天到了吕雍行说的那间房间,马上就开始放水泡澡。 乐天:“……今晚的大波由我来充当!” 系统:“……”这跟它想象当中的速战速决快速过掉一个世界不一样啊。 顶级酒店就是顶级酒店,浴室里应有尽有,刚刚保镖已经说了,这一层都是吕雍行的,所以不用担心其他问题。 乐天把自己洗的香喷喷滑溜溜,脱了衣服缩到被子里,美滋滋地等着喝醉的吕雍行。 在等吕雍行的这段时间里,还让系统把内存里的图书复习了一下,乐天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听到了门开的声音,忙躺下闭眼装死。 乐天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耳膜“咚咚”作响,然后床的外侧被重量一压,有人坐上了床,乐天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忍不住睁开眼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吕雍行正静静地看着他。 乐天忙磕磕巴巴道:“吕、吕叔叔……” 吕雍行:“嗯。” 乐天没想到吕雍行看上去还挺清醒的,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他讪讪道:“你回来啦,要去洗个澡吗?” 吕雍行:“不去。” 吕雍行:“想干你。” 乐天:……这是什么天降惊喜! 乐天仔细打量吕雍行才发觉他神情有些木,眼睛也发直,典型的醉酒状态,但他身上酒味又不浓,难道这人酒量不行? 乐天心情复杂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吕雍行:“不知道。” ……果然喝醉了。 乐天道:“我是安乐天呀。” 吕雍行笑了笑,“哦,养这么大应该孝敬孝敬叔叔了。” 乐天:“……”真巧啊。 系统:“……”救命它又选错了世界。 乐天不知道吕雍行酒醒了会不会有记忆,不敢明着来,劝道:“你去洗澡吧,你每天都要洗澡的。” 吕雍行脸沉了下来,“干完你再洗。” 乐天:……你倒是干哪! 见乐天沉默,吕雍行伸手撩开了乐天的被子,看了一眼又盖了回去,“你没有胸。” 乐天:“……”果然应该去一趟泰国吗? 吕雍行坐在床边思索了一下,转过脸,神情竟然还有点委屈,“算了吧,勉强一下。” 乐天:…… 没受过这种气的乐天表示去你妈的勉强,才不管吕雍行第二天能不能想起来,兜脸给了吕雍行一掌。 吕雍行头被乐天扇得微微偏了过去,过了两分钟,才很迟钝地转了过来,慢吞吞道:“你打我……” 然后乐天的被子就被掀了,乐天尖叫一声,立即被吕雍行压制住了,吕雍行的手臂铁做的一样,乐天根本挣脱不开,吕雍行淡淡道:“你打我,我也要打你。”大腿按住乐天光裸的背,一手将乐天的两只手擒在背后,另一只手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地打在乐天的屁股上。 乐天轻叫一声,吕雍行力道不算重,跟刚刚乐天扇他的力道差不多,很公平的报复。 然后乐天就感觉到背上凉丝丝的,艰难地转过头一看,发现是吕雍行褪下了裤子,他那里已经有反应了。 吕雍行眼睛扫过乐天,见他眨也不眨地盯着看,问道:“想吃吗?” 乐天:……没见过车速比我还快的人…… 吕雍行见乐天不回答,跪坐到乐天面前,抓住了乐天的灰发,“吃。” 乐天‘被迫’地吃了个爽,最后已经吐都吐不出来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对他这么友好,一来就让他实现了梦想,“系统,谢谢你,你真好。” 系统:“……”好想自爆。 吕雍行爽完一波后,马上又要来,非常干脆地趴到乐天身上,乐天顿时整个人都紧绷了。 吕雍行:“咦,找不到。” 乐天:“……” 吕雍行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忽然眼前一亮,“找到了。” 第85章 长腿叔叔3 乐天被吕雍行一通胡乱顶,整个人都无语了, 心想你找到了个屁啊, 哦,不对, 你连屁都找不到…… 吕雍行倒是挺自得其乐的,左戳右戳, 戳不进去,俯身去亲乐天修长的脖子, “心肝儿, 你怎么那么紧?” 乐天:“……”废话,那是腿…… 吕雍行见身下的人不吭声, 有点不高兴,扭过乐天的下巴,冷酷道:“叫。” 乐天:“……啊。” 吕雍行:“……” 吕雍行:“叫好听点。” 乐天心道不如我给您唱首歌吧。 “吕叔叔,你醉了。”乐天无奈道。 吕雍行盯着他,沉思了一会儿,揪起乐天的灰发,“既然不会叫,那就干点别的吧。” 乐天:“……” 于是又吃了个痛快, 吕雍行醉了,很没有分寸, 只管自己高兴,乐天被他顶得想吐,想吐又吐不出来, 只好被迫吞了下去。 吕雍行又爽了,赞美道:“胸小了点,小嘴还不错。” 乐天:“……”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吕雍行懒懒地躺到床上,侧抱住乐天,乐天以为他终于要睡了,没想到他又开始研究了,“到底在哪呢?”又是一通乱摸。 乐天忍无可忍,“你放开我,我自己来。” 吕雍行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真热情。” 套房抽屉里该有的都有,乐天躺在床上够开抽屉,摸了一瓶润滑油,吕雍行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乐天缩到被子里,轻声道:“别盯着看哪。” 吕雍行不服,直接掀开了被子,还把吊灯也打开了,“你该知道这里谁说了算。” 乐天:“……”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喝醉了怎么净说霸道总裁的台词。 乐天不管他,闭着眼睛背对着吕雍行,往手上倒了一些润滑。 吕雍行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慢慢睁大了眼睛,原来在那里,他抓住乐天的手臂,兴味道:“我来。” 他来的后果是,该做的没做好,就猴急地上了,乐天立即惨叫一声,“疼疼疼疼!” 吕雍行挑了挑眉,“还是个雏?” “别、别动……”乐天咬着牙道,几辈子都没吃过这种亏,疼得他天灵盖都快飞了,吕雍行的本钱太厉害了。 吕雍行皱眉,“真麻烦。”俯身去亲乐天的嘴,双手也纡尊降贵地去安抚乐天,他显然是个情场老手了,虽然把乐天当女人一样安慰,乐天也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吕雍行察觉到他松软了下来,立即毫不犹豫地大开大合地干他。 乐天惊叫连连痛哭流涕,吕雍行天赋异禀,超出了他的梦想期待值,简直是他不能承受之尺度。 吕雍行爽得不行,他从来没这么爽过,兴奋地抓住乐天的短发,把乐天当马一样骑,结束以后,他都舍不得离开乐天,背抱住乐天缠绵道:“心肝儿,以后你就做我的情人吧。” 乐天半条命都没了,沙哑道:“……禽兽……”是真的禽兽,毫无感情的打桩机器。 吕雍行并不在意自己的心肝儿在床上骂他一两句,而是缓缓道:“再来一次?” “不行!”乐天刚刚疼得要死,虽然后面也有爽到,但依照上一次的激烈程度,再来一次等于残废三天。 吕雍行眯了眯眼,“你没有资格对我说不。” 乐天:“……” 在叫声与哭声中乐天昏了过去,又被吕雍行给干醒,吕雍行的精力似乎无穷无尽,来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乐天感觉自己就他妈像一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 总裁文诚不欺我…… 第二天,吕雍成七点准时醒来,多年锻炼养成的生物钟让他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睛意识回笼,吕雍行立即感到了不对劲。 他正侧抱着一个人,抱得很紧,相连的地方温暖湿润又紧致,让清醒的他瞬间又有了反应,但是……他妈的这个人怎么是一头熟悉的灰色短发。 吕雍行深吸了口气,慢慢松手退后,这过程中他退到一半,昨天晚上熟悉的欢愉又出现在脑海里。 吕雍行只挣扎了五秒钟,又把自己送了回去,依照自己的本能干了起来。 乐天已经被他干服了,也不敢反抗,哼哼唧唧地呜咽道:“吕叔叔,不要了……” 还真他妈是安乐天,吕雍行以为自己会软,没想到更兴奋了,心想管他娘的,干都干了,干一次是干,干两次不是干?他暂时还没想起来干了乐天一晚上,于是心安理得地压了下去。 乐天趴在那哭得不行,抱着枕头小声地叫,“呜呜呜,吕叔叔饶了我吧。” 吕雍行心道安乐天唱歌不怎么样,叫得倒还算中听。 晨起结束,吕雍行起了身,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在洗澡的时候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想起来个七七八八,穿上酒店的浴袍出去,乐天还趴在床上,半昏迷着,身上全是吕雍行搞出来的痕迹。 吕雍行看了一会儿,打了个电话叫保镖给他送衣服,“给安少也拿一套。” 乐天醒来时,睁眼看到吕雍行正静静坐在他对面抽烟,吓得又是一哆嗦。 吕雍行掐了烟,“醒了?还疼不疼?”语气颇为慈爱。 乐天泪花闪闪地看着他。 吕雍行面色不变,沉着道:“吕叔叔昨晚喝醉了,是吕叔叔不好。” 乐天依旧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神情非常委屈。 吕雍行冷静地看着他,“不过昨晚吕叔叔看你也是自愿的。”他记得乐天给自己润滑的那一段,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安乐天竟然还有这种风情,真叫他意料不到。 乐天没想到吕雍行记得这么清楚,顿时脸都绿了,硬着头皮道:“我……我后面已经说不要了。” 吕雍行点头,“所以是吕叔叔不好。” 吕雍行弹了弹衣角,“你看,以后是继续让吕叔叔养着你,还是想做吕叔叔的情人?” 乐天:“……吕叔叔这是什么意思?”还有这样的? 吕雍行继续道:“都行,我看你。”脸色平静的像是跟乐天讨论今天早饭吃什么。 乐天当然是想选情人,但按照吕雍行的个性,情人不会长久,玩腻了就扔,安乐天也绝不会想给吕雍行当情人,他心里一点都看不上吕雍行,觉得他铜臭味太重,安乐天是有梦想的人,跟他不是一路人,也不想想没有吕雍行,他能有个屁的梦想。 “我还是想吕叔叔还是吕叔叔。”乐天低声道。 吕雍行点点头,“好,昨天晚上的事咱们就都忘了吧。” 拔X无情真男人啊……乐天缩了缩脖子,浑身上下青青紫紫的,看着好不可怜。 吕雍行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吕叔叔能满足你的都满足。” 乐天眨巴了下眼睛,“吕叔叔别不要我就好。” 吕雍行微微一笑,“不会的。”现在是真甩不掉了。 乐天浑身都疼,吕雍行替他穿的衣服,他看着是个上位者,手脚却很细致,一点都没弄疼乐天,“还站的起来吗?” 乐天摇了摇头,心想你抱我吧, 吕雍行打了内线,“弄把轮椅来。” 乐天:“……”被人干到坐轮椅这是什么奇葩剧情? 轮椅拿了上来,吕雍行很从容地抱起乐天把他放到轮椅上。 乐天屁股一沾椅子就叫疼。 “忍忍吧。”吕雍行拍了拍他的头顶,逗狗一样。 回到吕宅以后,吕雍行总算没有太丧心病狂,叫了私人医生去看安乐天。 医生回来以后,说撕裂伤,问题不大,养个一周就行,养的时候注意别再弄伤。 吕雍行坐在椅子上,行云流水地煮茶,淡淡道:“老刘,你看他像是被草惯了的,还是头一回?” 刘志恒是个涉猎各门的高手,沉稳道:“颜色很淡,肌肉也比较僵硬,像是雏。” 吕雍行给了他一杯茶,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能调养吗?” 刘志恒恭敬地拿了茶,“能是能,不过先生,你喜欢男孩的话可以去外面找,安少始终不太好吧。” 吕雍行点了点头,“两手准备,”他微笑了笑,“不知道是他特别好,还是男的都那么好。” 刘志恒也跟着笑了笑,“安少是挺标致的。” 吕雍行“嗯”了一声,“你回去吧。” 吕雍行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转着茶杯回味昨晚的激情,他已经好几年没有那样的激动了。 年轻的时候荷尔蒙旺盛,吕雍行长得又很英俊,自然是招招手就有女人,年纪大了,功成名就,坐在这个位置上做什么事都得谨慎百倍,道上死在女人手上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久而久之吕雍行就变得清心寡欲了。 没想到……那小子是真带劲,吕雍行喝下热茶,既然甩也甩不掉了,不如物尽其用。 乐天养了三天,第四天刘医生来的时候给他带了根药玉,手指粗细,“安少,这样好的快。” 乐天:“……”为什么全世界都当他是傻子。 刘医生走了以后,乐天夹着药玉对系统道:“吕雍行看上我了。” 系统:“……抢女主的戏份,你太卑鄙了。” 乐天:“这是我舍生取义好不好,就吕雍行那种畜牲一样的,昨天晚上要是陶月心,那不得死了啊,再说被强X开始的那不叫爱情,那叫刑事犯罪。” 系统:“……”说的冠冕堂皇的就是觊觎男主。 乐天哼哼了两声,他今天还是有点疼,“吕雍行这老畜牲,嘴上说什么关系随你,还搞这些小动作,真是太坏了。” 系统:“所以……你真是太喜欢了?” 乐天:“嘿嘿嘿,知子莫若母!” 系统:“……” 乐天本来乖乖地按照刘医生的吩咐养着,结果那天吕雍行不在,乐天已经能下床正常行走了,在屋里瞎逛的时候看到吕雍行的书桌上有个蓝色夹子,露出了一角,像是照片。 乐天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漂亮男孩子的照片,有好几个还是圈内的。 乐天僵住了,“……吕雍行这是在选妃吗?” 系统:“他能看上你,也能看上别人,而且以他的身份,选妃也不奇怪吧。” 乐天恼火道:“本宫一日不死,尔等终究是妃!” 系统:“……” 乐天放下照片,哼道:“你选你的,我选我的,看谁绿得过谁。” 第86章 长腿叔叔4 会所里,昏暗的灯光闪烁, 红男绿女, 气氛暧昧,吕雍行坐在清净的包间里, 他穿着一件藏青唐装,暗绣银枫花纹, 华贵异常,手上夹着一支烟, 神情很惬意, 对垂着头的钱将礼道:“东四区老庄管不好,交给你了。” 钱将礼恭恭敬敬道:“请先生放心。” “我老了, 许多事也不想管,钱多钱少无所谓,你们能让我省点心我就心满意足了。”吕雍行吸了口烟,从嘴里慢慢喷出一点烟雾,模糊了他英俊得近乎残忍的脸孔。 钱将礼明白他的意思,诚惶诚恐道:“我一定本本分分,不让先生操心。” 吕雍行‘嗯’了一声,又道:“我听说你们这里有点小姐少爷的生意?” 钱将礼紧张了, 额头渗出冷汗,“不、不算, 只不过是个场所,都是你情我愿,我是不管的。” “别紧张, ”吕雍行吸完了烟,按了烟头,淡淡道,“找两个漂亮的少爷过来。”他这几天每天晚上照例是冷水澡,洗完以后却总是有点想,安乐天一直半死不活地趴在床上,养也没养利索,吕雍行看得见吃不着,心里怪痒痒的。 钱将礼立即道:“有,先生稍等。” 人很快就带到了,十个,十全十美,整整齐齐地站了一排,钱将礼道:“先生,您过过眼。” 吕雍行抬起头,“这么多?” 钱将礼笑了,“先生要是不满意,还有。” 吕雍行快速扫了一眼,相中了个黑头发白皮肤的,名叫小叶,让他留下。 小叶怯生生的,老板说是大人物,所以他有点怕,房间里又那么多保镖,他更是吓得面如土色。 “过来。”吕雍行淡淡道。 小叶亦步亦趋地走到吕雍行面前,他是鹅蛋脸大双眼皮,非常地标致,古典美人的长相,吕雍行打量了一下,“脸上动过几刀?” 小叶哆嗦了一下,“隆了鼻,割了双眼皮。” 吕雍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不值当。” 小叶的脸色顿时煞白。 “算了,你走吧。”吕雍行兴趣缺缺道,远看的时候这个小叶瞧着挺不错,近看还是差点意思,更别说上床了,吕雍行对床伴的要求很高,这也是他多年来清心寡欲的原因之一。 跟在他身边的亲信见他失望,低声道:“先生,物色好的几个照片都放您桌上了,您放心,都是干净又漂亮的。” 吕雍行‘嗯’了一声,“回去吧。”还不如回去看看他家里养的那个娇气包,不就干了一晚上,养个三四天还成天趴着,趴着就趴着,嘴总该能用。 吕雍行又回忆起了安乐天的那张樱桃小嘴,唱歌不行,别的倒行,果然万事万物皆有它的归宿,譬如安乐天的嘴,就应该吃他的东西。 保镖为吕雍行打开门,从二楼望下去,全是漂亮的男女,吕雍行随意地扫了一眼,眼光忽然凝滞了,那个一头灰毛在人群中扭动的不正是安乐天吗? 乐天正在舞池里瞎扭,安乐天是个神奇的人才,唱跳都稀烂,乐天就在那混着人群乱嗨,他听说吕雍行过来这里了,所以来碰碰运气,找了一圈没找到,干脆玩了起来,音乐一响,爱谁谁。 “哟哟切克闹!艾维巴蒂嗨起来!” 乐天摇头晃脑地乱疯,系统都傻了,没想到宿主蹦迪能蹦出秧歌的层次。 “好玩!”乐天穿过人群,坐到吧台,随手拿了一杯酒猛灌了一口,现代社会好啊,这娱乐太丰富了,原来蹦迪这么快乐,以后他得多蹦蹦,正当他要举起酒杯喝第二口的时候,拿着酒杯的手被抓住了,乐天回头一看,差点没打哆嗦,“吕、吕叔叔……” “身体还没养好,怎么就跑出来玩了?”吕雍行和蔼道,一手拿下的酒杯递给吧台的酒保,酒保被他扫了一眼,手上的酒杯都差点掉了。 乐天呐呐道:“我听说吕叔叔也在这儿,来找吕叔叔玩。” “哦?”吕雍行笑了笑,“活着活着倒活回去了,喜欢找吕叔叔玩了。” 吕雍行拉着乐天的手慢慢走了出去,走到了地下车库,让保镖们在安全出口等,拉着乐天上了他的车。 两人坐在后座,乐天紧张地搓了搓手。 吕雍行从车里的置物柜拿了一支烟点了,问道:“不介意吧?” 乐天摇了摇头,心想你点都点了还问我,果然是这个老畜生。 吕雍行吸了一口烟,薄唇吐出烟雾,对乐天淡淡道:“刘医生让你用的东西,用了吗?” 乐天点点头。 吕雍行偏过脸,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现在还用着?” 乐天脸红了,又缓缓地点点头。 吕雍行心道那刚刚还在那扭得那么带劲,可真够骚的。 吕雍行又猛吸了口烟,语气温和道:“给吕叔叔看看?” 乐天不好意思道:“没什么好看的。” “吕叔叔让你受的伤,不看,我心里没个底。”吕雍行冠冕堂皇道。 乐天没法子,只好转过身脱了裤子给他看。 青年白里透红的肌肤在黑色真皮车座上显得更白了,吕雍行把烟掐了,手慢慢摸了上去。 乐天起初是想反抗的,奈何吕雍行实在厉害,药玉已经用到了两指粗细,刚刚好,乐天舒服得要命,在车里就结束了,因为仰面躺着,还弄脏了车玻璃,他双眼迷蒙地看着玻璃上的雪花,张嘴囔囔道:“吕叔叔……” “吕叔叔在……”吕雍行像个急色鬼一样,脱了自己的裤子,拉起乐天就按,目标直指对方花一样的嘴唇。 吕雍行的亲信看着不停晃动的车,心如止水,心道先生桌上那些照片暂时是用不着了。 良久,车上的晃动终于停了,乐天扬起头,‘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吕雍行拿拇指揩了揩他水润的嘴唇,轻声道:“吕叔叔又冲动了,对不住你。” 乐天:“……”这是什么绝世老畜生,他也抹了把脸,淡淡道:“没事,都是男人。” 吕雍行很满意安乐天不哭不闹不作的态度,虽然老刘说安乐天像个雏,但吕雍行绝对相信安乐天就算是个雏,也是个很想男人的雏,对着养大自己的叔叔都能主动宽衣解带,能是什么纯良货色? 这样你情我愿,和和美美,再好不过了,而且对于安乐天,吕雍行虽然不见得很喜欢,但的确很信任。 吕雍行温柔地替他穿好裤子,自己也穿整齐了,摸了摸安乐天的头,轻声道:“你跟着吕叔叔,吕叔叔不会让你吃亏的。” 乐天轻瞥了他一眼,略红的眼角有种清纯的妩媚,看得吕雍行又有点小激动,但时间不早了,还是先回了家。 回到了吕宅,吕雍行盛情邀请乐天一起洗澡,并且说最好换个药,因为他刚刚在车上觉着乐天那个地方有点红,理由如此充分,乐天无法拒绝。 吕雍行先下的水,他脱了衣服之后,乐天才发觉吕雍行真是一条汉子,身上的肌肉非常漂亮,不止是漂亮,还很有杀气,见乐天看得目不转睛,吕雍行微笑了笑,“吕叔叔怎么样?” “吕叔叔的肌肉真厉害,”乐天郁闷地捏了捏自己柔软的手臂,“我就没有。” 吕雍行道:“有与没有,各有各的好处。”说着,他走到水池里大刀阔斧地坐了下来,眼睛盯着乐天。 乐天在吕雍行的注视下也缓缓脱了衣服。 吕雍行扫视着青年的身体,心里暗暗满意,痩而不柴,白皙健康,比例也匀称,最好看的还是那双腿,又长又直,行动之间肌肉纹理不太明显,反而显得圆润迷人。 乐天用脚趾点了点水,发现是冷水,立即胆怯了,“吕叔叔,好冷。” 吕雍行道:“冷水可以强健身体,下来吧。” 乐天犹犹豫豫地不肯下去。 吕雍行也不勉强他,往后一靠,修长的手臂伸展,淡淡道:“这点苦也吃不了,还怎么练好你的歌。” 乐天心一横,脚踩了下去,短促地惊叫了一声,在水里拼命扑腾,“好冷好冷!” 吕雍行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活泼的玩意,一时间忍不住笑了起来,“过来,吕叔叔抱你就不冷了。” 乐天哆哆嗦嗦地蹚到吕雍行身边,吕雍行长臂一展,抱住了他,吕雍行没骗他,他的身体很暖和,热得近乎烫人,也许是他已经习惯了冷水,身体素质也摆在那,乐天紧紧地抱住了他。 吕雍行低声道:“我看你好得差不多了,让吕叔叔干一次,好不好?”他说这种话的时候,依旧是很温和慈爱,用商量的口吻,就像小时候问安乐天,是要草莓味的糖还是要菠萝味的糖。 乐天抱着他瑟缩道:“吕叔叔不是说还做我的叔叔?” 吕雍行长叹了口气,“吕叔叔也是男人,也有需求,外面的人,实在不放心哪,你孝敬吕叔叔一回,好不好?”嘴上说着,手已经悄悄伸到了水下。 乐天咬着唇哼哼唧唧,很快就丢盔弃甲了,吕雍行太厉害了,他顶不住,见乐天舒服了,吕雍行也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在冰冷的水中按住了乐天翻身压下,溅起一大片水花。 乐天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就没有办法再反抗了。 水是冰冰凉凉的,吕雍行却是火热滚烫的,这种奇妙的体验很快就让乐天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水流哗啦哗啦地响着,岸上的丝绸帕子被一波一波的水流全打湿了,吕雍行在水里干了乐天一次,意犹未尽地又来了第二次,乐天口水直流哭都哭不出来,破布娃娃又上身了。 乐天也终于发现了,吕雍行这老畜生,干起了头就要尽兴为止,水里两次,起来站着一次,到了床上又来了两次,乐天觉得自己养这几天全白养了。 第二天,刘医生看过安乐天的情况之后去见吕雍行。 吃饱喝足的吕雍行精神饱满,春风拂面,对刘志恒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怎么样?弄坏了吗?” 刘志恒摇了摇头,“还成,只是药玉还得用,起码得用一个月。” 吕雍行震惊了,“一个月……不能碰?” 刘志恒斟酌道:“看情况吧,先生您还是先以养为主,等安少养好了,以后您就方便了。” 吕雍行点了点头,叹气道:“老刘,你是不知道,骚得很。”语气沉痛,仿佛昨晚是安乐天强迫他干了好几次。 刘志恒失笑,“不是给您挑了几个漂亮的吗?都能解馋,您放心,家世背景也是干净的。” 吕雍行沉吟了一会儿,沉着道:“算了吧,腻了再说。” 乐天趴在床上半死不活,眼泪滴滴答答地流,“妈妈,我好疼啊。” 系统:“……活该。” 乐天抹了把眼泪,原来实现梦想真的是一件需要经历痛苦的事,吕雍行跟他尺寸不匹配,他都想溜了。 “怎么哭了?”吕雍行回来见乐天抹眼泪,温柔地抚了抚乐天的头顶,“昨晚……吕叔叔又喝醉了,下次不会了。” 乐天:“……”去你妈的。 吕雍行:“下次吕叔叔喝醉,你离吕叔叔远一点。” 乐天:“……哦。” 吕雍行:“养两天,吕叔叔给你请的声乐老师就到了,你好好练唱歌,”他停顿了一下,“多开开嗓。” 乐天:“……”他听出了别的意思,应该不是他理解错了吧? 第87章 长腿叔叔5 乐天在家又养了两天,吕雍行又是直接消失了, 乐天心里每天都要骂一万次拔X无情的老畜生, 等声乐老师来了以后,乐天安静了。 吕雍行……真是个好叔叔啊! 阮寄文一副书生打扮, 银丝边眼镜,淡棕色短发, 中意混血的脸融合了西方分明的轮廓与东方柔美的气韵,恰到好处, 很斯文地对安乐天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阮寄文。” 乐天差点没看傻眼, 这个阮寄文也太俊了,他坐在柔软的沙发里没起身,伸手和阮寄文握了握手,“你好,我是安乐天。” 阮寄文微笑了笑,“我认识你。” “啊?” “我跟吕叔叔是老相识了。” 乐天立即警惕了起来,他感觉阮寄文看着太俊秀,有点做受的潜质, 怀疑他跟吕雍行曾经有过一腿。 阮寄文不知道安乐天的想法,温和道:“我听吕叔叔说你很热爱音乐。” 乐天满脸严肃, “音乐是我的梦想。” 阮寄文目光更柔和了,“我最欣赏的就是有梦想的人了。” 然后乐天按照阮寄文的意思唱了一首之后,阮寄文的笑容僵住了, 大概觉得乐天的梦想有点遥远地过分了,他咳了一声,“要不我们练钢琴吧?我钢琴还可以。” 乐天:“我钢琴也还可以。” 阮寄文以为安乐天说的‘还可以’大概也就跟他唱歌差不多的水平,没想到真的是还可以,起码有学了三年的水平,于是愉快地开始教安乐天钢琴。 吕雍行晚上回来,听到了钢琴声,瞥了保镖一眼,保镖轻声道:“阮先生在教安少谈钢琴。” 安乐天以前学过钢琴,也是心血来潮,吕雍行还记得那段时间吕宅‘叮叮当当’不得安宁的日子,并且无数次地庆幸安乐天没有对小提琴产生兴趣。 吕雍行走到音乐室,阮寄文和安乐天正坐在一起四手联弹,谈的曲子很简单,吕雍行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就看到两个人靠得很近,笑得很欢,心里顿时觉得有点不舒服了。 “咳。”吕雍行轻声道。 阮寄文先回的头,起身微笑道:“吕叔叔。” 乐天在心里阴阳怪气地学了一遍‘吕叔叔~’,缓缓站起来还是乖乖地道:“吕叔叔。” 吕雍行对阮寄文道:“怎么样?” 阮寄文:“挺好的,安少很有音乐天赋。” 吕雍行隐晦地看了他一眼,对他身后的乐天道:“你先休息,我跟寄文还有话说。”乐天点了点头。 两人一齐到了小院子,吕雍行点了根烟,又递给阮寄文一支,淡淡道:“这次回国打算在国内发展?” 阮寄文也点了一支,随意地叼在唇边,吊儿郎当痞气十足,书生斯文扫得一干二净,他的睫毛很浓密,让人几乎看不清眼珠,“想是这么想,就看吕叔叔给不给机会了。” “寄文哪,现在国内不比国外,形势与从前大不一样,不好混哪。”吕雍行似笑非笑地看了阮寄文一眼。 阮寄文心道:老狐狸,“是,不懂的地方还请吕叔叔多指点。” 吕雍行点点头,“做长辈的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青春活泼,真是羡慕。” 阮寄文道:“吕叔叔春秋正茂,才是好时候呢。” 吕雍行心道:这假洋鬼子还会拽成语。 两人面上在笑,心底里都觉得对方是个傻X。 结束谈话之后,吕雍行扔了烟头,道:“我家里那个孩子性子娇,他的兴趣都是三分钟热度,你糊弄糊弄算了,不必那么认真。” 阮寄文听出了意思,低声道:“明白了。” 阮寄文走了之后,吕雍行回屋,乐天已经又趴下了,翘着嘴在床上玩手机,宽松的裤管子滑到了膝盖,雪白的小腿微微晃动。 吕雍行走过去轻摸了一把,乐天警惕地回头一缩,“吕叔叔。” 吕雍行微笑着坐了下来,“寄文教得怎么样?” “还行。”乐天心道那个阮寄文根本就是在敷衍他,看在阮寄文长得那么养眼的份上就算了。 吕雍行翘起二郎腿,轻拍了拍膝盖,“寄文钢琴还不错,就是人太风流。”他是不怎么担心阮寄文敢对他的人下手的,就是安乐天实在骚得大胆,怕安乐天对阮寄文起什么非分之想。 乐天:“啊?” 吕雍行缓缓道:“他是半个意大利人,情人是很多的。” 乐天脸上神情变了几下,“那吕叔叔呢?” “吕叔叔没有情人,”吕雍行微笑了笑,轻拍了拍乐天白皙俊秀的小脸蛋,“吕叔叔只有一个娇气包。” 吃过晚饭,吕雍行又‘醉’了,检查了乐天后面,发现实在肿得厉害,不能成事,只好退而求其次享受了一下乐天的嘴,事后捻着乐天的唇珠道:“你这嘴,长得这么好,吕叔叔以前怎么没发现?” 乐天‘口吐白沫’,奄奄一息,“吕叔叔,我还要唱歌呢,你轻点。” “哦。”吕雍行心想:唱什么歌,在我床上唱还凑合,又想到安乐天的歌声,微微一抖,心道安乐天如果真的在床上唱歌,说不定他得吓软。 第二天下午阮寄文又来了,白衬衫亚麻长裤,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乐天看得口水直流,吕雍行那老畜生,帅虽然是帅,但超出了乐天的承受限度,所以乐天有点怵,不知道这个看上去斯文的阮寄文怎么样。 学琴的时候,乐天有点心猿意马,偷偷看阮寄文。 阮寄文早就发现了,不动声色,两人休息时,阮寄文才道:“你的嘴怎么了?” 昨晚吕雍行太猛了,乐天的嘴角有点撕裂得疼,今天早上起来就红红的,他用手背抹了抹,“有点上火,我去上个厕所。” 阮寄文点点头,等乐天消失在拐角处,他却暗中跟了上去。 吕家的卫生间也是中式的,门口竹帘卷着,侧面一个小轩窗,阮寄文是跟踪的高手,悄悄站到轩窗侧面,看着安乐天脱了裤子,然后……拿出了夹着的药玉。 阮寄文先是一惊,随即就明白过来,好啊,吕雍行,什么家里养的孩子,分明是养了个玩物吧!阮寄文微微一笑,老狐狸,原来也不是什么圣人。 又养了一周多后,乐天已经能正常行走,嗓子也是越‘开’越熟练了,吕雍行隔三差五就喝醉,到乐天房里检查作业,对乐天的进步表示了强烈肯定,奖励他喝了不少牛奶。 乐天现在已经炉火纯青,张嘴——缩——吞,三步走毫无障碍,吕雍行虽然很满意,但还是惦记正地儿,每次爽完以后都要检查一下,发觉还是没好透,只能先忍了。 乐天感觉自己差不多好了,吕雍行晚上回来肯定不会放过他,于是先溜了,去经纪公司打游戏。 经济公司因为乐天的‘休息’,现在全都处于休息的状态,乐天来了,经纪人Amy倒是奇怪,“你不是说闭关修炼去了吗?” 乐天面无表情道:“练了,练得可好了。” Amy很怀疑,“那下面有个演唱会的通告?” 乐天:“接!工作全接!”不能让吕雍行这老畜生有钻空子的机会!他又关心了一下陶月心,“陶月心最近怎么样?” Amy狐疑道:“你指哪方面?” 乐天:“感情生活。” Amy道:“你放心,没人敢接近她。” 乐天:“……” 系统也万万没想到,乐天有一天会因为车速过快而急切地想要跳车,心里盘算自己是不是思路出问题了,早知道应该早点安排上了。 手机响了,乐天接了起来,“喂?” “是我。”阮寄文温和的声音传来,“今天怎么不在家?” 乐天点了一下连连看,“出来上班了。” 阮寄文顿了一下,“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玩?” 乐天迟疑道:“去哪?” 阮寄文笑了笑,“我在码头有一艘游艇,要出海玩吗?” 乐天:“要!” …… 乐天看着眼前的游艇心中五味杂陈,曾经他也有一艘红色的漂亮游艇,可惜后来挂了咸鱼,还不知道有没有卖掉。 “喜欢吗?”阮寄文今天依旧是白衬衫亚麻裤子,这身打扮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样。 乐天:“还行,我比较喜欢红色。” 阮寄文的笑容僵住了,“我在意大利还有一艘,是紫色的,跟红色差不多。” 乐天也没问阮寄文一个声乐老师哪来那么多钱左一艘右一艘游艇的,有些事情说破就没意思了,他一看阮寄文的穿着气质就不是一般人,肯定非富即贵,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跑来给他当声乐老师,估计还是吕雍行的面子。 两人上了游艇,阮寄文发动游艇驶离了码头,待到了海域,阮寄文停下了游艇,倒了两杯香槟和乐天一起坐在甲板上吹风。 阮寄文把香槟递给乐天,微笑道:“偶尔出来吹吹风还是挺舒服的吧?” “嗯。”乐天眯了眯眼,“让人很想高歌一曲。” 阮寄文:“……” 乐天喝了口香槟,皱眉道:“这香槟有点苦,是不是过期了。” “不会吧。”阮寄文微笑了笑,也喝了一口手上的香槟,“挺好的啊。” 乐天又喝了一口,在嘴巴里砸吧了两下,“好像还行。” 两人边喝边来,阮寄文一直在问他和吕雍行之间的事,乐天回答得很随便,慵懒地把手向后撑在甲板上,“天气真好,就是太阳有点大。”照得他有点头晕。 阮寄文笑了笑,“吕叔叔对你不错吧。” 乐天撇了撇嘴,“一般吧。” 阮寄文惊讶地张了张嘴,“不会吧,吕叔叔看着挺大方的,会对情人不好?” 乐天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 阮寄文摘了眼镜,他摘下眼镜之后,整个人的气质立即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乐天呆呆地看着阮寄文,阮寄文对他微微一笑,不是平常谦和有礼的笑容,而是带了一丝丝邪气,“他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干你?” 乐天更惊讶了,对系统道:“……我咋觉得他对我有点意思呢,我也太有魅力了吧。” 系统:“……” 阮寄文见乐天吓得脸都煞白,轻笑了一声,“别怕,我逗你玩呢。” 乐天:我不仅不怕,甚至还有点小兴奋。 尤其是阮寄文当着他的面直接就脱了裤子。 乐天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顿时心情急转直下……大哥,我们也合不来,你放手吧。 第88章 长腿叔叔6 海上风平浪静,乐天内心狂乱:“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什么bug啊, 这种尺寸是人人都有吗?!”那为什么他没有! 系统:“……没有这种设定。” 见乐天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阮寄文略微得意,他对自己的本钱可是相当自信, 情场上堪称无往不利,“没见过这么大的?喜不喜欢?” 乐天:“见过比你更大的。”不是很喜欢。 阮寄文脸色一僵, “吕雍行只是跟你玩玩。” 乐天不解道:“难道你就不是想跟我玩玩?” 阮寄文:“……”看安乐天长得挺清秀乖巧的,怎么一张嘴阴阳怪气的。 阮寄文柔声道:“我也想尝尝吕雍行尝过的滋味。” 乐天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不是喜欢吕叔叔?” 阮寄文脸色顿时扭曲, 差点没软了,“我跟吕雍行不是那种关系!” “哦, ”乐天依旧很淡定,“那你跟他有仇?” 阮寄文:“没仇。” 乐天:“那为什么?” 阮寄文:“就想试试。” 乐天笑了笑,“恐怕你没命试。”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阮寄文眉心有个小红点,那个小红点慢慢移到阮寄文的眼睛处,阮寄文闭了闭眼睛,也终于察觉到了。 远处一艘红色游艇慢慢开了过来,黑衣保镖肩上架着枪,吕雍行穿着黑色唐装站在甲板上, 面色很从容,眼睛瞟了一下阮寄文, 两艘游艇靠近,架开梯子,吕雍行走了上去, 对乐天平静道:“今天出来玩,开心吗?” 乐天抿着唇,“不开心。” 吕雍行点了点头,转过脸对已经不敢动的阮寄文道:“我的心肝儿说他不开心。” 乐天被吕雍行叫的一句‘心肝儿’吓得心肝儿一颤。 阮寄文虽然裤子脱了,头也被枪指着,脸上仍然是挂着笑容,“吕叔叔,开个玩笑。” 吕雍行也确实笑了,“哈。”然后他飞起一脚,以乐天难以想象的力道将阮寄文直接踹进了海里。 呜呼,乐天默默给阮寄文压的水花打了个十分,挺好看的,比海洋公园里跳海豚好看多了。 吕雍行似乎还不解气,从保镖手里拿了把精巧的枪,对着阮寄文掉下去的地方‘砰砰’开了几枪,海面顿时浮上了一片鲜红,吕雍行柔声道:“寄文,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今天就算了。” 这叫算了……乐天开始对自己的下场感到担忧了,“系、系统,咱们能不能直接换个世界?” 系统:“我如果有这个权限的话,你以为你还能在前几个世界瞎搞?”早就当场给他抽离那个世界了。 乐天只能直面惨淡的人生了,他一言不发地坐在甲板上,太阳晒得他不仅头晕脸还有点红了。 “还站得起来吗?”吕雍行道。 乐天呐呐道:“手脚有点软。” 吕雍行把枪扔给保镖,俯身抱起了乐天,乐天很庆幸这次终于不是坐轮椅了,吕雍行抱着他进了船舱的卧室,门被踢开的一瞬间,乐天就傻眼了,床边有个巨大的铁架子,上面挂满了玩具。 这里面这么多玩具阮寄文是想让他死啊,乐天顿时瑟瑟发抖。 吕雍行目不斜视,把他放到了床上。 阮寄文准备的还是白色大床,上面铺了点玫瑰花瓣,整得还挺浪漫,不愧是半个意大利人。 “吕、吕叔叔……”乐天战战兢兢道,“我不是故意的。” 吕雍行站在床前,指了指旁边的铁架子,温声道:“今天如果我晚来一步,这些东西就会全用到你身上。” 乐天嘤嘤嘤,“吕叔叔,我错了,我以为他是好人。” 吕雍行微笑了笑,慢慢解开了衣服最上面束缚着他脖子的一颗扣子,淡淡道:“小心肝儿,别小瞧你吕叔叔。” 乐天:……我真没有,你已经大得我无法承受了。 阮寄文这小王八蛋敢动他的人,胆子真他妈的大,吕雍行怒火中烧,不紧不慢地脱下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乐天已经开始哭了。 吕雍行道:“别怕,这些东西吕叔叔只用一半,你自己挑,喜欢什么就用什么。” 乐天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吕雍行恼火地扑了上去,玫瑰花瓣飘了一屋,乐天这才知道之前两次吕雍行已经算对他温柔的了,这回真是把他往死里干,求饶没用,哭更没用,乐天终于算领会到了吕雍行的冷酷。 一回下来,乐天觉得自己快死了,整个人都是飘着的,但在死与活的中间又突然变得非常热,蛇一样不由自主地缠上了吕雍行,口中吐出热气,眼波盈盈,也不怕了,娇声道:“吕叔叔……” 吕雍行更恼火了,阮寄文这狗东西还用上药了,他怎么没想到呢! 乐天就着药性才总算知道了吕雍行的好处,叫得一声比一声高,再也不是哭着喊着叫‘不要’,而是哭着喊着‘吕叔叔好厉害’。 吕雍行心里稍微舒服了点,该用的东西还是一样没少用,假洋鬼子真他妈会玩,吕雍行大开眼界,乐天爽得叫爹。 阮寄文没想到他精心安排倒是便宜了吕雍行。 满足了的吕雍行狂躁不在,恢复了往日的平和慈爱,摸着乐天光滑柔嫩的皮肤,语重心长道:“心肝儿,外面坏人太多了,你跟在吕叔叔身边,多少人盯着你,以后不要随便跟人出去了,知道吗?” 乐天抽抽搭搭的,他药性过了,浑身都瘫了,而且非常地敏感,风吹一下都觉得酥酥麻麻,委屈道:“可是阮老师是吕叔叔带回来的。” 吕雍行拍了拍他的背,“是吕叔叔错了。”他把阮寄文放在吕宅,是想就近试探监视这小子,哪知道会出这档子事。 “宝宝,还疼吗?”吕雍行满怀柔情道。 乐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餍足的吕雍行与平常的吕雍行简直判若两人,乐天都分不清哪个更恐怖,抖着嘴唇道:“疼。” “哎,”吕雍行重重地叹了口气,饱含歉意道,“都是吕叔叔不好。” 这次他倒没说是自己喝醉了。 回到吕宅已经是半夜,吕雍行把刘志恒叫了过来,刘志恒检查之后,很不赞同,“先生您不能老是半途而废。” 吕雍行脸上讪讪的,“这次不怪我。” 刘志恒道:“安少本来就比较不适应,要慢慢来。” 吕雍行:“哦。” 吕雍行又道:“我会慢慢来的。” 刘志恒点了点头,“安少挺好的,单纯。” 吕雍行冷笑一声,“单纯过了头。” 刘志恒道:“道上的事您没教,他当然不懂,您有打算吗?” 吕雍行沉默了一会儿,“算了吧,他喜欢唱歌。” 刘志恒:“……”他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曾有幸听到过安乐天上一个音乐节目,歌声简直能杀人。 乐天醒来的时候,吕雍行就坐在他旁边,乐天吓了一跳,心想吕雍行不会还没算完账吧。 吕雍行见他脸色惨白的可怜模样,揉了揉他的头发,“灰色……不好看,染回来吧。” 乐天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吕雍行道:“吕叔叔觉得你还不错,你觉得呢?” 乐天心道我也觉得自己很不错。 吕雍行见他不答,又道:“不愿意?” 乐天鼓起勇气说了实话。 吕雍行失笑,脸上真正有了点笑模样,“是因为这个啊。” “没关系,老刘会帮你调养的。”吕雍行拉起乐天的手拍了拍,“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喜欢唱歌,最近……吕叔叔做得不对,等你养好了,再多发几首歌,好不好?” 乐天:“……好。”是多丢几次人吧。 然后吕雍行就惯性消失了,一直到乐天养好,真的进录音棚录歌了,吕雍行还是不见人影,大佬就是大佬,神龙见首不见尾。 乐天的这首新歌黄金班底,从词到曲到mv的拍摄导演全是圈内顶级,除了他自己不行,其他人都很行。 乐天请了陶月心来当mv的女主角,两人扮演一对吵架分手的情侣,陶月心简直本色出演,把厌烦都写在了脸上,导演狂夸她演得好,建议她进军影视圈。 一场雨中分手的戏码结束,陶月心由助理帮她擦头发,她坐在椅子上喝水休息,乐天慢慢凑了过去,“月心。” 陶月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干嘛!” “跟你聊聊天嘛。”乐天讪讪道,陶月心可能是这么多世界里最讨厌他的女主了。 陶月心冷漠道:“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乐天道:“不如我们聊聊你的择偶标准。” 陶月心奇怪地瞟了他一眼,“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乐天:“……” 导演喊道:“准备好了吗?再来一条。” 陶月心立刻起身把安乐天甩在了身后,仿佛下一场对手戏不是跟他拍的。 面对陶月心的严防死守,乐天心里苦啊,惆怅地望着陶月心摇曳的背影,心道妹子我不就给你找个对象吗?你理理我啊。 吕雍行在远处看着,对身边的经纪人道:“那女的是谁?” 经纪人道:“是陶月心,乐天喜欢她。” 吕雍行轻轻地瞥了她一眼,经纪人顿时感觉到了头皮发麻,吕雍行淡淡道:“是吗?” 下一场戏是陶月心要分手离开,乐天拉着她的手哭着喊着求她不要离开,对这场戏,乐天表示真的糟心死了,为何戏里戏外他都要扮演舔狗?所以用尽了他全身的演技,非常顺利地让这出戏一条过了。 陶月心总算给了乐天一点好脸色,“我走了。” 今天的戏份已经结束,乐天道:“你就跟我说说你的择偶标准呗。” 陶月心白了他一眼,“神经病!” 乐天:“……”他到底是有多讨嫌,怀着沉重的心情乐天回到了休息室,看到吕雍行的时候他的心情顿时更沉重了。 吕雍行正在抽烟,他好像烟瘾很大,有的时候即使没有抽烟,乐天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过来。”吕雍行道。 乐天乖乖地坐到他身边。 吕雍行吸了口烟,直接喷在了乐天脸上,乐天屏住了呼吸。 吕雍行轻笑一声,又抽了一口,把烟掐了,直接嘴里含着一团烟雾吻住了乐天,把一口烟过给了乐天,乐天不会抽烟,咳得脸都红了。 吕雍行笑着看他,声音温和,“我不管你以前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既然做了吕叔叔的人,就别想其他的,明白吗?” 乐天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他和陶月心了,想解释,却道:“那吕叔叔呢?” 吕雍行很淡然,“吕叔叔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乐天:“……” 吕雍行捏了捏乐天的下巴,“心肝儿,你要听话啊。” 乐天:“我听话。” 吕雍行满意地点了点头,岔开了腿,“吃。” 乐天:“……”妈的老畜生,他就知道。 第89章 长腿叔叔7 经纪人Amy尴尬地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脖子伸长看了门几次, 黑衣保镖满脸严肃目不斜视,她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略带着急地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快到了。 安乐天也真是的, 说话也太不靠谱了,说让她把通告排得满一点, 她倒是听了他的鬼话, 排的满满当当,可现在忽然安乐天又没空了, 进去都快半个小时也不出来。 要说里面如果是一般大佬,Amy肯定要往别的方向想了,但里面的是吕雍行那就应该不是那么回事了,她带了安乐天三年,很清楚安乐天这个是真叔叔。 “那个……”Amy小心翼翼道,“能不能敲个门,乐天他等会还有通告,时间快来不及了。” 保镖目不斜视, 一言不发,Amy满脸愁容, 心想算了安乐天这小子又不靠通告混,“那我先走了,麻烦你们等会安乐天出来以后, 跟他说一下,就说之后的通告取消了,他要是后面还有空的话,就再打电话给我。” 保镖终于有反应了,“好的。” Amy偷偷又看了一眼对方的大胸肌,暗地里吸溜了一口口水,吕家的保镖真帅啊,吕家的老大也帅,猛男军团就是不一样。 Amy离开之后,保镖们依旧守在门口,安少现在跟先生的关系,别人不知道,吕家的亲信却都知道。 乐天仰头‘咕咚’一声咽下,吕雍行爱怜地拍了拍他的脸颊,“累吗?” 乐天一口咽不下,嘴角还流出来一点,抽了纸擦干净,低声道:“还好。” “吕叔叔今天有空,陪我玩玩?”吕雍行温和道。 乐天:“……”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吕雍行见乐天一副为难的样子,也没有生气,拉过乐天的手轻声道:“别怕,吕叔叔会温柔点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乐天也没办法再拒绝,由吕雍行拉着手走了,回了吕家,进了吕雍行的房间,乐天才发现床对面突然多出了块巨大的幕布,乐天疑惑地看了一眼吕雍行。 “休闲放松。”吕雍行拉着乐天坐到床上,两人背靠着靠枕坐在一起,吕雍行点了一下遥控,幕布上出现了画面。 清新的田园风光,碧草阳光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郁金香,乐天心道咋回事,吕雍行还玩上纯情了,跟他在家里看电影那么空?吕雍行这老畜生要么就是忙得见不着人,见到人反正就那点事,今天竟然转性了,不走肾改走心了? 乐天偷偷去瞄吕雍行,发现他神情很平静,安静的样子完全不像道上的人,像个在金融公司上班的精英,而且一定是那种八面玲珑非常有手腕的。 “看电影,”吕雍行发现乐天的偷瞄,嘴角带了一丝笑意,他手正搭在乐天肩上,顺势勾了勾乐天的侧脸,“专心点儿,好好学。” 乐天还没明白好好学是什么意思,眼珠子转到屏幕上,才看到电影里绚烂的郁金香田里有两个主角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草,老畜生带他看片! 乐天:“系统,吕雍行是不是你安排的npc,怎么净给我实现梦想了?”他总算真的看了一回片。 系统:“……”它眼前已经开始出现一团团马赛克,估计离屏蔽也不远了,但这次它不仅不悲伤,甚至有点想看等会乐天哭得有多惨。 这片子不知道吕雍行哪里找来的,两个主角长相都不错,攻帅受美,绝对超过这种片子的平均水平线以上一大截,光影布景也都很到位,拍得又唯美又性感,乐天看了几分钟就起反应了,偷偷地去瞄吕雍行,发现他也差不多。 “宝宝,想试试吗?”吕雍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乐天的脸慢慢红了,缓缓点了点头。 幕布上在上演的,幕布下也在上演。 乐天对于这件事是很习惯,吕雍行见了他就让他吃,他已经吃出心得了,吕雍行倒是头一回,但他也没什么心理障碍,比他自己预计的适应得还要良好,尤其是当听到乐天发出腻人的叫声时,吕雍行心中更是涌上一股成就感,不亚于他年轻时打下一个盘口。 两个人上床总闹得像打仗一样也没意思,食色性也,这件事占据人生的三分之一,吕雍行还是挺重视的。 幕布上的两人已经结束了,乐天也好了,但吕雍行还没结束,乐天只好继续努力,吕雍行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吐出来吧。” 两人又恢复了抱在一起看的姿势,只是乐天的手还在继续帮吕雍行服务,吕雍行点了一支烟,很悠闲,不怎么着急。 幕布上高大的男人怎么抚慰少年的,吕雍行也是照办,尤其是接吻,吕雍行之前都是懒得,喜欢直奔主题,跟乐天吻上以后,发现滋味还不错,亲得额外上瘾,乐天被他亲得发抖,含混不清地求饶。 吕雍行不知道他接吻也有这么大能耐能让乐天掉眼泪,一时之间非常满足,这干儿子娇是娇,但是娇确实有娇的好处,在床上就是额外招人疼。 音响里传来少年高亢的叫声,吕雍行皱了皱眉,含了乐天的嘴唇一口,又是一股浓郁的烟草味,低声道:“宝宝,你叫得比他好听,别输了。” 乐天红着脸道:“他又听不见。” 吕雍行道:“他听不见,我听得见。” 少年跪趴在鲜艳的花丛,乐天也一样,跪趴在柔软的床上,吕雍行嘴上还叼着烟,“宝宝,好好看,好好听,别被他比下去了。” 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说,乐天竟然真的有种与少年正在一起比较的感觉,仿佛那块薄薄的幕布已经不存在了,那两个人就真实地在他和吕雍行不远处,也正在看着他们。 房间里慢慢响起了不同的声音。 吕雍行很有耐心,一只手悠闲地间或去抽一口烟,吐出一缕青烟,模糊了他英俊富有男人味的侧脸,乐天看着受蛊惑般向他伸出了手,吕雍行抓着他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烟草的味道似乎从指尖传来,乐天轻声地叫着,正如吕雍行所说的,叫得比屏幕里的少年更婉转动听。 吕雍行不着急着急,他的心肝儿娇嫩,干一次弄个不好就要休息好几天,他得再酝酿酝酿。 一直到乐天都已经忍不住了,屏幕里不断传来的声音挑动着他的心神,他微扭了扭,回头轻唤道:“吕叔叔……” “哦,”吕雍行淡定道,“想要了?” 乐天点点头,眼睛里盈盈含泪。 吕雍行微笑笑,“宝宝,叔叔怕你疼呀。” “我不疼,”乐天颤颤巍巍道,声线都在发抖,“叔叔要了我吧。” 吕雍行掐了烟,露出一个八颗牙的笑容,他这样笑,不显灿烂,倒有一种嗜血凶残的感觉,“好嘛,叔叔听你的。” 然后就是天雷勾地火,畅快淋漓地滚床单,乐天快被吕雍行搞疯了,表现得比上次在游艇上还热情,吕雍行也是被乐天骚得很惊喜,没想到这干儿子还有这么大可开发的空间。 你情我愿果然比他一个人爽要爽多了,吕雍行干了乐天一下午,乐天没叫疼没求饶,反而热情得要命,一直在叫‘叔叔好棒’,吕雍行爽得快要上天堂,幕布里的电影早就结束了,两人还在床上滚。 到真正结束的时候,乐天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但他还是要从胸膛呐喊出一声——“爽”! 系统:“……”说好的不行了受不了我想溜了呢? 乐天:“我错怪吕雍行了,原来他不仅是来实现我的梦想,更是来拓宽我梦想的宽度和深度,有了他,我的梦想得到了升华。” 系统:“……”它好脏,它已经没有办法纯洁地去思考乐天的话了。 乐天:“我爱吕雍行,我爱又粗又长又大。” 系统:“……”救救孩子…… 吕雍行见怀里的安乐天一脸满足,小猫一样地缩在他怀里,心情也很不错,点了支烟,自己抽了一口,又把烟凑到乐天的嘴唇边,“试试?” 乐天眨了眨眼,“我要唱歌的。” 吕雍行:“哦。”自己吸了一口,又掐住乐天的下巴,使坏地渡给他,乐天又是咳嗽,他本能地捶了一下吕雍行,捶完才感到害怕,这可是大佬,敢捶他的人估计坟头草都能放羊了。 吕雍行没生气,抓过乐天的拳头‘啵’了一口,“知道吕叔叔累了,给叔叔捶捶背?真孝顺。” “叔叔也会累吗?”乐天好奇道。 吕雍行斜过脸,微微笑了笑,握着乐天的手放到他眼角淡淡的笑纹,“叔叔老了。” “吕叔叔这也叫老吗?”乐天瞥了一眼吕雍行的腹肌和下面。 吕雍行把他的手又放到唇边亲了一口,“老了,年轻的时候,别说干你一晚上,干你三天都行。” 乐天脸又红了,“吕叔叔年轻的时候很风流吗?” 吕雍行瞟了他一眼,淡笑道:“吃醋了?” 乐天:“当然不是。” 吕雍行放开了他的手,从床头的抽屉拿出一本相册,相册看着很旧,已经有些年头了,吕雍行一手搂着乐天,一手拿着相册,“看看。” 乐天打开相册,扉页便是三个人的合影,两男一女,严格来说应该是四个人,还有个婴儿抱在女孩的手上。 乐天一眼就认出了年轻的吕雍行,少年意气,眉眼眉梢都是傲气,与现在平和淡然的样子不同,即使是静态的照片,乐天也感觉到少年身上有一股锋锐几乎要破出照片。 “那是你爸爸和妈妈。”吕雍行指了指他身边的一对少年夫妻,又指了指照片上的婴儿,“那就是你,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 “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乐天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空空的强烈的怅惘,只不过一瞬,他又回过了神。 吕雍行觉得挺有意思,当初那个奶娃娃现在还是个奶娃娃,只不过是他床上的奶娃娃,吕雍行对照片里笑得灿烂的少年夫妻道:放心,我本来是想甩了他,现在不会了,我会照顾他一辈子——干他一辈子。 乐天又往后翻了一页,发现还是吕雍行,穿着件土黄色夹克衫,牛仔裤大皮鞋,他不由噗嗤笑了一声,“好土啊。” 吕雍行瞥了一眼,也笑了,“那个时候这可是最时髦的打扮。” 虽然穿着看着过时,但吕雍行仍旧是非常出众的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眼神却完全不像同龄人,深邃有野心,乐天不由道:“吕叔叔,你年轻的时候好帅啊,肯定有很多小姑娘追着你跑吧。” “嗯。”吕雍行摸了摸乐天的头,“不过被你妈吓着了,怕也整出个小的,能躲就躲得远点。” 吕雍行又道:“你小时候老爱尿床,我天天晚上起来给你换尿布。”那个时候吕雍行还是个街边不起眼的小混混,跟安乐天的父母挤在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出租屋里,抬个脚都能踢翻小孩的奶粉罐子,那段日子当时是难捱,现在回想起来,吕雍行只剩下感慨。 乐天脸更红了,“你骗人。” “骗你干什么,”吕雍行在乐天背后摸了一把,伸出湿漉漉的手,“你看,现在还是尿床,改不了。” “叔叔!”乐天红着脸又捶了吕雍行一下,这次他已经不怎么怕吕雍行翻脸了。 吕雍行笑着抱住他,温声道:“吕叔叔不嫌弃你,你好好跟着吕叔叔,吕叔叔……”也不打算找别人了,吕雍行没说出来,只淡淡道:“吕叔叔永远给你擦屁股。” 第90章 长腿叔叔8 乐天因为陪吕雍行‘玩’,翘了一天的班, 之后又休息了一天, 放了好几个通告的鸽子,Amy焦头烂额, 一见到乐天来经纪公司就愁眉苦脸道:“祖宗,你干什么去了呀, 电话也不接。” 乐天:“呃……看了场电影。” Amy忍住了白他一眼的冲动,“今天的通告去不去, 上次金牌音乐你跟余沐过了首轮pk, 今天录第二轮,你要是不去的话就早点说, 节目组还能找人。” 乐天惊呆了,“你说的节目该不会是跟陶月心一起的那个?”他唱成那个鬼样子还能通过pk,这个世界也太黑暗了吧。 “放心,陶月心那组虽然败了,但是她今天有复活赛,你还是能见到她的。”Amy挤眉弄眼,一副‘我懂你’的样子。 乐天:“……”他现在也不是很想见陶月心了。 乐天心情沉重道:“我们是不是威胁节目组了?”他真的不想成为娱乐圈黑势力,只想简简单单地当吕雍行的小心肝。 Amy嗔怪道:“胡说什么呢, 我们可是冠名商。” 乐天:“……”吕雍行你这么有钱何不花在正道上。 两人出发去通告时,乐天才发现车换了一辆, 他上一辆保姆车已经是这个圈子里顶级的豪车,一般巨星才有的排面,现在换了一辆更是夸张到不行的。 乐天站在车边嘴角抽搐, “这车?” Amy很淡定,“昨天黑衣猛男送来的。” 乐天:“……”吕雍行真把当小情人了,睡得不错还奖励一辆新车。 乐天坐在豪华舒适的新车里,摸了摸身下细腻的皮子,对系统道:“哎,如果不用上班的话,这就是我理想的生活了。” 系统:“……”每个世界这头大象都只想当米虫。 余沐也就是那个十六岁的与乐天搭档的小男孩见到乐天非常高兴,“安前辈,好久不见!” 乐天对这个高情商的余沐也很有印象,微笑道:“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合作。”他以为铁定凉了呢。 余沐笑眯眯道:“我可是超级期待跟前辈的第二次舞台的。” 乐天:“……” 比起热情活泼的余沐,陶月心对乐天的态度就差多了,直接对乐天道:“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获得pk,你觉得开心吗?” 乐天:“……”我也不是那么开心,真的。 乐天轻声道:“都是节目组的安排。” 陶月心白了他一眼,“少装模作样了,谁不知道你有后台?” 乐天:“哎,其实这种事我也不想的。” 陶月心:“……” 乐天:“你要没对象的话,就别急着找了。” 陶月心气得满脸通红,整个圈子都知道安乐天喜欢她,不仅异性躲着他,连同性都喜欢阴阳怪气地挤兑她,觉得她沾了安乐天的光,其实要她说,这个光谁爱沾谁沾,她才不稀罕呢,对乐天恶声恶气道:“你放心,我说不定明天就公开。” 乐天:“……”这女主有点叛逆,不行,得反着来。 乐天:“那我帮你找一个吧?” 果然,陶月心‘哼’了一声,“不用你操心!”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了,乐天心道妹子你千万要顶住,我的梦想能持续多久就看你单身的决心有多大了。 陶月心走后,余沐又进来了,他真的是很有眼色,完美地掐准了时间,既不会让乐天感到尴尬,又不至于乐天一个人待在化妆镜无聊,余沐进来就夸道:“安前辈,你的皮肤好好,不用上粉底了吧。” “还是要的,舞台上打光太强了。”乐天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 余沐诚惶诚恐地坐下,一直在跟乐天说话,明里暗里吹捧乐天,而且是高级吹,吹得一点不尬,乐天被他恭维得浑身舒适,不由自主道:“你现在在哪个经纪公司,要不要考虑来我这儿?” 余沐惊喜道:“真的吗?前辈邀请我去你公司,天哪,我好荣幸!” 乐天点点头,心道公司里多两个艺人也不错,免得出现前天那样的情况,他的通告直接开天窗,他虽然不想上班,公司里的人还是要上班的。 余沐的经纪公司是个很小的公司,这次能送他来这个节目,已经是砸了不少钱了,再往上走全得凭余沐自己的本事了。 余沐早听说安乐天后台非常硬,没人敢得罪他,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很聪明,既然给他机会,他就一定会抓住,不仅要参加好这档节目,更要让这个机会最大化,能搭上安乐天,他以后在圈里就也算有依仗的人,前途无量! 录播开始之后,乐天正常水平发挥,唱得稀碎,扭得梆烂,陶月心在台下的眼神都在‘嘘’。 人的脸皮果然是越练越厚,乐天才刚来这个世界的不适应到现在的放飞自我只用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 下台之后,乐天跟余沐击了个掌,“耶,我们是最棒的!” 余沐也很高兴,“前辈今天在舞台上好耀眼。” 乐天‘嘿嘿嘿’之后很不要脸地认下了这个夸奖。 系统立刻非常贴心地给飘了的乐天回放了一下他刚刚在舞台上的表现。 乐天:“……” 系统:“好耀眼。”亮瞎了所有人的狗眼。 乐天:“你不是说你没有录像功能?” 系统:“这不是录像,这是转播。” 乐天:“……”钻空子的本事到底跟谁学的,感觉怪熟悉的。 两人边说话边往化妆室走,刚走到拐角处,乐天就看见了熟悉的黑衣保镖,脚步马上停了,Amy远远地在门口就对他招手,神秘兮兮地指了指门后,乐天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吕雍行来了,还没等他说,余沐已经非常识相道:“前辈,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乐天:“啊?那你的东西?” 余沐笑了笑,“到时候去你公司的时候拿。” 乐天点了头,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一路跟保镖们打招呼,保镖们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余沐看出来他们都对安乐天很恭敬,叫他一句‘安少’,余沐心想安乐天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真好啊,在圈子里什么也不用愁,就是玩票。 化妆室门打开,吕雍行果然在里面,他正坐在贴着安乐天名字的椅子上,摆弄前面的化妆品,打开了一盒鼻影闻了闻,眉头一皱又合了上去。 “吕叔叔!”乐天见他这样觉得他有点可爱,扑上去给了吕雍行一个熊抱,坐在吕雍行大腿上,又在他脸上‘啵啵’亲了两口,满面笑容道:“你怎么来了?” 吕雍行搂着他的腰,面带平和的笑意,“正巧在附近,来看看你。” 乐天兴致勃勃道:“那你刚刚看我录节目了吗?” 吕雍行摇了摇头,“没有,刚来。”他就算来得早,也不方便露面。 乐天略有点失望,随即又高兴起来,“没事吕叔叔,晚上我唱给你听!” 吕雍行:“……” 吕雍行摸了摸鼻子,“还是算了吧。” 乐天挑了挑眉,“为什么?”上次跟吕雍行睡得很不错,他现在对吕雍行也随意了很多。 吕雍行摸了一把他的腰身,含笑道:“吕叔叔心疼你的嗓子啊。” 乐天脸红了红,小声道:“回家吗?” “吕叔叔还有事,看你一眼就得走,”吕雍行揉了揉乐天腰侧的肌肤,“有一个小时空档。” 乐天心道老畜生有话就直说,低头搂住吕雍行的脖子,小声道:“一个小时够吗?” “没关系,过过瘾,”吕雍行已经悄悄摸了下去,“吕叔叔这段日子都会很忙。” 乐天微微悬空,方便吕雍行脱他的裤子,他今天要上台,穿了条紧身的裤子,包的很紧,吕雍行脱得简直皱眉头,“以后别这么打扮了。” 乐天憋住笑,道:“吕叔叔忙的话就不用来了。” 吕雍行终于脱了乐天的裤子,长舒了一口气,抬头带点责怪意思的看了乐天一眼,“心肝儿,吕叔叔想你。” 乐天心道啊呸,还不是馋我的身子,不过他也挺馋吕雍行的身子,上回他总算得了趣,后面两天也按照刘医生的嘱咐保养,有容纳梦想的空间和实力。 化妆室挺大的,有沙发,但吕雍行看中了那面大化妆镜,三排灯泡把安乐天一身白皮肤照得发光,两人的动作也照得很清楚,吕雍行先是随着乐天的节奏,干了几分钟后凑到乐天耳边道:“宝宝,吕叔叔来不及了,你忍忍。”说完,便疾风骤雨般地动了起来,乐天差点没被他顶飞,两手牢牢地抓住吕雍行冰凉的唐装,欢愉的眼泪顺着面颊滑落。 说一小时就是一小时,吕雍行干完就要走,乐天跪在沙发上给他吃干净,他吃完之后,吕雍行破天荒地俯身吻了他,乐天有点惊讶,他能看出来吕雍行这老畜生是有点嫌的,没想到这次倒不嫌了,可能是上次在家里让吕雍行开了窍。 吕雍行见乐天眼睛圆溜溜的,眼皮上刷着荧光绿的眼影,淡笑道:“像只小青蛙。” 乐天轻瞪了他一眼,吕雍行俯身又亲了亲他,“乖宝宝,吕叔叔走了,好好唱歌。” 乐天沙哑道:“知道了,早点回家。” 吕雍行坐了车走了,在车上整理衣服时,发现乐天的东西有点沾到了他的衣角,他弹了弹,不在意地笑了笑,同时心里发出了感慨,打打杀杀十多年,小半辈子过去了,家里能有个可心的小情人等他回家,他吕雍行混得真是不赖。 吕雍行是挺满意的,乐天腰软得要命,瘫在化妆室的沙发上快起不来,Amy开门,吸了吸鼻子,“什么味?” 乐天歪过头,懒懒道:“下午还有通告吗?我不去了。” Amy看了他一眼,马上吃惊道:“安乐天你怎么回事!活像被人强X了!”面颊绯红,双唇红肿,两眼含春,衣领子解开了三四颗,脖子也绯红绯红的,上面好像还有红点子。 乐天笑了笑,没瞒她,“不是强X,是和X。” Amy:“……” 乐天又伸了个懒腰,“哎,生活不易啊。” Amy没想到乐天的吕叔叔真是那种人,她以前完全没看出来啊,顿时热泪盈眶,“怪、怪不得你最近都不敢找陶月心了。” 乐天:“……”不是你想的那样。 Amy垂头丧气地带着乐天去地下室坐车,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乐天,一路上愁眉苦脸地不说话,倒是乐天还反过来安慰她,“别这样,吕叔叔多帅啊,你就当我找了条老……额,老狼狗好了。” Amy瞪他一眼,“你说话小心点,被吕先生听到,你怎么办?” 乐天满不在乎道:“打我屁股呗。” Amy气得要拧他,乐天忙躲开了,笑嘻嘻道:“别这样啊,万一身上多出点痕迹,晚上跟吕叔叔不好交代啊。” Amy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心里稍微放心了点,“你不要勉强啊,不行就算了,反正你也不是吃这碗饭的料。”在她心里,安乐天始终是那个追着陶月心的‘铁直男’,跟着吕雍行就是为了钱和资源。 乐天严肃道:“你能侮辱我的节操,但不能侮辱我的音乐才华。” Amy:“……” 余沐本来是想等着乐天出来,跟他一起走,没想到听到了这一段对话,心情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原来安乐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都是因为跟了个好‘叔叔’。 第91章 长腿叔叔9 吕雍行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乐天一连几天没见到他, 后面半夜回来了一次, 他是被吕雍行洗澡的声音吵醒的,半眯着眼睛困倦道:“吕叔叔, 你回来了……” “嗯。”吕雍行擦着头发出来,俯身给乐天一个冰冰凉凉的吻, 乐天一下就醒了,默默掀开了被子, 吕雍行却又给他盖好了被子, 又亲了他一口,“宝宝, 吕叔叔忙,不能陪你了,吕叔叔要出去了。” 乐天:“……”谁稀罕,赶紧滚。 吕雍行在黑夜里视力仍然不错,明显地看到乐天的脸垮了下来,笑着又亲了亲他的眼睛,“想吕叔叔了?” “不想。”乐天心道,只想你的粗大长。 吕雍行脸上笑意更浓, “放心,等吕叔叔忙完这一阵, 好好陪你。” 乐天眼睛亮了亮,又想起那些插了就倒的flag,嘴角抽了抽, “忙,也可以抽空来看看我的。” 吕雍行点头,“好,吕叔叔有时间就看你,”他思索了一下又道:“或者吕叔叔有时间的时候,就打电话给你,你来看吕叔叔,好不好?” 乐天心想妈的老子真成你的小情人了还是送货上门那种,砸吧了一下嘴道:“行吧。” 吕雍行放下毛巾,深深地亲了乐天一口,“乖宝宝,吕叔叔的心肝儿。” 乐天被吕雍行肉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拉上被子装死。 吕雍行换了一身唐装,走入夜色,脸瞬间冷了下来,他刚刚是脱了衣服光着进卧室的,要不然乐天肯定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先生,华南那边说人太多,不好处理。” 吕雍行匆匆走下,弯腰进车,淡淡道:“你把我的话带给他,他处理不了,我就换个能处理的人。” “是。” 深夜,郊外的马场仍然灯火通明,强烈的灯光打在碧绿的草原上,草芒泛出一股黑油油的光亮,吕雍行下了车,有人上来,恭敬道:“吕先生,张老说今天不动兵器,和气生财。” 吕雍行点了支烟,红色的火光在他指尖闪烁,他笑道:“好。”刚迈出一步又被那人拦住,身旁的保镖也立即上前,那人腰弯得不能再弯,“请吕先生把家伙留下。” “我如果不留呢?”吕雍行弹了弹烟灰,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上那人的胸口,那人几乎是在瞬间被踹飞了出去,直接撞在马场的栅栏上,发出一声恐怖的声响。 吕雍行收回腿,弹了弹裤管上的灰尘,咬着烟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事。” 其他人再也不敢上前拦他。 马场内露天的小亭子里,两个人正在喝茶,一个年长的正是张老,另一个手上搭着绷带石膏,脸面薄削的却是那天掉入海里的阮寄文。 吕雍行不紧不慢地走来,正好抽完一支烟,把烟头扔在脚下踩熄了,笑意盈盈地上前道:“寄文,好久不见哪,瘦了好多。” 阮寄文皮笑肉不笑道:“是吗?我看吕叔叔好像挺滋润的。” 吕雍行最近焦头烂额,各个场子出事,虽然是小打小闹,但虱子多了同样难受,他此刻非常后悔那天念了一丝丝旧情,就应该一枪把阮寄文这个小王八蛋给打死。 “哈,人老了,就富态。”吕雍行对张老道,“张老,您老身体还健朗?” 张老像是现在才看见他,转过脸抓住吕雍行的手拍了拍,“苟延残喘,苟延残喘哪。” 吕雍行笑了笑,顺势坐下。 张老说道:“今天,我也算是你们俩的长辈,雍行,白手起家,很不容易,寄文,子承父业,也不容易,在这一行混的,各有各的不容易,大家互相体谅体谅,有些事情就算了吧。” 阮寄文先表了态,他一只手还挂着,另一手端起一杯茶,因为脸痩了很多,显得有些阴郁,笑起来也不像从前温润,“比起吕叔叔,我又是小辈了,这次回国本来就是打算从吕叔叔这学点东西,没想到一个小玩笑把吕叔叔给惹恼了,我以茶代酒,给你赔罪。”说完正要举杯,却被吕雍行一手按下。 吕雍行同样是在笑,“受不起,受不起。” 张老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雍行,这是不给我这个老人家一点面子了?” 吕雍行笑了笑,忽然从腰侧拔出枪顶在阮寄文的头上,脸上的神情变得冷酷,笑道:“张老,您是前辈,我们这行是讲究规矩的,我自然敬重您,不过有句话叫老而不死是为贼,您听过吗?” 吕雍行又转过脸对已僵住的阮寄文道:“寄文,有些道理你爹妈没教你的,吕叔叔教你,别人的东西不要乱碰。”说完,直接扣动扳机,‘嘭’的一枪,阮寄文在张老的面前脑袋开花,鲜血都溅到了他的眼皮上,他不由闭了闭眼睛。 所有的人都惊住了,只有被牵着的马仍在嘶鸣。 吕雍行收回枪,冷冷地看了一眼张老,保镖送上一块手绢,吕雍行慢条斯理地擦脸上的血迹,“张老,你有句话说的挺对,大家都是在这行混的,你知道我凭什么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吗?” 张老冷冷地看着他。 吕雍行擦干净了脸,把手帕扔在他怀里,淡淡道:“就凭我比谁都狠。” 敢动他的人,还敢来他的场子闹事,逼急了,大家都别想安生过日子,他妈的混了小半辈子,混着混着还让别人骑到头上来,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他今天受了张老的调解,那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爬到他头上来拉屎? 吕雍行当着张老的面杀了人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张老才揪起身上的手绢,冷怒道:“小子太嚣张!” 吕雍行气是出了,也知道自己全把老一辈的给得罪光了。 哪一行哪一业都是论资排辈,他这一行也一样,他当年从一个小混混千辛万苦地爬上来,那些老资格的不知道捅了他多少刀子,眼见他爬得越来越高,都看不过眼了,想伸手把他拉下来。 那就尽管都来试试,吕雍行又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去华南。” 乐天又是一连好几天没见到吕雍行,吕雍行说有空叫他,一次都没叫过他,害得他只能每天上班,被工作折磨,终于他受不了,对Amy道:“我不干了,我要休息,不是刚签了余沐吗?让他去。” “你争点气行不行?”Amy用力拍了下他的背,自从知道安乐天和吕雍行的关系之后,她自动把安乐天又划分到跟她一个阶层,对他随意了很多,“多上通告多攒点钱,你又不可能一辈子跟着吕先生!” 乐天转过脸,稀奇道:“为什么不能一辈子跟着他?” Amy恨铁不成钢道:“以前就看你不聪明,没想到你这么笨。” 乐天;“……”姐姐你以前不是这样说我的QAQ。 Amy气道:“这种事能多长久?外面漂亮的小男孩这么多,吕先生要是腻了你,你怎么办?” 乐天:“……那我就跟他回归父子关系?” Amy又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咬牙道:“你去不去!” “我不去!”乐天跳起来就跑,Amy一路在后面追,直到追到男厕所,乐天猛地把门关上,大声道:“反正我就不去!” Amy捶了下门,气道:“安乐天你这只猪!” 系统:骂错了,他是大象…… 乐天才不管,拿起手机坐在马桶上玩消消乐,打算等Amy走了再出来,玩了没几关外面就传来开锁的声音,乐天紧张道:“我在拉屎,你别进来!” 门还是开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传来,敲了敲乐天那间门,低沉的声音传来,“要吕叔叔给你换尿布吗?” 乐天忙打开门,见吕雍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忙飞身扑进吕雍行怀里,吕雍行将他抱了个满怀,轻轻抱起像称小孩一样称了称,微笑道:“瘦了。” “是瘦了,瘦了不少呢。”乐天搂着吕雍行的脖子,眼睛亮亮的,“吕叔叔你说好的找我,怎么不找我?” 吕雍行心里对乐天的依赖满意极了,面上微笑愈发柔和,“吕叔叔太忙了,这不是来赔罪了?” 乐天又紧搂了吕雍行一下,“今天晚上回家吗?” “回,今天都没事,”吕雍行啄了啄他的耳朵尖,“咱们现在就回家。” 乐天看了一眼旁边,轻声道:“要不要……在这里?” 吕雍行瞥了四周一眼,“宝宝喜欢这里?不嫌脏?” “就是……昨天晚上看了个片子……”乐天支支吾吾道,吕雍行淘了不少好片子,乐天每天晚上闲着没事就看看撸两发,强迫系统下片子。 吕雍行了然了,“是个什么片子?给吕叔叔讲讲,这也是吕叔叔的爱好。” 乐天心想老畜生真会玩,他可太喜欢了,轻声把大概情节说了一遍。 吕雍行边听边笑,笑得胸膛都在发颤,乐天不好意思地捶了他一下,“不要就算了。” 吕雍行咳了一声,忽然将乐天推到隔板上,眼神变得冷酷,“欠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乐天兴奋得要死,表面可怜巴巴道:“我、我没钱……” “没钱?”吕雍行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乐天全身,眼神中明晃晃地书写着他的恶意,吕雍行本来就是大佬,简直是本色出演,乐天感觉又刺激又紧张,真的微微发起抖来。 “没钱就用你的身体来偿还。”吕雍行说这种台词脸色不变,非常入戏,果然有点天赋,他说完就开始撕扯乐天的衣服。 乐天边挣扎边装模作样地哭道:“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我才十六岁。” 吕雍行差点没憋住笑,他还记得安乐天十几岁的时候很迷一些韩国的团体,经常把头发弄得半长不长相当别致,他忍着笑道:“给我跪下舔,要是让我不满意,就把你卖到泰国。” 听到‘泰国’两个字,乐天绷不住了,笑出了声,他一笑,吕雍行也笑了,无奈地抱住乐天,“宝宝,别玩了,吕叔叔想你了……”他说到最后,略带点叹息的味道,乐天不闹他了,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一字一顿道:“想我……就现在干我……” 第92章 长腿叔叔10 Amy经过走廊,看到余沐正靠在拐角处眼神幽幽的, 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去上通告。” 余沐慢慢垂下头,轻声道:“那些人是谁?” Amy看了一眼站在天桥两侧面无表情的黑衣猛男, 轻声道:“那不关你的事。” “我的机会……不,安前辈的机会就都靠这些换来吗?”余沐抬头, 眼中有些倔强的泪花闪烁,“这不是我要的音乐梦想!” Amy:“……”没想到安乐天那个笨蛋, 唱得稀烂, 运气倒还挺好,哪捡来这么一个宝贝。 余沐抹了把泪, 转头气势汹汹道:“我要叫安前辈出来。” Amy忙惊慌失措地拉住他,“你疯了?你知道那是谁吗?” “不管是谁,我们大不了靠自己!”余沐生气道,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十四岁就签约出道,虽然他没有背景,也没有资源,但他都是在依靠自己的努力和抓住机会的本事, 才能一步步走得比同龄人更快。 余沐原本以为安乐天是出身好,那他可以自我欺骗地依靠安乐天, 但安乐天靠出卖自己换取资源,他这样子不就太卑劣了吗?明明安前辈在受苦,他却像个蛀虫一样啃噬安前辈带来的红利, 难过的就只有安前辈而已。 Amy没想到小孩热血还挺浓,头疼道:“你不要冲动,得罪了那个人,别说你了,就是安乐天也会混不下去的,你有没有跟他商量过,或许他并不需要你的好意呢?” 余沐愣住了,他缓缓低下头,艰难道:“安前辈不是那样的人,他是真正热爱音乐的人,我能感觉得到。” “或许就是因为热爱音乐,他才不得不作出这些牺牲啊,”Amy循循善诱道,“余沐,你要加油啊,要是你红了,说不定咱们就能自立自强了。” 余沐慢慢点了点头,“我会努力,不辜负安前辈的期待!” Amy松了口气,“来,乖,我们现在去上通告。” 在余沐和Amy心中委曲求全正在受苦的乐天其实正爽得不行,他好几天没和吕雍行做了,因为一直在调理,刚开始时只是一开始有点难受,但那一丝丝难受正好增加了两人之间的乐趣,久别胜新婚大概如此。 乐天抓着窗台,不停地叫,吕雍行就着环抱的姿势深深地俯下身,低声道:“宝宝,你叫得太大声了,整栋楼都快听见了。” 乐天脸绯红,心跳得很快,断断续续道:“别、别说了。” “宝宝害羞了。”吕雍行说话时语气慵懒,低沉的嗓音滑过乐天的耳膜,那股淡然的上位者的掌控感令乐天着迷不已。 老男人身上从容不迫的烟草味弥漫在他鼻尖,混合着荷尔蒙的味道,组成了迷惑人心的引诱,乐天瞬间就堕落在吕雍行的魅力之中。 等吕雍行结束之后,乐天已经整个人都没力了,站都站不住,吕雍行把他捞起来,给他穿好裤子,抱起乐天,他仍然是很从容,手臂肌肉隆起,脚步丝毫不乱,乐天想起他说自己老了,心道这也算老的话,那他庆幸幸好没碰上年轻的吕雍行,要不然还不被他干死。 回了家之后,吕雍行很有闲情逸致,好久不用的浴缸里放了温水和乐天一起洗澡,乐天疑惑道:“吕叔叔不是一直用冷水?” 吕雍行悠闲地靠在浴缸里抽着烟,“吕叔叔是不怕冷,怕把你冻着了,小心肝儿。” 乐天听出来了,吕雍行叫他‘小心肝儿’就是故意在逗他,他掬了一捧水故意往吕雍行脸上泼,吕雍行正嘴里叼着烟,被泼了一脸水,烟也熄了,头发也湿了,水珠顺着他的额角慢慢滑落,染上一股邪魅气质,他随手扔了烟,淡淡道:“淘气。” “吕叔叔,你最近忙的事都忙完了吗?”乐天歪着头道。 吕雍行大掌抚摸他柔滑的短发,眉头微微皱起,“事是忙不完的,”又对他微微一笑,“放心,吕叔叔会挤时间来看你的。” 乐天撇了撇嘴,“你都是骗我的。” “别胡说,”吕雍行把乐天搂到身边,饶有兴致道,“吕叔叔给你洗屁股?你小时候我给你洗过好多回。” 乐天白了他一眼,“我现在还是小时候吗?” 吕雍行微勾了勾唇,笑得有点邪,“小时候没现在招人疼。” 乐天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走肾不走心的老男人了,活好不粘人,人不在钱在,还给他整那么多片子,他抱住吕雍行的胸膛道:“吕叔叔,你喜欢我吗?” 吕雍行愣了愣,拍了拍乐天的肩膀,“喜欢。” “我也喜欢你。”乐天对着吕雍行露齿一笑,他毕竟也才二十岁,笑起来还有点少年的影子,很是可爱。 吕雍行眼神暗了暗,“宝宝,你说这种话是故意逗吕叔叔吗?” 乐天抿唇笑了笑,湿润的红唇嘟成一个求吻的形状,“真的呀,吕叔叔亲亲。” “坏东西。”吕雍行轻骂道,俯身吻上。 两人在浴缸里闲聊,气氛倒是罕见的温情脉脉,吕雍行还饶有兴致地还跟他分享了小时候给他洗屁股的趣事,他叼着烟道:“你小时候可坏了,我给你洗屁股,你尿了我一脸。” 乐天趴在浴缸边沿‘噗嗤噗嗤’地笑,他越笑越大,笑得水面都颤出了波纹,吕雍行拍了拍他的小脸,“笑什么呢?” 乐天转过脸,眯着眼道:“吕叔叔,我现在不会尿你一脸,但可以射你一脸。” 吕雍行脸色变了几变,半晌才叹气道:“越来越淘气。” 两人擦干以后,又窝在床上一起看片,看着看着又滚到了一起,吕雍行边干他边道:“最近在家里,是不是看了好多?” 乐天老实道:“嗯……是……” “有没有自己弄过?” “后、后面没有,只有前面。” “乖,”吕雍行满意了,“后面只有吕叔叔能玩。” 这次吕雍行第二天没有消失,陪着乐天吃早饭,吕雍行早饭吃得也很正式,荤素汤一个不少,他吃得也多,嚼得不快也不慢,就是一碗碗下肚,乐天看得目瞪口呆,“吕叔叔你饭量好大。” “吕叔叔其他地方不大吗?”吕雍行调侃道。 “吃饭呢,说什么呢。”乐天脸红红地低头扒了一口饭。 吕雍行夹了根青菜给他,“这几天你好好呆在家里,其他地方暂时就不要去了。” 乐天呆了呆,心道吕雍行是不是遇上麻烦了,点了点头,“好,通告我都推了。”反正有余沐在。 吕雍行吃完了,嘴上油汪汪地对着乐天的脸一通抹,乐天推都推不开,吕雍行抹完嘴,笑道:“吕叔叔走了,在家乖乖的,无聊就多看几部片子,学点东西。” “我在家练声。”乐天气道。 吕雍行又笑了笑,“练声就算了,叫得够好听的了。” 乐天真是服了吕雍行这老畜生,骚不过骚不过。 吕雍行走后,乐天问系统:“他是不是遇上事了?” 系统:“怕什么,他是男主。” 乐天:“……上个世界你也是这么回答我的。” 系统理直气壮,“那赵辛不是没事吗?” 乐天:……对,有事的是他。 乐天在家里战战兢兢就怕哪天吕雍行还没回来,系统先提示他陶月心有人了,那岂不是又没了分手炮? 幸好系统那一直风平浪静,每天心态平和地和乐天一起看片,甚至还能讨论主角的颜值和柔韧度,也许它已经脏了,但它也同时获得了心灵的平静,呵,骚不过就加入,谁还不是个内存丰富的系统呢。 然后吕雍行那头就出事了……保镖接乐天到医院,乐天看着病床上的木乃伊人都傻了,“这……这是吕叔叔?” 保镖沉痛地点头,“先生的游艇炸了。” 竟然还是他梦想中的死法,乐天问系统:“说好的男主光环呢?” “你再仔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吕雍行。”系统冷漠道。 乐天:“你的意思是这是个假的?” 系统:“嗯,吕雍行诈伤,想引蛇出洞把他的对手一网打尽。” 乐天:“……”好吧。 但是吕雍行很显然是不打算让安乐天知道这件事,或者说根本就是想利用安乐天真实的反应来麻痹欺骗对手。 乐天:不好意思,我们走肾不走心,我哭不出来,尤其这还躺的是个假的,说不定从哪个博物馆偷的,他不仅不想哭,甚至还有点想笑。 于是乐天淡定道:“哦,估计也救不活了,干脆埋了吧。” 知情的保镖:“……” 乐天:“吕叔叔的那么多遗产是不是能归我?” 保镖沉默了一会儿,艰难道:“其实先生已经负债累累。” 乐天:“……那房子呢?” 保镖继续道:“也抵债了。” “那没办法了,”乐天看了一眼床上的木乃伊,“葬礼也办不成了,烧了扬海里吧,你也早点找个新工作,拜拜。” 保镖:“……拜拜。” 乐天出了医院就跟系统抱怨道:“吕雍行都那么有钱了,还跟他们斗什么啊,抓紧时间陪我玩,它不香吗?” 系统无语道:“那还不是因为你?” 乐天惊讶道:“关我什么事?” 系统:“吕雍行杀了阮寄文,得罪了道上的老人,他们正在围剿他。” 乐天震惊之后,缓缓道:“我竟还是个祸水……”想想还有点小开心呢。 系统:“……”不,你是个祸害。 乐天回头望了一眼医院的大门,“既然是因我而起,我是不是该回去哭两声意思意思?” 系统:“……” 乐天:“唉,算了,哭不出来,太假容易露破绽,可惜我不是个演员。” 系统:“你不哭,别人也会怀疑的。” 乐天:“哀莫大于心死,我现在已经是哭都哭不出来,心如死灰了。”他僵着一张脸缓缓走向地下停车场的电梯。 系统:……幸好没演戏,不然说不定比唱歌还糟。 保镖送乐天回了吕宅之后就离开了,回到吕雍行躲避的秘密处,向吕雍行汇报了安乐天现在的情况。 当他说到安乐天不哭也不闹的时候,吕雍行掐断了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哭?” 保镖顶着巨大压力道:“没有。” “一滴眼泪都没掉?”吕雍行不死心地追问。 保镖艰难地点了点头。 吕雍行:…… 第93章 长腿叔叔11 ‘死’了叔叔的安乐天资源呈断崖式下跌,他跟余沐的音乐节目pk也突然被通知输了淘汰, 陶月心那一组晋级了。 乐天:“……”世界终于回归了他的正轨, 乐天不仅不难过,甚至想为陶月心加油。 只是乐天对无辜的余沐有点过意不去, 他把人拉来自己公司结果遇上这种事,把余沐叫到休息室对他说:“余沐, 你放心,我们会东山再起的。”等吕雍行王者归来, 他照样还是娱乐圈一霸。 余沐还有点高兴, “安前辈,我本来是想让你当我的靠山的, 但我现在想通了,我们应该自己做自己的靠山!” 乐天:“……”那还是算了。 Amy也工作量骤减,没过几天就跟乐天说该交今年的房租了。 乐天:“交呗,没钱?” Amy沉痛点头,“钱有,但花销太大,周转不开。” 开一家经纪公司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只有乐天和余沐两个艺人, 该支出的钱一笔都不能少,而且最近网上都在传安乐天这个关系户终于倒台了, Amy还要花不少公关费,通告变少了,支出变多了, 金主不见了,几样加起来,公司一下都快倒闭了。 乐天相当淡定地趴在桌子上玩手机,“那就申请破产吧。” Amy:“……” 乐天转过脸,满脸的无忧无虑,“凭我的音乐才华,到哪里没有饭吃?” Amy:“……”到哪里都没有饭吃。 乐天手上的游戏过关再次失败,懊恼道:“它这个游戏做得太坏了,每次就只差一点点。” Amy:“……”她离当场去世也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乐天因为自身的不求上进把仅剩的几个通告都推给了余沐,自己在工作室摸鱼,把余沐感动得差点哭了,“安前辈,你为什么总是想着别人呢?” 乐天本来以为余沐这家伙是情商高,现在才发现这人是真的对他有什么误解,他摸了摸余沐的头,“以后别叫我安前辈了,叫我安哥好了。” “好,安哥,”余沐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争气的。” 乐天:“……加油。”总有人想替他努力,这是何等的惬意。 乐天心安理得地当起了咸鱼,拿了公司财务上的一笔钱去租了套小公寓住,让本就‘不富裕’的公司更加雪上加霜,把Amy气得半死。 乐天才不管,公寓门一关,爱谁谁,每天看片打游戏叫外卖,跟系统两个日渐不当人。 他是挺坐得住的,吕雍行有点坐不住了,在乐天不知道的情况下,每天派人二十四小时地暗中监视他。 传过来的无论是照片还是视频,吕雍行都看不出安乐天有一点难过的样子,小日子过得可舒服了。 手上的照片里安乐天穿着淡绿色围裙,身边站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年轻男孩,两个人正在做饭,下一张照片安乐天把手里的番茄酱抹在了男孩鼻子上,男孩笑得非常开心,眼睛都在发光。 吕雍行:“……”他还没死呢…… 吕雍行放了照片,沉声道:“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保镖道:“安少的性格,应该不会。”大家都知道安乐天是个傻子,要不然怎么跟在吕雍行身边这么多年,一直以为吕雍行是卖煎饼起家的,脑回路不可谓不简单。 吕雍行的想法也差不多,安乐天脑子没那么多弯,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吕雍行点了支烟,放在唇边吸了一口,缓缓从胸腔里吐出郁气和烟草,“没良心的东西。” 晚上,乐天送走了余沐,对他道:“最近通告上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全部记下来,写在小本本上。” 余沐腼腆地笑了笑,“我已经记了。” 乐天:“……干得好。” 余沐认真道:“等我们以后火了,一定要让他们后悔。” 乐天:“嗯嗯,我相信你能做到。”他就算了,还是靠后台让他们后悔比较快。 今天余沐来是给安乐天改善伙食的,余沐独立的早,做饭也很不错,乐天哼着歌把剩下的饭菜包好保鲜膜放进冰箱,刚解了围裙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谁啊?余沐吗?是不是落东西了?”乐天边喊边走到门口,一开门,从天而降一个麻袋他套上来,他瞬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乐天发现自己眼前是黑的,像是被什么蒙住了,手脚都被人以大字型捆在床上,“系统……我只有一个问题,绑我的人帅不帅?” 系统:“吕雍行帅不帅?” 乐天:“帅帅帅!” 既然知道是吕雍行那就没事了,乐天甚至开始兴奋起来,他还以为吕雍行要忙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他来‘玩’了。 “醒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像是开了变声器,沙哑低沉,刮得人耳膜难受。 乐天沉默,在脑海里开始给自己立人设,他到底是演得随便一点呢还是演得贞烈一点呢?要不先贞烈再随便?有个过渡和层次,人设才能更丰富啊。 吕雍行看着面前任人宰割的安乐天,心情很复杂,他本想点一支烟,怕被安乐天认出来,于是忍住了,起身走到安乐天面前。 清秀白皙的小脸被黑布蒙住了眼睛,只露出小巧的鼻子和嫣红的嘴唇,看上去像是待宰的羊羔,令人不由升起凌虐的欲望。 “怎么不说话?”吕雍行淡淡道。 乐天抿着唇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我听说你是吕雍行养大的孩子。”吕雍行沉声道。 乐天:“……”这台词都没法接,吕雍行人都‘没’了,一般人闲着没事干还去找吕雍行八竿子打不着的安乐天的麻烦,这得多大仇啊? 见乐天沉默,吕雍行捏了捏乐天的下巴,厉声道:“回答我!” “我是吕叔叔养大的,”乐天缓缓道,“我是他的小心肝儿。” 吕雍行:“……”他再一次怀疑乐天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但乐天又继续道:“你要是欺负我,他死了也会回来找你的。” 吕雍行:“……”心情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吕雍行捻了捻乐天饱满的唇珠,安乐天嫣红的薄唇在吕雍行的大力碾压下,犹如被揉碎的花枝破开了汁液,红得快要透润,乐天不由张了张嘴,将吕雍行的手指稍微吞了点进去。 吕雍行干脆把整根手指都放进了安乐天嘴里,搅动着他口中的舌头带起缠绵的津液,乐天脸上浮现出羞愤的神情,双手挣扎含混道:“你放开我!” 吕雍行重重地夹了夹他的舌头,“小骚货。” 乐天:“……”别这么叫他,再这么叫他他都快有反应了。 “吕雍行……受了重伤,生意也都毁了,”吕雍行边说边观察乐天的脸色,缓缓道,“你不如换一个人来跟。” 乐天牢牢把握住前期贞烈的角色核心,大喊着哭叫道:“滚,别碰我!”双手也不断地挣扎着,却挣脱不开束缚他的软绳。 “我听说你的公司快混不下去了,”吕雍行慢慢解开乐天衬衣的扣子,慢条斯理道:“现在不想出路,以后再后悔可就迟了?” 乐天继续愤恨道:“不用你管,你放开我!” 吕雍行稍微觉得心里舒服了点,看着乐天露出的雪白颈子,喉咙瞬间觉得干渴起来,他沉声道:“不听话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吕雍行俯身强吻住乐天,乐天激烈地推拒反抗,但他的动作却似乎更加剧了对方粗暴的举动,对方似乎要把他嚼碎了,乐天颤抖着从喉咙里发出悲鸣。 吕雍行放开了他的唇,起身刚为乐天的节操高兴点,眼睛扫过,才发现乐天已经有反应了,而且反应还不小。 吕雍行:“……” 乐天也知道自己起立了,没办法,吕雍行这个剧情设计得太刺激了,他根本忍不住啊。 吕雍行咬牙切齿道:“真是个骚货,嘴上说着不愿意,身体倒很诚实。” 乐天:“……”老吕,别再说霸道总裁的那些台词了,不适合你。 羞愤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乐天抽噎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嗨,吕雍行假死他哭不出来,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马上就期待得哭出了声。 吕雍行怒火中烧,去扯乐天的牛仔裤,扯得烦了,拔了身边的短刀,直接把乐天的牛仔裤割烂了。 乐天:“……”大哥这裤子很贵的,现在家里穷,别那么浪费。 乐天膝盖拼命地往上顶,似是要躲开男人的触碰,哭叫道:“别碰我,别碰我!” 吕雍行也不知道安乐天的言语与反应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伸手重重地抚摸安乐天,没几下安乐天雪白的皮肤就泛起他熟悉的欢愉粉红。 吕雍行更恼火了,讥讽道:“我看你很想要嘛,吕雍行都不在了,谁来满足你这个骚货?”他生起起来连自己都骂上了。 吕雍行直接走到床头,揪起乐天的黑发,令他被迫扬起了头,“给我吃!” 乐天心道吕雍行应该是气疯了,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他现在说话的语气完全就是平常命令乐天时候的语气,乐天头扭来扭去的不肯,吕雍行直接掐住了他的面颊,强行让他张开了唇。 到了乐天熟悉的环节之后,乐天开始本能地吞咽,吕雍行见他吞吐熟练,毫无障碍,气得脑子都在发胀,动作越发粗暴。 乐天自从跟吕雍行达到合拍的境界后,好久没有受到吕雍行这样粗暴的对待,让他有一种奇特的强制感觉,于是更兴奋了,在吕雍行结束的时候,他自己竟也释放了。 吕雍行没想到他吃都能吃得开心到释放,头内传来一阵眩晕,他以为的懂事听话的小甜心原来就是这么个下贱的货色,再也忍不住,直接趴上床开干。 乐天在家里也没耽误每天晚上继续养生,他知道吕雍行总有一天要回来的,到时候又要重新养不是很麻烦? 吕雍行却不知道,他只觉一气呵成毫无阻碍,畅快得让他心里发苦,边干乐天边道:“你这骚货是不是这几天都让其他男人干你,嗯?!”他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乐天,但乐天在屋子里或者公司里面做了什么他也是不知道的,只能大概掌握乐天的动向。 乐天边叫边哭道:“没有,没有,你放开我!” “哭得这么惨,扭倒是扭得很带劲,”吕雍行恶狠狠道,“骚货,我今天非干死你不可!” 第94章 长腿叔叔12 吕雍行说到做到,真的把乐天往死里干, 他心里憋着火, 半点不留手,套房里几乎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两人的身影, 最后在浴室里的时候,乐天脸上的黑布已经完全被眼泪浸湿了, 沉重地贴在他脸上,他真心实意地道:“不要了……不要了……”吃饱了大哥, 下次再来, 可持续发展。 后面吕雍行已经完全放开了捆住乐天手脚的软绳,但乐天已无力挣扎, 只能随他摆布,吕雍行也是冰火两重天,发泄是发泄得很爽,心里却泛起了苦,吕雍行当然自己也不是个专情的人,或者说他压根没有往那些方向去思考过,但他对安乐天还是有所期待。 在道上混,吕雍行最信奉的是一个‘忠’字, 他为什么肯对安乐天好,第一当然是安乐天合他的口味, 第二是他信任安乐天,他相信安乐天会‘忠’于他,他养了这么多年的人, 虽然没花多少感情,但实实在在地护他到现在。 吕雍行对安乐天的期待也不高,哪怕稍微为他掉一两滴眼泪或者以别的方式,总之什么都好,安乐天绝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 而事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他‘人’还没死透,在医院躺着,安乐天一次都不去看他,每天若无其事地过自己的日子,甚至连一次悲伤的情绪都没流露过,甚至现在……在别的男人床上跟在他床上叫得一样动听。 吕雍行太失望了。 要是乐天知道吕雍行的想法一定跳起来就骂他狗男人,自己诈伤不通知安乐天,安乐天如果真的喜欢他,那得受多大打击,受了打击还不算,被陌生人掳走强X了,还必须要求安乐天拼死反抗,老畜生想太多了。 乐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公寓,坐起身就发现了异样,感情是吕雍行连清理都没帮他清理。 乐天:“……果然是老畜生。”他只好自己爬起身去浴室洗澡,慢慢地打开莲蓬头,热水倾泻而下,乐天站在水下悲伤道:“系统,我好脏……” 系统:“……”你确实脏。 乐天:“我已经不干净了,呜呜呜。” 系统:“……”什么时候干净过? 乐天捂住自己的脸继续呜咽道,“我再也不能回到我心爱的人身边了!他会嫌弃我的!” 系统:“我打断一下,你心爱的人是指沈总?韩齐?兰德?小江?姐夫?还是吕雍行?” 乐天放下手,冷漠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乐天愉快地洗完澡,还找了一部强制爱的片子看,反思自己刚刚演技上的不足,“啊!我应该咬他的!”乐天遗憾道:“哎,忘记了,下次一定。” 系统:“……” 但是吕雍行消失了,没有再来找过乐天,乐天都着急了,怀疑吕雍行是不是挂了。 系统:“没挂,快赢了。” 乐天放心地继续看片,“不愧是我的吕叔叔,猛得批爆。” 吕雍行横扫道上,打得道上那些想搞死他的人也想叫他爹,但是吕雍行并不开心,半夜与刘志恒在别墅酒窖喝茶,他喝不了酒,只能喝茶,刘志恒陪他喝酒。 吕雍行夹着烟,英俊的脸上长出了一些胡渣,他也懒得去刮,看上去有点颓废,“老刘,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爱情?” 刘志恒:“……”道上大佬说这种疼痛小清新的话违和感爆棚,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先生是为安少烦心?” 吕雍行的脸色马上变了变,声音也低了几度,“为了他?没必要。” 刘志恒喝了口红酒,“先生,我说句实话,您别生气。” 吕雍行瞟了他一眼,“说。” “假如您真的不在了,我是说假如,”刘志恒小心道,“我去给别的人服务,您会生气吗?” 吕雍行立即干脆道:“不会。” 刘志恒笑了笑,“我就知道先生不会。” “我人都没了,难道你还不活了?”吕雍行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你的意思是既然在安乐天心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他找谁我都不该怪他。” 刘志恒点点头,“很多事都讲究个交换,您能给安少的,您给一天,安少自然伺候您一天,您给不了了,安少也不能活活饿死啊。” 吕雍行沉默了很久,缓缓道:“道理我明白,心里还是不痛快。” 刘志恒又笑了,他陪着吕雍行的时间不短,做的又都是一些琐事,道上的事他掺和不多,吕雍行反而能跟他交心。 “先生,您也知道,我结过三次婚,有两次是跟同一个女人结的,”刘志恒不好意思地又喝了口酒,提起自己的私事,快四十岁的男人脸上还是有点羞涩,“第一个老婆跟我离了,她再嫁的时候我去参加婚礼,还给她包了个大红包,第二个老婆离了,我听说她去相亲,冲到她相亲的地方把店都砸了。” 吕雍行挑了挑眉,稀奇道:“你还有这脾气?”刘志恒是个标准的书生,斯斯文文安安静静,仿佛永远不会动气。 刘志恒老脸一红,“当时太生气了,这辈子冲动做下的事,那是第二件,”他又笑了笑,“第一件就是跟她离婚。” “先生,虽然我跟她离婚了,但我仍然受不了她找其他人,因为我爱她,对她还有感情,”刘志恒缓缓道,“您受不了安少琵琶别抱,是不是也对安少有感情呢?” 地窖里一片寂静,吕雍行没回答,半晌苦笑了一下,“老刘,真想喝酒。” 刘志恒道:“行啊,我给您先找个漂亮的小男孩备着。” 吕雍行又沉默了一会儿,“算了。” 又过去了几天,道上的事处理干净了,吕雍行回到了吕宅,吕宅的一草一木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吕雍行的心境却变了不少,他站得更高了,心里也更荒凉。 吕雍行坐在卧室里抽了半包的烟,起身走出去,对保镖淡淡道:“走,去接安少。” 乐天正在家里边吃薯片边看片,看得是正儿八经的动画片,那种片子他看多了也觉得腻,还是动画片好看,正看到感动的地方抹眼泪的时候,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乐天忙关了电视走出去,他猜吕雍行回来了,一问系统还真是,忙擦了嘴角的碎屑又漱了漱口。 等吕雍行看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是蜷缩在沙发上正睡得不安稳的乐天,眉头紧皱,嘴中呓语。 吕雍行慢慢走近,做了很足的心理建设,才轻拍了拍乐天的肩膀,“乐天,吕叔叔来接你了。” 乐天猛地惊醒,见到面前完好无损的吕雍行,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吕、吕叔叔……你、你回来看我了?”我可想死你了,粗大长。 吕雍行沉默一会儿,道:“吕叔叔没事,起来吧,咱们回家。” 乐天眼睛来回地看着吕雍行,似乎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先回家,回家吕叔叔再跟你解释。”吕雍行俯身抱起乐天,带他走了出去。 在车上,吕雍行大致地解释了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乐天坐在车上静静听着,露出一个缥缈的笑容,“吕叔叔没事就好。” 两人沉默了下来。 吕雍行消失的这段时间似乎在两人之间筑成了一堵无形的墙,令两人再也无法恢复从前的亲密。 吕雍行点了一支烟,静静地望向窗外。 乐天则望向另一边,思考自己接下来的戏路该怎么演才能显得真实不做作,并且开始期待吕雍行又会给他什么新的戏份。 两人沉默地到了吕宅,下车之后,吕雍行道:“这次委屈你了,吕叔叔给你弄了个新房间,你看看喜不喜欢。” “吕叔叔不要我了吗?”乐天惶恐道。 吕雍行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吕叔叔有些事需要一个人想想清楚。” 乐天:“那吕叔叔想清楚了,会让我回去吗?” 吕雍行道:“会的。” 乐天垂头丧气地到了吕雍行为他准备的新房间,然后眼睛就亮了,房间不仅豪华得超出他想象,布置得也非常符合他的心意,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房’。 乐天一头倒在松软的大床上,开心道:“吕叔叔真疼我!” 吕雍行真男人啊,都这样了还是没跟安乐天翻脸。 为了表彰吕雍行这种体贴的行为,乐天洗白白以后就溜去吕雍行的房间找他了,吕雍行正坐在他的那张红木椅子上看东西,手指间惯性地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乐天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还没来得及伸手,已经被吕雍行发现,吕雍行侧过脸瞥了他一眼,“别闹。” “吕叔叔,”乐天讪讪地放下了手,“你在看什么呀?” 吕雍行合上手里的册子,“生意。” 乐天尴尬了一会儿,伸手环住吕雍行的脖子,吕雍行没拒绝,静静地看着他,乐天脸慢慢红了,“吕叔叔,我好想你。” 吕雍行神色不变,“是吗?”他心里慢慢燃起了一簇火苗,用意志力强行压下,他拍了拍乐天的手,轻声道:“吕叔叔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乖不乖?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乐天似乎想到了什么,脸白了一瞬,轻声道:“没、没有。” 吕雍行心冷了冷,推开了乐天的手,淡淡道:“吕叔叔要忙,你先回去吧。” 乐天被他推开,人怔住了,站在原地很久不动,鼓起勇气道,“吕叔叔忙完了,能来找我吗?” 吕雍行:“会的。” 乐天只好离开了。 系统:“演小白花好玩吗?” 乐天:“嘿嘿,还行,不够刺激。” 系统:“……” 追求刺激的乐天换了衣服就跑去蹦迪。 系统以为他要演小白花,万万没想到他演什么都是其次,反正是巴不得整死吕雍行,其实吕雍行虽然想利用乐天,但也已经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自己把自己‘绿’了。 乐天:“他骗我,我为什么不能骗他?我这个人很公平的。” 系统:“……”与其说公平,不如说这个人报复心真的重,吕雍行自求多福吧。 第95章 长腿叔叔13 对于蹦迪这件事,乐天简直是一蹦就上瘾, 在舞池里‘嗷呜嗷呜’嗨得不行, 会所私密,里面的人员也可以让乐天放心地去嗨, 他一个小明星在这里都不算什么,随便摇, 吕雍行的场子,他要怕他就不是吕雍行的小心肝儿。 钱将礼在楼上看得冷汗直流, “那是不是先生家里那位?” 现在道上都在流传吕雍行冲冠一怒就是因为阮寄文想搞安乐天被他一枪爆头, 后面才惹出那么多的事端,钱将礼是个谨小慎微的人, 忙对手下道:“都看好了,别让人接近安少。” 手下连忙应下,下去时刻戒严。 钱将礼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打电话给吕雍行的亲信,“安少人在我这儿,先生知道吗?” 亲信也很难办,先生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好像就是为了安少, 他老老实实地去向吕雍行回报,吕雍行沉默, 两指之间的烟快烧到他的手指他自己都没察觉,还是亲信及时提醒他。 吕雍行立刻甩了甩手,指尖已经被烫到了, 他曾经中过枪,也有被人砍得半死不活的时候,现在指尖这一点烫伤比起那时候的痛能算得了什么?但吕雍行还是不由自主地感觉到痛。 “老了。”吕雍行淡淡道,继续低头看手上的东西。 亲信见状,只好慢慢退了出去。 乐天玩够了,高高兴兴回了家,脸上还有未散去的兴奋红晕,仰面重重地把自己摔到床上怪叫了一声,“人生就是疯狂!” 系统:“……”他是挺疯的,估计吕雍行也快疯了。 吕雍行正在房间里洗冷水澡,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指尖上小小的烫伤似乎有什么魔力开始越来越疼,疼得吕雍行烟都拿不稳了,把烟掐在了一旁的兰花盆里,吕雍行起身,随手拿了条浴巾围上,湿淋淋地赤脚往安乐天的房间走去。 乐天回来得晚,还在浴缸里泡澡,吕雍行给他的房间准备了个大浴缸还带按摩的,乐天沉浸在资本主义世界的享受里,心里再一次感慨:“有钱真好。” 系统:“……我看你好像很喜欢这次任务。” 乐天:“瞎说什么呢。” 乐天:“每次任务我都挺喜欢的。” 系统麻木道:“你喜欢就好。”这大概就是它无法抗拒的宿命,成为一头垃圾大象的帮凶。 乐天正泡着呢,忽然听到外面似乎有动静,微微探出来一看,是吕雍行,他微微张启了唇,“吕叔叔……” 吕雍行带着一身寒气,湿淋淋的手捧起了乐天的脸吻他,乐天抖了抖,感觉自己仿佛被阴冷的水鬼缠上,感到恐惧的同时又不自觉地被诱惑,吕雍行冷冰冰的坚硬肌肉令他着迷,这样一个硬汉,无论谁都很难抗拒。 巨大的浴缸似乎发挥了它该有的作用,两人在水里纠缠,沉默地彼此较着劲,吕雍行心里的是火,乐天心里的是不服,谁也没让着谁,乐天按照自己设想过的狠狠咬了吕雍行,吕雍行半点不在乎,狠干了乐天一场,干完就走,湿淋淋的来,湿淋淋的走,连话也没跟乐天多说一句。 乐天躺在浴缸里,浑身都像散了架,“这老畜生何苦呢,吃自己的醋吃的这么起劲。” 系统:“吕雍行在道上呼风唤雨,眼里当然是揉不得半点沙子。” 乐天轻哼道:“再牛批的大佬还不是眼巴巴来给我侍寝。” 系统:“……”吕雍行如果知道乐天的想法说不定会气得当场隐退。 吕雍行睡了安乐天,心里的邪火还是没下去,大半夜躺在床上竟然失眠了,辗转反侧了好几次,最后忍无可忍,又下了床跑到安乐天房间里。 安乐天已经睡着了,侧躺着睡颜安静乖巧,吕雍行心想算了,他都混了小半辈子的人了,什么坎过不去,眼睛一闭心一横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婆婆妈妈的哪像个男人? 退一步说只要他自己知道干安乐天的还是他就行了,至于安乐天心里有没有他……这个问题不能想,一细想吕雍行脑子都疼,只能一遍遍跟自己说——算了。 吕雍行撩开被子躺了下去,侧抱住安乐天,安乐天迷迷糊糊地醒了,含混道:“吕叔叔……” 吕雍行低头亲了他一下,“睡吧。” 闻着安乐天身上清爽的味道,吕雍行终于才睡着了。 随着吕雍行的回归,安乐天的经纪公司也瞬间起死回生,Amy过了一段被众人踩踏的日子,重新回到扬眉吐气的状态,才深深地感觉到以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再也不装X了,对乐天发信息:“上班是其次,你哄好吕爸爸就行。” 乐天:“……”是什么腐蚀了姐姐纯洁的心灵,是该死的资本主义! 吕雍行好像跟他回到了从前,就像他说的,他想清楚了,也就让乐天回来了,但已经造成的隔阂还是若有若无地夹在他们中间。 反正乐天没听吕雍行再叫过他小心肝儿,宝宝之类,在床上骚话也变少了,待他还是很温柔,就是没以前疼他,以前吕雍行疼乐天是带着真心在疼的,不管是出于何种感情,他有意愿想跟乐天过一辈子的。 现在乐天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凑合’感,可能吕雍行暂时还是舍不得他,一旦他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估计乐天就什么都不是了。 “今天晚上吕叔叔要出去办点事,你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不要乱跑。”吕雍行难得穿起了西装,对着镜子打领带。 吕雍行本来就是练家子的身材,比例好看又结实,平常藏在唐装里看不出,在床上乐天又只顾爽了,看着吕雍行穿西装是真帅,英俊又威武,眼神淡淡的,感觉随时都能掏出一把枪把人毙了,岁月打磨出来的男人味很吸引人。 乐天上前替他打领带,垂着眼道:“吕叔叔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吕雍行:“嗯。” 换了以前,吕雍行肯定会说‘小心肝儿,吕叔叔晚上会早点回来干你的’,现在吕雍行整个一闷葫芦,乐天都快忍不住告诉他,其实他根本就什么都知道,为了不崩人设还是算了。 乐天给他漂漂亮亮的打好领带,扬起笑脸道:“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吕雍行嘴唇动了动,他想亲一下乐天的,但最后还是没有,点了点头走了。 乐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感叹道:“西装真帅啊,今晚要是能跟西装老吕来一发,我对这个世界也就没有遗憾了。” 系统:“……”这个人的遗憾就这? 吕雍行参加的酒会是本市的金字塔顶端人士才有资格参与的聚会,吕雍行在道上已经是名声达到了顶峰,他三十六了,是该想办法洗白上岸的年纪。 金融业的几位大鳄对吕雍行也很恭敬,一起来发财嘛,没人不欢迎。 “吕先生,这位是小女席澜。”席盛锴热情地向吕雍行推销他优秀的三女儿。 席澜温柔大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名媛范儿,“吕先生,你好。” 吕雍行微笑了笑,“你好。” 席盛锴很看好这位新贵,自己找个借口走了,留席澜和吕雍行单独说话,吕雍行和席澜交谈了一会儿,发现这位大小姐不是绣花枕头,很多事情都很有见解,学历也够硬,在金融届也算是一颗新星。 两人站在阳台,席澜拿了杯香槟,对吕雍行道:“吕先生不喝酒吗?”她注意到吕雍行手上只是一杯普通的水。 吕雍行低头看了一眼,“喝酒误事。” 席澜抿了一口香槟,点头道:“像吕先生自制力这么强的人真的很少见,我们圈子里几乎没有不喝酒的男人。” 吕雍行微勾了勾唇,没接话,心道不喝酒就算有自制力,这算哪门子道理? 席澜见吕雍行话少,沉默的侧脸英俊迷人,像位忧郁的绅士,心里越来越喜欢,她大着胆子道:“吕先生,我对你印象不错,咱们要不要继续往下接触一下?试试看相处?” 吕雍行侧过脸很惊讶地瞥了她一眼,面色古怪道:“你对我印象不错?你对我是什么印象?” 席澜把‘忧郁绅士’论调说了,吕雍行瞬间笑出了声。 席澜笑道:“怎么了?很好笑吗?不过吕先生你笑起来更好看了。” 吕雍行不笑了,淡淡道:“我已经有情人了。” 席澜略微遗憾,丧气了一瞬之后又灿烂道:“有情人也没关系啊,情人那就不是固定关系,她还不是你老婆,我们机会都是一样的,我可以跟她公平竞争的。” 吕雍行喝了口水,“你跟他的机会不一样,他是我一手带大的。”说完,放下酒杯走了。 席澜目瞪口呆地看着吕雍行离开的背影,等吕雍行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才又喝了口香槟压压惊,“乖乖,看他长得挺正经的,还玩养成系。” 吕雍行回到吕宅的时候又是半夜,安乐天已经搬回来了,在他床上睡得很香,吕雍行捋了捋他略微汗湿的短发,天气越来越热了,安乐天脸上睡得红扑扑的,更显得幼稚,像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少年。 吕雍行神色伤感地看着他,一直到乐天迷迷糊糊地醒来。 “吕叔叔,你回来了……”乐天微微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伸手想去开灯,被吕雍行阻止了。 吕雍行拉着乐天的手,在黑暗里很温柔地抚摸他修长的手指,“乐天,吕叔叔想跟你说件事。” 乐天:“你说。” 吕雍行道:“吕叔叔年纪不小了,该结婚了。” 乐天心道听这老畜生的语气不像是要跟他结婚,倒像是要跟别人结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没说话。 吕雍行道:“你想出国深造吗?” 乐天:“……”草,你要结婚就把老子送出国让老子滚蛋?老子是不是惯得你? 吕雍行见乐天一直沉默,试探的心更重,又道:“吕叔叔想,以后吕叔叔结婚了,你在家里也不方便,出去以后,吕叔叔每年给你三千万,你慢慢花,不够就问吕叔叔要。” 乐天立刻道:“好。”对不起,钱太多了,一时间没管住嘴…… 吕雍心的慢慢慢慢沉入了谷底,他的心很痛,那种痛不是他先前三十六年所经历过的任何一种痛,那种痛叫——他不爱我。 第96章 长腿叔叔完 两人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彼此都很沉默, 安静的气氛中,吕雍行忽然紧紧地抱着乐天, 抱得乐天都感到肋骨疼忍不住要骂他的时候,吕雍行终于说话了, “宝宝,吕叔叔想要你。” 乐天:“……”刚刚穿西装的时候不说! 乐天一言不发地与吕雍行扣在他腰间的手掌相握, 拍了拍他的手之后柔顺地转过身, 张开唇主动仰头吻住了吕雍行,吕雍行立即紧扣住乐天, 温暖的被窝里两人彼此交换着呼吸缠绵,吕雍行很温柔,温柔得乐天掉眼泪。 吕雍行亲了亲他流泪的眼睛,“宝宝,不要哭。” “吕叔叔,你不要我了是吗?”乐天感受着吕雍行几乎入骨的温柔,轻声抽噎道。 吕雍行捧着他的脸很怜爱地亲他,“吕叔叔怎么会不要你?” “那我不想出国, 可以吗?”乐天鼻间开始发出沉重的呼吸,眼珠里不停地掉眼泪。 吕雍行听得心都要碎了。 宝贝儿, 你不懂,吕叔叔的性子,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了, 所以吕叔叔放你走,因为……吕雍行吻住乐天,将他两片薄薄的嘴唇啃咬得血迹斑斑,“吕叔叔喜欢你,小心肝儿,你要听话。” 乐天哭着回吻他,心道吕叔叔别冲动,咱们还没到打分手炮的时候呢。 两人那天晚上真的可以叫,吕雍行似乎铁了心要把安乐天送走,走之前也要耗尽他最后的温柔。 乐天一直没有得到陶月心感情线波动的消息,真的不是很想走,三千万是挺不错,但跟在吕雍行身边,要几个三千万还不容易?国外可不一定有老吕这么合适的。 乐天出于今天睡了可能明天就要被送出国睡不着的心态了,一直缠着吕雍行,顺便把他念念不忘的红木椅子也给糟蹋了。 当时吕雍行正坐在那看东西,乐天走过去,二话不说就坐在他身上亲他,吕雍行没拒绝,乐天顺理成章地完成了红木椅脐橙play,吕雍行这两天被安乐天的热情又整出了点希望,好几次想问安乐天到底对他是个什么意思,临到嘴边,他又问不出口。 刘志恒几乎隔三差五就要给吕雍行做心理辅导,他笑着评价吕雍行这是‘老房子着火,燃起来没有救。’ 吕雍行也笑了笑,没否认,晃了晃手里的茶,淡淡道:“我不怕你笑话,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年轻的时候打打杀杀,眼里除了地盘、钱、权利,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感情,全他妈狗屎,他还真以为自己受老天眷顾,天生通透看破红尘,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老天爷真是牛逼,在他身边埋了二十年的雷,他无知无觉,一招引爆,粉身碎骨。 刘志恒不笑了,他也是感情里的苦手,能懂吕雍行,一个人就算再有钱,权势再大,得到的再多不是自己想要的就始终不能填满那份空虚,反而会更放大特定的不满足。 刘志恒道:“先生,要么,你跟安少认了吧?” 吕雍行正躬坐着,像只大猫,斜了刘志恒一眼,“认什么?跟他说,乐天,吕叔叔爱你?你能不能也爱吕叔叔?”吕雍行拍了拍自己的脸,“这张老脸豁不出去呀。” 刘志恒叹了口气,喝了口酒,“安少,也未必就没有那个意思。” 吕雍行晃了晃手指,虽然没喝一口酒,言行却已经像醉了,“我混了这么多年,一个人的心思我还看不透?他不爱我,他谁都行。”吕雍行又喝了一口茶,“只要那个人能让他高兴,他不管是谁,这小东西,没心肝的。” 刘志恒道:“安少不像是那么无情的人。” “无情不无情你看得出来?”吕雍行指了指自己,“你看我无情吗?” 刘志恒沉默了,吕雍行在道上出了名的六亲不认,狠得谁也比不上。 吕雍行看到刘志恒的表情自嘲地笑了笑,“我原本也以为我是很无情的。” “无情总被多情恼,”刘志恒忍不住了,倒了杯酒跟吕雍行,“先生,喝一杯吧,你心里太苦了。” 吕雍行盯着鲜红的酒液,沉默了一会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眼睛立刻就直了。 刘志恒:“……”先生的酒量不管过多少年都是那么烂。 乐天在家里跟余沐在语音,余沐又去参加了一个pk节目,这次没有乐天拖后腿,还有金钱加持,余沐节节攀升,排名跟坐了火箭一样往上冲,乐天笑眯眯道:“放心,比水军投票,我们绝对不会输,什么都差就不差钱。” 余沐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安哥那也要加油,再忍忍,等我红了就可以救你脱离出苦海了。” 乐天:“……”怎么全世界人都希望他离开老吕,包括老吕自己,这个世界还能好吗? “在跟谁说话。”吕雍行的声音适时出现在身后,乐天一抖,瞬间觉得自己像被抓奸,结结巴巴道:“同、同事。”赶紧挂断了语音。 吕雍行沉稳地走过来,坐到乐天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是不是余沐那个小兔崽子?” 乐天:“……”他凑在吕雍行唇边闻了闻,果然闻到了酒味,“吕叔叔,你怎么又喝酒了?”吕雍行不是酒量差,是根本没的酒量。 吕雍行满脸的严肃,“心里苦。” 乐天:“……为什么?” 吕雍行脸慢慢垮了下来,“不告诉你。” 乐天:“……” 喝醉酒的吕雍行木木的,乐天忍不住逗他,“吕叔叔,你知道我是谁吗?” 吕雍行笑了笑,“吕叔叔的小心肝儿~” 乐天差点没憋住笑,因为吕雍行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全眯起来了,像只大猫,脸上红扑扑的,还有点害羞。 乐天轻声道:“你为什么要把你的小心肝儿送出国呀?因为你要结婚了?” 吕雍行摇摇头,抓住乐天的手放到心口,“这里,痛。” 乐天快被吕雍行笑死,觉得吕雍行像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憋着笑道:“怎么就痛了?” “小心肝儿,挖走了,”吕雍行抓着乐天的手在心口做了黑虎掏心的手势,“所以痛。” 乐天道:“那我不走了。” 吕雍行还是摇头,“你走吧,你不走,我受不了。” 乐天:“……”这人是不是脑子哪里出问题,到底是想他留下还是想他走。 吕雍行见乐天沉默,拉起乐天的手盖在眼睛上,他的睫毛很长,‘唰’地一下刮过乐天的掌心,乐天立即感觉到了淡淡的湿润,吕雍行哭了?乐天瞪大了眼睛,都说英雄流血不流泪,吕雍行这样的真汉子也会哭? 吕雍行确实哭了,他心里太难受了,他舍不得送安乐天走,但留下安乐天,他已经可以想见他们以后的结局,他受不了安乐天心里没有他,也许刚开始还能忍,但到最后安乐天一定会死在他手上。 算了,放了他吧,吕雍行仰头倒在床上,乐天被他拉着手一起倒了下来,吕雍行还是拉着他的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慢悠悠道:“乐天,吕叔叔爱你。” 乐天沉默了半天,轻声道:“我也喜欢吕叔叔呀。” 吕雍行拿开了他的手,两只眼睛红红的,有点生气,大喊了一声:“我爱你!” 乐天:“……我听到了,我不是说我也喜欢你了吗?” 吕雍行满脸的委屈,“你还可以喜欢很多很多人。” 乐天:哦吼,老男人眼睛挺利,被发现了。 吕雍行失望地转过脸,把头埋在枕头里,自暴自弃道:“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好吧,我走了。”乐天故意道,刚站起身就又被吕雍行抱回了怀里,“先慢点走,再等等。” 乐天:“等到什么时候?” 吕雍行赌气道:“等我不爱你了,你就走吧,你走,我看都不多看一眼。” 乐天摸了摸吕雍行的侧脸,眯眼道:“那你什么时候不爱我?你不是都要结婚了吗?” 吕雍行理直气壮:“骗你的。” 乐天:“还有没有骗我的事?” 吕雍行不说话了。 乐天心道不说拉倒,自己要作死,谁能救得了? 吕雍行有点焦躁,翻身压住乐天,“我要干你。” 乐天很平静,“干呗。”又不是没干过。 吕雍行又生气了,“为什么不反抗?” “你不是我的吕叔叔吗?”乐天奇道。 吕雍行又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别人……你也不反抗的。” 乐天幽幽地反问道:“反抗没用的话当然只能享受了。” 吕雍行气得脸都绿了,扒了乐天的衣服就上,两人现在已经很合拍了,乐天除了刚开始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后面叫得有多大声就多大声,吕雍行喝醉之后不当人,本来就猛,乐天直接被他做昏了过去。 半夜醒来的时候,吕雍行还没完事,乐天颤抖着道:“吕叔叔……不要了……” 吕雍行似乎酒醒了,鼻息喷在乐天脸上,又重又浓,“吕叔叔明天就送你走,今晚让吕叔叔尽了兴吧。” 乐天一下就清醒了,忙抓住吕雍行的手,“不,我不走。” 吕雍行身体是火热的,语气却不容商量,“别说话。”一手捂住了乐天的嘴,乐天想说吕叔叔我错了,我再也不皮了,我还是很爱你的大宝贝的,但是他的声音却被吕雍行的手掌还有房间里暧昧的声音给盖住了。 吕雍行再次把乐天做昏了过去,发泄完之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刚刚喝醉时的记忆他回忆起了一些,乐天满不在乎的态度牢牢地刻在了他的心里,不送乐天走,他怕忍不住,就算不杀了他,也会把他关起来,让他再也不能想别人。 放他走,吕雍行,立刻马上,你要还算个男人就不要纠缠不清。 乐天再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穿戴整齐,身上干净清爽,正坐在车里摇摇晃晃。 乐天:“……别告诉我这是去机场的车。” 系统:“是的。” 乐天:……吕雍行是什么奇葩品种,明明爱他爱得不行,偏偏要送他走? 系统叹了口气,“大概他真的很爱你,老男人会疼人,在他心里,你开心比他得到你更重要一点。” 乐天:“我只要他穿西装干我我就开心了啊!” 系统:“……”跟大象谈感情是它失误了。 乐天对司机道:“马上掉头,我要回家。” 司机道:“安少,先生让我一定送您到机场,看着您上飞机。” 乐天:“……行吧,系统帮我查一查最快回来的那班飞机是几点。” 系统:“……”有钱就这么造。 吕雍行让人送走了乐天,在房间里抽烟,地上堆了一地的烟头,心里的苦闷也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保镖进来说司机回来了。 吕雍行又点了支烟,沙哑道:“人上飞机了吗?” 保镖:“上了。” 吕雍行猛吸了口烟,半张脸笼在烟雾里,颓唐道:“好,上了就好。” 乐天一下飞机就跑去柜台买回程的机票,最快也要在机场再停留一个半小时,他坐在贵宾休息室等的时候,系统响起了熟悉的提示音——任务完成。 乐天:“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 系统:“……”完成任务他还不爽了,有这种人吗? 乐天气恼道:“来回飞机都快一天了,多耽误事。” 系统:“……七天的期限不是让你那么用的。” 乐天:“那不然呢?买棺材?” 系统:“……” 乐天火急火燎地打飞的回了国,半点没耽误地就打车去吕宅,人到了那却傻了眼,因为吕宅已经人去楼空。 乐天:“……咋回事?” 系统:“搬家了呗,还看不出来吗?” 乐天:“……” 吕雍行前脚送走了乐天,后脚就离开了伤心地。 乐天望着紧锁的雕花铁门,内心一阵凄凉,吕叔叔,你在哪,你再不来的话,咱们可就没有未来了。 乐天蹲在那给吕雍行打电话,发现电话被拉黑的时候,悲痛达到了顶点,“他、他把我拉黑了,还怎么打钱?” 系统:“……” 乐天迫不得已还跑去了会所找人,万万没想到人世间的事情就是那么巧,吕雍行为了上岸洗白,把会所都关了。 乐天:“……”我的悲伤辣么大。 乐天买了张新的电话卡打给了吕雍行,打了三次吕雍行都没接,只好发了条短信给他,“吕叔叔,我回来了,你来接我好不好?”结果还是石沉大海。 乐天蹲在街角,忧郁道:“为什么每当我想打分手炮的时候,这个世界就会对我格外残忍?” 系统:“……”它真的很希望这个世界能对他更残忍一点。 吕雍行晚上回到新宅,拿手机的时候才发现那三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他立刻回拨了电话。 “喂……吕叔叔……你快来接我……”乐天有气无力道,他走得急,行礼都丢了。 吕雍行艰涩道:“你怎么回来了?” 乐天轻声道:“我不想离开吕叔叔呀。” 吕雍行心头又苦又麻,“你何苦折磨吕叔叔?” 乐天心想快死了,总该能说点走心的话,不至于崩人设吧,他轻轻道:“吕叔叔,你爱我,我也爱你呀。” 吕雍行拿着手机手都在发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宝宝,不要骗吕叔叔。” 乐天轻哭了一声,“对不起,我不敢说,吕叔叔不在的时候,我被别人碰过了,我没有资格爱吕叔叔了。”呜呜呜,心疼死你这老畜生。 吕雍行脸色大变,“你在哪?!” 吕雍行接到乐天的时候,乐天正蹲在墙角,青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身无长物,见他出现,仰头露出灿烂的笑脸,脸上还有斑斑的泪痕,“吕叔叔,你来接我了。” 吕雍行心头狂跳,安乐天的父母在他四岁的时候过世,那个时候二十岁的吕雍行开始照顾他,白天跟人打架砍人弄得一身狼狈,晚上叼着根烟去接四岁的安乐天幼儿园放学。 安乐天也是这样,小小的一个,很彷徨无助地面对这个世界,吕雍行没来的时候,他就蹲在幼儿园门口哭,一直哭,每天都担心吕雍行会像他爸爸一样突然不要他了。 吕雍行喉咙忽然被什么堵住了,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丢不掉的,他根本丢不掉的。 “宝宝,”吕雍行向乐天敞开怀抱,“吕叔叔接你回家。” 车上,吕雍行环抱着乐天,仿佛他还是个小孩,手握着他的手,低声道:“吕叔叔错了。” 乐天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道:“吕叔叔别不要我了。” “不会了,”吕雍行亲了亲他的眉心,“吕叔叔以后永远都不离开你。” 新的吕宅在市中心,吕雍行开始往金融方向走了,行事作风当然也跟以前不一样,家门口也不是一排排的黑衣保镖,人少了很多。 吕雍行牵着乐天的手进了房间,拉着他坐下,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说你爱吕叔叔,是真的吗?” 乐天垂下眼,“我爱吕叔叔,可是我不够好。” 吕雍行心里还有许多许多疑问没有解开,但他已经不想去管不想去问了,只要乐天说爱他,他就相信了。 温暖的怀抱又向乐天敞开了,乐天搂住吕雍行宽阔的背,小声道:“吕叔叔,你会嫌我吗?那次我被别人绑架了……” “别说了,”吕雍行捧起乐天的脸深深地吻了一下,“这些事,都不要再说了,以后你一心一意地跟着吕叔叔,吕叔叔就心满意足了。” 乐天点点头,“在我生命剩下的每一天,我都会陪伴着吕叔叔。” 乐天说到做到,腻在吕雍行身边天天跟他滚床单,吕雍行英雄难过美人关,跟个昏君一样懒得管事,就陪着乐天。 两人又做完一次,拥抱着躺在床上,吕雍行叼着烟,抽一口亲乐天一下,乐天趴在他的胸膛上道:“吕叔叔,你上次穿西装好帅,能再穿给我看看吗?”时间来不及了老吕,球球你了。 吕雍行欣然答应,他现在也是在金融届混的,西装做了很多,随便挑了一套黑西装穿好,肩宽腰细,盘靓条顺,乐天看得眼都直了,扑到吕雍行怀里‘啵啵啵’挂在他身上亲了他好几下,直言不讳道:“太帅了!” 吕雍行脸上带了一丝笑意,双手托住乐天的大腿,“帅在哪里?” “像新郎官。”乐天眯眼笑道。 吕雍行怔了怔,深邃的眼睛一直望向乐天的眼底,久久凝望之后,低声道:“宝宝想不想跟吕叔叔结婚?” 乐天呆了,“……”可以,但没必要。 吕雍行见乐天呆愣,心里稍有点失落,但他很快调整过来,低头亲了亲乐天的唇,“没关系,吕叔叔可以等。” 实不相瞒,你能等,我没时间等了,乐天仰头叼住吕雍行的舌头,热情地邀请他,吕雍行没把持住,立刻就抱着乐天上了床。 完成西装play的乐天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涯一片无悔,圆满得不能再圆满,吕雍行绝对是联盟为他量身定做的npc,简直太合它的心意了,乐天亲了亲吕雍行的侧脸,轻声道:“吕叔叔,那天我知道是你。” 吕雍行的睫毛眨了眨,睁开眼望着一脸通透的乐天,他长久以来的纠结、痛苦在乐天这一句话中烟消云散,“你……你知道?” 乐天笑了笑,在他怀里扭了扭,“吕叔叔的形状我怎么会不记得?” 吕雍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有吕叔叔,我说喜欢你真的不是骗你的,”乐天真诚地望着吕雍行,“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陪你到最后。”连分手炮都打得这么完美,吕雍行绝世好男人不多说了。 吕雍行心头忽然涌上一阵很不好的感觉,他沉声道:“乱说什么呢。” 乐天笑了笑,靠在吕雍行的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吕叔叔,你抱着我吧,抱着我,我就不那么疼了。” 吕雍行不明所以,还是依言抱住了乐天。 “吕叔叔,你穿西装真的特别好看……” 这是安乐天留给吕雍行的最后一句话。 …… 壁炉前,火苗燃烧,刘志恒静静地看着吕雍行,轻声道:“先生,你该去睡了。” 吕雍行望着火苗,“睡不着。”他的嗓音像被砂纸摩擦过,沙哑粗嘎,不似人声。 刘志恒没说话,安乐天的死对吕雍行的打击太大了,吕雍行三十六的人,他现在从侧面看过去,全是一头花白的头发,人瞬间老得都不能看了。 “先生,生死有命,人走了,您就放下吧,安少就算在天上,也不想看到您这样。” 吕雍行垂眸望着壁炉,轻声道:“老刘,我答应过他再也不丢下他。” 刘志恒悚然一惊,“先生你别冲动!” 吕雍行偏过脸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老刘只看到了他熟悉的吕雍行,冷静强大平和,没有一丝一毫发疯的迹象。 吕雍行缓缓道:“老刘,我不是冲动,我想清楚了。” 刘志恒不敢说话。 “我不想活了。”吕雍行淡淡道。 刘志恒听得心惊肉跳,吕雍行太冷静了,冷静得让他不得不去思考吕雍行想了这件事有多久。 吕雍行佝偻着,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喝了一口,“我死了,你把我跟他葬在一个墓里。” “吕叔叔爱你。” “吕叔叔以后永远也不离开你。” 吕雍行微笑了笑,眼泪从通红的眼中滑落,“我以前真的不知道我还是会殉情的人,”他又喝了一口酒,“但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心肝儿都死了,还怎么喘气?活不了了。”太痛了,痛得他活在世上的每一刻都是煎熬与酷刑。 刘志恒看着吕雍行,眼里也落下泪来,“先生……” 吕雍行已经喝得渐渐上脸,对刘志恒道:“你看,我喝不醉了。” 以前一喝就醉的人,现在整夜整夜的灌酒都难以入眠,一闭上眼就是安乐天蹲在地上的身影,他满脸的泪——“吕叔叔,你别不要我呀。” 吕雍行缓缓掏出了枪。 你是吕叔叔的心肝儿,吕叔叔怎么会不要你? 第97章 强制标记1 帝国的上将,连续三年蝉联最想被他标记的Alpha第一名, S级别的精神力, S级别的体术,整个帝国的骄傲, 星际的荣光,拥有无尽的力量与严酷的性格, 禁欲的代言人,行走的人间兵器——齐乐天。 乐天:“……我可真他妈吊啊……” 系统:“给你安排上了。” 这是乐天迄今为止遇到过个人综合实力最强的角色, 镜中的齐乐天身穿银色军服, 领口处的扣子闪耀着金属的冰冷光芒,他的脸俊美绝伦, 唇角仿佛被强力胶水黏住一样紧紧地绷着,即使只是被他严酷的眼神轻轻扫到,也会使人产生下跪的冲动。 乐天摸了摸自己的脸,严重怀疑齐乐天是个面瘫患者。 但是……“哈哈哈,系统,我的腹肌又回来啦!” 系统:“……”齐乐天的身体是天生属于战士的身体,就算乐天再怎么不当人,腹肌应该也不会消失。 乐天心里美滋滋地对着镜子又照了几次, 虽然他心情很不错,但镜子里的男人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乐天兴奋道:“我终于能体验一把S级的精神力是什么威力, 我实在太开心啦!”镜子里的男人持续死妈脸。 乐天:……他真的可以肯定齐乐天是个面瘫患者惹。 系统:“呵,B级的灵魂,S级的角色, 简称SB。” 乐天:“……”系统现在越来越会骂了,学得真快啊。 “上将。”门口传来声音,乐天瞥过脸。 卫兵一看到齐乐天的脸立即用全身心的力道绷住了自己,“报告上将,演习准备完毕,请您出席!” 乐天点了点头,对着镜子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腰带,戴上纯黑色军帽,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卫兵在他经过身边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上将的压迫力实在太强了,他甚至不用故意做什么,只要他出现在你身边,那种恐怖的力量压制几乎要将人的心神击垮。 这就是他们帝国的第一上将,无上的王者,卫兵崇拜地看着齐乐天慢慢远去的背影。 这次军事演习,齐乐天主要充当一个吉祥物的身份,看就完事了。 但是乐天看着下面你来我往的机甲战斗有点跃跃欲试,他很想试试S级的齐乐天到底拥有多强悍的战斗力。 下面已经决出了胜者,是一个同样S级别的Alpha高震。 S级与S级也是有差别的,这种差别没有具体的数字衡量,想比较就得干一架。 乐天慢慢从观赛台走了下来,全场鸦雀无声地看着他。 乐天走到高震面前,高震也很帅,肌肤黝黑身材高大,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作为胜者,我愿给你一个特殊的嘉奖,”乐天缓缓道,“做我的对手。” 全场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高震兴奋得发抖,“好!” 高震后退了一步,用精神力召唤出他的机甲,这个星球的科技已经非常卓越,火红的机甲从高震的手部开始迅速包裹住他,形成一个比真人稍大一些的外壳。 乐天也从精神力中召唤出他的机甲。 银色机甲如鳞片般瞬间覆盖住了他,机甲的召唤速度也是体验精神力强弱的一部分。 在场的人几乎是眼睛一花,就看到了机甲状态的齐乐天。 银色机甲闪耀着月亮一样的光辉,围观的人不禁心中一凛。 这就是齐乐天的机甲——辉,与日月同光,与星球同源。 高震光是看到齐乐天的机甲状态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太恐怖了,那机甲上蕴含的强大精神力源源不断地向他压来,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不马上投降,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一个检测他离最强到底还有多远的机会。 高震调整心情,深吸一口气,腾空而起,用尽全力如炮弹一般打向银色机甲,这是他最强的一击! “哇靠!这人会飞!”乐天想都没想地挥手一拳迎上从天而降的红色机甲。 随着一声巨响,红色机甲包裹着的高震倒地,他身上的机甲迅速地脱落,几乎是逃一样地钻回高震的精神力,而高震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在场的人都用恐惧的眼神望向齐乐天,这种力量,恐怖如斯! 乐天:“……”没控制好,下手太重了。 将机甲收回精神力,乐天扶了扶并没有歪的军帽,淡淡道:“太弱了。” 众人:……是你太强了! 乐天装完逼就跑,在路上对系统兴奋道:“我好猛啊,感觉自己能打一百个!” 系统:“资料显示齐乐天曾经单枪匹马一人一甲干爆敌方一万人的军队。” 乐天:……弱鸡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系统见乐天高高兴兴丝毫没有烦恼的样子,不禁疑惑道:“你是Alpha,你懂Alpha的意思吧?” 乐天道:“当然。”经历过那么多小世界,他什么不懂。 系统:“好吧,那你安心做任务。”这个世界的男主就算安全了,它也只能帮到这儿了。 乐天:“我是Alpha,不影响什么吧。” 系统:“你该知道Alpha是掠夺的一方。” 乐天:“我发现你们联盟就有问题,我是男的不影响我喜欢男的,我是Alpha也不影响我喜欢Alpha啊。” 系统:“……”逻辑严谨,竟无法反驳。 乐天已经开始期待了,“我已经这么强了,那男主得有多猛啊。” 系统:“就算你愿意,男主也不一定愿意,AO之间的吸引力是非常强的。” 乐天:“你以前还说老吕喜欢大波妹。” 系统:“……” 乐天:“赵辛心里只有白月光?” 系统:“……别继续说了,你随意。” 乐天:“乖,我的小心肝儿~” 系统:不学好就专学坏的! 本世界里的女主莫萧是个绝美Omega,因为在基因匹配中与原主齐乐天高达85%的结合率被星际安排与齐乐天拉郎配。 虽然齐乐天是所有Omega都梦想中的Alpha,但偏偏不是莫萧所喜欢的类型,为此莫萧不惜冒着生命危险逃婚了,齐乐天也更是个怪胎,他恐O的名声在外,曾发表过激言论:每一个会对Omega发情的Alpha都不过是没有自制力的禽兽罢了。 乐天:“……这不是把联盟一大半人都得罪光?” 系统:“齐乐天不在乎。” 确实,谁不服可以跟齐乐天比划比划。 乐天:“但讲道理这种人设通常都会被打脸。”前期叫得有多响,后期就有多惨。 系统不得不承认乐天对联盟的套路烂熟于心,齐乐天确实打脸了,一向冷酷无情的他在一次莫萧释放信息素的时候却红了眼,被人目睹他狂乱地把莫萧压在墙上亲,还上了帝国的头条。 乐天:“……过分了哈。”套路,都是套路。 而且更惨的是,后期齐乐天惨遭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追在莫萧后面当舔狗,并且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女主莫萧还是投向了正牌男主的怀抱。 乐天:“……我也太惨了吧!” 系统:“男二就这个命,还要啥自行车。” 乐天:“只有男主能抚慰人家受伤的心了嘤嘤嘤。” 系统:“虽然你听不进去,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女主和男主的基因匹配率99.99%。” 乐天:“不用怀疑,我就是那0.01的存在。” 系统:“……”真自信啊。 “上将,”亲卫上前迎接,“训练已经准备好了。” 乐天以微不可查的力道点了点头,跟随着亲卫的脚步来到他的专属训练师。 齐乐天不是光会说的人,他为了身体力行的践诺自己的言论,每天都会进行一个小时的抗信息素训练,在封闭的训练室里,会由特殊的仪器释放各种收集来的Omega信息素,而齐乐天像一座山一样伫立在里面,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乐天刚进去,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乐天:“我闻到了蒜香骨的味道。” 系统:“……” 乐天:“天哪,好香。” 接着,释放仪器里又散发出了各种香味——烧鹅、咖喱蟹、烤肠、麻辣烫、煎饺、五香烤鱼……甚至还有辣条的味道。 乐天:……终于知道为什么Alpha闻到Omega的信息素会吞口水了,搁谁谁受得了?! 乐天:“我好饿。” 系统:“……” 终于,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了,齐乐天脚步不乱地从训练室里出来,亲卫见他神情不变,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的迹象,不禁肃然起敬。 乐天刚走出基地,赶紧召唤自己的飞行器,太饿了,吃一口去! 到了餐厅以后,乐天才知道什么叫绝望。 这里的餐厅一个个全是太空舱,支付完毕以后,人躺进去,吸收营养液就完事了,乐天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屏幕上各种营养液的说明,什么轻薄好吸收,无异味无烦恼。 摔! 乐天:“突然不饿了。” 乐天:“说!我的男主在哪里!” 系统:“……”怎么就变成你的了? 乐天耳蜗的通讯设备突然响了,他忙先接通了通讯,对面是家里亲卫着急的脸孔,“报告上将,有紧急情况,莫萧莫小姐失踪了!” 乐天面无表情:“……”她是逃婚不是失踪。 乐天严肃道:“我马上回来。” 齐乐天在星际拥有一套巨大的庄园,乐天抬头看了一眼,“我真有钱。”而且还是那种别人都管不着的有钱。 乐天带着满意的心情,一脸沉重地走进了屋子,利落地脱下军帽,对上前的亲卫道:“怎么回事?” 亲卫调出了全息图,码头上,一个长卷发的漂亮女孩被荧光色圈注,显然就是莫萧,她神情惊慌地四处张望,下一个瞬间她人就消失在监控中,只在她离开的脚下留下了一个闪烁的芒星记号——星际海盗路星的标志。 乐天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愠怒,他虽然没有要娶莫萧的意思,但莫萧是他的未婚妻,谁敢抢走他的未婚妻,就是在挑战他的尊严,“传令,全星际通缉路星。” “是。”亲卫立即退下。 广袤无垠的宇宙中,一艘打满补丁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飞船正悠闲地漫无目的地航行,飞船的驾驶舱内,结实修长的双腿正随意地翘在驾驶台上,他穿得也很随意,大花T恤,休闲长裤,一只手拿着通讯器在跟人聊天,通讯器上映出他看上去全然无害的漂亮脸蛋儿,微微一笑露出两边的虎牙,“偷他老婆?我偷他还差不多。” 第98章 强制标记2 通讯屏全息投影出男人的影像,穿着一身代表帝国最高荣誉的银色军服, 肤白唇红, 面色冷淡,眼神锐利, 神情中写满了天之骄子的高傲。 路星慵懒地往后一仰一倒,身下不怎么健康的椅子发出沉重的咯吱声, 双臂往后垫在头下,一头浅棕色的卷发蓬松地散开, 眯眼笑道:“这男人长得就一副欠操样。” 通讯那头的商人周多道:“你可别满嘴瓢了, 要让齐乐天知道,把你三条腿都打折。” 路星随意道:“来, 一屁股把我坐折。” 周多:“……” 周多:“我提醒你别靠近无尽星海,现在通缉令已经发出来了,无尽星海可是帝国的地盘,我告诉你,齐乐天可狠,抓到你,不管三七二十一肯定先暴打你一顿。” 路星:“你说晚了,我已经进了无尽星海。” 周多二话不说直接挂通讯器, 他是做黑市买卖的,与路星经常有生意上的往来, 这次接到通缉令,赶紧通知路星让他先跑路,没想到路星这么大胆, 直接进了无尽星海,这等于进入帝国的监控领域,他们所有的通话都会被帝国劫持,说不定不仅路星要倒大霉,他也要跟着遭殃。 帝国的监控室里,乐天面无表情地听着刚刚传来检测到的路星飞船通讯信号,身边的近卫听得冷汗直流,这路星的胆子未免大得离谱,说什么要偷上将,上将长得欠操,还要上将一屁股把他坐折,以上将的性格…… “马上将他逮捕!”乐天厉声道,是男人就说话算话!不干不是星际人。 那艘花花绿绿的可笑飞船一路摇摇晃晃地直接降临到星球的码头,码头外大批军队已经严阵以待,为首的正是齐乐天,他身上正散发着一股逼人的杀气。 飞船门打开了,士兵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对着打开的舱门射击。 乐天:“……”兄弟们别打坏地方了,差不多就行了。 舱门处升腾起射击所造成的浓浓烟雾,烟雾散开之后,一个身穿黑色机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机甲的颜色并非纯黑,在日光下闪耀着蓝色光芒,如宇宙星空般静谧的深蓝光线在纯黑的机甲上组成一个繁复的芒星图案。 路星微笑了笑,“你们打招呼的方式还真特别。” 乐天一言不发地摘下军帽,也立即从精神力中召唤出‘辉’,银色机甲如闪电般袭向黑色机甲,两人瞬间过了一拳,都被彼此的精神力所震撼。 乐天:“哇靠,他好猛,我喜欢。” 路星:“这装模作样的男人还挺强。” 两人瞬间又分开了,众人只看到银色与黑色短暂交错,分开的时候双方都毫发无伤,这已足够让他们对眼前这个星际海盗肃然起敬,能在上将一拳下来还不被击碎的机甲绝对是S级中的佼佼者。 路星收回机甲,露出大花衬衫和绵羊一样的卷发,双手对众人举了个投降的姿势,“长官好棒棒啊,我投降了。” 众人:“……” 乐天收回机甲,淡淡道:“你也不错。”对于强者,Alpha之间有种天然的尊重,他对于路星的怒气也压了下来。 路星收回手,将手背在身后,向前一步,与乐天面对面几乎只有一指的距离,他与齐乐天一样高,脸上挂着可爱的笑容,“你下手好重哦,吓得人家小心脏砰砰直跳。” 乐天:“……”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不会揍你,贱嗖嗖的。 “不是你劫持了莫萧。”乐天判断道。 路星挑了挑眉,“要给我生孩子的Omega可以绕我的飞船一圈,我没事抓个Omega干什么?” 乐天道:“你可以走了。” 路星嘻嘻一笑,“哎,你这人看上去挺不讲理,实际上还可以嘛。” 乐天懒得理他,转身就走,路星忙往前一步拦住了他,“长官,我帮你一起找,行不行?” 乐天瞥了他一眼,齐乐天的眼睛狭长锐利,一般人被他刻意地扫一眼就算不下跪也会腿软,路星依旧笑嘻嘻的,“我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再说了,那人用了我的标记,这件事也不算完全与我无关吧。” 乐天冷道:“不需要。” 周围的士兵直接围了上来,将路星隔绝在外,路星目送齐乐天离开,齐乐天行走之间长腿迈动,肌肉的纹路在紧绷的军裤下显露无疑,路星心道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乐天虽然人坐上了飞行器,心里却懊恼不已,齐乐天这个人性格又独又自傲,怎么可能接受星盗的帮助,希望那个路星能脸皮厚一点,千万不要轻易放弃。 因为排除了路星的嫌疑,莫萧的失踪又重新开始了研究,Omega是星际最珍贵的资源,更何况莫萧还是一个与齐乐天适配的Omega,可以说是整个星际都在戒严寻找莫萧。 乐天知道这小妹妹是自己逃婚去了,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反正他是面瘫,整天苦大仇深的别人也看不出来他真实的心情其实挺放松的。 晚上,乐天在家准备洗澡,心情很好地脱下衬衫欣赏自己的腹肌,因为Alpha强大的自愈能力,齐乐天的身上几乎一块疤都没有,八块漂亮的腹肌表面光滑得犹如精心打磨过的大理石,散发着健康强大的光泽。 身侧传来轻佻的口哨声,“长官,身材不错啊。” 乐天立即拢上衬衫,回头冷冷道:“你怎么进来的?” 路星正靠在敞开的窗台上,单脚屈膝,另一只脚吊儿郎当地荡在下面,大花衬衫在夜风中吹开,犹如一只漂亮的孔雀在夜风中炫耀自己的华彩。 “这可是我的老本行。”路星利落地跳下窗台,浅棕色卷毛在夜风中荡了一下,活像风中的蒲公英,看着竟然很娇憨。 乐天慢慢扣上扣子,在他扣扣子的时候,路星一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长官,考不考虑开拓下副业?” 乐天没搭理他,系好最后一颗扣子,冷冷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路星见齐乐天完全不理他,笑眯眯道:“长官给个机会嘛,我很有诚意帮你的。” “我说了不需要。”乐天冷淡道。 路星微笑了笑,“为什么?有一个这方面的高手帮忙不好吗?” 乐天干脆道:“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真固执,”路星嘟囔了一句,“我问你,你现在有头绪吗?” 乐天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说‘你又有何高见’? 路星耸了耸肩,道:“我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我们海盗圈子里的人做的。” 乐天道:“理由。” “长官,你真的太不了解行情了,”路星抱起手,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乐天,他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什么货物,正衡量着乐天的价值,“如果真的是海盗,要偷,也只会偷像你这样的Alpha。” 乐天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路星对他的言语冒犯他不是不生气,只是对于一个实力强悍的人,他有惜才之心,所以懒得再跟他计较,但路星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轻佻,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齐乐天不会放过他。 “长官,别生气,”路星伸手在胸口做了个下压平复呼吸的动作,“我说的只不过是实情罢了。” “以Omega的珍贵程度而言,但凡哪个Omega遭遇了什么不测,譬如你的这位未婚妻,恨不得出动整个星际去找,那样做,实在成本太高,太不划算了。” “但Alpha就不同了,Alpha虽然数量也相对稀少,但很多Alpha都是战士,意外死了人间蒸发也不奇怪。” “而且Alpha在黑市的价格相当可观,”路星摸了摸下巴,看着乐天的眼睛都在发亮,“像长官你这样的,不论是卖给那些寂寞的贵妇,还是有特殊癖好的Alpha,都价值连城啊。” 乐天:“系统,你听到没,像我这样的无论攻受都很有市场。” 系统:“……” 乐天:“而且我很贵。” 系统:“……”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乐天望着路星,沉着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是普通的偷盗事件。” 路星拍掌,“长官不仅长得好看,智商也不赖,看上去性格也不错,你真的不考虑开拓下副业吗?你这样的Alpha就算不是终身售卖,只卖出一天,不,一晚上,相信也会有许多富豪愿意为你一掷千金的。” 乐天:“这小子也太会夸人了。” 系统:“……”并不觉得他是在夸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接受你的意见,你可以走了。”乐天指了指大开的窗户。 路星皱了皱眉,他长得是完全无害的类型,狗眼浓眉羊毛卷,简直就像是橱窗里受孩子喜爱的王子玩偶活了,双手合十可怜巴巴道:“长官,你不能这样,我提供了有用的信息之后,就一脚把我踹开,太无情了吧,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协助你一起破了这件案子。”让他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冒用他的名义,他发誓一定会让那个人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 乐天盯着他,忽然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路星脸色一变,Alpha与Alpha之间的信息素因为个人能力的高低也会产生不亚于精神力攻击的压制性,路星微微一笑,眼睛却是冷的,也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乐天:“……哇靠,他的信息素怎么是车厘子味的……”怪值钱的。 而在路星的感受中,乐天的信息素是一种清新的淡淡甜味,那种味道他很难形容,因为两人实力的接近,他并不感到难受,反而觉得很有趣。 路星懒懒道:“长官,别那么凶嘛。” 乐天见信息素攻击对他毫无作用,也停止了,“你的实力很出众,为什么不考虑从军?” 路星噗嗤笑了出来,拉了拉自己敞开的大花衬衫,“品位不同,怎么从军?” 乐天冷冷地看着他,“每一个帝国的Alpha都该承担保卫帝国的责任。” 路星本想说去他妈的责任,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回去,嘻嘻笑道:“长官,如果我从军的话,能不能参与这个案子?” 乐天一口答应,“可以。” 路星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看上去像机灵的小动物,对着乐天单手向前转了两圈,弯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愿效忠于您,我的长官大人。” 第99章 强制标记3 乐天心想小伙子还会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明天来军部报道, 你现在可以走了。” “长官, 我没地方去,我只是一个很贫穷的星盗, 飞船是烂的,衣服也是捡的, ”路星双手合十,可怜巴巴道, “你看, 你这里这么大……” 乐天懒得理他,“自己找间房间去睡。” “我就知道我没跟错人, 您真是人美心善。”路星夸张地拧起眉,一副感动到不行的样子为齐乐天鼓掌。 乐天冷冷道:“可以出去了吗?” 路星立刻收回手,站的笔直向乐天敬了个礼,“晚安,长官大人。” 第二天乐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路星穿着大花衬衫正笑眯眯地坐在他床边。 乐天:“……他干嘛?” 系统不情不愿道:“拍你的照片。” 乐天:“……???” 路星笑眯眯道:“长官,你醒了,要我服侍你起床吗?” 乐天坐起身,“出去。” 路星从善如流, 没多说一句废话就走了。 乐天边穿衣服边道:“他拍我的照片干嘛?这么快就爱上我了?” 系统冷哼了一声,“你想多了, 他拿你的照片去卖钱。” 乐天:“……” 齐乐天身为帝国最受欢迎的Alpha,拥有数以千万的粉丝,而齐乐天因为严酷的性格和高冷的作风, 平民很难经常看到他,他出席会议时的一张记者照片都能炒到不菲的价格。 乐天再一次觉得自己真值钱哪,“他该不会拿去卖了以后……不分给我钱吧?” 系统:“……” 乐天精打细算,“讲道理我至少得分个三分之二吧。” 系统:“……你问他要。” 乐天当然干不出这种事,只能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换了齐乐天的性格,要知道路星这么欠,一定把路星赶出去。 路星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乐天坐下吃早饭(喝营养剂)的时候,也跟着一起坐下。 卫兵们见乐天没有反对,也没说什么。 路星拿着营养试剂一饮而尽,皱眉道:“我真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好喝的,长官,我认识一个地下餐厅,里面都是以前的饮食,非常不错,要不要我带你去试试?” 乐天心道兄弟你是天使吗?他高兴得快跳起来了,然而表面还是冷淡道:“补充能量是为了更好的投入战斗,不是为了享受。” 路星耸了耸肩,“无趣。” 乐天:“……”兄弟,你以后就知道哥有多会玩了,先放你一马。 结束了简短的用餐后,乐天招来亲信,“给他找一套合适的军服。” 路星立即伸手拒绝,“我不穿军服。” 乐天:“你昨晚答应我的。” 路星将手交叉放在餐桌上,眨巴着大眼睛小声道:“长官,我只答应做你的人,没有答应要穿军服,我必须坚持我的品位。” 乐天看了一眼他的大花衬衫,“品位?” 路星非常骄傲地昂起了头,“红原市场捡的,一看这大胆的用色,不羁的剪裁就知道肯定是出自某位大师的手笔。” 乐天:“上面写了‘红原旅游欢迎您’。” 路星:“还有宣传价值,这件衣服真的棒。” 乐天:“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 路星又笑了,他很爱笑,笑起来也很可爱,“军人的样子就是整齐的制服?长官,有点肤浅了吧。” 乐天懒得跟他辩,“你穿不穿?” 路星笑嘻嘻道:“我不穿。” 然后两个人就打起来了,乐天没有穿机甲,路星也没有,齐乐天拥有S级的体术,乐天操纵这具身体的时候,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格斗技巧本能地使用出来,一招一式都非常正统。 路星就不一样了,一看就是野路子,打架怎么阴怎么来,一直对着齐乐天的下三路攻击,要么就是去抓齐乐天的衬衣领子,齐乐天后跳一步,恼怒道:“你干什么?” 路星笑嘻嘻道:“打架啊,哦,我懂了,打架也该有打架的样子,是吗?” 乐天被他讥讽得无话可说,齐乐天本来就不是擅长做口舌争辩的人,他收了手,冷冷道:“不穿军服就不要进军部。” “没问题,”路星反正也没想去军部,“记得把资源共享就行了,长官,我有我自己做事的方式。” “你的做事方式就是不按规矩做事。”乐天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看透了这个看上去可爱无害的路星的本质。 Alpha的本质就是掠夺,这世上本就不存在无害的Alpha,有的只是伪装罢了。 路星仍然在笑,他的笑容就算你不喜欢,也绝不会讨厌,像是从来没见过阴暗般阳光灿烂的笑容,“长官,请相信我。” 乐天:相信你个屁,女主自导自演,你慢慢查吧。 系统:“不是女主,女主逃婚的时候被人抓了。” 乐天也惊了,“她有没有危险?”转念一想,她是女主应该没问题。 系统:“莫萧手上有你们的边防布置图,敌国抓的。” 乐天:“……”这世界还有这种阴谋剧情,一时让他很难适应,他还以为联盟只爱狗血玛丽苏。 乐天:“那还是去救吧。” 系统:“暂时不行,时间线不够,女主在敌国还得收个男配。” 乐天:“!!!这种情况下还后宫……”联盟,不愧是你…… 知道莫萧人虽然在敌国,但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有美男Alpha对她欲罢不能,乐天更是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就是愁这个路星,路星看着挺可爱的,但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乐天准备要去军部的时候又被路星拦住了,“长官,军部有进展会通知我们的,不如去黑市逛一逛?” 乐天当然是很想去了,但他还是依照齐乐天的人设,毫不动心道:“不去。” 路星拿出了充分的理由,“我们去黑市碰碰运气,虽然可能不是我们星盗这伙人干的,但一个这么名贵的Omega,除了黑市,没有其他地方能出手了。” 乐天假装思索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路星打量了一下乐天,“长官,你这样的装扮可不行。” 于是,乐天脱下了军装,换上了一身便服,路星左看右看,发觉齐乐天虽然穿着便服,但仍是肩膀板正胸膛挺起,总之一看就是个军人,他看着齐乐天的样子,觉得有点滑稽,忍不住笑了起来,“长官,你得收起你军人的样子,要不然我们根本进不去黑市。” 乐天当然也很想不那么端着,但这种样子已经刻在了齐乐天的骨血里,一行一坐都已经养成了既定的模式。 路星没办法,对他说:“如果别人问你,你就说是我请来的雇佣兵。” 乐天同意了。 齐乐天那张脸同样扎眼,不过那好办,联盟有短暂改变容貌的试剂,乐天喝了一管子,立刻变成了个相貌平平无奇的Alpha,说是路星的保镖也不违和。 路星的脸几乎相当于通行证,齐乐天也没想到黑市的入口竟然就光明正大地设置在帝国雕像的地下。 黑市的守门人没有怎么盘问两人,直接就放他们进去了。 无论是齐乐天还是乐天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乐天忍不住自己好奇的心情,眼角不停地乱瞄。 黑市真的是字面意思,一条黑色的甬道,两侧都拉上了黑色的幕布,每隔五米有两个气息不俗的Alpha守卫,路星轻声告诉他每道幕布背后都是不同的生意。 在这里,没有国家,没有善恶,甚至没有ABO的区分,只要你有钱,你就是老大。 乐天皱眉道:“这是非法的。” 路星笑了笑,“长……这世界上非法的事情有很多,你永远无法让他们消失。” 乐天:“存在不一定代表合理。” 路星没有再跟他争辩,在他心里,像齐乐天这样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老天又赐给他完美的身体,他这样的人从来不知道烦恼是什么,这个世界对他太友好,以致于他看不到世界的黑暗面。 于是路星停在一块黑色幕布前,对乐天笑意盈盈道:“欢迎来到真实世界。”他的瞳孔闪亮,几乎不掩饰他的恶意。 乐天依旧很淡定,哥什么没见过,微一低头走入了幕布之中。 只有五米宽的幕布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眼望过去像个倒立的金字塔,下面的舞台至少有三十米长,座位上黑压压地坐满了人,男男女女各种味道飘散,乐天皱了皱眉,正要退出去,却被路星搂住了肩膀,他侧对着乐天,露出大白牙,“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走,找个位置坐下。” 路星似乎对这里很熟,轻车熟路地带着乐天找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他们两边的座位都没有人,但这个位置的角度不算差,坐在座位上乐天能把下面的舞台尽收眼底。 舞台上,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上台,他一上台,下面的人全安静了,他面带笑容地打开了全息屏,屏幕上投射出一个青年的身影,青年身形瘦弱,皮肤白皙,长得还算秀美,他蜷缩在笼子里,紧紧地抱住自己。 “这一位是来自德哈卡星球的Omega,27岁,生育过三次,每一次,”穿燕尾服的男人神秘地停顿了一下,“每一次他都生出了非常优秀的Alpha。” 接下来就是三张婴儿的照片,照片上写着检测的结果,Alpha的数值都算高。 下面已经激动地开始报价了。 乐天明白了,这是这个星球的人口买卖,他立即坐不住了,正要起身却被路星拉下,“这件事我们可以慢慢来,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乐天疾言厉色道:“这是在犯罪!” 路星微笑了笑,“谁不知道这是在犯罪呢?”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这个Omega已经被拍卖出去了,全息影像瞬间变成了真人,笼子里的青年彷徨无助地望着人群,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一个高大的Alpha上台将他抱走了。 “你知道吗?”路星凑到乐天的耳边,他吐出的气流是温暖的,说出的话却很冷酷,“如果没有这个Alpha把他买下,那个Omega将会被卖到地下妓院,日日夜夜被无数的人操,肚子里不知道会怀上多少野种,而现在他最起码能知道他孩子的每一任父亲是谁,生下的孩子也都得到了很好的保障,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乐天愤怒地转头,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这是犯罪!” 路星单手撑住白皙的面颊,笑意柔和,“那么,你又能怎么样呢?” 马上,路星就为自己对齐乐天的挑衅感到了后悔,因为齐乐天竟然直接召唤出了机甲冲上了舞台,“这里所有人都听好,你们违反了帝国安全保护法第三十七条,我以帝国上将的名义逮捕你们!” 路星惊呆了,“天,他是蠢蛋吗?” 第100章 强制标记4 ‘辉’这套机甲从齐乐天三岁起就开始淬炼制造,与齐乐天一样天生为战斗而生, 座位上的人许多自己本身就是Alpha, 已经穿上了自己的机甲逃窜,而更多的是保镖们, 勇往直前地挡住齐乐天,还有黑市本身的守卫, 一时之间乐天被上百机甲团团围住。 路星好整以暇地坐在下面,懒洋洋地把长腿翘到前面座位的椅背上, 看戏一样, 如果有小零食的话,他一定愿意吃点, 他倒要看看齐乐天今天怎么脱身。 乐天看着四周五颜六色的战甲一点都不慌,“妈妈,我今天要打一百个,我们一起冲冲冲!” 系统:“……你自己冲吧,妈妈冲不动了。” 上次在训练场包括在码头,乐天使用的都是‘辉’的训练模式,这次他直接用精神力将‘辉’切换到作战模式,银色机甲的鳞片表面瞬间探出无数个人眼不可见的细密小孔。 乐天心中大喝一声, “冲鸭!为了正义!” 银色机甲化身火炮,混合着精神力的子弹以超强力速度喷射而出, 随着‘辉’的飞起跳跃,形成一道光彩华美的光弧。 乐天:“突突突突突突!Biubiubiubiubiu!打死你们这些龟孙!”贩卖人口把你们能的,都给爷死! 系统:“……”求求你别配音了。 座位上的路星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银色机甲如同战神一般打爆了数百台机甲, 腾空而起从掌心射出数道光网,将在场没来得及逃走的人全部捕捉,乐天飞在空中,内心豪情万丈,“我就是正义的小使者!” 系统:“……”谁来救救它…… 路星看着齐乐天缓缓落到他身前,银色机甲褪去,药剂已经失效,露出了齐乐天俊美正直的脸孔,他似乎对路星感到很愤怒,还有一丝淡淡的失望,“帝国的军人,应当以维护帝国的正义为己任,就算你没有穿军服,也一样是帝国的军人!” 路星这辈子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帝国的军人这种可笑的身份,他压下怒火和心头另一些奇怪的情绪,勉强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上将认为自己今天做了一件好事?” “是分内的事。”乐天拿起通讯器召唤军部,“对,坐标帝国雕像地底2837m,马上来。” 路星的脸色变差了,他的脸一冷下来,阴冷的气息就慢慢覆盖了无害的气质,淡淡道:“上将,你这样做,我以后说不定会上星球缉杀令的。” “我保护你。”乐天不假思索道。 路星怔住了,随即反应过来之后,脸上也没有半点谢意,“长官,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知道星球缉杀令意味着什么吗?” 乐天坦然道:“不知道。” 路星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讽刺笑容。 乐天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天经地义一样道:“我保护你。” 路星脸色变了几下,转身离开了,他似乎有点生气,经过一个被光网捆住不能动弹的人时,狠狠地踢了对方一脚。 乐天:“哼,我一个能打一万个,我怕谁?” 系统:“路星的能力比你强。” 乐天:“我知道,所以我才这么说的,随便意思意思嘛,反正他也不需要我保护。” 系统:“……”臭男人! 帝国的军队来得很快,把乐天抓住的人全带回了军部,乐天调出了自己机甲记录的影像,“一个一个去抓!” 那个被卖出去的Omega也被救了下来,他似乎很害怕,一直紧紧地抱着自己,惶恐地低着头。 齐乐天不擅长安慰人,更不擅长安慰Omega,对部下道:“送他去救助院,再派人看看他有没有受伤,”看着开始掉眼泪的青年,乐天又道:“帮他去查一查,他的几个孩子都在哪。” 那个Omega听到了乐天这句吩咐才终于抬起了头,眼里含着泪道:“谢谢你。” 乐天没回应,转身走了。 黑市的确是一张庞大到乐天无法想象的网,光被抓回去的人中就有好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齐乐天的通讯器差点都要被打爆了。 乐天边走边跟通讯器那头的联合部长交谈。 联合部长:“上将,商盟的赵公子你看……” 乐天淡淡道:“免谈。” 联合部长也知道齐乐天的个性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也是被求得没办法才厚着脸皮来试着说说情,他只好道:“那么能否从轻发落?毕竟有这么多人,很多都是帝国的精英……” 乐天的脚步停住了。 提前回到齐家的路星从门内走出来,他听到了部长与齐乐天的通话,靠在门框上很好奇齐乐天会怎么回答。 乐天直视着联合部长的眼睛,即使知道眼前的齐乐天只是全息影像,部长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颤抖。 “渣滓不配称为精英。”乐天冷酷地说完,直接挂了通讯,风一样地从路星身边走过,对部下道:“去,把我的通讯设置成不可接通,所有通讯必须先经过军部的筛选。” 部下道:“是。” 乐天继续掷地有声道:“还有,谁再来求情的,与那些人同罪。” 路星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勾唇笑道:“长官,你这样会引起众怒的。” 乐天微微偏过头,俊美的侧脸如同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像,“我从来不是因为谁高兴而活着。”哼,爷94拽。 路星脸色又变了几下,等齐乐天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小声道:“蠢蛋。” 乐天进了自己的房间才露出了真正的嘴脸,“系统,你看见没,我好猛,我突突突突突,他们就倒下了,哇塞,我真的太猛了,也太帅了,不行……” 系统忽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乐天郑重道:“我得撸一发。” 这种热血的时候怎么能不撸一发抒发自己的心情呢? 于是乐天愉快地在卫生间撸了一发,并且对自己的持久力点了三十二个赞。 撸完的乐天进入贤者模式,开始摸下巴分析,“我感觉这个路星有点黑啊。” 系统:“他的身世很坎坷。” 乐天:“有多坎坷,说来听听?” 系统说完以后,乐天也沉默了,“哎,孩子确实不容易。” 系统:“所以你能放过他吗?” 乐天:“瞎说什么呢,当然是要用我温暖的怀抱来让他感受到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然后走上正途,获得光明的未来。” 系统:“……”它跟着乐天跑了几个世界,还没见到过一个男主有好下场的。 乐天理直气壮道:“那还不是你们联盟的问题,是我不想吗?是你们非要我死啊。” 系统:“你可以不招惹他们的。” 乐天严肃道:“这么一个帅哥哥摆在我面前,你跟我说不招惹?就像我这么一个大名鼎鼎的通缉犯摆在你面前,你能忍得住不绑定吗?” 系统:“别说了……”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路星一个人坐在齐家的花园里,花园里种了很多白玫瑰,高贵优雅,象征着这个家族的品格,路星面无表情地摘了一朵,还是不解气,又摘了好几朵。 “那是我母亲亲手种的。”身后传来齐乐天严肃的声音。 路星转过脸,露出大大的笑容,举起双手道:“抱歉。” 齐乐天坐到他对面,把桌上的白玫瑰拢在一起,“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是因为喜欢才种的。” 路星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齐乐天缓缓道:“其实你很有天赋……” “停,不用说下去了。”路星笑眯眯地阻止,齐乐天反正一开口就是让他从军。 齐乐天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道:“今天的确牵连了你,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这是他第三次说要保护路星了,路星脸上的笑意淡了,“不需要,我自己能应付。” 齐乐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坐了一会儿,把桌上拢起来的白玫瑰往路星面前一推,“你喜欢,送给你。” 路星:“……” 说完,齐乐天起身欲走,却被路星叫住,路星手捧着一大捧白玫瑰歪着头对齐乐天笑道:“长官,不要随便送男人花啊,尤其是玫瑰。” 白玫瑰的花语是纯洁的爱情,也是齐乐天母亲心中最深的遗憾,她种这些白玫瑰,是给齐乐天的父亲看的,时时刻刻提醒齐乐天的父亲他们之间只是肮脏的结合,而非纯洁的爱情。 齐乐天微微低下头,他长得其实与柔美的母亲很相似,只是Alpha天生的上位者的气质与他冷酷的性格削弱了这股柔美,“你不喜欢的话,就扔了吧。” 齐乐天走后,路星举起手中的白玫瑰要扔,想了想还是没忍心,这可是白玫瑰,在植物稀缺的星球上一支就价值百金。 路星一手捧着玫瑰,一手对着通讯拨通了周多的通讯。 周多接起来发现是路星,怪叫道:“你还没死啊?”现在整个黑市都乱套了,帝国军部像发疯一样想搞死黑市,听说都是路星搞的鬼,现在很多人都在追杀路星。 路星皮笑肉不笑道:“你看上去很失望啊?” 周多忙赔笑道:“当然不是了,我还想跟你做生意呢,说吧,联系我是又偷到了什么好东西?” 路星淡淡道:“这次是不是卖,是买。” 周多一脸活见鬼的表情,路星是出了名的抠,一向只进不出的,忙道:“你要买什么?”他得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宰他一笔才行。 “针对Alpha的麻醉剂,要最强力的,”路星像是看穿了周多想勒索他的意图,不紧不慢道,“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要是报价高了,我下次卖东西的时候再从你身上赚回来就是了。” 周多:“……好吧,一千金,成本价了啊,再低真没有了。” 路星低头数了数手里的白玫瑰,不多不少正好十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成交。” 很快,周多就直接将麻醉剂由通讯设备直接寄了过来,麻醉剂的大小不过拇指盖,圆形,薄的像一张纸,刚好够通讯传输。 周多得意道:“这可是稀罕货,你也是问得巧,我最近抢了两支,这支就给你了了。” “两支?”路星把玩着手中小小的纸片,挑眉道,“这东西效果怎么样?” 周多打包票道:“再顶级的Alpha,只要贴上,精神力立刻断开连接,以Alpha的强弱不同,一般Alpha至少三天,强的就不清楚了,反正贴上去肯定有用。” “行。”路星刚想关闭通讯,周多已叫起来了,“钱,钱。” 路星微微一笑,“下次卖东西的时候给你算便宜点。”直接挂断了通讯,对周多设置了一周的屏蔽。 奸商周多整天坑人,没想到被路星坑了一千金,气得在那头捶胸顿足,一千金哪!他得再卖多少东西才能赚回来! 路星捧着花,把麻醉剂藏在口袋里,摇摇晃晃地进了屋内,把花随手放在了桌上,问卫兵道:“上将呢?” “上将去救助院了。”卫兵道,齐乐天走的时候提高了路星的权限,所以卫兵直接把齐乐天的行踪告诉了路星,路星说要去看看,还给路星准备了飞行器。 救助院这个地方路星也听过,帝国收留一些失去生育能力或者丈夫的Omega专属地,不过路星对此嗤之以鼻,这种地方除了拿来作秀宣传,没有它的第二个用处。 飞行器停下了,路星走下飞行器,眼前是一道白色的漂亮拱门,上面写着救助院三个大字,没有其他宣传标语,很干净简单。 路星走进院内,立即有人出来了,是个年长的女性Omega,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额头上还有一些陈旧的伤疤,突然见到一个Alpha出现在这里,她的神情有点紧张,“你好,请问你找谁?” 路星露出他招牌的可爱笑容,“我来找上将。”指了指他身后刻有齐家家徽的飞行器。 那个Omega松了口气,对路星也微微一笑,“还是第一次有除了上将以外的Alpha来到这里,所以我刚刚有点紧张,很抱歉。” 那个Omega明叫周天兰,是这家救助院的负责人,周天兰带着路星去找齐乐天,一路上路星一直在套周天兰的话,Omega天生心性单纯,再加上路星是齐家的人,所以周天兰毫不设防,把齐乐天与这家救助院的事几乎全告诉了路星。 “这里都是由上将个人资助的,上将很关心这里的Omega,有空就会来看看。” “哦?我以为上将很讨厌Omega。”路星不动声色道,甚至暗暗在想齐乐天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就喜欢失去生育能力的Omega。 周天兰笑道:“怎么会,上将从来不会因为对方是Alpha或者Omega就存有偏见,他不讨厌任何人。” 在别人眼里冷酷不近人情的齐乐天,在周天兰的口中却是个温情脉脉的大好人。 路星心道齐乐天难道还真是个双面人? 救助院的小院子有很多漂亮的仿真植物,仿真植物间三三两两设置着可爱的蘑菇座位,乐天面无表情地把三个孩子的资料递给了那个被拍卖的Omega陈清。 陈清抚摸着孩子的照片簌簌掉泪。 周天兰与路星远远看着,周天兰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先走吧,看来上将有话要跟他说。” 路星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跟周天兰走开以后找了个借口又折了回来偷听。 “我……我……”陈清抱着资料抽噎哭泣,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的神情非常痛苦,手上的资料也已经被扭曲揉皱。 路星冷笑了一声,齐乐天这蠢蛋,以为给他找回了孩子,别人就会对他感激涕零吗? “你不想见他们?”齐乐天严肃的声音传来。 陈清边哭边道:“孩、孩子是无辜的……但是一看到他们,我就想到……”想到那些黑暗的日子里,自己就像一个生育的工具,毫无尊严,对于那些孩子,他心里的恨意甚至远大过于本能的母爱,或许孩子的确是无辜的,但他不是圣人,阻止不了自己的恐惧和迁怒。 齐乐天从他怀里抽回了资料,“那就忘了吧。” 陈清泪眼婆娑地抬头,满脸地不解。 “孩子是无辜的,”齐乐天把资料重新卷好,淡淡道,“你也是。” “你有权利拒绝做他们的母亲,”齐乐天站起了身,“他们的父亲我已经处决了,他们都是优秀的Alpha,军部会接手照顾,感谢你生育了三位优秀的未来战士,从今以后你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齐乐天戴上军帽转身。 “等……等等……”陈清着急地起身,“那他们会恨我吗?” 路星看到齐乐天冷淡的眼眸微微闪了闪,结冰一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温情,“他们不会的。” 齐乐天直直地向路星藏身处走去,斜了他一眼,路星举起双手又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亦步亦趋地跟在齐乐天身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Omega正坐在原地又哭又笑,脸上全是劫后余生的解脱。 路星转过头看着步履稳健的齐乐天,心头那股怪异的情绪再次涌上。 两人一直走到了救助院的边界,救助院的一面靠海,当然是人造海,清澈见底的蓝色海洋迷人干净,即使是假的,也令人感到放松。 “你来找我?”乐天道。 路星道:“嗯。” 乐天道:“有什么事吗?” 路星沉默了一会,道:“来看看。” 乐天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一样关心他。” 谁他妈关心那个Omega了,老子是来整你的,路星脸扭曲了几下,笑都笑不出来了,道:“我一直以为将军很讨厌Omega。” “不讨厌。”乐天直接道。 路星道:“我能问问您为什么对那个Omega那么关心吗?” 乐天沉默了很久,久到路星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缓缓道:“他与我的母亲很像。” 路星怔住,“怎么会,我听说上将的母亲是一位血统非常尊贵的女性Omega。”与那位被拍卖的青年Omega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她是因为意外才被我父亲标记的,抑制剂失效,男友的临时标记不够强悍,她的信息素对我父亲来说吸引力又极大……”齐乐天长长的睫毛瞬了下来,在路星眼中竟有一股脆弱的感觉,“她不想嫁给我的父亲,也并不想生育我……一切都只是个错误的意外。” 齐乐天抬头望向虚假的大海,“如果所有的Alpha都能克制自己,Omega就不会受到伤害。” 也不会再有像他这样不被期待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 “她每天都会种一支白玫瑰来悼念她逝去的纯洁与爱情,”齐乐天说话的语气与平时一样平淡,路星却从中体会到了浓浓的悲伤,“她从来没抱过我一下,在我三岁那年她就自杀了。” 路星再一次感受到了震惊,他原以为像齐乐天这样的人,人生是完美的,从来没遇到过任何的挫折与灰暗,要不然他哪来那么多的天真? 齐乐天继续道:“我不怪她,我一点也不怪她,只是很遗憾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她可以选择离开。” Omega天生的母性与对自由的向往拉扯撕碎了齐乐天的母亲,最终使她走向了死亡。 齐乐天说完了,对已完全陷入怔忪的路星道:“最近外面不安全,你还是留在家里吧,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家…… 路星站在原地,海风吹过他蓬松的卷发,头发凌乱地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打开通讯,接通了周多,周多一接通就鬼叫着让他给钱,路星直接把麻醉剂传了回去,“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周多气道:“你是不是在麻醉剂里下了什么手脚,你故意耍我,你知道针对Alpha的麻醉剂有多难搞到手吗?!” 这时,路星敏锐地听到了脚步声,立即切断通讯回过身,齐乐天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路星忽然感到一阵慌乱,结结巴巴道:“你、你别误会……这、这个不是想针对你的……” 齐乐天静静地看着他,神情板正没有丝毫变化,“我相信你。” “砰砰砰”……是什么声音那么大? 心脏开始脱离他的控制慢慢跳动得越来越快……路星抿了抿唇,甚至感觉到了一点愤怒,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让人心动的鬼话? 第101章 强制标记5 齐乐天似乎对路星的心情变化一无所知,很淡然道:“要吃了午饭再走吗?” 路星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了, 那丝奇怪的心绪越来越庞大, 他突然变得有些不像自己,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邀请, “要不要去上次我提过的那家地下餐厅?” 还没等齐乐天回答,他已急忙解释道:“严格来说它也不算非法, 只不过价格昂贵一些,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的税收问题……”说到最后,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原本在路星心里这种事不值一提, 根本不能称为问题,合理地敛财有什么错?面对板正严肃的齐乐天时, 他却不由得感到了心虚。 乐天的眼里流露一丝淡淡笑意,“世界上总存在着一些非法的行为,连我也不可能让它们彻底消失。” 类似调侃一样的话语令路星红了脸,他不好意思地侧过脸笑了起来,海风吹散了他的笑声,路星慢慢走到乐天面前,“长官,我带你去新的美食世界。” 乐天太快乐了, 他早就喝够了那些完全没味的营养液,高高兴兴地跟着路星去了地下餐厅, 当然两个人都服了易容药剂,现在他们俩都不方便露面。 地下餐厅看上去果然比黑市正常多了,只是位置隐蔽了一点, 里面的样子与现代的餐厅基本一致,乐天总算感觉到了一点熟悉的味道。 这里的菜单是全息投影,乐天看着一道道熟悉的菜差点流口水,但为了不崩人设,还得装作一副‘哎呀,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东西’的神情,眉头紧皱,目光不解地望向路星。 路星见到齐乐天这样的神情,竟觉得眼前迷茫无助的将军有点可爱,耐心地一一向齐乐天解释了起来,他费尽浑身的力气与口舌向齐乐天描述什么是鱼香茄子。 乐天一边在心里偷笑一边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路星说得口干舌燥,乐天才道:“不如我们点这道菜试试看?” 路星点头,“这里的很多菜都不错,我点几样你看看喜不喜欢。” 抠门到了极点的路星破天荒地点了好几道天价菜。 乐天吃到第一口米饭的时候差点感动落泪了,啊,就是这个味。 路星见齐乐天眼睛微微眯起,微笑道:“喜欢吗?” 齐乐天点点头,“很奇妙的味道。” 路星:“喜欢就好,我们可以常来。” 结账的时候,乐天刚想用自己的指纹,路星抢先一步付了账。 乐天:买单的男人最帅嗷。 两人出去上了飞行器以后,乐天道:“你不是说你很穷?” 刚刚那一单可是结了将近两千金,实在价值不菲,按照这个星际的货币来计算,普通人可能一辈子也赚不到两千金。 路星掩饰道:“我跟这家店的老板很熟,记账就行了。” “哦,”乐天心道我假装信了,谁让哥是傻白甜呢,“记账也不好,你不是说这里很昂贵,该支付的还是支付吧,如果缺钱,我可以开放我的权限给你。” 几乎可以称得上星际富豪榜前三位的路星心头涌上一阵心虚,忍不住道:“上将,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乐天不以为然道:“你是我的部下。”又加了一句,“很看重的部下。” 路星道:“如果我说,我根本不想成为军人呢?” 乐天道:“你已经是了。” 路星哑口无言,像齐乐天这样一根筋的人,真的有让人闭嘴的本事。 莫萧还是没有消息,路星也留在了齐宅,但他已经不想再去找究竟是谁冒充了他的印记,他现在全部的兴趣都在齐乐天身上。 齐乐天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他的生活就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式,每天该做什么,包括该说的话,总是那么一板一眼,原本这样无趣的人,路星应该是讨厌的,可他就是觉得齐乐天……很可爱。 “来。” 玫瑰园里,乐天与路星面对面站着,两人都穿着宽松的格斗服。 自从路星来了之后,齐乐天单调的生活里就多了一样——与路星训练体术。 两个体形相似的人瞬间交缠打斗在一起,路星依旧是野路子,齐乐天没指责他,似乎就是想以此来提升自己。 修长的手臂绕过乐天的胸前,路星已经把手探进了乐天宽松的格斗服,五指一挠,乐天瞬间软了下来,偏过头红着脸道:“不是说好不用这招?”齐乐天很怕痒,怕到别人一碰他的皮肤,他就会不由得身体发软。 这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是致命的,但还好没人知道他的秘密。 为了方便格斗,路星把略长的卷发扎成了一个高高的丸子头,看上去更可爱了,他笑眯眯道:“上将,我早说过我们这种打法没有说好的。”他边说边又挠了一下齐乐天的腰,齐乐天立即软倒在他身上,“行了,放手吧。” 路星没为难他,松了手,手臂从齐乐天的衣服里抽出来时,摩擦过齐乐天光滑的肌肤不禁有点心猿意马,“上将,不如我们试试信息素切磋一下?” 齐乐天拢了拢略敞开的格斗袍,“不好把握,会受伤。” “不会。”路星斩钉截铁道。 Alpha之间的信息素是相互排斥压制的,稍弱的那一方就会很难受,严重的可能直接精神力崩溃。 两人释放信息素之后乐天才知道路星这小子哪里是要切磋,简直就他妈是在调情,香甜的车厘子味包围住乐天的信息素,平心而论,路星的信息素要比乐天的强,因为乐天尝试突破包围圈的时候,路星的信息素会柔和但不容拒绝地栓住他,不让他逃跑。 信息素的攻击所消耗的体力不亚于身体格斗,三分钟之后,乐天就已经感觉到浑身冒汗了,路星也差不多,绵羊卷的头发湿漉漉地打卷,乐天收回了信息素,“就到这里吧。” 路星也收了回去,乐天的信息素一股清淡的甜味,虽然同为Alpha,路星一点也不排斥他的的信息素,甚至某一瞬间他产生了……标记眼前这个人男人的冲动,明明都是ALpha…… 乐天捋了捋额头的湿发,“我去洗一下。” 路星一个箭步上前,自然地勾在乐天肩膀上,“长官,一起啊。” “不太好吧。”乐天皱眉道。 路星马上摆出一副哭丧脸:“长官,你是不是嫌弃我出身贫穷,品行不端,我已经改正偷盗的行为了,长官,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乐天:“……好吧。”小伙子能说会道的,我喜欢嗷,爷最爱的浴室play它来啦。 齐乐天除了自己房间的浴室之外,还有一间专门用来沐浴的浴室,齐乐天有时候也会在这里练习水下格斗。 两人在浴室里解格斗服,路星站在齐乐天身后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齐乐天虽然是战士,但他一身的好皮肉常年隐藏在机甲和军服之下竟非常的白皙,看上去柔软光滑,简直让人忍不住想去触摸。 路星这么想着,也就做了,伸手摸了一把齐乐天的背,乐天抖了抖,回身疑惑地看着他。 路星微微笑了笑,“上将的背好结实。” 同为Alpha,齐乐天对路星的行为自然不会多想,也看了一眼路星,发现路星身上有不少疤痕,皱眉道:“哪来的?” Alpha都有自愈能力,更不提路星与他是同等级的Alpha,按道理路星不该这样伤痕累累。 路星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小时候受的伤。” 他见齐乐天皱着眉盯着看,忽然伸手抓住齐乐天的胳膊往自己腹肌上一盖,“上将摸摸,还能摸得出痕迹呢。” 乐天没跟他客气,重重地摸了两把,路星闷哼一声,乐天还无辜道:“现在还疼?” 路星心道你这样摸我,我没感觉除非我是死人,不过看齐乐天一脸禁欲二十多年的样子,估计什么都不懂,于是低声道:“有点,上将替我揉揉?” 乐天心道小兔崽子还会耍小心机呢我太他妈喜欢了。 齐乐天的掌心很温暖,跟他背上的肌肤看上去一样柔嫩,温柔地抚过路星身上陈旧的伤疤,“以后你是我的部下,我会保护你。” 再这样下去,路星要忍不住了,齐乐天的信息素不会勾起他的反应,可齐乐天这个人,简直勾人而不自知,路星没犹豫,在齐乐天看出来之前,忙先下了水。 乐天悠闲地背过手,看着路星几乎狼狈地跳入浴池,要不是因为他面瘫,他早就哈哈大笑了,小伙子,跟爷飙车,你还是嫩了点。 乐天也慢慢地下了水。 两人面对面坐在浴池里,路星的羊毛卷一湿,搭在光洁的额边像个异国的小王子,不过乐天刚刚摸他腹肌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人长得无害,本钱可是猛得很。 路星撩起水,神情有点闪躲,忽然不好意思再去看齐乐天,倒是乐天道:“我帮你搓背?” 路星犹豫了一会儿,红着脸道:“好。” 路星的背与齐乐天不一样,颜色斑驳,很显然是曾经受过很多伤,因为新伤又添旧伤,恢复的时间不一样,造成了颜色的深浅不一,虽然乐天已经知道路星坎坷的身世,还是觉得这个世界男主有点可怜,成长型男主就是这点不好,开始的时候就要磕磕绊绊头破血流。 因为乐天动作的缓慢,路星意识到了什么,他忽然抓住齐乐天的手,低声道:“上将,同情对于我来说是一种侮辱。” “不是同情,是敬佩,”乐天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了不起。” 路星几乎在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流在脑海中翻涌,他放开齐乐天的手,匆匆道:“我洗完了。”逃也似的上了岸,抓了毛巾就跑。 乐天眨巴着眼睛道:“不会吧,这么不禁撩?” 系统:“……人家很纯情的,你别祸害他了。” 乐天:“我寻思他那么会说骚话。”原来只是个嘴巴选手。 路星狂奔出去,靠在浴室外面的墙上,心跳又是上了一百八十迈,下面更是突兀地起了反应,他竟然对一个Alpha从心灵到身体都产生了那样强烈的渴望……路星慢慢捂住了脸,他好像快完蛋了。 第102章 强制标记6 与齐乐天一样,路星也几乎没有与Omega接触过, 这种汹涌的情潮对他来说是那么陌生, 又那么令他激动,浴室里水声还在传来, 路星挣扎了一下,还是自暴自弃地把手伸了下去。 脑海中不断浮现齐乐天的各种样子, 身着银色机甲飞上上空的,板着脸呵斥他的, 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要保护他的…… 路星低吼一声, 释放了出来,望着手上的痕迹, 路星苦笑了一下,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对齐乐天这样的人产生欲望,是贪念吧?因为齐乐天实在太像他理想的样子,所以才产生了这样不切实际的念头,就是这样,只是欲望而已。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穿戴整齐的乐天已经走了出来,俯身对靠在门边的路星道。 路星吓了一跳, 慌忙把手藏在背后。 “手怎么了?”乐天伸手去抓,路星原地跳了起来, 披着的浴巾掉落,露出明显发泄过的部位。 乐天:“……”小伙子咋回事,想撸叫我啊, 咱们可以互帮互助。 路星尴尬得要命,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干脆一言不发地抓起浴巾走了。 乐天:“他喜欢我。” 系统:“……”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什么时候已不感到意外,还有什么时候会进屏蔽,它都已经给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乐天:“哎,咋不表白呢,他要不表白,哪会知道有多容易?” 系统:“……”谁知道你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内心里是这种人。 乐天反思自己是不是演得太过,也应该给路星一点小破绽小机会,要不然像路星这种纯情的嘴巴选手说不定在脑海里把已经把齐乐天干得翻天覆地,现实中碰见齐乐天还要规规矩矩地说一声‘长官好’。 晚上,饭桌上乐天还是没看到路星,心道这小子脸皮也忒薄了,没见面的时候不还扬言说他欠草,乐天对卫兵道:“路星呢?” “他出去了。”卫兵道。 乐天皱了眉,“不是说最近危险,让他不要出去。” 卫兵沉默,路星的权限是很自由的,他要出去,除了齐乐天,其他人哪里有资格拦他。 乐天拨通了路星的通讯,通讯那边却很嘈杂,似乎是在什么很热闹的地方,有人尖叫还有歌声。 路星没有开全息,只有他的声音传来,“长官,我在外面玩。” 乐天:“外面很不安全,回来吧。” 路星沉默了一会儿,“我再玩会,放心,不会有事的。”直接挂断了通讯。 乐天感觉自己仿佛养了个叛逆的儿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路星人在帝国,只要在帝国,就没有乐天找不到的人,顺着通讯定位,乐天发现路星去的地方是一家卖春馆。 乐天:“……”卧槽,说好的纯情呢! 这家卖春馆是帝国唯一一家合法经营的,乐天犹豫了半天,还是变了张脸去了,店子果然很正规,在门口刷指纹,实名制,未成年的不让进。 乐天没办法了,齐乐天的身份不可能去这种地方,只好悻悻地从排队的队伍里出来了,虽然变了张脸,乐天还给自己戴了帽子口罩,穿了件黑色风衣,他身形纤长挺拔行动如风,经过拐角时却被一个壮汉拦了下来。 乐天疑惑地看向他。 壮汉眼睛盯着乐天露出来的白皙额头,“多少钱?” 那人大概把乐天当成馆子附近卖春的小野猫了,在这里乐天不方便暴露身份,于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释放出了一点信息素,“滚。” 壮汉没有因他凌厉的眼神感到恐惧,反而兴奋得几乎抽搐起来,乐天能看到他的眼角和嘴唇都在发抖,对系统道:“怎么回事?” 系统:“这人嗑药了。” 这座星球同样有违禁品,服用以后会短暂地兴奋,甚至对攻击性的信息素反向上瘾,这对很多特殊癖好的人来说是干Alpha必用的药品。 乐天懒得理他,刚想绕过去,壮汉出了手想去拉他,没等乐天揍他,侧面突然飞出一脚,将壮汉直接踢进了街边的墙体,发出沉重的‘嘭’声,乐天回过头,“路星?” “长官是来找我的吗?”路星压抑着怒气道。 乐天点头,“外面很不安全。” “那么长官就以为自己很安全吗?”路星简直气炸了,因为难以解释的欲望,他来到了卖春馆,但无论是店里的Alpha还是Omega,都不能引起他一丝一毫的兴趣,正当他烦闷地走出店内时,却闻道了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还有那个人摸向齐乐天的手。 齐乐天这样的人也是他配触碰的? 乐天觉得路星的火简直莫名其妙,于是拧眉道:“那你呢?卖春馆?那是军人该去的地方吗?” “去他妈的军人。”路星真是烦透了齐乐天见了他就离不开那几句,仿佛他在齐乐天的心中只有劝他从军一个价值。 齐乐天正要再说,忽然被路星抱住了腰,“你……”在他要斥责的时候,大脑中骤然传来一阵醉意,手脚随着熏人的味道慢慢垂了下来。 路星把人抗到肩上,从精神力中召唤住机甲,直接飞上了天,带着齐乐天来到了一处酒店。 “一间房。”路星冷冷道。 接待人员看了一眼路星肩头看不清脸的人道:“要A试剂吗?” A试剂正是刚刚壮汉所服用的违禁品,尽管齐乐天现在软得手脚都不能动,身上Alpha的气息还是很浓。 路星瞥了肩头的齐乐天一眼,“不需要。” 乐天:“小星星变得好快啊,刚刚撸一把都脸红的人,这就开房了。” 系统:“……Alpha天生不是承受方,会很痛的。” 乐天:“Alpha不是,我是。” 系统:“……” ‘醉了’的齐乐天不能动弹地被路星扔在了床上,路星对他使用的应该是那天他通讯中所提到的麻醉剂,乐天连舌头都麻木的不能动了。 路星那天确实是把麻醉剂退给了周多,转念一想,市场上突然出现这样的强力麻醉剂,是不是用来针对齐乐天的,最近齐乐天正处在风口浪尖,所以路星还是花了大价钱买了回来,被周多狠狠地宰了一笔。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路星一直把两片麻醉剂带在了身边。 看着躺在床上因为醉意,睫毛扇动都分外困难的齐乐天,路星心里终于承认了,他之所以一直携带着麻醉剂,是因为他潜意识里期盼着这样一幕的到来。 冲动之下做是这样做了,路星却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只坐在床前的沙发上干巴巴道:“长官,你现在还觉得你安全吗?” 乐天说不出话来,要不然一定说,小伙子别闹了,要干就干,别整这些不必要的口嗨流程。 易容试剂的药效到了,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变成了齐乐天本来的样子,板正英俊不近人情,眼睛因为醉意慢慢地眨着,平常冷酷的眼神此刻也冷酷不起来了,看着很有些可怜与柔情。 路星吞了口口水,发现刚刚在卖春馆子里怎么都没有反应的自己又有反应了,他是真的完了。 路星崩溃不已,在沙发上狂抓自己的绵羊卷毛,乐天看了都心疼,看上去那么蓬松的头发他还没揉过呢。 路星抓狂了一会儿,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他站起身走到乐天面前,眼神很凶悍,像狼一样。 乐天心道:来吧,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我是Alpha,很耐干的。 路星凶悍的眼神逐渐柔软下来,甚至带了一丝悲伤,“长官,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乐天震惊,咋还表白上了?房间都开了,你跟我说这个? 路星见到乐天放大的瞳孔,心中苦涩,果然,一个Alpha被另一个Alpha喜欢上是一件恶心的事情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路星低头苦笑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喜欢上了,对不起。” 乐天:……纯情过了头啊弟弟!喜欢就大胆地上啊! 一直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人忽然心头开出了一朵花,于是变得小心翼翼,变得不再狂放,路星站在床前一动不动,高大的影子投在床上,像一张细密的网,没拢住齐乐天,却只拢住了他自己。 路星干涩道:“长官,接下来的事请你原谅我。” 乐天瞬间又兴奋了起来,千万是他想的那件事啊。 路星缓缓地俯身,卷曲的头发轻柔地落在乐天腮边,他蜻蜓点水般地在乐天的唇上亲了一下就迅速起身,生怕久一点,齐乐天就会讨厌他。 乐天:……就这? 路星亲了那么一下,实在是太快了,只感觉到齐乐天的嘴唇很软,与他看上去刚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而且似乎太短促了,路星连味道都没尝出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道:“长官,我能再亲一下吗?” 齐乐天当然没办法回答他,于是他心安理得地俯身又亲住了齐乐天,齐乐天的嘴唇柔软又温暖,身上也散发着淡淡清甜的味道,路星心一横,伸出舌头撬开了齐乐天的嘴。 乐天的嘴唇与舌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只能任由路星摆布,而路星像是完全没有经验,他就像小猫小狗一样舔吻着乐天,不带很强的侵略性,却是真的喜欢。 渐渐地,他似乎得了趣,开始吮吸乐天的嘴唇,因为情动,他越来越难控制住自己,明明刚刚对自己说只再亲一下就好,现在就完全舍不得放开齐乐天了,他跪坐上床,把齐乐天像婴儿一样抱在自己的怀里,双手揉搓着齐乐天修长结实的手臂,嘴唇不断地从齐乐天口中吸取津液。 分开时,路星还恋恋不舍地又亲了乐天的嘴唇一下,他半抱着乐天,下面的反应已经很明显,顶到了乐天的腰际。 齐乐天的眼角、嘴唇因为路星刚才激烈的吻都沾上了一点绯红,他眼皮沉重地扇了扇,从睫毛缝隙里透出一点黑沉沉的光,格外诱惑着路星,于是路星又亲了一下他的眼睛,喟叹般道:“长官,我好喜欢你。” 第103章 强制标记7 路星就这么搂着齐乐天,眼神与神情都是眷恋而悲伤的, 诚然他喜欢齐乐天, 但他也明白,这世上从来没有对等的关系, 你喜欢他,他未必就会喜欢你。 更何况齐乐天有未婚妻, 退一步说他不喜欢他的未婚妻,路星也实在不觉得齐乐天会喜欢他, 齐乐天对他好, 大概是出于一种惜才的仁慈之心而已。 路星静静地抱着他,等待自己的反应过去, 他不想抱着齐乐天发泄,那对齐乐天与他的感情都是一种亵渎。 路星已经深刻地明白了,他喜欢齐乐天,不只是出于欲望,他喜欢的是齐乐天这个人,这个无趣又板正的Alpha。 他把脸贴在齐乐天的脸上,低声道:“上将,我的母亲是卖春的。” 乐天微微震了震, 小星星要摊牌了。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听我母亲说, 她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怀上的我,老板曾经想让我母亲打掉我,可惜我天生生命力强悍, 硬是不死,母亲生下我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路星微微叹了口气,这些陈年往事他原本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了,但他已打算离开齐乐天,所以想把自己满腔的情绪都告诉他,就算死,也要死个痛快,“生下我之后,母亲就丧失了生育能力,我们很艰难地生活。” 他的经历乐天已经从系统那知道了,把那段岁月仅仅用‘很艰难’来形容,路星的内心真的是千锤百炼之后才变得如此强大。 “后来,我带着母亲离开了那里,原本以为我们会过上平静简单的生活,”路星低头又亲了亲乐天的面颊,“可惜战争带走了她。” 无差别的轰炸导致在居民区的路星的母亲被炸得粉身碎骨,当时路星才7岁,因为逆天的强悍体质而活了下来,但从此以后他就厌恶这个世界,厌恶战争,厌恶军人,他想拥有的只有财富,只有财富才能使人自由。 “遇见你之前,我讨厌这个星球,”路星的唇贴着乐天光洁的额头,低低道,“遇见你之后,我好像不怎么讨厌了。” 这样肮脏、罪恶、充满着血腥与战争的星球,也会孕育出像齐乐天这样的人。 从最阴暗的臭水沟里生长出的野草最终还是贪恋上了那朵最雪白灿烂的白玫瑰。 “长官,以后不要再随便送给别人花,也不要再说保护别人,更不要……带人回家。”路星低下头最后一次虔诚地亲了亲齐乐天的唇,“再见,我的白玫瑰。” 乐天:……小伙子你不是认真的吧?! 乐天眼睁睁地看着路星温柔地放下他,给他盖上了被子,乐天一直拼命地瞪着眼睛,企图用眼神挽留路星,可路星完全跟他没默契,还伸手拂下了乐天的眼皮,“长官你睡吧,放心,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乐天:……我仿佛像个死人。 于是路星就这么走了,而乐天在路星走之后半个小时终于恢复了精神力链接,跳起来就要去找路星,匆匆让军部的人追踪路星的讯号,却说路星刚刚把飞船都开走了。 乐天:……气到呕血。 表了白,最起码得等人回应吧,万一呢? 乐天沉着脸道:“向星际发布寻人令。” 同样的寻人令乐天已经发过一张了,找莫萧的,哎,未婚妻未婚妻没有,男朋友男朋友没有,乐天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凄凉,宛如孤家寡人。 寂寞的乐天回去就先撸了一把,撸完以后悲伤地洗手,“幸好我还有勤劳的双手。” 系统:“……” 乐天:“系统,你能告诉我路星去哪了吗?” 系统:“我告诉你,你只会绝望。” 乐天:“?” 系统:“他去救莫萧了。” 乐天:“!!!”这位弟弟怎么回事,正经事不干,跑去管闲事! 系统:“……这才是他该做的。” 乐天急了,世界上比未婚妻和男朋友双双失踪更糟糕的就是,未婚妻和男朋友在失踪的时候勾搭上了。 系统:“你不是说你是那0.01,怕什么?” 乐天憋得脸都红了,“小星星太纯情了,我怕他把持不住啊。” 系统:“那就任务完成走人呗。” 乐天坚决道:“不行,小星星的人生这么悲惨,怎么还能让他的初恋没有一个好结局呢,我要去找他。” 系统:“……齐乐天不会去的。” 按照齐乐天的人设,天大地大国家最大,别说他对路星是爱才,就算路星真的是他的另一半,齐乐天也不可能抛下军队去找路星。 乐天非常懊恼,头一回对自己这个角色太要脸而产生了不满,甚至于想问系统要一个不要脸的角色。 系统:“……你说的?” 乐天:“我说的。”反正有钱有势,不要脸就不要脸了。 山不来就我,我就山,乐天很机智起取消了对路星的寻人令,改为让军部发布齐乐天在市内被偷袭重伤的消息,这还是从老吕那得到的灵感,一想起老吕,乐天就又伤感起来了,那么粗,那么长,那么大,那么会玩……太可惜了。 他排遣伤感没有别的法子,就是撸。 系统:“……” 撸完之后乐天长叹了口气,“让我们一起祈祷,希望小星星能争点气。” 系统:“……”不想祈祷。 路星因为猝然开始又猝然结束的初恋非常难过,难过之余他又想为齐乐天做些什么,因为他觉得他在房间里对齐乐天的所作所为算是一种冒犯,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做点事来弥补,以后说不定他还有机会能再见齐乐天。 思来想去,路星就想到了去找齐乐天那位失踪已久的未婚妻。 其实路星现在也不算安全,他的人头现在可价值不菲,可他毫不在乎,他从来没有暴露过他真正的实力,也没有真的用过全力,他想象在这个星系乃至宇宙都没有几个人能来让他吃亏,即使是派出军队他也不怕。 然而刚连接上通讯,路星就赫然发现了军部发布的‘上将市内遭遇伏击重伤’的消息,路星脑子里‘嗡’了一声,想也没想地驾驶飞船掉头。 原本破破烂烂花花绿绿的飞船这时才显示出了它真实的威力,这个星际中没有比它速度再快的了,路星直接将飞船硬着陆在码头。 码头上早就有人等他了,是齐乐天的亲卫,一见到路星立即道:“上将在家里等你。” 路星并没有多想,着急道:“上将怎么样?伤得重吗?是谁干的?!我杀了他!” 亲卫对路星的印象一直是和蔼可亲,听他说‘我杀了他’时的口气比上将平时说话更要冷酷,不禁抖了抖,“等你见到上将就知道了。” 等路星心急火燎地冲进卧室,见到的却是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齐乐天时,顿时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转身要跑。 乐天喝住了他,“站住。” 路星背对着他僵住了。 乐天对后面的卫兵道:“都出去,把门关上。” 路星恨不得跟着他们一起消失,他没想到看上去老实正经的齐乐天还会用计谋,一时之间那天在房间里发生的事都乱糟糟地浮现在他脑海里,他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简直不知道要怎样面对齐乐天。 “过来。”乐天道。 路星站在原地僵了很久,才转过身低着头同手同脚地走到乐天面前。 乐天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坐。” 路星像木偶一样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僵直地坐了下来。 乐天以他平常一样板正的语气道:“抬头看我。” 路星抬起了头,脸色很难看。 两人相对看着,路星发现乐天的眼神与从前看他是一样的,不带丝毫的厌恶,澄澈平静,“我不是说过,外面不安全。” 路星喉头微滚,“上将把我骗回来,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乐天静静地看着他,“你喜欢我?” 路星在对麻醉状态下的齐乐天说了好几遍‘我喜欢你’,但面对清醒状态下的齐乐天脸还是微微红了红,支支吾吾道:“……嗯。” 乐天道:“喜欢我也不犯法,为什么要跑?” 路星:“我……我是Alpha。” 乐天:“我也是。” 乐天:“有关系吗?” 路星微微张开了唇,“我想……你大概会讨厌……” “没有人会讨厌喜欢自己的人,”乐天严肃道,“而且你很优秀,你这样优秀的人喜欢我,是我的荣幸。” 路星几乎已说不出话来,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没有喜欢错人,这个人他值得。” 乐天淡淡道:“你亲我的时候,我也并不讨厌。” 路星的脑海里噼里啪啦像放烟花一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所听到的、所看到的都太超乎他的想象了,即使在最疯狂的梦境里,也不过是齐乐天原谅他了,愿意与他做朋友。 而他现在看齐乐天的神情,仿佛是在认真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似的,路星激动的发抖,他语无伦次道:“上、上将,我真的很喜欢你……” 乐天道:“我知道,你那天说了很多遍,我已经记住了。” 路星脸胀得通红。 “我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乐天微微顺下睫毛,样子看上去竟然还有些落寞,“没人教过我,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情愫。” 路星安静地听着,他忽然意识到齐乐天其实与他一样,都是不被期待不被爱中出生长大的,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齐乐天还要幸运,因为最少,他的母亲是真心实意爱他的,而齐乐天一直那么孤独地长大。 路星忽然伸出了手,他的手掌心也是一样,颜色并不统一,掌心有些斑痕,像是烫伤,他低声对齐乐天道:“长官,或许我们可以互相学习着去喜欢。” 乐天望着路星不怎么好看的掌心,缓缓伸出了手,两只手掌贴在了一起,“那就……让我们试试看吧。” 第104章 强制标记8 两人握住了手之后,互相笑了一下, 路星当然是笑得很漂亮的, 他假模假样笑的时候已经算是非常可人的笑容,真心实意笑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发光, 齐乐天实在是个面瘫,脸上肌肉不会动似的, 但眼睛里有些跳跃的神彩,路星就知道他还是高兴的。 路星握着齐乐天的手, 扭捏道:“上将, 你说不讨厌我亲你,那我现在能亲你吗?” 乐天怔了怔, 思虑了一会儿,道:“可以。” 路星欣喜若狂,握着乐天的手,微微将他往自己的身前一拉,两人立即面贴面了,路星盯着他的眼睛笑了一下,短暂停顿一下之后才偏过脸像只小鸟一样轻啄了啄乐天的嘴唇。 乐天没动,仍然静静地看着他, 路星仿佛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鼓励,他也不管了, 齐乐天已经答应要跟他试试了,他这样做也是可以的,于是他大着胆子张开了唇, 察觉到他的动作后,齐乐天也很柔顺地张开了唇,两人非常缠绵地接了个吻。 分开之后,路星结结巴巴道:“好、好像还行。” 乐天很淡定,“挺好的。” 路星:“那再来一次?” 两人就这样来来回回亲了很多次,嘴唇也肿了,脸也通红了,姿势也从握着手到互相缠抱着,呼吸贴近,路星亲了齐乐天的嘴,也亲了他的眼睛,眉毛,鼻子,脸颊,可以说齐乐天脸上的每一处他都亲了又亲,而且是越亲越欢喜,感觉自己像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他路星终于时来运转了,以前所受的那些苦,原也不是因为老天爷瞎了眼对他格外不公平,原来是安排了齐乐天来补偿他,那么路星心里就觉得平和多了。 那些包裹着他内心对这个世界的怨憎与愤怒几乎快要烟消云散了,当然只是几乎而已,如果他能和齐乐天修成正果,组成一个和和美美的小家庭,那么路星发誓这辈子遵纪守法,热爱星球! 乐天被他抱得太紧,都有点出汗了,又亲了一次后,低声道:“去洗洗?” 路星一下子就想到那天在浴室门外发生的事,脸又憋得通红,“那次……对不起。”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看上去不像这么喜欢说对不起的人。”乐天实话实话,路星却倍感压力。 他第一次见到齐乐天的时候,因为齐乐天是军人,又莫名其妙地通缉他,所以对齐乐天印象很不好,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现在却是很后悔,又要说‘对不起’的时候,想起齐乐天不喜欢,又憋住了。 乐天很淡定地与路星一起去洗澡,他对浴室有一种特殊的情节,仿佛那里很安全,很舒服,所以特别钟爱浴室play。 两人再一次一起脱了衣服下水,路星脸是红得不能再红,齐乐天依旧很淡定,面上神情也没有变化,面瘫加上乐天的厚脸皮简直就是无敌。 路星心想他都不怕,我怕什么,于是从乐天对面坐到了乐天身边,见乐天还是没反应,悄悄伸出了手摸了一把乐天藏在水下结实的细腰。 乐天马上缩了缩,瞥眼看他,“痒。” 路星心里也痒,他不问了,二话不说扑上去搂住乐天的肩膀就亲他,乐天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地回抱住路星,两人都是高大修长的体格,也都是一身的肌肉,碰撞起来有种硬碰硬的触感,更让路星感到兴奋,他喜欢的人是这样强大的一个Alpha。 路星亲了他好几下,终于把乐天的脸亲红了,他低声道:“我想摸摸你。” 乐天睫毛扇了扇,手臂勾在路星脖子上,“你摸吧。” 路星痛快了,乐天也痛快了,水里打了许多浪花,两个Alpha动起情来,犹如两头猛兽,你撕咬我,我撕咬你,因为知道对方跟自己一样强悍,所以下手根本毫无顾忌。 乐天被路星摸得狠了,猛扣住路星的背,两手恨不得嵌入路星背上起伏的肌肉块,路星也是一样,齐乐天的每一寸皮肉都是那么好,光滑结实蕴含着力量,路星恨不得把齐乐天给摸秃噜皮。 同属于Alpha的信息素也在不断打架,互相压制,乐天稍弱一些,很快就感觉呼吸有些急促,手脚也开始发软,路星察觉到了,稍稍收回自己的信息素,令乐天还有一丝喘息的空间。 两人在激烈地纠缠中释放了,虽然只是一次互相抚慰,乐天已经气喘吁吁,要是动真格的,那还不得天崩地裂。 路星在水里抱着冷静下来的乐天,忽然说了一句很不冷静的话,“上将,我想标记你。” 乐天怔住了。 理论上来说,Alpha不能标记Alpha,但Alpha可以通过对信息素的覆盖实现另一种意义上的强制‘标记’,当然这种标记对承受方来说会极其痛苦,承受方的信息素也会变成标记方的信息素味道,像乐天这样依靠信息素进行一定战斗的更是不可能。 路星马上感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乐天也并不慌张,路星就算强,想要强制标记他也是有难度的,“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标记你的……身体……”路星深深地望向乐天,他像个贪婪的孩子,得到了一点就情不自禁地想得到更多。 乐天道:“可以试试,但今天不行,我等会要去军部。” 齐乐天冷静得简直不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其实乐天恰恰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才特别淡定,路星高兴得紧搂住他,小鸡啄米一样地亲他的脸,“上将,我喜欢你。” 乐天:“我已经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路星对着乐天恨不得下跪,“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 男人就这德性,哎,给睡就是喜欢加倍,乐天淡定地撸了一把路星的湿羊毛,“真喜欢?” 路星毫不犹豫地点头。 乐天道:“那你陪我去军部。” 路星:“……” 乐天瞟了一眼僵住的路星,单手撑住地面跃上岸,线条流畅的肌体像条美人鱼。 路星在他身后咽了口口水,道:“我可以!” 乐天回过头,眼中带了淡淡的光,“穿军服也可以?” “如果是做你的部下,我可以。”路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小虎牙闪亮亮的。 乐天回望着他,“我的战争不是为了胜利,也不是为了正义,战争里没有正义,只有牺牲,我战斗,只希望用战争带来更长久的和平,”他伸出拳头,对着怔忪的路星道,“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 路星怔了怔,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略带哭相的笑脸,他往前走了一步,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拳头与乐天碰在一起,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会加入帝国的军队,因为面前这个闪闪发光的男人,“如果是你,我愿意和你并肩作战。” 乐天早就给路星准备好了军服,深蓝色的,只有袖口和腰封是银色,路星穿了军服以后觉得有点别扭,不停地扭来扭去察看自己哪个地方不对。 乐天也已经换好了军服,他是银色军服,与他的‘辉’颜色一样,流淌着辉月般冷酷、纯净的光芒,他将军帽夹在腋下,走上前替路星整理衣服,“你穿这个很合适。” 路星本来是觉得难受的,可看到齐乐天板板正正地穿着军服,也不禁站直了,“上将,我想跟你穿一样的。” 乐天抬起头,眼神中略带惊讶,“那你努力吧。” 乐天又拿了一顶雪白的军帽给路星戴上,路星的羊毛卷实在太蓬松了,军帽被顶出来一截,没办法,乐天又给路星扎了个略低一点的丸子头,这才戴上了军帽。 雪白的军帽,卷曲的棕发又几缕调皮地散在路星的脸颊旁,他的面容白净,眼珠子乌黑透亮,这么一看活像个士兵娃娃。 乐天已经在这里大笑特笑了,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后退一步又欣赏了一番,真诚道:“真漂亮。” 路星也眯着眼欣赏了一下乐天,“上将也很漂亮。” 两人一起出去了,卫兵们看到路星身穿蓝色军服都有些惊讶,那个吊儿郎当的卷毛穿上军服以后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一路跟着乐天到了军部,路星才发现齐乐天有多忙,数不清的军务与演习,每天还要应付许多外交,在军部几乎脚不点地,路星跟在他身后跑前跑后,心疼道:“上将,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有啊,”乐天不假思索道,“等会有个格斗演习,你替我去吧。” 自从上次高震演习拿了第一,被乐天暴揍了一拳之后,军部的人就爱上了这种感觉,拿第一就是为了有幸能挨上将一拳,谁能撑得住不秒脱机甲的谁就是勇士。 这次也不例外,下面打的热火朝天你来我往,最后又是高震脱颖而出,他养了一段时间,已经做好了重新挑战齐乐天的准备,这一次他一定能撑得更久一些。 令高震没想到的是上将竟然不亲自下场了,而是对他身边的亲卫偏过头说了什么,那个亲卫唇红齿白黑眼珠,脱了军帽还是卷卷的丸子头,一看就是个辣鸡小白脸。 高震敌视地望着轻轻巧巧走下来的路星,路星对他露出了个亲切的笑容,“上将说今天由我来与你对战。” 高震抬头望了一眼站在上面的齐乐天,齐乐天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高震内心感觉了巨大的羞辱,上将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是手下败将就完全失去跟他对战的兴趣了吗?竟然派这样一个人来替代。 “动手吧。”路星眯眼笑道。 高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召唤你的机甲。” “不需要吧,”路星上下打量了一下高震,他从小摸爬滚打,最擅长看人眼色,自然看出来高震瞧不起他,不仅高震,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对他是一样的看法,他歪头可爱地皱了皱鼻子,“打你的话,好像拳头就够了。” “狂妄。”高震召唤出火红的机甲,大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路星打了个哈欠,“好慢啊。” 高震忍不住了,抬手就是一拳,他没打算用最强的一击对付这个羊毛卷丸子头,只使出了平平无奇的一拳,但这一拳,在场的人,除了齐乐天也很难有人挡住。 路星还在打哈欠,直到机甲快擦到他脸上时,他忽然以极为不可思议的角度微一闪身,一拳迎上。 火红的机甲瞬间寸寸碎裂,高震像一座石化的雕像保持了出拳的姿势倒地。 满场皆惊,这、这……是人类吗? 路星懒洋洋地收回拳头,转身向上面的齐乐天挥了挥手,乐天对他点了点头,眼睛里淡淡笑意,路星像那天晚上潜入齐宅时一样,向乐天行了个标准的弯腰军礼。 两人在众人看鬼一样的眼神中走了出去,刚走到拐角处,路星就将乐天按在了墙上,“上将,我想亲你。”刚刚算不上战斗的‘比试’令路星热血沸腾,这就是军队的魅力吗?那种获胜的滋味急于让路星寻找一点什么奖励,而眼前面目冷淡的齐乐天无疑就是最好的奖励。 乐天眨了眨眼睛,“士兵,我批准你的请求。” 第105章 强制标记9 经过那一次演戏对战,路星算是一战成名了, 再也没有人敢小瞧这个绵羊卷, 其实跟在齐乐天身边的亲信早就知道路星的实力不俗,否则上将不可能一直留着他。 军部的上将专属办公室内, 路星正压着乐天在办公桌上猛亲,他刚刚又去了一次团体演习, 不出意外表现最佳,一个吊打全部, 回来就抱着乐天要奖励。 “唔……别太过了, ”乐天偏过头,路星渴求的嘴唇落到他的颈子, “这里毕竟是军部。” 路星紧抱了抱乐天,“那我们晚上回家的时候再继续?” 乐天点了点头,路星放开了他,替他整理军服上的褶皱,手指非常小心地铺开乐天肩膀上的一丝丝皱起,直到确认乐天军服上每一个地方都整洁才收回手,“上将,你真好看。”说完, 又极快地在乐天面颊上亲了一下。 乐天用眼睛笑了笑,坐下继续处理军务, 路星站在他身边看,同时也在跟着学,希望以后能帮上乐天的忙。 这时, 乐天的通讯响了,是红色的紧急通讯,乐天立刻打开了通讯。 全息屏上出现了一个卷发的漂亮女孩,她神情不悦地站在一个士兵旁边,士兵向乐天敬了个礼,“报告上将,您的未婚妻找到了。” 乐天道:“马上把她送来军部。” “是。” 挂了通讯之后,乐天拿起军帽就要过去,被路星拉住了胳膊,路星的脸色很难看,“上将……” “别多想,我们的边防保卫图是由她绘制的,我必须见她。”乐天戴上军帽严肃道。 路星一听,马上也紧张了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乐天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那当然。” 路星心里一烫,阴沉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欢快地跟了上去。 莫萧是在码头被抓到的,她本来也是要回帝国,只是被军部的人抓到还是不爽,尤其是看到匆匆赶来的齐乐天,更是把脸厌恶地转了过去。 乐天:……怎么现在的女主一个比一个讨厌我? 乐天挥了挥手,“放开她。” 士兵放开了手。 莫萧直接对乐天道:“齐乐天,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会嫁给你的。” 路星一方面挺高兴莫萧说这句话的,一方面又觉得你算什么凭什么跟齐乐天这么说话,于是狠狠地瞪了莫萧一眼。 莫萧感觉到了,她性格泼辣,立即也狠狠地回瞪了过去。 乐天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微微‘咳’了一声,莫萧自动定位又开始瞪齐乐天,路星收回看莫萧的眼神,一手挡住嘴靠在乐天耳边用看似很小其实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道:“这么没教养的Omega真的配得上上将吗?” “你说什么!”莫萧插着腰直接开骂,“你以为Omega很喜欢被你们Alpha标记吗?!自大狂,恶心!” 乐天斜了路星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路星也只好闭嘴,心想我们Alpha也不是很想标记你们Omega,他只想标记齐乐天这个Alpha。 “莫小姐,我请你来不是讨论我们之间的事,而是你失踪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需要上报。”乐天平和道。 莫萧也是第一次除了在新闻和社交媒体上接触齐乐天,发现他虽然看起来一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样子,倒也没有一开口就说一些让她不舒服的话,她冷道:“我本来也会汇报。” 乐天点头,“那最好不过。” 莫萧由卫兵带着进了军部,路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伸出手勾住乐天背在身后的手,乐天转过头,挑了挑眉,“怎么了?” “上将……”路星脸有点红,“你答应我的,可以今晚吗?” 乐天坦然道:“标记我的身体?” 他们之间什么都试过了,只差最后一步,Alpha不是天生的承受方,所以两人都很谨慎。 路星见到莫萧之后产生了很深的危机感,虽然莫萧是个看上去就很讨人厌的Omega,但也是与齐乐天基因适配度极高的Omega,不做点什么,他总觉得心慌。 “上将,我有点不安。”路星拉着乐天的手,头微微垂了下来。 乐天回握住他的手,“那就今晚。” 路星激动得满脸通红,握住乐天的手微微颤抖道:“那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乐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路星飞一样地跑了,乐天仿佛看到他身后有条无形的尾巴在疯狂摇晃。 乐天:“哎,真可爱。” 系统:“你对路星不错。” 乐天:“他很可怜。”总让他觉得熟悉的可怜。 系统沉默了。 乐天:“不过没事,等有了性生活以后,他就不可怜了。” 系统:“……”感觉更可怜了怎么回事? 路星回去之后就拨通了周多的通讯,周多现在看到路星一点也不生气,“哎呦,路大金主来了,说,这次要啥?” 路星板着脸道:“要跟Alpha做,需要的东西都来一套。” 周多毫不意外,像路星这样的神经病总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的,现在很多强势Alpha已经不满足标记Omega,转向同是Alpha的下手,每天这种流血惨案太多了。 周多二话不说把东西都打包了一份空投,顺便附赠了一份说明书,“我跟你说,可小心点,这种事会死人的,我知道你狂,搞出人命也不好收场。” 路星怔住了,“会死人是什么意思?” 周多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该不会什么都不懂吧?那你先看看说明书吧。” 路星挂断通讯,提取了说明,周多给他打包的有很多,Alpha专用麻醉剂,Alpha信息素反向A试剂,Alpha专用的扩张器,乱七八糟应有尽有,但所有的说明总结最终都归为一点——请谨慎使用,若造成流血伤亡,本商品生产方概不负责。 路星:“……”这么恐怖的吗? 心中忐忑的路星上了地下网去查了一下,发现Alpha与Alpha的结合最近越来越热门了,最高点击量的一个帖子——如何标记一个Alpha。 路星点开看了一下,主楼的内容就让他瞳孔一缩。 “今天终于干了想干很久的Alpha,没用A试剂和麻醉剂,用药没劲,直接用信息素覆盖,那叫声,啧啧啧,可太带劲了。” 几个重点回复。 楼主,一晚上干了几次?舒服吗?——回:不记得了,反正一晚上没停过,射满了都,至于舒不舒服嘛,见仁见智吧,反正我一看到那家伙被我干得神志不清半死不活,我就爽了。 请问楼主,用扩张器了吗?血流得多吗?——回:没用,就喜欢硬上,附图【两条结实的大腿无力地垂着,沾满了触目惊心的鲜血】,血刚开始流得多点,后面就好了,毕竟是Alpha,耐草。 楼主牛人,想问事后怎么处理?——回:没处理,对待Alpha还要像Omega那样吗?没那么弱吧,过几天他自己应该就好了。 楼主在93716的时候又发了一次楼中楼——隔了三天,又去干了一次,爽,建议所有的Alpha都该去试试Alpha的滋味,保证你试了就忘不了。 路星心情复杂地关了帖子。 Alpha与Alpha的结合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合理,但他没想到看上去会这么惨烈,尤其是那张图片,简直就是给人带来心理阴影。 真的有人看到自己的爱人流那么多血,还能兴致勃勃地做下去吗?反正路星做不到,他一想到齐乐天可能会受伤他就要疯了。 “报告,路先生,你的空投。” 路星背抖了抖,沙哑道:“放那吧。” 乐天把军务处理完,莫萧那的情况他也关心了一下,莫萧不愧是女主角,敌国的将军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也愣是在敌国那么久,不仅没有泄露本国的防护图,还带回了一些敌国的材料,不愧是你…… 乐天合上文件,对莫萧道:“你可以回去了。” 莫萧起身,按住桌面道:“我交待的这些材料足够换取我自由选择婚姻的权利了吧?” 乐天淡淡道:“说实话,远远不够。” 莫萧愤怒地一拍桌子,“姓齐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标记我,我一定阉了你!” 乐天:“……”当过太监的人表示无所畏惧。 乐天:“莫小姐,你不必那么激动,我没有标记你的意思。” 莫萧依旧没有收起满身的刺,“那你是什么意思?” “所有适龄的未婚Omega都会进入基因匹配,你被匹配给了我,这也意味着别人不会、也不敢标记你,”乐天缓缓道,“不知道莫小姐明白我的意思吗?” 莫萧是个非常聪明的Omega,她当然一下就明白了,齐乐天的意思是,只要她顶着齐乐天匹配Omega的身份,那么别人就不敢碰她,只要齐乐天也不碰她,她就是安全的、自由的。 莫萧没想到会有Alpha对自己基因匹配率极高的Omega都不感兴趣的,那些Alpha在她心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生育狂魔,她迟疑道:“那我怎么知道你不会?” “我有爱人了,”乐天冷冰冰的脸变得柔和,“你见过的,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副官。” 莫萧震惊了,“他是Alpha啊!” 乐天点了点头,平静道:“是的,这下你该相信我了。” 一个对Omega完全没兴趣的Alpha,莫萧放松了下来,她眨眨眼好奇道:“你们两个,谁为爱做O啊?” 乐天:“……”姑娘,你倒也不必那么八卦。 乐天没理她,夹着材料戴上军帽就走了,莫萧在他身后偷笑,怪不得早上那个副官一直瞪她,原来是把她当情敌了,仔细一想,那个副官长得挺漂亮的,跟齐乐天还算般配。 乐天驾驶着飞行器回家,一路上都非常兴奋,“呜呼呼,系统,今天是我的第一次,你开心吗?” 系统:“……第一次?” 乐天:“这个世界的第一次。” 系统:“……” 乐天:“处男人设永不倒!” 乐天下了飞行器,直冲卧室,推开卧室门,就看到地上一个超大包裹,还有蜷缩在墙角抱头的路星。 乐天关上门,脱了军帽和腰带,走到路星身边,摸了摸他的羊毛卷,“怎么了?” 路星伸手猛地抱住乐天的腰,乐天拍了拍的肩膀,“发生了什么事?” “上将……”路星一头埋在他的腰际,闷闷道,“要不然还是你标记我吧。” 乐天:“……”什么情况啊弟弟!难道这个世界要上演无A无靠,为爱做A吗?对不起我一直都是在下面的,在上面我硬不起啊! 路星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乐天,没有看到乐天已经慢慢扭曲的面孔,他低声道:“在下面的话会受伤,会流血,我不想看到上将受伤。” 乐天怔了怔,微松了口气,温柔地抚了抚路星的卷发,捧起路星的脸,对上路星担忧的眼神,轻声道:“没关系,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这四个字真是路星听到过最美的情话了,他紧了紧抱住齐乐天腰际的手臂,“上将,我不会让你疼的。” 乐天低下头,额头轻碰住他的额头,眼睛笑开,“我不是说了吗?我相信你。” 第106章 强制标记完 Alpha天然不是承受的一方,他们身上的肌理纹路流畅华美仿若石雕, 每一寸每一缕都书写着男性的力与美, 路星虔诚而又贪婪地用自己的舌尖膜拜这具令他着迷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宛若一位信徒瞻仰他的神灵。 乐天仰躺在床上, 一手遮住眼睛,牙齿紧闭, 身上的皮肤因为路星温柔的抚慰而微微发颤发红。 “好痒……”乐天忍不住道。 路星轻啄过他漂亮的肌肉,“上将, 稍稍忍耐一些, 用心地去感受我。” 因为齐乐天过于敏感的身体,乐天不停地在发抖, 为了避免羞耻地叫出声,他咬住了自己的胳膊。 路星俯身拉开他的手,吻住他,乐天仰头屈膝勾住路星的肩膀,路星的肩膀宽阔而结实,与他一样都是属于战士的身体,乐天心潮澎湃,双手去抚摸路星的耳垂, 路星微微一抖,一手扯向乐天的短发令他更高地昂起头。 脖颈纠缠, 气息暧昧,信息素的味道开始在房间里扩散,丝丝缕缕如同春雨洒落, 缓缓渗透入两人的呼吸之间,路星没有闻过Omega的味道,只知道齐乐天的味道让他沸腾,不是AO之间信息素的吸引,而只因为这个人是他所喜欢的人。 “可以吗?”路星跪坐在乐天上头,他俊美的脸上满是红潮,眼睛里流露出对乐天的喜爱与渴望,双唇湿漉漉的,像一头漂亮的小狮子。 乐天轻轻摸了一下他已激动到不行的部位,用温和的眼神鼓励他,“别怕,我不疼。” 不疼个屁啊! 刚进入一点点,乐天就疼得险些落泪,Alpha果然不适合在下面,太狭窄了,而且他的身体与精神力都本能地在抗拒这种入侵,乐天甚至感觉自己快控制不住‘辉’了,手背浮现出片片鳞甲,“等、等等……”要是穿着机甲做什么的也太恐怖了。 路星立刻停止动作退了出去,他也感觉到非常的艰难,结结巴巴道:“上、上将,抱歉……” “这样不行。”乐天趴下身软了腰,瞄了一眼门口巨大的袋子,“把东西拿来试试。” 路星慌忙道:“不行,那些东西都很危险。” 弟弟你以为我们现在这样就不危险了吗?乐天严肃道:“这是命令。” 两人盖着毯子躺在床上开始研究,乐天拿起长长的说明书,看了几行差点脸都绿了,这都什么东西,完全不把下面的A当人。 路星小声辩解道:“我是不知情才买的。” “应该还是有别的办法吧。”乐天赶紧把说明书扔了,他看着都觉得疼。 “有……”路星低声道,“但很危险。” 乐天不敢说话了,难道这个世界真就禁欲到底?能看不能吃? 路星搂住乐天,小声在他耳边道:“上将,你愿意为我打开精神力吗?” 精神力是这个星球所有人赖以生存的根本,这与乐天本来的世界是一样的,精神力对于人就像植物的根系之余植物,它为每个人输送力量提供保护,对其他人打开精神力的确是件极度危险的事,轻则精神力受创,重则成为对方的傀儡。 乐天只迟疑了一下便道:“好。” 两人商量好之后,同时打开了精神力屏障。 路星的精神力瞬间侵入乐天的精神力,乐天整个人由头皮开始像过了电一样酥麻地躺倒在床,“啊……” 藏在精神力中的‘辉’也被路星的黑色机甲缠住。 精神力被撕开了保护的口子,原本极狭窄的入口顺便违背了主人的意志,不断地在对方精神力的入侵下扩张,乐天不停地喘着粗气,太刺激了。 路星的精神力慢慢伸出温柔的触角,缓缓按揉着乐天紧张的精神力内壁,使乐天不由自主地对他放松,而乐天的精神力因为陌生的不断收缩着,更让路星的精神力感到昂扬的兴奋,侵犯他,标记他,让他的灵魂都染上你的味道! Alpha与生俱来的侵略性被激活,路星的精神力慢慢在乐天的精神力壁垒内胀大,入侵,一直到了乐天精神力的顶端,直接地刺激到乐天精神力中最柔软的部分,乐天眼前一阵白光,竟是直接颤抖着释放了。 “上将……”路星沙哑道,“这才刚刚开始。” 话音刚落,路星的精神力就开始在乐天的精神力中疯狂进出,翻江倒海,乐天惊叫连连,眼中不由得沁出生理性的泪水,“慢点!啊!停!太快了!” 路星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乐天的精神力温暖又柔软,牢牢包裹着他的精神力,让他忍不住冲刺,路星俯下身深深吻住乐天,两人的喘息声在房间内不断地回荡。 精神力与信息素外泄得一塌糊涂,乐天觉得自己像一朵暴风雨下可怜的花朵,被狂烈的风雨摧残碾碎,而他又从这种被绝对掌控的关系中得到了无上的快乐。 精神力中的‘辉’也已经对黑色机甲慢慢敞开,银白色的鳞片上沾满了黑色机甲的芒星光芒,乐天与路星的精神力彻底融为了一体。 在这场激烈的融合中,乐天与路星因为精神力的接触不知道释放了多少次,房间内的味道越来越浓,路星抬起身,去看了一下乐天原本无法进入的地方,发现早已红润发亮,像缓缓绽放的花朵正在等待着主人的采撷。 路星咽了口口水,乐天已经躺在床上几乎人事不省了,路星猛烈地吻了他一下,“上将,我要进去了。” 随着一身闷哼,乐天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精神力一样为了路星打开了,因为精神力的结合,现在身体上的结合并不难受,反而让乐天感觉到格外的酥麻和刺激,路星人微微动一下,他们的精神力也会跟着摩擦,双重刺激让乐天不过一会儿就哭叫出了声。 “路星,放过我!不要了!啊!太……太……”乐天说不出话来,因为路星已经疯狂地堵住他的嘴,驱动着精神力同时侵犯乐天。 他们做了一天一夜,Alpha的体力惊人,乐天虽然是承受方,却一直都清醒着,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沾染上了路星的味道,简直要被玩坏了,路星的凶悍与力量令乐天快飞上了天。 窗台上,乐天紧抓住特殊材料制成的窗帘,精神力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拍打着乐天的头皮,他身上像过了电一样颤抖。 路星仍旧不知疲倦地侵犯着他心爱的上将,亲吻着乐天修长的脖颈,用精神力大力鞭挞着乐天的精神力,“上将,你好棒,我真想死在你身上……” 乐天单单是站住就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他不由自主地微微弯下了腰,更方便了路星。 两人的精神力再次紧紧纠缠在一起,乐天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彻底倒在了路星怀里,路星抱住他,两人缓缓坐下。 “上将,那天我就是从这面窗户进来,”路星托着乐天,湿漉漉地亲了一下乐天的侧脸,“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在这面窗户上占有你。” 乐天躺在他胸膛上微微喘气,“我也没想到。”才怪。 路星从背后环抱住乐天,依恋道:“我能叫你的名字吗?” “当然。” “乐天……” “嗯。” 路星忽然激动地又捧起乐天的嘴唇吮了吮,“我爱你。” “我也……爱你……”乐天轻抚了抚路星的脸庞,窗帘外的月光从缝隙中透了进来,照出两人美丽的面孔,乐天仰起头,与屈膝的路星接了个吻,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路星心道:老天爷,我原谅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了。 两人一起在乐天房间自带的浴室洗澡,坐在浴缸里稍稍清醒之后,乐天发现了一件很尴尬的事,“你的机甲对我的‘辉’做了什么?” 为什么他的精神力中,‘辉’倒在地上,身上全是斑驳的蓝黑痕迹? 路星也很尴尬,“额……我不擅长控制它。” 乐天从精神力中召唤出机甲,没有穿戴,辉呈现出衣袍的形状,原本光洁银白的表面到处都沾满了蓝色与黑色的斑点,胸前也多了一个芒星的图案。 乐天咬牙切齿,标记我就算了,还要标记我的机甲,过分了啊。 路星很不好意思,忙召唤出他的机甲,将蓝黑机甲的心脏部分瞬间改造成银色,“你看,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扯平个锤子啊!乐天的‘辉’感觉就像是被路星的机甲射了一身似的,他以后还怎么有脸穿这身机甲战斗?! “别这样嘛,”路星搂住脸色铁青的乐天撒娇,“上将,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多棒啊。” 乐天:“……”棒你个蟹肉锤锤。 乐天无奈地扶了扶额,“算了。” 路星在乐天脸颊亲了一口,眯眼笑道:“我的机甲还没有名字,你给他取个名字,怎么样?” “你的机甲没有名字?”乐天奇道。 路星点头,“懒得取。” “那就叫‘芒’吧。”乐天脱口而出。 路星一口答应,“我喜欢,以后它就叫‘芒’了。” ‘辉’与‘芒’又各自回到了两人的精神力中。 “我真的好高兴,”路星紧搂住乐天,“比高兴还高兴。” 乐天微微笑了,“说的什么话。” 路星惊奇道:“上将,你会笑了?” 乐天怔住,他在路星澄澈的眼中看到自己面颊绯红,嘴角微微上扬,的确是在笑。 乐天:……果然性生活包治百病吗?处男光环一掉,面瘫属性也掉了。 路星在乐天扬起的唇角亲了一下,柔情蜜意道:“上将是因为我笑的吗?” 乐天又笑了一下,“嗯。” 两人顺利地过上了和谐的AA夫夫生活,路星把他做准备之前所看到的帖子分享给了乐天,乐天火冒三丈,“这是犯罪。” 路星:“放心,上将,我已经派人去追踪逮捕了。” 乐天松了口气,他不喜欢双A成为某些Alpha彰显能力的途径,路星深以为然,“应该像我们一样,我们是真爱。” 乐天瞥了他一眼,看他趾高气扬得意到不行的样子竟然觉得有点可爱,拉过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对外不许胡说。” 路星非常上道地做了一个小鸟依人的姿势,扭扭捏捏地靠在乐天肩头,“如果别人看出来了,我一定会告诉他们‘上将好猛’、‘上将好棒’,让人家都下不来床。” “滚蛋。”乐天踢了路星一脚,屈膝给了他一击,路星顺着力道翻身躲过,兴奋道,“上将,来干一架?” 乐天微微一笑,“来就来。” 两人从卧室打到训练室,又从训练室干到床上,乐天只想说一句——有精神力的世界万岁! 爽就一个字,他要说好几次。 就这样过了五年,路星终于穿上了只比乐天低一个等级的黑色军服,晋升的当晚,路星如愿以偿地在军部办公室干了他的顶头上司。 因为是军部,两人不敢太放肆,两个顶级Alpha的信息素和精神力能产生影响的范围太大,而正因为这种小心,两人反而觉得更加地刺激与紧张。 路星边小幅度地干着乐天边舔着唇道:“上将,以后你再在这张桌上办公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今天美丽的样子。” 乐天咬着手指,低声道:“别说废话,快点。” “遵命。”顿时攻势变得犹如疾风骤雨,乐天拼命咬住了唇,那些破碎的声音还是违背他的意志从齿缝中钻了出来。 无论与路星做多少次,每一次都是那么刺激,这大概就是因为乐天是Alpha的缘故,恢复能力太强了,做了一晚,第二天就恢复原样,照样是要先敞开精神力才能继续,每一次都像初次的体验简直快逼疯乐天了。 军部夜间的巡逻队不断经过办公室门外,长靴踏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路星也故意按照一样的节奏去干乐天,乐天恍惚间仿佛觉得那些长靴就是从他的身上踩过一般,浑身一阵酥麻。 随着精神力再一次紧紧地互相抵住,路星与乐天也终于结束了,乐天微瞪了他一眼,路星笑嘻嘻地替他穿戴军服,在他脸上亲了两下,“上将,我们回家再继续。” 回家之后又翻天覆地做了几次,平静下来之后,乐天依偎在路星胸前,“后天我就要去星际边缘出任务,你好好在帝国守着,最近边境也不太平。” 路星搂了搂,抬手敬了个礼,“请长官放心,”后又撒娇道,“你早点回来哦,我会想你的。” “会的。”乐天仰头亲了亲他。 两人都是军人,经常出任务,随着路星能力越来越强,能独当一面之后,路星也不总跟着乐天了,像这样一人去一个地方是常有的事,路星对此一点都没有感到不满。 齐乐天是军人,他也是,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对此,他无怨无悔,齐乐天的信仰就是他的信仰。 更何况,他们的精神力是相连的,即便隔着再远的距离,路星也能感受到齐乐天在他身边的那种温暖与安心。 齐乐天离开了,莫萧到军部没看到齐乐天人,只看到路星,笑嘻嘻地上前道:“喂,你老公呢?” 在莫萧眼里,拥有一对虎牙,相对可爱活泼的路星很显然是下面那一方,路星也从没否认,莫萧这样聪明懂事的Omega他是不会讨厌的,路星边处理手头的文件边道:“他出任务去了。” “可惜,他什么时候回来啊,”莫萧别别扭扭地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粉色邀请函,“我要订婚了。” 路星微微一怔,“你?”随即大笑出声,“谁这么倒霉?” “我呸啊!”莫萧骂道,“应该说是谁三生有幸能娶到我这样的大美人!” 路星接过邀请函,憋着笑道:“哦,大美人,我看看是谁。” 邀请函一打开,就是两个人的全息投影,路星看出对方是一个男性Beta,微微一笑,“恭喜。” 莫萧哼了一声,扭捏道:“等齐乐天回来你们一起来吧,替我对他说声谢谢。” 要不是有齐乐天这么几年的帮忙,她早就被人标记了,哪能等到她现在真正心爱的丈夫。 路星看着两人穿着礼服靠在一起的投影,心中微微一动,他什么时候和齐乐天也能像这样呢?应该也快了吧……都这么久了……“好,我们会来的。” 七天后,路星没有等来齐乐天的回归,而是骤然感受到了体内精神力链接被切断了,他正在演习场,上千名士兵看着他们的少将忽然脸色大变冲了出去。 齐乐天牺牲了。 “这不可能!”路星在军部指挥室狂躁地砸了桌子,“他那么强!我不相信!” “路少将,请你冷静。”指挥官没有因为路星的癫狂而感到生气,因为他已看过了齐乐天留下的最后信息,知道了两人非同一般的关系。 指挥官点开全息屏,“这是上将留给你的。” 屏幕上出现那个人熟悉的身影,路星僵住了。 “路星,当你看到这条影像时,我可能已经牺牲了,”齐乐天满脸的肃然,平静道,“请你不要为我感到悲伤,遥远的星空海是每一个军人最光荣的宿命,作为我的部下,我希望你继承我的遗志,继续保卫这颗美丽而充满希望的星球。”屏幕中的齐乐天对着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路星的眼中慢慢落下了泪水。 敬完礼的齐乐天松了肩膀,微微对他笑了笑,“路星,与你在一起的时光使我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爱与快乐,这五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我爱你,希望你带着我对你的爱好好生活下去,不要愤怒不要难过,真挚的感情不会因为时间的短暂而失去光彩,你会永远发光,我挚爱的星星。” 路星已经跪坐在地泣不成声,“上将……” 他的爱人,有这座星球最刚强的外表和最柔软的内心…… 齐乐天死后,路星只消沉了三天,第三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他拿着一包种子来到玫瑰园,“你说你的母亲不是因为喜欢才种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你一定很难过吧,从今天起,我每天为你种一支白玫瑰,到很久很久以后,这里会全是我为你种的白玫瑰,你就不会再伤心了。” 此后的二十多年,路星英勇善战,所向披靡,一直守卫着帝国的和平,他花了所有的积蓄在宇宙中买了一颗小星球,取名为玫瑰星球。 有很多人认为这位铁血上将的品位太过庸俗,而路星毫不理会,独自踏上了那个荒凉的小星球,星球上已移植了千万朵他为齐乐天种植的玫瑰。 路星躺倒在玫瑰花丛中间,举起手中齐乐天的徽章,微微笑了一下,你是玫瑰,我是星星,这是属于我们的玫瑰星球。 第107章 好兄弟1 檀木雕花桌子上铁锅子里头咕噜咕噜地沸腾,一股浓郁的香味飘散在屋子里头, 桌子上三三两两摆了许多叠小菜, 小火炉上温了两壶酒,酒香与肉香糅合在一起, 令人不禁食指大动。 乐天拿着筷子一脸懵逼,他出个任务的功夫, 莫萧有对象了,因为出任务回不去, 乐天只好削发自毁精神力, 直接挂在了飞船里,还好他选择了自爆, 要不然运回去的遗体是个光头该多丢人。 乐天捶胸顿足:“……我的分手炮!” 系统:“所以你录那段遗言的时候那么伤心就是因为这个?” 乐天抹了把脸,淡定道:“不然呢?” 系统:“……”不愧是你,死大象。 系统:“我还以为你对路星是真心的。” 乐天:“我很真心啊,我对他多好。” 系统:“……算了。” 这个世界的乐天名为程乐天,是个唱曲的,从六岁开始练,一直到十三岁登台,唱了整整十五年, 赚得是满堂彩,在棉城是响当当的一角儿, 今天是他金盆洗手的日子,乡下老家给他准备的童养媳妇也已经十六,拾掇拾掇就能成婚过日子了。 乐天:“我怎么感觉我越来越禽兽了。”童养媳都安排上了。 系统:“……”本来就挺禽兽的。 乐天:“男主是谁啊?” 系统:“马上就来。” 门帘被撩开, 一股冬日的寒气夹着雪花卷了进来,“抱歉抱歉,我来迟了,先自罚三杯。” 乐天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黑色大衣,戴了顶绅士帽,脖子上围了一条淡青色羊绒围巾,他摘了帽子和围巾,转过脸对坐在桌边的乐天笑了一下,端得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男人里头穿了件淡灰色的羊毛背心,白色衬衣,手腕上戴了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好表,随意地将衬衣袖子一卷,边笑边自然地坐了下来,“这么多好菜,程老板今天太客气了。” 乐天微微笑了一下,程乐天是个很标致的青年,三庭五眼分布得恰到好处,眼睛圆润眼尾细长,猫眼一般,眼中总是波光潋滟看谁都是风情万种,老天爷赏饭吃的典型,“怕今天吃了,以后就没有了,所以吃个够。”他的声音清朗甘甜,令人听之忘俗,余音绕梁。 杜云棠爽朗一笑,“好你个程乐天,唱戏唱到我跟前来了,快,与我一起同饮三杯。” 乐天抿唇一笑,“你迟到了,却要我陪着喝,真不讲理。”话说这么说,他仍是提了温好的酒,起身替杜云棠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杜云棠端起酒杯,感叹道:“竟十五年了。” 说起杜云棠与程乐天的关系,那是相当复杂。 杜云棠是位富家公子,现在是个银行家,当年程乐天第一次登台,杜云棠惊为天人,之后场场跟着捧,没过两年,两人私下就成为了好友,可以说没有杜云棠的保驾护航,程乐天不可能干干净净唱十五年的戏。 棉城的许多公子哥都会包戏子,杜云棠待程乐天却不是,他待程乐天很尊重,也并无那方面的兴趣,他们是真正的挚友。 乐天再一次感受到了系统的恶意,给自己未婚妻和好兄弟牵红线,乐天也太惨了吧。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乐天拿着酒杯,睫毛垂下微微扇动,“老了,唱不动了。” 杜云棠转了转酒杯,笑道:“我还记得你刚登台的时候,乳臭未干,唱错了好几句。” 乐天轻飞了他一眼,“那你还跟着我?” 杜云棠挤眉一笑,“瞧你生得标致些。”他说的坦荡极了,只作调侃,丝毫没有别的意思。 乐天与他相处十五年,也知道他的脾性,看上去风流,实际却是个最有谱的,端起酒杯起身道:“多谢你这些年的照顾,我敬你。” 杜云棠忙按住他的胳膊,“坐下坐下,你瞧你,这么生分,伤了我们的情分,你要真感谢哥哥,就跟哥哥喝个交杯。” “滚吧你。”乐天轻声啐道,抬手饮了自己这杯,“爱喝不喝。” 杜云棠也跟着喝了,“痛快。” 两人一起吃着热锅子闲谈,乐天饭量小,吃了一点就停了,专心帮杜云棠下菜夹菜,杜云棠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笑他,“小媳妇,慢点,哥哥吃不下了。” “多吃点,才能堵住你这张破嘴。”乐天说着,放了下菜的手,端起一旁的一篮子炒花生,一颗一颗地给杜云棠剥花生下酒,杜云棠是少爷脾气,吃花生只吃独花生,就是一颗花生壳里只能有一粒花生,也不爱吃花生的衣。 乐天先剥了花生再两指一捻,把花生衣给去了,最后才放到杜云棠面前的碟子里。 杜云棠抿一口酒,吃一粒花生,美得很,眯眼道:“伺候得好,爷有赏。” “好啊,”乐天自己也吃了一颗,“你手上的表不错,拿来赏我吧。” 杜云棠微微一愣,“识货啊你,”真解了手上的表递给乐天,“拿去玩吧。” 乐天抿嘴一笑,“谁真稀罕,被你戴过了,都臭烘烘的。” “嘴太坏,自己罚一杯。”杜云棠给乐天倒了一杯酒,乐天也不忸怩,也真喝下了。 两人喝着喝着略有些醉意,去了里屋一起躺倒热炕上说话,杜云棠翘着腿,脚上的皮鞋雕花精美,对乐天道:“有什么打算?” 乐天道:“能有什么打算,过日子呗。” “这屋子你租了三年,我觉着还是不好,进来的时候北面都照不进光,现在都住公馆,你也买一栋,”杜云棠搂了乐天的肩,微醺道,“只要你叫声好哥哥,这钱我出了。” 乐天轻轻推了他的脑袋一下,“没钱我就去卖唱,求不到你。” 杜云棠嘿嘿一笑,“哎呀,我叫你一声好哥哥,我给你买,成不?” 乐天喝酒不上脸,依旧是白白净净清凌凌的模样,“我有钱。” 杜云棠轻回了一声,“有钱好。”声音却是渐微,像要睡着了。 乐天瞄了一眼他的侧脸,有棱有角,因为眼窝微微凹陷,灯影投在他面上,连绵起伏,金尊玉贵的少爷模样。 乐天问系统道:“程乐天是不是喜欢杜云棠?”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有一点。” 程乐天从小学戏,戏班子里师兄弟包括师徒之间这种事是最多的,程乐天看着软绵性子却倔,绝不肯沾染一点这样的习气,登了台以后,杜云棠老跟着他,他起初也是怕,怕杜云棠想玩他。 后来发觉杜云棠没这心思却是惘然又失落,更兼有一丝恐惧,很怕自己会自甘堕落沦为玩物一流。 在杜云棠身上,程乐天觉察出了自己有了点双性恋的倾向,所以想赶紧成家斩断情丝,哪知他喜欢的男人与他的未婚妻最后却走到了一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乐天淡淡道,“喜欢却不争取,拿个小姑娘做挡箭牌,最后两头落空,活该。” 系统:“人性是复杂的。” 乐天:“哼,而我却是单纯的,我永远爱——粗、大、长!哦也!” 系统:“……”呵呵,真是单纯的大象啊。 乐天起身,拿了毯子要给杜云棠盖上,在被子落到身上的一瞬间,杜云棠醒了,皱了皱眼睛,“我怎么睡着了?” “酒劲上来了,睡吧,我去煮点汤,你睡一觉起来喝,正好。”乐天继续将毯子给杜云棠盖好,杜云棠也听话地闭了眼,“那我就睡会儿,下了轮船就过来了,可累死我了。” 杜云棠对程乐天太好了,怪不得程乐天喜欢他,英俊多金对自己好,换了谁谁不动心,就是不知道他怎么会跟女主搞在一起。 乐天道:“女主很漂亮吗?” 系统:“还行,一般言情女主颜值的标准。” 乐天:“那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系统:“女主做饭特别好吃。” 乐天:“!!!我马上把她接来!!!” 系统:“……” 乐天已经吸溜吸溜地开始流口水了,上个世界的地下餐厅也就做做家常菜,他做梦都想改善一下伙食,既然女主有那样的金手指,千万别浪费了啊。 杜云棠睡了一会再醒来时,床边小桌上就有一碗醒酒汤,端起来一饮而尽,喉咙里顿时通透了,掀开毯子跳下了床,撩开帘子走出去,见乐天正替他清理大衣上的水渍,笑眯眯道:“贤惠啊。” 乐天抬起头白了他一眼,“赶紧穿上滚,回去晚了,杜老爷子该抽你了。” 杜云棠走上前伸开手臂,乐天替他穿好大衣,拿了帽子围巾给他,细细叮嘱道:“你坐黄包车回去,在外头先绕一圈,别让老爷子发现你一下船就来我这儿。” 杜云棠戴上帽子,笑道:“怎么?怕老爷子也来抽你,你放心,哥哥替你挡着。” “胡说什么,”乐天瞪他一眼,他的眼睛温柔多情,被他一瞪,一般人骨头都得酥半边,“你三弟最近可做了笔大生意,你可当心点,别成天稀里糊涂的,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杜云棠轻笑一声,“我都知道,他那点小动作瞒得了谁,别替你哥哥操心,过几天雪停了,我陪你去看房子,买了房子定下地就算过新日子了,还有,你以后不唱戏了,打算做哪一门营生,都想过没?” 乐天从他手里抽回围巾,踮了脚,粗鲁地在他脖子上饶了两圈,“你烦不烦?没想到,打算靠野汉子养。” “别找野汉子了,这里有现成的,哥哥养你。”杜云棠摸了一把乐天软滑的头发,趁乐天要打他之前,往外一溜,站到门口却又回身对乐天笑了笑,“回见。” “回见。”乐天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关上门,乐天就垮了下来,杜云棠不好弄啊,他看着对程乐天很好,但他的态度真是把程乐天当好兄弟,兄弟变情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况且程乐天长得这么标致,杜云棠竟然十五年没一点动心,也真是够厉害的。 乐天一头栽在床铺里垂头丧气。 系统难得见他这副样子,刚没偷笑多久,乐天就在被子里露出了脸,“要不,我下药奸了他吧?” 系统:“……你别冲动……” 乐天:“我开玩笑的,瞧你紧张的,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系统:“……”它真觉得乐天做得出来。 乐天摸了摸下巴,“有什么壮阳的药材吗?” 系统:“!!!”它就知道! 第108章 好兄弟2 第二天雪就停了,乐天没指望杜云棠来跟他一起看房子, 先自己找了起来, 他在棉城唱了那么多年的戏,人脉还是有的, 托了专门的人去办这件事。 回到家,门口却是有人等, 是个穿着灰色短打的活计,风尘仆仆的, 手上提个棉布罩着的笼子, 一见到乐天,脸就笑开了, “程老板。” “你是?”乐天问道。 伙计撩开棉布,笼子里头是只黄花小狸猫,伙计笑道:“杜先生让我给您送来的。” “多谢。”乐天接过笼子,拿了点零钱给伙计,伙计千恩万谢地走了。 乐天举着笼子瞄了一眼,黄花小狸猫很淡定地趴在笼子里,眼皮也不抬一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 乐天嫌弃道:“杜云棠为什么给我送一个祖宗来?” 系统:“你要另立门户了, 想给你添点活气吧。” 乐天切了一声,“猫管什么用, 送个帅哥还行。” 系统:“……” 乐天拎着笼子进了屋子,把笼子直接打开,对黄花小狸猫道:“你能变成帅哥吗?不能就自己走吧。” 黄花小狸猫非常沉稳地打起了呼噜。 “哎, 听不懂人话。”乐天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身找小碗去做猫食了,家里还有昨天吃剩的鱼片,乐天清蒸了端着小碗放到笼子前,“你吃吗?” 黄花小狸猫慢慢地伸出爪子拨了拨鱼片,晃了晃脑袋,从笼子里优雅地走了出来,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鱼片。 乐天盯着看了一会儿,“真好玩。” 系统:“……”猫奴的真实嘴脸。 乐天兴致勃勃道:“咱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系统:“你自己想吧。” 乐天:“你看他是只黄花狸猫,不如我们就叫它小猫猫吧。” 系统:“……随便你。” “小猫猫,”乐天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声音实在好听,压低了如流水过耳,黄花小狸猫也有点被蛊惑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柔媚地‘喵’了一声,乐天喜出望外,“它听懂了。” 系统:“……”又疯了一个。 乐天对小猫猫爱不释手,小猫猫是只脾气不错的猫儿,也可能是因为性子惫懒,被乐天抱在怀里来回揉搓,依旧没什么反应,尾巴来回晃荡,连舔爪子都懒的,乐天心情大好,“杜云棠真是个好人。” 系统:“……”变得可真快啊。 夜里,杜云棠真来了,乐天正趴在地上逗猫,杜云棠轻手轻脚地从背后拍了他一下,乐天抖了一下,回头嗔怪道:“发什么疯呢你。” 杜云棠笑道:“你呢?变猫还是变狗了?” 乐天捞起小猫猫,爱怜地亲了亲小猫猫的头顶,“变猫倒好了,我能听懂它说话。” 杜云棠原本是想送只猫陪陪程乐天,没曾想就一天程乐天就对这猫爱得深沉了,不禁咋舌道:“你可别太痴迷了。” “谈不上。”乐天淡定道,怀里抱着猫走向门口的置物台,抽了抽屉拿了一块表递给杜云棠,“你昨天落下的。” 杜云棠微笑了笑,“不是赏你了吗?” “不要。”乐天塞到了杜云棠怀里,他是从来不收杜云棠的钱和东西的,杜云棠愿意捧他,给他买花篮造场子他领情,旁的,他有自己的清高。 杜云棠也知道他的脾气,只好收下了,他今天又换了一块新的表,所以这块表就收在了大衣口袋里,“那猫也还我吧?” “猫是活的,怎么能送来送去?”乐天抱着猫,很防备地看了他一眼,“再说你也养不好,你那一大家子人,你又常跑东跑西,一准交给下人,下人又怎么会尽心?” 杜云棠见乐天这样喜欢,笑道:“早知道你喜欢,我早些送给你。” “你早送给我,我也一样是没时间的,”乐天低头亲了亲猫脸,“现在正好。” 杜云棠空着肚子来,乐天却说没饭,他跟小猫猫玩了一天,小时候也是挨饿长大的,想不起来吃饭,杜云棠摇了摇头,“你这毛病得改,在国外,你这叫不健康。” “喝了洋墨水就是不一样,会教训人了。”乐天把猫往杜云棠怀里一塞,转身进了里屋。 杜云棠虽然送了乐天猫,自己却不曾养过,抱着猫手足无措道,“去哪?生气了?” “哪那么大气性,”乐天穿了件大衣出来,“陪少爷去外头吃饭。”走到杜云棠面前,很爱惜地把猫抱了回来。 杜云棠道:“你要带着它?” “当然,”乐天理直气壮道,“家里又没人。” 杜云棠无奈道:“好吧,看来我以后还得给你找几个可心的佣人。” “不用,有佣人我也不会让他们照顾小猫猫的。”两人一齐走进夜色中。 小胡同两侧入了夜最热闹,馄饨摊子都支棱起来了,乐天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摸了把小猫猫道:“少爷,咱们就吃一碗馄饨,成吗?” “有什么不成的?”杜云棠立即走到了馄饨摊前撩了大衣就坐,馄饨摊上的桌子椅子都油腻腻的,他却一副丝毫不在乎的样子,卷了大衣袖子道,“老板,来两碗馄饨。” 杜云棠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拘小节万事举重若轻,实在是很有魅力,乐天再一次从心底里觉得程乐天眼光的确是好。 馄饨很快就上来了,一碗八个,元宝似的胖鼓鼓,上头洒了细细的葱花,一滴香油浮在上头,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乐天又想吃,又想撸猫,一时左右为难,对已经低头开始吃的杜云棠道:“你别吃了,先喂我两个。” 杜云棠抬起头愣住了。 馄饨摊上挂了一盏油灯,昏黄昏黄照出程乐天清秀雪白的脸,因为冷风,脸颊被吹得略带了些粉,穿着灰色大衣,手上团着只小猫,说不出的娇气,他对着杜云棠微撅起了嘴,“快点。” “馋的你,”杜云棠又好气又好笑,“行,哥哥伺候你。”舀了一个馄饨递到乐天嘴边,“小心烫。” 乐天咬了一口,一点汤汁溢出来,全沾上了他的唇,猩红的舌尖在两行洁白的贝齿中乱串,“烫烫烫。” 杜云棠与程乐天相处了十五年,从没见过他这样爱娇的模样,一时倒很新鲜,嘲笑道:“都跟你说了烫。” 乐天飞了他一眼,他惯常喜欢飞眼,杜云棠被他飞惯了,原是不觉得有什么,可今日程乐天飞他一眼,却有股媚气在里头。 “烫你不会吹?”乐天又飞他一眼,“你会伺候人吗?杜大少爷?” “来劲了是吧?”杜云棠将勺子收回唇边,结结实实地吹了好几下,又伸到乐天嘴边,“来吧,程老板。” 乐天美滋滋地吃完了剩下的半个,撸了把猫,与怀里的小猫猫一起眯起了眼,杜云棠唇角含笑地看着他,觉得程乐天此时也像一只猫,舀了第二勺去喂他,这次他会了,先吹了再喂。 乐天吃了三个馄饨就说够了,“剩下的你吃了吧。” 杜云棠也不嫌,吃完了自己的,吃程乐天的,蓦地拿手帕一擦,赞美道:“这小摊子也不比大饭店里的差。” “小摊子怎么了?小摊子的年头说不定比那些饭店都老多了,都是老手艺,当然好了。”乐天抱起猫,对杜云棠又飞了一眼,“少爷付账,我没带钱。” “好啊你,净想着吃白食。”杜云棠起身去付了钱。 两人在夜色里散步消食,乐天抱着猫忽然对杜云棠道:“云棠,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杜云棠吓了一跳,因程乐天似乎很正式,忙紧张道:“什么事?” 乐天微微红了脸,也不能说微微,因为他脸虽然红得颜色是浅,但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半晌才轻轻道:“还是算了,不说了。” “故意吊我胃口?”杜云棠搂住比他矮半个头的乐天,“说不说,不说我可大刑伺候?”一手假作要去挠他。 乐天倚在他怀里仰头轻瞥了他一眼,嘴角轻轻一弯,“你敢?” 杜云棠愣住了,心头略觉得古怪,环着乐天的胳膊也忽然变僵了,悄悄放开了手,摸了摸鼻子道:“不敢,你说吧,不说我心里总惦记。” 乐天抚了抚猫耳朵,脚步慢慢,低声道:“我心里有人了。” 杜云棠的脚步蹲住,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道:“恭喜恭喜,是哪位小姐?” “不是什么小姐,”乐天咬了咬唇,抬眼嗔怪地看他一眼,那一眼不止是媚,眼中水光盈盈,还有娇与嗔,“我就跟你说说,你问那么细做什么?” 杜云棠心头忽然砰砰直跳,抬眼望了一眼路口道:“别送了,就这儿吧,我先回去了。” 乐天摸了把猫,“好,路上当心,房子我托人去找了,你不用费心。” 杜云棠胡乱点了点头,脚步凌乱地往前走了,他走了两步回头,见程乐天仍抱着猫站在原地,面容粉白,唇角含笑,见他回头,向他慢慢挥了挥手,“走吧。”程乐天是唱戏的,声音悠长,传到杜云棠耳朵里,仍像是近处传来。 杜云棠上了黄包车,黄包车拉了一段,他才感觉如梦初醒,一摸额头,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怎么回事? 乐天抱着猫往回走,对系统道:“杜云棠gay达响了。” 程乐天本来就是双,乐天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受,言行举止肯定会透露出来一些端倪,再加上他模棱两可地说了些话,他保证杜云棠今天晚上都睡不着,就算睡着了,梦里也会是他。 系统不解:“杜云棠拿你当好兄弟,你暴露了有什么好处?” 乐天悠哉悠哉道:“谁说我暴露了,我说的是我乡下的媳妇,他要误会关我什么事?” 系统:“……”又开始祸害男主了。 乐天亲了亲小猫猫的脸,“小猫猫,你说送你来的人到底有多重视我们这段关系呢?” 如果发现自己的兄弟可能喜欢自己,他会怎么做呢?要是后面发现是误会一场,他又会怎么想呢? 乐天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杜云棠后面的表现了。 杜云棠回了家,杜家老三杜盛明对他打了个招呼,“二哥。” 杜云棠梦游一般地上了楼,头也没点一下,杜盛明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回事,丢了魂了? 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里,杜云棠的脑海中浮现出今天程乐天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怪,实在是怪,程乐天看着仿佛……仿佛……怎么说呢,说不上来,反正是叫杜云棠抓心挠肝的觉着奇怪。 想不通,杜云棠干脆先不想了,洗了澡要睡,却是睡不着,爬起来喝了杯白兰地又回去睡,这下睡着了。 杜云棠做了个梦。 梦里他与程乐天正在街上走着闲聊。 “云棠,我心里有人了。”程乐天柔情似水地对他道。 杜云棠在梦里心砰砰直跳,“谁?” 程乐天媚气地飞了他一眼,“还能有谁,就是你呀,云棠。” 杜云棠一下就醒了,摸了摸头上,全是冷汗! 第109章 好兄弟3 杜云棠自小便被女孩追着跑,他家世好, 人英俊, 又有风度,喜欢他的女孩从没断过, 大胆示爱的也有许多。 杜云棠成长在一个封建大家庭里,他父亲杜老爷子横七竖八地娶过不少姨太太, 就连他的两个兄弟也是一样,姨太太不算, 还要养情人, 可杜云棠小时候是去留过学,接受过西式教育的, 他心底里向往的是一夫一妻。 因认为婚姻是很庄重的事,杜云棠不敢随便乱开玩笑,所以珍而重之一直拖到了快三十岁也是不娶,连杜老爷子也拿他没办法。 对于另一半,杜云棠自然也有他的幻想,首先必定得是温柔,他不想在外头做生意经历风风雨雨,回家还要遭受太太的暴风雨, 其次也必定得贤惠,娶妻娶贤这是最对的道理, 当然样子也不能太难看,杜云棠不认为自己是个圣人,对于样貌他也有自己的追求, 而且要与他谈得来,能凑趣是最好了。 至于家世出身,杜云棠倒反倒不是很在乎,因为西方的国家都说了,人生而平等,不应以一个人的出身论英雄。 杜云棠坐在床上越想汗流得越多,因为他一条条算过去,竟觉得程乐天样样都是符合的。 除了他是个男的。 想到这里,杜云棠立即打了个哆嗦,对呀,程乐天是个男的呀! 杜云棠心里惶惶然,一时之间又不能肯定程乐天到底是不是对他有意,假若是,他又该如何面对,因为一直在想这件事,神情都恍惚了。 早饭桌上,杜盛明稀奇道:“二哥,你怎么回事,怎么穿着这身就下来了。” 杜云棠低头一看,发觉自己还穿着绸缎睡裤,忙红了脸又匆匆忙忙上去换。 杜老爷子不动声色地瞟了他的背影一眼,“发痴,丢了魂了。” 杜盛明听父亲这样说他的二哥,心里十分高兴,仰着脸道:“父亲,淮南码头那生意?” “闭嘴吧,你也发痴?”杜老爷子对两个儿子都是一样的不留情面,相比来说,他对杜云棠算好的了,没当面说他。 杜云棠穿戴整齐又下来了,刚落座,杜老爷子开始教训他了,“你回来两天,去了双玉胡同几次了?不说你,你是不是觉不出味?” 按往常,杜云棠一定要反驳,他去见朋友,有什么不行?今天他却有点心虚,所以低着头没说话。 倒是杜老爷子没听到二儿子顶嘴反倒不习惯,咳了一声道:“不许再去见那个戏子了,听到没?” 杜云棠皱了眉,“程乐天不是戏子,而且他前几日已金盆洗手了。” 杜老爷子心道这才对嘛,拍了桌子吹胡子瞪眼道:“表子从了良就不是表子了?” 杜云棠立即也拍了桌子,“你的七姨太不就是表子出身?” 杜盛明只装作听不见,他这二哥平常就最爱与老爷子吵架,桌子都掀过好几回,十回得都七八回是因为那戏子,说他二哥喜欢那戏子吧,倒也不像。 杜老爷子是个资深双标,他娶了表子出身的七姨太是救风尘做善事,杜云棠与程乐天交往就是不行,他怒道:“你再敢去,信不信我叫人毙了他!” “你试试!”杜云棠直接起身,掀了桌布,杜盛明被眼前的燕窝洒了一脸,小声地‘哎呦’一声,忙还是躲开了。 杜云棠怒不可遏道:“你敢动程乐天一下,我就把你几房姨太太全宰了挂你床头!”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杜老爷子也被白粥洒了一身,嘴上骂着反了,心里倒是很平和,他的二儿子脾气最像他,就是不爱找女人,这点不像他,不是很好。 往常杜云棠与杜老爷子闹完,必要去程乐天那避一避,顺便诉诉苦,今天他倒是踌躇了,人是乱逛逛到了双玉胡同,就是‘三过家门而不入’,来来回回好几趟都没进门。 这时,门忽然开了,杜云棠猝不及防地与程乐天打了个照面,乐天穿着青色大衣围着一条纯黑的裘毛围巾,清清爽爽的,怀里抱着猫的与他一起睁圆了眼睛,“云棠?” 杜云棠很尴尬,“哎,我来了。” “这么早?”乐天上下打量他,发现他大衣上有些白点子,正想凑过去替他抠了,杜云棠却在他接近的一瞬便往后退了一步,“干嘛?” “你衣服上……弄脏了……”乐天茫茫然道,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系统看着乐天这个样子,估计杜云棠也是凶多吉少,心情很平和。 杜云棠低头看了一眼,大衣上溅了些粥水所以有几个白点子,他尴尬极了,忙道:“没关系。” 乐天摸了把小猫猫,下巴埋在黑裘里,“你来找我?” “哦哦,”杜云棠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总觉得自己哪里都怪异,摸了摸梳得很整齐的头发,“对,来看看。” 乐天道:“我去看房子,一起吗?” 杜云棠道:“好好,一起。” 两人并肩走着,稍微隔开了一点距离,雪化的第二天最冷,街边的雪水也混着泥土乌糟糟的,乐天问道:“你是不是又跟老爷子吵架了?” “差不多吧。”杜云棠话变少了。 乐天道:“你都快过三十生辰的人了,有些事情与老爷子说不通的,你要么不要说,要么就让让他,横竖他也是你父亲,你虽然现在是很有本事,但你也要想想,你有这些本事,也是靠你父亲供你去学的,我是从小到大没见过父亲的人,你有,该多珍惜,云棠,你是个有主意的人,应该能想明白。” 杜云棠听乐天小声絮絮叨叨,心里也平静下来,程乐天说的话总是那么中听,常言道忠言逆耳,而程乐天却是又有道理说得又好听。 但杜云棠此时心里又慢慢浮现出了另一个念头——程乐天现在仿佛妻子在劝诫自己的丈夫一般,这个念头一起,杜云棠的耳朵里,程乐天的声音都仿佛变了调,婉转缠绵起来。 “喏,这里就有黄包车了,”乐天上前对黄包车师傅说了地点,回头对呆愣愣的杜云棠招了招手,“走吧,上车。” 杜云棠回了神,见乐天拧着眉,团着猫,小脸埋在黑裘里,正是个娇太太催丈夫的模样,杜云棠抖了抖,把自己满脑子的想象强行扔了出去,上前坐了后面的车,对乐天道:“还要坐黄包车,很远吗?” “不远,就在杜公馆附近。”乐天漫不经心道,“师傅,走吧。” 杜云棠在后面的黄包车上如遭雷击,程乐天要把房子买在杜公馆附近? 杜公馆的地段是极好的,也极为昂贵,到了地方,杜云棠发觉这间公馆的确离杜公馆很近,不过步行十多分钟的距离。 房子是一栋西式的白色小洋楼,经理人给他们介绍,说是以前一个洋人住的,那洋人回国了才留下的这套。 杜公馆附近住着的都是非富即贵,有很多富豪很挑剔,嫌洋人住过的有膻味,这房子又价格不低,高不成低不就就架在这儿了。 乐天随着经理人看了一圈觉得挺不错。 “您看这个浴室,临街的大浴缸,”经理人对乐天与杜云棠道,“您放心,外头是看不见里头的,那点一支熏香,再来一杯酒,是相当地罗曼蒂克的呀。” 乐天点点头,“还行,”侧过头问杜云棠道,“你觉得呢?” 经理人也殷勤地追问道:“先生看怎么样?”他大概以为程乐天与杜云棠是一对了,而杜云棠又是通身的富贵气派,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去问杜云棠的意见。 杜云棠脸红了,“问我做什么,我又不住这儿。” 乐天笑了一下,“你到我那儿还猫的少吗?” 杜云棠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因程乐天说的是实话,但他又觉得这实话仿佛怪怪的,干脆闭嘴了。 乐天转过脸对经理人道:“少爷也不反对,我要了。” 杜云棠忙道:“这么快就定了?” 经理人一听乐天拍板了,忙道:“先生都说喜欢,少爷就定了吧。” 杜云棠脸都绿了,乐天还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模样,对经理人点了点头,“定了,我拿钱给你。” 杜云棠去花园了,乐天与经理人付了款子,签了合同,经理人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我看出来了,您在家里才是真做主那个,厉害。” 乐天抱着小猫猫笑而不语。 经理人拿着合同满面喜气地出去了,经过花园与杜云棠也打了招呼,恭维道:“少爷,您真是好福气,程先生又温柔又标致。” 杜云棠:“……” 乐天抱着小猫猫款款走了出来,杜云棠正站在那‘看花’,大冬天的花园里光秃秃的,乐天走到他身边,稀奇道:“瞧什么呢?” “没瞧什么,你定了?”杜云棠回避道。 乐天将手插入小猫猫绵密的长毛中,轻轻点了点头,“我挺中意的。”那大浴缸多带劲儿,还是双面玻璃,想想就刺激。 杜云棠瞥了程乐天一眼,程乐天真是适合冬天,因他是那样雪白而清冷,又柔和得像晴雪一般,他哪里能知道现在乐天满脑子都在想跟他在浴缸里用什么姿势,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误会这位清高的友人了,他轻咳了一声,“里头家具都换一换吧。” “那肯定要换的,都是别人的东西,”乐天低低地笑了笑,揶揄道,“我看着那浴缸我都发毛,洋人住过的。” 杜云棠一下就明白了程乐天的意思,脸略略红了。 乐天仿佛是觉得自己说的有趣,笑得靠在了杜云棠的肩头,站都站不住似的,杜云棠忙搂住了他,“小心你的小猫猫。” 小猫猫适时地‘喵’了一声,往乐天大衣上磨了磨爪子,表示它很淡定,乐天低头亲了一下猫脸,“小猫猫,我们要搬新家啦,你高兴吗?” 小猫猫被他养了两天,很给他面子地又‘喵’了一声,乐天喜欢得不行,又接连亲了它几下。 杜云棠在一旁看着,觉着他有点孩子气,轻声道:“猫脏,别老亲。” “不脏,我们小猫猫可干净了。”乐天对着小猫猫又猛吸了一口,举起猫往杜云棠脸上也腻了一下,腻完转过身灵巧地溜了,“二少爷,你现在也脏了。”眯眼对着杜云棠俏皮地一笑。 杜云棠抹了把脸,轻轻地也对着程乐天笑了。 “二哥?”杜盛明惊奇道。 杜云棠听到声音回过头,脸上笑意还没散,顿时僵住了。 乐天也跟着回过头,他马上站直了,“三少爷。” 杜盛明去自己的小公馆看姨太太,他的四姨太最近怀上了,老是说不舒服,杜盛明也知道她就是在闹娇,过去珠宝首饰一哄就舒服了,回来就看到自己家二哥跟老爷子最讨厌的戏子在园子里闹。 他以前是觉着杜云棠与程乐天是没什么的,现在仿佛好像还是有什么。 杜云棠淡淡道:“嗯。” 杜盛明疑惑地打量两人,“你们这是……看房子?”这栋小公馆是这一块出了名的‘钉子户’。 乐天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是,三少爷也来看房子?” 杜盛明没接,来回地又看了两人几眼,“你俩的?” 乐天忙道:“三少别误会,是我的。” 杜盛明‘哦’了一声,眼神中还是很怀疑。 杜云棠被他看得火了,“关你屁事,管好你那几房姨太太去!” 杜盛明缩了缩脖子,这二哥与杜老爷子像,他有点怕的,忙畏畏缩缩地走了,心道你叫我管好姨太太,你怎么不管好你的,切,果然跟老爷子一个德性,严于律他,宽以待己。 第110章 好兄弟4 杜盛明溜了,留下杜云棠与程乐天却很尴尬, 其实他们也不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误会, 只是杜云棠心中坦荡,他不怕人说, 这次杜云棠却觉着有些怪异,仿佛是心中有鬼的。 “云棠, ”乐天慢慢上前,“这附近有家茶馆子, 我听人说还不错, 去喝杯热茶?” 杜云棠强笑了一下,“你去吧, 我还有事。” 乐天沉默了,一手慢慢捋着猫背脊,低低道:“那你忙去吧,注意身子,别忙得太过。” 杜云棠应了一身,转身走了,他走了好几步,数次想要回头, 又硬生生地忍住了,到了狭窄的路尽头, 终于还是回头望了一眼。 程乐天还站在院子里,抱着猫儿,他身段窈窕, 即使冬日里穿得多一两件仍然是很单薄,仰起头对着空中轻轻呼了口热气,又低头抚了抚猫,嘴里不知自言自语地说了什么。 反正在杜云棠眼中,瞧着就是很可怜的样子。 “小猫猫,你说我跟你爸什么时候能在大浴缸里玩上一回?”乐天捏了捏小猫猫的嫩爪子,小猫猫柔顺地‘喵’了一声,任由他玩。 乐天:“哦,你说快了,叫我别着急?好饭不怕晚?嗯嗯,有道理。” 系统:“……”这人有了猫以后更疯了。 “一个人说什么呢?” 乐天倏然抬起头,他吓了一跳,是真吓着了。 杜云棠站在他跟前,见他脸都白了,淡笑道:“胆子小呢。” “人吓人,要吓死人的。”乐天又习惯性地飞了他一眼。 杜云棠手插在口袋里,玉树临风的,“走吧,不是说要去喝茶?” 乐天上前,“你不是说忙?” “再忙,茶还是要喝的。”杜云棠心想凭自己一时的猜想就冷落程乐天实在是不公平,因为程乐天也只有他一个朋友而已。 茶馆子里人还不多,可能是因为时间还早,杜云棠摘了围巾,点了壶碧螺春,又点了些瓜子点心,问乐天:“你要什么?” “这里的龙须面不错,来一份吧。”乐天对伙计轻声道。 那伙计应下了,却道:“您是程老板吧?” 乐天眨了眨眼,“你是?” “我是您的戏迷呀!您金盆洗手那天,我是没抢着票子,要不然我一准得去,”伙计说起这事眉飞色舞的,“您唱的贵妃醉酒太好了,太美了,我说实在的,这棉城姑娘小伙全拉出来,那在您面前没一个能站得住脚的!” 乐天对着他很感激地一笑,“多谢抬爱。” “哎呦,您客气了,”伙计面上浮现一丝羞涩,“今天真是碰了好运,您能来我们馆子喝茶,我实在太高兴了!” 乐天很宽容地看着他,面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我以后会常来的。” “那咱这儿可真是蓬荜生辉了!”伙计还要说,杜云棠重重地咳了一声,沉声道:“还点不点菜了?” 伙计这才发觉自己说的太多,悻悻地转过脸走了。 乐天抿唇笑道:“你跟他都是戏迷,你不要那么凶呀。” “我跟他能一样吗?”杜云棠不服,他与程乐天可是朋友。 伙计似乎是特意关照乐天,上茶和点心的速度快得很,且点心与龙须面都是满得恨不得漫出来,“程老板,您慢用。” 乐天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那伙计得了一句谢,很满意很快乐地走了,杜云棠都听到他嘴里哼的曲子了。 乐天拿了筷子,将面里的姜丝一根根挑了出来,“忘了跟他说不要姜了,你将就着吃吧。”他把挑干净的面碗往杜云棠面前一推,又拿了一叠花生,挑里面的独花生去剥。 杜云棠愣住了,“给我的?” “嗯,”乐天头也不抬道,“你没吃早饭吧,”眼睛微微向上一挑看了杜云棠一眼,“脸色都不好了,快吃吧。” 程乐天是个很细心的人,杜云棠捧他,他十分感恩,经常这样‘伺候’照顾杜云棠,杜云棠从前没觉得什么,今日才觉着程乐天待他的心意是好。 面前的龙须面热气袅袅,里头煨的是鸡汤,香气扑鼻,乐天一边剥花生一边催道:“吃呀,我的二少爷,你先试一口,好吃的。” 杜云棠抿了抿唇,卷起一筷子面吃了一口,“不错。” “我说好吧。”乐天略带点小得意的模样,在杜云棠眼里也是挺可人的。 一大叠花生也没几颗是独花生,乐天剥完了,拍了拍手,把一小碟花生倒在杜云棠的面碗里,“一起吃,香。” 一颗颗白玉一样的花生散落在金黄的鸡汤里,慢慢浸了下去,杜云棠忽然觉得受之有愧,他何德何能叫程乐天这样伺候他呢? 杜云棠夹了一颗花生,轻声道:“乐天,你这套公馆花了多少钱?” 乐天喝了口茶,飞了他一眼,“怎么,想贴补我?” 杜云棠点点头,他觉着他衬不起程乐天对他的心意。 乐天抿唇笑了笑,“不贵,不用你,我付得起,”又抿了一口茶,露齿一笑,“不过你有这份心,我还是很高兴的。” 杜云棠脸慢慢又红了,低下头喝了一口面汤来掩饰,低声道:“那家具我帮你办了,你要不答应,就是不拿我当朋友。” 乐天思索了一会儿,“好吧,你置办一些大件就行了,小东西我还是想自己买合心意的。” 杜云棠应了,慢慢把一碗龙须面都吃完了。 乐天指了指空碗,“我就说好吧。” 杜云棠柔声道:“是好。” 无论程乐天把他当作什么,待他的心意总是好的,他又何必如此纠结呢?难道程乐天喜欢他,他就要躲着程乐天吗?那程乐天该多可怜哪。 这么一想,杜云棠看程乐天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惜。 小猫猫似乎是也馋了,攀在乐天的肩上轻轻舔乐天的脸,乐天伸手去抱它,亲了一口它的脸,“不行,在外面不能这样。” 杜云棠微微笑了,“它亲你的脸不成,你亲他的就成?” 乐天飞了他一眼,“亲你的成不成?” 杜云棠又怔住了,红晕瞬间飞上了脸,乐天正抱着小猫猫讲道理,抬首见杜云棠脸色红了,低声嘲笑道:“二少爷害臊了?” “胡说什么,我害臊什么,被你说两句就害臊了?我白混了。”杜云棠似是在说给自己听,脸色也缓了下来,取了围巾戴上,“走吧,去看家具。” 乐天惊讶道:“今天就看?” “你房子都买了,今天不看什么时候看?择日不如撞日,一气儿办了。”杜云棠潇洒道,他今天不给程乐天花出去一笔款子,他心里头就有点不舒服。 杜云棠与程乐天一起去了专卖进口家具的地方,杜云棠财大气粗,“喜欢什么随便挑,哥哥买单。” 乐天抱着猫笑,软软道:“多谢哥哥。” 杜云棠喜欢自称为程乐天的哥哥,程乐天是不爱应他,今天应了一声,倒叫杜云棠不好意思了,但他转念一想,他比程乐天大两岁,程乐天叫他哥哥也没事,心里想的没事,脸上还是害臊。 幸好程乐天心思全在家具上也没注意,杜云棠陪他走了两步,脸上的颜色也就消退了。 “旁的都还好,只是浴缸一定要尽快换了。”乐天轻声嘀咕道。 杜云棠道:“换,今天就换。” 乐天看中了一个德国货,一问价格却是天文数字,他小声道:“会不会太贵了?” 杜云棠眼睛都不眨,“就这个了,我说了,喜欢就买。” 乐天睫毛扇了扇,“哥哥,我不好意思呀。” 杜云棠觉着自己今日的脸皮仿佛格外薄,动不动就要红一下,“都叫哥哥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 乐天大大地敲诈了杜云棠一笔,一套家具买下来,快赶得上他那间公馆的价格了,偏他还抱着猫,装模作样俏生生地说一句,“太多了吧?” 杜云棠还要拍着胸脯道:“家里多添置点才喜庆热闹。” 当冤大头还当得如此心满意足甚至于不够的实属只有一个杜二少了。 乐天抱着猫一脸淡然地站在杜云棠身后看着他签字,“哎,买单的男人太帅了。” 系统点评:“骗财骗色。” 乐天:“非也非也,这些家具都是给他自己买的,那套房子还是我出的钱,所以是我倒贴了。” 系统:“你这样算,你人都打算给他了,是不是你吃了个大亏?” 乐天:“有道理,得找机会再敲他一笔。” 系统:“……”对不起,杜二少,我的。 两人逛完又是快到中午,杜云棠说要带乐天去下馆子,乐天却说回家去,“小猫猫该喂了。” 杜云棠看着程乐天怀里的黄花小狸猫,一瞬间竟然有被比下去之感,还是遂了程乐天的意思,回了双玉胡同。 乐天进去做饭,对杜云棠道:“你在外头看看报纸吧,我早上刚买的。” 杜云棠应了一声,拿起来发现是经济报,心情又有些复杂,以程乐天的见识和才学绝不可能看这样的报纸,他买这报纸是给谁准备的,再明显不过了。 杜云棠在外头翻了两页坐不住了,走到厨房门口,撩开帘子道:“我给你打打下手?” 乐天回过脸,脸上带些揶揄的笑意,“我的好二少,你在外头老老实实的,就算帮我了,你若实在无聊,帮我喂小猫猫吧。”他指了指杜云棠手边的一碗清蒸鱼。 “好。”杜云棠拿了鱼去喂猫。 小猫猫现在有自己的窝了,几件旧袄子缝成个汽车轮胎的样子,它安安静静地窝在里面,慢慢甩动尾巴。 杜云棠俯身放下碗道:“当初是瞧你文静老实,可不是叫你来当红颜祸水的,哪只猫像你这样,顿顿吃鱼?” 小猫猫不理他,伸出舌头舔鱼。 杜云棠见它舔鱼吃,没来由地想到早上在茶馆,小猫猫猩红的舌尖轻快地舔过程乐天白玉一样的脸孔,程乐天轻薄的肌肤上顿时留下一些水渍与红痕,杜云棠想的出了神,回过神起身时腿也麻了,脸也绿了。 坐到窗台前,掩饰性地拿着报纸看,上头枯燥的报道与数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杜云棠发起了呆。 “吃饭了,”乐天在里头唤,“二少爷,过来帮个忙。” 杜云棠浑身一激灵,“来了。” 午饭吃的简单,一菜一汤,都是素的,杜云棠不挑,反正他心里有事,吃的也是没滋没味的,饭桌上太安静了,他没话找话道:“怎么买了那个报纸看?”他说完恨不得打自己一下,提的什么话茬?故意叫程乐天为难? 乐天夹了根青菜,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你说那个啊,我金盆洗手那天,他们说那一天手气最旺,我买了张奖券,今天买了报纸想瞧瞧中没中。” 杜云棠:“……” 乐天边嚼边摇头,“都是骗人的,一块大洋都没种,白花了买奖券和报纸的钱。” 杜云棠:“……” 乐天抬头道:“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杜云棠艰涩道:“没有……”他胃口好死了,快吃撑了。 第111章 好兄弟5 到了正式搬家的那天,杜云棠很自发地来帮忙了, 因他一个人力量有限, 还带来了杜家的佣人,杜家的佣人早想见见杜老爷口中那个叫二少爷发痴的戏子, 真见到程乐天,发觉他不仅生得美, 而且是一种很端庄洁净的美,不像他们想象当中的妖艳。 乐天抱着只小猫站在门口, 眼中含笑地看着往来人群, 一脸感激的模样,他并不单单只感激杜云棠这位少爷, 也很感激杜家的佣人。 杜家的佣人很受用,并打心底里认为二少爷为了这样一个戏子与老爷拍桌子瞪眼睛还是有一些值得的。 “那箱东西,劳烦小心些。”乐天上前一步嘱咐道。 杜云棠忙跟着知会了一声,“里头是什么?” “是些旧头面,不值钱,就是挂心。”乐天轻轻地抚摸着猫咪,哈了一口气,“今年冬天真冷。” “是冷, ”杜云棠道,“你的公馆里有壁炉, 烧起来就暖和了。” 乐天点头笑了,“劳烦你今日还要替我暖屋。” 杜云棠迎着他发亮的眼睛笑道:“那是自然。” 两人站在门旁边小声说话,佣人们进进出出的看在眼里, 都觉得挺稀奇,因为杜云棠在家里动不动就与杜老爷上演全武行,这样风度翩翩心性平和的模样,杜家的佣人是很少见的。 到了地方,佣人们更是沉默,这离杜公馆好近,二少爷的胆子比三少爷的胆子还大。 佣人们搬完了东西,自己走都走回了杜公馆。 尽管屋子里还有些凌乱,乐天已是很满意了,抱着小猫猫坐在了沙发上,“少爷,快过来试试,你买的呢。” 杜云棠带着一股奇特的骄傲心情坐了下来。 “怎么样?”乐天偏过脸问他。 杜云棠满意地点了点头,“很软,”他略微坐起又坐下,“弹性也足。” 乐天心道你喜欢就好,反正以后也是咱俩要用的。 两人又上楼把换过的家具都看了一遍,浴缸当然也看了,杜云棠看完以后,心头鼓鼓的,觉得很痛快,边下楼梯边道:“你还缺什么就与我说,我这几日都算空闲,陪你去买了,你是不懂这些东西的,随便撞上去,人家喀嚓就是一刀,杀人不见血。” “好的,我不会一个人去的。”乐天微笑道。 杜云棠尚还没有察觉,他已不知不觉开始像乐天待他一样,待乐天开始‘用心’了,为他想前想后,仿佛程乐天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这是出于一种对程乐天‘心意’的补偿抑或是什么,杜云棠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对程乐天更好一些,他心里也就好受些,否则总觉得对不起程乐天似的。 说要暖屋,所以晚上杜云棠睡在了这里,他睡在客房,睡得是自己买的床,盖得是程乐天从双玉胡同带来的被子,因为烧了壁炉,一点也不冷,还有些燥,睡不着。 杜云棠翻来覆去很久,忽然听到门口似乎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慌忙闭上了眼睛。 杜云棠听不到程乐天的脚步声,因程乐天是练过的,他走路猫一样惯没声,直到一股清冽的香气靠近鼻尖,杜云棠才知道程乐天已站到床边了,忙屏住了呼吸。 杜云棠心里胡思乱想着,程乐天半夜来干什么,来看他?克制不住对自己的爱意了?亦或者……杜云棠脑海里已浮现出程乐天偷偷亲他的画面了,背上又是发毛又是发麻,真不知是喜是悲。 如果程乐天真的亲他,只要不是太过分,别亲他的嘴,他就当睡着了不知道吧,若是程乐天非要亲他的嘴……杜云棠刚纠结到这儿,便觉身上的被子被人扯了扯。 杜云棠心中大惊,没想到程乐天瞧着很清纯的模样,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胆!直接就要来动真格的了! 身上的被子被扯走了,杜云棠忍不住睁开了眼,迷迷糊糊道:“乐天……是你吗?”他装作被吵醒的样子坐起了身。 乐天摸了墙边的灯,他穿了一身银白丝绸睡衣,手上拿着块薄毯子,略带歉意道:“吵醒你了?” 杜云棠道:“没事,怎么了?” “那壁炉烧得好厉害,我在屋子里热得都睡不着,换了条薄毯子才好受些,”乐天的脸颊绯红,将手上的毯子递给呆愣的杜云棠,“我想我睡不好,你应当也睡不好,所以也来给你换条薄毯子。” 杜云棠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拿着怀里的薄毯子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没想到吵醒你了,我还觉得我手脚够轻的了,”乐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你睡吧,晚安。” 杜云棠低着头,呐呐道:“晚安。” 乐天一关上门,杜云棠忍住抓起自己的头对着床猛捶了记下,杜云棠!你在想什么! 第二天清晨起来,杜云棠下楼时脚步虚浮眼底乌青,活像是抽了大烟,把在楼下等的乐天吓了一跳,“云棠你怎么了?睡得不习惯?” “没事。”杜云棠摆了摆手,满脸的萎靡。 乐天忙端了杯咖啡给他,“喝口咖啡提提神,你不是说今天还要去银行吗?” 杜云棠接过咖啡喝了一口,甜度正是他所钟爱的,也不烫嘴,程乐天抱着猫担忧地看着他,因为家里不冷,他只穿了件月白竹叶长衫,一手来回摸着小猫猫的肚子,“我做了早饭,你吃一口再去。” 这画面实在温馨,杜云棠恍惚了一瞬,小猫猫似乎是不认识他了,对他‘喵喵’叫了两声,叫声不算友好。 “小猫猫也饿了,”乐天颠了颠猫,小猫猫往他怀里拱了拱,乐天抱着猫边走边道,“你自己去吃,就在桌上,我不伺候你了。” 人经过杜云棠时,带起一阵芳香的暖风,杜云棠心神都几乎醉了,这样舒服的清晨在杜家是不可能也从不存在的,温柔可人的漂亮人蹲在那仔细地喂猫,杜云棠人往前走一步,桌上摆着煎蛋烤面包,还有一碟粥和小咸菜。 乐天给小猫猫倒了一碗水,朗声道:“先喝粥暖暖肚子。” 杜云棠从国外回来,乐天知道他吃得西式,所以准备了咖啡面包,又要他保养胃,清粥小菜也准备了。 杜云棠拿起筷子,心里又暖又愧,程乐天那样好的细致人,他昨天晚上到底想些什么,不用说,东西也是样样都合他的口味。 小猫猫顿顿有鱼,吃得已娇起来,‘喵喵’地似乎嫌今天的鱼不够新鲜,乐天抚了抚它的肉脑袋,“小猫猫,今天太忙了,晚上给你买新鲜的。” 小猫猫轻轻‘喵’了一声,舔水喝了。 乐天起身走到饭桌前,对杜云棠道:“回去以后,老爷子要是说你,你不要跟他顶嘴,上回你三弟来了,我总觉得他神情不对劲,他要是说什么你就忍忍。” 杜云棠道:“听你的。” 乐天微笑了笑,小猫猫不爱吃不新鲜的鱼,跑了几步过来跳上饭桌,盯着杜云棠盘子里的煎蛋‘喵喵喵’起来。 杜云棠一脸无语,与小猫猫大眼瞪小眼,没有让的意思。 乐天笑了一下,出面调停,抱回小猫猫在它脸上亲了亲,“乖乖,别馋,那不好吃,等会就给你买鱼。” “别惯着它,”杜云棠切了下煎蛋,批评道,“哪有猫天天吃鱼的,外国人都给猫吃猫粮,回头我让人给你送来。” 乐天飞了他一眼,轻轻巧巧道:“它都不管你,你干嘛管它,都是吃我的,不许说了。” 杜云棠一时被噎住,低头小声辩解道:“起码我是不挑的。” 吃了早饭,杜云棠与乐天正式告别,眼睛在屋子里快速地张望了一圈,里头的物件一大半都是出自他的手笔,泱泱地堆了满当,正如他所说的喜庆热闹,程乐天这人太清冷,这样的屋子才压得住人气,“挺好。” “好是好,就是一个人,这公馆显得大了些。”乐天低下头,声音低沉了些。 杜云棠心道:他说的这样白,我该如何回应呢?他压了压头上的帽子,帽檐遮住了他英俊的眉目与眼鼻,他藏在帽子里沉沉道:“我会多来看你的。” “再说吧,”乐天人清凌凌地站着,单薄得像一张纸,嘴角勾起一个缥缈的笑容,“等你这两年成了家忙起来了,哪还顾得上。” 杜云棠几乎是落荒而逃。 程乐天是把温柔刀,看着柔软到了极致,刀锋回弹却是要人性命,杜云棠心里十分地纠结,在银行上班都有些魂不守舍。 秘书拿回了签好字的文件,惊奇道:“杜先生,程乐天是谁呀?” “能有谁?他是我的朋友!”杜云棠警惕道,难道他与程乐天的关系已经传得连他秘书都知道了? 秘书无言地把文件递给他,指了指下头的签名,漂亮的花体,赫然写着‘程乐天’三个字。 杜云棠顿时头昏脑涨,硬着头皮道:“不好意思,密斯吴,我走神了,你再重新打印一份吧。” “哦,好的,”秘书合上文件,试探道,“杜先生,你是不是好累?我给你泡杯咖啡?” “有劳了。”杜云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往后倒去,心道应当是昨晚睡得不好才导致今天糊里糊涂,但细究昨晚为什么睡得不好,算来算去又都是一件事。 乐天抱着小猫猫去裁缝店,说马上要新年了,给小猫猫做件新衣服。 乐天:“系统,你要不要?” 系统:“……” 乐天:“不能厚此薄彼,给你也整一件。” 裁缝给小猫猫量了尺寸,乐天又额外要了件小孩穿的肚兜,“黄色的,黄色嫩。” 系统:“……”去你妈的。 肚兜是现成的,小猫猫的衣裳却要等上三天,乐天留了地址给裁缝铺,抱着猫正准备走,迎面一转身却又撞上了杜盛明,只好站住了,“三少爷。” 杜盛明也觉着巧,他那怀了身孕的姨太太几天一个腰身,新做的旗袍就不能穿了,又是闹腾叫他去买,没想到又碰上了程乐天。 杜盛明对程乐天也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因杜云棠与程乐天曾有段时间闹得挺风风雨雨的,杜盛明也好奇他二哥捧的戏子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偷偷去听过程乐天两回戏。 程乐天唱花旦,他上台之后,杜盛明是全然看不出他有一丝的男人相,的确是个倾国倾城的样子,他下了台以后,杜盛明也全然看不出他有一丝女人味,就是个漂漂亮亮的小青年,与杜云棠也仿佛很清白。 所以杜盛明对程乐天失去了兴趣。 “程老板,来做衣裳?” 乐天不想多与他解释,低低地‘嗯’了一声,“那三少,我先走了。” “等等,”杜盛明下意识道,“程老板,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乐天道:“什么?” “程老板是行家,我那太太非我给她买一枚戒指,我挑了许多,她都嫌三嫌四,叫别的太太帮我去挑吧,好像不太好,不如程老板陪我走一趟?”杜盛明一股气说完了。 乐天心道我怎么是行家了,面上微笑了笑,“可以是可以,就怕也买的不好。” “程老板见过的好东西车载斗量,不会买不好。”杜盛明笑嘻嘻道,对待程乐天的态度略有些轻佻起来。 乐天看出来了,“就凭这个瓜皮也想蹬鼻子上脸,爷让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系统:“……”完了,得罪大象了,三少爷您走好…… 第112章 好兄弟6 全棉城最好的首饰店铺子,百年的老字号, 正坐落在棉城的东城角, 这里是个小小的金融中心,生意繁华, 各种能让人掏钱的铺子都集中在一块。 “不知太太想要什么样的戒指?”乐天团着猫,轻轻地拍着, 说话声音低低的,在人不多的铺子里像是耳语一般。 杜盛明听了耳朵有点酥, 但程乐天是个男人, 他也不至于太酥,于是冷静道:“她说喜欢红宝石样子。” 乐天抬头, “麻烦拿些红宝石戒指来。” 店员忙去拿了,大大小小的几颗戒指躺在红丝绒里,光华璀璨,各有各的好看,杜盛明瞄一眼,眼都花了,“哪个好?” “戒指好与不好,光瞧是瞧不出的, 得戴上才是。”乐天轻声道。 杜盛明发愁,“她怀了身孕, 保胎不能动呢。” 乐天一言不发,拿了一枚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伸给杜盛明看。 杜盛明这才知道什么叫‘戒指的好得戴上才品得出’,这枚红宝石红豆大小,圆润光滑,颜色是红中带一丝丝的紫,配上简单的戒托,单看是平平无奇,上了程乐天的手,宝石的光泽与程乐天细腻雪白的手交相辉映,堪称相得益彰。 杜盛明眼睛都看直了,小猫猫也仿佛觉得很有趣,伸出爪子轻轻扒拉乐天手上的戒指,乐天轻拍了拍它的手,撸过它的小脑门,“小猫猫,别淘气呀。” 这红宝石戒指在乐天手上着实打眼,身后一个女客也瞧见了,对身边陪同的男人兴奋道:“那个戒指好看!” 乐天转过脸摘了下来,很好脾气地直接递了过去,“您试试。” “谢谢。”女客欢天喜地地拿了去戴。 杜盛明却不高兴了,“挺不错的,怎么就让给她了?” “女士优先嘛。”乐天微笑了笑。 杜盛明仿佛现在才发现程乐天是个男的,脸上有些讪讪的,乐天已又拿了几枚去试,他手指纤长雪白,玉葱一样,戴哪枚戒指都是很衬得出,问杜盛明,杜盛明老老实实道:“都好看。” 乐天噗嗤笑了一下,“三少爷,你不能这么挑东西。” 程乐天在杜盛明面前总是很有距离,叫他‘三少爷’,也是带着疏离,比杜家的下人叫他还要远。 今日他笑盈盈地叫一句‘三少爷’,杜盛明却仿佛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忽然近了,他的姨太太叫得都没程乐天叫得好听,看着程乐天的笑颜,一时有些痴了,豪情万丈道:“好看就都买了!” “三少爷对太太真好。”乐天低头抿唇笑了笑,对被巨大单子砸的头昏的店员道,“这些都包上吧。” 大大小小七八个戒指,店员的手都在发抖,一年都卖不出去这么多呀! 杜盛明此时才如梦初醒,这是买给他姨太太的,可不是买给程乐天的! 店员已开始拿出礼盒包装了,边包边不断地对两人千恩万谢,夸了又夸,杜盛明也不好意思‘收回成命’,提着一大袋戒指糊里糊涂地出了店,心想八个戒指,他统共才五个姨太太,还匀了三个! 乐天抱着猫,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对杜盛明道:“三少爷,还有什么事吗?” 杜盛明提了一袋子的戒指,道:“你陪我吃个饭吧。” 乐天心想真把我当陪客了,脸上笑意淡了,“还是算了。” “你陪陪我嘛,”杜盛明嘴一撅,竟然撒起娇来,他对家里的老爷子也是撒娇惯了,虽然不顶什么用,“你能陪我二哥,为什么不能陪我?” “混账东西!” 杜盛明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暴喝,回头还没看清楚人,脸上已经被糊了一个大巴掌,连人待袋子一起飞了出去。 周围的人群顿时一片惊呼。 “哎呦!”杜盛明捂着脸,跳起要骂,却见正是怒气冲冲的杜云棠,见杜云棠的脸色简直像要吃人,他吓得打了个哆嗦,“二、二哥……”话都没多说一句,当机立断捡起袋子拔腿就跑。 “云棠……”乐天一直抱着猫站在原地,杜盛明被打飞时也没动一下,此刻对怒发冲冠的杜云棠也是如此,神情淡淡一脸不认同,“你打他做什么?” 杜云棠从银行里出来,正穿着单薄的西服,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金丝边眼睛,口袋里插了只钢笔,斯斯文文的上班样子,只是气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你就由得他这么说你?!” 杜云棠出来吃午餐,听到银行员工在说闲话,说什么杜先生的弟弟带着杜先生喜欢的戏子来买戒指。 杜云棠半信半疑地过来就瞧见杜盛明凑在程乐天面前欠嗖嗖的轻佻样,顿时火冒三丈。 什么叫“你能陪我二哥,为什么不能陪我”?杜云棠现在想起来都是火,伸手拽了程乐天,乐天微一踉跄,手上的猫都差点抱不拢,略恼了,低声道:“拉拉扯扯干什么,那么多人看着呢。” 杜云棠何尝不知道他人在看,只不过他的脾气一向是不管谁在看,还是拉了程乐天就走。 乐天没法子,一手紧搂着小猫猫,幸而小猫猫是只很沉稳的猫,丝毫不慌,抓着乐天的呢子大衣领子荡秋千,小声喵喵叫。 杜云棠把程乐天一路拉到银行后门的小巷口才停了脚步,转过脸质问道:“你怎么跟他一起出来?”活像个抓到妻子出轨的妒夫。 乐天满脸无奈,“碰上了,叫我帮忙,我想他总是你的三弟,也该给一点面子,你说呢?” “杜家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东西,你遇上他们绕道就是,管什么面子?他们不配。”杜云棠气道。 乐天凝望着他,午后的日光照到他黑漆漆的瞳孔里,透出杜云棠气急败坏的面孔,乐天微微一笑,“云棠,你傻呀,杜家不还有你?” 杜云棠一不小心把自己也骂了进去,也并不懊恼,因为他最近脑子也逐渐像杜家人靠拢,见了程乐天,就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另有所图。 “别生气了,”乐天手还被他抓着,另一只手抱着猫摇摇晃晃地站不稳,“我陪你吃饭赔罪?” “气饱了,吃不下。”杜云棠抿唇道。 “那么,我饿了,二少赏脸陪我吃一个,成吗?”乐天柔声道。 系统是最了解乐天的,知道今天这遭绝对不是巧合,乐天就是故意来杜云棠的银行附近晃荡的,可怜杜三少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当了一回工具人。 东城角的馆子都是顶好的,乐天挑了间西餐厅,杜云棠抬眼看见名头就知道程乐天又是想着他,杜云棠道:“还是挑一间你喜欢的馆子吧。” “这家就是我喜欢的。”乐天微笑道。 门口的服务生已开了门,杜云棠与乐天走了进去,坐下之后,乐天先要了一壶热茶,给杜云棠倒了一杯,责怪道:“怎么出来穿的那么单薄。” 杜云棠是急匆匆出来的,现在也并不觉得冷,满腔的怒火烧得他热得很,现在也没降下来,干脆挽起了西装袖子,也给乐天倒了杯茶,“你也是,脸都白了,怕冷就在家里待着。” 乐天轻笑了笑,“我给小猫猫出来做衣裳。” 杜云棠听了,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程乐天这样的孩子气,赤子天真,保持这么多年很不容易,他欣赏程乐天就是因为程乐天干净,杜盛明那样的人哪配与程乐天吃饭? 两人吃了一顿午餐,杜云棠消了气,又嘱咐程乐天,“以后遇上杜盛明,你离他远点。” 乐天点点头,“我不跟他说话。” 杜云棠舒了口气,“这样最好。” 杜盛明挨了杜云棠一巴掌,当时虽吓得屁滚尿流,回过味来却觉得不甘心,跑杜老爷子跟前哭诉,“爸,那就是个戏子,二哥为了他打我一巴掌,这还有兄弟亲情在吗?” 杜老爷子心道杜云棠因为程乐天跟他这个老子都天天翻脸,还管你一个姨太太生的兄弟? “不过一个戏子,你又去纠缠什么?”杜老爷子抡圆了手掌也给了杜盛明一耳光,给杜盛明打了个对对碰,“不成器的糟心玩意!” 但这个只是不成器,杜云棠却是不着调,杜老爷子等晚上杜云棠一回来,抄起文明棍就去揍他,杜云棠也不是吃素的,抱了个古董花瓶挡,一棍子下来,一千大洋报销。 杜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这个小王八蛋,越发了不得,当街打你三弟,你要造反?!” 杜云棠站在一地名贵瓷器碎片里,掸了掸身上大衣沾上的灰,从容道:“打了又怎么样?你自己管不好儿子,只好我替你管教。” “好好好,”杜老爷子狠辣地狞笑,“你是非要为了一个戏子闹得家宅不宁,那我真是容不下他了。” 这种话,杜老爷子以前也说过,杜云棠就跟他闹,杜老爷子混了这么多年,也是个眼毒的,知道杜云棠没那个心思,只停留在口头威胁,毕竟戏子是杀不光的,根不在程乐天那,老爷子心里通透着。 杜云棠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片,轻蔑道:“你试试看,看谁斗得过谁。” 杜老爷子这回却是打算动真格的了,第二天父子三个平平静静地在桌上吃早饭,杜盛明脸肿得老高,小口小口地吸溜着,杜老爷子一拍桌子,怒道:“吃就好好吃,不吃就滚!” 杜盛明委委屈屈地‘滚’了,他怀里还揣着八个戒指,可以去姨太太那讨个安慰。 杜云棠不给老爷子好颜色,依旧是只吃自己的饭。 老爷子吃完,擦了嘴,拄起文明棍走了。 乐天正在家里准备喂猫,公馆的门铃响了,他放下手中的小碗开门,见是杜老爷子,微微笑了一下,“老爷子。” 杜老爷子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下,对身后的人道:“把他给我绑了!” 乐天也并不慌张,手被人粗鲁地绑在身后,依旧神情淡然,“老爷子,我猫还没喂,劳烦你派人替我把猫喂了。” 杜老爷子盯着他,轻笑道:“你倒是有胆色,去,替他喂猫。” 身后的仆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他是来过这里的,程乐天搬家的时候他来帮过忙。 “带走。”杜老爷冷冷道。 一大批人又走了出去,留下那喂猫的仆人,躲在窗台试试探探地看着都走了,忙要去告诉二少爷,小猫猫在他后头跟了上来,跳上了他的肩膀,去挠那仆人的头发,那仆人急道:“别闹,去救你的主人哪。” 而小猫猫却是很无情地‘喵喵喵’,心里只有它的小鱼。 第113章 好兄弟7 车往乐天熟悉的方向驶去,是双玉胡同, 乐天人被绑着, 却是一点都不紧张,与系统闲聊, “你说老爷子是会给我三千万还是两千万?” 系统:“他都把你绑了,你说呢?” 乐天依旧淡定, “那是给我三个男人还是两个男人?” 系统:“……” 乐天:“封建社会不就那么点套路,要么在精神在侮辱我, 要么在身体上侮辱我。” 系统:“所以你比较怕哪个?” 乐天:“嘿嘿嘿, 我两个都喜欢。” 系统:“……” 双玉胡同,程乐天住了七八年, 搬走的时候依旧不舍,他的那间屋子在胡同深处,程乐天图个清静,他搬走以后,那地方也没租出去,就像杜云棠说的,不见光,太冷。 屋内的陈设还是没变, 乐天被人按在檀木雕花桌子前。 杜老爷子坐下,眼睛转了一圈, 嗤笑道:“唱了这么多年的戏,就窝在这地方?” 乐天装逼道:“身居陋室,惟吾德馨。” 杜老爷子被小小噎了一句, 气道:“一个戏子,也配?!” 乐天挑起眼,圆润的猫眼灵动闪光,“一个铜臭商人难道就配?” 杜老爷子差点没气得一口气上不来,铜臭商人?!杜家四代经商,两百多年的家底,竟然就被程乐天这样一句‘铜臭商人’给贬低了,杜老爷子脸色涨红,缓缓道:“不愧是唱戏的,牙尖嘴利,我看你等会还有没有这么厉害?!” “老爷子,请恕程某想不明白,我清清白白唱戏,靠我的本事挣钱,杜家祖上不过是卖香粉起家的货郎,没少在戏班子底下讨生活,怎么杜老爷子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唱戏的?”乐天冷冷道,他的柔是留给对他好的人,对待他怀有恶意的,他从来不客气,“我与云棠也是从来发乎情止乎礼,君子之交淡如水罢了,不知为何在老爷子眼中便肮脏龌龊了起来,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自己的儿子?” 杜老爷子从小就是个锯嘴葫芦,嘴皮子这辈子都没利索过,连杜云棠都说不过,更逞论从小在戏班子里打滚的程乐天了。 “我不跟你争那些,我只问你,我两个儿子是不是因你动起手来?”杜老爷子咬牙道。 乐天坦然道:“不是。” 杜老爷子没想到程乐天张着嘴就说瞎话,暴跳如雷道:“盛明与我说的明明白白,你敢撒谎?!” “云棠瞧不惯他三弟,也非一日两日,不全是因为我的缘故,若是三少爷那日招惹的是云棠别的朋友,以云棠的脾气,该打也还是要打的。”乐天轻飘飘道。 杜老爷子颓然坐下仰后,单手顺气,他终于明白了,他说不过这程乐天,招了招手,“让他们进来。” 乐天立即眼前一亮,对系统道:“选秀开始了嗷,让我们来康康有几位男嘉宾呢?” 一阵香风飘了进来,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大冬天的,旗袍岔子开到了大腿根上。 乐天:“……” 系统:“呵,没有男嘉宾哦,哦,不是,男嘉宾正坐着。” 乐天:“……”妈妈救我QAQ。 如果是猛男,他还能将就一下,这个的话……对不起,他要重拾他的节操了。 一直从容的乐天扭了扭手腕,脸慢慢因为羞愤红了,“老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体谅你跟了云棠那么多年,一直没成家,今天就成全了你,”杜老爷子终于找回点场子,冷笑道,“这都是高级货色,你挑吧。” 乐天:“……”姐姐们都挺好,但我们只能做姐妹,做不了别的。 “你不选,就由她们选吧。”杜老爷子使了个眼色,姑娘们笑嘻嘻地就要拥上去,乐天汗毛倒竖,人尽力地往后仰,快哭出来了,“系统,等会我硬不起来可怎么办啊!太丢人了!” 系统:“……”现在是想这种问题的时候吗? “住手!”一声暴喝传来,木门应声轰然倒地。 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杜老爷子也是‘花容失色’,不过他毕竟年纪摆在那,大喝道:“慌什么?!” 杜云棠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先抄起手边的一个匣子往杜老爷子脸上砸,杜老爷子往后闪躲,直摔了个人仰马翻,“你这小畜生!” 杜云棠见杜老爷子倒了,径直冲到乐天身边,给了乐天身后的两个人一脚,又对那群像受惊的小鸟一般的姑娘道:“滚!” 姑娘们立即吓得跑了。 杜老爷子由人从地上搀扶起来,怒喝道:“你干什么?!” 杜云棠理也不理他,因为程乐天哭了,猫眼里滚了两颗大泪珠子,无声地望着杜云棠,杜云棠从他眼里望见了千万的委屈,他的心都要碎了。 程乐天这样清清白白的人物……差一点……就差一点……杜云棠一言不发地替程乐天解开绳子,满屋子的人也不敢动,包括杜老爷子,因为此刻的杜云棠实在平静得有些可怕了。 “还站得起来吗?”杜云棠轻声道。 乐天点点头,站起身却是一个踉跄,杜云棠忙扶住了他,半搂着乐天眼里没人一样缓缓往外走,杜老爷子喝住了他,“我让你走了吗?!” 杜云棠回头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冷得杜老爷子说不出话来,等杜云棠带着程乐天消失了,杜老爷子才如梦初醒,他刚刚竟然是被他儿子给吓住了。 杜老爷子非常羞愧,羞愧之余又觉得挺自豪,他这个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未来的成就比之余他定然只高不低! 只是戏子可恨,杜老爷子还是想除掉这个程乐天。 乐天一直是憋着,杜云棠扶他出了门,他才哭出了声,像是嗓子里压不住似的细细的哭声,杜云棠紧搂住他,“别哭,没事了,乐天,别哭,别怕。” 可任凭杜云棠怎么劝,乐天还是一直哭,回了小公馆以后更是放声大哭,把杜云棠都吓坏了,杜云棠紧抱着他,不知该怎么劝他怎么哄他,只是抱着他揉搓他的肩膀,反复道:“别怕了,没事了。” ‘没良心’的小猫猫这时倒是跳到了沙发上,蜷在两人的脚跟,观赏两人抱成一团的样子。 乐天哭累了,才抽噎道:“云棠,我心里好害怕。” 系统:“……”它也好害怕惹。 程乐天这样的人因他险些受了那样的罪,杜云棠一颗心本就是正在油锅里煎熬,听程乐天这样轻轻地说一句,他的一颗心又登时滚进了刀山,刀山油锅,来回地煎熬疼痛,因为实在愤恨,他竟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这一耳光着实清脆,乐天吓着了,眼泪挂在睫毛上,怔怔地仰头望着杜云棠。 杜云棠脸上满是痛苦,“是我对不住你,乐天,叫你遭罪了。” 乐天望着他脸上五指清晰可见的巴掌印,眼中无声地掉了泪,沙哑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云棠,你是好人呀云棠。” 程乐天受了这样一场惊吓,骤然变得柔弱了许多,他往常也柔,但是是温柔的柔,他轻快能干又喜欢照顾人,现在却是有点胆战心惊的样子。 “云棠,我怕,你别走好不好?”乐天洗了澡,像淋湿的小猫团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紧拽住杜云棠的袖子,眼神惶恐可怜极了。 杜云棠干脆踢了皮鞋,躺到了身边,像回来时一样搂住他的这位娇嫩友人,“别怕,我陪着你,你睡吧。” 乐天微弱地‘嗯’了一声,手上还是拽着杜云棠的衬衣,慢慢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程乐天睡着了,杜云棠却睡不着,他低头看着程乐天,瓷白的脸,精致的眉眼,红唇在睡梦中也是不安地紧抿着,杜云棠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怜惜,而那股怜惜越来越大,大到有些妥协的地步了。 杜云棠在想:要不然他就照顾程乐天一辈子吧。 杜老爷子的脾性他最了解,因为他们父子俩其实是很相似的,认准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杜老爷子铁了心想除掉程乐天,杜云棠就是把程乐天藏到哪也是没有用的。 除非就像现在这样,藏在他自己的怀里,那么杜老爷子投鼠忌器,也就无可奈何了。 杜云棠望着床前燃烧的壁炉,心中充满了殉道士一样的决心,程乐天喜欢他,他也没法子,姑且顺着他吧。 睡到半夜,乐天又‘惊’醒了,哭着喊着说怕,杜云棠又是抱着哄他,望着程乐天挂着泪珠的眼睛,杜云棠甚至想亲亲他,或许亲他一下,也就好了。 当然杜云棠只是那么想了,他怕亲了程乐天,程乐天大悲大喜之下情绪失控反倒不好。 杜云棠一夜没睡,精神倒也还好,也许是心里想好了要‘从’了程乐天,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乐天醒了之后却急了,“我差点忘了,今日要去码头接人。” “接人?”杜云棠轻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乐天点了点头,疲惫地起了身,过了一晚上他已经平静了许多,除了脸色有点白,眼神略有些飘忽之外,还是如常的模样。 杜云棠开了车带他去码头,他也没问去接谁,现在他待程乐天是小心翼翼的,像易碎的瓷器般,吹口气都怕伤着他。 清晨的码头熙熙攘攘,杜云棠搀着程乐天下车,程乐天白着小脸四处张望,面色很着急的样子。 “找谁?长什么模样?我帮你看看。”杜云棠柔声道。 乐天细声道:“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扎一个大辫子,头上戴红绳。” 杜云棠道:“你买的丫头?” 乐天瞥了他一眼,“是媳妇。” 杜云棠以为他在开玩笑,心想程乐天恢复过来了,已经会开玩笑了,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程哥哥!”清脆的少女声音传来,乐天循声望去,眼睛立即一亮。 乐天:“哇塞,我这女儿好可爱,我又重拾父爱了!”可爱型女主赛高! 系统:“……” 乐天轻轻挥了挥手。 少女肩上一个包袱,头上红绳扎了朵花,油亮亮的大辫子在胸前活泼地甩了起来,蹦蹦跳跳地跑来,程乐天寄了张照片回去,所以程梨认识他,她先对程乐天笑了笑,又脆生生地说了句,“程哥哥,我来给你当媳妇啦。” 家里的老奶奶早就交待好程梨,进了城,要安心给程乐天当媳妇,伺候他给他生娃娃。 乐天微红了脸,轻‘嗯’了一声,“先回去吧。”伸手去帮程梨拿包袱,程梨躲开了,她瞧程乐天这个丈夫比她还要瘦呢,她一手揽上程乐天的手,亲亲热热道:“程哥哥,这人是谁呀?是你的佣人吗?”程梨一直在乡下长大,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只知道程乐天很有钱,很没眼力地把杜云棠想成了程乐天的佣人。 杜云棠已傻了,他垂首对着乐天道:“她到底是谁?” 程梨抢答道:“我是程哥哥的媳妇!” 杜云棠只盯着程乐天,乐天也缓缓道:“这是我乡下的小媳妇。” 第114章 好兄弟8 车内有三个人,但却仿佛只有一个人。 程梨在乡下长大, 说话总是格外大声, 叽叽喳喳地与程乐天说话,她瞧什么都新鲜, 坐上车,光这车的问题都问过好多, 自以为小声地问程乐天:“他是你的车夫吗?”指了指前面开车的杜云棠。 嗡嗡的声音传来,杜云棠满脸麻木, 连辩解也无, 他脑子里现在太乱,但又在开车偏不能分心思去想, 所以心里乱成了一团。 他听到程乐天轻而缓地说道:“他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杜云棠眉头微微皱起。 “哦,”程梨拉住程乐天的手,“程哥哥,你手好凉呀。” 乐天低声道:“天生的。” “没事儿,我手热,以后我给你暖被窝。”程梨扬起脸道,这些都是奶奶教她的。 杜云棠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 乐天摸了摸她油光水滑的大辫子, “呜呜呜,女儿太可爱了, 我想跟她一起睡。” 系统:“……你当个人吧。” 程梨全然不知当媳妇是什么意思,她只知眼前这个温柔浅笑的程哥哥瞧着就很可爱可亲。 到了公馆之后,程梨更是惊了, “程哥哥,这太漂亮了。”她撒着欢一样跑进了屋。 杜云棠下车,站到程乐天身边,淡淡道:“就这种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你也讨来做媳妇?” 乐天顺下眼,“我这样的人,还苛求些什么呢?” “胡说什么,什么叫你这样的人?你有什么不好,”杜云棠握住程乐天的肩膀将他转过身面对自己,“我不要你这样贬低自己,你值得更好的人。” “程哥哥,你这儿还有只猫呢!”程梨跑出来,却见两人站得很近,杜云棠几乎是半搂着程乐天,疑惑道,“你们怎么不进来?” 程乐天转过脸,忙道:“就来。”两手拂开杜云棠的手往程梨那走去了。 程梨亲热地勾上他的手臂,本能地对杜云棠产生了些敌意,转过头对杜云棠吐舌头做鬼脸,杜云棠冷冷地看她一眼,程梨吓了一跳,靠在程乐天肩头道:“程哥哥,那人瞧着好凶。” “杜公子是好人。”程乐天这时才回了头,“云棠,快进来。” 程梨在楼下像小鸟一样到处飞来飞去地看,抱起小猫猫又‘蹭蹭蹭’上了楼。 乐天与杜云棠坐在沙发上,乐天微笑道:“家里多个人,热闹多了,心里也踏实。” 杜云棠一手放在乐天身后的沙发上,两只脚翘了个二郎腿,手指微微捻着,心已慢慢沉了下来,“你上回说心里有人了,就是这村丫头?” “自己的媳妇,总得放在心上。”乐天轻声道。 杜云棠的脸色变了。 一个乡野丫头,看不出标致,又粗俗又野蛮,哪里配得上程乐天?程乐天看中他那情有可原,他杜公子是多少人眼里的梦中情人,看上那野丫头?杜云棠不服,他这辈子还没被人比下去过。 “而且,杜老爷子也总算能不多心了。”乐天毫不犹豫地给杜老爷子插了一刀,他没有尊老爱幼的习惯,只喜欢睚眦必报。 杜云棠沉声道:“他管不着。” “你回去吧,有程梨在。”乐天道,赶紧回去收拾那个老爷子。 杜云棠走了,乐天才把程梨又叫下来,“阿梨,我能叫你阿梨吗?” 程梨眨巴着眼睛,“程哥哥想怎么叫我都可以。” “以后你就是我名义上的媳妇,私下里就像你叫我一样,把我当作哥哥,”乐天柔声道,“你今年十六,正是上学的年纪,过了年我送你去棉城的女子学校。” 程梨满脸的莫名,“程哥哥,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家里人是不是让你听我的话?”乐天摸了摸程梨油亮亮的辫子,程梨点了点头,“那就听话。”乐天温柔道,“程哥哥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这句程梨听懂了,她重重地点了头,“好!” “阿梨,我有点饿……” “我去做饭,我都会,城里的东西我也会使,我学过。” 程梨马上去就厨房捣鼓了。 乐天一扫柔弱,美滋滋地在沙发上摊开了手脚,“哎,这小日子,舒服舒服。” 系统:“……” 杜盛明正在他姨太太的小公馆里分戒指,“都有,一人一个。” 姨太太们上前拿了,嘴上却不高兴,“这都不一样大,三少爷偏心。” 杜盛明一个头两个大,指着自己肿起的脸道,“为了给你们买这些戒指,老子还挨了打,不要拉倒,一个个戴的都那么难看,手指全猪蹄子一样,还没程乐天一个男人戴的好看……” “哎呀,二少爷。”一个姨太太正比划着,瞧见了站在门口背着光的杜云棠,吓了一跳。 杜盛明听到‘二少爷’,气恼道:“就是杜云棠那王八蛋打的!” “我是王八蛋,你是什么?”杜云棠已走到了杜盛明身后,杜盛明跑都来不及跑,领子就被杜云棠拽住了,忙搓手讨饶道:“二哥我错了,我胡说八道我嘴上没把门。” 杜云棠神情淡淡道:“确实,欠收拾。” 杜云棠二话不说,当着五个姨太太的面开始揍杜盛明,姨太太们叫得此起彼伏,又一个都不敢上去拦,因为不落忍全都躲得远远的。 “二哥饶命啊!”杜盛明抱头鼠窜,又因为实在体力有限,被杜云棠堵到了桌子底下,痛哭流涕道,“二哥我不敢了。” “你不敢?”杜云棠身上因为高强度运动出了点汗,身上的大衣倒还丝毫不乱,一脚往杜盛明撅起的屁股上招呼,杜盛明‘嗷’的一声,顾头不顾尾,趴在地上哀哀哭泣,“二哥,我真的不敢了。” “出来。”杜云棠蹲下身,对着抽噎的杜盛明狞笑道,“你不出来,我一把火把你这公馆烧了。” 方才姨太太们事不关己,全围在远处瑟瑟发抖,现在与她们有关了,一个接一个喊出声了,“三少,你快出来呀!” 杜盛明心道:娘希匹,几个小娘们一个都靠不住,全他妈要爷死。 杜盛明委委屈屈地爬出来,头刚从桌子底下冒出就被杜云棠薅住了,又是哭得惊天动地。 杜盛明一路被杜云棠打回杜家,成了一道漂亮的风景线。 “爸,救命啊爸!”杜盛明连滚带爬地跑进杜家,看到杜老爷子跳起来就往他身后钻。 杜老爷子见他鼻青脸肿头发凌乱,怒道:“怎么回事,谁打的?!” “我打的!”杜云棠走进屋,他进了屋把大衣脱了,又将西装又脱了,边解衬衣的扣子,对脸色铁青的杜老爷子道,“我原本是想宰了你的姨太太,但一想,女人没了你还能再找,思前想后还是将你的儿子宰了,你会稍稍心痛一些。” 杜老爷子气得脑袋上能出气的恐都要冒烟了,脸色胀得紫红,“逆子!逆子!他是你兄弟!” “程乐天是我朋友,”杜云棠把袖口捋到手腕处,露出结实的胳膊,“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动我朋友的下场。” 杜老爷子一共有三个儿子,他的大儿子杜永源二十多年前因为飞机失事,一家三口都没留下,杜老爷子只剩下了两个儿子。 二儿子杜云棠既有才干又有手腕,除了缺少一点魄力,堪称完美。 三儿子是个文不成武不就废物,但好在今年给他整出了没出生的小孙子。 两个儿子各有各的痛处,也各有各的好处。 但现在二儿子在他面前摁着老三打,老三哭嚎求饶,求他这个爸施以援手,他却毫无办法,拄着文明棍重重地敲击地面,“杜云棠,你要逼死我这把老骨头才甘心吗?!” “那你呢?你要逼死程乐天才甘心吗?”杜云棠也终于打累了,拽着还在嗷嗷大哭的杜盛明,眼神又冷又利,“你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 杜老爷子虽然也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却还是不服,“我给他找个媳妇,有什么不好?” 听到‘媳妇’这两字,杜云棠就来火,回头又给了杜盛明一拳,转头对杜老爷子含笑道:“那我也给您找几个媳妇?我知道您偏爱表子,含烟巷那有几个跟您差不多岁数的,退了休也没地过活,都送过来给您了。” 他虽是含着笑,杜老爷子却是背脊都发抖了,杜云棠此刻的模样与杜老爷子的父亲,老杜先生真是如出一辙。 杜家两百多年基业也并非一帆风顺,亦是有起有伏,到老杜先生那时候已经很艰难,老杜先生毫无底线,干一些不法的勾当才重新又起了家。 那时杜家别说是棉城,在整个大陆都可以算得上是呼风唤雨。 也许是做多了缺德生意,老杜先生膝下子嗣单薄,只留下一个偏向于木讷的杜老先生,杜老先生守成不易,经营杜家到现在无功无过,就是为下一任继承者犯愁。 虽他自己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材,却对人材也有自己的鉴别。 杜云棠当然是好,只可惜小时候受了西方那些什么爱与和平的教育,偏向于温文儒雅绅士一流,杜老先生深以为憾,认为要当一方巨鳄必定要狠,杜云棠不狠,至多与他一样,做个守成之主。 今日杜老爷子终于感受到了杜云棠身上的狠劲。 穿着文明西装,受着西式教育,杜家人狠辣的血脉也还是在杜云棠身上觉醒了。 杜老爷子没想到他多年打压杜云棠也没激出的血性,竟由一个小小的戏子给激发出来了,心中不知是喜大过于悲还是悲大过于喜。 杜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云棠,这件事是我错了。” 杜云棠松了手,杜盛明头往后一仰,磕在台阶上‘咚’的一声,又是呜呜呜地哭。 杜云棠站起身,因站在台阶上显得格外高大,整个杜家都在他脚下一般,他冷道:“您老了,杜家该换个人管了。”他不是以征求的语气,而是宣布,是命令,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这就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杜老爷子张了张口,竟是露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笑脸,“好。” 第115章 好兄弟9 小猫猫的新衣裳来了,红团狮子纹的小马甲, 穿上非常喜庆活泼, 它晃了晃脑袋,真像小狮子一样, 乐天美滋滋地欣赏了一会儿,轻轻叫它:“儿砸。” 小猫猫‘喵’了一声。 乐天自作多情道:“哎, 爸爸在。” 系统:“……”愚蠢的人类。 程梨端了猫饭出来,她不仅给人做饭做菜很有一手, 连猫饭也做得格外香, 她说乡下的猫都爱吃,小猫猫这只都市丽猫也很爱吃, 现在见到程梨比见到乐天还亲,程梨的脚步一靠近,小猫猫灵巧地就从沙发上跳了下去,一路‘喵喵喵’舞狮一样地跑向程梨,在她脚下打转。 程梨在乡下每天大锅一煮,要喂许多猫狗,见惯了也并不对小猫猫有格外的爱心,伸脚赶它, “哎呀,去去去, 等会连水一起给你。” 她对小猫猫态度这样恶劣,小猫猫依旧柔顺地跟着她‘喵喵喵’。 乐天在沙发上发出喟叹,“这与爱情也是一样的, 手里有食,他就追着你跑。” 系统对乐天的阴险狡诈已经非常熟悉,“杜云棠的食现在在你手上?” 乐天:“那是自然。” 系统:“他已经三天来没过了。” 乐天:“暴风雨前的宁静,他现在肯定在做思想斗争。” 系统:“如果他斗争完了,还是跟你做朋友呢?” 乐天笑出了声,“阿妈,你想什么呢,他的思想斗争当然是斗争把我红烧还是清蒸呀。” 程乐天这么一个可心人,就放了?杜云棠的少爷脾气,不可能,他只有拥有,何曾有过失去? 没有程梨,杜云棠还能与程乐天这样多相处几年,反正程乐天的好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程梨的出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衡,杜云棠该考虑用何种方式继续保持他在程乐天心中独一无二的位置。 乐天:“考虑到这是一个联盟的言情世界,那么男主必定毫无道德底线,法律意识淡薄,酷爱强取豪夺,所以结论就是——我离被杜云棠强X还差一个作死的距离。” 系统:“……”那么它离被屏蔽也就只差一个乐天作死的距离了。 其实乐天现在正在作妖,杜云棠三天不来,他也不找,每天在家里逗猫教女儿,给程梨做学前教育,总之就是非常淡定,半点不急。 乐天:“哎,哪个钓鱼的着急嘛,只有鱼才急着咬饵上钩嘛。” 系统:……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 公馆的门铃响了,程梨放下猫饭,清脆道:“来啦。” 门一开,是程乐天那个凶凶的朋友,对上杜云棠黑漆漆的眼睛,程梨退后了半步,杜云棠的眼窝本就比常人微微凹陷,大约是因为他的母亲有六分之一的白俄罗斯血统,这几天他瘦了些,温和的轮廓变得分明,也就更锐利了,杜云棠摘下帽子,没有理会程梨,扬声道:“乐天,我来了。” 乐天正在沙发上擦拭他陈旧的小琵琶,没有起身,只朗声道:“在这儿呢。” 杜云棠擦过程梨身边,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将自己的帽子和围巾挂在门口的挂钩上,态度自然的仿佛他才是主人。 乐天穿了件雪色长衫,干净雪白,怀抱着琵琶对杜云棠盈盈一笑,缓缓唤了一声,“二爷。” 杜云棠耳边岁月忽然而过,倒退十五年,回到程乐天刚登台时,也是这样,在后台抱着小琵琶练,见他来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怯生生地叫一句“二爷”。 “乐天。”杜云棠轻而柔地应了。 乐天拨了拨弦,“旧了,调子都不对了。” 杜云棠坐下,“我听着还好。” “你怎么好像瘦了,”乐天拿起白帕子慢慢地擦拭琵琶,低眉顺眼道,“别跟家里人闹了,都过去了。” 杜云棠深深地凝望着程乐天,程乐天就是这样的好性,受了那样的侮辱,心里还是为别人着想。 杜云棠情不自禁地拉过程乐天的手,乐天惊讶地回望他,因怀里还抱着琵琶,也不能动,“怎么了?” “你也痩了。”杜云棠爱惜地抚过程乐天的手指,玉指纤纤,仿佛一折就断。 程梨做饭金手指太大了,煎炸烹煮样样在行,天赋点还满,最近已经学着开始烤蛋糕了,乐天一天恨不得吃八顿,每天都瘫在沙发上揉肚皮,把程乐天的小猫胃硬生生都给撑大了,他心虚的都不敢上称。 乐天:“……没有,我胖了些。” 杜云棠很想抱一抱程乐天,于是道:“我们上去说。” 程梨蹲在那喂小猫猫,见杜云棠拉着程乐天的手上去了,做贼一样地回头看了好几眼,对小猫猫道:“那人那么凶,会不会打程哥哥啊?” 小猫猫专心地吃猫饭,对主人的安危丝毫不关心。 程梨想了一会儿,道:“如果他真的要打程哥哥,我也打不过他呀,我是个女娃娃,你说是不是?” 小猫猫舔了舔鼻子抬起头‘喵’了一声。 一人一猫一致地决定不管。 乐天被杜云棠拉着‘噔噔’地上楼,边跑边轻笑道:“做什么跑那么快?” 杜云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拉着乐天到了那间他睡的客房,他环顾了一眼,脸色沉沉道:“那野丫头睡在这儿?” “程梨睡在楼下。”乐天温声道,系统说他要真跟程梨睡一起,它就电他。 乐天:……不愧是言情系统,保护女主比保护男主上心多了。 如果他跟男主睡,系统也电他的话,那他就……更爽了嘿嘿嘿。 杜云棠没有顾忌了,一脚踢上门,紧紧地抱住了乐天。 乐天被他抱得不知所措,呐呐道:“云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杜云棠嗅着程乐天颈间透出的冷香,轻声道:“乐天……我被父亲赶出杜家了……” 乐天:“……”你说尼玛呢。 除非杜老爷子老年痴呆了,好好的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他杜老爷子都六十的人了,还生得出第二个杜云棠这种级别的继承人?就杜盛明那种瓜皮,嫌杜家败得不够快? 乐天对杜云棠的判断还是产生了一点错误,原本以为他会利用自己的物质优势对程乐天进行□□上的输出,没想到杜云棠还耍起小心机来了。 乐天直接哭出了声,嘤嘤嘤道:“云棠,都怪我。” “这怎么能怪你呢?”杜云棠趁机搂得更紧,“乐天,这绝不是你的错。” 乐天:废话,这是你戏精上身的错。 乐天扬起脸,细白的小脸两道泪痕,“那怎么办?云棠,要不我去求求老爷子网开一面,从此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杜云棠虎躯一震,坚决道:“不要!我不想你再为我冒险!” 乐天:……咦,这台词好恶心。 “云棠……”乐天歪倒在杜云棠肩上,轻声哭道,“为了你,我受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杜老爷子知道我们是清白的朋友,他会原谅你的。” 杜云棠正想与程乐天不清不白,忙对杜老爷子的形象进行深层次抹黑,“我已向他百般解释了,他是听不进别人话的,我是他的儿子,我知道。” 乐天:“……”父子两个谁更狗,他一时竟比较不出来。 杜云棠试试探探地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乐天,我如今落到这副田地,你可愿收留我?” 乐天:“……”吃白食的都滚哪! “别说你是因为我,就算今日与我无关,我都是愿意的。”乐天低低道。 杜云棠恨不得把程乐天抱起来亲两口,他就知道程乐天待他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乐天幽幽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杜云棠:“……” 两人和和气气地缓缓下了楼,程梨也松了口气,“程哥哥,晚上你想吃豆角焖饭还是腊肠煲仔饭?” “煲仔饭!”乐天回得飞快,随后又轻咳了一声,放柔了声音道,“云棠爱吃这个。” 杜云棠垂首道:“我一向对你是不挑的。” 程梨奇怪道:“他也留在这儿吃晚饭吗?” “这段日子云棠先住我这儿,后面再做打算。”程乐天对程梨道,“你做饭的时候多做上一人份。” 杜云棠隐晦地瞥了程梨一眼,心想烧饭丫头迟早是我的手下败将。 程梨没想那么多,边往厨房走边嘟囔道:“家里快没米了。” 杜云棠僵住。 “没米就去多买一些,”乐天从口袋里拿了一卷票子递给程梨,“家里多个人,该用的就都用上去。” 杜云棠:“……”原来当小白脸的滋味也不是那么好。 程梨的手艺确是一绝,在惊到杜云棠的同时,他立即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完了,这野丫头竟真有比得过他的地方,顿时食不知味了起来。 乐天小口小口吃得不亦乐乎,程梨太会做饭了,乐天恨不得把程梨给揣上。 “系统,我不要你了,你跟阿梨换换吧。” 系统:“……能解绑我一秒钟都不多待。” 杜云棠洗了澡出来,乐天正弯腰给他铺床,雪色长衫勾勒出他的盈盈细腰,杜云棠来时身无长物,正披着乐天的浴袍,小了很多,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胸膛,站在程乐天身后遮住了程乐天整个人的身影。 杜云棠不假思索地伸手抱住了程乐天的细腰,程乐天惊叫了一声,手上还拿着被子,转脸侧头与杜云棠对个正着,乐天微红了脸,“闹什么?” “乐天,我心里难受。”杜云棠低下头,将额头贴在乐天的肩上,像只受伤的大型犬。 乐天知道他是装模作样,低声道:“我对不住你。” 杜云棠没说话,收紧了环抱住程乐天腰的手臂,心道程乐天这腰怎么这么细,真是男人的腰吗? 乐天放下了被子,拍了拍杜云棠的手,轻声道:“云棠,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就算离开了杜家,也未必不能成事,我手上还有一笔款子,你拿去做点生意,从头再来。” 杜云棠顿时如鲠在喉,程乐天太好了,待他的心意那样真,那样诚,怎么能叫他不感动,不欢喜?杜云棠收了收手臂,将程乐天的整段细腰全嵌进了他的怀里。 “乐天……”杜云棠仰起头,呼出热气喷洒在乐天颈边,乐天缩了缩脖子,侧过脸正想说话,杜云棠微一侧脸,准确无误地堵住了程乐天的唇。 程乐天立即大惊失色,伸手去推,奈何杜云棠高大健壮,自己陷在他的怀里简直就如同狮子爪下的小白兔,手下是杜云棠火热结实的胸膛,一张薄薄的唇也被杜云棠撬开,经他狂乱的热吻,整个人都无力了。 两人正站在床边,乐天挣扎时脚下一乱,与抱着他的杜云棠齐齐倒入了床铺。 第116章 好兄弟10 床铺柔软,比床铺更柔软的是身下人的红唇, 杜云棠简直要着迷了, 程乐天唇间清冽的香味恰如他这个人,清冷的味道正慢慢被点燃, 唇齿间交换着彼此的呼吸与津液,旖旎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传播。 乐天一直推着杜云棠露在外面的胸膛, 柔嫩的掌心对于杜云棠又是额外的刺激,他禁不住整个人都慢慢压在了程乐天身上。 杜云棠的唇从程乐天的唇挪开, 意乱情迷地去吻他的颈子。 “云棠……”乐天猫叫一样, 伸手去推杜云棠的肩膀,他那点力气给杜云棠挠痒痒都嫌不够, 杜云棠当然是充耳不闻,伸手顺着长衫的下摆伸进,去撕扯程乐天的裤子。 “别这样,云棠,你怎么了?”乐天在杜云棠身下扭来扭去地抗拒,犹如蚍蜉撼树,杜云棠已经一把扯下了他的长裤。 暖风立即窜入了乐天的长衫,随着暖风而来的还有杜云棠滚烫的手掌。 那把细细的腰肢终于贴在了他的掌心上, 柔滑细嫩水豆腐一样,几乎要化开在他的掌心, 杜云棠又去吻程乐天的嘴,程乐天一个娇弱男子,半点反抗的本事也无, 尽管他一直含混地在叫杜云棠的名字,还是被杜云棠为所欲为地像一块面团一样被揉搓着。 杜云棠已有了很大的反应,他急切地去扯程乐天的雪色袍子,绸缎破裂在空气中发出一声‘撕拉’的声响,乐天被堵着嘴,叫也叫不出来,已露出了半边雪白的臂膀。 杜云棠长腿压住程乐天,一手从细腰里滑出,摸上程乐天的臂膀,顺着袍子的裂口继续撕扯,他的浴袍也早已乱了,两人在床铺里纠纠缠缠,凌凌乱乱,杜云棠是绝对的支配者,将程乐天的长袍扯得七零八落,眼里全是程乐天半遮半掩的好皮肉。 “乐天,我喜欢你……”杜云棠咬住程乐天的耳垂,一手急切地解了自己浴袍的袋子,他整个人都像出生时一般赤条条地暴露在程乐天面前。 杜云棠是个结实漂亮的贵公子,浑身的肌肉半点不掺水,乐天泪眼婆娑地咽了口口水,装模作样地小声道:“云棠,别这样……” 杜云棠快三十多年的单身汉,这样的情形他要停得下来,他就不是男人是圣人,所以杜云棠毫不迟疑地将程乐天的雪色袍子彻底撕开了,这下程乐天也是婴儿一般了。 程乐天也是一身的好皮肉,与杜云棠不同,瓷白细腻玉雕一般,杜云棠眼冒绿光下嘴就啃,两人滚着滚着,身上卷了被子,更是热烘烘地挤在了一处,皮贴皮肉贴肉。 杜云棠能明显地感觉到程乐天也有反应了,他更是肆无忌惮,慢慢地与程乐天贴在了一处。 乐天惊叫了一声,口中只说得出呓语了,程乐天是个嫩雏,没几下就缴械投降了,杜云棠仍是乐此不疲。 水蓝被子裹住了两人的头脸,杜云棠贴着程乐天耸动着,雪白的皮肉如波浪般起伏,杜云棠亲着程乐天香甜的嘴,双手揉搓着程乐天绯红的脸,猛地一挺,释放在了程乐天身上。 轻咬了咬程乐天的唇畔,杜云棠才撑起身抬起了头,头发半干不湿地搭在额间,眼中全是野性,望着身下满脸绯红迷茫的程乐天,低沉道:“乐天,我喜欢你。” “云、云棠……”程乐天是个软和人,也是个烈性人,没事的时候是软和脾气,谁敢欺负他,他也是一样烈火横刀,只是欺负他的这个人是杜云棠……乐天眨了眨眼,流了两行泪,颤颤巍巍道:“你怎么了?” “我说我喜欢你,要你,”杜云棠俯下脸,贴得与程乐天极近,“经过刚刚,你还不明白?好,那我再来一次。”掌心已慢慢贴上程乐天的腰际。 乐天忙慌道:“我明白,可我们是朋友呀?云棠,你想玩我吗?” 杜云棠沉了脸,“程乐天,我要玩你,还用等今天?十五年前就把你玩了。” 这个道理程乐天当然也懂得,他格外不解道:“那为什么……” “喜欢,”杜云棠毫不犹豫道,“从前不觉着,现在喜欢了。” 这样不讲理……乐天侧过脸,低声道:“你先起来,好不好?” 杜云棠亲了他一口站起了身,捡起地上的浴袍随意一披,也不系上,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敞着。 乐天慢慢坐起身,杜云棠在他身上毫不留情地揉搓,他一身的细皮嫩肉都快青了,身上零零散散地挂着碎布片,可怜又妩媚,看得杜云棠又起了反应。 乐天卷上水蓝被子,垂下头低声道:“云棠,我不是兔子。” “你觉着我拿你当兔子?”杜云棠黑着脸道,“外头兔子死绝了?我非要拿自己的朋友当兔子?” 乐天沉默着不说话。 杜云棠坐到他身边,伸手搂住了他加大筹码,“为了你,我与我父亲都决裂了。” 乐天抖了抖,哀切道:“可是云棠,我不是呀……”他的声音带了点发颤的哭腔,听得杜云棠就兽性大发,搂住他又亲了下去,亲得程乐天快喘不过气来,才又挪过去亲程乐天细长的眼尾,“宝贝儿,你方才分明也是有感觉的。” 乐天咬着唇道:“云棠,我不是,我也不能,你这样,叫别人怎么看我们两个?我们清清白白的十五年都要毁了。” “我若在意旁人的看法,十五年前就不会捧你。”杜云棠深深凝望着程乐天,他在胁迫程乐天,用他们十五年的交情与他被‘赶出家门’的经历,程乐天重情重义,一箱旧头面舍不得扔,一把旧琵琶擦了又擦,杜云棠是他这么多年的挚友,他也舍不得。 乐天哭了,簌簌地掉眼泪,一颗颗砸在杜云棠搂着他的坚实手臂上。 杜云棠心里心疼,面上半点不露,沉沉道:“我懂了,那我走吧。”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起身去捡床边沙发上的衣服。 乐天着急了,披着毯子就去拽杜云棠,“你去哪?你哪来还有地方去?” 杜云棠冷冷一笑,“你不喜欢,我还留在这里碍你的眼吗?你放心,我总不会饿死。” 乐天紧拉住杜云棠的手臂,摇头道:“我们还是朋友呀。” “做不了朋友了,”杜云棠转过脸,盯着乐天露在毯子外的肌肤,眼神火热,“你要留下我,我忍不住就想亲你,抱你,甚至会对你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这杜云棠绝对是个高手,一下就把责任嫁接到程乐天身上,仿佛程乐天忽然对他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赶走他,程乐天做不到,杜云棠可是为了他都丢了‘杜家公子’的身份,留下他就是默许杜云棠对他的所作所为。 乐天站在原地,一时进入了‘天人交战。’ 乐天:“现在几点了,阿梨是不是在做睡前小点心了?” 系统:“……在烤饼干。” 乐天:“烤饼干!呜呜呜,阿梨万岁!” 杜云棠默默地望着程乐天,任由他陷入两难,看着他脸色惨白眼神游移,嘴唇颤抖着道:“你留下。” 杜云棠就知道会这样,他先前舍不得程乐天,程乐天也一样舍不得他的,杜云棠一把又连人带毯子的搂住程乐天,程乐天侧过脸极力地与杜云棠拉开距离,但能拉开多少呢,杜云棠俯身就能亲住他,压着他倒在了沙发里。 又胡乱折腾了一回,杜云棠是满足了,乐天像个化开的水人一样躺在沙发上,手脚都发软了,杜云棠的第二回 比第一回还要猛,他又是个生嫩的雏,被杜云棠又亲又揉,泄了好几回。 杜云棠在浴缸里放了水,抱程乐天进了浴缸,他坐在浴缸前,低声道:“今晚留这屋吧,衣服都烂了。” 乐天咬着唇不说话,面上哀哀戚戚,呜呜呜他的小饼干! 杜云棠轻摸了摸程乐天的脸,“乐天,你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待你,世上有几人能像我们这样彼此真心相待?或者说世上有多少夫妻能做到?我们如此琴瑟和鸣,有什么不好?” 乐天凝望着水面,睫毛慢慢扇动,薄唇微启,“我们做一对真心朋友,难道不一样好吗?” 杜云棠心道当然不一样,他是多聪明的脑子,三天在家里就想通透了,他为什么愿意‘将就’程乐天,那是因为他喜欢程乐天,换了别的男人对他有意,他早就打的对方满地找牙。 因为是程乐天,他才反复纠结考虑。 程乐天也会想明白的,他杜云棠在他程乐天心里也是一样独一无二的位置,这不就是对另一半的定义要求吗? 程乐天现在糊涂,那是一时的,他也糊涂过,不着急。 杜云棠很有耐性。 “乐天,”杜云棠轻刮了刮程乐天瓷白的脸,“不谈别的,我们总是一对。”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你能不能出去?” 杜云棠同意了,拢着浴袍出去,开门正巧撞见上来送饼干的程梨,程梨见他衣衫不整,羞得脸都红了,转身去敲程乐天的门。 “别敲了,人在我这儿。”杜云棠淡淡道。 程梨转过脸,眼珠子中带了点小动物般的敌意,“你叫程哥哥出来,他晚上睡觉前要吃东西的。” “给我吧,他今晚给我睡。”杜云棠觉着自己现在跟杜老爷子的几房姨太太做派是一样的,甚至还不如,他没名没分呢。 从程梨手上抽了饼干碟子,杜云棠又‘嘭’地关上了门,程梨原地缩了缩,对着杜云棠的房门无声地骂道:“小龟孙,姑奶奶总有一天剁了你喂猪!”想一想现在不是乡下,没有了猪,于是又改口道——“喂小猫猫!” 小猫猫不知道自己的菜单上已加上了杜云棠这份豪华套餐,在楼梯下‘喵喵喵’地要饭吃,见程梨晃荡下楼,忙在她脚跟边转。 程梨没好气道:“别叫了,一个两个都吃白食,全赶出去才好!” 乐天从浴室里出来,闻到扑鼻的奶香味,差点当场流口水,盯着茶几上那一小碟饼干,眼珠子都挪不动了,“阿梨烤饼干了。” “嗯,说你睡前要吃。”杜云棠坐在沙发上向他招了招手。 乐天亦步亦趋地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捻了一块小饼干。 乐天咬了一口就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太好吃了!“天哪,这是什么神仙女儿呜呜呜,我真不敢相信我能生出这么棒的女儿!” 系统:“……”谁说是你生的? 杜云棠见他边吃边垂首落泪,气恼地拂了碟子,“你真喜欢那野丫头?!” 乐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掉在地上的小饼干,慌忙跪地去捡,刚俯身就被杜云棠拽住,杜云棠满脸山雨欲来,“不许捡!” 乐天泪流满面,哥哥,这么好吃的饼干,你就这样浪费了是会被虐的哥哥。 系统:……完了,大象超级记仇。 杜云棠见他满脸悲伤,一把抱起了他将他塞回床上,关了灯紧搂住他道:“睡觉,不许哭,你再为那丫头掉一滴泪,我明日就将她赶走。” 乐天慌忙尽力憋住了眼泪,打了个哭嗝。 杜云棠:“……你就那么怕我把她赶走?” 乐天:……是的,你把她赶走,就是要了我半条命。 杜云棠无言地看着无声落泪的程乐天,将他慢慢拥入怀中,“睡吧,你以后会明白的。”明白你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我。 第117章 好兄弟11 壁炉烧了半夜,余温犹在, 清晨的房间里春日般暖融融的, 两具漂亮的身体在被子下纠缠,一个尽力地去躲, 却躲也躲不开,唇仍是落在强势的男人口中, 被迫地卷入陌生的情潮之中。 杜云棠亲了亲程乐天泛泪的眼角,长出了一口气, 紧搂着程乐天, 与他腻在一块贴了贴他的脸,“别哭。” 乐天侧过脸, 良久才低声道:“起来吧。” “大冬天的,起来做什么?”杜云棠搂了搂程乐天的细腰,闻着他身上的芳香,飘飘然若飞上了天,被窝里又暖又柔,杜云棠舍不得放开程乐天。 乐天心中咆哮:再不起来就赶不上阿梨的爱心早饭了大哥! “起来吧。”乐天轻推了推埋在他肩上杜云棠的大脑袋,动作很轻,态度却很坚决, 整个人都欲往外抽身。 杜云棠没硬留他,躺在床上, 屈起一条长腿,双眸沉沉地看着程乐天坐起身,露出曲线美好的后背, 玉色肌肤青红乱点,杜云棠俯过身亲了亲程乐天肩胛骨上的一团绯红,乐天忙跳了起来,拉过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赤脚站在朱色地板上,脸也是朱红的,惊慌道:“云棠,别这样。” 他的拒绝软糯无力,杜云棠权当欣赏娇花照水羸弱之美,他跳下床,又是那样赤条条的,毫无顾忌的,乐天退后了一步。 “我去给你拿衣裳。”杜云棠捡起扔在地上的浴袍披上,对乐天道,“回床上,地上凉。” 乐天裹着被子沉默地低头。 杜云棠上前搂住乐天亲了一下他的脸,“听话。” 秀才遇上流氓,有理也说不清,乐天裹着被子亦步亦趋地坐到了床上,他身板瘦弱,整个人陷在水蓝薄被里,看着就可怜。 杜云棠英雄难过美人关,过去又压着程乐天亲了一通才恋恋不舍地去给程乐天拿衣服了。 门一关上,乐天立即披着被子跳下床,“地上的饼干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啊?” 系统:“……”都过去一晚上了还惦记。 乐天心疼地捡起散落在沙发四周的小饼干,放在鼻尖闻一闻,仍然是浓郁的奶香,乐天昨晚吃到嘴里的就半块小饼干,香酥极了,入口即化,因为只有半块,所以更显回味无穷。 乐天拍了拍饼干上的灰,以壮士断腕般的语气道:“系统,我吃了!” 系统:“……吃吧,反正也吃不死人。”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乐天不管了,以前比这更脏的又不是没吃过,更何况女儿做的,乐天做足了心理建设,刚张嘴想咬下去,门开了。 “乐天,你想穿什么……”颜色,杜云棠的脸沉了下来。 乐天嘴还张着,错愕无比地望着杜云棠,杜云棠怎么又折回来了! 杜云棠一言不发,身边的气压已经下降了几个度,缓缓走到程乐天面前,对蹲着的程乐天道:“起来。” 乐天木木地站起了身,手上还拿着那块饼干。 杜云棠从他手里抽走了饼干,平静地碾碎了。 乐天的瞳孔顿时一缩,眼眸中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心痛。 杜云棠生气了,很不明白程梨一个乡下丫头有什么可值得程乐天眷恋不舍的,就连她做的一块小饼干都舍不得,就因为她是个女人?是程乐天乡下的长辈给他定的媳妇? 杜云棠绝不肯承认自己比不过一个乡下丫头,他急需证明自己的魅力,方式简单粗暴,压着程乐天在沙发上好一顿又亲又摸,程乐天是个瘦弱身子,昨天晚上就不行了,早上又这么一来来两回,乐天真心地讨饶了,“云棠,不要弄了……” “你说,那丫头能让你这么舒服吗?”杜云棠咬着程乐天肩膀上薄薄的一层皮,直咬得红艳欲滴。 乐天咬着唇扬起了脖子,闪躲道:“阿梨还是个孩子。” “十五年前,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也是个孩子。”杜云棠爱怜地摸了摸程乐天光洁的额头。 那时的程乐天比现在还要标致,清清秀秀像个小姑娘,下巴上连胡子也不长一根,那时杜云棠没将他当作玩物,十五年相处未曾有过那样心思,现在却是进了心里,着了魔,非要程乐天不可了。 程梨做了早饭,等了半天没人下楼,正要上楼去找,杜云棠与程乐天下一起来了,杜云棠穿的还是昨天的西服,挺拔潇洒,程乐天一身天青淡云长袍,脸色粉白,双眼微微有些红肿,杜云棠一手正搀扶着他。 “程哥哥,你怎么了?”程梨上前担忧道,被杜云棠一个冷冷的眼神劝退,“没事。” 程梨缩了缩,眼神落在程乐天脸上。 程乐天对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是没事,有点饿。”他昨晚少吃了一顿夜宵!好饿! “我去盛面。”程梨钻进了厨房。 程梨准备的是龙须面,她亲手抻的,细如发丝,汤底由老母鸡炖火腿清炖一晚上才炖出来的小半锅,刚刚好够三人的份儿,昨晚程梨就对程乐天预告过了。 乐天闻着飘散鼻尖的香气咽了口口水,用筷子挑了一卷吃到嘴里,差点又要掉眼泪,女儿,我的亲女儿! 杜云棠见他面上凄风苦雨,心里很不是滋味,拿着筷子迟迟不动,单只侧着脸看着程乐天眼泛泪花地一筷接着一筷吃面。 程梨也吃了一口,笑道:“程哥哥,你让我不要放姜,我用了紫苏调味去腥,还成吧?” “嗯,挺好。”乐天低低地应了一声。 杜云棠心里顿时又熨帖了起来,程乐天果然时时刻刻都想着他,他伸手摸了一把程乐天桌下的大腿,乐天抖了抖,飞了他一眼,杜云棠面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手上又是来回摸了两把。 “吃饭吧。”乐天轻声道,老子吃饭呢,你再摸老子翻脸了。 杜云棠柔声道:“好。”这才收回手挑起了第一筷。 吃了早饭,程梨去收拾喂猫,乐天拿棉帕擦了擦嘴,对杜云棠道:“你出去买点要穿的用的,钱在门口的匣子里。” 杜云棠现在已经很适应自己‘小白脸’的身份,伸手拉了程乐天的胳膊,“你陪我一起去。” 乐天:“……” 杜云棠见程乐天脸色不虞,微微笑了,揉了揉他的手,作出忸怩的姿态,英挺的眉毛挑了挑,“不想陪我?只想陪那个小妖精?” 乐天艰涩道:“我与你同去。” 程梨抱着小猫猫在门口与程乐天和凶巴巴的杜云棠道别,她其实并非一个傻姑娘,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身影,轻叹了口气,对小猫猫道:“程哥哥心思全在那蛮子身上,都不理咱们了。” 小猫猫毫不在乎程乐天理不理它,打了个哈欠,埋到少女的胳膊里香甜地睡起觉来。 裁缝铺老板短短几天见了程乐天几次,见到他的面就先笑起来,“程老板,今天还买肚兜吗?” 杜云棠:“……” 乐天:“……” 杜云棠脸色顿时‘黑云压城城欲摧,’他站在程乐天身边,恰比他高了大半个头,微微低头嘴边就是程乐天玲珑剔透的耳朵,他低头咬牙切齿道:“你还亲自给那小妖精买肚兜?” 乐天:“听到没,你这个小妖精。” 系统:“……”滚哪! “不是给阿梨的,给小猫猫的。”乐天小声辩解道。 杜云棠面色稍缓,悄悄在程乐天腰后摸了一把以示警告。 杜云棠体格结实肩宽腿长,堪称模特身材,裁缝边量边啧啧称赞,“这位先生的身段真是好。” 杜云棠侧过脸得意地看了程乐天一眼。 裁缝也笑着看了程乐天一眼,道:“程老板的身段也好,便是两人各有各的好,不同的好。” 杜云棠越品越觉得裁缝的话有趣,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刚进裁缝铺的那丝郁气彻底散了。 乐天一口气给杜云棠做了十套衣服,内衫外袍西服西裤应有尽有,做这些衣裳少不得十天半个月,乐天只好像给程梨一样,先给杜云棠买几套大概能穿的成衣,挑了几件让杜云棠去里头试。 乐天在外头等着,听杜云棠在内间唤他的名字,他放下手中正看的袍子,走过去隔着拖地的厚布帘子轻声问道:“怎么了?” “衣带子缠住了,你进来帮我解开。”杜云棠低沉的声音传来。 乐天不假思索地撩开帘子,杜云棠穿着黑色内袍,斜着的衣带子乱成了一团,乐天上前替他解,不由道:“二少爷连衣裳也不会穿。” 玉一般的手指灵巧地穿过黑亮的丝绸带子,杜云棠心里一动,抓住乐天的手,乐天仰首愣住,杜云棠抓着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他的指尖,“乐天,你那么伺候我,只单单因为我是你的朋友?” 乐天撇过脸,低声道:“别在外头说胡话了。” 虽然是家大裁缝铺,试衣的隔间却也不大,两人在里头堪堪站得住,脚碰脚头碰头,杜云棠没犹豫,用力一拉程乐天的手,将他拉在怀里亲他。 两人唇齿相依,发出细碎的声响,因在小小的试衣间内又显得格外暧昧,口舌交缠啧啧有声,乐天被杜云棠搂在怀里抓着他的内衫不敢乱动,被杜云棠扣住的腰不断地往后仰,他身段柔韧,直弯成鱼钩一般。 杜云棠亲够了,垂首望向程乐天鲜红欲滴的双唇,低声道:“喜欢吗?” 乐天眨了眨眼,轻声道:“不喜欢。” 杜云棠低头又咬了一下他的唇,凑在他唇边问他:“喜不喜欢?”仿若程乐天再作出他不喜欢的答案,他就继续咬他。 乐天低低道:“你怎么这样不讲理?” “我的性子一直这样。”杜云棠灼热的鼻息喷在乐天的脸上,嘴唇也越来越靠近,“到底喜不喜欢?”乐天往后仰了仰,慢慢道:“……喜欢……”那两片滚热的唇立即又堵住了他。 杜云棠狠亲了他一顿,结束时乐天已经满面痛红嘴唇红肿,“你、你怎么这样……” 杜云棠咧嘴一笑,满脸的流氓相,他是打算吃定程乐天了,“你说喜欢,我当然要继续了。” 乐天垂下睫毛,不与他争辩,推了推他的手臂,近乎哀求道:“云棠,放开吧,好吗?” 杜云棠放了手,他不打算逼程乐天太紧,程乐天外柔内刚,逼过了会出事,他见好就收道:“都听你的。” 乐天走出隔间,裁缝铺老板迎面过来,虽然程乐天低着头,但他面颊绯红脚步凌乱,抬起一眼便是风情外露,老板心里还是‘咯噔’一声,程老板今天好生奇怪啊。 第118章 好兄弟12 乐天也终于过上了左手养汉子,右手养媳妇, 家里还有猫的日子, 这虽然与他向往的米虫生活还差那么一点距离,但也就那么一点了。 杜云棠最近对程乐天动手动脚越来越过分, 手指已经进去过好几回了,乐天为了维持人设, 才没在第一次时就直接反客为主,一直在反抗杜云棠, 杜云棠是听不进人话的货色, 程乐天拒绝得再多,他照做不误。 吃着晚饭, 杜云棠就不断地在瞟程乐天,拿程乐天下饭。 乐天心无旁骛,身上快被杜云棠盯出洞来也是专心吃饭,“阿梨,这个火腿笋汤好,下回再煮。” 程梨扒了口饭,踢了踢脚边‘喵喵’叫的小猫猫,朗声道:“好!程哥哥想吃什么就跟我说, 我都会做!” 乐天对她笑了笑,笑容有些伤感, 过了年程梨就要去上学了,他的生活质量将会迎来一次暴跌,一想到这个, 他就痛不欲生。 杜云棠看不惯两人眉来眼去,尤其是程乐天一副伤心不舍的模样,他轻放下筷子,阴阳怪气道:“我记得乐天曾说想品一品当年慈禧太后那套豆芽酿肉丝,是不是?” 豆芽酿肉丝属于御厨闲着没事干讨好慈禧干出来的事,将豆芽掐头去尾,只剩空管子,往里头塞上肉丝蒸煮,极其地耗费功夫,程乐天也是看书知晓,与杜云棠闲谈逗趣罢了,哪知他用来为难程梨。 乐天淡淡瞥了他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角投下额外的阴影,羽扇一般,低低道:“那东西猎奇罢了,我又不是慈禧太后,阿梨,别去想它。” 程梨不知那菜多花功夫,单知道若是杜云棠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龇牙咧嘴地对杜云棠道:“哦!我听程哥哥的!”翻着小白眼也阴阳怪气地回敬道,“一个吃白食的,罗里吧嗦要求那么多。” 杜云棠脸一垮,“乐天,她的意思是要赶我走吗?” 乐天一个头两个大,“别吵了,吃饭吧。” “天天跑出去不知道干什么,说挣钱,我怎么没瞧见一个子儿。”程梨嘟嘟囔囔地吃完碗里一口,“我去喂猫了。”跑下桌,捞起小猫猫去厨房躲清净了。 杜云棠白天时常出去,说是准备‘东山再起’,其实就是忙着掌管杜家那些事儿,当然他不能告诉程乐天,只假装每日都在外头碰了壁,黏着程乐天又好一顿要安慰,占程乐天的便宜。 现在杜云棠已不住客房了,他脆弱的心脏夜夜要程乐天安慰,干脆厚着脸皮就睡在了程乐天房里,两人的衣物鞋袜也都放在了一起。 照杜云棠看,他俩正是一对过日子的夫妻。 杜云棠正搂着程乐天在床上做夫妻之间的事,乐天已先被他弄了一回,浑身都软绵绵的,整个人镶在他怀里,躬身咬着手指以克制喉中发出太过羞耻的声音。 程乐天的身体本就处处柔韧,开发起来特别容易,今日杜云棠已是用上了三指,水润柔滑,毫无阻碍。 乐天微扭了扭身子,脚趾一绷又是脱了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软绵绵道:“云棠,够、够了……” 杜云棠侧抱着程乐天,不断轻啄他绯红的面颊,伸出湿淋淋的手抹在他颈子上,低沉沙哑道:“乐天,给了我吧……你忍心看我憋死吗?” 乐天自然是不停摇头,“不行的,云棠,就这样吧……好吗?”他已不断不断地为了这位挚爱的友人妥协,如今只剩下最后的底线,可惜杜云棠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浅尝辄止,而是要程乐天彻彻底底地打上属于他的印记。 杜云棠俯身吻住程乐天,悄悄地靠近了,在乐天意乱情迷时猛地成了事。 乐天大叫了一声,清越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余音绕梁缠绵婉转,他不疼也不难受,甚至于很舒服,舒服得快要死了,一道道白光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他恍然间似乎瞧见了当年拜入师门时的自己,他跪在师父面前发下誓言,一辈子只做个唱戏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啊!”被杜云棠全然地掌控着,乐天的意识与记忆全模糊了,他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无力地落在杜云棠掌下,任他揉圆搓扁,全凭杜云棠的心意死去活来。 杜云棠也是要疯了,他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铺垫,终于将程乐天‘哄’到了手,而那滋味又是超出他想象之外的好,他已情难自控,喘着粗气将自己所有的热情都奉献给了程乐天这一具好身子。 床是杜云棠亲手挑的,人是杜云棠一手捧的,在自己亲手挑的床上干自己亲手捧的人,那种支配一切的滋味简直叫杜云棠发疯。 木床‘咯吱咯吱’地不断摇晃,乐天一直在叫,身子不断地被拱上床头,又被拉下床中,他实在顶不住了就求杜云棠快些结束,杜云棠狂乱地动作着,拉起程乐天的手让他抓住床头的铜柱,自己则紧紧搂住他的腰稳住身子。 乐天觉得自己像一叶身处汪洋里的小舟,波涛澎湃一浪接一浪地打向他,他只能尖叫着承受,一直从晚上到了深夜,杜云棠才终于心满意足地紧搂住程乐天发泄了出来。 乐天微微抖着,身上全湿透了,里里外外全是杜云棠的味道,他像一朵脆弱的花,被名为‘杜云棠’的大雨浇得浑身都酥软了。 杜云棠搂着程乐天平复自己的呼吸,起伏的胸膛不断回弹着乐天削痩的背脊,咬着乐天的耳朵道:“乐天,我们在一起了。” 乐天意识模糊,轻轻苦笑了一下,这算什么在一起呢?杜云棠想要他就要他了,他的意见是全然没有用的。 “累吗?我抱你去洗澡。”杜云棠轻啄了一下乐天的耳垂,慢慢退了出来,乐天又是一阵轻微的战栗。 杜云棠下了床,给自己披上新做的浴袍,抱起手脚无力的程乐天去了浴室。 浴室里的浴缸当初也是杜云棠挑的,他挑时绝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乐天表示他早就想到了。 两人一起躺在德国进口的大浴缸里,因是双面玻璃,窗外的满天星斗一览无余,杜云棠搂着乐天,往他身上浇了些水,轻声道:“快过年了。” 乐天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幕,低声道:“嗯。”他的嗓子叫了一晚上仍是清朗,只多了丝余韵,叫杜云棠听得心痒,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下,“过了年,就把程梨送回乡下,给她重新配个亲。” 乐天扭过头,轻声道:“不行。” 杜云棠甜蜜蜜的脸色僵住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还留着她干什么?” 乐天:……你会做饭吗就在那瞎逼逼? 杜云棠见程乐天低着头不说话,猛砸了一下水面,溅起的水花挂在程乐天长长的睫毛上宛若一滴清泪,杜云棠咬牙道:“程乐天,你想享齐人之福?” 乐天:正有此意。 乐天缓缓道,“云棠,这福气是我要的吗?” 杜云棠差点没气得一口气呕过去,“你方才明明也是很快乐的。” 杜云棠头一回吃肉,但他也不是傻子,那处湿滑得要命,不断地出水,程乐天也泄了好几回,这些都是证据。 “阿梨是我的媳妇,也是我的责任,我不会随随便便将她送回乡下,若是这样,她以后还怎么做人?”乐天仍是望着水面,声音轻浅语气坚决。 杜云棠面色沉沉,“她是你的媳妇,我呢?” 乐天沉默半晌,低声道:“你是我的朋友。” 杜云棠又猛砸了一下水面,握住程乐天的肩膀,垂首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乐天微微发了抖,小巧的喉结滚了滚,仰起头凝望着杜云棠的眼睛,仍是清凌凌无杂质的干净,“云棠,我将你当作此生最重要的朋友,不要再为难我了,好吗?” 杜云棠心中又痛又麻,一把掐住乐天在水下的腰,俯身在他唇上重重地吮了一下,“有我们这样的朋友吗?” “你要我,我也给了你,权当还你十五年的情分。”乐天推着他的胳膊低声道。 “还?”杜云棠真恼了,“我问你,若换了别人捧你,你也跟了他?” “当然不是。”乐天半点没犹豫,让杜云棠心里稍稍宽舒了些,他沉声道:“你瞧,你待我还是不一样的。” “那是因为,我原本以为你不是……”乐天眼里滚了一颗泪。 杜云棠怜惜地亲了亲他的面颊,“我不是抱那样的心思,我当然不是,我是喜欢你,真心实意。” 照程乐天的角度来看,杜云棠都为了他跟家里决裂了,确实是不容置喙的真心实意,所以程乐天也为这份真心用自己的身体买了单,他纵然心里难过苦楚,却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比起杜云棠失去的,他所失去的又算得了什么? 程乐天凝望着水面默默落泪,他在戏班子里讨生活,这种男人之间的事他见多了,一开始都说是喜欢,是真心,到后头腻了倦了,扯头扯尾全是一地鸡毛,师兄弟之间,师徒之间,与出手阔绰的豪客之间,太多了,程乐天金盆洗手,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卷入其中,临了临了还是一样。 而杜云棠……程乐天咬了下唇,轻声道:“云棠,我不能骗你,我对你,除了朋友之谊,没有别的。”他已失去了身子,不能再把一颗心也丢在杜云棠身上了,而且杜云棠终有一天会回到杜家的,程乐天看得明白,现在与杜云棠牵扯得越深,日后分离只会越苦。 杜云棠心头凉水一样地浇过,慢慢搂住程乐天,低声道:“咱们慢慢来。” 乐天演完了苦情白莲花,坐在杜云棠的身前,心道这么好的机会不在浴缸里来一发,杜云棠可真是个憨憨哪。 “乐天,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杜云棠思虑再三,仍是准备说出事实,程乐天的性子,若再这样骗下去,怕程乐天要跟他闹翻,他缓缓道:“其实……我并未被赶出杜家。” 乐天猛地回头,满眼都是震惊,大哥,你就这么交待了?!我还怎么留你! 乐天气得面颊煞白,猛地从浴缸中起身,又被杜云棠拽住,“你放开我!”乐天拼命地挣扎,浴缸里水花四溅,杜云棠猛地将他拉回怀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俯身吻下再说,程乐天的挣扎果然开始变得无力,杜云棠顺势在温暖的水下成了事,边动边低声求饶道:“宝贝儿,别恼,我是太喜欢你了……” “嗯……你……啊……你出去……”乐天惊叫着,为杜云棠的开窍在心里比了个大拇指。 硕大的浴缸,水流不断地起伏漫出,撞击的声音在水中显得格外大声,乐天趴在窗上轻声叫着,窗下街道寂静路灯昏黄,他眼前恍然如梦,背脊中传来一阵触电般的酥麻,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将人擦干以后,杜云棠抱着他回到了床上,他已是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了,依偎在杜云棠怀里,像一张单薄的沾了水的纸,杜云棠抚了抚他的背脊,“乐天,咱们是一对,以后你慢慢会接受的。” 第119章 好兄弟13 杜云棠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客厅中央放了两个大皮箱子, 程梨得意洋洋地抱着小猫猫站在一边, 眼神不屑地看着杜云棠,脸上都要笑开花了, 小猫猫对着杜云棠‘喵’了一声,杜云棠听在耳朵里, 只觉猫仗人势着实过分。 程乐天身姿挺拔地坐在沙发上,神色写满了疏离, 对杜云棠淡淡道:“你的行李。” 杜云棠来时身无长物, 这些都是乐天给他买的衣裳鞋袜和一些其他物件,程乐天都替他收拾好了。 虽然快被赶出小公馆, 杜云棠仍然没有慌,从容地走到程乐天身边坐下,伸手去拉程乐天的手,程乐天躲开了,瞥眼冷淡道:“你回去吧。” 杜云棠干脆伸出长臂直接搂住了程乐天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半搂在怀里,因为程梨还在看着,所以乐天没有推他, 免得拉拉扯扯不好看,只微拧了眉, 轻声道:“你别这样。” “我怎么了?这十五年我少搂你了?”杜云棠调笑道,面上半点不见生气,态度举止仍与从前一样。 乐天无奈道:“既然杜老爷子没有生气, 那你就回家吧,快过年了。” “过年再说,”杜云棠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个黑丝绒盒子放到乐天手上,期盼道,“打开看看?” 乐天:“这么快就向我求婚了?处男真好骗。” 系统:“……禽兽。” 程乐天缓缓打开了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块光华璀璨的腕表,程乐天不知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这算什么?我伺候的好,二少爷赏我的?” 听他这般自轻自贱,杜云棠终于沉了脸色,压低声音道:“胡说什么,我待你的心意,你不明白?” “我的确是不明白,两个男人之间能有什么心意。”乐天合上了盒子,扔还给了杜云棠,推开他的胳膊起身与程梨站到一处,接过程梨怀里的小猫猫,冷淡道:“你走吧。” 杜云棠坐在沙发上,脸色愈沉,“乐天,你非要与我这般吗?” “程哥哥叫你走啊,你听不懂吗?!”程梨狠狠地瞪了杜云棠一眼,她现在有程乐天撑腰,才不怕他呢! 杜云棠就算再无赖,也是世家贵公子,哪由得人将他的面子在地上踩来踩去,倏然起身从两人身边风一般地走了过去,到了门口又停住,回头道:“程乐天,你敢碰那野丫头一下,我就宰了她!” 程梨吓得浑身一抖,乐天倒是很淡定,向前走了一步挡住程梨,淡淡道:“我不会害了阿梨。” 将杜云棠赶出去,乐天丝毫没有啥感觉,这段时间他折腾得太虚,吩咐程梨好好给他补补,以待杜二少归来再战,吃着补膳撸着猫,转眼就到了新年。 程梨大显身手,前后准备了三天,在大年夜晚上捣鼓出一桌小的满汉全席,乐天幸福得都快昏过去了,眼珠子黏在饭桌上,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 “阿梨,你费心了。”乐天梦游一般地坐到桌上,眼前的幸福是真实的吗?他简直爱死这个小世界了!“系统,我跪求你,下个世界也安排一个有厨艺金手指的女主吧。” 系统:“可以,用男主丁丁短十厘米来换。” 乐天:“……你这样正经的系统怎么可以把丁丁这种词挂在嘴边呢?” 系统:“换不换?” 乐天思索了一下,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还是不换了吧。” 系统:“哦,我跟你开玩笑的,换不了。” 乐天:“……”太过分惹,他刚刚好纠结的! 程梨给乐天盛汤,眯眼笑道:“给程哥哥做饭,一点也不累,我开心着呢。” 在乡下,程梨一天不知道要干多少杂活,还要被老婆子们指手画脚地挑剔,可在棉城,一天除了几顿饭,喂喂猫,做做家务,什么事也不用干了,多自在,而且程乐天又那么温柔,对她说话都不会大声,程梨真想一辈子待在这间小公馆里。 乐天又要感动哭了,“好女儿,爸爸的好女儿,爸爸把小心心给你呜呜呜。” 一顿年夜饭吃完,两人一起站在院子里放烟花,程梨才十六岁,乐天把她当女儿养,给她买了礼花和仙女棒,五颜六色的礼花‘砰砰’上天,程梨一手拿着一支仙女棒在院子里逗着小猫猫跑来跑去,乐天站在门前灯下静默微笑。 杜云棠站在公馆外,瞧着程乐天面上平和的笑容,心里又酸又涩,看来他不在程乐天身边,程乐天照样过得很好,而他在杜公馆,每天心情都是糟透了。 程梨手上的仙女棒燃完了,她一扔,又捡了两根新的点,有风在吹,火柴划了几次都点不着,噘着嘴着急道:“程哥哥,怎么办呀?” “用这个。”杜云棠推门进来,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打火机扔给程梨,程梨下意识地扬手接住,又望向程乐天。 乐天脸色不变,对程梨道:“你去楼上玩吧。” 程梨低低地应了一声,抱着小猫猫,捡起地上的一大把仙女棒蹭蹭蹭地上楼了。 地上的烟火还在放,红红绿绿点亮夜空。 程乐天披着件棕色大衣,眼鼻都冻得略粉,还是清冷漂亮的模样,杜云棠是黑色大衣,一如既往地笔挺潇洒,只是眼窝更加凹陷,显出一种阴鸷的英俊。 杜云棠一脚踏上程乐天所站的台阶,伸出一只手按住程乐天的脖子,令他微微低了头,两人在灿烂的烟火中接吻了。 杜云棠的味道强势地侵蚀着程乐天清冽的口腔,随着这个亲吻越来越热烈,乐天也慢慢地整个人都快落进了杜云棠的怀里,杜云棠放开了他的唇,额头抵住程乐天的额头,呼出一口混合了两人气息的融融热气,喷洒在乐天的鼻尖,他低声道:“想我了吗?” “没有。”乐天淡淡道。 杜云棠咧嘴一笑,“好狠的心。” 乐天抿着唇不说话。 杜云棠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熟悉的黑丝绒盒子,打开了仍然是那支价值不菲的名表,他拉过乐天的手,将表戴在他的左手腕上,“别嫌,这是我当年拿了第一笔工资买的,很有纪念价值。” 乐天面上仍是淡淡的,“我没什么可给你的。” “你已将最好的给我了。”杜云棠仰起头又亲了乐天一下,“今日是除夕,不要再说我不爱听的话,成吗?” 于是乐天闭上了嘴。 杜云棠走上台阶,与乐天并肩站着,将乐天的手揣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手那么凉,那丫头也不知道给你准备个暖手的。” “阿梨不是我的佣人。”乐天低着头道。 杜云棠轻笑一声,“她是你的媳妇,她不该伺候你?” 乐天又不说话了。 杜云棠捏了捏他的手,轻快道:“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你算不算我的媳妇?” 一听这话,乐天作势就要抽回手,杜云棠急忙在口袋里按住了,“好了,不说了,以前不也常叫你媳妇?你不都是不在意的。” 乐天抿起唇,瓷白的脸在烟火中白玉生晕,他轻声道:“那是从前了。” 杜云棠的心倏然一痛,程乐天的意思是他们回不到从前了。 杜云棠对自己道:没所谓,横竖他也不想回到从前了。 杜云棠的伪装在拉着程乐天进房间之后彻底剥离,他急切地捧着程乐天的脸亲吻,从门边一直搂着他亲倒在床上。 床铺绵软,程乐天陷进去微弹了弹,睫毛蝶翅般震动,“云棠,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干这事?” 杜云棠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一口,“屁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理由,程乐天必须服从必须认了,因为对方是杜云棠,捧了他十五年的杜二少爷。 两件大衣在地上交叠了,大衣的主人也是一样,在被子里交缠在了一起。 杜云棠憋了好几天,恨不能把程乐天整个人拆吃入腹,先头准备就已经将床摇得咯吱咯吱响,等程乐天泄了一回,身子软下来之后,他便将程乐天翻了过去,像小时候吃麦芽糖一样将程乐天舔个干干净净。 乐天咬着手背发抖,承受了杜云棠的入侵。 杜云棠慢慢动作着,环抱着程乐天,低声地说着一些荤话,属于男性荷尔蒙的粗重气息不断地喷向乐天泛红的颈边。 “别说话……啊……”乐天听着他说的那些爱语,整个人红的厉害,一张嘴就忍不住要喘息,羞耻得禁不住哭出了声。 杜云棠禁欲这么多天,程乐天也一样,骤然回到那节奏里,程乐天有些情难自已叫声格外动人,杜云棠非常高兴,他知道程乐天这是得了趣,愈发地卖力。 寂静的屋内全是‘啪啪啪’与木床‘咯吱咯吱’的声音。 “云、云棠……慢点、慢点……”程乐天边哭边支离破碎地求饶。 杜云棠可不止是身上憋着,心里也憋得慌,程乐天赶他走时冷淡的脸庞时时浮现在他的面前,他心里难受得要命,这几天的火全发在了程乐天身上。 跨年的一刻到了,外头漫天的烟花燃爆,杜云棠边不急不缓地凑到程乐天绯红的耳边低声道:“乐天,新年快乐。” 程乐天口中因为喘叫而吸不上气来,哀哀地哭泣着,“不要了,云棠,不要了。” 杜云棠充耳不闻,泄了一回,又捞起程乐天,在卧室的小沙发上干他,小沙发狭窄,平常仅供一人躺下而已,杜云棠压着程乐天,“缠紧了,可别掉下去。” 程乐天哪里来的力气,时时要往下掉,他往地上坠,杜云棠跟着坠,程乐天几乎要被捅穿,痛哭着去搂杜云棠的脖子,“云棠,饶了我吧,云棠。” 杜云棠心满意足地抱起他,他大刀阔斧地坐在沙发上,令程乐天坐在他身上,这是第三回 了,所以杜云棠不急不缓,“乐天,拿出你的童子功,你们唱戏的可不止这点功夫。” 程乐天在模糊的意识里听到杜云棠这样轻佻地与他调情,啜泣了一声,慢慢地坐下身,抱住杜云棠的肩膀自暴自弃地放纵了自己。 练了十几二十年的基本功,此刻却用在了这种途径上,程乐天边哭边来回晃动着腰肢,在最后两人释放的一刻,程乐天在心中轻轻地说了一句——师父,对不起。 杜云棠餍足了,吃干抹净洗得清清爽爽,抱着昏过去的程乐天去客房休息,他踢开门,程梨抱着猫正赫然站在门口看着他与程乐天。 程梨幽幽道:“你是程哥哥的姘头吗?”她在楼上看见两人在院子里接吻了。 杜云棠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是他男人。” 程梨抱着猫闪开了,看着两人一起进了客房,对着小猫猫嘟囔道:“凶什么凶,有什么了不起?你是程哥哥的男人,我还是他媳妇呢,哼。” 小猫猫轻轻‘喵’了一声,对人类的爱恨情仇毫无关心,它是只作息与人一样的猫,现在是半夜,它困得很,闭上眼睛打起了呼噜。 第120章 好兄弟14 杜云棠所操刀的新经济政策推行之后,杜家所控制的源丰银行通过政府的牵头拉线一口气吞并了几家小银行, 抬高了利率, 吸引了大批百姓存款,规模达到了前所未有之境地, 一时之间,杜家新的掌门人杜云棠在棉城出尽了风头。 杜老爷子脸都快笑裂了, 每天就拄着文明棍赏赏姨太太,骂骂小儿子, 生活美得不能再美。 庆功宴上, 那群同龄的老先生都夸杜老爷子有福气,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他们的儿子却是如何如何不成器,更是大大地满足了杜老爷子的虚荣心,他别的本事确实一般,儿子确实生得好。 杜云棠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细纹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眼镜,站在门口不停地看表张望,程乐天答应他会来的。 终于,远处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窈窕身影慢慢走来, 出现在杜云棠望眼欲穿的眼帘之中。 杜云棠对身边凑过来的人低声道:“失陪。”端着酒杯匆匆往外走,去迎接程乐天。 “乐天, 你来了。”杜云棠脸上挂起了笑容,将手上的香槟递给程乐天,程乐天接了, 将手上的纸袋子交给杜云棠,“恭喜。” 杜云棠打开纸袋子瞄了一眼,里头是个小盒子,立即拿出来打开看了,是一对方形的钻石袖扣,钻石豌豆大小,光泽漂亮,一看就很昂贵。 杜云棠又是喜又是责怪,“怎么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边说边将自己衬衣袖子上的袖扣撸了下来,火速换上了程乐天买的,伸出手对乐天道:“如何?” 乐天沉静地点了点头,“很衬你的身份。” “先进来吧,进去再说。”杜云棠将纸袋也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西裤口袋里,伸手搂住程乐天进了宴会厅。 杜老爷子转过头就瞧见杜云棠低着头跟程乐天说话,脸上的神情很是甜蜜,程乐天不知说了什么,杜云棠轻摸了一下程乐天的耳朵,又笑开了。 杜老爷子这辈子没见过这个二儿子还有这种好脸色,一时之间对程乐天还产生了点微妙的嫉妒。 现在杜老爷子不管杜云棠了,他也管不了,他想开了,杜云棠才三十不到,玩戏子怎么了?让他玩,最好再多玩几个,玩腻了也就返璞归真,还是要回到娘们的肚皮上的。 杜老爷子想的很开地转过脸又与老友们谈笑风生。 杜云棠拉着程乐天到了僻静的小阳台,眼睛亮亮地看着程乐天,压抑住自己雀跃的心情,尽量沉稳道:“怎么样,我还不错吧?” “你从来都是很有本事的,这点我一直知道。”乐天的神情依旧很冷淡,杜云棠可以让全棉城的金融大鳄都因他大吃一惊,却是怎么也不能让程乐天为他改色一下。 除非…… “你干什么!”乐天慌张地捂住了面颊,杜云棠刚刚突然侧身亲了他一下,将他吓坏了,这里人这么多,万一叫人看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杜云棠微微笑了一下,“你夸我有本事,我高兴。” 乐天放下手,又看了身后的宴会厅好几眼,确认没有人向这里投向目光,才轻轻飞了杜云棠一眼,“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别生气,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杜云棠搂住程乐天,两人背对着宴会厅,头碰着头,杜云棠低声道,“放心,这样他们是看不出来的。”偏过脸又快速地亲了程乐天一下。 乐天气道:“我真走了。” “你敢?”杜云棠漫不经心道,“今天晚上我干不死你。” 程梨去上学了,现在乐天一人一猫在家,杜云棠更是肆无忌惮,在小公馆已经不论时间地点了,想到就干,昨晚也是按着乐天在楼下小厨房干他,还威胁他不来庆功宴,今晚就在院子里干他。 程乐天面上浮现出羞愤的红晕,低声道:“流氓。” “多谢夸奖,鄙人正是资深老流氓。”杜云棠潇洒地笑了笑,拿过程乐天手里的香槟喝了一口,又将酒杯喂到程乐天嘴边,“尝尝,法国的。” 程乐天知道不喝他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张开唇微喝了一口,杜云棠使了个坏,手一倾,将剩下的酒液全泼在了程乐天的大衣领口。 “你!”乐天狠瞪了他一眼。 杜云棠扬声道:“抱歉,抱歉,我带你上去换件衣服。”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正大光明地拉着乐天上了楼。 杜云棠拉着乐天的手推开了门,“这是我的房间,你没来过吧。” 乐天眼神望了一圈,低低道:“挺大的。”是大,三间屋子拼在一起,中间还有回廊,抵得上一般家庭一整套房子了。 杜云棠拉着乐天来到书房,书房有一张欧式的黑木书桌,书桌上零散地摆着许多文件,杜云棠拿起摆在桌上的一个相框给程乐天看,乐天一看就愣住了,那是他十五年前第一次登台时的扮相。 “还记得吗?”杜云棠柔声道。 乐天伸手拿过相框轻轻抚了抚,相机只对准了他一个人,俏生生地捧着花,嘴角抿着羞赧地笑,因还上着妆,像个小姑娘似的,相片的右下角有一片藏青的衣袍一闪而过,那是他的师父。 “别哭啊,”杜云棠见程乐天簌簌落泪,慌道,“怎么哭了?”抽出西装里的手帕给乐天擦眼泪。 乐天惨笑了笑,“没事,就是想起从前的事,有些感慨。” ——“你想唱戏?” ——“我想。” ——“我收徒只有一个规矩,只收清白人,唱清白戏,做清白事,你能不能做到?” ——“师父,我能。” ——“你别忙着应,这一行,清白是最难的。” ——“师父,我能,我一定能。” 乐天胡乱抹了把眼泪,放下相框,掩饰般地望向别处,“泼我一身酒,就为了让我看这个?” “当然不是。”杜云棠忽然一把抱起程乐天的腰,转了一圈将他放到书桌上,含笑道,“我是迫不及待地想单独与你分享我的成功,旁人都不配。”他眼中的神采只可用‘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来形容,生意场上意气风发,情场也勉强算如意,最起码程乐天这人实实在在是他的,杜云棠觉着自个儿简直就是命运的主宰,上天的宠儿。 乐天回避了他的眼神,低声道:“你有今日的成就我一点也不意外,因你本就并非池中之物,自然会有遇水化龙这一天。” 杜云棠凑上去亲了一口他的唇,“你就是我的水。” 乐天微微怔住了,再一次回避了他,程乐天是杜云棠的水,杜云棠却是程乐天的劫。 杜云棠对程乐天的冷淡不以为意,除了在床上,程乐天一贯是这么冷淡的,他今天实在太高兴了,高兴到就算程乐天现在骑在他头上来回打他的脸,他也不会生一下气的,他凑到程乐天颈边深吸了口气,“乐天,我真高兴有你陪在我身边。” 乐天伸手抚摸了一下杜云棠的狗头,只想给他一句,要干就干,不干就滚,少点土味情话,多点身体沟通,这个世界就会更和谐友爱。 “今晚留下来吧。”杜云棠拘着程乐天低声道。 程乐天脸色立即变了,作势要跳下书桌,被杜云棠搂在怀里,靠在他胸前撒娇道:“就留下来嘛,以后你也是要成为杜家的一份子的,迟早是要习惯的。” “杜云棠!”程乐天忍无可忍,轻喝了一声,“你放不放手?!” 杜云棠轻轻蹭他,“我求你,当我求你成不成?” 程乐天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道:“你叫我来,我来过了,现在我该走了。” “就算是朋友,留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杜云棠依旧不依不饶。 “不成。”程乐天差点就要说‘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用力去推杜云棠紧箍着他的胳膊。 杜云棠脸色也沉了下来,程乐天别别扭扭地偏不肯公开他们的关系,嘴上也不愿意认,除了在床上献祭般的顺从,别的全不顺杜云棠的意,杜云棠看不明白,若说程乐天当真不喜欢他,程乐天那样清冷的性子怎么肯一次又一次地上他的床? “那行,既然不愿意留,”杜云棠伸手摘了眼镜,随手往书桌上一扔,慢条斯理道:“咱们现在就把夜里该办的事给办了。” 书桌上的文件全被‘哗啦’扫落在地,乐天被抵上书桌台,杜云棠要来扯他的内袍,他慌张道:“别……我、我自己来……”他怕衣服被杜云棠撕烂以后他今日真的走不了了。 脱下自己里外的衣袍,光裸的背部贴上冰凉坚硬的书桌台,程乐天不禁打了个冷战,眉眼微蹙,轻声求饶道:“云棠,算了吧,晚上、晚上回小公馆再……再……好吗?” 杜云棠冷着脸,沉默地抬起程乐天的腿一直抬到他肩上,乐天微微抖了抖,仍不放弃道:“云棠,当我求你了。” 杜云棠俯下身,将程乐天两条柔韧的腿压开,轻声道:“乐天,我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应呢?” 杜云棠不顾楼下云集的宾客还在等他这个主角,就这么在这张硕大的书桌上,狠狠地干了程乐天,程乐天先是冷得发抖,后又热得要命,整个人都要融化开了,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早已屈服在杜云棠之下。 书桌被两人的动作推动着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乐天的两条腿已不由自主地紧紧缠上杜云棠结实的腰,轻吟浅唱,喉中发出动听的声响。 楼下宴会厅里的宾客忽然抬头。 “这楼上什么声音?” “不知道,像是什么东西倒了?” 杜老爷子沉了脸,又扬起一个笑容,解释道:“楼上最近新开辟一间小屋,大约是佣人正在收拾东西。”在众人又埋头聊天饮酒时,招来一旁的杜盛明,“上楼去瞧瞧你二哥在楼上干什么呢。” 杜盛明没心没肺道:“二哥能干什么,不是程乐天来了嘛,跟他说话呗。” 杜老爷子直接给了他一棍,吹胡子瞪眼道:“叫你去你就去,屁话那么多!” 杜盛明揉了下腿,委委屈屈地上楼了,自从上回杜云棠狠揍了他一顿,他现在单独见到杜云棠就犯怵呢。 今日杜家办宴会,佣人全在楼下帮忙,楼上静得很,越发显得那声音突兀,杜盛明清轻手轻脚地循声而去来到杜云棠房前,门锁上了,杜盛明耳朵贴在门缝处,听也听不清,里头是有声音的,咯吱咯吱乱糟糟的。 忽然,一声极清朗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传来——“啊!” 里头静了下来。 杜盛明的冷汗顿时都流了下来,原来他二哥不是跟程乐天说话,真是在玩程乐天呢,厉害,真厉害,还带到家里来玩了。 杜盛明忙匆匆地走了,脚步不停地下了楼,穿过人群走到杜老爷子身边,附在杜老爷子耳边轻声道:“二哥在上面跟那戏子玩呢。” 杜老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偏过头咬着牙低声道:“那你还站在这儿干嘛,去上面守着,让他完事赶紧下来,都等着他呢。” 杜盛明缩了缩头,怕挨打,但眼见杜老爷子的棍子也要落在他脚上,只好溜溜达达地又上去了,站在杜云棠房间门口叹气,这叫什么事儿,他二哥跟人在里头办事,他在外面守着,他成了什么?龟公?哎,太荒谬了。 第121章 好兄弟15 杜云棠抱起滑倒的程乐天,将他放到自己的床上, 亲了一下他的眉心, 边整理自己被揉皱的西服边道:“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儿,我下去说会儿话再上来陪你。” 乐天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杜云棠干了他一回, 心里的邪火也泄了不少,心道你不肯留, 我偏要留你,干得你腿软, 我看你拿什么跑。 推开房间门, 杜云棠见杜盛明站在外面,脸色立即一沉, 杜盛明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退后大半步,怯怯道:“爸叫我上来叫你的,我什么都没听见。” 杜云棠冷道:“滚。” 杜盛明风一样地往下跑,半点不带耽误。 乐天躺在杜云棠床上好一阵才缓过来,缩在被窝里打了个喷嚏,“杜云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这床他不香嘛,非要在书桌上。” 系统:“……我看你挺爽的。” 乐天:“嘿嘿嘿, 爽是蛮爽的。”冰火两重天,谁试谁知道。 系统:“……”它就知道。 拿杜云棠的被子撸了把鼻涕, 乐天下了床,程乐天身段柔韧,什么姿势都不费劲, 又与杜云棠睡得多了,乐天除了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去书房捡了衣服穿上,程乐天这么要脸的人,被杜云棠在杜家就干了,那不得作一下,还真乖乖留在楼上等着杜云棠再干他一次?杜云棠想的倒挺美。 于是当杜云棠好不容易应付外楼下的人之后,回到楼上,却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房间。 “倔脾气。”杜云棠抿着唇自言自语道,夜里还是回了小公馆。 走进小公馆,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杜云棠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楼上一片漆黑,他摸黑进了程乐天的房间,程乐天正在床上睡着,杜云棠将大衣扔在沙发上,慢慢爬上床,带着寒气的手悄悄往程乐天脖子里伸,本意是想吓他一吓,碰到程乐天的后颈才发觉他身上烫得吓人。 “乐天!”杜云棠忙掀开了被子,一把捞起程乐天,程乐天烧得昏昏沉沉,软倒在杜云棠的怀里,呼出一口热气,虚弱道:“云棠……” 杜云棠心跳如鼓,抱着程乐天飞奔下楼,“我带你回杜家,杜家有医生。” “我不去……”程乐天艰难道,他在杜家与杜云棠干了那种事,怎么还有脸去杜家。 杜云棠拧眉道:“现在不是你犯倔的时候。”不顾程乐天的反对,还是回了杜公馆,因为两间公馆距离相近,杜云棠每次都是步行来,倒是不怎么掩人耳目,也不引人注目。 杜家二爷与程乐天这位名伶是好友,这是整个棉城都知道的事,两人有来玩也不稀奇。 夜色中,杜云棠抱着程乐天神色焦急地往杜家走,他挺拔的身姿在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格外醒目,许多还没睡的富贵闲人们便都看到了这一幕。 “叫老许来看人。”杜云棠踢开门便着急地对佣人道。 佣人忙应下去找人。 杜老爷子在楼上正要入睡,听佣人说二少爷回来了,还带了程乐天一起回来,他本想起身去瞧瞧,想了想还是算了,管他呢。 程乐天醒来的时候还是在杜云棠房里,身上穿着件真丝睡袍,全身酥软无力,喉咙干得要冒烟,“云棠……”无人应他,他慢慢坐起身,头内一阵眩晕,遂靠在床头静静地等待这阵眩晕过去。 “乐天,你醒了。”杜云棠端着托盘进来,急忙将托盘先放到门口,坐到床边去摸程乐天的额头,皱眉道,“怎么还是那么烫?” “我怎么了?”程乐天轻声道。 “你发烧了,”杜云棠垂首,羞愧道,“都怪我,那桌上太冷了。” 乐天微‘咳’了一声,仰首道:“我要回去。” “不成,你病还没好怎么回去?”杜云棠强硬地替程乐天把被子拉到胸口,坚决道,“养好了病再回去。”起身去将门口的托盘端了过来。 托盘上装着水与药,还有一小碗粥,杜云棠扶着程乐天先吃了两口粥,才又服了药,抹了抹程乐天额头上出的汗,低声道:“还是烧,要不要打一针?” “不要不要。”程乐天闻言立即往被子里缩。 杜云棠知道他怕疼,见他这样孩子气,拢紧了他的被子,在他眉心亲了一下,“放心,医生说你只是着凉,过两天就好。” 程乐天白着脸没有说话,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睡吧,我先出去,你放心,不会有别人进来打扰你的。”杜云棠贴在程乐天耳边温柔地说完,爱怜地摸了摸程乐天发烫的脸,转身出去了。 杜老爷子四平八稳地坐在楼下吃早饭,杜盛明吃一口往楼梯拐角瞄一眼,就等杜云棠什么时候下来,见杜老爷子这么淡定,低声道:“爸,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杜老爷子拿了片咸鸭蛋挤到粥里,沉声道,“你在外头娶了五个姨太太,我都不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杜盛明红了脸,轻声道:“程乐天可是个男的。” “男的女的有什么区别?除了不能生,不都是玩儿?云棠的孩子,我可不想从不明不白的女人肚子里爬出来,他程乐天是个男的,倒还省了我的心。”杜老爷子悠哉悠哉道。 杜盛明悻悻地缩回脸,心道这家现在真是二哥做主了,老爷子不中用了。 杜云棠下楼,坐到饭桌上,对杜老爷子道:“乐天脸皮薄,家里的佣人我已经吩咐过了,这两天一律不准进我的房,最好二楼也不要去,你们俩也注意着点。” 杜盛明人都傻了,正想说点什么,杜老爷子呼噜呼噜喝了碗里的粥,不咸不淡道:“好,那孩子面皮薄,好了就送回去,留在这儿他也不自在。” 杜云棠点了头,“好。” 杜云棠心甘情愿地伺候起了程乐天,从前都是程乐天细心地照顾他,如今换了个角色,杜云棠依旧很高兴,为他端茶送水,喂药喂食,程乐天起初抗拒,杜云棠虎着脸道:“不要我伺候,我去叫别人伺候。” 程乐天忙拉住他的手,咬唇道:“不要了。” 杜家的人肯定全知道了,只要一想到这一点,程乐天便如坐针毡,现在只能自欺欺人,没见着人就当没事。 旁的也都还好,就是杜云棠非要伺候他小解,扶着他在马桶前,虎视眈眈道:“你尿啊。” “你盯着我,我怎么尿得出来。”程乐天靠在杜云棠肩上,脸色绯红。 杜云棠微笑道:“害臊啊,我记得我以前喝醉了酒,你也是这样伺候我的。”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程乐天在外地演出,得了个满堂彩,那几乎是他最成功的一次演出,两人高兴坏了,在旅店喝了个大醉,程乐天也醉得糊里糊涂,扶着酩酊大醉的杜云棠去撒尿。 杜云棠忽然凑到程乐天耳边,低沉的声音刮过程乐天的耳膜,“我记得……当时我好像还亲了你一下。”他说着,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程乐天的耳垂,程乐天浑身一麻,稀稀落落地尿了出来。 杜云棠搂着程乐天笑,亲了他的侧脸好几下,“宝贝儿,这么一算,我们可错过好多年了。” 程乐天忍无可忍,轻轻推了杜云棠一把,“扶我回去。” 杜盛明在门外听到他二哥爽朗的笑声,心道男人真的有那么好玩?他二哥怎么玩得那么高兴。 等杜云棠伺候好了程乐天出来时,他一见到杜盛明立刻又下了脸子,“干什么。” 杜盛明讪讪道:“爸爸说行里找你有事。” “嗯,”杜云棠警告地瞥了杜盛明一眼,“不准对程乐天打什么鬼主意,小心我再揍你一回,那是你二嫂,听见没?” 杜盛明满脸的震惊加不解,像见了鬼似的看着杜云棠,结结巴巴道:“二、二哥,你说程、程乐天是谁?” “是你二嫂。”杜云棠直接给了杜盛明当头一掌,“记住了吗?” 杜盛明哎呦一声,抱着头跑出好几步远,“记住了记住了。” 外头开始风言风语地传了,杜云棠与他捧的戏子果然不是什么单纯朋友,哪有半夜从朋友家里出来,抱着衣衫不整的朋友玩家里跑? 话传到杜老爷子耳里,杜老爷子大方道:“云棠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有什么稀奇,我像他那么大的年纪,姨太太都娶了好几个,云棠已算得上君子了。” 这等于算是默认了。 杜老爷子态度一摆出来,大家也就没什么可多议论的,玩戏子真没什么稀奇。 倒是程乐天的戏迷们知道了,聚众当街摆了个火盆烧了不少当年看戏的票根与海报,“原以为他是个高洁的,没想到却是一样的表子货色!当我看错了他罢!” 忽然,有人上前一脚踹翻了火盆,火星子溅出来沸沸扬扬,吓了众人一跳,踹火盆的正是茶楼曾与程乐天有过一面之缘的伙计,他愤恨道:“程老板戏好人善,他愿意跟谁好就跟谁好,你们有什么资格侮辱他!” “你急什么?难不成程乐天也跟你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别逗笑我了,那是杜二爷那样的人物才玩得起的高级货,这种人哪配?” 伙计气得抄起火盆往他们身上扬,发狂道:“你们也不配提程老板的名字,滚!都滚哪!” 这事闹得不大不小,程乐天也知道,他病好了一大半能下床就回了自己的小公馆,躺在床上,美人面白皙如纸,娥眉轻蹙,“可怜我如斯美貌,却受众人非议,真叫我心中感叹,日夜难眠。” 系统:“……说人话。” 乐天:“嘿嘿嘿,我出名啦。” 系统:“……” 乐天:“系统,你说我以后死了,会不会名垂青史啊?与金融大佬轰轰烈烈绝恋棉城的倾国名伶,我的天,那要以我的故事为蓝本拍个电影,岂不大卖特卖?” 系统:“再给你出本书。” 乐天一拍大腿,兴奋道:“对,说的太对了!咱们文艺人,必须出书!” 系统:“书名就叫‘论人类脸皮的厚度极限在哪里’?” 乐天:“……” 系统:“或者‘大象——一种无耻的生物’?” 乐天:“我必须声明,我虽然带有大象的母系基因,但不代表我是大象,所以你不要再诋毁大象了。” 系统:“哦,知道了,大象。” 乐天:“……”妈妈,对不起,给您丢人了。 第122章 好兄弟完 楼下传来开门的细碎声音,乐天知道是杜云棠来了, 忙调整好面部表情, 作出一副心如死灰的病美人模样。 杜云棠蹭蹭蹭上楼推开门,他穿的正式, 大衣笔挺,一看就是从银行直接过来的, 摘下帽子和围巾,远远对乐天道:“怎么就穿那么少躺在那儿, 病还没好呢, 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走到床前,硬是将坐着的程乐天又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程乐天偏过头不去看他, 面上神情麻木,“残花败柳,有什么好珍惜的。” 杜云棠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他勉强压住火气,低声道:“那些说难听话的人,我全让巡捕房将他们抓起来了。” “别人说的也没错,何苦为难他们,”乐天慢慢闭上了眼, “我累了,你走吧。” 杜云棠心里不比程乐天好受多少, 他坐在床上,俯身两手握住程乐天的肩膀,轻声道:“我知道, 你怨我了,是吗?都是我的错,我向他们澄清,是我对你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成不成?” 乐天依旧闭着眼睛,眼皮都没扇动一下,“不必了。” 杜云棠轻咬着牙,“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乐天低声道:“云棠,我们分开吧。” “办不到!”杜云棠气恼道,紧搂住程乐天的肩膀,气道,“程乐天,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还在想什么?!我不放你,一辈子不放你!明日我就宣布,你以后就是我杜家名正言顺的夫人,我看谁还敢多嘴一句!” “云棠!”乐天轻喝道,眼角已缓缓落了两行泪,“……你是要逼死我吗?” 杜云棠喉头干涩,眼睛都赤红了,“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你应该知道,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他怎么舍得逼死程乐天? “你若真的喜欢我,你就放了我。”乐天仰起头,与杜云棠对视,猫眼盈盈泛泪,风情潋滟,偏又倔又冷,叫杜云棠哪放得开? “咱们十五年的情谊,你叫我放手?” “这十五年的情谊,我已用这身子还了,就算欠的再多,也该有个定数。” “你说还我的情,你怎么还?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离不开你!你懂不懂?” 杜云棠恨得也已心头淌血,他这样爱程乐天,为了程乐天,他可以付出他的财富、地位、名誉,为什么程乐天偏偏做不到,偏偏就那么在乎世人的看法? 乐天微晃了晃,颓然地倒回了床铺,低声道:“我累了。”他不想说了,与杜云棠是永远说不明白的。 杜云棠是天之骄子,他不曾挨过饿受过冻,不曾受过旁人的冷眼,不曾吃过练功的苦,在数九寒冬踩着梅花桩子,下头一个个全是装满冰水的桶,踩错一脚便是冷得锥心刺骨。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听着容易,他是真正吃尽了苦头才唱得了那一出戏,就为了争那一口气,戏子,多轻贱多难听,他偏不要叫人看轻,名声甚至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杜云棠说什么鬼话,叫他做‘名正言顺’的杜夫人?他要做堂堂正正的程乐天,不要做那什么杜夫人! 程乐天将脸埋在被下默默地流泪,杜云棠坐在床边也是心力交瘁,不管他怎么做,程乐天就是不高兴,不满意,可叫他离开程乐天,他实在办不到。 “累就睡吧。”杜云棠疲惫道,他也累了。 杜云棠坐了一会儿,站起身去浴室洗澡。 乐天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他不会跟我吵架就不日我了吧,杜云棠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系统:“……应该也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禽兽。” 乐天:“哼,不交公粮禽兽不如。” 系统:“……”杜云棠真是瞎了狗眼,怎么会喜欢这种无耻的大象。 杜云棠洗完澡,带着满身温暖的气息上了床,轻搂住程乐天,沉默地将脸贴在他的后颈上。 乐天久等杜云棠也没有反应,仿佛真要跟他纯洁的睡觉,忙开始作死,伸手去扯杜云棠环住他的胳膊,杜云棠先是紧环着不动,程乐天低头咬他的胳膊,杜云棠终于恼了,直接扒了程乐天的裤子,程乐天在被子里小声喘着,“……云棠……你放、放了我吧……” 杜云棠听着更是堵心,捂住程乐天的嘴,“闭嘴,我不想听!” 一连两次,程乐天没力气了,才乖乖地躺在杜云棠怀里不挣扎了。 乐天:“呼,爽爽爽,小杜猛猛猛,乐乐爱爱爱。” 系统:“……”麻木了已经。 程梨在女子学校,是封闭式的,她每一周都会给程乐天写信,程乐天能从信上看出程梨的变化与成长,程梨是个聪明姑娘,虽然起初不太适应,与城里的那些姑娘也不太和睦,后面过了一段时间,便已经开始交朋友了。 毕竟谁能拒绝他女儿的小饼干呢?! 乐天摸着程梨的信默默流泪,女儿,爸爸死前要是能再吃一次你的小饼干,爸爸也就死而无憾了。 杜云棠一回到小公馆,就瞧见程乐天赤脚团坐在沙发上,摸着信哭,杜云棠快气疯了,冲上去将信笺抢过来撕了,“程乐天,你是真不拿我杜云棠当人了吗?!” 乐天坐在原地没动,垂眸低低道:“你拿我当人了吗?” 杜云棠心头剧痛,他那样爱程乐天,程乐天竟然还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实在气得呕血,如困兽般低吼了一声,为什么程乐天的心冷得像冰一样,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能融化一分一毫? 乐天瞥眼看他发疯,心道兄弟,你现在去一趟学校,从阿梨那整一盒小饼干回来,我就给你几天好日子过。 可惜杜云棠并不知道乐天跟他作天作地就是为了几块小饼干,他用尽全部的心神压制住自己暴怒的心情,原地做了几次深呼吸,将手中撕碎的信笺随手扔了,慢慢走到程乐天身边坐下,双手交握,沉声道:“我已经看好了去外国的机票,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你舍得杜家的基业?”乐天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 杜云棠凝望着他,“杜家的产业我也会搬过去。” “说得全像是为了我,根本就是你们杜家要往外走,”乐天轻笑一声,“云棠,我没之前那么好骗了。” 杜云棠知道程乐天说的是他骗他被杜家赶出来那件事,顿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不管是不是为你,这总是一件好事吧?” “凭什么是好事?哪里好?”乐天跳下沙发,对着杜云棠厉声道,“我是中国人,我绝不去国外!”别问,问就是爱国,哼。 杜云棠被乐天坚决的爱国态度惊住了,拧眉道:“你能不能听一次我的话?” “我还不够听你的?”程乐天忽然扯开了自己的领子,露出一片暧昧红痕的雪白皮肉,簌簌地掉眼泪,“我就差跪在地上伺候你了!” 杜云棠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裳,“你这是干什么!”乐天拼命挣扎,青色长衫在两人纠缠之间扯得破破烂烂,不知怎地,最后吵着吵着还是滚上了床。 杜云棠也不知道该怎么对程乐天,平静地说话全做不到,说不到两句就要闹起来,只能干,干得他没了半条命,他才能老实,如此恶性循环,他与程乐天的关系也越来越差。 事后,程乐天软成一团地倒在床上,杜云棠破天荒地点了一支烟,“乐天,你真的……不要与我在一起?” 乐天背对着他,轻声道:“不要。”等阿梨给我烤了小饼干,你再回来侍寝。 杜云棠吸了口烟,一道弯弯曲曲的青烟从他的唇边溢出,他终于淡淡道:“好。” 杜云棠走了,乐天第二天就跑去女子学校申请看程梨。 女子学校都是家世不错的女孩子,对社会上的风言风语知道不多,见程乐天面容俊秀,站在门口风度翩翩地等人,不少女孩子互相推搡着,都猜测他是哪个大学生来找女朋友。 “程哥哥!”程梨跳着跑了出来,一看到程乐天便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乐天虚虚地搂了搂她,“阿梨,好久不见。” 程梨白了,也更标致了,身上那股乡土气半点不见,穿着女子高中的英式制服,活脱脱一个开朗活泼的大小姐,乐天非常的欣慰,尤其是程梨递上纸袋说这是她亲手烤的小饼干的时候,乐天没忍住,当场哭出了声,好女儿,爸爸的好女儿。 杜云棠在远处看着,满目萧瑟。 程梨与乐天在女子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坐着,两人面对面地说话,乐天点了杯热可可,配上程梨的小饼干,神仙神仙,“阿梨,你在学校开心吗?” “我都好,只是程哥哥你怎么了?看上去好像有心事。”阿梨轻声道,“是不是杜先生欺负你了?” 正坐在程梨身后隔间的杜云棠:“……” 乐天低声道:“没有。” 阿梨道:“程哥哥,我已经知道了,他是你的相好是不是?” 乐天:“……”谁教会了我女儿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爷出来受死! 乐天慌张道:“阿梨,你胡说什么呢。” “我现在懂了,那天晚上我看见你俩接吻了,英文叫kiss,”程梨露齿一笑,大度道,“没关系,你喜欢杜先生就喜欢吧,我还是会给你当媳妇的,你别担心。” 乐天泪流满面,女儿太乖了怎么办?“你别多想,我们……只是露水情缘,不是你想的那样。” 杜云棠气得想砸杯子。 乐天继续道:“你如果有喜欢的男孩,也放心大胆地去追,我看你信上说,同学们出去联谊,你也一起去吧。” 程梨眨巴着眼道:“程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乐天微笑了笑,“怎么会,我不是说过,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两人说了会话,时间就到了,程梨该回去上课了,学校里管得很严,乐天又塞了一些钱给她,“别叫其他姑娘瞧不起你。” 程梨走了,乐天独自坐在咖啡馆很珍惜地小口小口吃着程梨烤的小饼干,吃了一小半,剩下的还是包在纸袋里,团在大衣口袋里准备带走,他刚站起身,身后忽然有人推了他一下,他回过头,见是个陌生男人,没太在意,但那男人却拉住了他的胳膊,“你是程老板吧?” 程乐天微微皱了眉,“你是?” “我是你的戏迷呀。”男人嘴上说着戏迷,眼神却非常下流,神情也趋向于猥琐,低声道,“你与杜二少的露水情缘值多少钱,鄙人也有些小财,可否讨上一夜春宵?” 程乐天气得脸都白了,正要甩开那人的手,背后忽然又站出来一个人,一脚踹向了男人,杜云棠正火大着,将调戏程乐天的男人往死里揍,还是程乐天死命抱住他才停了手,杜云棠喘着气对地上滚的男人道:“你等着,我不打死你,我让你生不如死!” “云棠,算了,算了,走吧。”咖啡馆里已经有很多人来看,程乐天拉起杜云棠就往外跑。 程乐天一直低着头,拉着杜云棠到一个无人的胡同拐角才质问道:“你跟踪我?!” 杜云棠低声道:“你身体还没好,我不放心。” 程乐天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别这样了。” “我今天不跟着你,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杜云棠厉声道。 程乐天抬起眼瞥了他一眼,眼眸盈盈,没有说一个字,却已说净了苦楚,‘我这样,是谁害的呢?’,他偏过头,将手插进口袋里慢慢要走了,杜云棠忙拉住了他,从背后抱住他,低声道:“乐天,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害得别人看轻你了,我知道错了。” “不是你,是我自己。”程乐天轻声道。 杜云棠抱得他愈紧,“不是,是我,是我哄你骗你,不管不顾非要你,都是我太任性。” “云棠,我承认我也喜欢你的。”程乐天忽然道。 杜云棠脑中忽然一片空白,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他甚至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我们还是分开吧……”乐天低低道,“与你在一起,我太累了。” 杜云棠还没高兴回过神,又昏了头,转过程乐天,与他面对面,着急道:“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改还不成吗?以后绝不让你累,好不好?” “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我过不了心里这个坎,我在师父面前发过誓,一辈子清清白白……”程乐天眼中缓缓落了两行泪,神情悲伤道,“云棠,你不明白,我承受不了我们的关系所带来的痛。” 杜云棠心如刀绞,他仍然柔声道:“你怎么不清白?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咱们是一对,你只跟了我,我也只有你,我们再清白不过了。” “你去问问,”程乐天指了指身后的胡同口,“你去大街上问任何一个人,谁会说我们这叫清白?!” 杜云棠急道:“所以我们结婚,我们出国,都可以。” 程乐天吸了口气,“你不明白。” 杜云棠确实不明白,他所受的教育人生的经历都与程乐天天差地别,他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可程乐天他从站上戏台起,就是靠人的一张嘴活着,旁人说他好,他便是好,旁人说他不好,他便是不好。 “云棠,我喜欢你,甚至可以说我爱你,”程乐天又掉了一滴泪,“就凭我这份情,你就放了我吧。” 这大约是世上最残忍的话,杜云棠木然地看着程乐天缓缓转身,从那个狭窄的胡同口消失。 杜云棠想了两天,没想明白,又到小公馆去找程乐天,程乐天正在院子里喂猫,见杜云棠进来,他头也没抬。 杜云棠跟着蹲下,轻声道:“小猫猫长成大猫猫了。” 黄花小狸猫像吹气球一样,比杜云棠刚送来时何止肥了一倍。 程乐天还是没说话。 杜云棠伸出手,他今天穿的衬衫上配的程乐天送他的钻石袖扣,“你送的。” 程乐天瞥也没瞥一眼,起身抱起小猫猫往屋里走,杜云棠厚着脸皮跟了上去,程乐天上楼,杜云棠也上楼,程乐天进房间,杜云棠也跟了上来。 进了房间,程乐天开始解扣子。 杜云棠结结巴巴道:“乐、乐天,你这是干什么?” 程乐天淡淡瞥了他一眼,“要不要?” 杜云棠当然要,他想程乐天都快想疯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吻住了程乐天,两人又是上了床,木床久违地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程乐天一如既往的柔顺,杜云棠极尽温柔。 两人在床上做了两次,又在浴室的浴缸里做了一次,完事之后,乐天湿淋淋地爬出浴缸,披上浴袍,背对着杜云棠淡淡道:“你还要来,就过几天再来吧。” 杜云棠躺在浴缸里很不是滋味,他与程乐天怎么就成了现在的关系?仿佛他只是程乐天的恩客。 这绝对是杜云棠的认知错误,乐天一直把杜云棠当成定点侍寝的。 貌合神离,爱而不得,杜云棠的眼窝一日比一日凹陷,因为瘦得太快,整个人都阴鸷了许多,杜盛明现在看到他都怕得打哆嗦。 杜云棠倒是难得与杜盛明站在院子里聊天,他淡淡道:“五个姨太太,你最喜欢谁?” 杜盛明战战兢兢道:“老四吧,她刚给我生了个儿子。” 杜云棠道:“那她喜欢你吗?” 杜盛明想了想,“我供她吃穿,供她住,还给她钱花,她当然喜欢我。” 杜云棠沉默了。 杜盛明见他脸色一直不大好,试探道:“是不是跟二嫂吵架了?” 杜云棠瞥了他一眼,杜盛明立即吓得发抖,却听杜云棠淡淡地‘嗯’了一声。 杜盛明松了口气,道:“我瞧二嫂看着挺温柔的,怎么也跟你吵架?” “温柔?”杜云棠嗤笑了一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脾气倔得要命。” 杜盛明点点头,“他们唱戏的不都说什么风骨,总有点傲气。” “风骨值几个钱,能当饭吃?”这些话杜云棠是不敢当着程乐天面说的,现在说出来倒痛快了点,“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拍了拍杜盛明的肩膀走了。 杜盛明受宠若惊,今天杜云棠对他堪称和蔼。 杜云棠又去了小公馆,现在棉城已经几乎都知道了,杜云棠与程乐天是一对,虽然杜云棠大大小小的场合都明示暗示,他与程乐天是奔着做夫妻去的,但谁能相信,杜云棠这样的身份会与一个戏子做夫妻?只当是笑话看了,表面恭维着情深义重,私下都在等他们一拍两散,闹起来又是一出好戏。 杜云棠在客厅里帮程乐天洗脚,程乐天幼年练功时落下一点小病根,快开春的时候脚跟时常会发麻,杜云棠请老先生开了些调理的药给程乐天泡脚。 杜云棠坐在小板凳上,旁边放了一壶烧好的水,一点点往木桶里加,“烫吗?” “还成。”乐天轻声道。 小猫猫闻到了草药味,跑过来凑热闹,试试探探地要往桶里钻,被杜云棠挥手赶了,“洗脚水你也想喝?”小猫猫不服气,‘喵喵喵’地叫起来。 杜云棠无奈道:“它大了,成天发情,什么时候我带它去割了。” 乐天道:“再过两年吧,它也不爱出门,不会惹祸的,割一下多疼。” 杜云棠抬眼,心道你心疼猫都比心疼我多,低下头继续专心帮程乐天按摩,程乐天看着杜云棠这么一个金尊玉贵的少爷伺候他,轻声道:“云棠,我们散了吧。” 杜云棠来见程乐天,一回要听程乐天提八百次分手,他就是来犯贱的,听得多了,也就当没听见,“旁人看我们不好,我们不能偏过得好吗?” “不是那个事。”乐天低低道。 杜云棠从腿上拿了毛巾替他擦干了脚,又套上毛绒拖鞋,仰起头,灯光打在他的眼窝里形成一片阴影,“我想到了夏天,咱们换个地方住,这公馆环境不太好。” “这是我自己买的房子,我哪也不去。”乐天扭过了脸。 杜云棠甩了毛巾,沉声道:“成天犯倔,不知好歹。” 乐天理也不理他,晚上又是被杜云棠在床上一顿狠干,杜云棠边凶猛地干他边咬他的耳朵,“叫你倔!” 乐天咬着唇轻哼,就是不讨饶。 云收雨歇,乐天被杜云棠搂在怀里,轻而缓地说道:“云棠,我们分开吧。” 杜云棠眉心猛地一跳,低头猛亲了程乐天一口,恶狠狠道:“闭嘴,睡觉!再吵就再干你!” 程乐天闭嘴了。 三月初三,杜云棠的三十岁生日,杜云棠没办宴席,也没在家里过,窝在小公馆跟程乐天吃面。 杜云棠亲手煮的,程乐天那碗切了点姜丝,“吃吧,你不是爱吃姜?” 乐天低下头,吃了一筷,差点哭了,妈耶太难吃了,救救孩子吧。 杜云棠吃了一口,很尴尬地发现面夹生了,忙对程乐天道:“算了,别吃了。” 乐天从善如流地放下了筷子,杜云棠又有点不高兴了,就算他做的不好吃,程乐天也不能这么干脆吧,“你是不是想那丫头了?” 乐天老老实实地点头,“是的。” 杜云棠已经被气得没脾气了,淡淡道:“想就周末放假让她回来。” 乐天脸上露出一点喜色,“不太好吧,影响她学习。” “那就算了。”杜云棠马上道。 乐天:“……”嘤嘤嘤,想女儿了。 周末杜云棠还是把程梨接回来了,程梨的手艺不退反进,乐天吃得很开心,晚上跟杜云棠做的时候心情都好了很多,杜云棠察觉到了,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两人做完又是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杜云棠搂着他,低声道:“乐天,我们如今算什么?” 乐天:“露水情缘?” 杜云棠:“……” 乐天:“姘头?” 杜云棠咬牙道:“你闭嘴吧。” 切,你自己要问的,乐天闭上眼睛毫无心理压力地睡觉。 杜云棠抱着他气到手抖,自我排遣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人还在手上,慢慢来,不着急。 事情在第二年秋天发生了变化,程梨恋爱了,对方是造船厂的三公子,而且已经走到了求婚的地步,乐天同时收到程梨的信与系统的提示,叹了一口气,“排行老三的好像都有点憨批。” 系统:“……” 乐天:“我不放心哪,我得把女儿托付给杜云棠。” 系统:“杜云棠不一定肯。” 乐天:“我让他操办程梨的婚事,他不得乐开花,怎么会不肯?” 系统:“……好像有道理。” 乐天幽幽道:“也是给我办丧事啊。” 系统:“……”魔鬼,这人一定是魔鬼。 晚上程乐天把程梨的事儿说了,杜云棠果然非常高兴,只是高兴得很浮夸。 乐天问系统:“他是不是早知道了?” 系统:“就是他撮合的。” 乐天:“……”现在的人对于死老婆好像都无所谓的样子。 杜云棠忙起来了,誓要把程梨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以后程乐天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婚礼上,程梨满脸幸福,三公子看着英俊潇洒,个子高挑,看程梨的眼神亮晶晶的,乐天看了,流下了嫁女儿的欣慰泪水,他终于看到一个女儿出嫁了呜呜呜,爸比爱你哦~感谢杜云棠手脚快,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筹备出一个完美的婚礼。 杜云棠见他哭,悄悄拉过他的手,低声道:“乐天,不如咱们也这样办一场?” 乐天撇过眼,意味深长道:“有机会再说吧。” 杜云棠见他没有完全拒绝,已经在心里大叫万岁了,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就算程乐天的心是冰做的,也有为他融化的一天。 晚上回了小公馆,两人都很激动,乐天开心坏了,分手炮,他的分手炮终于打上了!杜云棠也开心坏了,程乐天的态度终于松动了,果然把那个丫头嫁出去是正确的选择! 程乐天死了,早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死的,心脏骤停,毫无征兆。 系统以为乐天会死得轰轰烈烈,毕竟这个人戏精上身谁也拦不住,乐天却道:“如果是程乐天,一定想安安静静地走,他最怕的就是旁人议论。” 系统沉默了。 杜云棠醒来的时候,带着满腔对未来幸福的展望,俯首亲了亲程乐天的脸,这才忽然发觉不对,程乐天的呼吸没有了…… 红事白事只隔了一天,这连程梨也没想到,她刚换下新娘的红嫁衣,却又要为程乐天戴孝,在小公馆哭得近乎昏死过去,“程哥哥,你醒醒呀……你别抛下阿梨……阿梨还有好多好多菜没做给你吃……”三公子拉着程梨,轻声道:“别哭了,阿梨,程老板会伤心的。” 杜云棠跪在一旁,臂膀上戴着个亡夫的黑白臂章,神情冷漠,一张一张地烧着纸钱。 夜里,等人都散了,杜盛明去扶他的二哥,杜云棠顺着他的力道起身,脚步踉跄了一下,两人去了花园抽烟。 杜盛明道:“二哥,二嫂没了,你打算怎么办?” 杜云棠吸了口烟,月光投在他瘦削的脸上,他吐了口烟,淡淡道:“能怎么办,活呗。” 杜盛明低头道:“难受就哭吧,二哥,我不会笑话你的。” 杜云棠却是低低地笑了笑,“你二嫂心狠着呢,给了我希望,再死在我怀里,我不哭,我哭,他就得意了。” 杜盛明看着杜云棠笑得比哭还难看,整个人在夜色中单薄得战栗,哪还像他那个意气风发一往无前的二哥?他轻声道:“你不哭,走不出来。” “走不出来就算了,”杜云棠仰头又吐了个烟圈,“他活着的时候,要我放开,我不肯,他死了,我有什么资格走出来?” 杜盛明沉默了,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看上去像他二哥,但其实已经不是他二哥了,他的魂魄他的精神气都随着那个戏子全埋葬在了地底下,眼前的只是一具空空的躯壳,或许里头只包含着无尽的痛苦。 杜云棠仰起头,英俊的面孔在月光下沾染了一层淡淡的辉芒,他又想起十五年前了,面上模模糊糊地露出了个笑容,杜云棠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害死了他喜欢的人……两情相悦,不得善终…… “二哥!”在杜盛明的惊呼声中,杜云棠慢慢倒了下去。 程乐天死在秋天,杜云棠死在冬天,杜云棠是活活沥死的,他的生命力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地抽走,使他一天比一天衰弱,到最后只能躺在病床上数日子了。 “盛明,”杜云棠缓缓道,“你好好照顾父亲。” 杜盛明哭着点头。 杜云棠轻声道:“别哭了,挺好的,也不算太远,兴许还能追的上。” 乐天,我懂你的心事,我害死你了,你想我活着受苦,是不是?可惜我实在活得还不够久……我太想你了…… “我……叫程乐天。” “与我做朋友可以,旁的就算了吧。” “云棠,其实我也喜欢你的……” “云棠……我们还是分开吧……” 第123章 师尊太酷了1 乐天照着镜子,沉思了一会儿, “系统, 我记得你说我的角色一定长得很好看吧?”他左看右看,镜子里的的百乐天看上去都是平平无奇的样子, 扔街上一秒钟就混入人群的那种,除了皮肤还算白点, 哪里都称不上颜值高啊。 系统:“当然,只是你的体质比较特殊。” 乐天这次来到的是个修真的世界, 刚落地这人就在照镜子, 他顺势照了照,不觉得有什么可照的地方啊。 系统向他解释, 百乐天是整个大陆最纯净的炉鼎体质。 乐天:“……我穿的世界少,没听过炉鼎体质还有纯净一说?”炉鼎不就是被人那什么什么的货色? 系统:“当然有,百乐天祖上是黄帝后裔,一般的炉鼎只能修炼功法以后被他人所采补,百乐天却可以采补别人,采补之后,你的各项能力都会增强,包括颜值。” 乐天:“对不起, 我打断一下,你不觉得这个设定有点像采阳补阴的妖女之类吗?” 系统:“……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乐天:“Sorry, 你继续。” 百乐天的炉鼎体质千年难得一遇,乃是黄帝留给他们这一族血脉的秘宝,百乐天觉醒了血脉之后, 百家跪谢祖宗,办了七天七夜的庆宴。 百乐天的体质厉害就厉害在他不仅可以吸收采补别人的法力还可以吸收他人的功法与本命法宝。 修真大陆上修士分为两类器修与法修,器修根据所炼的武器不同,又分为多种,其中以剑修这一系最为庞大,法修便是修习各种法术的修士,每个修士都有他赖以生存的本命法宝。 而百乐天不必修炼,只要通过双修秘法,就能完美地复制对方的本命法宝,而且是可叠加无副作用,一般人只能拥有一项本命法宝,而百乐天却可以拥有无数本命法宝,那几乎等同于不死之身了。 乐天兴奋了,“卧槽,牛X啊,那让我们立刻踏上睡遍大陆修士的这一旅途吧!” 系统:“别想太多,你已经被女主预订了,你俩订婚了。” 乐天:“……对不起,忘了我自己的身份。” 乐天虚心求教道:“我这么牛X,为什么女主还能独占我?” 系统:“因为女主的师尊更牛X。” 乐天:“我有不好的预感。” 两人异口同声,“师尊是男主。” 乐天:“……好烦哦。”最讨厌师徒恋什么的了。 系统:“穆楚玉受了重伤,现在正在九曲温霄调养,等过了九九八十一天,她一出来,你就得帮助她重塑本命法宝。” 乐天:“我还有这功能吗?” 系统:“要不然呢。” 乐天又道:“不对啊,我跟女主得双修吗?我……我硬不起啊……” 系统是真的很想骂人,“谁告诉你双修就是啪啪啪的?双修秘法!秘法!法术懂吗!” 乐天:“……Sorry,见识真的少了。” 乐天又想了一会儿,忽然道:“那我他妈不就是一个工具人吗?” 系统:“你是啊,谁说你不是啊,要不然呢,你以为你是主角吗?” 乐天痛心疾首,“我当然应该是主角啊!这种设定!在小黄文里我必定是主角的,而且爱慕者多得吓死人!为我打得死去活来就是为了能让我多看一眼。” 系统:“……我们这是小黄文吗?” 乐天:“不是吗?” 系统忍住骂人的冲动,“……正经大女主玛丽苏文谢谢。” 乐天悻悻地放下镜子,联盟设定这种工具人角色,怪不得人家觉醒就直接溜了,根本毫无尊严可言嘛。 系统道:“忘了告诉你,穆楚玉受重伤是你陷害的。” 乐天:“……”一下从工具人变成了恶毒的工具人。 乐天:“我弱弱地问一下,我图什么呢?” 系统:“你暗恋穆楚玉。” 乐天:“……”恶毒的工具人升级成恶毒的男配工具人。 系统:“你渴望的恶毒角色来了,高兴吗?” 乐天:“……高兴。”高兴个锤锤哦。 唯一让乐天感到欣慰的是,百乐天设计陷害穆楚玉做的天衣无缝,绝对不会有人能查出来,大家都觉得是个意外,乐天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呵呵,他的智商全点在了阴谋诡计上呢。 因为身负特殊体质,百乐天就飘了,平时也不好好修炼,每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百氏财力雄厚,供得起百乐天这么飘。 有一回百乐天翻了车,与一位修士打了起来,他带的保镖还不够人家一个人打的,千钧一发之际是穆楚玉救了他,从此以后穆楚玉就成了他的女神。 但他一无是处,怎么能配得上正道中赫赫有名的超强女修士?思前想后只有利用自己的特殊体质搏一搏,才去陷害了穆楚玉,导致她本命法宝被毁,又自告奋勇要与穆楚玉合籍双修为她重塑本命法宝。 穆楚玉的师尊玄岐真人是修真大陆上最牛X的剑修,直接二话不说把百乐天从百家提溜到了宗门备用。 乐天:“感觉自己没有一点点尊严。” 系统:“你自找的。” 乐天:“呜呜呜,我恨你,我不想待在这个肮脏的世界。” “百师弟,你起了吗?”外面传来呼唤的声音。 乐天缓缓起身下榻,雪白的道袍流云般瀑泻而下,“我起了。”他打开门,看到门外剑眉星目,舒朗微笑的男子顿时心情就起飞了,“哇,系统,这个好帅!我开始爱上这个世界了!” 系统:“别多想,他跟你一样暗恋穆楚玉。” 乐天:“……”滚哪,该死的玛丽苏世界。 闻昭阳轻声道:“今日师尊出关,我想你还是去一下比较好。” 玄岐把百乐天抓到宗门之后就直接闭关了,百乐天现在住的就是玄岐的屋子。 乐天点点头,“我会去的。”他也想见一见这个世界的男主,男配都这么帅,那玄岐得多帅啊。 宗门名为归一宗,取万剑归宗之意,也是修真大陆最厉害的剑宗,乐天走在路上,随便看到一个人,都是男帅女美,相比之下更显得他相形见绌了。 乐天:“嘤嘤嘤,我好难过,我好自卑。” 系统:“修真之人并不看重外表,一切以实力为尊。” 乐天:“你骗人,那为什么归一宗全是俊男美女?” 系统:“不也有长得一般的吗?” 乐天:“在哪里?” 系统:“在这里。” 乐天:“……”他不等女主出关立刻就找人双修变好看哼! 玄岐在一处悬崖闭关,集结等待他出关的归一宗弟子都纷纷将自己的剑插入峭壁,自己站在剑锋之上,个个迎风而立白衣飘飘不染纤尘。 乐天站在悬崖对面表示自己急需一架飞机。 闻昭阳让他来的,自然负责到底,他微一抖手,掌心一道银芒闪过,一柄飞剑重重地凿入峭壁,对身边的百乐天温和道,“百师弟,我拉着你的手。” 乐天美滋滋地把手递给了闻昭阳,闻昭阳搂着他飞上了自己的剑。 然后乐天发现这具身体恐高…… “妈!妈!救命!我好晕!”乐天脑海内天旋地转,脸色煞白,感觉自己快吐了,抓着闻昭阳的手瑟瑟发抖。 闻昭阳没察觉他的异样,轻声道:“师尊出关了。” 所有的剑宗弟子全部面色肃然,朝着洞府方向垂首静拜,“恭迎师尊出关。” 封闭的洞府射出一道白光,乐天被刺得闭了闭眼睛,想起了曾经被灯泡支配的恐惧,心道这个玄岐不会也发光吧? 刺眼的白芒散去,乐天才看清了白光中的人,他与所有白衣飘飘的剑宗弟子不同,身着赭色长袍,眉心一点竖着的红芒宛若一柄小剑,他的眉目在乐天眼中已经不重要了,因他身上所散发的超凡脱俗的气质已超越了一切皮囊,怪不得刚才系统说修真界强者为尊,玄岐很强,强到让人颤抖。 然后乐天就激动万分地吐了——“哇——呕——” 对不起,他已经忍到极限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百乐天,他身后的闻昭阳更是尴尬万分,因为他的本命心剑也已沾上了秽物,“百师弟,你怎么了?” “我、我有点晕。”乐天挥了挥手,感觉自己身体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半点没发觉修仙的迹象。 这时,一道红芒闪过,乐天只觉红色的光芒瞬间将他卷到了玄岐面前,玄岐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与看一只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乐天瑟瑟发抖道:“师、师尊。” 为了名正言顺,百乐天也拜入了归一宗,虽然他根本就连剑都没有。 玄岐开口了,他的声音若古朴琴音的般醇厚清越,“为何还不会辟谷?” 乐天眨了眨眼睛,“没练。”百乐天就是个懒惰爱享受的性子,因为自己的体质,最大的爱好就是不劳而获,让他辟谷,不存在的,有的吃为什么不吃? 因为百乐天是要拿来救穆楚玉的,所以闻昭阳也就一直顺着他,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玄岐动了动手指,乐天这才发现红芒是从他的指尖发出,在他动手指的一瞬间,红芒暴涨数十米,直接将他扔下了悬崖。 “啊啊啊啊啊啊!妈妈救我!”乐天在脑中狂叫不止,系统都忍不住道:“别叫了,死不了的。” 乐天:“呜呜呜,我知道啊,但我怕高啊。” 系统:“……免费蹦极,多好。” 玄岐牌蹦极,谁蹦谁知道,乐天被红芒倒吊在悬崖上,吓得三魂没了气魄,呜呜咽咽地直接开哭,一时间万籁俱寂的剑宗全是他的哭声。 闻昭阳尴尬道:“师尊,百师弟从未修炼过,还是不要对他太过苛刻了。”要是百乐天出了什么事,穆楚玉可怎么办? 玄岐瞥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心不稳,罚你每日晨起写三百个‘从’字。” 玄岐所说的写字不是一般的写字,而是在剑崖用自己的本命心剑去刻字,剑崖是由铸造失败的废剑堆积而成,坚硬异常,三百个字,闻昭阳得刻至少两个时辰。 闻昭阳脸色一白,道:“是。” 悬崖下还在继续传来百乐天鬼哭狼嚎的叫声,玄岐收回自己的剑,红芒骤然飞上天,又将乐天甩回了玄岐面前。 乐天摔在地上‘哇哇’又吐了两口水,心道玄岐,老子记住你了,一定让你知道他妈什么叫爱情的力量。 玄岐拎起乐天的衣领,对闻昭阳道:“今日起,我亲自教导他。” 闻昭阳又回了声是。 指尖红芒一闪,一柄通体血红的剑出现在乐天视野中,玄岐拎着他飞身上剑,红剑立即直直地往乐天来时的方向飞去。 乐天:“他的剑怎么是红的?”别人的剑不是白的就是银的,玄岐的剑颜色好猖狂啊。 系统:“鲜血染红的。” 乐天:“……这么恐怖的吗?” 系统:“放心,他自己的血。” 乐天:“……妈的更恐怖了……”这是个狠人哪。 飞入屋内,红剑又回到玄岐指尖,玄岐直接将百乐天扔在地上,乐天还来不及叫疼,玄岐已淡淡道:“你是谁?” 第124章 师尊太酷了2 乐天曾参与过无数个世界的维护,当的最多的还是炮灰, 许多炮灰NPC觉醒了自我意识之后, 不甘心只做个炮灰就溜了,遇到这种情况, 联盟通常会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躯壳,然后让乐天这些守护者进入躯壳扮演这个角色。 乐天也不是没去过修真界, 什么乱七八糟的大佬见过一大堆,但从来没掉过马, 因为这本质上还是联盟编织的小世界, 联盟是最高法则,在小世界里再厉害也不可能突破联盟的设定, 否则小世界就直接崩了。 虽然联盟是有点狗,但乐天选择相信联盟,他装作迷茫的样子道:“师尊,我是百乐天呀。” 玄岐凝望着他,玄岐的眼睛极为澄净,似是能照出万事万物的本源,乐天感觉他眼睛像射X光一样要把自己给照了个明明白白,玄岐淡淡道:“你不是。” 乐天惊悚了, “系统,咋回事?” 系统:“……不知道, 按道理他应该看不出来的。” 乐天:“出bug了,不如我们换个世界?” 系统:“可以,我去后台操作, 你忍三天。” 乐天:“谢谢谢谢,原来我们还是一对真情母子。” 系统:“……滚,你没有妈妈。”说完,系统就断开了链接,乐天彻底成为了一个没妈的孩子。 玄岐缓缓道:“你身上没有百乐天的味道。” 乐天万万没想到玄岐还是属狗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因为震惊的太过明显,玄岐面上已经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微一抬手,乐天就不受控制地直直站了起来,玄岐在他面前捏了法诀,直接将鲜红的法诀射入了他的眉心。 乐天眼睛一闭,以为会很疼,结果等了半天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又慢慢睁开了眼睛。 玄岐微微拧起了眉,驱魂术专门用来对付夺舍之人,除非夺舍之人的魂魄异常强大,比他更强大,否则必定会立即打出这具躯壳,而百乐天这个脓包模样显然不可能身负一个多强大的灵魂。 而且就算对方也是个大能,异魂与驱魂术发生碰撞,也不会像现在百乐天跟个没事人一样。 玄岐放下百乐天,抬手开始摸他。 乐天:“……”事情进展的有点太快,他还没做好准备。 大概是因为玄岐对他做了什么,乐天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 玄岐细细地摸了百乐天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确保这具躯壳确实属于百乐天。 躯壳没问题,魂魄也没问题,难道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玄岐低头看了百乐天一眼,白皙的面孔浮现一丝红晕,不大不小的眼睛眨巴眨巴,全无半点玄岐第一眼见到百乐天之时的俗气味道。 玄岐道:“你真是百乐天?” 乐天:“我是啊。” 玄岐:“你不是。” 乐天:“……”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玄岐不死心,抱起百乐天,走入内屋,将百乐天扒了个精光。 乐天:“……”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尊,现在叫系统回来还来得及吗? 然后玄岐将自己也脱了个精光。 乐天:“!!!”他开始兴奋了! 玄岐的身体堪称完美,结实流畅的白皙肌肉,八块腹肌公狗腰,腿长得乐天眼睛都装不下了,还有那个地方……乐天感觉自己快流鼻血了。 玄岐的身上慢慢冒出了红光,千万条红色的丝线在他的躯壳游走,乐天心里的旖旎心思瞬间散了,这画面有点惊悚……因为也没有系统可以交流,乐天更加紧张了。 红色的丝线慢慢从玄岐的身体中钻了出来,乐天发誓他从丝线上看到了剑光,这该不会都是玄岐的本命心剑吧?说好的一人一剑呢? 丝线缓缓钻入乐天体内,乐天又以为自己会来个万剑穿心疼得要死,结果不仅不疼,还挺舒服的,那种舒服就跟他平时撸的感觉差不多,所以他很诚实地起了反应。 玄岐眸色沉沉地看着百乐天面上浮现出愈加绯红的情潮,他的剑凶悍霸道,连他自己也只能勉强驾驭,三月便要一闭关用心头血温养压制,没想到在进入百乐天体内之后竟然如此温顺。 除了千年难得一遇的纯净炉鼎体质,再没有别的解释了。 既然已经开始了,不如做完。 玄岐操纵‘芒’的锋刃进入乐天的丹田之处,乐天一下就感觉到了激烈的刺激,甚至突破了玄岐的禁止,轻声叫了起来,太舒服了,简直就像有千万根羽毛同时从他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捋过,又酥又麻,乐天颤了几下,很没出息地泄了出来。 一瞬间,丝线回到了玄岐体内,玄岐伸手,地上的法袍自动披在他的身上,玄岐能感觉到体内的‘芒’不仅比刚出关时更平和,而且也更强大了,他修炼百年都无法做到让‘芒’更进一步,百乐天却做到了。 玄岐再定睛一看,发觉百乐天的丹田内也出现了一把小小的红剑,玄岐瞳孔一缩,纯净炉鼎竟真像传言中的那样神通,能复制他人的本命法宝,着实可怕。 乐天结束之后,就发觉自己的身体禁锢也被解除了,忙把自己缩成一团,“师尊,你这是干什么呀?” “双修。”玄岐淡淡道,微一抬手,乐天的法袍也飞了上去盖住了他。 乐天人傻了,这、这就叫双修?玄岐用自己的剑给他撸了一发,就完事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玄岐决定暂且相信眼前这个人是百乐天,但其中一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他对百乐天道:“从今日起,你不许踏出这里半步。” 资深宅男乐天:“是。” 没想到乐天竟然这么快就跟玄岐双修了,虽然与他想的方式有点不一样,那也是双修了。 玄岐出去之后,乐天第一时间拿了镜子去照,镜子里的人与他先前所照过的好像是同一个人,仔细一看又好像不是,五官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组合出来的味道全然变了,反正乐天感觉自己已经能够上归一宗的平均颜值水平了。 这也太妙了吧。 乐天美滋滋地照了一会儿,又起了贪念,双修一次颜值刷那么多,那再多双修几次,岂不是颜值爆表? 玄岐出了自己的屋子,去了藏书阁,翻遍所有与夺舍移魂有关的书籍,还是想不明白,分明是同一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天差地别,这到底是为什么? 三天后,系统回来了,它吓了一跳,“你整容了?” 乐天喜气洋洋道:“哼,才没有呢,人家只是跟玄岐双修了一下下而已。” 系统:“……”它到底是能不能走开哪怕一会会儿?!算了,它走不走开差别不大。 系统:“去联盟后台操作了,不行,惩罚世界没有切换世界的权限,联盟说没有bug,接着干。” 乐天:“我没问题,嘿嘿嘿。”反正玄岐就算再怀疑,也抓不住他的小辫子,拿他没辙。 自从那天双修之后,一直到系统回来,玄岐都没再来过,乐天理解为处男的害羞。 系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双修的。” 乐天:“哼,反正我爽了,而且我跟你说,我体内已经有了玄岐的孩子。” 系统:“?????”这个世界它不记得有生子设定啊? 乐天:“你看。” 乐天催动丹田,丹田内一柄细细的小剑浮了出来。 系统:“……绣花针?” 乐天:“……呸,剑,剑你看不出来吗?!” 系统:“我仔细看了,确实是绣花针。” 乐天捶地,凭什么那把血剑在玄岐身上那么长那么粗那么大,在他身上就那么小那么细,他怀疑这柄剑在内涵他,可是他没有证据。 乐天:“小是小了点,聊胜于无啊。” 系统:“别人的是葵花宝典,你这是葵花籽宝典吗?” 乐天:“……呜呜呜,我不活啦,我不管,它就是我跟玄岐的孩子,我要好好爱护它!” 系统:……之前把女主当女儿,把猫当儿子,它都算了,最起码是个活的,现在一根绣花针都当儿子,真是病得越来越重了。 乐天温柔地对细细的剑道:“以后你就叫小岐岐。” 系统:“噗。” 乐天:“笑什么笑,什么意思?这个名字哪里不好?” 系统:“还是叫小针针或者小丁丁比较贴近。” 乐天气急败坏,“你闭嘴啊!你这样说话它听见了,心里会多难过啊!” 系统:“……”病了病了真病了。 系统回归不久,玄岐也出现了,乐天被迫辟谷三日,见了玄岐第一面就可怜巴巴道:“师尊,什么时候给我饭吃啊?” 玄岐今日仍是赭色长袍,气势迫人,淡淡道:“下辈子。” 乐天:“……”我要把你的孩子打掉啊啊啊啊啊! “御剑。”玄岐不管百乐天的哭丧脸,直接召出了自己的“芒”。 乐天也从丹田处召出了自己的剑,两柄剑立在一起,对比惨不忍睹。 玄岐没笑他的剑小,“可否取名?” 乐天:“……还没。”不敢说。 玄岐看了一眼乐天召出的剑,同样沾染了他的心头血,但气息纯净,光芒柔和,与“芒”的霸道无匹并不相同。 “清辉。”玄岐道,“你的剑就叫清辉。” 乐天没反对,心想儿子以后你大名就叫清辉,小名就叫小岐岐,一个是你爹取的,另一个还是你爹取的,高兴吗儿子?你外婆取的不算数。 “外婆”:…… 乐天小心翼翼道:“师尊,我的剑这么小,怎么变大啊?” 玄岐没理他,心念一动,“芒”化作红光缠住了“清辉”,两道深浅不一的红光交相辉映。 系统:“绣花针有线了。” 乐天:“……你闭嘴啊!不要这么叫你外孙太过分了!” 玄岐道:“一齐收回你的丹田。” “啊?”乐天还记得那天玄岐的剑一进入丹田他就爽歪歪了,但是玄岐脱衣服了还有很多很多小的,现在怎么这样?不能省略脱衣服的步骤啊! “你不是想让你的剑变大?收回去。”玄岐道。 乐天依言收回了脸,然后他就变大了……乐天面色绯红,捂住下面,结结巴巴道:“师尊…这……” 玄岐没说话,因为他也有反应了。 上次他尝试将芒的千道锋刃注入百乐天的体内,这次他所用的是芒的本体,他真正的本命心剑,与他心神合一,芒的感觉就是他的感觉。 好霸道的剑气,不断地在刺激乐天的神情,乐天顶不住了,脱裤子开始撸。 玄岐负手站在一旁不动,待乐天长长地叫了一声之后,立即收回了芒,芒的表面散发出温润的红光,平和宁静,玄岐能感觉到它的满足。 玄岐瞥了一眼躺在地上衣衫不整大口喘气的乐天,直接转身走了。 乐天:……你妈的老子是摆脱不了工具人的命运了吗?! 第125章 师尊太酷了3 工具人乐天悲伤地发现,第二次双修的效果比第一次差远了, 颜值只提升了一丢丢, 他的小岐岐也就长了大约一毫米,还是系统精确统计告诉他长度, 要不然他根本看不出来。 乐天悲愤捶地,被人撸了就算了, 还没有用! 经过一番仔细的思考,乐天忽然严肃道:“我懂了, 这叫耐撸性。” 系统:“……你说什么?” 乐天严谨分析道:“你看第一次跟玄岐撸的时候, 我一下颜值飙升,还怀上了孩子, 第二次效果立刻就差了很多,可能是因为我对玄岐产生了耐撸性,所以撸的效果大大降低。” 系统:“……”一本正经地在说什么屁话。 另一边玄岐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芒’并没有像第一次与百乐天双修那样壮大力量,虽然是平和了一些,但也仅止于此。 剑修是器修,讲究的是以身炼器,用刚强的肉身炼化更强大的武器, 以求人器合一,对于剑修来说, 几乎极少人会选择双修,因为剑就是他们的伴侣。 玄岐对于双修了解的并不多,他对于百乐天所使用的是器修中最简单的本命法器双修之术, 只是皮毛而已。 玄岐已经三百年没有突破过境界,他入道即是剑道天才,若他的剑一般,光芒万丈所向披靡,但他始终无法飞升,似乎是有一堵无形的墙一直在阻挡他精进,不仅如此,这几年‘芒’甚至开始反噬,不受他的控制。 穆楚玉拜入归一宗之后,玄岐的状况才有所好转,因穆楚玉也是一位剑道天才,天才与天才的碰撞总会激发出火花。 玄岐在教授穆楚玉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穆楚玉的极限,也从中得到了微小的进步,他之所以如此看重穆楚玉,是因为穆楚玉能让他变得更强。 强,是玄岐毕生唯一的追求。 玄岐静静地盘坐了一会儿,收起铮鸣声声的‘芒’再次一头扎进了藏书阁。 乐天索然无味地吃下一颗辟谷丹,“我想女儿了。” 系统:“……饭桶就饭桶,别再找借口。” 乐天:“呜呜呜,修仙为什么不吃饭,不吃饭修仙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啊?” 穆楚玉要闭关九九八十一天,玄岐除了撸他两次,人影都见不着,这洞府也被玄岐设了禁制,乐天出不去,反正也没人来过,隔几天吃一颗辟谷丹艰难度日。 乐天瘫在榻上,双眼无神道:“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系统表示这就是它要的生活,清心寡欲,和谐美好。 乐天忽然翻身坐起,双目凝望着空中一点,严肃道:“不行,我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我要修炼,只有修炼才能让我摆脱玄岐的控制。” 系统:“玄岐是本世界最强的,你还是别炼了。” 乐天假装听不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努力,怎么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于是,乐天满脸悲壮地拉下了裤子,风驰电掣地撸了起来。 忽然被打了满脸马赛克的系统:“……”这就是他说的努力吗? 撸完之后,乐天气沉丹田,眼睛瞪圆地问系统,“怎么样,小岐岐有没有长大一点点?” 系统:“……没有。” 乐天瞬间泄气,“难道我不是对玄岐产生了耐撸性,而是对我本人?” 系统:“到底是什么给了你撸就能变强的错觉?” 乐天委屈,“他给我撸有效果,我给自己撸,最少效果也能打个对折吧?” 系统真的不想跟他‘撸’来‘撸’去了,直接道:“双修,双修懂吗?双!要两个人的!” 乐天:“……”他现在听到双修这两个字不仅感觉不到涩情甚至还有点工具人的辛酸。 孤身一人连撸也没有变得没有价值,乐天拖着沉重的步伐进入了玄岐屋子自带的温泉池,有一说一,这个温泉浴池他还是很满意的,可惜没啥卵用。 乐天连在里面撸一发都没兴趣,无聊地拿水泼自己,碎碎念道:“小岐岐,是爸爸没用,爸爸不能让你长大,你不要嫌弃爸爸,剑不嫌父丑……” 系统:“……”真想拿那根绣花针缝上他的嘴。 丹田内一直安静的清辉忽然震了一下,乐天浑身一麻,下意识地回头,玄岐披散着一头及臀乌发正站在浴池边上看着他。 乐天愣住,“师、师尊。” 玄岐微一抬手,数十本发着白光的卷宗四散开来,悬浮于空中,绕圈一样环绕着乐天。 乐天眼睛慢慢睁大:“……系统,我这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多姿势。”乖乖,不愧是修真界,姿势都是超越人类极限,好别致。 系统:“……”它这辈子都没同时看到过这么多马赛克,好难受。 “双修秘法,”玄岐淡淡道,“我允你三日,学会它们。” 乐天极力控制住自己眼睛发亮,压抑住喉咙中的喜悦,惶恐道:“师尊要跟我双修吗?” 玄岐面无表情道:“嗯。” 乐天:“!!!”脑海里的小人疯狂旋转跳跃,去他妈的工具人的辛酸,性生活万岁! “可楚玉出关后,我要与她合籍。”乐天绷住了‘穆楚玉的舔狗’人设,小心翼翼地说道。 玄岐淡淡道:“若你我双修对我修炼有益,便不再需要穆楚玉了。” 乐天:“……”卧槽,这男主……除我以外全员工具人吗?突然浮现出一丝丝平衡感怎么回事? 乐天拧眉道:“师尊,我答应来归一宗,就是为了救楚玉。” “那就随你,你愿意再与她双修,我也不会反对。”玄岐淡然道。 乐天:“……”果然没有最狗,只有更狗。 玄岐对百乐天的想法没有兴趣,挥袖道:“三日之后此时,我会再来。”随后玄岐便移形换影般消失在乐天面前。 乐天看着飘散在空中的卷宗,“系统……” 系统:“别问了,已经拷贝了。” 乐天喜笑颜开,“嘿嘿嘿,爱你哟。” 系统:“……”生活不易,系统卖艺。 更让乐天惊喜的是,这些卷宗竟然还是动图,虽然动图里的人脸是模糊的,但画得着实灵动逼真,乐天看得眼睛都快脱眶了,不停地感叹,“哇塞,这个叼”、“这腿打了几个结啊牛逼”、“这个姿势丁丁真的不会断掉吗”,听上去还挺学术。 抹了一把鼻血,乐天幽幽道:“系统,我记得刚来的时候,你跟我说双修是法术。” 系统:“……是法术。” 乐天:“那我已经修炼多年,该登仙了,玄岐这个老处男绝不是我对手。” 系统:“……我劝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乐天:“相信我,我对这件事一直很慎重。” 乐天的慎重表现在玄岐来之前把自己洗香香,着重洗了自己的屁屁,对丹田内的清辉道:“儿子,今晚你就会变粗变大变强了,开心吗?” 系统:“……” 玄岐如约而至,依旧是赭色长袍,眉目沉静雅正,神情淡然得完全不像是来打炮的。 乐天穿着归一宗最普通的流云法袍,颜值得到提升之后,清俊秀丽,站在塌边满脸的紧张。 玄岐的眼神像刮骨刀一样从他身上锋利地滑过,语气中暗含责备,“我让你练,你练了吗?” 乐天一脸懵逼,“师尊,我都看过了。” “心法,背诵。”玄岐冷道。 乐天:“……”什么心法,他怎么不知道? 系统:“图下面的小字。”那是它唯一除了马赛克能看到的地方。 乐天:……只看图了,什么是字啊,谁看黄图会看字啊大哥! 乐天:“快快快,现在给我念念,还来得及。” 系统:“来不及,要练的。” 见百乐天站在原地不动,眼神游移不定,玄岐就知道他根本没有看,伸手如电抓住百乐天的脖子,逼迫他仰起头直视着自己,眼神极冷地望着百乐天,“你若不想与我双修,也不必想着去救穆楚玉了,让她死吧。” 乐天瞪圆了眼睛惶恐地望着玄岐,玄岐凤眼微红,看上去有些暴躁,乐天怀疑他要走火入魔了,忙道:“我修,我修。”师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这东西还有什么心法,系统也不提醒他! 系统:……怪我咯。 玄岐放了手,乐天立即落到了榻上,堆在书桌上的卷宗呼啦啦地飞来,玄岐冷冷道:“念!” 当众念小黄文什么的还有一点点小羞耻呢,乐天怀着兴奋的心情终于去看那些动图下的小字,然后发现这都什么什么拗口的词啊大哥!谁啪啪啪的时候会念这种狗屁不通的话会萎的好吗?! 玄岐体内的辉在之前与百乐天双修后陷入了短暂的平静,随后却对玄岐发起了更强烈的反噬,似乎是在控诉为何有百乐天这样好的温养之躯却不利用,千万道锋刃在玄岐体内乱窜,狂躁不已,连带着玄岐也不由得感觉到了烦躁,很想……很想立刻占有眼前这个人…… 乐天趴在榻上小声地念着口诀,时不时地因为文盲还要请教系统,系统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行不行,不行就别念了!” 乐天快哭了,“我念我念。”谁会知道为了性生活,他到底有多努力呢?书到用时方恨少,少壮不努力老大自己撸,他现在真的知道错了。 玄岐背对着百乐天调息,百乐天磕磕绊绊的细碎声音传入他的耳中,玄岐虽是剑修,在法修上的造诣也不低,言出法随便是他的能力之一,而现在百乐天似乎也完整地复制了他的能力。 那些古老的语句从百乐天口中一字一顿地传诵出声,玄岐背上也越来越热,汗水从他的额头缓缓滑落,丹田中的芒几乎快压制不住。 “够了,”玄岐起身,转过脸面对着满脸错愕的百乐天,“今夜便只用你刚刚所念的第三式。”他方才听得分明,第三式的心法口诀百乐天读得最熟些。 乐天瞄了一眼他刚刚读的第三式,因为专心背书,他都没看图,现在看一眼图,魂都快吓没了,图上承受的一方腰背后折,两腿倒吊,悬壶一般。 乐天:……大家都是处男,就不能朴素一点吗? 玄岐显然已经忍不了,微一挥手,雪白床幔纷纷坠下,一同坠下的还有他的赭色长袍。 乐天看着他已经起立的样子,往后退了退,结结巴巴道:“师、师尊,能不能……”话音未落,他身上的流云法袍也一齐飞离了,玄岐直接压了上来。 第126章 师尊太酷了4 人的初体验通常会比较糟糕,但乐天万万没想到会这么糟糕! 玄岐奔着修炼而来, 毫不怜香惜玉, 直接用上了法术,乐天感觉自己像橡皮泥一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拧成了卷宗上的悬壶姿势, 而玄岐对准了就准备直接硬上。 乐天大惊失色,这他妈不是双修是谋杀啊大哥!忙大叫道:“师尊且慢!” 玄岐堪堪停住, 抬起眼冷漠道:“干什么?” 乐天隐晦道:“师尊,你这样做, 我们双修一定会失败。” 玄岐双手撑在百乐天乌发两侧, 淡淡道:“为何?” 乐天咽了口口水,“我……没有感觉……” 玄岐冷冷道:“要什么感觉?” 乐天瞄了一眼玄岐的大岐岐。 玄岐也低头跟着看了一眼, “你不需要。” 乐天:!!!干!做受也是要硬的狗男人! 没等乐天再说,玄岐已经硬怼上来了,毫不意外地卡在入口根本怼不进,而且因为力道太大,二人俱是疼得脸色一白。 百乐天不愧为废柴之名,凡胎肉躯,被玄岐硬顶这一下,乐天直接哭出了声, 鬼哭狼嚎般叫道:“师尊杀人啦!” 玄岐也很不好受,他从来没有双修过, 也并不知晓双修是怎么回事,只将双修秘法融贯于心,却未曾料到双修竟然这样疼, 额头上本就绵密的汗珠更加细密,体内的芒似乎也受到了冲击,剑身颤抖不已,甚至还有打弯的迹象。 两人一个大哭,一个大汗淋漓,全僵在了那里,玄岐听着百乐天没出息的哭声,恼怒道:“别哭了!” 乐天才不管,哭道:“娘来救救我!” 百乐天是百家千娇万宠长大的,尤其是百母,对他极为溺爱,平常百乐天别说是摔了疼了,有一丝丝的不舒服,百夫人也要劝哄安慰半日。 乐天也怕疼,与百乐天的人设简直完美重合,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不干了,玄岐你放开我!”他实在愤恨,也不想对玄岐装作毕恭毕敬的样子了,全修真界,除了穆楚玉,他谁都看不上! 玄岐并不理睬,心中默念双修口诀,硬是又往前怼了一下,这时乐天骤疼之下忽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猛一抬手,丹田之内的清辉飞出体内暴涨数米直向玄岐袭去,玄岐忙指尖一动,召唤出芒来应战。 清辉与芒本出同源,斗法之间红光四溢,满室铮鸣杀气腾腾,因芒本就在反噬玄岐,不过一会儿竟然落了下风,玄岐见状再也无法继续下去,只好先抽身而出,飞身上前,勾起法袍,以身御剑。 清辉在玄岐抽身那一刻,战意顿消,变回了绣花针大小,直接飞回了还在嘤嘤嘤哭泣的百乐天体内。 乐天边哭边伸手抹了抹后面,一下就摸到湿淋淋的,抬手一看,果然是鲜红的血迹,顿时嚎啕大哭,你妈的,老子被破处了还流血了! “玄岐,你这杀千刀的!我跟你拼了呜呜呜!”乐天大哭道。 玄岐面色难看极了,回到体内的芒因短暂的斗法正在剧烈地反噬,体内的剑锋疯狂地屠戮他的血肉,玄岐支撑不住,单膝跪地,腥甜涌上喉头,玄岐忍不住吐了口血,随后立即飞身出殿。 乐天在榻上哭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玄岐人都没了,撸了把鼻涕道:“玄狗比人呢?” 系统:“……走了。”它第一次听到乐天这样称呼男主,竟然替玄岐感到了丝丝恐惧。 乐天气恼道:“他是不是有病?就上,就硬上?!就算是处男我也不能原谅他!” 系统:“他已经快走火入魔了。” 乐天:“关我屁事啊。” 系统:“……”它忘了,大象只是馋男主的身子,对他们感情相当单薄,简直无情。 乐天抹了把眼泪道:“他不是男主吗?怎么还走火入魔,我看他除了脑子有问题,别的都还挺正常的。” 系统:“……” 系统:“玄岐快觉醒反叛了。” 乐天怔住了,“啊?男主也会反叛?” 联盟的小世界反叛者多如牛毛,所以守护者这个岗位也一直特别缺人,但是男主叛逃实在是少数,因为通常男主的人设都吊炸天,没什么太大觉醒的机会。 系统:“他的资质早就能飞升了,但是穆楚玉还不能飞升,这个世界的基本设定是男女主共同飞升,所以联盟法则一直在压制他。” 乐天:“……”果然是联盟能干出来的事。 “如果这都不算bug,”乐天皱眉道,“真的不能换世界吗?” 系统去过联盟了,联盟态度很坚决地打了回来,并且告诉它以后关于0号通缉犯,除了任务失败,其他全都不需要也不允许交涉上报,系统隐瞒了联盟的态度,只道:“联盟说没问题,你只要速战速决,任务成功之后,就算小世界崩塌也无所谓。” 乐天揉了揉还在疼的屁股,低头道:“说的容易,穆楚玉还在闭关,这才几天?你看玄狗比像是能撑住的样子吗?” 系统也很无奈,玄岐的确状态很差。 乐天长叹了一口气,他难道要重新捡起守护者的饭碗吗? 乐天一瘸一拐地起身,没走两步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呵,狗比的血也是红的呢。” 系统:“……”它觉得玄岐还是早点觉醒叛逃也许还比较好。 又走了两步,乐天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刚刚小岐岐是不是变大了?!” 系统:“嗯。” 乐天:“把玄岐的剑给打懵了是不是?” 系统:“……是。”它也很震惊,没想到绣花针会如此强悍,而且芒似乎很怕它,基本只有防守挨打的份。 乐天欣喜若狂地召唤出体内的清辉,握着它在嘴边啵了好几下,“儿子,我就知道你向着妈!” 系统:“……” 玄岐伤得极重,表面根本看不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体内的剑锋已经完全压抑不住,不仅体内的血肉被绞成一团,连他的肌肤也快被割裂,他的筋骨与皮肉本身也是一件法器,曾在不灭海千锤百炼,这样的躯壳都已压制不住剑意,玄岐踉跄地跳入寒潭,浑身剧痛无比,肝胆俱裂。 乐天顺着系统的指引在寒潭发现了玄岐,准确的说是飘散在潭水表面玄岐的长袍…… “人呢?”乐天满脸无语。 系统:“下面,沉底下了。” 乐天:“……该不会要我跳下去救他吧?” 系统:“你看着办吧。” 乐天表示太冷了,他下去也会死,于是蹲在寒潭边对着深不见底的寒潭轻声呼唤:“玄岐……” 没回应。 “玄狗比……” 系统:“……” 仍然没有回应。 系统忍不住了,“你让清辉下去找。” 乐天气道:“说什么呢,让孩子下水多冷啊,万一冻感冒了咋整?” 系统:“……它真的只是一把剑。” 乐天不理它,又改口唤道:“玄狗比的剑在吗?” 系统:“……它叫芒。” 乐天愣了愣,“芒?”他好像记得他给路星的机甲也是取名叫芒。 系统:“芒为剑锋所向,万剑归宗称为芒,不稀奇。” 乐天:“哼,连个名字都剽窃我,玄狗比真不是好东西。” 系统:“……”人家根本不认识你。 乐天于是又轻声唤道:“芒,你在吗?” 潭底内竟真有尖锐的铮鸣声响起,乐天大喜,“带上你的主人一起出来。” 平静的水面闪现一道冲天的红光,一柄红剑从水底飞出,它的剑柄连着玄岐的指尖,将玄岐也一起带了上岸坠落在地。 乐天忙走过去,见玄岐面色惨白完全陷入了昏迷,立即飞起一脚猛踹,牵动大腿才觉身后疼痛,又是‘哎哟’叫了一声,更恨玄岐了。 乐天对还算乖巧的芒道:“你拖着他进屋。” 在玄岐面前极为狂躁的芒在乐天面前表现得非常听话,真的如乐天所说极低地匐着地面拖动玄岐一步步从碎石子路上了台阶,乐天听着玄岐的脑袋在十八级白玉台阶上不断磕出‘砰砰砰’的声音,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剑比人好多了。” 系统:“……”玄岐,你真的不该惹这头大象。 玄岐正处于一种很奇妙的境地,他仿佛被关在一个漆黑密闭的匣子里,他的知觉他的思想他的一切都被剥夺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空虚与怅惘,四周一片死寂。 “玄岐……” “玄处男……” “玄狗比……” 绵软的声音划破黑暗,似是有人在唤他,玄岐混沌的脑海中清明了一瞬,猛地睁开了眼睛,将俯身盯着他的乐天吓了一跳。 “你……”玄岐正要说话,忽觉额头剧痛,身上冰凉,低头一看发觉自己什么也没穿。 乐天忙解释道:“你自己掉下寒潭的,我只是捞你上来。” 玄岐还记得这一部分,他的记忆在沉下寒潭之后彻底被切割,玄岐闭了闭眼,沙哑道:“扶我起来。” 连谢都不谢,要不是怕小世界没了,爷才不伺候你,乐天满脸不悦地扶起玄岐,玄岐坐起身之后,乐天才发现他背上全是血,还沾了不少碎石子,顿时心虚地松了手。 玄岐脑内还在嗡鸣,眼前更是一片眩晕,更糟的是芒在他的指尖跳跃闪动,极为兴奋,怕又是要发狂的前兆。 乐天见玄岐脸色开始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忙道:“师尊,你别太生气,我跟你双修就是了。” 玄岐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冷道:“你以为你真能反抗我?” 乐天诚恳道:“我不能,清辉能。” 玄岐:“……”他没想到复制的清辉竟有当年芒初现时的实力,如今的芒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自然斗不过清辉。 乐天眨巴着眼睛委屈道:“师尊,其实双修真不是像你那样的,我都流血了。” 玄岐日日体内千刀万剐,百乐天只流那么区区一点血他根本不觉得有叫疼的必要,沉着脸道:“修炼本就是苦楚。” 乐天:“……”玄狗比对修炼的认知偏差太大了,他一定得好好帮助他扭转观念上的错误。 乐天道:“师尊,你相信我一次,闭上眼睛行不行?” 玄岐板着脸盯着乐天,完全没有闭眼睛的意思。 乐天叹了口气,“那师尊你别躲哦。”他闭上眼睛,慢慢靠近玄岐,玄岐睫毛微顺,看着乐天亲上了他的唇,玄岐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第127章 师尊太酷了5 也许是刚掉落寒潭的缘故,玄岐的嘴唇是冰冷的, 抿得紧紧的像块石头一样毫无反应, 乐天不死心,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珠, 玄岐立即睁开了眼,推开乐天, 冷冷道:“你干什么。” 被推倒在地的乐天满脸懵逼,玄处男未免也有点处得太过分了。 三百多岁的玄岐生命里除了练剑就是练剑, 第一次被人亲了嘴唇, 他抬手抹了抹唇珠,拧眉道:“为何舔我?” 英俊冷淡的面容浮现出一丝困惑, 真是……异常的纯情啊……乐天忽然觉得玄岐虽然看着牛X得不行,其实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剑痴嘛,这还不好忽悠? “师尊,双修啊。”乐天无辜道。 玄岐一掌撑地站起了身,因为受伤的缘故微微晃了晃,乐天起身扶住他,又被他撒开手,“胡言乱语, 双修秘法之中并未提及。” 乐天满肚子的坏水都开始咕噜咕噜冒泡了,“师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要说世上谁最懂双修,那肯定是我们百氏一族, 我从出生起就学双修。” 玄岐也不傻,冷道:“那你为何对双修秘法一无所知。” 乐天不慌,理直气壮道:“还未学到如此深入的层面。” 玄岐盯着百乐天的眼睛,他的眼神锐利无匹,要看透一个人是否撒谎简直易如反掌,但他碰上的是乐天,先前他点破乐天身份存疑的时候,乐天还慌过,现在乐天早就不虚了,玄岐再牛X也还是逃不过联盟的制裁,大家半斤八两,怕个球。 百乐天的眼神坦坦荡荡一览无余,玄岐心中仍是存疑,板着脸道:“舔嘴唇也是双修?心法几何?” 乐天也板起了脸,“师尊在心中默念‘我爱你’即可。” 玄岐:…… 玄岐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不堪入耳!” 乐天微睁了眼,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我一直以为师尊一心修炼毫无顾忌呢。”跟他双修硬上心里就过得去,这就受不了了? 体内的剑锋仍在翻涌乱窜,气血翻涌丹田紊乱,玄岐的脸色愈发青白,思虑片刻后道:“若是无用,我……” “师尊,世上的修炼哪有一蹴而就的,你的剑是挥一挥就会用了吗?双修也是修,那也需要积累,循序渐进,”乐天毫不脸红地打断了玄岐威胁的话开始忽悠,摆开推销的架势给玄岐激情洗脑,“你前两次与我双修虽然有益,但如今也是遇到了瓶颈,就如同你现在的状况是一样的嘛。” 被百乐天说中了,玄岐陷入了沉默,他的困境概括下来的确就是‘瓶颈’二字,无法突破,不进反退,双修或许也会如此? 玄岐并不知世间除了像他一样满心追求‘变强’的人之外,还有像乐天一样满心只追求‘变粗变大’的人,双修对与他来说,与跟人比剑性质是一样的。 想通之后,玄岐道:“那再试试。”话音刚落,飞快地俯身舔了乐天的嘴唇一下,见体内似乎没有变化,又舔了第二下,舌尖轻快地从乐天的唇线滑过,夹带着一股冰雪般的寒气。 “师尊,”在玄岐准备舔第三下的时候,乐天无语地伸手推开了他,这也太傻了,“咱们慢慢来,你屋内有温泉,滋补养伤的,咱们去温泉。” “伤?”玄岐修炼到了化境,根本感觉不到外伤的疼痛,他并不知自己此时背上血迹斑斑,后脑勺也肿了大半。 乐天也没打算告诉他,“我流血了。” “那又怎么样?”玄岐无情反问。 乐天谆谆教诲,“流血了就不能双修。” 玄岐瞥眼过去,冷冷道:“麻烦。” 这次乐天已经不会被玄岐气到了,温和道:“修炼不本就是件很麻烦的事吗?” 反正一提到修炼基本就是戳中了玄岐的死穴,玄岐乖乖地与乐天一起坐到了温泉中,温泉里奶白的泉水翻涌,里头蕴含的各色草药冲刷过人的皮肤,乐天立刻就感觉到屁股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玄岐坐在温泉里仍是正襟盘坐,乌发垂散在他胸前,因受了伤,气势骤减,反而显现出他本来面目的俊美如铸,尤其是他的眼睛,华美若有神采,天人之姿,可惜就是不能飞升。 玄岐与联盟孰狗?那乐天还是认为联盟更胜一筹。 乐天转到玄岐背后,见他背后细碎的伤口快速融合,大概能判断自己的伤应该也不会好得太慢,出于恶作剧的心里,他轻轻戳了戳玄岐背部正在愈合的伤口。 玄岐背对着他,淡淡道:“这也是双修?” “是啊,都是双修,师尊别怀疑了,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要不愿意,我现在召出清辉与你打一架,你也没辙。”其实乐天根本不知道怎么让清辉再次变大,反正就忽悠,忽悠就完事了。 玄岐仔细一想,觉得百乐天说的有理,道:“那我应当做什么?” 乐天漫不经心道:“心里念‘我爱你’。” 玄岐:…… 乐天发觉玄岐生了一副非常漂亮的身体,背部肌肉微微隆起,线条流畅优美,伸手一摸便是凹凸有致,连脊椎都生得非常笔直分明,将玄岐的整个背都摸了一遍,乐天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转游到玄岐面前。 玄岐垂着眼,面无表情的样子。 乐天道:“师尊,你念心法了吗?” 玄岐沉默了一会儿,轻启薄唇,醇厚的嗓音传入乐天的耳朵,“在念。” 乐天差点没笑出声,“哦,师尊做得好,双修会有用的。” 事实上玄岐还是没感受到任何效果,剑锋依旧在身体里乱窜,虽然他表面平静无波,实际内里已经是血海涛涛。 系统:“你别逗他了,他快不行了。”系统也真是看不下去了,乐天简直拿玄岐当傻子耍。 乐天:“哈?” 系统:“芒在割裂他的丹田。” 乐天:“……这么恐怖的吗?” 系统:“你试试看能不能控制芒,让他安静一点。” 乐天也不知道为何芒听他的话,但他不能让玄岐发现这一点,自己的本命法宝听别人的命令,这不让玄岐崩得更快? 于是乐天道:“师尊,接下来你一定要乖一点。” 玄岐因‘乖一点’三个字眉峰微微跳了跳,他心里还在默念‘我爱你’这个口诀,淡淡道:“我该怎么做?” “张开嘴,抱住我,顺着我。”乐天低头,双手捧起玄岐英俊的脸,蛊惑般地靠近玄岐的面孔,玄岐不明所以,还是依言张开了嘴,伸手揽住了百乐天的细腰,并且像之前一样,不知为何地闭上了眼睛。 百乐天在舔他,准确地说是百乐天的舌头在舔他的舌头,玄岐起初并未觉得异样,但随着两人唇舌的交缠愈深,玄岐的丹田内慢慢涌上一股热气,手臂中所拦住的细腰也渐渐变软。 体内的芒很激动,但它收起了锋刃,很乖巧地缩在丹田内安全的一角,玄岐体内血海翻涌的疼痛逐渐被平息,取而代之地却是另一种感觉。 不知不觉中,玄岐的手已按到了百乐天的脖子上,整个人反客为主地深吻着百乐天,乳白的温泉蒸腾出丝丝雾气,乐天也搂上了玄岐的脖子,趴到了玄岐身上。 因玄岐吻住他就不放开,乐天的舌根都快麻了,忙去推他,玄岐感觉到乐天的拒绝,立即结束了这个吻,他的面颊浮上了一丝绯红,神情却依旧冷淡严肃,“双修好了?” 乐天被他吻得发软,剑道高手就是猛,懒懒地挂在他身上,先仰头笑问道:“师尊,你觉得怎么样?” 玄岐诚实道:“很好,非常好。”芒前所未有的安静臣服,令他感到身心放松,眉宇间翻涌的戾气都散了不少。 乐天轻笑了笑,“还可以更好。” 玄岐道:“怎么做?” 乐天放开手,往浴池边的白玉岸上一撑,人坐上了池边,露出纤细的腰肢与白生生的长腿,玄岐坐在浴池里静静地看着他,满目探究。 乐天双手往后一撑,上身舒展开,慵懒道:“师尊,来舔我。” 玄岐微一发怔,随即恢复了冷淡模样,“舔哪里?” 乐天抬起脚,将脚心搁在玄岐的肩上,似笑非笑道:“全部。” 玄岐没有犹豫,抬手握住乐天小巧玲珑的右脚,瞥眼望向面色绯红的乐天,“从这里开始?” 乐天微眯了眯眼,“但凭师尊高兴,不过还请师尊……温柔一些。” 玄岐练剑极为刻苦,一个剑势一句心法,玄岐能日夜不辍地练到仿若生来就会,修炼这件事他从不含糊。 乐天觉着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块柔软且弹性十足的奶糖,玄岐耐心地修炼着,一丝一毫都不放过,长发掠过乐天的肌肤给他带来丝丝的战栗,如此强大的男人却如稚子般毫不知自己在做怎样的事,这令乐天有种在欺负玄岐的感觉,欺凌一个强者,实在太让人兴奋,他不禁轻吟出声。 当玄岐凑得越来越近时,乐天一把抓住他的长发,语意沙哑道:“师尊,我受伤的地方对于我们双修可是很重要的,你可要……仔仔细细地舔。” 玄岐抬头望了他一眼,神采流动的双眼平和冷静,薄唇却一直贴在乐天的肌肤之上,含着乐天嫩豆腐一样的皮肤,清冷道:“我会的。” 玄岐说到做到,仔细得不放过每一个角落,笔挺的鼻子时时打在乐天身上,乐天都快疯了,揪住玄岐的长发,轻声地叫着,因为实在太舒服了,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往玄岐脸上拱去。 玄岐毫不在意,只尽职尽责地做好‘双修’之事。 直到乐天轻唤道:“够、够了。” 玄岐才抬起了他,他薄唇上亮晶晶的,沾满了水渍,“好了?” 乐天轻咬着唇,双目盈盈地望着玄岐,轻声道:“我的伤口怎么样?我看不见。” 玄岐瞥了一眼,“已无碍,略有绯红,应是本来的颜色,还有些水渍涌出。” 乐天因为玄岐的话闹了个大红脸,这个玄狗比什么都不懂,说话没一点羞耻心,他微低下了头,“那就是可以了。” “可以什么?”玄岐追问道。 乐天又往后挪了挪,对着玄岐轻勾了勾手指,“师尊,上来。” 第128章 师尊太酷了6 玄岐对于之前失败的双修尚有记忆,卡壳的疼痛对于他这个拥有千锤百炼身体的人是一样的, 当乐天说就是应当这样做的时候, 他犹豫了一瞬。 乐天早被他的无知无觉撩拨得快不行了,箭在弦上玄岐还犹犹豫豫, 他禁不住仰首抱住玄岐的脖子,嘴唇掠过玄岐的耳畔, 低声道:“师尊,你现在就将我当作你的剑鞘……”这对症下药的一句话瞬间点燃了玄岐丹田内沉静的剑意。 收剑式是每一个剑修在第一次执剑时都必须学会的招式, 玄岐自然学得极好, 收剑入鞘,干净利落, 两人同时气息一滞。 乐天抱着玄岐的脖子张大了嘴,吐出丝丝甜腻的呼吸,像猫一样轻声道:“师尊,别动,让我适应些。” 玄岐脖子上青筋慢慢浮现,他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低沉道:“好。” 剑与剑鞘的契合度可谓是严丝合缝恰到好处,剑锋卡入其中, 因剑意蓬勃而剑势越来越强,乐天深吸了一口气, 对玄岐道:“师尊,接下来的事,你全靠本心即可, 无需我教,”他从玄岐的脖颈中抬起头,轻咬了咬玄岐的唇珠,眼眸迷离,“我相信师尊,应当是会的。” 玄岐是剑道中的极品高手,抽剑与收剑都极为快速有力,乐天几乎招架不住快要飞出去,这是蕴含在玄岐男人血性中的本能,即便他是个从来只知道练剑的人,不过片刻也学会了该如何征服一个人。 白玉池边烟雾缭绕,玄岐紧搂着乐天在池边如若忘我,他已不需要乐天去教他,自发地学会了何时该快,何时该慢,何时该堵上那张不断轻叫的恼人的小嘴,体内的芒也兴奋异常,与他的主人一样在丹田内横冲直撞,不断戳刺。 玄岐觉着自己仿若掉入了一团火焰,只凭本能使出剑招,他曾学过的提膝平斩、弓步直刺、挂剑直刺全在他脑内一一闪现,人剑合一,他这把狂躁的剑在温暖柔软的剑鞘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乐天没想到玄岐这几百年的老处男这么猛,从刚开始的兴致勃勃到最后哭着求饶,只是玄岐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听乐天的话了,他觉得乐天说得对,他应当凭借本心才是。 这一场双修从黑夜到了白天,又从白天到了黑夜,玄岐依旧没有放过百乐天,他自然已达成了数次的大和谐,但总心里觉得不够,因百乐天体质的缘故,乐天也始终保持着清醒,只是化成了一团水,从玄岐的左掌流落到玄岐的右掌,反复沸腾。 终于在又一次日光初现,乐天感觉自己快升天的时候,玄岐停了下来,说了他两日内以来的第一句话——“原来这便是双修”。 乐天发誓他听出玄岐语气中的意味盎然了! 乐天本以为自己占据经验上的优势可以操纵玄岐,到头来却还是斗不过,顿时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玄岐抽身下榻,体内剑意归合,他感受到了许久未感觉到的平稳与强大,回身看了一片狼藉的百乐天一眼,玄岐发觉他丹田内的清辉却是没有丝毫变化,俯身切了百乐天的脉,百乐天连法力都未增加分毫,玄岐慢慢拧紧了眉。 乐天偏过头,眼睛还在无意识地流泪,“师尊,我想吃饭……” 玄岐原本是想驳回,但见百乐天惨成这样,还是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等着。” 乐天看着玄岐离开的背影,忽然感觉不是他套路了玄岐,而是他被玄岐套路了,而且玄岐只用一餐饭就能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乐天泪流满面,“系统,我觉得我好便宜。” 系统:“你自己勾引他的。” 乐天生气道:“我勾引他?!我不是为了他的命!为了小世界的和平!你竟然这样污蔑我,我不活了!” 系统毫无感情道:“那你去死吧。” 乐天被噎住,悲伤无人理解,他只好召唤出清辉,然后发现他跟玄岐做了两天,清辉看上去毫无变化,他颤抖着问道:“系统,你帮我看看,小岐岐是不是还是那么长?它有没有长大一点点?”哪怕一点点? 系统精准扫描,“……没有。” 乐天彻底崩溃,“啊啊啊!我他妈还是个工具人啊!!” 系统:“……”真吵啊。 系统:“不愿意你可以不跟玄岐双修,稳住他就行了。” 乐天坚强地擦干眼泪,面上露出一丝红晕,“哎,算了,为了世界和平,人家可以勉为其难做出一点牺牲的。” 系统:“……”它就知道。 乐天嘿嘿一笑,亲了一下清辉,温柔道:“乖儿子,你放心,妈妈会继续努力的。” 系统:“……”它真的希望有一天乐天不再努力,学会放弃。 闻昭阳正在剑崖刻字,剑崖的万千锋刃反射出千万道刺眼的日光令他眼睛发疼,但他不能停下,因为这是师尊的命令,同时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穆楚玉美丽的面容来激励自己。 正刻到第三十七个‘从’字时,从天而降一道红色剑光将闻昭阳方才刻的这些字悉数磨平,闻昭阳怔住,忙抬首道:“师尊。” 玄岐飘然而下,赭色长袍翻飞,眉心红芒微闪,淡淡道:“不必再刻了。” 闻昭阳不知玄岐为何赦免他,露出笑容道:“多谢师尊。” “去替百乐天弄些吃食,”玄岐指挥道,“砂舞坡上有几只仙鹤一并抓去炖了。” 闻昭阳:“……” 闻昭阳面露惊色,砂舞坡的仙鹤是小师叔养的,虽然小师叔云游在外,但那可是小师叔精心培育,打算以后用作坐骑的仙鹤。 闻昭阳小心道:“师尊,百师弟吃的那些寻常吃食并不难弄,只是砂舞坡的仙鹤是玄多师叔所养,炖了,恐怕玄师叔回来不好交待。” “让你炖就炖。”玄岐微拧了拧眉,抬手在剑崖上眨眼之间便刻了个‘从’字,“不明白就再多刻几遍。” 将所有人全当作修炼工具人的玄岐才不在乎那些仙鹤是玄多还是玄少养的,百乐天法力太弱,与他双修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仙鹤补益,百乐天非要吃东西,就多吃点仙鹤仙草,尚算有用。 玄岐吩咐完之后,直接去闭关了。 闻昭阳依言找来了人间吃食,还有因实在于心不忍,他没有将仙鹤全炖了,只炖了一只,一并带来给百乐天。 “百师弟,你在吗?”闻昭阳站在门口唤道。 里头传来百乐天慵懒的声音,“进来。” 闻昭阳踏进屋内,玄岐的屋子极为宽阔也极为简单,玉石地面微微生光,闻昭阳没走几步,便见百乐天正趴在师尊的玉榻上,似乎是在看书。 “百师弟,”闻昭阳上前轻唤道,“师尊让我来给你送吃的。” 看小黄书的乐天马上转过头,喜上眉梢道:“有什么好吃的?!” 闻昭阳愣住了,这是百乐天?模样倒还是有从前的模样,只是眼眸若水,盈盈动人,眉宇间雾气般缥缈轻灵,秀色动人肌骨透香,闻昭阳一时都看呆了。 天天吃辟谷丹,乐天嘴里都快淡出鸟了,揭开闻昭阳提在手上的食盒,便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香气,像是鸡肉的鲜香,又更浓郁诱人,他舔着嘴唇道:“闻师兄,快摆上,我饿死了!” 闻昭阳此时才如梦初醒,双手发着抖,将食盒里的一道道小菜和点心摆在一旁的石桌上,另将最下头的汤端在了中央。 乐天一闻就知道那汤是好东西,拿了勺子舀了一勺,鲜美得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闻师兄,这是什么炖的汤?也太好喝了!” 闻昭阳凝望着他,见他高兴得面色绯红,眉眼弯弯,不由自主地柔声道:“你喜欢,我日日给你炖。”仙鹤当坐骑有什么稀奇,拿来炖汤正好。 乐天喝了几勺汤,夹了块肉吃,只觉肉软嫩滑腻,入口一丝丝地融入舌尖,好吃到哭泣,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闻昭阳,“闻师兄,你对我真好。” 闻昭阳面色通红,耳朵里都快冒烟了,起身结结巴巴道:“百、百师弟你喜、喜欢就好。”说完,飞也似的跑了。 乐天咬了咬筷头,不解道:“他怎么了?尿急?” 系统:“你还没照过镜子吧?” 乐天先是不懂,后又恍然大悟,“难道小岐岐没长大,我颜值又飞了?!”忙跳下榻去找小镜子。 照完之后,乐天也呆了,“这个世界允许有这样的美丽存在?”那玛丽苏女主还怎么混啊? 系统:“本来百乐天只帮助女主重塑本命武器之后就挂了,没机会增长颜值。” 乐天爽了,“啊哈哈哈哈哈,那从今日起我就是修真界第一大美人,不多说了,我要开启杰克苏支线了,别拦我哈。” 系统:“我不拦你,玄岐会打死你。” 乐天:“……”哦,忘了眼里只有工具人的玄岐了。 他变得这么好看,玄岐竟然还是拔X无情地直接消失,也就管了他一顿饭,不愧是眼里只有修炼的男人。 乐天泄气道:“空有这美貌却只能被锁在此处,我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 系统:“……再不吃的话,饭菜就凉了。” 乐天马上拿起碗筷疯狂进食,“人生的意义就是吃吃吃欧耶!” 系统:“……”大象果然从来不让他失望。 玄岐这次闭关只闭关了一天,半夜就悄无声息地出关回到了屋子,乐天睡着了,四仰八叉地躺在玉榻上,大概是因为吃了炖仙鹤,脸上红扑扑的,睡得迷迷糊糊还伸手挠脸,嘴里喊热。 玄岐又切了一次百乐天的脉,法力还是没有增长,玄岐直接从指尖传送了一道法力进去,百乐天的法力依旧如牛泥入海般没有增长。 传说纯净炉鼎威力无穷,采补他人凶猛无比,然而百乐天除了多了一把清辉,学会了言出法随,其余却没有丝毫长进,玄岐自己反倒平和增长不少,那么百乐天就真的只是个厉害的炉鼎了。 玄岐凝望着睡梦中的乐天,心道:百乐天的真实体质决不能让旁人知晓,否则必定引起百乐天自身的惨境与修真界的腥风血雨,幸好他是在归一宗,归一宗有足够的实力保护他。 乐天梦里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盯着他,吃了饭以后他特别累,费力地抬了抬眼皮,看到一眼红色的衣角就知道是玄岐,嘟囔道:“师尊,你回来啦。” 玄岐‘嗯’了一声。 乐天转身往里侧了侧,流出一块玉榻给他,显然是在邀请他同寝,玄岐坐在原地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躺下,他一躺下,乐天就滚到了他的怀里,因玄岐冰冰凉凉的让他很舒服,乐天抱着玄岐打起了小呼噜。 玄岐心如止水,心道这应当也算作一种双修,默默地在心里念起了乐天教他的口诀,‘我爱你’,真是好奇怪的口诀,但似乎确实极有用处,于是他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129章 师尊太酷了7 乐天睁眼醒来,见自己正趴在玄岐身上, 玄岐闭目躺着, 简直就是座冰雕的美男子,他没忍住, 啪叽一口仰头亲在玄岐的下巴上,玄岐慢慢睁开了眼睛, “修炼?” 乐天翻身下来侧躺着看他,冲他撅起了嘴。 玄岐毫无顾忌地凑上去舔了舔他的嘴唇, 双手正要去握乐天的肩膀, 乐天顺势从玄岐身侧翻下了床,笑嘻嘻道:“师尊, 修炼完了。” 玄岐转过脸,赭色长袍与乌发交缠着倾泻,看着嬉笑的百乐天心境平和无波,淡淡道:“修炼需持之以恒,不可轻言‘完了’。” “吃了饭再练,我饿了。”乐天摸着肚子道。 虽然昨天那一餐乐天吃得很满足,就是吃了还想吃,尤其是那一道汤着实鲜美, 吃完齿颊留香,现在他都觉着回味无穷。 玄岐无法理解, “吃饭比修炼还重要?” 乐天更无法理解,“师尊你没吃过饭?” “不曾。”玄岐是天才,天才的生命中没有吃饭, 生下来就会辟谷吐纳,一岁就能提剑,三岁已经是高手。 乐天:……联盟设定男主人设的时候能不能讲点基本法,干脆生下来就直接飞升好不好? 乐天不管,“师尊,若要与我双修,我一定要吃饱了再修。” 强迫百乐天与百乐天主动那是截然不同的体验,玄岐思索了一番,道:“那你吃吧。” 玄岐下榻要走,却被乐天拉住,露出满脸的无赖笑容,因模样秀美而显得灵动俏皮,“师尊陪我吧。” “我要练剑。”玄岐拧眉,提起袖子预备甩了百乐天,乐天看出来了,先嚷了起来,“师尊,你若让我受了伤,我可没法子与你双修。” 玄岐提起的袖子顿住了。 “再说你自己练剑又不能精进,还不如陪我吃饭,陪我吃饭也可以双修的。”乐天继续忽悠道。 玄岐因自身的巨大精进现在也不得不相信百乐天的话,稍作迟疑,“好吧。” 闻昭阳下山不在,归一宗没有半点人能吃的东西,乐天立即得寸进尺,拉着玄岐的袖子求道:“师尊,那你也带我下山嘛,我来了归一宗,一步都没踏出去过,你就带我一次,成不成?回来咱们双修,咱们双修两天,啊不,三天也成。” 玄岐的耳尖动了动,“四天。” 乐天:“……”妈的玄狗比还会讨价还价了。 乐天轻声道:“四天就四天。”反正中间他哭着喊着请求暂停中场休息,玄岐到时也拿他没辙。 玄岐不知乐天已打定主意不守承诺,冷道:“下山之后不可造次。” 乐天乖巧道:“没问题。”说着,又对玄岐撅起了嘴,“师尊来亲亲。” 玄岐对于一切‘双修’都不排斥,从善如流地俯身亲了乐天一口,“这叫亲亲?” “对对对,是双修的一个类别,就像你们练剑有招式,双修也一样,花样可多呢。”乐天大言不惭道。 玄岐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记下,双修之道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复杂且博大精深,最关键的是效果着实拔群。 玄岐捏了个法诀,掩盖了与百乐天本来的相貌与气息,无论谁看两人都只不过是普通凡人罢了,当然在玄岐的眼中没有障眼法,他看百乐天依旧是百乐天的模样,乐天知道了,要求玄岐也给他一样的待遇,玄岐干脆给了他一件法器——通天眼。 通天眼薄薄的一片,打入眼内,乐天感觉像是戴美瞳。 “此物能看穿一切遮掩法术。”玄岐道。 乐天美滋滋的,“师尊,你有什么好东西千万别客气,多给我点。” 玄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差在脸上写‘给你也没用’。 乐天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道玄岐狗比人设永不倒,哼,你拿爷当工具人,爷也一样。 玄岐召出了芒,相比之前乐天所看到的,现在的芒红得温润了些,没有那么狠厉,两人一起站上了剑,乐天忽然脸色白了,抓住玄岐的腰瑟瑟发抖道:“师尊,我怕高,咱们能不能走下山?” 玄岐理都没理他,微一抬手,芒便如疾风般直冲向天。 “啊啊啊啊啊!!!”乐天忍不住开始尖叫,扒拉着玄岐的腰,在风中狂吼道,“妈妈救命啊啊啊啊啊!!!” 玄岐被他喊得忍无可忍,张开袖子,法袍瞬长数米,如帐幔般罩住了百乐天,乐天被整个包在玄岐的袖子里,像是落在了一个深深的口袋,耳边的风声还有飞速降落的感觉都消失了,他瞬间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摸了摸玄岐近在眼前的结实胳膊。 玄岐被他摸了一下,拧眉道:“干什么?”虽然是在天上,他的声音依旧沉稳。 乐天拿出万金油理由,“双修啊师尊。” 玄岐不说话了,心里默念‘我爱你’。 乐天还不知道玄岐真拿他胡诌的话当真了,穷极无聊地对着玄岐的胳膊又摸又掐,因为玄岐的筋骨皮肤格外强韧,玄岐都没什么反应,乐天磨了磨牙,上去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师尊,疼不疼?” “不疼,”玄岐淡淡道,“有些痒。” 乐天舔了一口,“这样呢?” 玄岐沉默了一会儿道:“更痒……这也是双修?” 乐天怕把老实人也忽悠瘸了,道:“不不不,我只是试试。” 片刻之后,终于落地,玄岐收起法袍,乐天一个没站稳,刚要往地上倒,尚未被玄岐收回的芒用剑身撑住了他,乐天站稳,对芒感激道:“谢谢啊。”剑比人乖,哼。 玄岐没说什么,将芒收回丹田。 他们降落之处离小镇尚有百米距离,两人因怕遇见人所以选择了如常人般步行,玄岐背着手缓缓前行,他身长八尺有余,行动之间雍容有度,乐天跟在他身边瞧得心痒,悄悄伸手道:“师尊,你拉着我的手吧。” 玄岐脚步不停,瞥了一眼,挑眉道:“双修?” 乐天斩钉截铁,“极有裨益。” 玄岐伸出了手。 玄岐的手很大,因练剑的缘故,几根手指的骨节微微突出,握着他的手正像是握着一把古朴的剑,乐天拿大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玄岐依样画葫芦,立即摩挲了回去。 乐天道:“师尊,这是双修中的‘牵手’。” 玄岐‘嗯’了一声,“另一手可否要牵?” 乐天脸色顿时五彩缤纷,两只手牵着还怎么走,玄岐真的是为了修炼啥都不怕啊,乐天轻咳了一声道,“这样就可以了,拉紧一些,也不要太紧,十指相扣最好。” 玄岐照做,十根手指与乐天的手指根根交缠,另一手仍负在身后,牵着乐天非常从容地往镇上走。 归一宗脚下这个小镇极为繁华,因离许多宗派都靠的近,镇上也会出现相当多的修真人士,许多修真人士并未遮掩,穿着法袍,带着法器就大大咧咧地在街上穿梭往来。 乐天有些郁闷,他这么好看,不被人看不就可惜了吗?晃了晃玄岐的手道:“师尊,为何我们要乔装?” 玄岐毫不犹豫道:“丢人。” 乐天:……哦,陪老子逛街丢你人了哈。 乐天四处张望,见一家饭馆门口的花样与闻昭阳曾带给他的食盒一样,忙猛晃玄岐的手,指着那家匾额道:“师尊师尊,我要吃这个!” 玄岐顺着他的手望去,无所谓道:“去吧。” 饭馆生意火爆,伙计说让他们等一会儿,大概还有个两桌在他们前头,需要等半个时辰。 乐天对吃的东西很有耐心,点头道:“行,我们在这儿等着。”怕玄岐发作,对他道:“师尊,咱们就在这儿修炼。”小手指勾了勾玄岐的小手指,玄岐勾了回去,以示同意。 对玄岐来说,没有比修炼更重要的事情,他极淡然地拉着乐天的手,心中默念着口诀,体内的芒十分平和,这也令他感到平和。 在旁人瞧来,便是一对凡人男子在饭馆门口卿卿我我拉着手不放,小镇人流混杂,倒也没人多看他们几眼。 有两个修士过来了,两人俱是穿着灰袍,背上纹了一只火麒麟,其中一个面容瘦削的上前对伙计道:“可有位置?” 那伙计见是修士,卑躬屈膝道:“两位仙士,小店已经坐满了,请稍等。” “还要等多久?” “快了,您前面还有一桌。” 伙计指了指牵着手的玄岐与乐天。 那两个修士顿时一脸不屑,他们是白苍门的剑修,白苍只收男子,戒律也非常森严,最忌讳的就是男子之间纠缠不清,见玄岐与乐天黏黏糊糊地牵着手,不禁面露厌恶,“我们要排在他们前面。” 他话音刚落,乐天立即不服道:“凭什么?”玄岐倒是仍然一脸淡定。 瘦削的那个名为方戴,冷笑了一声道:“这位兄台,你不看看你站得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说话?” 镇中因修士众多,一般百姓都是避让修士,偶有欺凌也就忍了。 乐天心道,你妈的老子牵了个修真界最牛X的剑修还会被你们欺负了,正要关门放师尊,却听身后有人呵斥道:“仗势欺人,不配修剑!”一道青色剑光袭来直接将两人给抽飞了。 青色剑光闪过,一道白衣身影落下,乌发高束身姿挺拔,面容清俊潇洒,神情微恼,对乐天与玄岐拱手道:“抱歉,让两位见笑了,剑修也并非都是他们那些不入流的货色。” 他抬起脸时,系统‘咦’了一声。 乐天:“这谁啊?” 系统:“杜九重。” 乐天:……哦豁,百乐天的老熟人。 面前这个白衣剑修杜九重便是当初百乐天踢到的铁板,百乐天虽然没什么本事,偏喜欢横行霸道,因在街边与修士起了冲突,一言不合便让他的保镖去揍人,杜九重嫉恶如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百乐天暴揍了一顿,幸好穆楚玉出现救下了百乐天,要不然百乐天不死也残。 乐天很淡定,反正杜九重也看不出来他是百乐天,再说他牵着玄岐,不带怕的。 乐天因为在想杜九重这个人,而玄岐本来就不理人,杜九重话说出去,一时没得到回应,尴尬道:“两位是要用餐吗?这顿不如让我请了,替二位压压惊。” 乐天道:“哦,行。” 杜九重掏了一锭银子出来,乐天接过银子,还没说‘你可以滚了’,又‘唰唰唰’从天而降数十位灰袍修士,背上统一的火麒麟,气势汹汹地围住了杜九重,看来一场恶斗是无法避免了,饭馆里一些正在用餐的凡人吓得纷纷跑了出来,躲得远远的,以免遭受误伤。 乐天:有打架看了哦吼。 玄岐终于开口了,转过脸对瑟瑟发抖的伙计道:“位置可空出来了?” 伙计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玄岐心无旁骛地牵着乐天往里走,乐天一步三回头道:“师尊师尊,看完再吃嘛。” 玄岐牵着他的手往楼上走,淡淡道:“边吃边看。” 乐天眼睛噌地亮了,好主意!不愧是他的玄狗比! 第130章 师尊太酷了8 乐天快速地点了几道菜,炖汤里挑了一道伙计说最受好评的, 他念念不忘的就是那道汤, 闻昭阳说日日给他炖,转眼人就不见了, 男人真是靠不住,看着面前用法术清理桌子的玄岐, 乐天心道还是狗比靠得住啊。 楼下已经到了放黑话的环节,没啥新意, 反正翻译过来就是‘你算个什么几把东西也敢打我们白苍门的人’‘老子打你就打你了不服就一起上’之类的话。 乐天这个位置靠窗, 他探出头见白苍门那群人气势汹汹地准备拔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百乐天。 “师尊, 你说杜九重打得过他们吗?”乐天好奇道。 玄岐眼皮都不抬,“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前乌合之众的领头人乐天继续津津有味地看,下面还在放狠话,没动手,乐天又转过头看玄岐,“师尊,他们怎么不打?” 玄岐懒得与他解释, 随手捏了个法诀,手指一抖, 直射向正在骂人的白苍门弟子的腿上,那弟子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一旁白苍门的人见杜九重先动了手, 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拔剑,杜九重也立即迎了上去,街上顿时乱成一团。 玄岐:“打了。” 乐天:…… 这是乐天头一回看修士打群架,发觉没啥意思,特效不够好看,杜九重的青剑还行,与玄岐一样,剑气灌注于指尖,非常帅,白苍门的剑全是背在身上的,一看档次就低了。 单方面的碾压没啥意思,乐天兴趣缺缺地收回目光,对玄岐道:“师尊,这个杜九重在剑修当中是不是已经算厉害的了?” 玄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下,“厉害?” 乐天双手垫在下巴下,趴在桌上眨巴着眼道:“自然不是与师尊比了,就比如闻师兄,杜九重与他谁厉害?” 玄岐思索了一下,“杜九重。” 那杜九重确实还挺厉害的,当初百乐天挨打不亏,不过杜九重这么猛,白苍门也敢挑衅,真是叫他不能理解。 “两位客官,菜来了。”伙计端上来的菜打断了乐天的思索,乐天忙直起腰,深吸了一口面前的香气,拿手扇了扇,陶醉道:“香,太香了。” 伙计战战兢兢道:“您客气了,二位慢用。”楼下打的热火朝天,这两位还这么淡定,恐怕也不是一般人。 玄岐抱手静静地坐在乐天对面,见他埋头苦吃,冷不丁道:“你说的吃饭双修应当如何修炼?” 乐天差点没喷出来,猛咳了两声差点露陷,对上平静无波的玄岐道:“我太饿了,差点忘了。” 玄岐静静地看着他。 乐天换了个勺子,舀了一勺玉米羹,手往前一伸,“师尊,来。” 玄岐不动,眼光如炬地看着乐天,乐天心道越来越不好骗了,转手将一勺玉米羹含在嘴里,对玄岐眨了眨左眼。 玄岐动了,站起身坐到乐天旁边。 乐天侧过脸,亲上玄岐的唇,玄岐微一张嘴,香甜粘稠的玉米羹从乐天的舌尖渡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下去,勾住乐天的细腰,将他嘴里的味道舔的干干净净才放开。 乐天嘻嘻笑道:“师尊,感觉如何?” 玄岐感受了一下丹田内的剑意与芒的情况,“很好。” 乐天又凑上去亲了玄岐一下,“师尊,我教你,刚刚的味道叫甜。” “甜?”玄岐满脸不解。 乐天饮了口梨汁,含在嘴里又渡给了玄岐,“这个也叫甜。” 玄岐回味了一下,“似是不错。” 因楼上的食客都已跑得干干净净,乐天与玄岐你一口我一口,喂食一样地渡来渡去也根本无所谓,吃到后面乐天被玄岐亲的有点想了,慢慢地伸手钻入玄岐的法袍。 玄岐没有阻止,“在此地双修?” 乐天望了一眼拐角处的楼梯口,心道下面乱成那样,一时半刻不会有人来的,只是玄岐每次要很久,他轻声道:“师尊,只一次,半个时辰结束,成不成?” 送上门的修炼,玄岐哪有不成的道理,颔首答应了。 乐天不顾忌了,摸了玄岐几下,待玄岐起势之后,凑到玄岐耳边教他先用手指再用剑,玄岐挑了挑眉,“好。” 饭馆的长凳狭长,乐天趴在上头堪堪也只是不掉下去,玄岐修炼认真,撩开乐天的法袍全然照着乐天的意思去开拓,下头杀声震天,兼有符咒暴烈之声,乐天也不压抑自己的叫声,随着玄岐手指的深入,轻叫了起来。 “好、好了……师尊……”乐天颤抖道。 玄岐也不犹豫,提剑就刺,乐天被这猛得一下,差点飞出去,回头嗔怪道:“师尊,你拉着我呀。” 玄岐从善如流,双手扣住乐天,将他拉近大开大合地动作起来,因外头的声音足够掩盖他的叫声,所以乐天也并不担心会有人听见,嗯嗯啊啊地大声叫着,而又因为的确是在外头,乐天又紧张又兴奋,反应十分地剧烈。 他的反应敏感,反馈到玄岐便是销魂蚀骨。 剑鞘虽能容下宝剑,但每一次拔剑都紧紧地与剑鞘四壁发生难耐的摩擦,似是不愿宝剑的离去,宝剑重新入鞘时,又是顺滑无比,似有吸引力将剑锋拉回。 玄岐重品双修之乐,只觉意趣无穷,最后深深地泄在里头时,乐天喘着气高亢地尖叫了一声,玄岐放了手,他的双臂立即软软地垂了下去。 玄岐抽身之后,乐天更是趴不住要掉下去,玄岐及时将他抱住,乐天仰在玄岐的臂膀里,温润的双唇对着玄岐似在求吻,玄岐毫不犹豫地搂着他吻了下去,乐天正是刚到过的身子,被玄岐大掌一搂,软绵绵地抖了抖,轻声道:“师尊,先不要了,他们、他们会上来的。” 楼下的打斗声已渐渐小了,似是分出了结果。 玄岐捏了个诀,两人身上的衣服便重新穿好了,“回去。” 乐天细细地‘嗯’了一声,舒服是舒服,但他也没尽兴,百乐天的体质不错,越做越有感觉。 玄岐半扶着乐天出了饭馆,扔下一锭银子在无人的前台,乐天靠在玄岐的胸膛上见倒在地上的是杜九重,忙停下脚步,吃惊道:“师尊,怎么是杜九重败了?!” 玄岐瞥了一眼,“旁门左道取胜。”扶着乐天要走。 乐天拉住了他,“师尊,你帮帮杜九重吧。” 玄岐停下脚步,低头凝望着他绯红的面颊,“为何?”杜九重与百乐天的恩怨玄岐也都知晓。 白苍门的人已经开始拳脚往杜九重身上招呼了,乐天看了一眼,轻声道:“他请我们吃饭。”给了饭就是施恩,施恩了就要回报,这是乐天的原则。 玄岐虽懒得管闲事,但更懒得与乐天言语纠缠没完没了,说不定他又要闹着不肯双修,还是遂了他的意。 白苍门的人正踢得高兴,忽然一道冲天的红色剑光如天降大掌般霸道地将他们拂开,数十人同时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手中的剑尽数粉碎,本命法宝遭毁,顿时个个口吐鲜血,半死不活。 乐天没想到玄岐出手这么狠,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玄岐指尖汇聚一道鲜红剑气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杜九重卷上,抱住乐天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御剑径直飞上了云霄。 趁乐天叫之前,玄岐抢先拿袖子罩住了他, 乐天抱住玄岐的胳膊,“师尊,你把他们全杀了吗?” “只是废了他们的剑术。”玄岐淡淡道。 好狠一师尊……乐天有点后怕,玄岐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恐惧,难得解释道:“没有实力却横行无忌的修士迟早都是死,不如废去剑术,做个凡人活得久些。” 乐天:……感觉好像在骂我。 乐天认为玄岐在内涵他,并且心里已经有了证据,顺着玄岐的袖子将手伸入他的内袍捏他。 玄岐微哼了一声,“你不怕高了?” “怕啊,所以师尊你千万好好罩住我。”玄岐的法袍可长数米,里头内有乾坤,乐天顺着他的袖子甚至可以钻进去,来到玄岐丹田之处,亲了亲手里的大岐岐,直接吃了进去。 玄岐眉头猛地一缩,御剑都不稳了,哑声道:“这也是双修?” 乐天用一记猛吸回应,玄岐微弯了弯腰,加快了御剑飞行的速度,落到屋子外的寒潭,玄岐直接收回芒捆住杜九重,迫不及待地去揪乐天的长发。 与宝剑入鞘的道理相似,只是这剑鞘更加地狭窄,剑鞘也分为两节,第一节 湿润绵滑,第二节又长又窄,意趣也极为不同,掌控与支配的感觉更强烈些,看着睫毛乱眨,嘴唇嫣红,满目含情的百乐天,玄岐终于控制不住地结束在了第二节狭窄的剑鞘里。 乐天往后一倒,口中未曾悉数吞咽,嘴唇上点点白雪,媚眼如丝地望了玄岐一眼,“师尊……” 玄岐已不是初次双修,很上道地抱起百乐天进了屋。 被芒捆住的杜九重早就醒了,他虽眼睛是闭着的,但属于修真人的五感异常敏锐,从那一句缠绵悱恻的‘师尊’之中,他立即听出那是百乐天的声音。 而百乐天的师尊应当就是归一宗的玄岐真人,所有剑修心目中的神。 屋内不断传来百乐天的尖叫声与其他一些让杜九重脸红心跳的声音,他的五感实在敏锐,他恨不能立即将自己变成个聋子,这样那些喘息声、撞击声与……水声就不会如此细致入微地传入他的耳中,更让他深感绝望的是他还闻到了一股极为香甜的味道,那味道难以形容,总之就是让他的宝剑几乎炸开。 杜九重也早闻百乐天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纯净炉鼎,他也不难想象玄岐在与百乐天做什么,只是剑修都很排斥双修,他没想到玄岐也会如此,更没想到的是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里头正与百乐天双修的人是他就好了。 玄岐与乐天从屋口一路滚到玉榻,在玉榻来了两回,又去浴室,比起上一回,乐天韧性显然是更足了些,在水中依然媚态横生,不觉疲惫,最后长长地叫了一声之后,下巴摩挲着玄岐的肩窝,亲着玄岐的耳朵软软道:“师尊,你好厉害,我爱死你了。” 玄岐身上全是大大小小乐天咬的伤口,连脸上也是乐天的牙印,托抱着乐天沉静道:“这是新的口诀?” “不是……”乐天亲了亲玄岐的鼻子,绵软道,“这是夸师尊是个真男人,我太喜欢了。” 玄岐张口也咬了咬乐天的鼻子,“还有四十三个时辰。” 乐天傻眼,“啊?” “你答应我,四天,四十八个时辰,”玄岐淡淡道,“还有四十三个时辰。” 乐天:……他怕不是第一个死在床上的修士。 玄岐俯身继续压下。 杜九重的耳朵里又传来了媚人的叫声,他方才听得分明,还有四十三个时辰,杜九重的内心涌上了一股绝望。 同样绝望的还有屏蔽中的系统:……它、恨、修、真。 第131章 师尊太酷了9 玄岐言出必行,中场休息是批准了, 但不计时, 说修四十八时辰就修四十八个时辰,修完才放乐天, 乐天是几辈子加起来都没玩过这么大的,完事之后觉得自己像被系统电过一样, 浑身都麻麻的,风吹一下都得颤半天。 玄岐披上法袍, 虽然仍是面无表情, 眉目却很放松,嘴角似乎是上翘了又似乎没有, 坐在玉榻凝望昏睡过去团成一团的百乐天,伸出手背在他面上微微摩挲了一下,乐天抖了抖,转过脸,嘴唇擦过玄岐的手背,微弱道:“不要了,师尊……” 玄岐收回手,起身走了出去。 寒潭边被芒捆住的杜九重双眼无神, 脸色青白,白色法袍下一块明显的濡湿。 三日前, 闻昭阳来过,因砂舞坡的仙鹤毕竟是自家师叔养的,闻昭阳思前想后还是觉着不妥, 于是下山去购置了仙鹤,回到归一宗急急地炖了就拿来给他的百师弟。 结果刚落到院子里,闻昭阳先是看到了倒在地上被捆住的杜九重,杜九重见了他之后,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希望,他已受不住地泄了两回,几乎是颜面尽失,再待三天,说不定他人都要废了。 而闻昭阳同样身为剑道高手,也听到了里头剧烈的动静,百师弟的叫声简直……闻昭阳面红耳赤,急急地后退一步,手上的食盒当啷落地,逃也似的直接离开了。 杜九重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玄岐收回芒,杜九重还是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良久才挪动眼珠望向玄岐,见玄岐精神奕奕未有半点不适,心道:好厉害的炉鼎。 “你可以走了。”玄岐沉声道。 杜九重也想走,可惜他现在连爬都爬不起来。 玄岐伸指正要一道剑气将杜九重扔下山,却听里屋忽然大哭了一声。 玄岐拧眉收起剑气,忙冲入屋内。 百乐天已坐起身了,手上不知握着什么东西痛哭流涕,玄岐上前道:“哭什么?” “师、师尊,”乐天哭得要打嗝,“清辉、清辉变小了。” 四天啊!整整四天!他都以为他这辈子不会再爱了,结果刚醒来就发现丹田内的清辉不说变大,竟然还变小了,顿时五雷轰顶。 玄岐很难告诉他真相,纯净炉鼎的威力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大,怕百乐天万一承受不住,不愿意再双修了怎么办?感受过现在内心的平和,玄岐不愿再回到狂躁难安的处境里,于是道:“小,便是精悍,并非不好。” 乐天眼角挂着泪,满脸震惊的悲伤,望着玄岐道:“师尊,你看我长得好骗吗?”他希望玄岐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一个傻子还能骗人。 玄岐沉默了一会儿,只好还是全盘托出,“双修对你的裨益并非你想象当中的那么大。” 乐天气急败坏道:“不可能!那为什么第一次双修我就有了清辉?!” 玄岐道:“复制本命法宝是真,但也仅限于此。” 上回清辉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大约也是因为百乐天猛然发狂,之后清辉一直沉寂,现在更是力量缩减。 乐天抱着小岐岐一滴滴地掉眼泪,心道妈妈没用,妈妈对不起你。 玄岐知道这对百乐天来说极为残忍,他资质平庸,一生都将希望寄托在纯净炉鼎之上,可惜到头来却依旧成空。 乐天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可怜兮兮道:“师尊,我想要镜子。” 玄岐抬手,乐天面前出现了一面宝镜,他看了一眼,心里平衡了不少,至少颜值还是提高了的,美美哒。 “师尊,我想喝闻师兄给我炖的汤,那天饭馆炖的汤不好。”乐天抹了抹把泪,提出了要求。 俗话说满足的男人最好说话,玄岐一口答应,“还想吃什么?” 乐天伤心地摇了摇头,对玄岐伸出了手,“师尊抱抱我。” 玄岐长袍一展,跪坐在玉榻,轻轻抱住了百乐天,乐天低声道:“这不是双修,我只是想师尊抱抱我。” 玄岐‘嗯’了一声,对现在脆弱的百乐天很宽容。 乐天又啜泣了一声,“师尊轻轻摸摸我的头。” 玄岐照做了,大掌顺着百乐天的长发滑过,动作稍显笨拙,柔情不足,乐天抱着他宽阔的背,埋在他怀里对系统道:“还说我的设定不是小黄文?”实力没有变强,空有一身美貌,还能让对方获利,这不是极品炉鼎是啥? 系统:“百乐天死挺早的,原来设定没错。”说不定就是因为乐天来了才变成这样,反正最后结果都差不多,系统已经无所谓了,它的内存里现在全黄文黄图,它怕吗?它完全不怕。 乐天在玄岐怀里腻了一会儿,抬起头眼巴巴道:“师尊,汤要两份哦。” 玄岐‘嗯’了一声让他躺下,再次出去时瞧见杜九重正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人没站稳,直接‘噗通’一声掉入了寒潭。 玄岐没理会,寒潭对剑修精心凝气极有好处,让杜九重泡一泡也好,他醒了自会离去。 玄石背后的洞府便是穆楚玉闭关之所在,闻昭阳负手而立,满面失落,师妹还等着百师弟帮助她重塑本命法宝,而师尊却……闻昭阳耳中似又浮现勾魂叫声,面色不由红了起来。 “在这儿做什么?” 身后传来玄岐的声音,闻昭阳忙转身拱手,“师尊,”抬头看了玄岐一眼,见他神采非凡似有精进,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轻声道:“我来看看师妹。” “你倒是对她有心,”玄岐道,“去炖两只仙鹤给百乐天,山上还有其他可入口的仙兽也都给他做了。” 闻昭阳听着,眉目间浮现淡淡忧愁,语意艰涩道:“师尊,您与百师弟双修了?”这是明知故问,他这样委婉是因为玄岐是他的师尊,他不能用质问的语气。 玄岐坦然道:“是。” 闻昭阳虽然已知道真相,但仍忍不住面露痛苦之色,“那师尊……穆师妹?” “她有她的造化。”玄岐的言下之意竟是不肯让出百乐天了。 修真界中豢养炉鼎的修士也不少,属法修最多,炉鼎可反哺温养自身,提升实力,而且大多炉鼎天生貌美柔媚,暖床也是不错,许多有实力的法修便会不断地更换炉鼎,也有交换共享,但那实在就是末流之举了。 百乐天的情况却更为特殊,他是与穆楚玉订下了合籍之约才肯来归一宗的,也并非普通炉鼎,奔着救穆楚玉命来的,这实在不单单只是普通的炉鼎之争。 “穆师妹本命法器被毁,她百年来的修炼全散,如何还有造化?”闻昭阳急道。 玄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与你何干?” 闻昭阳似受重击,脸色顿时白了,他的这位师尊一向是冷心冷情眼里除了修炼从无旁的,对待归一宗也并不算上心,只是他一直以为至少穆楚玉是玄岐心中是特别的。 “去炖汤。”玄岐又催道,在他心里一碗能哄住百乐天的汤比穆楚玉的死活重要多了。 闻昭阳失魂落魄地炖了汤来到玄岐的院子,正又遇上刚从寒潭爬上来的杜九重,两人打了个照面,相对都是无言。 闻昭阳默默地拎着食盒入内,杜九重浑身冰寒,倒是清醒了不少,先前在镇上,玄岐施了法,杜九重没有认出二人,若他知道,一定不会上前相助,百乐天……他记忆中仍然留有那人的模样,跋扈无礼仗势欺人。 那样的人竟让他如此……杜九重脸色青黑,心头恼羞成怒,抖了抖身上的冰渣,提剑也进了屋内。 乐天一看到闻昭阳就跟看到亲人一样,闻昭阳=好吃的,一骨碌从玉榻上爬了下来。 果然食盒里又传来了熟悉的香味,他喜笑颜开道:“闻师兄,还是你的汤好。” 闻昭阳怔怔地望着他,百师弟比之前更美了,浑身都散发出一种让人很想好好疼爱他的气息……还有师尊的味道。 “百乐天!”外头传来一声暴喝,乐天转过脸,一道青色剑光向他袭来,他吓了一跳,先去抱住了食盒,闻昭阳反应极快,一道雪白剑光回敬了过去,“杜九重,你做什么?!” 杜九重还没走?乐天抱住食盒躲在闻昭阳身后,他记得玄岐说闻昭阳打不过杜九重,忙道:“师兄,快叫人。” 闻昭阳展开剑式,侧头道:“百师弟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杜九重见他如此维护百乐天,提着剑眉目间全是厌恶,“沉溺炉鼎,归一宗的人是疯了吗?!” 乐天不高兴了,从闻昭阳背后探出脸,“关你什么事啊!我和师尊好歹还救了你呢。” 杜九重顿时被面前的艳色晃花了脸,指尖剑意顿消,只呆呆地看着百乐天似嗔似恼的面容。 闻昭阳左移一步挡住百乐天,拧眉道:“杜九重,这里是归一宗,容不得你放肆,师尊救你,是看在同为剑修的份上,既已醒了,便速速离开。” 乐天心道玄狗比才没那么好心,是爷让救的。 杜九重盯着闻昭阳身后露出的一片雪白道袍,忽然道:“我要拜入归一宗。” 乐天:…… 杜九重是少有的实力强悍的剑修散修,一贯我行我素,不知有多少门派想招揽这个刺头都没有成功过。 闻昭阳一看他一副眼睛直勾勾的模样,心中不快,冷然道:“归一宗收徒有归一宗的规矩,你若想拜入归一宗,也得从云梯一步步攀爬上来接受考验。” 杜九重微微颔首,“明白了,”又弯了腰,想去看一眼百乐天,却被闻昭阳及时挡住,杜九重隔着一个闻昭阳,柔声道:“百乐天,我拜了师来找你。” 乐天:“……哦。” 杜九重一脚深一脚浅乐淘淘地下山去爬云梯了。 系统:……又疯了一个。 闻昭阳见他走了,面色依旧难看,转脸对一脸茫然的百乐天道:“百师弟,你……”他看着百乐天,有些话说不出口,垂下眼道:“你与师尊双修之后,穆师妹你想过吗?” 乐天不假思索道:“我为了楚玉而来,自然要救她。”乐天知道系统绝对不会让他动女主一根手指头,就算要他救女主,肯定也是以很纯洁的方法救女主。 闻昭阳闻言微微一颤,“我怕师尊不答应。” 乐天道:“没事,我去劝师尊。” 闻昭阳面上神情更是复杂,师尊他从来不会真正将人放在心上,先前他以为师尊亲自教导穆楚玉,是真心将穆楚玉当作徒弟,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而对于百乐天,师尊又能有多少真心爱护迁就? 闻昭阳低声道:“百师弟,我劝你不要太过将心思放在师尊身上。” 乐天已坐回玉榻,端起汤来喝,吸溜吸溜地喝了两口,随意道:“我的心思当然在楚玉身上,与师尊不过修炼,师兄莫担心。” 闻昭阳稍稍安心,乐天头也不抬地大口吃肉,边嚼边道:“师兄,你答应每天给我炖的汤别忘了。” 他没忘,只是百乐天在与师尊双修,他不便入内,闻昭阳低头涩声道:“好。” 第132章 师尊太酷了10 “师尊……慢些……”乐天难耐地轻声唤道。 玄岐在双修一道上越来越轻车熟路,乐天感觉自己都快招架不住了, 温暖的玉榻仿若也变得滚烫了起来, 乐天颤抖着将自己的唇献上,玄岐的吻会让他稍微好受些。 唇齿交缠, 乐天被他吻得酥麻,拉住他的大掌覆上自己的身体, 玄岐已懂得如何在双修中让百乐天也得到快乐,大掌揉搓着瓷白细腻的肌肤, 雪白变成绯红, 水声渐潺潺,两人都是越来越合拍得趣。 别的炉鼎如何玄岐不知, 只光百乐天这个炉鼎,实在是妙极好极,磨剑的好容器。 刚开始乐天看一眼都害怕的悬壶式如今也是随手拈来,玄岐快速地出剑收剑,发出细碎的声响,混合在乐天婉转的叫声中格外媚人。 进到快处,玄岐也不禁从喉中发出低低的吼声,他的嗓音醇厚低沉, 微微喘息令乐天有了极大的成就感,这个强大又冷淡的男人正为了他发狂。 乐天伸出手指插入玄岐的乌发之中, 仰首与玄岐激烈地亲吻,玄岐无有不应,深深地吻住乐天, 同时剑式也进入了炉鼎最深处,乐天浑身快要痉挛般地颤抖,两人一齐结束了。 芒的剑意散去,乐天双腿无力垂下,倒在玄岐肩头,娇声道:“师尊,再亲亲我。” 玄岐依言俯身又与他缠绵一吻,乐天将玄岐的俊脸全亲了一遍,百乐天的体质特殊,往往结束以后会再需要些爱抚收尾,玄岐很听话,两人就在玉榻上亲来抱去,腻腻歪歪。 待到乐天安安静静地躺在玄岐的胸膛上,玄岐也安静了下来,大掌一下一下地抚摸乐天披散到臀的乌发,这是乐天最喜欢的安抚方式。 “师尊,还有三日,穆师姐便要出关了吧。”乐天摸着玄岐健硕的胸肌懒懒道。 玄岐‘嗯’了一声,并不在意。 乐天翻过身,整个人趴在玄岐胸前,仰脸道:“那我要怎么与穆师姐双修?” “不需要,”玄岐捞起乐天的一缕长发在指尖把玩,神情冷淡,“你是我的炉鼎。” 乐天抽回他手中的长发坐起了身,瞪圆了眼道:“可我是来救楚玉的。” “她不会死,”因百乐天这样不着寸缕地坐在他身上,玄岐剑意又起,躺着去握乐天的腰,将他挪到方便处,拿剑画着圈道,“我自有办法,无需你操心。”说着,便将剑对准了剑鞘,慢慢收进了剑。 乐天坐在上首被玄岐干得乱颤,语意破碎道:“师、师尊吃醋了吗?” 玄岐在床上一向安静,这次也不例外,先干了个爽之后,猛地一起身,已经绵软无力的乐天尖叫一声,头歪在玄岐肩头,颤抖道:“师尊别这样弄……” “你对我的修炼很有裨益,”玄岐搂着娇小的百乐天,沉声道,“旁的都不用去想。” 乐天:……这种对工具人的态度真是狗啊。 他简直喜欢死了! 玄岐双修来得很勤,几乎每日都要来,一上了榻便是彻夜不眠,白天他大约是要闭关修炼,极少出现,闻昭阳也是每日供给,除了仙鹤炖汤,其余的仙兽也做了不少,他一直在试探百乐天是否真心想救穆楚玉。 乐天坚持女主舔狗人设,虽然我废物不要脸但我爱楚玉的心是真的,师兄你放心我必救穆师姐。 闻昭阳看着吃的香甜的百乐天,忽然道:“师尊今日又将杜九重从云梯上踹下去了。” 乐天没什么感觉地回道:“哦。” 玄狗比太帅了,他现在看其他男人都没啥感觉。 闻昭阳放在膝盖上的大掌搓了搓,低声道:“百师弟,你想过以后的打算吗?” “什么打算?”乐天吃完了,抹了把嘴,盘腿坐在玉榻上。 闻昭阳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你想一辈子当师尊的炉鼎吗?” “想与不想并非由我做主。”说的好像他这个工具人还能选使用者似的,不过有一说一,让他选他也选玄岐,玄岐好猛嘿嘿嘿。 闻昭阳浑身一震,艰涩道:“师弟的意思是……你是被迫的?” 乐天眨巴了一下眼,“可以这么说……吧。” 系统听着他倒打一耙,不禁为玄岐感到了悲伤,只要我比他更狗,他就无法将我当作工具人。 闻昭阳放在膝盖上的手逐渐握成了拳,心头对玄岐的不满越来越甚。 穆楚玉出关的日子到了,归一宗弟子几乎悉数到场,闻昭阳领头,唯独玄岐没有出现,弟子们也并不奇怪议论,玄岐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已见怪不怪了,虽说师尊之前是对穆师姐另眼相看,但现在归一宗人人都知道,师尊看上了与穆师姐合籍的百乐天,穆师姐恐怕要被放弃了。 玄岐正与百乐天在玉榻上翻来滚去其乐无穷,双修对他不仅修为心境有益,在身体上的快乐也一样与日俱增,怪不得会有许多修士沉迷其中,的确非同凡响。 水雾缭绕之下,雪白肌肤恍若透明,长腿纤腰声调婉转,玄岐埋头苦干,乐天抱着他的脖子将他的唇按向自己的锁骨,“师尊,咬我……” 玄岐依言咬下,薄唇滑过,乐天微昂起头落下沉醉的泪水,百乐天的炉鼎体质堪称绝妙,被玄岐占有之后,玄岐在他的眼中与身体感受里魅力翻倍,不知玄岐是否也是如此,总之他们两人之间的双修是越来越难解难分,恨不能日夜抵死缠绵。 云收雨歇,乐天照例腻在玄岐怀里求爱抚,玄岐温柔地抚摸着他化成一团水的身体,眉眼舒展餍足,主动与乐天说起了话,“过几日我要往极广山修炼,你与我一同去。” 宅男乐天不爱出门,但为了美男子玄狗比他也只好去了,“好,我跟着师尊。” “师兄,你好享受啊。” 外头胡忽然传来吊儿郎当的陌生声音,玄岐坐起了身,微一伸手法袍上了身,乐天也穿上了法袍,趴在玄岐背上探头望去。 只见一位身穿蓝色法袍,面容俊逸的男子微笑着走进屋内,他看到百乐天时眼光闪动了一下,对玄岐道:“我的仙鹤便是全喂给了他?” “仙鹤?”乐天懵了。 玄岐淡淡道:“不够吃,其他畜生我也宰了。” 玄多气得快要昏过去,他养的那么多仙兽全没了,一问却是进了玄岐炉鼎的肚子,他出外云游五十年,倒是没想到玄岐连炉鼎都用上了。 “我跟你没完!”玄多跳脚道,抬手一道法符,玄岐剑光去挡,那符咒却如游鱼一般绕过剑光,直进了乐天的体内。 乐天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一道符咒,不疼不痒就是有点莫名。 玄多见一击得手,快速地后退,大笑道:“哈哈哈哈,叫你吃我的仙鹤!” “师尊……”乐天刚要说这符咒不会死人吧,体内就传来一股难以忍受的热意,像是从丹田里灼烧起来,他轻叫了一声,打了个喷嚏,身上的法袍忽然变大盖住了他整个人。 玄岐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因原本少年模样的百乐天在符咒攻击之后在他面前眼睁睁地缩小成了一团毛绒绒的长嘴狐狸。 乐天满脸懵逼,“系统,咋回事?” 系统:“没什么,变形,解了就好。” 乐天:“为什么我是狐狸?!” 系统:“我也奇怪呢,你不是大象吗?” 乐天:“……我是说百乐天!”百乐天是妖精吗? 系统:“这符咒效果是随机的,你没变成王八就偷笑吧。” 乐天:“……” 雪白的狐狸团子瞧着不过三月大小,水汪汪乌溜溜的大眼转来转去似乎极为困惑,玄岐一手抄起小狐狸,冷着脸道:“胡闹。” 玄多是归一宗的另类,比起练剑,更喜欢钻研旁门左道,研究些奇奇怪怪的符咒,玄岐将百乐天扔进袖子,提剑出去追人,玄多不知用了什么符咒脱身,玄岐剑意巡山,愣是没找着人。 乐天小小的爪子抓着玄岐的道袍‘吱吱吱’地乱叫,玄岐剑眉紧锁,将他揣到怀里,用法袍罩住他,径直往穆楚玉闭关之处去了。 闭关外的悬崖上站满了弟子,骤然见天降红光,忙齐声行礼,“拜见师尊。” 乐天小耳朵被震得一抖,“吱”地叫了一声。 修道之人耳聪目明,都疑惑地望向玄岐。 闻昭阳率先上前高兴道:“师尊,您来接穆师妹出关?” 玄岐早就忘了今天穆楚玉要出关,连乐天都忘了,每天好吃好睡好活,乐天人都糊涂了,忙从玄岐的胸口探出小脑袋,对着闻昭阳叫了一声。 闻昭阳骤然见一脸冷淡的玄岐怀中爬出一只玉雪可爱的小狐狸,脸上吃惊的神情没绷住,“师尊……这……” 玄岐没打算解释,“玄多回宗门了,将他找来,这是宗门令。” “是。”闻昭阳严肃道,全宗门通缉,玄多师叔又犯了什么事? 玄岐吩咐完正要离开,被百乐天的爪子在胸口猛拍了两下,乐天对着玄岐道:“来都来了,我看一眼穆楚玉行不行?”当然听在玄岐耳里全是‘吱吱吱’,但玄岐却懂了他的意思,冷淡道:“我早说过旁人与你无关。”不顾百乐天又叫又挠,将他重新往胸口里塞了塞,径直离去了。 闻昭阳望着玄岐离开的背影,忽然觉着方才的小白狐狸身上似乎有浓浓的师尊的味道。 乐天:“系统,我该不会一直这样吧?” 系统:“解了就好。”变成狐狸挺好的,能清净两天。 乐天:“也太可爱了,我顶不住啊!” 系统:“……” 乐天伸手看自己的小爪子,雪白雪白毛绒绒的,掌面还是粉色,乐天左手拍了拍自己的右手,快乐地‘吱’了一声,“系统,我好可爱哦哦哦~~” 系统:“……”闭嘴。 玄岐的心情很糟,极广山之行若是顺利,他有自信半年内飞升成功,但前提是芒不会再陷入狂躁,而安抚芒的关键便是百乐天,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 乐天缩在玄岐怀里,一会儿神情陶醉地亲亲自己的爪子,一会儿又拍拍自己肉嘟嘟的小脸,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冷不丁地被玄岐提起来,爪子在空中蹬了两下,乌溜溜的眼睛对上玄岐平静无波的双眼,无辜地转了转。 玄岐:…… 乐天:“吱。” 第133章 师尊太酷了11 归一宗的藏书阁乐天还是第一次来,玄岐将他放在玉案上, 钻入其中去寻找解咒的卷宗。 乐天:“我有四条腿了耶。” 系统:“所以?” 乐天:“不对, 是五条腿。” 系统:“……”真想打断他其中一条腿。 乐天迈开腿,准备自信地迈出第一步, 结果没控制好平衡‘啪叽’直接摔个正面着地,落入一堆厚厚的卷宗中尾巴乱晃, “救命救命救命!” 系统:“……”可惜没有变成王八。 玄岐听到声音,扭头看了一眼, 召出了芒, 芒很自觉地变作红绸拉着乐天从卷宗中爬了起来,乐天的耳朵从缝隙里卡着蹦出来发出‘啾’的一声, 芒抖了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乐天站稳,对自己的新身体很不适应,晃了晃脑袋,对身边的芒道:“谢谢啊。” 乐天随手翻开一本书卷,里头的字漂浮起来,图片也开始跃动,乐天东翻一本西翻一本, 看也看不懂,翻累了蹲坐在书卷上玩自己的爪子, “拍拍拍。” 系统:“你能不能别玩了?像弱智。” 乐天:“哼,你嫉妒我有爪子。” 芒微微一闪,落到乐天面前, 轻轻拍了拍他的前腿,乐天抬起娇媚的狐狸脸,“你也玩?”试探地伸出了爪子,芒往前一凑,轻拍了一下他粉嫩的爪心。 于是一人一剑愉快地开始拍来拍去。 系统:“……”这个人变成狐狸也一样糟心。 玄岐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与变形有关的卷宗,凡有涉及的全被撕了下来,想必玄多研究这个法术已久。 玄岐沉着脸走出,便见小狐狸端端正正地坐着和芒你拍我一下我拍你一下,‘吱吱吱’开心地乱叫。 玄岐:…… 乐天猝不及防地又被玄岐拎住了后勃颈的皮毛提到了眼前,玄岐道:“你很高兴?” 乐天:“……吱吱?”狐狸天生笑脸不怪我啊,虽然我也确实挺开心的嘿嘿嘿。 玄岐知道这件事不怪百乐天,沉了脸将百乐天丢回肩膀,乐天趴在他肩上,凑过去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修长的脖颈,玄岐僵着手摸了摸狐狸软绵绵的背脊,极广山还是得去,机遇难得,只能赌一把了。 抱着小狐狸回去,玄岐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他面上仍旧是没什么表情,只散发出沉郁的气息,在寒潭边打坐。 其实乐天很能理解玄岐,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玄岐是一样的,都反叛了联盟,只是玄岐还没成功。 被设定成眼里只有变强的天才人物却因为女主尚未飞升惨遭联盟反噬压制,玄岐也真够倒霉的。 哎,乐天轻跳上玄岐的大腿,毛绒绒的脑袋拱了拱他的胳膊,玄岐微一抬胳膊,将五指埋入乐天柔软的毛发中,像每次双修之后一样温柔地抚摸他的长发。 乐天趴在玄岐大腿上,被他撸着撸着有点困,乌黑的眼珠子慢慢眨了眨,温驯地闭上了眼。 玄岐现在每日都与乐天夜里双修白日打坐,今夜面对一只小狐狸他也无可奈何,躺在榻上面色难看,小狐狸睡在他的胳膊下面,肚皮一鼓一鼓已睡熟了,温暖地贴在玄岐的腰际,玄岐轻轻地摸着他的皮毛,默念口诀,心里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乐天一直到与玄岐离开归一宗,还是没见到女主角的面,但他不是很担心,就算没有他,女主应该也会化险为夷,倒是这个玄岐会不会崩,乐天真说不好。 玄岐御剑独自带着乐天飞往极广山,乐天躲在玄岐袖子里抱着果子啃,变成狐狸就一个好处,胃口大大降低,玄岐拿了些仙果装在袖子里,够乐天啃的了。 极广山地处终年积雪的北部,穷凶极恶的险境,里头妖物横行,一般人不敢过去送死,而对玄岐来说却是修炼的好机会,这几日极广山将有大妖出世,玄岐便来打怪升级。 知道真相的乐天还是觉得玄岐挺可怜的,就算他再怎么努力想要变强飞升,联盟都不会给他机会,反而他越强,受到的反噬也越重。 玄岐带着乐天进了一个山洞稍作休整,幸好乐天现在是只狐狸,反正他有皮毛不怕冷,窝在玄岐胸膛里啃果子。 仙果甘甜汁水丰沛,乐天捧着仙果小口小口地咬,玄岐闭目打坐。 系统:“别吃了,他出问题了。” 乐天:“啥?” 乐天捧着啃了一半的果子回头看了玄岐一眼,发现他眉目沉静,很淡定的打坐模样,“没事啊,挺好的。” 系统:“里面出问题了,你扒他的衣服。” 乐天没想到系统还有指挥他扒男主衣服的时候,乐颠颠地把果子塞到嘴里,两只小爪子扒开了玄岐胸前的法衣,果然看到白皙的肌理下红色剑锋涌动。 乐天:“咋整啊?”他现在也就玄岐的两个拳头那么大,总不可能让他跟玄岐双修吧。 系统:“你跟他说说话?” 乐天:“……吱?这么说吗?” 系统:“……试试看吧。”它也没办法,但不能看着玄岐叛逃,这个世界会崩,乐天也一样完蛋,它虽然嘴上说能脱离乐天就立刻脱离,但它身为系统,既然绑定了宿主,就一定会以坚持完成任务为目标而前进。 乐天也没办法,把嘴里的果子扔了,三两下从玄岐的怀里爬到他肩上,凑到他耳边叫了两声,见他双目紧闭没什么反应,伸出舌头舔了舔玄岐的耳垂,玄岐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开眼睛,乐天就发憷,玄岐的眼睛里也开始红丝乱窜了,不会吧,这么严重…… 玄岐从肩上摘下乐天,淡淡道:“怎么了?”语气还是一样平淡。 乐天被他两手架在面前,‘吱’了一声,凑到他脸上又舔了一下。 玄岐道:“没用的。”体内血海翻腾,剑意肆虐,他用尽所有的修为去压制才勉强能不发狂,如果面前的是正常的百乐天,早就被他扒光了猛干一场。 小狐狸百乐天毫无用处。 芒不止一次表现出对乐天的听话,所以乐天没有气馁,舔着玄岐的脸在心里尝试去叫‘芒’,“芒,你安静一点。” 玄岐忽然感觉体内滔滔的剑意减缓了速度,拧起眉看着眼前的小狐狸,乐天舔了舔他的嘴唇,‘吱吱’叫了两声,玄岐怔住,百乐天对他的裨益竟有如此之大? 玄岐抱着小狐狸过了一夜,在他的安抚下,体内的剑意终于没有那么汹涌了。 清晨风雪停歇,红云漫天,预示着大妖即将出世,玄岐将小狐狸塞进怀里盖住,对他道:“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不要出来。” 乐天‘吱’了一声以作回应,打了个哈切,他一晚上没睡,正困着,玄岐怀中太过温暖,不知不觉乐天就睡着了。 系统叫醒他的时候,他又打了个哈切,在玄岐胸膛上伸了个懒腰,“打完了?” 系统:“打完了,人快没了。” 乐天一个激灵,立即从玄岐胸膛里钻了出来,这才发现玄岐人躺在雪地里,底下全是鲜红发乌的血迹,忙上去给了他一爪子,“喂!玄狗比!你死了啊!” 系统:“……没死,不是他的血。” 乐天松了口气,那没事了,又给了玄岐脸上一爪子,反正没事,多打几下也不会死。 系统:“……”它忘了这也不是个人是畜生。 玄岐的状态很不好,血红的剑意都往他脸上窜了,这傻子以为自己是不够强才变成这样,其实是因为他太强了,越强越会痛苦。 乐天叹了口气,又去唤芒,但芒似乎也在暴走,听不进乐天的话了。 乐天:“怎么办?我感觉他顶不住了。” 系统:“他杀了大妖,你去翻翻,有妖丹。” 乐天从玄岐胸膛上跳下,根据系统的指印找到了一颗拳头大的妖丹,金光闪闪还挺好看的。 乐天:“找到了,然后呢?” 系统:“你吃了。” 乐天:“哈?” 系统:“吃,你不是天天都在吃。” 乐天捧着拳头大的妖丹满脸无语,“我吃它干嘛,这是给人吃的吗?” “吃了会变成妖怪,你就能化形救玄岐,再说了,你是人吗?”系统道。 乐天:……我他妈的就是个顶级工具人。 乐天郁闷地低头啃了一口,“哇……好难吃……” 妖丹看着挺漂亮,吃到嘴里却是腥甜的味道,乐天把嘴里啃的一口都给吐了出去。 系统:“……本来就不是拿来好吃的,你吃,不一定吃完,够化形就行。” 乐天小爪子抠了一捧雪,雪水就妖丹,悲伤地吞咽,“小乐乐呀,地里白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呀……” 吃了没几口,乐天果然感到腹部一股暖意,‘呕’了一声瞬间感觉自己的身躯暴涨了数倍,雪白的小爪子变回了修长的手臂,果然化了形,然后立即原地跳了起来,“哇哇哇好冷!” 系统:“别叫了,赶紧救人。” 乐天:“……”工具人无人权。 乐天去拉玄岐,发觉自己的力气大了不少,大约是吃了妖丹的缘故,两手一拽把玄岐背在了背上,飞快地跑了起来,他跑时忍不住手脚并用,“嗷嗷嗷,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 系统:“……”还挺开心。 乐天背着玄岐钻进了来时的山洞,一进山洞就将玄岐摔在了地上迫不及待地去扒他的衣服,他面红耳赤道:“这妖丹是什么玩意啊,我怎么感觉有点热啊。” 系统:“雪蛇……性淫。” 乐天:“你就说你承不承认这是一篇小黄文吧。” 系统:……它拒绝,就算是小黄文也是言情向的! 玄岐在一阵温暖中被唤醒,身上雪白的少年披着他的赭色长袍满面绯红,前后晃动着,见他睁眼,咬唇道:“师尊,你醒了。” 玄岐胸膛内气血翻涌,伸手摸了摸少年雪白的耳朵,沙哑道:“怎么回事?”他记得他斩杀妖兽之后就昏了过去,怎么醒来之后百乐天的符咒便解除了? 乐天化形不完全,耳朵还在,妖丹难吃,他不愿意多吃也就随它去了,再说耳朵好看管他呢,乐天捧起玄岐的脸亲了亲他的唇,“师尊,现在不是说的时候,是……做的时候。” 玄岐眼眸一闪,翻身压下,陷入熟悉的双修浪潮中,两人在山洞里直接做了两次,玄岐体内剑意消磨,他才去把百乐天的脉,把完之后脸色一凛,冷道:“你成妖了?” 乐天将他吞食妖丹的事说了,玄岐听完之后久久未言,良久才将他拉入怀中,缓缓抚摸他的乌发,“我们回去。” 第134章 师尊太酷了12 玄岐悄无声息地带着百乐天回到了归一宗,落地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天荒地给自己这个山头加了个禁制。 乐天感觉自己变成妖怪之后与做人区别不大, 除了多一对萌萌哒小耳朵, 还有觉得玄岐越来越帅,非常想跟他滚床单以外, 就真没别的了。 玄岐仔细地检查了乐天的筋骨,确认乐天变成妖怪之后仍是纯净炉鼎。 “师尊, 你为什么想飞升?”乐天躺在玉榻上乖乖地让玄岐检查。 玄岐毕生的目标便是飞升,倒是没有想过为什么, “凡修真者皆以此为目标。” 乐天道:“师尊觉得这世上除了你, 还有谁能飞升?” 问题一个接一个,全是玄岐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以他所想,他飞升都尚且如此困难,更何况他人,玄岐思前想后,也找不出第二个人选。 乐天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往玉榻里滚了滚,玄岐顺势躺下,自然地搂住乐天, 乐天趴在他肩上提出最后一个问题,“师尊, 你飞升了,那我怎么办呀?” 玄岐自然考虑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乐天:……去尼玛的鸡犬! 系统:确实, 他是大象。 “我能理解师尊的意思是你想带我一起飞升?”乐天惊讶道。 玄岐偏过脸,眼神平静半点不带玩笑,“是。” 乐天不知道玄岐是傻呢还是傻呢,“我的资质不可能飞升。” 玄岐理所当然道:“你是我的炉鼎。” 乐天怀疑玄岐把他当成个挂件,就像他的芒一样,乐天:“那我现在成妖了,还能跟着你飞升吗?” 玄岐沉默了。 妖与人不同,修真界千年只有一位大妖飞升,历经千难万险,积累多少造化,百乐天好吃懒做,资质平庸,就算做妖怪,也必定是妖怪中的耻辱,哪有机会飞升? 玄岐也没有这个自信,所以他有些烦恼。 乐天一手搁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敬献谗言,“师尊,不要飞升了好不好?” 玄岐一愣,眉头微拧,似是不明白乐天的意思。 乐天凑上去扒他的衣服,边扒边闪着眼睛道:“飞升之后如何才能与我双修?” 玄岐躺着没动,任由百乐天亲他的胸膛,“双修便是为了飞升。” 好了,进入逻辑死循环,乐天翻身下去,低声道:“好吧。”想飞就飞吧,反正你也飞不了。 穆楚玉出关后几乎成了废人,闻昭阳日日照顾她,穆楚玉却依旧郁郁寡欢,她是剑道天才,现在却连剑都没有了。 “师妹,你放心,再多调理几日,与百乐天双修之后,你会重塑法宝的。”闻昭阳安慰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穆楚玉。 穆楚玉低声道:“我不愿。” 闻昭阳自然知道穆楚玉的骄傲,现在的情形太过复杂,他一时半会儿也无法与穆楚玉解释,“我去求师尊,或许他会有法子救你。” “我出关以来,师尊一次都未曾来看过我。”穆楚玉惨然一笑,曾经对玄岐有过的那点少女心思已全然破碎。 闻昭阳心道我日日都来看你,你可曾多看我一眼?但他亦知男女之事不可强求,只道:“师尊一直在修炼,你也知道师尊最为重视修炼一事。” 穆楚玉脸色未曾缓和,秀丽的面容全是超然,“你不必说了,我知道师尊心里没有我。” 闻昭阳道:“师尊心里从来便只有证道。” 穆楚玉轻笑一声,“我如今也不知自己努力修炼到底是为了证道还是为了能够追上他的脚步。” 修道之人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许多人修道伊始便是出于欲望,有的人为名为利,像她是为了追随玄岐,没有人是纯粹的。 穆楚玉似乎心有所悟,面上有所振作,对闻昭阳坚定道:“闻师兄,没有了剑,我还可以去做法修。” 闻昭阳倒未曾想到穆楚玉会放弃剑修,她可是除玄岐以外当世唯二的剑修奇才。 穆楚玉却像是想通了,苍白的面上浮现淡淡神采,直接下了榻,对闻昭阳道:“我想向师尊拜别,离开归一宗。” 闻昭阳带着穆楚玉在玄岐的屋子外被玄岐的禁制拦住,他上回来时还未曾遇到过禁制,回身对穆楚玉道:“师妹,也许师尊不在。” “算了,”穆楚玉面上笑容愈淡,“是我执念了,既然打算放手,也何必再见最后一面,请师兄代我转达。” 穆楚玉虽然没了剑,但她从前的法宝却还在,捏了一只纸鹤跳了上去,对闻昭阳道:“闻师兄,多谢你这几日的照顾,我知你心中有我,如今我心思繁乱,不知该如何回应,待我学有所成,便与你再续今日之缘。”说完,纸鹤翩然,佳人远逝。 闻昭阳负手看着穆楚玉离去的背影,不觉心酸苦楚,只觉爱意更浓,穆师妹真的是个极优秀的女子,他只叹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她。 至于师尊……闻昭阳望了一眼笼罩着淡淡红光的院子,心中愁绪万千,穆师妹想明白了,师尊的脚步是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那百师弟呢?难道也要像穆师妹一般撞得头破血流才知回头是岸? 在闻昭阳心中可怜兮兮的乐天正骑在玄岐身上高兴的不得了,雪蛇内丹威力不小,他感觉自己又学会什么叫爱情了,再来四十八时辰也不费劲!玄岐自然是奉陪到底,两人滚得不亦乐乎。 乐天反正也只将玄岐当作工具人,好吃好喝还有超高质量超多花样的性生活,还要什么自行车。 “师尊来亲亲。”乐天嘟嘴。 玄岐亲了他一下。 乐天立即阴阳怪气道:“哎,飞升了就不能亲亲呢。” 玄岐:…… 乐天边扣自己的指甲边道:“不过飞升就是好哈,飞升了就不需要亲亲了。” 玄岐不知该说什么,终于品出味来,“你不希望我飞升?” “对啊。”乐天不假思索道。 玄岐道:“为何?” “我舍不得你呀师尊,”乐天缠上玄岐的腰背,悲切道,“你飞升了,我怎么办呢?” 玄岐还没想好百乐天该怎么办,“我若飞升,自会接你去上界,二郎神尚且仍有哮天犬。” 乐天:……你才是狗。 “那你飞吧。”乐天心如止水地躺下去闭上眼睛,不让玄岐遭受一点联盟的毒打,他是不知道痛的。 玄岐因养了个妖怪炉鼎,干脆将修炼打坐也全放在这里,除了闻昭阳时时来供给餐食,玄岐这座山头几乎与世隔绝。 闻昭阳告诉他穆楚玉走了,毫不意外地得到玄岐无动于衷的反应。 “师尊,百师弟单纯,您莫要辜负他。”闻昭阳递过食盒。 玄岐一脸的莫名其妙,提了食盒入内。 乐天倒是挺快乐的,他现在过的是他最喜欢的米虫生活,休闲娱乐就是看小黄书,研究双修的新姿势水平,玄岐对此表示了高度肯定和赞扬,承诺飞升以后一定来接乐天,让他在天界享有跟哮天犬一样的神兽地位。 乐天:“呵,师尊真好啊。” 如此半年之后,玄岐算准了天时打算冲击飞升,飞升前夜与乐天几番双修,乐天抱着他的背,属于妖物的尖锐指甲在他背上抓出了数道血痕,玄岐闷声抽剑,额头汗珠凝结顺着面颊缓缓滴落,乐天情动不已,抱住他的脖子舔下他下巴的丝丝汗珠。 妖物之体比之凡胎更兼缠绵惑人,里头像是千万小舌疯狂吸吮,玄岐被缠得难分难解,抽之欲死,进之欲生,世间极乐不过如斯。 一直到天光微亮,玄岐才最后以深吻结束,彼时两人都已大汗淋漓浑身绯红,玄岐背上血迹斑斑,乐天趴在他背上以脸贴面,轻轻舔着那些他抓出来的细碎伤口,缓缓道:“师尊,疼吗?” 毛绒绒的狐耳擦过玄岐后颈,玄岐转过脸,轻勾住乐天的下巴,不让他作乱,“不疼,痒。” 乐天冲他吐了吐舌头,“亲一下。” 玄岐俯身亲了亲他,“我会在此处设下禁制,若天劫来临,你躲在这里,莫要出来。” 玄岐知道百乐天旁的都还好,就是偏爱看修士斗法,怕他不知轻重被天雷所伤。 乐天乖乖地点了点头,心想我不会出去的,等你被雷劈成五分熟我再来替你‘收尸’。 天光大亮,边际散发淡淡紫色雷光,玄岐盘腿而坐,周身红芒四溢,整个归一宗的人都望见了顶上耀眼的红芒。 闻昭阳道:“师尊渡劫了。”终于到了这一天。 众弟子已多日不见玄岐露面,幸而归一宗有闻昭阳这个德高望重的大师兄领导,倒也依然有条不紊,闻昭阳道:“师尊渡劫,我们去帮师尊护法。” “是!” 百道剑光同时冲向散发着红光的山头。 乐天耳朵灵敏,听到外头不断传来破空声,还是好奇地趴在窗口去看烧烤现场。 玄岐盘坐着,神色平静,芒已暴涨数倍,盘旋在他头顶散发着骇人红光,准备与雷电对抗。 乐天叹了口气,“小芒芒会不会疼啊?” 系统:“……它是剑。” 乐天:“剑就不会疼吗?它还会跟我拍手手可乖了,怎么就不会疼?” 系统:“你不如关心下玄岐?” 乐天:“哦,他死不了。” 系统:…… 闻昭阳与众弟子赶来之后才觉惊惧,好霸道的天雷!修真界近千年无一人飞升,此间渡劫失败的不计其数,但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异相横生的天雷。 第一道雷打下来时,众弟子的剑光悉数被打散,修为差一些的直接口吐鲜血,退向一边了,闻昭阳也是脸色一白,这天雷的威力实在恐怖。 乐天看得人都傻了,“这他妈是雷?!这是柱子吧大哥?!”还特么是实心的。 雷光散去,中央的玄岐毫发无伤,依旧静静打坐,头顶的芒光芒也十分耀眼。 乐天问:“几分熟了?” 系统:“……还行,一分熟吧。” 乐天:“牛X啊玄狗。”他也被联盟电过,听系统后来说用的还是最小级别,那滋味都让人很难顶得住,玄狗还是厉害。 接下来第二道、第三道,一道接一道地打下,一道比一道迅猛,归一宗的弟子已经全懵了,纷纷替自己护法,连看都做不到,光看一眼都觉着修为受损。 乐天还好有玄岐的禁制护法,看还是没问题的。 眼见玄岐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眉心的红芒越来越淡,脸色也愈加惨白,待到第七道天雷时,他的嘴角已经渗出了一丝血迹。 “他还在坚持。”乐天静静道。 系统:“嗯,快五分熟了。” 明知道不行,却依旧不肯放弃,乐天叹了口气。 第九道天雷如飓风般在天际集结,云层中电闪雷鸣,紫光漫天,相比之下,芒的红光只不过一点,闻昭阳忍不住顶着狂风大喝道:“师尊,快停下!” 玄岐慢慢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中已浮上淡淡血丝,起身握住芒的剑身,抬首对着紫电冷笑道:“天道不容,我便要逆天而为!”言罢,竟举剑直向天际冲去。 随着一道地动山摇的巨响,乐天闭上了眼睛。 系统:“完了,七分熟了。” 第135章 师尊太酷了13 空中一道赭色身影坠落在地,满身紫光, 浮动着尚未散去的雷电光芒, 弟子们都惊呆了,强悍如玄岐竟也渡不过天劫! 闻昭阳双腿一软, 不敢确信玄岐是否陨落。 一时山头寂静,只有众人抽气之声与雷电跳动的滋滋声。 乐天见时机差不多了, 披着法袍走出,闻昭阳见到乐天先是一喜, “百……”随后见到他毛绒绒的狐耳又是一惊, 狐妖? 乐天一言不发地走向玄岐,松了口气, 幸好脸还在,俯身抱起玄岐上身,转脸对闻昭阳道:“闻师兄,劳烦帮我一下。” “闻师兄,这是什么人?!” 有弟子已惊呼出声,归一宗怎么还藏了个妖怪?! 闻昭阳一时也游移不定,拧眉道:“你是百师弟?” “算是吧,半人半妖, 你可以尊称我一声人妖。”乐天淡定道。 闻昭阳愣住,在他发呆时, 乐天已抓着玄岐的两条长臂背在身上,玄岐身上雷电依旧在游走,电得乐天耳朵上毛都飘了起来。 “闻师兄帮不了?”乐天一看他和归一宗弟子的神情就知道大概什么情况了, 修真界估计还是挺忌讳妖怪,要不然玄岐也不会特意在山头加个禁制。 “宗门怎么会有妖怪……” “半人半妖?” “百乐天不是穆师姐那位……” 议论声不断传来,乐天也不跟他们多解释了,背上玄岐,对闻昭阳道:“我带他走了。” 闻昭阳还是发愣,见乐天背着玄岐真要离开才伸手拦住,“百师弟,你这是干什么?” “他离不开我,归一宗又容不下我,所以我带他下山,没问题吧。”乐天当了妖怪以后,体力突飞猛进,背个玄岐不费劲。 闻昭阳如今相当于归一宗真正的掌门人,他静静站着没有拦,其余弟子也就看着乐天将不知生死的玄岐背着慢慢走出了人群。 顺着云梯下去,乐天絮絮叨叨地数落昏迷的玄岐,“叫你不要飞,不要飞,偏不信邪,现在好了,电得舒不舒服?” 玄岐头垂在乐天肩上毫无反应。 乐天深深叹了口气,抖了抖肩膀,玄岐的脑袋歪了歪,冰凉的乌发滑过乐天的颈子,乐天轻声道:“我跑起来了,你当心点啊,摔下去我可不管你。” 玄岐依旧没有反应。 乐天带着他蹭蹭蹭地往下跑,跑到一半发现有人正从云梯上来,两方打了个照面,乐天才发现是杜九重,“是你?” 杜九重天天登云梯愣是上不来,没想到这一次登云梯会碰上他日思夜想的百乐天,激动得脸都红了,“百乐天!” 修真界传遍了玄岐渡劫失败不知去向的事,归一宗群龙无首之时,消失了大半年的玄多倒是重新出现了,他一直躲着玄岐,听闻玄岐渡劫失败才跑了出来,在归一宗宣布以后归一宗由他管了。 玄多连个剑修都不是,归一宗弟子哪有服的,玄多却是非要当这个宗主,他剑术不行,符咒众多,与弟子们斗起法来,白苍门大半年前在镇上吃过玄岐的亏,几位门下弟子法宝被毁,他们一直怀恨在心,听闻归一宗的情况,决定趁你乱要你命,不客气地带着人上山来讨说法。 归一宗纵横百年未有此间乱相。 乐天倒是挺舒服的,遇上杜九重之后,杜九重带着他与玄岐回了自己的落脚点,就在归一宗山下,杜九重腼腆地向乐天表达了对乐天颜值的爱意。 乐天:“爱我就给我抓仙兽。” 大家互为工具人,谁也别把谁当真。 玄岐一直在昏迷。 杜九重盯着啃鸡腿的乐天,悄悄伸出了手。 “摸我耳朵我就揍你。”乐天脸也不抬道。 杜九重讪讪地伸回了手,“我瞧你耳尖上沾了草屑。” 乐天吃完舔了舔手,打了个饱嗝,吃饱喝足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神情还挺惬意。 杜九重坐在他身边,问道:“你是怎么变成妖怪的?” “救他呗。”乐天随意道。 杜九重神情有些羡慕,“你喜欢他?” “那没有,我喜欢穆楚玉嘛。”乐天被太阳照得眯了眯眼,垂下耳朵当眼罩遮住眼睛。 杜九重拿了剑,在地上划拉,低声道:“你不喜欢也跟他双修?” “双修一定要喜欢吗?”乐天疑惑道。 “那你跟我双修吧。”杜九重打蛇随棍上,双眼发亮道。 乐天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杜九重,我看你不像是那种人啊。” 杜九重很不要脸道:“其实我就是那种人。” 乐天:“……” 乐天:“还是算了,看你没感觉。” 杜九重急了,“为什么?” 乐天漫不经心道:“没为什么,你没他帅。” 杜九重不服道:“你不是喜欢穆楚玉?”还在乎双修的人帅不帅? 乐天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我喜欢穆楚玉,和我要求双修对象长得帅有什么关系吗?” 杜九重有些泄气,“他死了你怎么办?” “他死了,我也死了。”乐天客观道,玄岐一挂,这世界不得塌。 杜九重心里很不是滋味,“那穆楚玉与他谁更重要?” 乐天翘起腿,晃晃悠悠道:“反正都比你重要。” 颜狗杜九重遭受暴击,拖着剑进林子里发泄了。 乐天又是叹气。 屋子里昏迷的玄岐其实早已有了意识,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在迎上天雷劫的那一瞬,他仿佛听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只说了两句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稀释他的感情。” “我不希望他爱我。” 之后他便坠落地面,等他再有意识时,便听百乐天说‘我带他走了’,他趴在百乐天的背上,听着百乐天不停地在数落他,随后又遇到了杜九重。 修士的耳力没有因为重伤而降低,百乐天与杜九重在外头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很清楚,当杜九重提议要与百乐天双修的时候,玄岐内心骤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愤怒,幸好百乐天拒绝了。 浑浑噩噩之中,玄岐感觉额上微凉,是百乐天的手在抚摸他的脸。 “你还要睡多久?” 我也不知道。 “疼不疼?” 疼。 “哎,下次还飞不飞?” …… 玄岐也不知道,他飞升失败,受了极重的伤,但天道难求,若只因一次失败便放弃,那还修什么道?他很想将话说出来,却还是不能动弹,甚至连眼珠都不能转动一下。 乐天看着睡美人玄岐,突发奇想道:“玄岐,你现在还硬得起来吗?” 玄岐:…… 乐天既是纯净炉鼎又是雪蛇内丹,又习惯了于玄岐日日双修,骤然久旷十分空虚,杜九重他又看不上,玄岐只是内里七分熟,外头可还是梆硬啊。 乐天捏了捏玄岐的胸肌,发现触感一如往昔。 乐天道:“咱们都睡那么多次了,虽然你没醒,但是我相信你还是同意跟我睡的,你觉得呢?” 玄岐:…… 乐天自顾自地边解玄岐的衣袍,边伸手慢慢摸了下去,本来乐天是抱着好奇的学术精神去试试,没想到三两下之后玄岐还真有反应了,反应还不小。 乐天震惊了,七分熟的玄岐!依然硬的起来!而且雄风不减! 两人双修因为实力差距,基本是玄岐占据主导,乐天没想到玄岐飞升失败他还有这种福利,幸福来得太快,他都没想好怎么搞玄岐才算物尽其用。 乐天深情款款地看着玄岐,心道:好师尊,你也有今天,让你尝尝当工具人的滋味。 杜九重夜里从不留在屋子里,说怕把持不住把百乐天给修了,所以夜里都是出去修炼。 乐天放心地解了自己的衣服,稍作拓展,对着玄岐慢慢坐了下去,几日难耐的身体有了缓解,他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趴在玄岐身上,抚摸他坚实的肌肉,“师尊,你好帅哦~” 玄岐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意识却很清醒,陷在熟悉的温热之中,他恨不能立刻翻身而起,好好来上一场,可惜他什么也做不了,任由乐天慢悠悠地根据自己的节奏在动。 往常玄岐疾风骤雨,乐天爽是爽,但还是没有上位时这种控制感,也经常被玄岐刺得只会尖叫,现在自己控制了节奏,他忽快忽慢,忽上忽下,累了就趴下扭着腰打转,去亲玄岐的肌肉。 “师尊,你好棒……” 乐天自己玩得不亦乐乎,说了一箩筐的骚话,听得玄岐意识都快着火,然而却动弹不得,自己全然成了根木头,由人操纵着。 轻叫了两声,乐天爽了,慢慢起身,又捧着玄岐的俊脸亲了两口,拉着玄岐的手搂住自己,乐天舒服地躺在他怀里,道:“师尊,你这样也挺好的。” 依旧没有发泄出来的玄岐:…… 系统发现乐天不管在什么处境下都挺能自得其乐的,吃住由工具人杜九重安排,性生活由工具人玄岐解决,每天依旧吃了睡睡了吃,尤其是玄岐都快被他玩坏了,系统每次从屏蔽出来都能看见玄岐腰部以下有一长条高高竖起的马赛克。 系统:“……你就不怕玄岐醒过来之后会对你不客气吗?” 乐天已经爽完了,窝在玄岐温暖的怀里,淡定道:“怎么对我不客气?干死我?我ok啊。” 系统:…… 玄岐不知岁月的流逝,只觉自己每日先是极乐,又是极煎熬,每日都不得发泄,原先脑海里全是思索清醒之后如何第二次冲击飞升,现在却全是清醒之后如何先痛痛快快双修一场。 杜九重抓了只仙鹅炖汤,乐天看得流口水。 杜九重撕了个腿先给他解馋,乐天妖化之后,吃东西也越发像小动物,也不怕烫,尖尖的牙齿快速地啃噬。 杜九重边看边笑,“归一宗换人管了。” 乐天撕了口肉,道:“谁啊?闻昭阳?” 杜九重摇头,“你的穆楚玉。” 乐天心道不愧是女主,吸了吸骨头上的汤汁,“再来一个。” 杜九重又撕了另一条腿给他,“你不去找穆楚玉?你与她尚有合籍之约在身。” “不去,他还没醒呢。”乐天头也不回道,杜九重知道这个‘他’是指玄岐,也发觉百乐天每夜都与玄岐亲热,不由道:“你当真不是爱慕玄岐?” 玄岐静静地听着,心道爱慕是什么。 乐天随意道:“不爱。” 杜九重忽然飞快地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乐天吓了一跳,直接给了杜九重一巴掌,“你干什么?!”不要以为吃了你两只鸡,哥就是你的人了,至少得再来几头猪吧。 杜九重被他打了一下也不生气,反正也不疼,他道:“我亲你一下,你都不肯,他一个活死人,你每天晚上跟他睡,为什么?我是活人,我也可以。” “你不可以。”乐天不假思索道,他懒得再与杜九重扯皮,“你猜对了,我爱他,所以跟你不行,你不高兴,我可以带他走。” 杜九重摸了摸脸,非常郁闷地转头去继续炖汤,“你们留下,我走。” “随你。”乐天完全不在意,抹了把脸,端着汤去喂玄岐,他喝一口,渡给玄岐半口,玄岐无意识地吞咽着,心道到底什么是爱?我爱你,是双修的口诀,但这口诀是什么意思,他却不曾想过。 杜九重煮完最后一锅汤,过来与坐在玄岐床头的乐天道别,“百乐天,我虽爱你,但你既然实在不爱我,那咱们就此别过。” 乐天摆摆手,“拜拜,一路顺风。” 杜九重还是有些不服,“你爱玄岐,就是因为他长得比我英俊?” 乐天心道你喜欢我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啊,咱能别这么双标吗? “没什么理由,你也别纠结爱不爱这回事,你挺好的,有正义感,剑术也不错,”乐天继续道,“说实话玄岐也挺垃圾的,除了人帅活好,基本就是个傻逼,我爱他纯属老天爷安排,你别多想。” 玄岐:…… 第136章 师尊太酷了完 杜九重离开了,玄岐的生活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每天前半夜硬, 然后花后半夜的功夫慢慢软下来,百乐天一直陪着他, 为他擦身,喂他吃食, 亲他抱他,玄岐因渡劫失败而异常焦躁的内心也慢慢平复下来。 即使百乐天有时候会生气地骂他傻, 玄岐依旧很平静, 他甚至从这样的生活中得到了一点奇异的快乐。 三百年来,从出生起那一天就一刻不停地修炼, 从未有一天停下过步伐,一直在前进的玄岐被迫停了下来,接受他的小炉鼎的照顾。 玄岐的整颗心都静了下来。 此刻乐天正微微喘着气趴在他的胸膛,咬他胸前的肌肉玩,玄岐虽然还硬着,但也没有像前段日子那样躁动,万籁俱寂唯有虫鸣,与风吹过林间的微微声音, 还有胸前小狐狸的呼吸声。 小狐狸睡着了。 玄岐很想伸手去摸一摸乐天的长发,但他做不到。 人在无力时心境会发生很大变化, 尤其像玄岐这样实力强悍从未有过软弱的时刻,而此时他也不得不开始怀疑,强是什么?弱又是什么? 时间流逝, 玄岐能感觉到体内的芒正慢慢复苏,当乐天又一次扒开他的衣服时,他的眼睛睁开了,但他下意识地又立刻闭上了眼睛。 乐天不知道他醒了,照旧是爽完拉倒,窝在玄岐的怀里拱了一会儿睡着了,等百乐天睡着之后,玄岐才又睁开了眼,将手慢慢放到了他的头上。 第二天乐天一醒,系统就告诉他玄岐半夜醒了,撸了他的耳朵,下床走了一圈,吃了点东西才重新上了床。 乐天看着依旧在装死的玄岐:…… 玄岐也不知为何选择继续躺着,他有些道没悟明白,而躺着不能动弹的日子里似乎悟到了许多,所以接着悟。 伺候了他快一个月的乐天不想干了,你大爷的,老子精心保养你就是为了让你装死?给老子起来自己动! 乐天二话不说上去就扒了玄岐的衣服。 玄岐一愣,昨晚才扒过,怎么又扒了? 乐天手口并用,很快就让玄岐立正找好,但他又不管了,拿手指轻弹了一下道:“哎,师尊还不醒,估计是醒不来了,最近口粮不够,不如切了下饭?” 玄岐:…… 尖尖的爪子从顶端滑过,玄岐背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又听乐天幽幽道:“生吃了好像也不错。”玄岐立即感觉到被纳入温暖的口腔,尖利的小齿滑过,他禁不住睁眼道:“别闹。” 乐天吐了出来,装作惊讶的样子,“师尊,你醒啦?” 玄岐眼中神采不减,“你早知我醒了。” 看来除了不懂爱,其他地方也不傻嘛,乐天翻了个白眼,“醒了为何装作不醒?” 玄岐慢慢向他伸出了臂膀,乐天不情不愿地往前挪了一步,被玄岐抱入怀中,玄岐亲了亲他的耳尖,“我在悟道。” “又想飞升了?”乐天的耳朵很敏感,被玄岐亲了一下,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微微往玄岐怀里蹭弄。 玄岐心领神会,撩开了他的法袍,两人瞬间成了事。 虽说乐天这段日子也玩得挺开心的,但还是清醒下的玄岐更好玩,玄岐听着乐天的轻叫声,忽然在他耳边道:“怎么不说‘师尊好棒’?” 乐天红了脸,“你听到了?” “嗯,一直在听,”玄岐用力刺剑,眼眸深沉道,“你爱我,是什么意思?” 乐天不答,只绞紧了两条长腿,舔了舔唇道:“我们现在做的就叫爱……” 玄岐俯身吻下。 积累了一个多月不上不下的痛苦终于得到纾解,乐天心道反正玄岐已经听过他说那么多骚话了,也不管了,抱着玄岐什么鬼话都往外说,玄岐满脸淡定,甚至还能接上一两句。 从白天一直做到晚上,两人终于停歇,乐天要玄岐抱着他飞上了屋顶看星星,他坐在玄岐的怀里,仰望夜空,道:“师尊,天上的星星真多,如果你飞升了,会住在哪一颗星?” 玄岐跟着抬头看了一眼,淡淡道:“我不知道。” “你还想飞升吗?”乐天道。 玄岐又答:“我不知道。” 乐天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师尊飞升之心永不停息呢。” 玄岐垂下脸,“我心中有些繁乱。” 乐天躺在他臂弯里,两只耳朵轻轻抖着,“烦什么?” “我爱你,是什么意思?”玄岐轻声道。 乐天无语,“很难解释,如果非要安在师尊身上的话,你若愿意为了一个人放弃飞升,大约就是很爱他了,你愿意吗?” 玄岐垂着脸凝望他,看了许久,轻轻道:“不愿意。” 乐天毫不意外,“既然这次飞升失败了,就再等等吧,过段时间再试试。” 玄岐同意了,他有直觉,如不能悟道,飞升还是会失败。 归一宗脚下的这间屋子玄岐不满意,因是杜九重建的,他带着百乐天去了镇上,稍作乔装,谁也不知道生死不明的剑道至尊正与他的半妖小炉鼎正在山脚下的小镇过日子。 玄岐除了练剑是一把好手,其余什么都不会。 “放糖,糖!”乐天边磕瓜子边在灶台旁指挥,“甜的那个,你懂不懂?真是笨死了。” 玄岐舀了一勺糖,又被乐天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顿,“太多啦!会腻死!” 没想到做菜比练剑难多了,玄岐深吸了一口气道:“还是下馆子吧。” “又下馆子?”乐天横眉冷眼,拿出小算盘噼里啪啦一顿算,玄岐因要掩饰身份,只将乾坤袖里一些寻常药品拿去卖了,法器却是不能,然而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在已经快入不敷出了,“没钱了。” 乐天表示我是你的炉鼎,你该照顾我,于是玄岐卷了道袍来下厨,但屡战屡败,毫无精进。 玄岐望着锅内一团焦黑,头一回感觉到了无力,“那……该如何?” 乐天:“挣钱吧。” 玄岐:“挣钱?” 乐天:“你会什么?” 玄岐:“精通剑法,道法只能算略通。” 乐天点点头,“行,去搬砖吧。” 玄岐:…… 一身肌肉不卖苦力卖什么?乐天替他找了个码头卸货的活计,坐在码头磕着瓜子看玄岐搬箱子,两米长的木箱他随手拎着就走,旁人眼里玄岐平平无奇只是块头极大,乐天眼里依旧是那个清俊的师尊,法袍飘飘,肩上扛箱,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 一起干活的伙计对玄岐道:“你那相好好狠的心,瞧他笑的。” 因乐天索吻时,被他瞧见,所以他知道玄岐与那面黄肌瘦的小个子是不同寻常的关系。 玄岐不明所以,“笑不好吗?” 伙计:……原来是个傻的。 玄岐力大无穷,别人干一天的活,他一盏茶的功夫就做完了,拿了一卷铜钱给乐天,乐天又是笑得前俯后仰,倒在玄岐肩上笑得快掉下去,玄岐扶住他,“为何笑?” “好笑就笑,开心就笑,不行吗?”乐天仰起头,冲他嘟嘴,玄岐也不管有没有人在看,俯身亲了亲他,“下馆子?” “下馆子!” 当天晚上乐天躺在床上越想越好笑,忍不住对玄岐道:“你堂堂天下第一剑修跑去码头搬箱子,哈哈。” 玄岐不知道好笑在哪里,伸手慢慢地抚摸乐天的耳朵。 乐天道:“师尊,你想不想重回归一宗?” “不想,”玄岐淡淡道,“归一宗容不下你。” 那日他受伤听得清清楚楚,归一宗容不下百乐天,而他离不开百乐天,在百乐天身边,他才觉得安静平和。 乐天窝在玄岐怀里,抱着他道:“那我不叫你师尊了,叫你玄岐。” 玄岐‘嗯’了一声,心道你不是早就叫过了吗? 翌日,玄岐醒时,乐天还在睡,快入冬了,雪蛇的内丹影响了他,令他极想睡觉,玄岐自己去了码头,他现在是码头的红人,人人都要与他这大力士打招呼。 昨日同他说话的伙计道:“今日你怎么一个人来?”他那相好每天都来看,比监工还来的勤快。 “他在睡。”玄岐道,拿了一碗水喝。 伙计道:“你跟他是搭伙过日子呢,打算过多久?” 玄岐放下碗,负手道:“没想好。” “男人之间不长久,”伙计拍了拍胸脯,“还是像我一样早点找个娘们,说不定大胖小子都抱上了。” “娘们?”玄岐疑惑道。 伙计点头,心道这傻大个连什么是娘们都不知道,叹了口气道,“你呀,等今日上完工,你等着,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玄岐果真等着了,快中午了,伙计说正好带他去下馆子,玄岐道:“我回去叫他。” “嘿,这事不能叫他。”伙计神秘兮兮地说道,“不一样的馆子。” 乐天醒来不见玄岐,去了码头也没找着人,问系统:“人跑哪去了?又去飞升了?” 系统:“……去逛青楼了……” 乐天:……玄狗找死! 玄岐莫名其妙地被拉入镇上的百香楼,一进去便皱了眉,好浓好杂乱的味道,里头还有许多修士,伙计道:“这地方可贵,要不是带你来见识,我都舍不得,看你傻得可怜呢。” 玄岐淡淡瞥了他一眼,有女子从楼上翩跹而下直冲二人飞来,玄岐微微一躲,那女子扑了个空,却依偎在伙计肩上,娇笑道:“二位好脸生,可有喜欢的姑娘?” 玄岐还没说话,门口传来一声大喝,“干什么呢?!” 玄岐循声望去,见是百乐天,面上紧绷的神情微微舒展,乐天冲上去勾住玄岐的脖子就给他头上来了一拳,咬牙切齿道:“长本事了啊,还出来逛青楼,有钱不知道给我买肉吃?!” 玄岐挨了一下,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乐天一路拖了出去,伙计看着玄岐那么大块头却被瘦小的乐天提了就走,一时惊得目瞪口呆,这……是河东狮啊! 玄岐因觉得百乐天似乎格外生气,遂按兵不动,由他勾着脖子回了家,一进屋乐天便化出利爪,给玄岐背上肩上都来了好几下,玄岐满脸平静,“为何?” “为何?”乐天又给他当胸来了几下,怒气冲冲道,“玄岐,我警告你,要不是……”怕这个世界坍塌,“因为一些原因,我才懒得管你,你还敢找姑娘,你找一个,我找两个,我等会就出去找人双修。” “不可!”玄岐断然道,面色勃然大变,眼珠子都红了。 乐天看他还会生气,心里稍微舒服了点,教他道:“我跟别人双修,你不高兴,这叫吃醋,懂了吗?” 玄岐似懂非懂,“那你方才也是吃醋?” “我不是吃醋,”乐天一本正经道,“我是心疼钱。” “官人,你想要姑娘,姑娘这里就有,”乐天倒向玄岐胸膛,摸了摸他身上的血痕,抬起眼柔媚道,“肥水不流外人田,钱给我吧。” 玄岐滚了滚喉结,抱起乐天入了内,今天他学会了一个道理,他不想乐天与别人双修,那种不悦叫吃醋。 翌日,乐天上码头哈欠连天地督工,昨天带玄岐去百香楼的伙计吓得瑟瑟发抖,“你那相好的好凶。” 玄岐扛起箱子,很不理解,长耳朵会双修的乐天怎么能算得上凶?于是道:“尚算乖巧。” 伙计:……口味真重啊。 乐天冬眠了,醒的时间少,睡的时间长,一醒就要吃东西,玄岐也很少出门,乐天醒了就喂他,乐天吃饱了就窝在玄岐怀里睡觉,外头风雪不止,玄岐摸着乐天低垂的耳朵,心中一片祥和。 “师兄,你过了几月凡人的日子,如今真像个凡人啦。” 玄岐脸色未变,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玄多悠哉悠哉地飞入院内,大雪卷起了他的法袍,他微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归一宗被外人给占了,师兄你不恼吗?” “穆楚玉本就是我的徒弟。”玄岐淡淡道。 玄多却气得要命,“她算什么东西!早就叛出我门,另投法修,有什么资格领导归一宗?!” 玄岐这才真觉得好笑,“你不也是法修?” 玄多跳脚,“但我是玄字辈!” 玄岐懒得理他,“你若有本事便自己抢回来,没本事就安生滚吧。” 玄多倒是冷静下来,邪笑道:“我没本事不要紧,师兄有本事就好了。” 玄岐摸了摸沉睡中的乐天短耳,垂眸不言。 “师兄,你很宝贝那个炉鼎啊,”玄多笑嘻嘻道,“别忘了他体内还有我一道符咒呢。” 玄岐转过脸,神色冷峻,严酷的眼神如利剑般射向玄多。 玄多丝毫不慌,依旧满面笑容,“只要我想,这小炉鼎会死无全尸。” 玄岐冷冷道:“只要我想,你会被挫骨扬灰。” 玄多不在意道:“没关系,归一宗能回到玄字辈人手里,我死也瞑目。”他为了争与穆楚玉的一口气,当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玄岐抱起百乐天,将他放在榻上,忽然出手如电眨眼就到了玄多面前,一手掐住了玄多的脖子,玄多猝不及防地被他掐在手中,两手拼命去拍,艰难道:“残、残害同门,其罪可……”诛。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玄多的脖子已经断了,玄岐召唤出芒,红光大闪,玄多果真被挫骨扬灰了,玄岐冷冷地看着地上一滩灰黑的痕迹,方才玄多说要百乐天死无全尸时,他心中的怒火达到了顶点,什么同门之义,他玄岐从不将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 除了修炼飞升……除了…… “玄岐……”里头乐天似乎醒了,迷迷糊糊道,“好冷,快回来抱我。” 玄岐应了一声,收回了芒,回去抱他。 春暖花开时,乐天终于恢复了精神,头一件事就是跟玄岐在榻上滚来滚去的双修,“爽!” 乐天双眼都亮了,对侧躺着的美男子玄岐道:“再来一次!” 于是滚了一次又一次,乐天爽透了,歪在玄岐怀里娇声娇气道:“亲亲。” 玄岐低头亲了亲乐天鲜艳欲滴的红唇,心中默默道:“我爱你。”念完之后,他才随之一怔,他方才心思并未曾在修炼上,全然眼里只有百乐天雪白的皮肤,明亮的眼睛,怎么还会念了这口诀呢? 滚完床单以后,乐天表示他要下馆子大吃一顿,玄岐攒了一个冬天的工钱,带着乐天去了他们第一次去的馆子。 当时玄岐还是归一宗的魁首,出手大方财大气粗,现在两人生活质量骤减,乐天点菜也变抠了,点完之后问玄岐,“你想吃什么?” 玄岐几乎还是辟谷,一贯都由乐天一个人去吃,这次却道:“甜的那道。” 乐天眯眼笑了下,“你说玉米羹。” 店里人很多,这次却不能像上回一样,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玄岐吃了一口便拧了眉,“味道变了,不甜了。” 乐天舀了一勺,“不会啊,挺甜的。” 玄岐放了筷,“你吃吧。”抱手看着乐天大快朵颐,乐天吃得七分饱,见玄岐一直安静乖巧,向他招了招手,玄岐眼睛微亮,起身坐到乐天身边,乐天含了一勺,快速地喂给玄岐。 因为太快,险些落了几丝,乐天用手指勾了唇边落下几滴,凑到玄岐唇边,玄岐也一样吃了。 “这下是不是甜了?”乐天坏笑道。 玄岐品了品,点头,“是甜。” 乐天脸上笑容淡了,伸手抓住玄岐的手,“其实……有些事我是逗你的。” 玄岐静静听着,“何事?” “双修吧,步骤只要,嗯……就是你捅我……亲啊抱啊牵手啊,都是我哄你的。”乐天不好意思道。 玄岐与他过日子之后,从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尊掉到了地面,越来越像个人了,乐天逗玄狗还是挺开心,逗玄岐感觉还是有点亏心,毕竟玄岐也挺惨的,大家都是被联盟搞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玄岐听完以后,依旧满脸平静,“我知道了。” 回去以后照滚不误,还是亲来亲去,抱来抱去,乐天完事以后趴在玄岐身上道,“你不生气?” “与你双修,与你亲亲,与你牵手,与你抱抱,都是一样的。”玄岐老实道,他能感受到内心剑意的平和与强大。 乐天心道,等穆楚玉飞升的时候,你也能飞升,到时候你就不会再觉得难受了。 如此过了三年,玄岐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入夜便与乐天双修,晨起便出去做事,乐天有时跟着他,有时不跟着他,跟着他的时候,玄岐结束工作之后,会给他买一包花生或是栗子或是瓜子酥糖,乐天懒得走,玄岐就背着他,乐天吃一路吐一路,心情好了就喂玄岐一颗。 玄岐这辈子都没有生活得这样平静,从前只觉日日都很紧迫,修炼飞升这四个字刻在他的心里令他时时都不能松懈,如今却是越来越淡薄。 回了家,乐天下了玄岐的背跑去洗手,手上全沾了栗子壳的糖浆黏黏糊糊的。 系统:“穆楚玉与闻昭阳互白心迹了。” 乐天微一愣住,随后继续洗手,“哦。” 系统:“你的颜值与法力两项属性远超闻昭阳。” 乐天懵了,“我没听错吧,颜值我懂,法力?” 系统:“双修不是没用的,法力全汇聚在你的体内,只是地方不在丹田,在你的璇玑,那颗内丹也是好东西。” 乐天:“那我散功吧。” 系统:“可以。” 乐天洗了手,去厨房,玄岐正在做饭,学了三年总算有模有样,腊肉炒得芳香四溢,看着充满烟火气的玄岐,乐天靠在门口道:“师尊。” 玄岐愣住,百乐天许久未曾叫过他师尊了。 “我想传功给你。”乐天平静道。 玄岐:“传功?” 乐天点点头,“我今日发现我与常人不同,法力并不汇聚在丹田,而在璇玑。” 璇玑在人胸前,玄岐倒真为探过,一探下去才发觉真如百乐天所说,蕴含着极为强悍的法力。 原来纯净炉鼎的威力并非空穴来风。 玄岐收回手,继续炒肉,“等会儿我教你炼化这些法力,你化形便能完全,清辉也会生长。” “不必了,师尊不是想飞升吗?我传功给你吧。”乐天道。 玄岐再一次愣住。 乐天继续道:“就这么定了。”穆楚玉达成感情线之后,很快就会飞升,闻昭阳算运气好,能与女主在一起,他也能与女主一起飞升,等他们飞升之后,这个世界就将不再有禁忌,玄岐也能飞升了。 晚上,乐天依旧胃口非常地好,玄岐现在也经常陪乐天吃饭,他却是食不知味,因他内心忽然觉着飞升似乎也并不那么重要了,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也不知道。 玄岐的失魂落魄在乐天热情的邀请中消散,两人云雨之后,玄岐道:“我若飞升,一定会马上来接你,你要等我。” 乐天心道你接不到,嘴上乖觉道:“好啊。” 传功并不难,乐天将法力传给玄岐之后,容颜也迅速变为原先的平凡模样,系统告知任务完成,七日脱离。 玄岐一下受到法力反馈,芒几乎壮大了一倍,乐天的清辉也随着他的法力回到了玄岐体内,与芒化为了一体。 怪不得说纯净炉鼎能重塑本命法宝。 乐天:“哎,儿子判给他爸,不知道他爸会不会对他好。” 系统:“……” 乐天歪着脸看神光满面的玄岐,“师尊,我现在难看吗?” 玄岐看了他一眼,伸手搂住他,亲了一下他的脸,“修真者不以容貌为重。” 乐天眨了眨眼睛,“可我也没有法力。” 玄岐语塞了一会儿,“你是我的炉鼎。” 乐天问系统:“我是不是不能跟他打分手炮啊,我怕再变好看。” 系统:“……任务完成以后,不会再反复。” 乐天眼睛亮了,“妈妈我爱你!”迫不及待地抱住玄岐,“玄岐,咱们双修吧!” 修完之后,乐天看着丹田里又多出来的一柄红剑,美滋滋道:“二胎,嘿嘿嘿。” 系统:……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两人过了七日很平常的日子,到了第七日傍晚,玄岐背着百乐天回家,乐天有一搭没一搭地剥花生,花生壳掉了玄岐满背,他悠哉悠哉地对玄岐道:“师尊,这几日攒的法力也给你吧,咱们找个地方看看能不能飞升。” 玄岐沉默了一会儿,道:“好。” 归一宗最近出了件大喜事,穆楚玉与闻昭阳双双飞升,成了修真界的一段佳话,玄岐悄无声息地带着乐天回了他曾经的山头,发觉此处并无变化,似乎保护得很好。 大约是闻昭阳吧。 玄岐放下已经快睡着的乐天,乐天迷迷糊糊道:“回来啦?” “嗯,回来了。”玄岐低声道。 将体内所有的功力都传给玄岐之后,乐天被玄岐抱回屋内,还是与几年前一样,看着玄岐渡劫。 系统:“你对玄岐不错。”它还以为剩下的一点时间乐天会拿来打分手炮。 乐天静静道:“我想看着他成功。” 归一宗的人喜事还没庆祝完,便见从前熟悉的玄岐山头传来阵阵紫雷,“谁在渡劫?!” 众人又是纷纷御剑前往,见是玄岐,全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几年前见过玄岐渡劫的人发觉这次的雷似乎威力要小得多,打下来连芒的红光都未打散,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一道接一道,马上只剩下最后一道,玄岐面上神光大盛,眉心的红剑愈发鲜艳,整个人慢慢漂浮了起来。 所有的弟子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撼,这飞升的场面似乎比穆楚玉与闻昭阳还要盛大神异,众人不禁为玄岐的风采所折,自发地单膝跪地,“恭喜师尊飞升成仙。” 乐天脸上也慢慢浮现出了一个笑容,真好,终于有人也可以做到他做不到的事。 随着最后一道雷下来,漂浮在空中的玄岐忽然睁开了眼,握起鲜红的芒,朝天一道漫天的红色剑光,竟是将最后一道雷打算了,顿时异向停歇,原本散发出彩光的白云渐渐恢复了常态,众人目瞪口呆,不知是怎么回事。 乐天怔怔地望着玄岐一步步向他走来,玄岐冲他微微笑了笑,“我不飞升了。” 当最后一道雷袭来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百乐天不耐的脸庞,‘如果有一天,你愿意为一个人放弃飞升,那么你就是很爱他了。’ “我明白了。”玄岐上前一步,对着乐天张开手臂。 乐天轻叹了口气,转而也笑了,“玄狗,你可真是个傻子。” 玄岐愣住,他不是头一回听乐天说他傻,只是玄狗他还真的第一次听,乐天也伸出了双臂,落入他的怀里,贴在玄岐温暖的胸膛道,“你明白个屁,别明白,找机会飞升,懂吗?” “我不飞升了,”玄岐轻声道,慢慢抚摸着乐天的长发,“我带你下馆子。” 乐天噗嗤笑了出声,“好吧,你做饭确实难吃,咱们……”心脏骤疼,乐天艰难地说完了最后三个字——“下馆子……” 第137章 公主万福1 乐天面无表情道:“我以为太监已经是极限了。” 系统:“那下次还当太监?” “滚哪!” 桌上琳琅玉饰被水色长袖扫落,殿内宫女吓得跪了一地,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乐天崩溃:“啊啊啊啊!我不要当公主啊!” 系统内心很平静, 甚至有点想笑,乐天的痛苦就是它的快乐。 “都下去。”乐天冷冷道, 发觉自己的声音清朗之中略带沙哑,声线悠长, 带着一股天生的冷淡与高傲,总之就是不男不女! 宫女们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乐天立刻掀裙子掏了出来, 发现自己虽然不大但还有, 终于松了口气,“呼, 吓死我了,有就好。” 系统:“你不仅有这个,还有胸呢。” 乐天:…… 乐天原地起跳,兔子一样地跑进内殿,把自己扒了个精光,紧张地仔细摸了一遍,“没、没有啊,挺正常的。” 系统无辜:“正常人不都有胸吗?很奇怪吗?” 乐天:……你妈妈没了。 乐天来回受到几次惊吓, 终于能平静地照一下镜子,镜子里的这具身体是一具身量不高的清瘦男子身体, 肤若凝脂,白皙无暇,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 再看脸…… “我怎么化这么浓的妆?”绿眼影就算了,搭配死亡芭比粉口红,乐天快窒息了。 系统:“你是男的嘛,不想太引人注目。” 乐天:“这还不够引人注目?”血盆大口吓死人,出门不得所有人都回头看他? 殿内就有盆水,古代的妆就是好卸,洗完一盆水都黑了,乐天一照镜子,发觉自己长得挺好看的,而且是雌雄莫辩的好看,天生的柳叶细眉,杏仁眼菱形嘴,上唇薄下唇微嘟,求吻的模样。 乐天:“……挺娘的。” 系统:“确实。” 乐天低落,“这么娘,不化妆也挺像女的啊。” 系统:“就是因为太像女的才要化妆。” 乐天:“为什么?” 系统:“怕被人看上。” 乐天:“……嗯……我好像不太怕呢嘿嘿嘿。” 系统:…… 这个世界的赵乐天是长公主,在赵乐天出生之前,皇子一个接一个地夭折,他娘苏妃怕保不住儿子,生下赵乐天之后买通一干人等,谎称生了个公主。 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去掩饰,赵乐天磕磕绊绊有惊无险地长到了二十岁,成了个实在必须要嫁出去的老姑娘,如今在位的小皇帝是赵乐天的五弟赵琰,年方十五,大手一挥,给他赐了婚,驸马定了当科状元闵长安。 乐天:“那个闵长安是?” 系统:“女主。” 乐天懂了,这是一个女装大佬和男装大佬阴差阳错的爱情故事。 系统:“你是求而不得的绿帽男配,别想太多了。” 乐天:“……”比工具人总强那么亿点点。 赵乐天好好一个男的成天绫罗长裙浓妆艳抹,所以平常脾气都很糟糕,被赐了婚以后脾气更是火爆,每天都在殿内摔摔打打。 乐天:我不仅要摔摔打打,我还要骂骂咧咧。 乐天重新穿上衣服,轻罗曼纱仙气飘飘,配上他那张雌雄莫辩的脸,绝对的大美人级别,乐天盯着镜子照了一会儿,“我这么好看,万一有人看上我,那他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系统:“也有可能没人看上你。” 乐天:“哎呀,讨厌,都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说这种话呢。” 系统:“……”这是它最后的倔强,它不会放弃的! 乐天坐到妆台,重新给自己画上了大浓妆,比赵乐天稍好一些,没有红配绿,从眼影到腮红再到口脂,全上的红色,“一个色系才好看嘛。” 系统:“像猴子屁股。” 乐天扇了扇大长睫毛,“讨厌,不要这样说人家。” 系统:“……”为什么突然就娘起来了! 赵琰下了朝,便来关雎宫劝他的长姐出嫁,刚下御辇,便见殿外跪了一地的宫女,“怎么了?” 宫女们一齐行了礼,瑟瑟发抖道:“公主生气了。” 赵琰不以为意,他这个长姐脾气火爆,他早就习惯了,“长姐,朕来看你了。” “啪!”赵琰脚下又是一个镯子被砸得粉碎,赵琰往后一跳,摇了摇头,无奈道,“长姐,你到底气什么呀。” 乐天抄起桌上的玉饰一个接一个地往地上砸,烧钱他最喜欢了,边砸边道:“我不嫁!” 赵琰跳来跳去地躲,“你都没见过闵长安,怎么就不嫁,朕告诉你,闵长安相当之俊美,你一定会喜欢的。” 乐天:放屁,她是女的,我不喜欢。 赵琰见赵乐天满面绯红,不由自主道:“长姐,你今日怎么将脸画得猴子屁股一般?” “皇帝……”乐天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次?” 赵琰自小与赵乐天感情十分要好,遂温和道:“别气了,你见了,若真不满意,大不了朕让他滚蛋嘛。” 乐天瞪起一双杏眼,“我的婚事你怎可如此草率?!” 赵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首辅大人说挺般配的,朕一想仿佛也是,就应下了。” 乐天问系统:“首辅又是个什么角色?” 系统不情不愿道:“男主。” 乐天:……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琰见赵乐天脸色虽然难看,但好歹是不摔东西了,慢慢靠近去拉赵乐天的袖子,“去看看,看看嘛。” “去哪里看?”乐天冷冷道,杏眼微瞪,若不是脸上妆容可怖,必定娇嗔可人。 赵琰也想让赵乐天不要化这么浓的妆,但谁与赵乐天提,赵乐天便跟谁急,所以也只好顺着他,“今日御林赏花,才俊云集,你等会瞧,瞧闵长安若不顺眼,咱们换一个也成。” 乐天心道女主对象的马甲不能掉,就算再看不顺眼,也得顺眼了。 御林苑内,本届状元榜眼探花与贵公子们都正互相交谈,等待皇帝驾到,大家都在调侃闵长安这个新晋状元,他才华横溢生得俊秀,如今又被皇帝牵线给了长公主,正是京中炽手可热的红人。 闵长安被他们你一眼我一语地调笑,脸一阵红一阵白,长公主身份尊贵,能当上驸马当然平步青云,可她是个女子……闵长安手心出了汗,又紧张地抹去。 “皇上驾到。”“长公主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闵长安正在上首,忙也跟着行礼。 赵琰拉着不情不愿的赵乐天,甚至自己不坐,先对赵乐天道:“长姐,你坐。” 乐天翻了个白眼,坐下之后,先踢了一脚面前的软凳,“拿走。”身旁的宫女连忙去搬。 赵琰跟着坐下,才道:“众卿平身。” 众人一起站了起来行礼后落座,赵琰指了指左侧最前面的位置,轻声道:“那便是闵长安。” 乐天懒懒道:“低着头怎么看得清。” “闵长安,抬起头来。”赵琰肃声道。 闵长安咬了咬唇,不怎么情愿地半抬起了头。 乐天撑着下巴打量了一番闵长安,得出了一个结论——比他长得像男人多了! 眉飞入鬓鼻梁高挺,肤色微黑,坐着看上去身量也不矮,怪不得没人怀疑她是个女人,活脱脱一个俊美少年。 乐天:“男主如果真喜欢上女主,确定男主不是搞基吗?” 系统:“……”不是! “看完了,没意思,”乐天径直起身要走,赵琰忙拉住他,“皇姐不满意?” 闵长安在下头听得脸都要青了,她一个女人被另一个女人挑三拣四的,实在丢人。 乐天不咸不淡道:“凑合吧,就那样。” 赵琰知道以赵乐天的脾气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同意了,大喜道:“好好好,”转过脸对闵长安道:“闵爱卿,你很好啊。” 闵长安垂眸,“多谢皇上赞赏。” 乐天甩了手,“我走了。” 赵琰也不拦,“皇姐慢走。” 宫婢们鱼贯而出,紧跟了上去,走了一段乐天便道:“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走走。” 宫婢们应下了,这也是赵乐天常干的事,他很厌恶宫婢们跟着他。 乐天提着裙子,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入密密的桃林之中,确定四周无人后,才猛踹起了桃树,“干!” 系统:“……”突然发什么疯? 乐天纠结道:“照这情况,男主要是喜欢女主,他就是搞基,他要是我喜欢我,他就是直男,那他到底该喜欢谁?” 系统:“他就不能在知道女主是女人的前提下喜欢上她吗?” 他能,但是赵乐天不能暴露男人的身份,虽然赵琰看着对他很好,但那因为他是赵琰唯一的姐姐,是女的,没有威胁,所以赵琰才对他那么好,万一爆出他是个男的,欺君之罪先来一顶大帽子。 乐天悲痛欲绝,狂摇面前的桃树,“啊啊啊为什么!” “何以对着桃树撒气?”身后传来男子优雅之声,乐天猛地回头,一下被来人给闪到了,那人身穿大红盘龙莽服,通身的清贵气派,眉目英气俊朗,面上似笑非笑,负手望着赵乐天,悠长道:“长公主。” 首辅张严之。 乐天:“他……好帅……” 系统:“每个男主的标配就是帅。” 乐天:“比女主还帅!” 系统:……这形容好像哪里不对。 见赵乐天盯着他不说话,张严之微笑道:“多年不见,公主不识严之了?” 乐天:“我认识你?” 张严之温声道:“我们曾一起读过书的。” 多年前,张严之曾入宫伴读,赵乐天虽是公主,也要一同读书,所以算认识了。 乐天心道原来咱俩还是匆匆那年,不知道那个时候赵乐天喜不喜欢往脸上抹那么多东西,他淡淡道:“哦,我听说闵长安是你牵的线?” 张严之道:“公主可还满意?” “多管闲事。”乐天瞪了他一眼,面上粉因抹得太多簌簌掉落。 张严之折了一支桃花,轻嗅了嗅,人面桃花俊美绝伦,乐天眼都快看直了,张严之伸手递上花枝,“旧情难忘,桃花表心。” 乐天心头砰砰直跳,“卧槽,这个人他在撩我?!我这么恐怖的妆,他还撩我?!” 系统:……出问题了。 乐天很想马上接过来,但还是依照人设狠心将张严之手上的花打了下去,“我已有驸马了,少不自量力。” 张严之面上笑容更甚,垂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桃林内,低沉磁性,听得乐天耳朵都要红了。 “看来长公主果然是全然忘记严之了。”张严之收起了笑容,微一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赵乐天,“公主穿红色甚好,妆容也甚美。” 乐天看着张严之离开的背影,对系统疑惑道:“他是不是审美有问题啊?” 系统刚刚抽空去拉了一下时间线,发现了一个事实,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乐天,想想还是算了,张严之见过赵乐天站着尿尿这种事应该不重要吧? 系统:“不知道啊,他可能有问题,你离他远点。” 第138章 公主万福2 张严之的童年生活可用顺风顺水来形容,他出身名门世家, 自小崭露文才, 三岁能成诵五岁能作诗,相貌灵秀俊俏, 是京中远近闻名的神童,但他童年的辉煌在七岁进宫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个阴影就是赵乐天。 当年才五岁的赵乐天生得玉雪玲珑, 标致非常,活脱脱一个小美人, 因御书房读书的就他一个公主, 所以成了众星捧月的角色,而他又偏偏极讨厌别人都当他是女孩让着他, 所以对御书房里的世子贵公子全都不假辞色,且非常忌讳旁人夸他生得美。 张严之来了御书房后,因为生得最好,与赵乐天一起被太傅夸了一句‘金童玉女’,从此之后赵乐天就恨上张严之了。 公主说讨厌张严之,那其余人对张严之自然群起而攻之,张严之起初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因为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向赵乐天献殷勤才引起了赵乐天的不满, 特意摘了一捧桃花去赔罪,结果被暴怒的赵乐天直接打了出来。 张严之顾忌他是女孩, 全然没有还手,挨了一顿暴打,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甘心地回头去问,正撞见那个仙女一样的公主豪迈地撩开长裙,站在花园内就尿。 张严之:…… 原来如此。 没过多久,张严之就主动离开了御书房,知晓了皇家辛密,还是躲着些好,七岁的张严之就有了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天生当官的料。 一别十五年,张严之几乎将赵乐天忘了,科考时来了个闵长安,他一眼便看出了女扮男装闵长安,但却未曾点破。 皇帝提起长公主婚事时,张严之的回忆立刻被激活,哦,那个站着尿尿的公主,于是他便顺势将两人凑成了一对。 这个组合一定很有趣,张严之微微一笑,分花拂柳而去。 乐天完全不知道张严之早就知道他是个男的,捡起地上的桃花,忧愁道:“咋办啊,连妆容都挡不住我致命的魅力。” 系统:“致命是挺致命的,魅力就算了。” 乐天:“你看不出来吗?他对我有意思。” 系统:“……或许是你误会了。” 乐天摇了摇手里的桃花,“送花给我哎。” 系统:“……”算了。 乐天美滋滋地拿着桃花,一片一片去摘,“他对我有意思,他对我很有意思,他对我有意思……” 系统:“……”反正有意思就完事了。 赵乐天这个长公主除了自身不是个女人之外简直堪称当得舒服,皇帝年幼后宫无主,他是整个后宫最尊贵的‘女子’,皇帝爱重他,就算他骄奢性烈,也依旧受宠地位尊崇。 珠宝华服流水一般地涌入关雎宫,乐天无语地看着面前的宝盘,有一说一衣服首饰都挺漂亮的,男人看了都心动系列。 “放下。”乐天懒懒道。 宫婢们忙不迭地将宝盘一一放下,只要公主不全扔出去,今日就算公主心情不错了。 等宫婢们全退下了,乐天乐颠颠地扑上去,“哇塞,这个珠子像鱼丸那么大!” 系统:…… 乐天抱着一堆珠宝首饰美滋滋地对着镜子来回插了满头的珠翠,系统看着镜子里鲜红的猴子屁股顶了七八个簪子看吐了。 “这就是金钱的重量。”乐天的脖子都快被压弯了,艰难道。 看来已经适应的很好了……系统发现乐天真是无论什么身份都能消化得很好,就算一开始再不喜欢,马上也能从中找到快乐,比如现在——“哦吼吼吼,我真有钱哎。” 系统:…… 试完了首饰,乐天大摇大摆地叫了御膳房的点心,把人赶出去,撩开裙子翘着二郎腿,边吃边掉一身的渣,“舒服舒服。” 系统:……它好难受。 乐天唯一感觉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性生活。 “张严之好他妈帅啊……”乐天回忆起张严之花下微笑的面容简直都要流口水,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跟他搞上床了。 系统:“你是女的,麻烦矜持一点。” 乐天:“……”好烦哦。 当没几天逍遥的公主日子,任务就来了,本朝四月初八有春耕礼,皇帝要带着皇后去民间下田春耕,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赵琰还小,没皇后,赵乐天便充当了这一角色。 春耕礼是大事,届时会有众多朝臣亲王一同参与,百姓也可在禁卫的包围圈外远远围观。 乐天:“这么大的场面,我却只能化大浓妆。”镜子里又是一片大红大紫,几乎看不清五官的妆容。 系统:“你都化这么多年了,大家看习惯了。” 乐天:“还有百姓呢。” 系统:“……” 乐天:“嘤,好丢人哦。”他有偶像包袱。 乐天悲伤的心情在下轿时看到张严之那一刻顿时云开雾散!首辅大人穿着淡青长袍便服,长袍纹了银丝竹叶,端的是飘逸出尘俊朗过人,乐天看着心里流了三百米的口水。 “皇姐,难得出来一次可还有趣?”赵琰也穿了寻常百姓便服,与赵乐天一样都是朱红色,赵家人都生得白净,他穿朱红像个富贵公子,赵乐天穿一身朱红搭配血红大口,头上还戴着他前几日赐给他的八宝蝴蝶钗,活像个花痴。 乐天艰难地把眼神从谈笑风生的张严之身上拔走,冷哼道,“有什么好玩的。”严之看我,我今天的妆容你喜欢吗? 张严之耳听六路眼光八方,早注意到赵乐天一直有意无意地在看他,他只作不知,依旧与同僚谈论今年的雨势。 春耕礼开始,赵琰带头脱了靴履,踩进了稻田,天真浪漫道:“皇姐,快下来,里头软绵绵的,可有趣了。” 乐天:……尼玛的,搞了半天噱头,又是焚香又是祭典,原来就是要插秧。 本朝民风开放,女子地位不低,露出部分躯体也不要紧,男女大防也不严,赵乐天本身穿的衣裙便是露出大片精致的锁骨。 乐天也跟着脱了绣鞋,赵乐天身高不高,脚也不大,因为在外头,他也没有像在宫里一样把裙子直接提到胸口,而是将裙摆在膝盖处打了个结翘着兰花指小心翼翼地踩入田内。 两位领头的下去了,其他官员也纷纷下田。 乐天一下去就发现糟了,双脚陷在里头完全拔不出来了。 “操。”乐天小声骂了一句,又不能真用力去拔腿,毕竟他还是个女的。 其他贵族女子也下了田,她们也是此起彼伏地惊叫,互相笑闹着,也并不真的是以农活为乐,全作踏青游玩。 乐天一个人就他妈很尴尬。 赵琰难得出来玩,化身插秧小能手,嗖嗖嗖跑得飞快,眨眼就离开乐天快几米远。 赵乐天是公主,又刚订了婚,男男女女都不敢靠近。 乐天深吸了一口气,猛提了一下腿,纹丝不动。 “公主怎么了?” 乐天一回头,又看见了似笑非笑的张严之,这人嘴唇两边上翘,天生一张笑脸,背着日光仿若天神下凡,乐天心里被帅得晕了一下,面上仍是冷淡高傲,“没什么。” 从赵乐天一下田,张严之就开始留意了,见他行动笨拙,面色难看,偏要装作淑女模样,内里早就笑得肚子疼了,张严之温声道:“可否需要严之帮忙?” 乐天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将目光投在此处,低声对张严之道:“我脚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张严之在心里已大笑出声,面上仍温文尔雅道:“公主抓住我的手。” 乐天心道:进展好快啊,第一次送花,第二次牵手,这男主真上道嘿嘿嘿。 乐天满脸不情不愿地将手伸出,张严之拉住他的手,弯腰低声道:“我数一二三,咱们一同使劲。” “嗯。”乐天低声道。 “一” “二” “三” 话音落下,乐天只觉手上传来一股难以想象的大劲,再叫上他自己猛地一拔脚,直接‘噗通’倒在了身后的稻田里。 张严之在他倒地的一瞬已放开了手,稳稳当当地站在稻田里眉目含笑,“公主怎么摔倒了?” 乐天躺在淤泥里,看着张严之满脸的笑意,终于发现了问题,“系统……这人是不是在故意耍我?!” 系统:“……咳咳,不知道啊。”哈哈哈哈! 这里的动静已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其实方才张严之与赵乐天说话时,便有人想瞧了,只是张严之积威已久,不是什么人都敢看首辅大人的热闹。 “张严之!你为什么不拉住我!”乐天气急败坏道。 张严之仍是要笑不笑的模样,“严之一介书生,不堪重负,请公主见谅。” 不堪重负……乐天现在已经肯定确定这是个坏逼了!太过分了!他这几天顶多也就吃胖了三斤! 见乐天躺在淤泥里,乌发全沾上了泥点狼狈不堪,眼珠瞪圆的模样,张严之终于收敛了笑意,伸手道:“公主,我拉你起身。” 乐天瞪了他一眼,“不用你,来……” 张严之已自己弯腰伸手拉住赵乐天的胳膊,微一使劲就将他整个人拉了起来,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乐天:……说好的文弱书生? 乐天怒气冲冲地推了一把张严之,在张严之青色长衫的胸口印上了一个大巴掌泥印,借着怒气,猛地一拔脚,脚上的长袜掉了下来,他也不管,一脚深一脚浅费力地走了上去。 张严之看着他沾满淤泥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笑弯了唇,长公主真是有趣。 乐天甩了众人,悲伤地来到小河边洗脚洗手,远处禁卫林立,倒是没有百姓,“我还以为碰上个有眼光的男主了,没想到是个坏胚子。”逗老子玩呢。 乐天对着河面,发现自己脸上也全是泥点,埋怨都:“人家的妆都花了!” 系统:……花了就花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乐天气咻咻地坐在河边,将沾满泥点子的脚伸了下去,质问道:“那个张严之是不是跟赵乐天有仇啊?我现在想想,感觉他夸我妆好看的时候就不是真心的,有点阴阳怪气。” 系统:……什么人会真心夸你的妆好看啊? 系统:“你不是说他对你有意思吗?” 乐天:……滚哪! “公主。” 乐天回头,见到张严之的笑脸顿时板了脸,“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张严之低头瞄了一眼乐天靠在河岸雪白的小腿,轻声道:“公主生气了?” 乐天翻了个白眼,继续洗脚。 张严之一撩长袍,竟也坐了下来,他淡笑望着赵乐天,轻声道:“春日河水尚且寒凉,公主当心体寒,影响日后生育。” 乐天:……你说你妈呢…… 乐天:“我咋越看这个坏逼越觉得不对劲呢,讲话怪里怪气的。” 系统:“大概是因为他知道你是个男的吧。” 乐天:!!!! 系统:“吱。” 乐天嘴角一抽,瞥眼看向张严之,原来是一直在看老子笑话是吧?冷笑道:“我若因今日生育有碍,我就不嫁给驸马了,嫁给你吧,首辅大人。” 张严之脸上笑容淡了一瞬,又是笑意更浓,“好啊。” 两人在河岸相对坐着,春日正好,各怀鬼胎。 第139章 公主万福3 其实赵乐天很讨厌张严之,从第一面见到张严之就讨厌, 没有太傅那句‘金童玉女’也是一样。 因为张严之活成了他最想成为的样子。 七岁的张严之便已隐有君子之风, 身材高挑眉目俊朗,无论做什么都举重若轻, 一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从了御书房里的小偶像。 同样是众星捧月, 赵乐天想要的是张严之这种待遇,而不是因为他是公主, 旁人全让着他, 所以赵乐天才故意召集众人带头欺负排挤张严之,说白了赵乐天就是对张严之羡慕嫉妒恨。 系统交待了这段往事, 乐天终于知道张严之为什么对他那么阴阳怪气了,赵乐天真是个公主倒还好,张严之八成不会计较小时候的事,偏赵乐天是个男扮女装,张严之还不憋着劲使坏。 但很不幸,他遇到的是乐天,不是赵乐天。 乐天忽然抬起脚,直接往张严之大腿上一放, “给本宫擦脚!” 张严之愣住,赵乐天的大花脸斑斑驳驳, 瞧不出神情,只一双眼睛高傲又灿烂,下巴微抬, “怎么?首辅大人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要对我负责,现在又不成了?” 张严之笑意不减,眼眸微闪,“公主既然有令,严之恭敬不如从命。” 赵乐天虽然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生得却偏瘦弱,也是幼时苏妃有意用了些药物,压制了他的男相。 一双脚丝毫不像男人,肌肤雪白,脚趾圆润玲珑,因泡了冷水,脚背泛起淡淡的粉红,骨肉匀停堪堪一握,张严之若不是知道赵乐天的确是个男的,必会认为这是女子的脚。 “公主的脚生得很美,严之曾闻美人足弓若春梨,”张严之撩起长袍替乐天擦脚,眼神凝望着乐天,语意调笑,“公主的脚可堪此佳名。” 张严之横一句美竖一句佳,就是知道赵乐天是个男的讨厌别人说他美,故意与他抬杠。 乐天果然也‘生气’了,飞起一脚直接踹上张严之的俊脸,张严之躲闪不及,被脚趾滑过面颊,淡香扫过,张严之满面狼狈,笑脸不在,“你!” “胆敢调戏本宫,信不信我再给你两脚?”乐天心里笑开了花,舌尖往上颚顶了顶,心道跟爷耍流氓,你还嫩呢。 张严之这么个清贵人,被乐天用脚打脸,脸都差点青了,又不能当场发作,站在原地好不容易才重新挂了一丝笑,“公主与我开玩笑呢。” “不然呢?给我找双鞋来。”乐天双脚在张严之面前‘嗖嗖’比了两下剪刀腿,反正张严之看样子也不想拆穿他的身份,那他还怕个球啊,之前吃亏是以为你对哥有意思,现在不搞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一辈子的噩梦。 小时候你斗不过赵乐天,长大了你也斗不过乐天。 乐天美美地翘了脚。 系统:……后悔告诉他真相了。 张严之浑身全是水渍泥点,对赵乐天的一转攻势非但没有感到不满,反而跃跃欲试了起来,有趣,真有趣。 张严之原本以为官场沉浮能为他的生活带来一丝丝挑战,可惜在官场上纵横数载,如今已混到了人人惧怕的地步,笑面虎首辅的威名震慑全场,官场也没什么意思了。 “去找双长靴,”张严之吩咐侍卫道,“要大些的。” 乐天坐在河边抠脚,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之后忙放了手,转过脸就看到张严之又是似笑非笑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公主,鞋来了。”张严之将身后的靴子展现在乐天面前,乐天当时的表情就裂开了。 乐天:“这鞋怎么那么大?” 张严之笑眯眯道:“找不着合脚的,这是在宫外头,公主将就一下。” 乐天接过靴子套上,感觉至少还能在靴子里塞一只鸡。 乐天眼神隐晦地望向张严之,哥们,你是用生命在跟我作对,这么大的鞋找出来也不容易吧? 张严之火上浇油地催道:“公主,回去吧,皇上已经在找你了。” 乐天表示这么大的鞋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他盯了一眼一脸闲适的张严之,“你蹲下。” 张严之:“何意?” 乐天:“背我。” 张严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僵在了当场。 “快点。”乐天催道。 张严之四处看了两眼,道:“我让侍卫来背公主。” 乐天蛮横道:“你以为谁都配背本宫?张严之,你权倾朝野,便不将皇室放在眼里了?本宫使唤不动你了?” 张严之的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张氏三代首辅股肱之臣,满门忠义,赵乐天这顶不尊皇室的帽子有些大了,张严之没说二话,背对着赵乐天蹲下了身。 乐天见他乖乖弯腰,志得意满地往他身上一趴,发觉张严之虽口口声声说自己文弱,肩膀却是宽阔结实,抓住他的双肩道:“张严之,我要是摔了破相,就赖上你。” 张严之自然知道赵乐天不会赖上他,但还是心中一梗,“臣会当心的。” 赵琰插了半个时辰的秧,浑身都冒汗了,满面红光道:“皇姐呢?” 正问着,张严之慢悠悠地背着赵乐天回来了。 “皇姐。”赵琰忙迎了上去,“你怎么了?” 乐天毫不犹豫道:“首辅大人推我。” 赵琰立即瞪大了眼不赞同地望向张严之。 张严之没想到赵乐天竟然会这么说,一时语塞,偏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赵乐天一眼,哪知赵乐天根本看也不看他,淡定道:“我已原谅他了。” 张严之:…… “皇姐,没摔疼吧?”赵琰上前要去扶,被乐天一手挡了,“要他背我上轿。” 赵琰愣住,来回看了几眼张严之与赵乐天,张严之已恢复笑容,“皇上给臣一个机会向公主赔罪吧。” 众目睽睽之下,赵琰禁不住道:“皇姐,闵长安在呢,让他背你。” 乐天:让一个女的背我,弟弟你可真会想。 “闵长安有什么稀奇?等他以后入了公主府,我想让他什么时候背就什么时候背,首辅大人背上这一背可是很难得的,”乐天垂下脸,在张严之耳边道,“首辅大人,你说是不是?” 张严之皮笑肉不笑道:“公主喜欢,严之以后也可背得。” 张严之背着赵乐天去坐轿子,赵琰在他俩身后看着看着,仿佛觉得不对,难道皇姐看上首辅大人了? 张严之走得很稳,乐天报复心起,在他身后撩起他一缕长发偷偷打结,打了一个又一个,他手脚轻,张严之的头发也顺滑,张严之只觉赵乐天在他背上窸窸窣窣不知干什么,只管埋头将赵乐天背到轿前,“公主,到了。” 乐天停了手,低头在张严之背上又擦了把脸,将他青色长衫抹得一片殷红,心满意足道:“首辅大人,我好像想起来了,咱们从前一起在御书房读过书吧?本宫甚是怀念那段时光啊,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张严之不知为何他忽然就落了下风,镇定一番后道:“臣也很怀念。” 乐天顺着他的背滑下,溜进轿子,在轿中道:“首辅大人,欢迎你来宫里找本宫玩。” 张严之淡笑道:“臣近日正是无聊,会的。” 夜里,张严之回去脱了长衫,好好一件衣裳,泥点子倒罢了,背上红粉一片,真叫张严之看了起鸡皮疙瘩,赵乐天年幼时貌美如花,长大了不知长成副什么模样,成日里浓妆艳抹,莫非为了掩盖男相,张严之抖了抖衣袍,笑得兴味盎然。 待到梳洗时,伺候的侍从惊讶了,“大人,您的头发怎么了?” “头发?”张严之回过头,便见侍从手里一缕缕长发全打成了结,一结扣着一结,侍从烦忧道:“大人,这解起来可会有些麻烦,您忍着点。” 张严之不怒反笑,越笑越大声,“有意思。” 侍从常见张严之都是懒懒的,笑意也是慵懒,少见他笑得如此开怀,凑趣道:“大人碰上什么有意思的事了?” “是人。”张严之端坐在太师椅上,取了折子看,看着看着又想象起赵乐天在他背上使坏的模样,“很有意思的人。” 侍从道:“是男人还是女人?” 张严之又是笑,笑得人都在发抖,笑完之后才严肃道:“男人。” 侍从觉得没劲了,首辅大人已经二十有二,早该娶妻的年纪,偏他对男女之情丝毫无趣,成日里莫不是埋头公文便是读书作画,侍从嘟囔道:“若是个女人就好了。” 张严之将书掩在面上,淡笑道:“也是个女人。” 侍从听糊涂了,“大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张严之但笑不语。 乐天也是气得够呛,原以为碰到个上道的男主,“我都开始纠结他到底是喜欢我的内在还是外在了!” 系统:“你的外在有让人喜欢的空间吗?” 乐天:“哼,谁知道他的口味有没有问题呢?” 系统:“你现在知道了,没问题。” 乐天气咻咻地拍了下水面,狠狠地撸了一把,边撸边骂道:“张严之,你不懂我妆容的美!” 系统:…… 张严之当夜难眠,只觉棋逢对手兴奋异常,官场上的那些老油条早被他收拾怕了,见到他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这个赵乐天又刁蛮又狡猾,张严之幼时在他身上吃了亏,没想到真会同一个水沟里翻两次船。 他还非要去淌一淌这水的深浅。 天蒙蒙亮时,张严之已等不及了,拿了令牌,让侍从取了东西进宫,先去拜见了赵琰,赵琰跟他闲聊了会朝政,听张严之说想去向长公主赔罪,他冷不丁道:“首辅,你觉着我皇姐如何?” 张严之不动声色道:“公主娇美可人,京中难寻。” 赵琰勾了勾手指,张严之弯腰,便听小皇帝道:“朕感觉皇姐好像有点喜欢你。” 张严之:…… 张严之心里在笑,面上却是冷静,“皇上的意思是?” “朕答应过皇姐,若她瞧不上闵长安,换了谁都行,首辅好似家中无妻……”赵琰搓搓手,“若是皇姐看上了你,你……”赵琰挑了挑眉,张严之心领神会,眉宇舒展,微笑道:“臣明白。” 第140章 公主万福4 “公主尚未起身。”宫婢们看着朱袍长身的张严之,悄悄红了脸, 声音都变弱了。 张严之微笑道:“无碍, 我去伺候公主起身。” 宫婢们吓坏了,忙道:“首辅大人, 这怎么行?” 就算本朝男女之间不设大防,到这一步也实在太过了。 张严之淡笑道:“皇上首肯了。” 宫婢们面面相觑, 公主的准驸马是闵长安闵状元,她们听说也是位极俊朗的美男子, 但以公主的身份, 再多一位好像也不稀奇,先帝的三姐安康公主便是有数位情人, 其中身份最高的还是位将军。 张严之依靠着模棱两可的话顺利进入了赵乐天的寝宫,依宫婢的话说,公主从不让人踏足的地方。 张严之刚推开门,已经想笑,深吸了一口气,才止住笑意。 赵乐天的寝殿十分简洁,不像外殿富丽堂皇花团锦簇,以淡色为主, 进殿左手边便是妆台,张严之过去看了一眼, 妆台上摆满了香粉盒子,打开其中一盒鲜红的,张严之又笑了, 中间形状分明地被挖空了一块,张严之脑海中已浮现出赵乐天一脸忿忿的模样往脸上抹香粉。 放下香粉盒子,张严之慢慢往里走,撩过珠帘,便见青色帐幔笼罩下隐隐约约躺了个瘦弱身影。 张严之没来由的感到了兴奋,即便榻上真是个女人,他都不会有此刻的兴趣盎然,俯身轻撩开帐幔,便见一头柔顺的乌发挡住了脸,小小的双手衬在脸下,薄被盖在腰身之下,因他侧躺着,显示出几乎断崖一般曲折的腰线,细得惊心动魄。 张严之偏过头看了两眼,心道睡姿倒是乖觉,他还以为赵乐天会睡得四仰八叉,腿脚乱伸地打呼。 张严之伸出手轻轻拂开遮住赵乐天侧脸的乌发,露出他轮廓柔美的侧脸,因睡得正香,嫣红的双唇微嘟,呼出香气,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翘着,面若敷粉,还有淡淡绒毛,像是没长开的少女。 张严之愣住了。 他原以为赵乐天必定是因为男相太重才整日浓妆艳抹,万万没想到赵乐天竟生得面若好女,堪称绝色。 兴许是他的气息让赵乐天感到不安了,赵乐天手轻挠了挠脸,嘟囔了一句什么,仿佛在说张严之什么什么,张严之俯下身,贴过去听,却没声音了,赵乐天微一侧身,张严之只觉面上一软,立即直起了腰。 张严之摸了摸被赵乐天的嘴唇碰到的脸,心道昨日用脚踹的也是这地方,不觉又是好笑。 想起昨日那一双脚,张严之不由自主地眼神往下,腰际之下都盖得严严实实,瞧也瞧不见,张严之眼神逡巡回上头,赵乐天只穿了素白内袍,精致的锁骨之下一片平坦的胸膛。 确实是男人。 怎么生得如此柔美? 张严之面上又禁不住露出笑意,他大约明白赵乐天为何一见他就讨厌得要命了。 乐天又砸吧了一下嘴,两手抹向脸扭来扭去,张严之见他似乎要醒,忙退了出去,放下帐幔,退回到殿门的妆台处坐了下来。 乐天醒了,在床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坐起又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嗯’了一声,通了筋骨之后,用手背抹了把脸,对系统道:“好困啊,还想再睡儿。” 系统:“那你睡呗。” 反正一个公主也不用上朝,每天吃喝玩乐根本没人管他。 乐天:“不行,我要做一个漂亮女人,而不是一个懒女人!起来化妆!” 张严之听着赵乐天在里头缠绵地‘嗯’了一声,差点连手上的香粉都要掉了,这赵乐天怎么声线也雌雄莫辩的。 乐天撩开帐幔正要下榻,一抬头与张严之对了个正着,他面无表情地放下帐幔,“系统,我是不是太饥渴了?好像出现了幻觉,张严之在我屋里?” 系统:“不是幻觉,来一会儿了。” 乐天:“……你为什么不叫我?!” 系统无辜,“你不是很困吗?” 有帅哥谁还困啊! 乐天拉开帐幔,只露出一张粉白的小脸垫在帐幔上,杏眼微瞪,“张严之,你怎么在这里!” 有一种美人是木头美人,静静地坐着,当作画看时最美,另一种美人却是动静皆宜,两种风情,赵乐天便是后者,睡着时柔美可入画,醒来时宜嗔宜喜灵动可人。 张严之微笑道:“来向公主赔罪。” 乐天心道:赔罪,我信了你的邪,肯定又是憋着什么坏水。 乐天严肃道:“你出去。” “为何?”张严之挑了挑眉,一派风流。 乐天装模作样道:“哪有男子看着女子换衣?” 张严之转过脸,漫不经心道:“臣不看。” “你出不出去?”乐天轻喝道。 张严之又打开了一盒香粉嗅了嗅,慢悠悠道:“公主可要臣为你穿鞋?” 乐天:“玛德这人跟我一样记仇。” 系统:“所以呢?” 乐天:“我喜欢!” 系统:“……”到底什么是他不喜欢的,它至今尚未搞懂。 张严之说不看就一直背对着乐天,乐天拉开帐幔,爬下榻,张严之悠哉悠哉地拿起妆台上的一面小镜子,稍作调整,便清清楚楚地看着赵乐天脱下睡时穿的内袍。 好漂亮的身段,羊脂白玉一般,缀着两点粉红,他七岁时曾见过的部位如今也长大了,倒是挺可爱的,毛发稀疏,也是淡粉色,张严之越看不知为何越是想笑,赵乐天像个未长大的孩子一般。 乐天穿好衣服,张严之也适时地转了过来,见他乌发披散,衣裙拖曳,细眉杏眼,不施粉黛活脱脱一个美貌少女,嘴角微翘道:“公主可要上妆?” “当然,”乐天提起裙子上前不客气道,“让开。” 张严之起身,负手一旁看赵乐天上妆,赵乐天与他所想的一样,手指重重地往香粉盒子里抠一团就粗鲁地往脸上抹,张严之偏过脸弯起了唇,无声地笑了笑。 乐天把自己的脸抹成了个猴子屁股,又拿了鲜红的口脂涂唇。 张严之忽然道:“公主喜欢红色?” 乐天漫不经心道:“是啊。”手指一抹,翘起的丰唇上瞬间涂满了厚厚的口脂。 张严之道:“那今日臣带的礼物,公主一定喜欢。” 张严之给他带了一箱子石榴裙,火红灿烂,一打开,乐天就闭了闭眼,差点被闪瞎。 “公主喜欢吗?”张严之微笑道。 乐天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喜欢。” 张严之道:“试试?” 乐天:…… 乐天理也不理他,对宫婢道:“传膳。”他还没吃早饭呢,御膳太好吃了,当九千岁还是没当公主爽,他现在天天吃御膳,美得不得了。 系统:……刚开始还说不想当公主,现在每天当得特别快乐的人到底是谁啊? 张严之道:“臣也尚未用膳。” “没多余的份。”乐天无情道。 张严之微笑道:“公主的意思是与臣同食一份?” 乐天:…… 乐天侧脸对宫人道:“给这没饭吃的也来一份。” 张严之立即跟着坐下,“多谢公主。” 两人同桌而食,乐天见他吃得不紧不慢,百思不得其解,“首辅大人,你很闲吗?”他也曾经把持过朝政,每天累得像条狗,忙得都没时间搞基。 “确实不忙,”张严之搅了搅手上的燕窝粥,淡淡道,“凡事必亲力亲为者是为庸才。” 乐天:……我好踏马生气! “不吃了!”乐天头一回气得饭也吃不下,将张严之手里的玉碗也夺了过去,“送客。” 张严之一脸莫名,他倒不知自己说的哪句又惹得赵乐天不满,但他一瞧见赵乐天气急败坏的模样,心情就很舒畅。 张严之轻笑道:“其实严之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与公主说。” 乐天板着脸道:“说什么?”求婚可以考虑一下。 张严之道:“可否换个地方?” 乐天又与张严之回到了内殿。 宫女们在外头收拾残羹冷炙,眼神不时地向内殿瞟去,她们从心底里不相信首辅大人真甘愿做公主的裙下之臣?首辅大人权倾朝野,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乐天往内殿软塌上一坐,长袖一展,裙摆流水般倾泻而下,懒懒道:“说吧。” 张严之瞧他姿态优雅,倒真像个女子,微笑道:“公主似乎很讨厌严之?” 乐天捻了块糕点塞进嘴里,“还行。”你长得帅所以不讨厌。 张严之微微凑近,胳膊放在两人中间的案几上,低声道:“其实严之一直在帮公主保守秘密。” 乐天差点没一口喷出来,惊疑不定地看向张严之,这就直接来大的了? 张严之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道你没想到还有这把柄在我手中吧?面上笑意愈深,眼睛瞟向乐天的腰部以下,“公主是……” “别说了!”乐天捂住了张严之的嘴,“你、你、你怎么知道?” 张严之眨了眨眼,乐天忙收回手,跳下软塌,将殿门关了起来。 殿门关起的‘吱呀’声传来,宫婢们更是内心一片绝望,首辅大人该不会真的? “我问你,你怎么知道的?”乐天回过身,指着张严之道。 张严之淡笑道:“秘密。” “你到底知道什么?”乐天作出一副怀疑张严之诈他的警惕模样。 张严之爽快道:“公主本是儿郎,严之说的可对?” 乐天顿时面如死灰,神情僵硬,眼睛都直了。 张严之终于痛痛快快彻底地占了上风,心情大好,比他当年殿上三步成文名扬天下要痛快多了。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想怎么样?” 张严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其实严之并非小肚鸡肠之人。” 乐天:你这句话就好像系统说它并不是一个黄色系统一样搞笑呢。 无辜躺枪的系统:……我的内存到底是被谁污染的?! 见赵乐天依旧一脸戒备,张严之眯眼笑道:“臣不过想与公主平平常常地交个朋友。” 乐天:咦? ♂个朋友? 乐天作出一副厌恶的为难模样,“我与你不是一类人。” 张严之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誓要让赵乐天对他心服口服,温声道:“公主不试试怎么知道?” 乐天低头考虑了一会儿,道:“好吧,但我最讨厌旁人叫我公主。” 张严之从善如流,“乐天。” “你还有事吗?没事可以走了。”乐天赶人。 张严之道:“今日除了献裙,还想邀你出去游玩。” 乐天极力控制住自己面部欣喜的表情,兄弟,原来你想攻略我,你早说啊,露出你的大雕,让你知道我有多好攻略! “既然你非逼我去,那我也只好去了。”乐天压下眉眼的喜意。 张严之见他明明高兴就面露不虞,满脸的口是心非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愈发觉得有趣,什么时候这个人会在他面前诚实一些呢?他很期待。 第141章 公主万福5 一箱子的女装下头藏了一件胸口绣着大片金丝牡丹的朱红男装,乐天拿起却是愣神, “给我的?” 张严之微笑道:“出宫自然需要乔装, 公主女扮男装再合适不过。” 乐天斜眼瞪了他一下,眼角却是上扬的, 可以看得出他很高兴,身为男儿, 这辈子却从未穿过男装,他也万万没想到会是他曾经最讨厌的张严之给了他这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不会穿?”张严之细心地发觉赵乐天的犹豫。 乐天心道女装那么复杂, 哥都会穿, 这男装有什么难度?不过有机会让帅哥给他穿衣服,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张严之看着赵乐天在他面前先卸下了红妆, 一张白嫩精致的面孔露了出来,因他洗得粗鲁,将白嫩的面皮搓得有些红,水珠还挂在脸上,出水芙蓉一般。 乐天脱裙子时很利索,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脱了个精光,这具漂亮的身体张严之早上已经在镜子里偷偷欣赏过了,这么直接近距离地冲击, 感觉还是不一样,除了精致美丽, 张严之想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他竟也有词穷的一天。 乐天两手张开,压抑着兴奋的情绪道:“替我更衣。” 张严之没什么伺候人的经验, 磕磕碰碰,手不免碰到赵乐天一身柔滑的肌肤,手背滑过,牛乳一样几欲化开,他抬首去看赵乐天,赵乐天倒是一脸坦然,催道:“快点。” 穿上男装之后,乐天很悲伤地发现,还是挺娘的,唇红齿白属于一看就有女扮男装的嫌疑,讲道理闵长安男装都比他有男人味。 张严之见他神情哀怨,不由面露笑意,“男子气概并非由外表决定。” 乐天幽幽道:“首辅的意思是我外表很娘?” 张严之笑而不语。 宫婢们被男装的赵乐天惊到了,公主穿女装时品位奇特,穿男装不施粉黛反倒有倾国之色,乌发简单地由紫金冠束起,张严之操的刀,束得一般,乐天不跟他计较,反正他天生丽质。 张严之出宫,宫外停着刻有张氏家徽的车架,等候的侍从见张严之出宫身边带了个雌雄莫辩的美人,忽然想到首辅所说的那位既是女子又是男子的有意思的人,侍从眨也不眨地盯着赵乐天,思索着赵乐天的性别之谜。 乐天美滋滋,“哎,我的美貌果然是无敌的。” 系统:“……” 张严之的马车内里陈设简单,功夫全下在细处,车厢内壁都是价值千金的蜀绣,乐天摸了一把,触手生温,冷哼道:“张严之,你这首辅好富贵。” 张严之淡笑道:“全赖祖上积德。” “我看你就挺缺德的。”乐天虽然有把柄在他手里,对他仍是不假辞色。 张严之偏就吃这一套,征服欲暴涨,面上笑容加深,眼角眉梢都是春风化雨般的笑意,“不知我做错了什么?” 他温柔小意,乐天也仿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一瞬,偏过脸去摩挲车壁,低声道:“哪里都错。” 张严之凝望着他满脸正气,一双桃花眼任是无情却像含情,乐天转过脸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车内只有你我,严之别无可看。”张严之坐得大刀阔斧,两腿岔着,朱袍舒展,乐天却是习惯了像女子般坐着,双腿优雅地并拢侧着,见张严之这样很有男子气概,也不动声色慢慢学着岔开双腿,两手豪气地拱了个弯形搁在膝盖,容貌昳丽却偏要作豪迈气概,却是不伦不类。 张严之又快忍不住笑了,赵乐天可真是个活宝。 张氏百年世家,宅院古朴大气,与金碧辉煌的皇宫相比却是别样风光,按照真正赵乐天的审美,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起落之间深藏不露的格调,乐天不是,他就喜欢一看就有钱的那种装修。 张严之的房内更是低调的华丽,乐天眼里随便掠过一幅画便是大师手笔。 乐天:“这人好有钱,确定不是贪官吗?” 系统:“……人家祖上就有钱。” 乐天:有亿点点仇富的小情绪。 乐天拐到张严之的书桌上,随手拿起一本折子,讲的是改革地方官员考察制度的事,张严之下面批复就回了两个字——“胡扯”。 乐天差点没笑出声,张严之的铁画银钩,笔锋有力入木三分,‘胡扯’两个字简直呼之欲出地像在骂人,不难想象官员看到回复时必定冷汗津津两股战战。 接连又翻了好几本折子,张严之的回复都很简单,大部分是‘胡扯’,极少数回了‘好’,还有一些干脆回都没回,直接画了个红叉,简直就像判死刑,剩下那些张严之认真回复的更是可乐。 张严之换了便服出来,见赵乐天拿着折子看一本扔一本,边看边笑乐不可支,整了整衣领道:“折子很有趣?” 乐天举着手上一本折子捂着嘴笑得快站不住,张严之过去拿了,是刑部要扩建牢狱的折子,他已经批复了——‘可,划刑部要员之饷以充其数。’ 张严之挑眉,“好笑在何处?” 乐天忍住笑道:“你可真够损的,不如直接说‘建那么多大牢,还要你们这些刑部的废物干什么吃’,文绉绉地指桑骂槐。” 张严之一贯阴阳怪气,手下官员全战战兢兢,倒没人敢直接这样说他,张严之骤然被赵乐天数落了,倒也不恼,笑眯眯道:“都是同僚,互留三分薄面。” 乐天也不再说,轻斜了他一眼,眼波流转似是将张严之全看破般的高傲,张严之被他这得意的小眼神看得心头一动,心头似痒非痒时赵乐天已扭过头了,“走!上街!” 本朝物阜民丰,京师热闹非凡,刚开了春,街道两侧叫卖声不断,乐天与张严之两人穿梭人群,因都生得出众,一路走过引起不少人围观,有些试图贴上来的被张严之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去,背脊顿感一凉,自觉地退后了。 乐天东看西看,样样觉得新鲜,杂七杂八买了一堆,毫不客气地全堆在张严之怀里。 张严之跟在他身后,不知不觉抱了个满怀。 乐天又看中一对小青瓶,嚷嚷着要买,张严之一眼便知这青瓶不过是官窑烧坏的次品,见赵乐天兴致正浓,他也不点破,含笑道:“喜欢便买了。” 乐天侧过脸,灵动地眨眨眼,“没钱了。”暗示意味很浓。 张严之失笑,因抱了满怀的东西空不出手,侧过身露出系在腰间的兽爪佩囊,乐天伸手去解了,打开一看,里头一张面额不菲的银票,隐晦地瞥了张严之一眼,“张兄,家财万贯哪。” “好说好说。”张严之微笑道。 乐天从来不跟比自己还有钱的人客气,原本只想买一对青瓶,又挑了许多其他物件,张严之拿不下了,掌柜很殷勤地表示店内可以送货上门,乐天大喜,一下嗖嗖嗖又买了好几样。 张严之在一旁瞧着赵乐天快成官窑次品回收大户,出言阻拦道:“不如再去别的店内逛逛?” 乐天意犹未尽道:“好吧。” 掌柜一听不乐意了,那么肥的鱼还没宰够,怎么能让他溜走?“本店卖的货整个京师都是稀罕货,就说您手上那对玉青瓶,我敢说宫里也没这么好的成色,去别的店您怕是找不见。” 乐天:……本公主送你两个字——‘胡扯。’ 张严之笑容变淡,“结了账之后全送到城东张府。” 城东张府,掌柜乍一听还想哪个张府,后又一激灵,城东张府那不就只此一家?再对上张严之似笑非笑的俊脸,怎么瞧都觉着张严之眼眸寒光闪闪,掌柜吓出了一身冷汗,声音微弱道:“小店简陋,承蒙不弃,不敢受贵客恩惠。” 乐天差点被掌柜的变脸神技逗笑,对张严之道:“张严之,莫要仗势欺人。” 名字都叫出来了,掌柜更是吓得不敢说话,他店里这些破铜烂铁哪能入得了首辅大人的眼,有许多还是非正常渠道所得,掌柜顿时心中叫苦不迭。 张严之低声道:“有小公子在,严之岂敢。” 掌柜见首辅大人对这面白如玉的小公子如此恭敬,便知赵乐天的身份只高不低,能让首辅大人这般对待的,还能有谁?必定是宫里的人了。 想到自己方才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宫里都没这么好的货色,掌柜面若土色,抬手擦了擦汗,艰难道:“小、小公子说笑了,小店的东西粗陋不堪,哪入得了您的贵眼。” 乐天不笑了,不悦地白了张严之一眼,“没意思了。”将手上的银票往桌上一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店铺。 张严之将怀里的东西堆上桌面,对掌柜道:“一起送到张府。”忙转身也出去追人了。 朱红锦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乌发高束紫金冠熠熠生辉,光是纤弱背影便出尘绝俗,张严之负手不紧不慢地跟在赵乐天身后不远处。 乐天忽然停住,回头准确无误地望向了张严之,丰唇微抿嗔怒不已,回眸未笑百媚犹生,“跟上。” 张严之在原地淡笑一声,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前,乐天不客气地又给了他一个白眼,“要你多事,你当我瞎,看不出那些是次品?千金难买我乐意,懂不懂?” 张严之先是一怔,随后桃花眼流露脉脉温情,“是严之错了。” “扫兴。”乐天低着头不高兴地向前走去。 张严之拉住他的胳膊,面上笑意融融,“严之带你去个好地方赔罪?” 乐天内心一阵小激动,来了来了,是男人就带我逛青楼! 哪知张严之带着乐天往城外走,越走越偏离最热闹的地界,乐天怀疑张严之是不是要带他去高级会所,一直到了郊外,张严之才道:“我记得你幼时一直想放纸鸢。” 乐天:…… 乐天:“我万万没想到张严之看上去这么会玩,原来是这种表里不一的辣鸡。” 系统:“不是挺好的?带你放风筝,多好玩。” 乐天:……玩尼玛…… 正是踏青的好时节,本朝民风开放,郊外少男少女成群结队倒是不少,天上花花绿绿的全是纸鸢。 乐天抬首,以手遮面挡住日光,淡淡道:“幼时想做的事,如今却不想做了。” 张严之从未在一个人身上吃过这么多的瘪,赵乐天绝对是他遇见过最难讨好的人,张严之孜孜不倦道:“那小公子想做什么?” 乐天毫不犹豫道:“逛青楼。” 张严之:…… 第142章 公主万福6 张严之原本怀疑赵乐天到底知不知道青楼的意思,但当赵乐天拉着他兴冲冲地走到涵月楼门口, 指着楼上冲他们招手的女子笑开了花时, 他终于明白赵乐天就是这个意思! 乐天拉着张严之的袖子就要往里冲,“走!” 张严之不动如山。 乐天拉不动人, 回首疑惑地望着他,“干什么?没钱啦?没事, 我请客。” 张严之:……原来方才不是花光了,而是留着银子准备逛青楼。 张严之笑都笑不出来了, 袖子仍被乐天拉在手里, 拧着眉一副良家君子的模样,薄唇微启, “官员不得狎妓。” “谁让你狎妓了?”乐天皱眉“啧”了一声,“思想怎么那么龌龊?” 被迫来到青楼门口的张严之再次语塞,“既然如此,为何要进?” “看看,看看懂吗?我见见世面不行啊!”乐天轻跺了一脚,面色有点红。 张严之恍然大悟,寻常皇子十五六岁就该有宫女帮着开窍了,赵乐天一个公主自然是没有那般的待遇, 这么说来活到二十说不定还是个一无所知的雏,怪可怜见的。 张严之松了口, “只看看?” 乐天斩钉截铁道:“只看。” 两人一起进了涵月楼,乐天眼光毒辣,一看这外头气派的装修就知道这店档次绝对不一般, 进去之后果然不觉乌烟瘴气,反倒仙乐袅袅颇有意趣,往来的姑娘见两位美男子出现,也不多看,飞了个笑眼便转开了,张严之已悄悄取了袖中的折扇展开遮脸。 花娘翩然而下,向他们微一欠身,张严之已惨不忍睹地转过脸,乐天抓着他的袖子怕他跑了,对花娘道:“要一间房。” 花娘欠身应了,轻启皓齿,柔声道:“两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乐天心道姑娘我自带了,满脸坏笑道:“越标致越好,爷有的是钱。” ‘躲’在他身后的张严之听他如此放得开,不禁微咳了一声,乐天偏过头给了他一个白眼,又对花娘道:“来五六个就够了。” 张严之咳得更大声了。 “咳什么咳?”乐天不耐道,“说了我请你。” 张严之:…… 花娘也略微惊讶了,她瞧乐天仿佛是女扮男装的模样,容貌精致通身的贵气,大约是来闹着玩的,于是笑道:“奴家知晓了,包二位公子满意。”引着两人上楼。 张严之以扇遮脸,被赵乐天拉着,心中暗暗开始后悔,怎么他带赵乐天出来玩,不该是他做主导吗?反倒被赵乐天一直牵着鼻子走。 涵月楼果然算上等地方,花娘带他们进了一间小阁,名为上月,布置得精心雅致,乐天坐下道:“这地方不比你们张府差多少。” 张严之依旧折扇遮面,只露出一对要笑不笑的桃花眼,再次确认道:“只看,玩一会儿就走。” “瞧你怕的,”乐天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豪迈道,“还是不是爷们?” 张严之被比女人还女人的赵乐天说不够爷们,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半晌说不出话来。 乐天喝了一口酒,道:“咦,这里酒是甜的,你喝不喝?” 张严之酒量很不错,但还是道:“不必了。”在这个地方他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同样是当了二十年清心寡欲的和尚,赵乐天看上去就自在多了,张严之实在看不透赵乐天,简直都要感到迷惑了。 “张严之你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做事畏首畏尾的,跟你出来玩真是没劲。”乐天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边摇头边又倒了一杯,正举起要喝,却被张严之夺了过来。 张严之放下折扇,当着他的面将那一杯酒喝了。 “爽快!”乐天给他点了个赞,并又给他倒了一杯。 张严之喝了第一杯,对第二杯也就没那么排斥,浅酌了一口,道:“等会你可千万别乱来,若是让他人知道了……” 乐天不耐烦地一挥手,“不会的,你实在担心,把我绑起来好不好?” 张严之闭口不言了。 待门外传来细碎脚步声时,张严之又打开了折扇遮面,乐天瞄了他一眼,哼道:“矫情。” 张严之这回是任他怎么说,都不会放下折扇了。 花娘带了五个姑娘来,姑娘们有的抱琴,有的拿箫,还有抱琵琶的,花娘微笑道:“涵月楼是清倌馆子,姑娘们都有自己的本事,还请公子鉴赏。” 张严之松了口气,乐天也没再多要求,高兴道:“好啊,都亮本事。”又叫了一桌的酒菜。 几位姑娘在屋子里弧形散开,各自架好乐器,便吹拉弹唱起来,两位没带乐器的,一个跳舞一个写字。 乐天喝了口酒,拉了拉张严之的袖子,张严之微一俯身,带着酒气的热气便喷向他耳边,吹得他耳廓微痒,“你说我们这可算名士风流?” 张严之哭笑不得,“小公子高兴便好。” 姑娘们也的确有点真功夫,一曲奏罢余音绕梁,写字的姑娘将字呈了上来,乐天瞧了一眼说好,又给张严之看,张严之折扇外的一双眼如炬般地扫过,微微一震,“段知放是你什么人?” 那姑娘也是一愣,微一欠身,面露忧愁,“段先生正是小女子的叔父。” 名门之后沦落至此,张严之的笑唇抿紧了。 “你认识?”乐天也掩唇轻声道。 张严之凑过去,压低声道:“她叔父书画不俗。” “那替她赎身?”乐天道。 张严之道:“待我查明情况之后再说。” 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姑娘们面面相觑,仿佛受到了忽略。 乐天轻咳一声,坐直了道:“挺不错,再来一曲。” 乐天与张严之坐在同一张软塌上,听着听着渐渐往张严之身上倒去,张严之一手拿扇,一手扶住他,低声道:“怎么了?” “有点晕。”乐天白玉一般的脸升腾起两片红晕,红唇鲜艳欲滴,呼出一口甜腻的酒气。 张严之见状,挥手叫停众女子,“你们先下去,端一碗醒酒汤来。” “是。”姑娘们依言退下。 乐天已倒在张严之的大腿上,面色绯红,鲜红的双唇间露出一点雪白的贝齿,喃喃道:“张严之……我好热……”说着,伸手去扒紧束在领口的衣袋。 张严之忙按住他的手,乐天双眼迷蒙道,“你干什么?”,他整个人不安地扭动着,含糊道:“放开我,我热……” 张严之心道不好,此间毕竟是秦楼楚馆之流,他们所喝的酒中恐怕用了不少好东西,他喝的少些,尚未有反应,方才赵乐天一杯接一杯都未曾停过,正当张严之想时,他手背忽然一热,低头一看却是赵乐天在舔他的手背,猩红舌尖微微一点,从他手背快速滑过,张严之下意识地松了手。 他一松手却是糟糕,赵乐天直接扑了上来,准确无误地亲上了他的嘴,张严之大惊,正要去推,赵乐天却先起了身,粗鲁地扒开领口,一手摸向自己雪白的长颈,半跪在张严之身上轻吟了一声“热”。 张严之瞬间发觉自己喝下去的那点酒也开始上了头。 赵乐天似是扒不开自己的衣服,又是俯身下来去亲张严之,张严之偏头狼狈地躲开,赵乐天的丰唇却是落到了他的耳边,立即对他的耳朵又亲又舔,张严之没想到光‘看’也能‘看’出事,一时窘迫不已,双手握住赵乐天的肩,低声道:“赵乐天,你醉了,我是张严之。” 赵乐天被他控制了上身,下身却更不安分了,两条细腿去夹张严之结实的大腿,竟是边轻叫着边自发拱了起来。 张严之顿时面若火烧,顾了上面顾不得下面,更糟糕的是赵乐天似乎已完全失去了理智,顺着他的耳朵去亲他的眼睛,张严之边躲边道,“赵乐天……” 他一张嘴,乐天顺势遍亲上他的唇,张严之先是躲,随后被齿间传来的酒香与甜味所迷,呼吸越来越沉重,反应也越来越大,握住赵乐天肩膀的大掌也不觉松了。 涵月楼的花娘来送醒酒汤,刚推开一丝门缝,便见门缝里两位贵公子正在软塌上纠缠,忙惊得退了出去,方才便见那位小公子漂亮夺目,原来如此,她就说她们涵月楼的酒只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果酒,哪会几杯就醉,原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花娘轻笑一声掩上了门。 两人在榻上亲着,原本是乐天压着张严之,不知何时已颠倒了过来,乐天搂着张严之的脖子像是口干舌燥一般拼命去抢他口中的津液,拉着张严之的手往他敞开的领口伸。 张严之也是被酒意迷了心智,大掌触到牛乳一般的肌肤,不假思索地用力揉下,乐天轻‘啊’了一声,两人越来越激动,乐天用力地一扯他的玉带,张严之腰间玉佩‘当啷’落地,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了神,忙翻身一滚掉下了榻,心中大骇:他方才到底在干什么?!。 赵乐天似乎还在迷瞪,上身从软塌上探出来,紫金冠已歪了,束得干干净净的额发凌乱地倒在额头更添昳丽,嘴唇亲得微肿,垂下脸妖精一般呓语道:“别怕呀。”直往地下的张严之怀里扑去。 张严之的衣物也乱了,玉带已被扯散,外袍松垮,轻而易举地便被赵乐天伸进去握住了要害,张严之闷哼一声,抬手握住赵乐天的手臂,厉声道:“赵乐天,你醒醒!” 乐天迷迷茫茫抬起眼,舔了舔唇,双眼迷离道:“张严之你凶什么凶?” 张严之一愣,他还以为赵乐天全没了理智,将他当作了姑娘。 乐天根本没醉,酒也是寻常酒,他不过借酒装疯,见张严之衣衫凌乱,俊美的面容红云乱飞,他手中的要害也是鼓鼓囊囊,心道什么人能挡住哥的美貌?没有人。 乐天俯身又是去亲张严之的唇,张严之这回躲得慢了,乐天亲到他的唇角,又是沿着他冷淡的唇线舔了一圈,低声道:“张严之,本宫要你。” 第143章 公主万福7 断袖分桃在本朝不算奇事,张严之不近女色, 也有官员给他送过美少年, 张严之笑眯眯地全打发去户部干苦力了。 对于男色,张严之认为不过是好事者猎奇, 女人玩够了就来玩男人,而赵乐天显然是直接跳过女人这一步, 直奔断袖而去,并且狮子大开口, 一点就是首辅这样的级别。 张严之面色青红, 低声道:“你真的醉了。” 乐天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道:“没醉!”他一晃不要紧, 手上还攥着张严之的要害,不知轻重的,张严之瞬间都快炸了。 “赵乐天……”张严之咬牙切齿,“放手。” 乐天“哈”了一声,更用力地捏了一把,随着张严之的一声闷哼,乐天得意道:“凭你也敢对我指手画脚?张严之,你真以为我怕你?” 张严之:……幼时被欺负, 长大后想克服阴影,未曾想还是斗不过。 “不如咱们公平些, ”张严之好胜心上来,压制住了慌乱的心情,他在朝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难道还真怕了这个赵乐天不成?张严之拧眉挑衅道,“你握着我,难道不许我握着你?” 乐天二话不说,撩开衣袍,露出精致粉红的物事,俏生生直挺挺,还挺标志,张严之看得眼睛都直了,似痒非痒的那股劲又上来了,受蛊惑般真将手轻轻握了上去。 乐天轻叫了一声,半副身子都软了,不甘示弱地滑了滑手心,张严之呼吸重了些,也较着劲地滑动手掌。 乐天先靠近了,这回张严之没躲,提前张开了唇,两人又吻在了一处,酒气回荡香甜之中还有丝丝辣味,乐天鼻息喷在张严之面颊上,缠绵旖旎,张严之不由将空出的手搂上了他的腰。 乐天不经事,一会儿就释放了,软软地倒在张严之怀里,一双柔嫩小手不停动作,舌头与张严之嬉戏,张严之沾了黏腻的手不由自主顺着乐天敞开的衣物滑了进去,那一身奶白肌肤一揉便要化开,乐天被他揉得舒服,喉咙里发出微微的吸气声,张严之听着他发出的动情之声越发地难以支持。 待到张严之的大掌猛地收紧他的腰,乐天掌心一烫,两手一松‘昏’了过去。 张严之大口喘着气,脸上通红,额角全是汗,怀里还躺着个美人,低头一瞧,两人身上一片狼藉,顿时心中大喊不妙,惹出事端来了。 当夜,张严之悄悄递了折子入宫,说赵乐天在宫外饮了酒要歇在张府,赵琰虽然应了,却更觉自己猜测对了,皇姐看中的是张严之哪! 张严之也真是的,明明也并非对皇姐无意,偏要拉个闵长安出来做筏子,这不弄得两头僵了?闵长安好歹也是个栋梁之才,来回戏弄也是不好,赵琰顿时觉得头疼起来。 张严之是抱着赵乐天下的马车,脸色难看得侍从都差点以为他家首辅大人中了邪,他们的首辅什么时候不是笑着的? 侍从一直伺候张严之从小到大也就见过张严之脸色变了一回,便是从前去御书房待了两天不愿意去了,回来时脸色也是不好看,几天没笑出来。 赵乐天脸蛋红扑扑地靠在张严之怀里,侍从上前道:“大人,可否要准备客房?” “不必了,”张严之拧眉道,“去打水,他睡在我这儿。” 侍从心道看来这位雌雄莫辩的美人是个男子。 张严之将熟睡的赵乐天放到床榻,赵乐天连哼都没哼一声,疲惫地往里滚了一下,侧躺着双手垫在面下,依旧是极为乖巧的睡姿。 谁能想到看上去这样乖巧的美人方才是那般惹火不依不饶? 张严之深吸了口气,抬手放下了帐幔。 侍从打了温水来,正要上前帮忙伺候,却被张严之抬手拿了水盆,“你下去吧。” 张严之绞了帕子替赵乐天擦了脸,又拉起他的手去擦,这双手与他的脚一样,也生得女相,十指纤纤柔弱无骨,张严之帮他擦着,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方才在涵月楼的情景,脑中微热,差点又起了反应,忙匆匆帮他擦完,又放下了幔帐。 张严之深吸了一口气,才又拉开帐幔,鼓足勇气解开赵乐天胡乱系上的衣袍,一解开,张严之便倒吸了一口气,赵乐天雪白的腰腹上几个鲜红的掌印已慢慢开始变紫了,足见掌印的主人使了多大的力气揉搓。 张严之不由伸手轻碰了一下那处红紫,乐天立即身子一颤,往里又钻了钻,躲开了他的手。 方才还那么热情,现在又躲着了。 张严之继续解了赵乐天系在腰间的带子,慢慢拉开,他所把玩过的那处物事安静下来更显可爱,张严之心咚咚直跳,喉结上下滚动,默念四书五经,颤抖着手替他擦拭,擦完之后立即将他的裤子提了上去,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张严之跑去了书房洗漱,他有时在书房办公也经常宿在书房,书房的衾被不如卧房柔软,张严之躺在略硬的床榻上,闭上眼全是雪白的脸嫣红的唇。 太糊涂了!原本张严之是想亲近赵乐天之后,通过自己的人格魅力叫赵乐天对他心服口服,彻底征服赵乐天,让他为幼时所犯下的过错忏悔,怎么忽然这件事的发展方向全朝他不可预知的地方跑去了。 亲近是亲近了,只是亲近的方式有些不对。 张严之头疼地闭上眼,再一次领会到什么叫命中克星。 一夜都未曾怎么合眼,张严之醒来时倒不觉疲倦,从前辛苦时彻夜办公也是常事,所以他依旧神采奕奕去敲赵乐天的房门时,侍从端着水出来了,对张严之略一弯腰,“大人,你醒了。” “你怎么进去了?”张严之长眉一拧,面露不悦。 侍从惶恐道:“贵人已经走了,我进去打扫。” “走了?”张严之的声调不由拔高,侍从惊慌道:“是啊,一大早醒了就离开了。” 张严之推门入内,里头已干干净净,门窗大开,别说人了,连余味估计都散光了,张严之转过脸,盯着侍从道:“他说什么了?” 侍从一脸懵,“什么也没说啊。” 张严之:……忽然觉得很生气。 爽完就跑的乐天悠哉悠哉地回了宫,“小张手活不错,看他斯斯文文书生模样,居然这么大,期待期待。” 系统:禽兽。 赵琰下了朝迫不及待地来关雎宫打探情况,乐天刚上完妆,满脸桃花开,赵琰看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紧张地搓手道:“皇姐,朕听说你昨夜歇在了首辅府上?” 宫婢们都竖起耳朵悄悄地听。 乐天慵懒地斜靠在软塌上,“是啊。” “那、那……”赵琰脸都要红了,“你还要不要闵长安?” “要啊。”乐天不假思索道。 赵琰脸更红了,皇姐不愧是皇姐,其他公主该有的‘三妻四妾’皇姐不仅不少,而且一出手就是首辅大人,太厉害了! 赵琰也爬上榻,凑到乐天耳根,低声道:“昨夜,你们有没有……有没有……” 宫婢们也都紧张地听着,皇帝自以为声音够小,可他猥琐的表情完全暴露了他的问题意图。 “没有,皇帝你想什么呢,”乐天满脸不可思议,“只是外宿罢了。” 宫婢们不知为何有些遗憾,而赵琰更是把失望都写在了脸上,轻拍了下案几道:“皇姐,你这样的好女子,就该将首辅当场拿下!” 宫婢们不由自主地跟着点了点头,昨天公主花容月貌震撼全场,她们一致认为,正常的公主无论是什么男人都难抵她绝世的美貌,首辅这样的美男子最与公主相配,都夜宿了,怎么还什么都没发生呢?太可惜了! 乐天疑惑地望向赵琰,“我都有驸马了,关首辅什么事?” 赵琰恨铁不成钢道:“那又如何,你是公主,唯一的长公主,闵长安还能管着你不成?” 宫婢们又是齐齐点头。 乐天:……本朝女人的地位真的有点高,就尼玛离谱,撺掇着自己的姐姐给准姐夫安排绿帽,你这个弟弟我喜欢! 乐天一伸手,宫婢忙奉上了一盏茶,乐天吹了吹本来就不烫的茶,主要是为了装逼,淡定道:“本宫不是那种人。” 系统:……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真不要脸啊。 赵琰倒是叹了口气,“皇姐,你到底喜欢闵长安多一些还是首辅多一些?” 乐天抿了口茶,杏眼微挑,“有张严之什么事?他是我什么人?” 赵琰一时语塞,道:“我瞧皇姐好像对他挺不一般。” 乐天淡淡道:“他这人装模作样阴阳怪气的,我逗逗他玩而已,别当真。” 赵琰没想到赵乐天如此彪悍,他只想到了赵乐天拿首辅当情人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他姐真不是一般人,直接拿首辅当乐子,赵琰顿时对赵乐天肃然起敬,是他狭隘了。 “皇姐,你尽管玩,有事朕担着。”赵琰豪气道。 乐天越看小皇帝越喜欢,他以前养过的宗衍若是长大必定也是一样这么护着他,乐天咧嘴一笑,脸上红粉簌簌掉落,对赵琰道:“五弟,给姐亲一个?” 赵琰面红耳赤,小声道:“皇姐,朕你还是不能玩的。” 乐天哈哈大笑,搂住赵琰一顿揉搓,撅着红唇在他脑门啵了两口,赵琰挣扎不得,香粉全落在他脸上,惊慌道:“皇姐,你要亲,洗完脸再亲,朕尚要去正殿议事。” “怕什么?谁敢直视圣颜。”乐天老神在在道,又在赵琰的眉心亲了一口。 赵琰一想也是,虽不躲了,但还是道:“皇姐要是不涂那么多香粉就好了。” “化妆是女人的乐趣,你懂什么,”乐天松了手,“去吧,好好议事,瞧见英俊的美男子给本宫留意着点。” 赵琰坐起身,正了正金冠道:“最俊的便是首辅了。” 乐天捻起一块糕点,又开始翘起脚边吃边掉渣,“没事,本宫不挑,逗个乐嘛。” 议事时,赵琰望着座下似笑非笑的张严之,怎么都觉得怪怪的,议事之后,赵琰单独留下了张严之。 张严之就算赵琰不说,他也会留下,毕竟公主外宿一夜不是小事。 “首辅大人,你上来。”赵琰坐在御案之上,对张严之招了招手。 张严之上前,拱手道:“昨日臣未曾劝诫公主,失了分寸,请皇上饶恕。” “皇姐都与我说了。”赵琰道 张严之心中一凛,不知赵乐天说到了哪个程度,应当是不会托出自己男子的身份,那么会说什么?说他们亲了抱了?还是…… 正当张严之胡思乱想时,赵琰已道:“皇姐说了,就是跟你闹着玩玩……” 后头的话,张严之全听不进了,脑袋内嗡嗡作响,赵乐天昨夜那张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绯红面孔逐渐与幼时玉雪玲珑的模样重合了起来变作一人,对着张严之高傲地一笑,嗤之以鼻道:“哼,张严之,你是斗不过本宫的。” 第144章 公主万福8 张严之走出正殿,日头正缓缓爬上顶端, 照得他身影斜长投射在蜿蜒盘旋的长龙石壁上头歪歪扭扭凹凸不平, 张严之额上渗出一点汗,一手撑住石柱, 深吸了几口气。 “首辅大人,您没事吧?”守在正殿外的内侍上前道, 首辅大人看上去脸色好差。 张严之微摆了摆手,弯着腰又靠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 对内侍温和笑道:“无碍, 无碍。” 内侍被张严之狰狞的笑容吓得一机灵,心道今日的首辅大人好可怕, 悄悄低下了头。 赵乐天……张严之心头说不出是恼是恨,只觉自己浑身如坠烈火一般,胸膛里一股不知名的热意疯狂往上窜,脑海里全是赵乐天那张漂亮却高傲的脸孔,玩?将他当作玩物?张严之越想越气愤,光用涵养与风度已经无法控制心头的怒火,径直往关雎宫走去。 关雎宫内,乐天笑眯眯地看着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的闵长安。 闵长安晨起也参与了议事, 她是新科状元,因为指给了赵乐天做驸马, 如今只在户部空挂了个闲职,但因驸马之名,朝政上也有她说话的余地。 议事之后, 关雎宫的宫人便来请她,说长公主想见她。 长公主与她印象中的一样,火红石榴裙,脸比裙子还红,斜靠在软塌上冲她招手,“你过来,坐我边上。” 闵长安虽是女子,面对赵乐天仍是有些手足无措,同手同脚地僵硬地坐到离赵乐天两尺多远的地方。 “靠近些,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乐天抿唇笑道,香粉簌簌地往下掉,闵长安手脚发麻,微微往赵乐天那靠近了一些,乐天看着闵长安通红的俊脸,心道这真是我最爷们的女儿了,长得真滴帅。 闵长安面红耳赤,低声道:“臣户部还有要事。” 闵长安连声音都比他低沉像男人,如果他和闵长安两个人拉出去,说其中有一个是男的,十个有九个都会选闵长安,剩下一个可能是瞎子。 “你在户部?户部能有什么事?”乐天也是混过朝政的人,户部不就是关系户专业部门,事少钱多。 闵长安也是心头苦涩,她志在刑部,为她父亲翻案,可惜却被困在了户部,于是静默不言, 乐天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闵长安根本不想待在户部,她一个女人,千辛万苦女扮男装入朝政,必定是抱有不同寻常的目的,要混日子,不如直接嫁人,何必冒这样大的风险。 乐天宠女儿心态爆发,朗声道:“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户部是不是?” 闵长安忙道:“臣没有这个意思。” “在我面前,你可以说实话,”乐天甩了甩长袖,往后一仰,淡定道,“你是我的驸马,想去哪只管开口,只要你说,我自然有本事将你送过去。” 闵长安不过犹豫了片刻,立即道:“实不相瞒,臣一直想去刑部……” “行。”乐天一口答应了下来。 闵长安心头狂喜,头一回感受到什么是特权的力量,恨不得自己真是个男人,尚能回报赵乐天一二,诚心诚意道:“臣多谢公主,公主您真是臣的大恩人。” 乐天似笑非笑地看着满面红光的闵长安,调戏道:“给本宫香一个?” 系统:“我警告你……” 乐天:“知道了,口嗨,口嗨。”这系统还真是严格把控他与女主接触,果然言情世界男主不是人。 闵长安羞赧得紧,她毕竟是个女子,被女子求爱又是羞怯又觉得不好意思,低头呐呐道:“公主莫与臣玩笑了。” 乐天哈哈大笑。 张严之在殿外听着赵乐天肆无忌惮的笑声,脸色越来越难看,宫婢们悄悄望了一眼首辅,现在全关雎宫的宫婢都知道公主对首辅不过是‘玩玩’罢了,心里顿时对张严之涌上一丝同情。 不过同情归同情,她们的主子还是长公主,宫婢上前拦道:“请首辅大人稍候片刻,公主正在待客。” 张严之面无表情道:“里头的是闵长安?” 宫婢轻声道:“是。” 张严之道:“你去通报一声。” 宫婢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公主今晨与皇上说得很明白了,闵长安是她的驸马,首辅再俊也还是要排在下头,公主正与驸马聊得高兴,进去通报岂不扫兴?公主可不是好脾性。首辅也真是的,何必与驸马争风吃醋,多难看呀。 张严之见关雎宫连一个小小宫婢都不将他放在眼里,心里气得快要呕血,面上仍不动声色,缓缓压住气道:“那么我就在这里等候通传。” 时间慢慢流逝,张严之长身玉立站在殿外,只觉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里头数次传来笑声,先是赵乐天笑的多,后头似乎闵长安也笑了,张严之一面揣测二人在谈些什么,一面心中焦躁难捱。 直到张严之几乎忍耐到极限时,闵长安终于出来了,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意,公主与她的不同,没什么架子说话也很风趣,她一抬头见到黑着脸的张严之,先是吓了一跳,才行礼:“下臣拜见首辅大人。” 张严之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初见时他便一眼看出此子女扮男装,旁人或许只觉得她俊俏,张严之却从她的行动习惯看出端倪,一时想让她与赵乐天凑个趣,如今却想,赵乐天那性子说不定只以为闵长安是个美少男,乐得喜欢呢。 张严之淡淡道:“户部事忙,你下去吧。” 闵长安一想到马上就能从户部转到刑部,面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喜悦,对张严之深深一拜,“是,下臣告退。” 张严之立即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关雎宫。 乐天与闵长安说了一会儿,正口渴着在喝茶,见张严之长眉微锁大步流星地走入,忙道:“呀,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张严之心中不知几何,心道你与闵长安聊尽兴了,便又想起我了?又觉着自己的这个念头似有拈酸吃醋之嫌,忙抛开了,但转念一想,自己可不就是不平,赵乐天竟将他当作玩物之流,实在可恨! “可否请公主移步内殿?”张严之沉声道。 宫婢们悄悄又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听长公主同意了,并且将内殿大门关了,一时也有些糊涂,长公主仿佛还是与首辅更亲密些。 一进内殿,乐天还来不及说话,便被张严之一手推到了墙上按住肩膀。 被‘壁咚’的乐天睁着大眼睛,满脸茫然,“张严之?” 张严之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脸色,沉声道:“我听皇上说公主昨夜只是与严之闹着玩玩?” “昨夜发生了什么,我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咱们在涵月楼喝酒玩闹,不是闹着玩玩是什么?”乐天满眼的无辜,躲在香粉后头的脸更是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听闻此言,张严之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怒火更甚,“赵乐天,你还在耍我?” 张严之这一双明辨忠奸的眼睛还能看不穿赵乐天在撒谎? 既然被识破了,乐天长睫垂下,立即变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懒懒道:“张严之,大家都是男人,别这么玩不起吧。” 张严之呕在心口里的一团怒火真是要喷出来了,咬牙道:“与严之玩得尽兴了,便轮到闵长安了,是吗?” “这就不对了,首辅大人英俊无匹,”乐天伸出一只柔嫩小手慢慢抚上张严之心口的五爪莽龙,低声道,“我怎么会就这么玩够了呢?” “赵乐天!”张严之低喝了一声,满目怒火,“你从哪里学得如此轻佻!” “我怎么了?男不男女不女的,还有什么顾忌?”乐天一手改摸为揪,抓住张严之的衣领将他拉下,两人呼吸近在咫尺,乐天嗤笑道,“难道首辅大人不是抱着逗弄的心态接近我?别不承认,我装了这么多年,在我面前,谁装都不好使。” 原来赵乐天一早便看透了他,玩鹰的却不知鹰早就预备将他啄个体无完肤,张严之倒是怒火渐压,低声道:“你是故意气我?”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乐天仰头,丰唇微勾,不屑道,“别以为你知晓了我的秘密便可以要挟我,我最讨厌……” 话未说完,张严之已俯身堵住了他的嘴。 乐天先是一惊,随后奋力去推拒,张严之文而不弱,乐天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揽在怀中吻得快要窒息,红粉香气与两人呼吸缠绕,乐天双手抓着张严之的莽服,几乎要将他的莽服扯坏。 一吻罢了,张严之俊美白皙的面容上也沾染了不少乐天的口脂香粉,一向清贵正经的首辅大人满面嫣红更添色气,乐天被他亲得红唇斑驳,仍不甘示弱道:“张严之,你被我迷住了?” “公主说笑了,公主玩闹,严之也一样是玩闹,”张严之一手紧箍住赵乐天的细腰,低沉道,“我想公主既然如此放得开,应当也不会介意。” 乐天腰虽软了,嘴还挺硬,不屑道:“我自然是无所谓,反正我还有驸马。” 张严之轻笑一声,“闵长安是女人。”想跟闵长安玩,你找错对象了。 乐天轻浅一笑,“男人女人有什么区别?本宫通吃。” 张严之本已压抑下去的怒气又窜了上来,赵乐天怎么是这样的性子,你想逗弄他,他便比你更不在乎,你想要挟他,他就豁出去了,兴许是二十多年如履薄冰的日子早将他快逼疯了。 张严之又怜又气,自己也不知是征服欲还是别的作祟,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乐天还在挑衅,忽然被张严之拦腰抱起,他惊呼了一声,面上一瞬慌乱,忙又掩饰道:“你干什么?我可不怕你。” 张严之捕捉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慌张,心道赵乐天原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不在乎,心里稍稍好受了些,沉着脸将他抱到榻上一扔,直接扯了自己的玉带,冷声道:“严之陪公主玩玩。” 乐天对系统不忿道:“啊啊啊这人太禽兽了!我刚化的妆又要花了!” 系统:……是有多在意自己的妆容。 第145章 公主万福9 赵乐天的床榻并不算大,两人挤在里头全缠在了一块, 金丝银线织成的莽服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 张严之亲手送给赵乐天的石榴红裙一扯就烂,张严之胡乱地俯身去吻, 乐天偏头去躲,却因空间狭小躲不过去, 一下便被张严之叼住了唇。 涵月楼里的情形此刻却是颠倒了过来,换成张严之成了不依不饶的那个, 边亲边扯两人的衣服, 一手禁锢住乱动的赵乐天,一手去揉那令人爱不释手的柔滑肌肤。 床榻上的青幔被张严之一手拉下, 绸缎柔滑打着卷垂落,瞬间将这一方小天地变得私密又暧昧。 张严之亲得满嘴又香又甜的玫瑰香粉,恍惚间真不知身下是男是女,气息粗重,大掌直往下伸,乐天一双手看似推拒,实则直往他身上乱摸,摸到一手结实富有弹性的肌肉, 心里美得不行,张严之给劲啊, 文官也这么猛的身材真是爱了爱了。 这回是张严之先握住了赵乐天的要害。 赵乐天轻叫一声,推拒的动作立即变小了,一双乱咬的唇也服了软, 被张严之追逐着毫不吝啬地回了吻。 赵乐天的鼻息也变得沉重甜腻了,一双推在张严之胸膛的手又烫又软,喉咙里微微地哼着,猫一般地低叫。 张严之的掌心是握笔人的薄茧,这双手在折子里朱笔一批便不知要定多少人的生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今却在不甚熟练地讨好着他,以祈求赵乐天一点点的回应。 “张严之……”赵乐天终于叫了他的名字,低沉婉转,雌雄莫辨的嗓音,双目迷离地看着他,张严之已欲罢不能,扯下两人之间最后一点遮蔽,与赵乐天坦诚相见缠到了一处。 乐天没抵挡住张严之大手的魔力,几下就到了,剩下的时间都属于张严之,张严之将赵乐天的手与长腿都运用到了极致,翻来覆去的玩弄这个漂亮的娇人,两人身上全沾了抹开的红色香粉,昳丽迷乱。 张严之并非此道中人,只凭着本能横冲直撞,在赵乐天的哀声乱泣之中得到了释放。 呼出那一口热气,张严之才发觉自己从背后抱住了玉雕一样的赵乐天,女子样式的发髻早乱了,全身都乱红一片,紧紧地被他缠抱着,似乎还在低声啜泣。 张严之理智回笼,微一探身见赵乐天果然在哭,他紧咬双唇,明亮的杏眼流出一滴滴泪,面上红痕斑驳,满是委屈。 “赵乐天……”张严之那日被赵乐天主动轻薄了,倒未曾如此,两人换了个,反应也各不相同,张严之顿时有些慌乱,低声下气道:“怎么了?” 乐天戏精上身,边咬唇边带着哭腔道:“首辅大人玩高兴了?”眼睛拼命地眨着,作出一副不愿示弱的模样。 张严之慌乱之余又多心虚,还有淡淡怜意,低声道:“是你说要玩。” 乐天回身‘啪’地直接给了张严之一巴掌,他手绵软无力,倒也不疼,面上倔强落泪,反倒令挨打的张严之心疼了,张严之心头一动,已掐着赵乐天的下巴又深深吻了上去,两人紧贴着极温柔缠绵地吻了一下,张严之声音也放柔了,“不玩了,成吗?” 原来一直不服软的人一服软便叫人心里都疼。 乐天咬唇红着杏眼道:“谁与你玩。” 张严之现在算看出来了,赵乐天只不过嘴上放浪,口是心非罢了,要不然何以哭成这样?张严之有些后悔方才盛怒之下如此轻慢对待赵乐天,他原本男扮女装就几多苦楚,自己怎么就不能体谅还要落井下石,怪不得赵乐天恨他了。 “严之错了,”张严之低头,乌发垂落,肩膀白皙的肌肉起伏,眉眼温柔道,“我向公主赔罪。” 乐天眼里又滚了一颗泪,抬手又给了张严之轻轻的一巴掌,没等张严之反应过来,却是伸手抱住了张严之的脖子,张严之先是一愣,下意识地回抱了过去。 “张严之,你知道吗?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很羡慕你,堂堂正正的好郎君,人人都称赞你,我不仅羡慕,我还嫉妒,我的才智也不输你,你信不信?”乐天哽咽道。 张严之轻抚了抚他的背脊,哑声道:“我信。” 系统:……你信他个鬼!大哥你清醒一点! 两人抱着,不吵不闹,张严之静静听着赵乐天埋怨他这么些年的不容易与不甘心,说张严之每一次升官每一次出风头,他都看在了眼里,张严之听得心头渐渐软得一塌糊涂,原来他这样关注他,不由生出一股蜜意,“都是我不好。” “就是你不好,你们都不好!”乐天气咻咻道,松了手又转身背过去,坐起身捡地上破烂的衣裙往身上披,碎碎念道,“张严之,我告诉你,你别得意,我今日也就是跟你玩玩。” 听他又说玩,张严之也半点不生气了,跟着起了身,从背后虚虚地握住乐天的窄肩,在他肩头爱怜地亲了一口,“公主想怎样对严之,严之都甘之如饴。” 乐天转过脸,面上红痕凌乱也遮掩不住娇嫩皮肤所泛起的红晕,杏眼水波一转风情毕现,“我真是恨死你了,去拿套新衣裳来。” 张严之披上莽服,去柜子里替赵乐天又拿了一套新的石榴裙,他替赵乐天穿过男装,又替赵乐天穿女装,心境却是不同,上回是小心翼翼,这回是动手动脚,赵乐天身上青红一片,全是他的掌印,张严之真有一种在这人身上刻下自己烙印的感觉,穿到一半又搂着赵乐天猛亲,赵乐天被他亲得快喘不过气,羞恼道:“张严之,你真迷上我了?!” “公主绝色,严之一介凡人,岂能抵挡?”张严之口风一百八十度转弯,又在赵乐天鼻尖亲了一下,骄傲自大的美人嘴上说着讨厌,处处要占上风,人却在怀里予取予求,这种滋味比掌握大权还要美妙,让着他又何妨? 赵乐天也果然不是真的烦他,任由他穿衣时手掌乱摸,又亲了好几下,眼看两人又要滚到床上才真的制止了他,“你疯了?你都进来多久了,明日里宫内外得传成什么样?!”赵乐天在他怀里白了他一眼。 张严之恋恋不舍地松了手,捡起地上的内衫开始穿,边穿边道,“关雎宫的宫婢不也全将严之已当作公主的情人?” “我呸,你算个屁情人,我跟你只是玩玩。”乐天插着腰道。 张严之仰首一笑,光华流转俊美逼人,“那么公主在与臣玩腻前,莫与他人玩了,可好?” 乐天略红了脸,低声道:“我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人玩,以为人人都像你这首辅,尸位素餐。” 赵乐天嘴上不饶人,意思却在里头了,张严之心里又是一美。 宫婢们见张严之一副吃饱喝足嘴上都快泛油光的模样,人都快昏了,到底首辅与状元,哪个才是公主真爱啊? 乐天在内殿照镜子,“没想到张严之看着温柔,劲那么大,把我脖子都嘬紫了,这还怎么见人?” 系统:“……那你别跟他鬼魂啊……” 乐天轻哼了一声,“说话注意点,我跟他是玩玩,不是鬼混。” 系统:听上去好渣…… 乐天美滋滋地往脖子上抹了点白色的粉遮瑕,发觉欲遮难掩,更明显了,“这下他们会不会议论我女儿戴绿帽啊。” 系统差点没骂出声,这个任务的初衷是给乐天戴绿帽,结果一顶一顶全戴在了女主头上! 乐天跟张严之玩的太开心,忘了说让他把闵长安从户部调到刑部去的事,于是修书一封去了张府。 夜里,张严之刚忙完回府,听闻长公主修书一封,脚步都飘起来了,接过信封,反复摩挲着光滑的信笺仿若摸到了那人娇嫩的肌肤。 侍从见张严之笑得荡漾,不禁心中一阵恶寒,首辅最近好不正常。 张严之双唇含笑地的打开信笺,扫过信上的内容,脸色僵了下来,将薄薄的一张信纸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到第二句话,心中略有不满,但也觉得自己太过计较便流于下乘,于是修书回信,像批折子一样写了个‘好’字。 写完正要装入信封,侍从都在旁边等着接了,张严之又沉着脸把信抽了回来,提笔又在背后写了两句——‘怕相思,已相思,恨别离时太容易’,写完才将信笺郑重折好放回信封,还是手足难安,将信给了侍从,道:“你等等。” 侍从满头雾水,张严之去内里取了一对小玉青瓶,那日乐天看中的次品,千金难买他乐意,一齐交给了侍从,“送到宫里去。” “是。”侍从虽应了,心里却犯嘀咕。 信送到宫内,乐天对小玉青瓶没什么兴趣,随手让宫婢挑了地方放了,宫婢见是次品,正要往角落里堆,却被乐天阻止了,“放显眼的地方,让人一进来就能瞧见。” 宫婢心道那多跌份呀,却还是不敢说,乖乖地将一对小玉青瓶放到进殿就能瞧见的案几上。 乐天展开信看了,先看到一个力透纸背的好字,好字下面隐隐绰绰,他翻过来一瞧,看见了两句情诗,张严之的笔触都透出温柔缠绵,他微笑了一下,心道首辅大人陷入爱情之后原来是这样,啧啧啧,还是太嫩了,他立即招来了宫婢,让宫婢送一样东西回张府。 张严之一直在等着赵乐天回信,他知道赵乐天一定会回的,心里隐隐觉得两人之间应当有一些默契,当侍从真抬着箱子进来时,张严之立即站起,脸上已带了笑,“是什么?” 侍从一脸无语,“公主说让您无人时亲自打开。” 张严之脸上微一红,让人退下,打开一瞧,顿时口干舌燥起来,箱子里的正是他白日在关雎宫撕烂的石榴裙,张严之捞起裙子轻放在鼻尖嗅了嗅,佳人芳香犹在,张严之脑中在关雎宫的记忆瞬间回笼,恨不得立即飞到关雎宫去。 “公主……”张严之轻唤了一声,心中不由生出一个念头,驸马之位,他张严之要取而代之! 第146章 公主万福10 京中第一大绯闻——长公主脚踏两条船,两条还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船, 一位是新科状元闵长安, 一位是首辅大人张严之,这两位前者是长公主名正言顺的驸马爷, 后者却说谣传是长公主的情人。 有好事者将闵长安与张严之作了对比,都说张严之各方面都胜过闵长安, 两人因与长公主奇特的关系,还得了个‘京城双壁’之称。 张严之任由传言泛滥甚嚣尘上, 就等着闹得沸沸扬扬, 赵乐天下不来台时,他便趁势逼宫。 张严之打得好算盘, 乐天也不傻,张严之这笑面虎的瓜还有人敢吃?莫不是他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让哥给你个名分?别多想了,情人就是你的名分。 不久便又有谣言传出,言长公主除了首辅大人,还有礼部侍郎、虎威将军、宫廷画师等种种情人,是个比安康公主还狠的狠人。 一下张严之的戏份就从男配变成了男N号。 连赵琰都跑来找乐天八卦,“皇姐, 高将军真与你?” 乐天漫不经心地嗑瓜子,“怎么了?不是皇帝你说本宫要几个都无所谓?” 赵琰抱紧了自己的小胳膊, 低声道:“高将军未免也太魁梧了些。”他上朝时看着有时都犯怵。 乐天远远看过高达一眼,目测粗略身高得有两米上,名字也离谱, 所以他才一下子就记住了拿来胡诌,此时淡定道:“再魁梧的男人在本宫面前也不过是一只小猫罢了。” 赵琰崇拜得五体投地,“那其余人也都是真的?” 乐天道:“真的。” 赵琰人都快晕了,他这皇姐前几年与苦修一般,什么人也进不到眼里,这一定下婚事就立即放开成这样,赵琰昏头转向道:“皇姐就不怕他们打起来?” 乐天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坐正了对赵琰道:“你皇姐我毕生的追求便是家花野花齐开放,朵朵喷香,没点本事,我是不会出手的,再说了,他们打他们的,只要别打脸,打几下强身健体,挺不错的。” 赵琰听得瞠目结舌,没想到他的皇姐志向如此远大,他又想到了一点,呐呐道:“几位大人并非个个都是高手,首辅大人一介书生怎敌得过高将军的铁拳?” “打不过,那他就只能英年早逝,我也爱莫能助,”乐天两手一摊谁也不爱,“顶多给他烧点纸钱聊表寸心。” 赵琰与宫婢们的三观再次得到冲击久久不能回神,长公主猛,太猛了。 乐天继续淡定嗑瓜子,开玩笑,张严之在官场混到这个级别,凭脑子的,不打击报复其他人就不错了,高将军那些都还好,反正拉来垫背的,张严之应当想的明白,别去找闵长安的麻烦就不好了。 乐天性感老婆,在线给老公撑腰,化了个‘美美’的妆去刑部找闵长安去了。 闵长安最近卷入舆论旋涡倒是安之若素,一则她本就是女儿身,谈不上与张严之拈酸吃醋,若长公主真与张严之有情愫,她倒更愿退位让贤成全他们,二则她一到刑部满心满眼全是她父亲的案子,忙得都快吃不上饭了,哪管旁人怎么说她。 “闵大人~” 外头又传来阴阳怪气的呼喊声,闵长安头也不抬地浏览卷宗。 “长公主来看你了!” 闵长安听到这里才是一愣,忙放下卷宗迎了出去,正见赵乐天身穿碧色长裙满脸红霞,微抬着下巴由宫婢扶下轿辇,刑部众人一齐行礼,“公主万福。” “免礼。”乐天轻声道。 刑部众人之前许多都未曾见过赵乐天,只当是个绝色美人,如今一见却是个大花脸,纷纷要笑不笑,可叹闵长安俊朗挺拔,当了驸马又如何,却是不堪匹配。 闵长安见众人神情各异,心头顿觉不快,她自己倒是不在乎,赵乐天帮她从户部调到刑部对她有恩,堂堂公主纡尊降贵地来看她,这些人凭什么耻笑? 闵长安皱着眉上前,对乐天柔声道:“公主能来看长安,长安十分高兴。” 旁人觉得赵乐天不好,她却偏要捧着赵乐天。 乐天:“呜呜呜,儿子好乖哦,哦不,是女儿好乖哦。”闵长安真的太像男人了……乐天看一次迷惑一次。 乐天上前轻声道:“听说刑部有人给你脸色看,本宫来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胆敢让我的驸马不痛快。” 刑部众人顿时听得背上一凉,官场上你来我往,都是明里笑脸背后刀子,哪见过这种明晃晃上来就骂街的阵仗,顿时都开始慌了。 幸好闵长安无意与人计较,只道:“公主误会了,同僚之间不过协作办案,倒也没什么谁给谁脸色瞧。” “哦,那就好,”乐天顶着系统的警告轻拂了拂闵长安肩头的灰,眼波流转慢慢滑过众人,不紧不慢道,“驸马有什么事尽管与本宫说,在本宫心里,没人能越得过你。” 闵长安听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赵乐天是因为谣传特意来给她撑腰的,她一个给不了赵乐天幸福的女子,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公主,还是别站在门口说话了,我带你到处走走。” 刑部虽说是个掌管刑罚的地界,倒也不是阴森可怖,里头回廊深深,春日也一样繁花似锦压上枝头,乐天与闵长安在花下说话,关心了一下闵长安的衣食起居。 闵长安一一答了,觉得长公主对她真的很关心,可惜她无以为报,一冲动便道:“若公主真有情人,只要公主高兴,长安是不要紧的。”说完,才有点脸红地垂下头。 乐天笑眯眯道:“你放心,驸马之位总是你的,别人那都是野花野草罢了。” 闵长安脸更红了,虽然难以启齿,但她还是将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其实长安自幼患疾,不能人道……” 乐天差点没爆笑出声,女主真的太难了,忙憋着笑道:“不要紧,夫妻之间最要紧的是举案齐眉。” 闵长安还是有点愧疚,“首辅大人乃人中之龙,公主若是喜欢,尽管……不用顾忌臣。” 乐天心道女儿你想太多了,我怎么可能顾忌你?他轻声道:“我与首辅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听也不要想,只管做好你想做的事。” 闵长安真的听感动了,她若真是男儿身,公主就算是母夜叉,她也娶了!不仅娶还要百般呵护,但她是女子,也只能与公主保持距离,免得公主万一真钟情于她,那她岂不是害了公主? 两人说了会话,并肩走了出来,张严之早等在刑部门口,摩挲着手上的玉佩,似笑非笑的模样,朗声道:“公主。” 乐天一抬头,瞧见张严之那眼睛冒火的样子就知道——今天又有肉吃了嘿嘿嘿。 闵长安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公主路上小心。” 乐天侧过脸对她笑了笑,“我说的话,你记在心里。” 闵长安点点头,面上不由得流露出温柔神情,“长安多谢公主。” 张严之忍不住了,又唤了一声,“公主。” 乐天转过脸来直接给了他个白眼。 张严之淡笑道:“公主可否赏脸,过府一叙?” 风口浪尖上的,乐天跑张府去,那一下不得传闻更厉害,乐天知道张严之打的什么主意,也干脆顺着他,一言不发地就上了张严之的马车。 张严之满意了,跟在后头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进,张严之已迫不及待地抱着乐天亲了起来,马车空间不大,张严之将乐天抱在身上一面用力揉搓一面亲他的红唇,亲得又是满嘴口脂,张严之低声道:“到了府上,将你的红妆卸了。” 乐天懒懒道:“不好看?” 张严之从自己的唇边刮了一抹红又抹回乐天唇边,淡笑不语。 乐天轻斜了他一眼,懒懒地靠在他怀里,珠翠满头神情却是倦怠,张严之轻搂了搂他,“累了?” 乐天“嗯”了一声,慢慢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今天就把张严之吃到手嘿嘿嘿。 张严之见他神色疲惫,知他必也是为流言所扰,心中闪过一丝心疼,沉默地轻抚乐天的鬓发。 马车从张府后院驶入,到了自己的地盘,张严之才轻手轻脚地将赵乐天抱下马车,火红的石榴裙划过,侍从一看便知是长公主,最近京中传言甚多,他是近身伺候张严之的人,猜测传言部分有几成是真的。 自家首辅与长公主确实关系非比寻常。 乐天醒来时,张严之正在替他擦脸,已擦得差不多了,露出了白玉无瑕的面容,乐天对着张严之微眨了眨眼,躺在榻上一句话都没说,小小的脸团在乌发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张严之,仿佛在说‘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 安静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了,面前的这个人时而高傲时而乖巧,时而天真时而狡黠,每一面都在引诱着张严之愈加深入地去探索这个人。 张严之缓缓俯身,两片双唇越来越靠近,彼此间的呼吸也慢慢缠绕,乐天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他这一个小小的闭眼动作顿时点燃了张严之,他本想温柔地去吻一吻他,可乐天予取予求的姿态实在撩人,张严之一上唇便有些把持不住地深吻了下去。 两人似乎像渴了许久的旅人竭力从对方口中攫取那一点点水源。 乐天仰起头,抬手摘了发簪,柔顺的乌发也一齐披散了下来,张严之着急地去撕扯乐天的长裙,乐天也是一样,两人手忙脚乱地将对方脱了个干净滚在了一处。 太香了,张严之原以为乐天面上全是口脂香粉的味道,现在尝到嘴里方知是娇人体香,口舌生津。 两人熟门熟路地互相抚慰了一番,张严之吃遍了乐天身上牛乳一般的肌肤,乐天却是握着他的手悄悄往隐秘的地方摸去。 张严之摸到此处,玲珑心思便知门道,抬眼望向赵乐天,见他面色绯红却是羔羊般献祭神情,心里与生理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赵乐天全然臣服于他了。 张严之激动地亲了亲乐天晕开的眼角,低声道:“给我了?” 乐天咬着唇却是不认,“没本事就下去。” 张严之就爱看他口是心非的娇模样,更是激动了几分。 春日暖融融的天气,两人都已是汗津津滑腻腻,赵乐天身材娇小,团在张严之怀里柔弱可欺,任由张严之开疆拓土,眼尾桃花一样开出了红晕,微嘟的双唇微微张开,猩红舌尖因为喘息而时不时地从两排雪白的贝齿中探出,张严之又怜又爱,见差不多了,道:“我要来了,可受得住?” 乐天没有再故意与他唱反调,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之后,张严之便毫不顾忌地登堂入室,两人同时轻喘了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乐天浑身发麻,闭着眼仰头哑声道:“张严之,我要你。” 这话,赵乐天曾在涵月楼对他说过一回,那时张严之慌乱惊诧,如今一听,张严之双臂搂紧了赵乐天防他受不住会逃脱,沉声道:“臣遵旨。” 狭窄的门户被强行打开,痛楚之中更有极乐,犹如狂风暴雨当头袭来,乐天又哭又叫,张严之听在耳里宛若仙乐,低声哄着骗着,言语温存,动作却是越来越大开大合,一个文臣不输武将,身上硬邦邦的肌肉烙铁一般,身上出了无数的汗,将乐天都快烫疼了。 张严之初尝此乐,只一次怎么够,抱着赵乐天休息了片刻,见他眼泛春水,红唇微肿,身子微弓着在他的轻抚下颤抖不已,他忍不住再次欺身而上。 比起头一回的激动狂乱,张严之轻拢慢捻,着意将这快乐延长,弄得乐天实在受不住了,“张严之……你快些……给个痛快吧!”他边哭边弓起了身,竭力地去靠近正慢慢折磨他的张严之。 见他流泪,张严之俯身以唇为帕卷走了他面上的泪珠,双唇碾过乐天脆弱的眼,“赵乐天,你要的……我都给你!” 一直到黄昏晦暗的日光转过,墙上的身影仍是交叠起伏的姿态。 乐天叫了一下午,嗓子也哑了,人亦是要疯了,张严之听着他沙哑的求饶却愈是亢奋,又要了他两次,真到月上柳梢头时,才云收雨歇。 怀里的人面色雪白,睫毛微微颤动,双唇遍布细碎伤口,却仍微微嘟着似还在祈求人的怜爱,张严之知道他已是受不住了,俯身轻舔了舔他的唇,赵乐天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张严之……别闹了……” “不闹了,你睡一会儿。”张严之亲了亲他汗湿的鬓角,心道:张严之,这个人是你的了,属于你一个人的了。 第147章 公主万福11 侍从早被打发去了院子外头,抬首望向弯弯新月, 百无赖聊地猜测首辅大人与长公主之间到底纠葛如何, 想着想着又觉得与他何干,不禁觉着有些好笑, 按他看来,首辅大人心傲气高, 怎么可能甘心做一个女子的裙下之臣。 院门在后头被打开,侍从回头, 便见张严之面上带着淡淡笑容, 嘴角弯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去打一桶热水。” 侍从低头应道:“是。” 糟了糟了, 他瞧首辅大人的神情仿佛与他新婚之夜与妻子洞房后简直一模一样! 侍从恍恍惚惚地带人抬了桶,一抬水桶进卧房,侍从便闻到屋内完全无法掩饰的浓烈味道,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心思恍惚,倒水的时候都差点倒自己脚上,那可是长公主啊!到底是长公主疯了还是首辅大人疯了! “还累吗?” 侍从听到首辅大人温柔的声音。 长公主似乎回了句什么,声音太轻,他没听清楚, 后便听到首辅大人低低的笑声,那笑声便是他一个男人听了都有些脸红。 屏退了众人, 张严之抱起软绵绵的赵乐天将他轻轻放到浴桶里,动作温柔地替他擦洗,乐天趴在浴桶上, 睫毛沉重地扇动着,侧着脸看张严之,张严之敞开了长袍,露出一身漂亮的肌肉,神情专注地拧了软巾替乐天擦身。 乐天忽然对他伸了手,张严之微一挑眉,“何意?” “下巴,”乐天手上下扇了扇,“让我摸摸。” 张严之失笑,虽是莫名仍是乖乖地往前凑了凑,乐天挠了挠他的下巴,他们闹了快一天,张严之下巴上胡子都冒出来了,乐天低低道:“像大猫。” 张严之微笑了笑,现在赵乐天说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 乐天收回手,转过脸惬意地呼出了口气,将脸埋在臂弯里,热气熏在他脸上麻麻痒痒怪舒服的,“张严之,你挺不错,以后可以常来宫里陪我。” 张严之拿着毛巾的手顿住,赵乐天的语气他听了就觉得不对劲,不动声色地继续为他擦洗,柔声试探道:“你喜欢的话,住在张府也行。” “最近还是算了,太招人眼,待我成了亲,出宫建府,我让皇上把公主府安排在张府附近,也效仿安康公主在张府与公主府之间挖一条地道,到时便方便多了。”乐天慵懒道。 张严之越听脸越黑,心中怒火翻腾,面上仍保持淡然,赵乐天这个性子,你跟他对着干,他必定跳脚,不如先稳住徐徐图之,张严之压下怒火,强笑道:“你考虑得倒也周全。” 乐天懒懒地‘嗯’了一声,水雾蒙蒙飘散在他周围,他昏昏欲睡地缓缓道:“张严之,我困了……” 张严之心里憋着火气,本想让他好眠,如今却是不肯了,抬手将长袍褪下,一脚也踩进了浴桶,顿时桶中之水漫了出来,乐天回眸扫了他一眼,勾唇轻笑,没有示弱反而迎唇而上。 分明已经疲累不堪,却不愿露下风,这个人哪……张严之的怒火在赵乐天面前总是不堪一击,吻着身下人破碎的红唇,张严之的心又慢慢软了,原本想好好收拾一下他,临了头却是百般温柔讨好,将乐天伺候得舒爽无比,连头发丝都在发麻。 “张严之,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哪里学的好手段?”乐天捧着张严之一张俊脸,轻咬了口他挺翘的鼻梁,轻叹了一声。 张严之面上笑意荡开,清贵的俊脸上平添了两道牙印,令人浮想联翩,他低声道:“要讨公主的欢心,臣自当尽力。” “啊……”乐天绵长地叫了一声,懒懒地倒向张严之,声音微弱道,“别闹了,我真的累了……” 张严之怒气散得七七八八,也就不再惹他,细致地替他擦干净,收拾妥当了将他抱回床榻,又匆匆将自己擦净,一齐钻进了薄被,怀内软玉温香鼻息轻轻,已熟睡入梦,张严之深深凝望着如玉面孔,忽然想:赵乐天能在几个人面前真正地展露自我,也只有他罢了,慢慢来,总有一天能真正地走到他心里。 春日渐远,天气慢慢变得炎热,乐天绷不住满脸闷人的红妆,终于还是卸了,坐在风凉的御花园品茶,宫婢们守着八角亭谁也不让靠近,除了…… “拜见首辅大人。” 张严之微微点了点头,径直走入亭内,佳人正半闭着眸子乘凉,微风袭来发丝微乱,张严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乐天已慢慢睁开了眼,调侃道:“首辅大人议完事了?” 张严之见他白皙的脸庞因为暑气浮上一丝红晕十分可爱,伸手轻勾了勾他面上的发丝,低笑道:“未曾想夏日里也有桃花可赏。” 张严之文人风流知情知趣,乐天最爱听他说俏皮话,面上绷得紧紧的似是不悦,双脚不轻不重地踢了张严之膝盖一下,“贫嘴。” 张严之微微笑了,也不顾忌是在宫里头,更不顾忌是在外头的御花园,撩开莽服官袍,挤在软塌上按着乐天细细啄吻耳鬓厮磨,乐天从鼻尖里微哼出声,双手从推拒慢慢勾上了张严之的脖子。 官服材质微凉,乐天拽着不觉手心出了汗,猛地推开张严之,往后仰开,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嫌道:“你身上有汗味。” 张严之被赵乐天娇得无话可说,分明是个男子却当女子养大,只养了一身娇惯脾气,偏张严之就爱他娇,张严之凑过去低声道:“严之听闻宫中明清池冬暖夏温,公主可否能赏严之一回?” 乐天斜睨了他一眼,“放肆。” 明清池原是先帝为心爱的后妃所建,奢华无比,先帝死后此处便空了下来,赵琰后宫空虚,皇帝有专门的御池,宫内又无后妃,唯一的‘女’主子赵乐天是个男的,一见到明清池里头的奢靡模样便知此处之用,所以也不曾踏足。 虽无人踏足,此处亦养护得极好,乳白的温泉滚滚,池边鲜花盛开,花瓣自然地掉落水中散发阵阵幽香,又有花木掩映,浴池虽在外头却保留了一丝丝隐秘。 乐天:统治阶级可真他妈会享受啊。 乐天回眸对身后的张严之道:“首辅大人在外头候着吧。”抿唇一笑,挑衅似的入了内。 张严之哑然失笑,这是故意又在逗他。 想来他那时在宫里宫外逗弄他,被他记了仇了。 张严之站在外头远远地从花木掩映中瞧着赵乐天屏退了宫婢,一双白嫩的手搭上肩膀处的火红裙衫,手指微微一动,衣裙落地,露出若隐若现曲线优美的背部,似是特意还回眸瞧了他一眼。 张严之喉结滚了滚,轻摇了摇头。 乐天坐在温度刚好的泉水里,撩起一片花叶,自在得很,不过片刻,却听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却是张严之穿着玄色侍卫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本是文官模样,穿上宫内侍卫服之后却又显出武将般的男子气概,乐天眼睛一亮,嘴上却道:“谁准你进来的?” “公主独自沐浴岂非无趣?”张严之蹲下身,脚上穿的还是麒麟靴,花叶深深垂到他鬓间,不愧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乐天不打算跟他闹了,起身上前几步,劈开水波,拉下繁密花叶挡住两人近在咫尺的侧脸,双唇靠得张严之极近,轻声道:“大胆的狗奴才,竟敢偷窥本宫沐浴,该当何罪?” 张严之侧脸慢慢凑近,贴着乐天的唇低声道:“不如罚臣醉打金枝。” 宫人们围着不过站了五米远,那隐隐约约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她们的耳朵里,听得她们面红耳赤,首辅大人如今是长公主的入幕之宾,整个关雎宫的宫婢都知道了,首辅大人经常出入关雎宫,来了便钻公主的寝殿,一进便是好几个时辰。 每次首辅大人从公主的寝殿内出来,都是神采奕奕满面红光,有时脸上还会挂彩,傻子都知道他们在里头做了什么。 绯闻传得多了,也就不稀奇了,她们虽已对二人幽会见怪不怪,但在明清池还是头一遭……听着里头水花翻溅与两人的喘息声,宫婢们仍是忍不住羞赧,在宫中当差最好是耳聋心瞎才好,于是眼观鼻鼻观心。 侍卫衣衫已落了一地,麒麟靴歪倒在岸,水中两人纠缠已久,张严之极为有力,绵长不已,一波更比一波强劲,乐天却是软弱无力,随波逐流,起初的高傲早被打得一干二净,“张严之,够了……” “叫我兰卿。”张严之低声道,这是他的表字,他父母已逝,家中无长无亲,他看似心情温和其实也从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中,一来二去已是多年不曾用过表字,简直快要忘了。 乐天咬着唇轻唤了一声“兰卿”。 张严之缱绻地回了一声“乐天”,两人抱在一处结束了。 张严之蜜里调油地又亲了亲赵乐天的唇,“我与公主相处也快两月有余,公主觉得如何?” 乐天躺在他怀里,懒懒道:“好。” 他自小调养身子,母妃都是往反方向使劲所以格外娇弱,每次都会体力不支,弱不禁风的模样与他高傲的性子相反,令张严之又爱又怜。 张严之低声道:“你可否想过堂堂正正做一个皇子?” 乐天立即睁开了眼,惊诧不已地望向张严之。 张严之知道这个提议必定能戳中赵乐天的心思,见赵乐天这副反应便知自己所料不假,他筹划多时,就想着一举打破赵乐天的心防,令他真正地接纳自己,而不是只因一些旁的缘由。 张严之何等的聪明人,哪会不知赵乐天对他的心思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从头至尾要的都是赵乐天全然的臣服与爱慕。 乐天:“这人想剥夺我化妆的权利,我要讨厌他了。” 系统:…… 乐天:“他跟夏天一样讨厌,哼。” 乐天直起身,骤然滑开,面色淡淡道:“我如今便觉得很好,不想做什么皇子。” 张严之道:“我不信。” “你不信只是因你还不了解我,我们之间不过鱼水之欢,你别对自己太过自信。”乐天冷着脸上了岸,身上还留有张严之留下的斑驳痕迹,却是翻脸无情道:“张严之,我再说一次,你要认清你的身份。” 第148章 公主万福12 忍字头上一把刀,张严之却是被把钝刀将一颗心来回地消磨, 便是真的铁石心肠也要火花四溅, 更何况张严之是玲珑心思,他虽是抱着逗弄的心态伊始, 可如今却是不知不觉投入太多,但却未曾从赵乐天身上收到半点回报, 这简直令他发狂。 赵乐天的身子给了他,张严之刚开始天真地认为这便是赵乐天对他情愫的证明, 而后日渐相处, 张严之才慢慢看清,在赵乐天眼里不过真如他口中所说的那般‘鱼水之欢’罢了。 什么‘一直在关注他’都是鬼话! 若真对他有情, 不该如此绝情! 张严之站在翻腾的温泉中,沉着脸看着乐天不急不缓地穿衣,面上红晕未退,神情却是冷淡疏离,张严之心头又怒又麻,竟是赵乐天离开之后,仍立在温泉中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赵乐天啊赵乐天,命中注定的克星。 张严之消失了, 一连数日都未曾出现,宫婢们比乐天还着急, 纷纷揣测首辅大人是不是失宠了,没有一个人会想是张严之甩了赵乐天,毕竟公主实在太彪悍了。 闵长安倒是极有收获, 她父亲的案子果然有猫腻,抽丝剥茧之余,闵长安还找到了自己的表妹,却正是涵月楼那位段知放的侄女。 “哦?有意思。”张严之神色倦怠,英俊的面容在烛火中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原来是段知放的女儿。 先帝年老时留下的文字狱冤案,在张严之这个掌握生杀大权的朝臣眼中不值一提,随意合上折子,对暗卫道:“她既然想查,就帮她一把。” 暗卫道:“是。” 燃烧的蜡烛爆了一朵烛花,张严之淡淡道:“最近长公主如何?” 暗卫道:“一如往常。” 张严之简直要气死了,他故意冷着赵乐天,忍着不去见他,也让赵乐天知道他也是有脾气的,可偏赵乐天半点不伤心,该干嘛干嘛,暗卫回回都说‘一如往常’。 暗卫忽然道:“不过大人,公主今日在紫宸殿与高将军碰了一面。” 张严之坐直了,“仔细说说。” 暗卫声情并茂极为翔实地描述了高达与赵乐天谈话的过程,着重细致地说了赵乐天是怎么兴致勃勃地去捏高将军胳膊上的肌肉。 张严之听得肝火旺盛,怀疑自己头上绿云罩顶,狠狠地摔了手里的折子,咬牙切齿道:“高达这莽夫有什么好!” 暗卫:……不骂长公主反而骂高将军,他也是真的不懂。 张严之气得已经不加掩饰了,挥手让暗卫出去,重重地坐回太师椅,想想还是气不过,又一脚将面前的案几踹倒。 听着里头哗啦哗啦的动静,侍从对出来的暗卫道:“又生气了?” 暗卫点头,“听到长公主的事儿,大人就不高兴。”但就是天天要听,真是自作孽啊。 侍从也是不平,首辅大人乃当世难见的美男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公主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翌日,赵琰照例议事前先到赵乐天那晃一圈,天气热了,赵乐天不爱上妆,素着一张脸倾国绝艳,赵琰对着赵乐天流口水,“皇姐,朕明年选秀就照你这样的找。” 乐天瞟了他一眼,“皇帝有恋姐情节?” 赵琰闹了个大红脸,气恼道:“朕只是单纯的欣赏美貌。” 乐天噗嗤笑了,他不太好意思逗单纯的赵琰,冲他勾了勾手指,赵琰慢慢靠近,被乐天一把捏住小脸,“哎哎哎,皇姐,你干什么,你这是犯上作乱!” “五弟,今日议事带上你美貌的皇姐,行不行?”乐天皮笑肉不笑道。 赵琰摸着脸不从,“女子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铁律,乐天再受宠也不成。 乐天轻拧了一下他的脸道:“我不干政,我看看人。” 赵琰道:“看谁?” 乐天漫不经心道:“张严之啊。” 赵琰乐了,“皇姐,你忍不住了?” 张严之与赵乐天那点事,皇帝早就默许了,所以拿来开玩笑也不觉什么,乐天也淡定接道:“天太热,想看看他那张不阴不阳的脸降降温。” 赵琰快乐开花了,这几日张严之的脸色可不就是不阴不阳不冷不热嘛,他低声笑道:“好嘛,但皇姐切记不可开口说一字。”他只能让步到这里了。 乐天改掐为揉,将赵琰的俊脸揉成一团,在他眉心香了一口,“乖五弟,么么哒。” 赵琰逃也似地下了榻,皇姐什么都好,就是总还拿他当作幼儿。 议事的朝臣全是皇帝信任的重臣,张严之是首位,还有其余的也都互相熟悉,算是本朝官员的上位圈。 闵长安混在里头格格不入,倒也不卑不亢。 张严之懒得管个女人,眼神却是落在了高达身上。 高达天生神力,身长九尺,浓眉大眼虎虎生威,光是站在那,一身腱子肉都快将官服顶破,张严之瞟了一眼,心道不堪入目,怎么看怎么都与他天差地别,他不信赵乐天会眼光骤降,看上高达,于是移开了目光。 “皇上驾到。” 张严之与众人立即弯腰行礼。 “长公主驾到。” 张严之行礼的动作顿时迟疑了一瞬,同样的其他官员也是惊诧,朝臣议事不得有女子干预,皇帝怎么带长公主来了。 许多官员还未曾见过长公主,闻言也好奇地抬了抬眼。 只见赵琰大步流星地埋入殿内,身后鎏金五彩绣鞋从火红的石榴裙中探出一点,莲步轻移暗香浮动,张严之克制住自己的眼神不去多看,但仍不由自主地盯着那鞋尖不放,看着那双绣鞋踏上金殿,未作半分停留。 “平身。”赵琰朗声道。 “谢皇上。” 朝臣们纷纷直起了身,被赵琰身边坐着的赵乐天险些晃花了眼,美人团扇遮面,只露出一双冷淡高傲的杏眼,柳叶细眉简直要弯到人的心里,眼波流转,对众人视若无物,凡是被她扫过的都不由心头一麻。 冷冷的眼神唯独落到两处微有暖意,一是闵长安,另一却是张严之。 这可是朝中不稀罕的新闻了,但围观现场,朝臣们还是纷纷感到意趣无穷,甚至完全不去想赵琰为何带长公主来参与议事。 国事为重,众人心里一阵有趣之后,还是热火朝天地论起了最近朝廷中重要的几项事宜。 乐天懒懒地靠在软塌上,见赵琰年纪不大,眉目清朗霸气十足,他眼中露出丝丝赞赏,赵琰察觉,顿时腰板挺得更直,胸前的盘龙纹更鲜艳了。 凡朝臣中有说的好的,乐天都暗暗投去欣赏的目光,能在这里立足的全是聪明人,个个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怎能感受不到?顿时男性求胜欲暴涨,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倒是将一直久争不下的事情解决了。 张严之冷眼旁观,话说得极少,他平常也是如此,只有一锤定音时才站出来说话。 时辰一到,议事结束,朝臣们告退,三三两两地往外走,张严之立在殿外负手等待,闵长安出来见他长身玉立,面色却是不好,上前道:“首辅大人。” 张严之淡淡瞥了他一眼,“何事?” 闵长安如今与赵乐天几乎是近似于‘闺蜜’的关系,赵乐天很关心她,时常来刑部看她,给她带些好吃好玩的,也会与她倾诉一些烦恼。 闵长安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低声道:“公主身份尊贵,首辅大人受些委屈也是应当的,还是不要与公主再置气了。” 张严之差点气得没厥过去,脸色绷不住地拉长,“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将心思放在你手头的案子上为好。” 闵长安心中一凛,惊慌失措地抬首看了张严之一眼,见张严之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吓得不敢再说拔腿就跑。 张严之轻哼一声,莫说闵长安是个女的,她就算是个男的,如此脓包,赵乐天能看得上? 马上不脓包的就出来了,高达身材魁梧,走一步似乎地面都会跟着颤抖,见张严之站在殿外,对张严之拱了拱手,声如洪钟,“首辅大人。” “高将军。”张严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落到他的胳膊上,高达确实天生非凡,胳膊上隆起的肌肉小山一般,张严之不动声色地在肩膀处用力,发觉自己与高达在这方面实在相差太远,又想光是他,赵乐天就每每在床上求饶,若是换了高达,赵乐天能吃得下? 又觉得这样的联想有自己给自己戴绿帽的嫌疑,张严之顿觉不快,轻咳了一声,道:“高将军最近与长公主走得有些近?” 高达大笑一声,道:“首辅大人,你也是深受谣言所害,怎么也会信?” 直肠子高达还以为张严之与他一样,只是与赵乐天有绯闻。 张严之心下稍松,“既如此,高将军还是与公主保持些距离为好,这也是为了公主的清誉着想。” 高达大掌一挥,扇起一阵热风,他豪迈道:“我喜欢男人,与公主是完全不相干的。” 张严之:…… 高达继续道:“我与我那冤家相好过几日便要成亲了,到时肯定不会再有人议论我与公主了。” 成亲……张严之酸得都要心里冒泡了,艰难道:“恭喜。” 高达又是大笑了一声,“可惜我那冤家是个脸皮薄的,不然真得请同僚们喝一杯喜酒。” 张严之听得快要麻木,他的小冤家脸皮倒是不薄,就是心狠。 与高达告别之后,张严之依旧站在殿外不动,片刻之后,赵琰出来了,身边自然跟着赵乐天。 赵琰挤眉弄眼地对着赵乐天道:“皇姐,首辅大人在等你呢。” 乐天瞥了一眼,清越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是吗?我看是在等皇上议事。” 张严之磨了几日,没给赵乐天的性子磨平,倒将自己的气性快磨没了,也并非不气,气到极致不知该怎么气,转过脸对着兄弟两人行了一礼,苦涩道:“臣——求见长公主。” 乐天团扇遮面,没憋住笑,面上笑意盈盈,看得赵琰头皮发麻,“皇姐,你别笑了,怪吓人的。” 张严之闻言抬首,却见乐天杏眼灵动,眼角微弯,似有欢喜的笑意,先瞪了赵琰一眼,又瞪了他一眼,“兰卿既然求我,我便应了吧。” 那一声‘兰卿’又甜又软,张严之瞬间便觉自己一败涂地,这几日憋得气又全散了。 第149章 公主万福完 御花园内夏日阳光正盛,乐天举着团扇挡着, 张严之本是负手跟着, 见状抽出他手中的团扇,自己举着团扇替他遮蔽日光, 不轻不重道:“还怕晒?”真是比女子还娇气。 乐天点了点头,“怕, 晒得脸疼。” 这一身娇嫩肌肤并非天生,苏妃用药所致, 日光晒到脸上如针刺一般疼痛, 赵乐天是用生命在当女人。 张严之道:“既如此,找个阴凉地方休息吧。” 宫婢们全留在了外头, 两人坐在了竹凰林的凉亭之中,微风吹过穿林打叶,张严之见赵乐天面色微红,沉默地拿着团扇替他扇风。 乐天垂首低声道:“张严之,你觉着我是否更像女子?” 张严之心中一凛,“我从未这么想。” 乐天却道:“我当惯了女人,你别勉强我了,多个皇兄出来, 皇帝该如何自处?” 张严之解释道:“我自有办法两全,你不相信我吗?” “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我当然相信你有法子,只是我真的不需要,”乐天往张严之那靠了靠, 依偎在他肩上,“兰卿,你想要什么,我已经都依你了,别逼我了。” 他一时冷漠无情,一时又这样爱娇可人,张严之明知这是赵乐天在耍手段却仍是着了他的道,世间之事大抵如此,再聪慧再有谋略也抵不过‘心甘情愿’这四个字。 张严之搂着赵乐天,享受了一会儿难得的静谧,才酸酸地翻起了旧账,“你我之间当真只有鱼水之欢,一丝情意也无?” “若是无情无义,哪来的一个欢字?”乐天仰起头,丰润的朱唇微嘟,天生的求吻模样,任是无情也动人,所以才招了人的眼,张严之没抵挡住诱惑,遵从本心吻了下去。 竹叶青青微风徐徐,张严之心头一片柔软,吻罢,抵着他的额头道:“赵乐天,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什么都依你。” 乐天低声道:“你说。”只要别让我掉马甲,什么事都好商量。 “你发誓,此生眼里只我一人。”张严之肃然道。 乐天毫不犹豫举起三指,“赵乐天发誓,此生在这世上有一日,眼里便只有张严之一人。” 够了,这就够了,张严之欢喜地紧搂住赵乐天,在他耳畔亲了又亲,低声道:“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乐天狡黠一笑,抬手回抱住张严之。 张严之哪不知他这句话不过三分真心,三分也够了,足够让他品出甜味,薄情便薄情,只对他一人的薄情也是浓意,张严之心思通透,不去钻牛角尖,他在官场沉浮几年,年龄虽不大,世事却看透良多,有一日恩爱便算一日恩爱吧,来日的事谁说得准呢。 闵长安着手查的案子因张严之暗中帮衬,异常顺利地替她父亲翻了案,也救回了她的表妹,待她要去向皇帝坦白身份时,却被张严之的暗卫截住,直接带到了张府。 张严之正在卧房哄赵乐天,刚骗着赵乐天吃了他一回,赵乐天嘴天生一张樱桃口,丰润上翘的嘴唇全肿了,按着张严之在他身上打了好几巴掌,张严之只当是被猫挠了,又是亲又是求饶,“我错了,待会让你欺负回来,成不成?” “谁稀罕你。”乐天说着却是揪了一下张严之的薄唇,“一张口吐锦绣诗词的嘴,做那事,不太好吧?” 张严之从容道:“做什么,公主说清楚。” “你!”乐天面皮一红,欺身上去又要打,却听暗卫在外头唤张严之,说有紧急要务,乐天立即松了手,往后躺倒,踢了张严之一脚,“快去吧。” 张严之在他面上亲了一口,拢紧了外袍出去。 暗卫道:“人抓来了。” 张严之边系衣带边道,“带到书房。” 闵长安看着俊朗,还是实打实的女子,被两个高大暗卫一左一右地架着,心里还是感到了惊慌,见张严之不急不缓地走入,她更是两股战战,张严之此人高深莫测,实在叫她捉摸不透,一见就慌。 “首、首辅大人……” 张严之淡然地坐下,他身披淡青长袍,乌发因居家只简单地簪了起来,满身的随意也掩盖不住他身上弄权的味道,桃花眼微微一扫,闵长安人都快软了。 “闵长安,不,应当叫你段长安,”张严之拿了一支朱笔,将闵长安准备好的陈情折打开,“你父亲的案子我替你翻了,”言语之间随随便便将闵长安谋划数年的计划给实现了,他抬首望向仍是惊慌的闵长安道:“你乖乖地做长公主的驸马,明白吗?” 段长安不明白,她颤声道:“首辅大人喜欢长公主,尽可自娶。” 哪壶不开提哪壶,张严之已经尽量劝自己放宽心了,又被段长安往心口捅了一刀,心道他要是肯嫁还轮得到你?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我早就活剐了你。 “闵大人,我教你,若要在官场中生存,便要管好自己那张嘴,不要多言。”张严之抬眸,寒风扫过,似笑非笑的双眸暗藏刀锋,哪有半分在赵乐天面前的伏低做小,一个笑容便让闵长安胆寒了。 闵长安无可奈何,只好道:“臣明白了。” “作为奖赏,你的表妹我会好好安顿。”张严之漫不经心道。 闵长安心中又是一凛,这意思是要拿捏她的表妹做人质了,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多谢首辅大人。” 张严之处理完了这事,披着长袍回了寝卧,赵乐天却是已睡着了,嘴角微红,显然是刚刚伤到了。 张严之怜惜地轻碰了碰,掀开薄被,悄悄钻了进去。 乐天等得不耐烦,夏日又格外催人眠,不知不觉睡着了,睡梦之中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温热的泳池,水中似有水草正在纠缠着他,令他难以自持,在极度兴奋激动中睁开了眼。 却见张严之乌发低垂,果然如他所言,让乐天‘欺负’回来,乐天闷哼一声,十指伸入他的长发,颤抖道:“张严之,你胡扯,还不是你欺负我……” 张严之抬首,薄唇上亮晶晶的,低沉笑道,“不喜欢?” 乐天勾唇一笑,“喜欢。” 张严之在心中轻骂了一声冤家,复又俯下了身。 两人又是纠缠了大半夜,张严之心满意足,搂着乐天亲了又亲,“明年开春皇上要选秀,在这之间,你的婚事必定要办了。” 乐天轻声‘嗯’了一声,伸出胳膊搭上张严之坚实的肩膀,懒懒道:“随便定个日子吧。” 张严之见他如此随意,心里是欢喜的,这桩婚事不过掩人耳目,能亲近赵乐天的终究只有他一人,张严之豁达地一笑,低头咬了咬他的耳垂,“旁的都无所谓,公主府可要好好选地方。” 乐天抬起眼,长睫微闪,似笑非笑道:“首辅府邸方圆五里之内都是风水宝地,我都喜欢。” 这种话张严之听多少次心里都高兴,将乐天紧搂住,似恨不得揉碎了一般,低声道:“好,都好,我会安排好。” 乐天头一次碰上这么上路的男主,果然他没看错人,美滋滋地睡了过去。 来年开春,钦天监选了个好日子,说是随便,却仍是十里红妆风光无匹,赵琰亲自送乐天上了宫门外的轿,还哭出了声,闷闷道:“皇姐,朕舍不得你。” “傻瓜,皇姐会经常回宫看你的。”乐天柔声道。 赵琰低声道:“那还是算了,你还是管好后院,别将火烧到宫里头。”这几日议事,他瞧闵长安与张严之两人像不认识一样僵着脸,怪别扭的,不用说,肯定是因为他这个风流的皇姐。 乐天:……怎么说话的呢弟弟。 花轿摇摇晃晃,乐天坐在轿子里非常稀奇,“系统,我结婚了。” 系统:“不,你这叫嫁人。” 乐天:“……”还是嫁给一个女的。 本朝婚假仪式并不繁琐,让乐天感到奇怪的是,进了公主府以后连拜天地都省了,直接就进了洞房,婢女们扶着他坐了下来,窃窃地笑着。 “来了来了。” 乐天心道:跟女主结婚的男配还有谁!男配界的骄傲! 一双骨节分明的长手慢慢掀开了他的盖头,乐天见到面前身穿喜服,满面笑容的张严之人都傻住了。 “怎么?不认识了?”张严之含笑道,他今日穿的大红喜服,乌发由朱金冠高高竖起,俊美的脸上满是喜意,桃花眼含情脉脉,眼里唯有艳色逼人的赵乐天。 乐天张口结舌道:“你、怎么是你……” “除了我,还有谁?”张严之掀了盖头交给婢女,婢女们嬉笑着推搡出去,口中清脆道:“早生贵子。”显然都是知情的。 乐天惊呆了,“你疯了。” “这怎么又疯了,很寻常,”张严之笑眯眯地坐下,“我的心上人成亲,我自然要来了。” 乐天脸上今日上了妆,不过是宫里的婢女正儿八经地上妆,不像他往常一样胡来,更添容色,丰润的双唇只在唇珠多点了一抹红,更衬得双唇晶莹,他微一抿唇道:“你可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大喜的日子,莫要生气,”张严之知道他的脾气,拉过他的手低声道,“今日只当你娶我,好不好?” 他如此伏低做小,乐天还有什么可说,长长的眼尾轻扬,“我娶你,怎么不见你穿女装?” 张严之面色黑了黑,随即又恢复常态,“你喜欢,我可以试试。” “讨人厌的东西。”乐天绷不住笑,抬手推了张严之一下。 其实张严之心里还是遗憾的,拜天地实在太招人眼,只能省了,有洞房足以,张严之不贪心,他要的不多,就不会感到伤心,求薄情者深情这种傻事他不会做。 “你今日真美。”张严之凝视着乐天道。 乐天今天化完妆都被自己美呆了,心道果然化妆是邪术,太牛逼了。 “那当然。”乐天得意道。 张严之再也忍不住,凑到他唇边亲亲一吻,低哑道:“公主,要我吗?” 乐天微红了脸,垂下脸,细金流苏打在他的额角,衬得他玉面生光,“要。” 洞房花烛夜,张严之原以为这辈子也不会有的好全在里头了,无限的柔情与爱意,说不尽的爱语与怜惜,饶是嘴硬如赵乐天,也是一声声的‘兰卿’叫得动人,张严之真恨不能一生便只停留在这一夜。 道元四年三月初九,首辅大人正式出任公主情夫之位,自得其乐非常满足,闵长安除了挂个驸马的名头之外毫无用处。 一开始闵长安还有些不自在,后头倒是在刑部大展拳脚起来,张严之有心扶持她,闵长安也渐渐地越来越识趣,公主府里真正的驸马却是首辅大人。 “哎,我问你,葛寺卿的那个女儿到底怎么样啊?我上回看了画像倒是还好,真人好像长得有些凶悍。”乐天在饭桌上与张严之探讨赵琰的后宫之事。 张严之漫不经心道:“对于京中女子的情况,我一概不知。” 求生欲极强。 乐天在桌下轻踹了他一脚,“再装模作样的,今天晚上别跟我睡。” 张严之忙乖乖道:“葛小姐的母亲是赵将军之女,她自幼学武,是有些凶性。” 乐天满意了,“就她了,让她进宫治治赵琰那牛皮性子。” 张严之心道对自己的亲弟都不留情,皇上,臣乃妻管严,爱莫能助了,默默助纣为虐道:“好,我安排。” 乐天满意了,给张严之夹了个鸡腿,“喏,赏你的。” “多谢……”夫人,张严之憋住了最后两个字,不然赵乐天一发火,可就真上不了他的床了。 于是赵琰喜提彪悍皇后,新婚之夜上演全武行,赵琰跳着脚说要诛皇后九族,被皇后拿着苹果追了三个宫。 翌日,赵琰宣赵乐天入宫,哭天抢地要废后,被赵乐天骂个狗血淋头,赵琰深受打击,悻悻道:“皇姐,你成亲快半年了,怎么肚子一直没动静啊,是驸马不行还是首辅不行?” 乐天:…… 乐天立刻把男女主打包卖了,“两个都不行。” 赵琰:“……”看不出来这两人竟然都是外强中干之徒。 赵琰心疼道:“皇姐,那朕再给你物色几个好的?” 乐天似笑非笑道:“好啊。” 没过多久,赵琰又被皇后暴打一顿,理由:自己的家事管不好,还管别人的家事。 佞臣张严之见赵琰议事时眼下青黑,但笑不语,给赵乐天塞人,他还没给皇帝塞人,京中彪悍之女众多,赵琰怕是顶不住。 赵琰纳皇后头年,便定下目标,终有一日要以皇后无所出废了她,未曾想之后三年抱俩,儿女双全,赵琰抱着孩子在皇后床头,满脸谄媚道:“梓潼,你辛苦了,想要什么,朕都依你。” 葛皇后翻了个白眼,“皇上走远点,莫挡了我看风景的视线。” 赵琰苦哈哈地让开,当日议事后与张严之哭诉,“首辅大人,皇后都为朕生育了两个孩子,为何还是对朕不假辞色?” 张严之:……因为你刚开始嚷嚷着要诛人家九族。 张严之微笑了笑,“精陈所至金石为开,皇上的心意,皇后终有一日能体会。” 赵琰若有所思,“就像你对皇姐?”即便首辅不行,皇姐还是对首辅宠爱有加,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张严之:……气煞我也。 “呵,其实皇后也是口是心非,皇上不若冷落她一段时间,待皇后发觉情况不妙,就会来主动讨好皇上了。”张严之毫不留情地出了个馊主意,谁让赵琰又戳到了他的痛处。 当夜,张严之将乐天拐回张府辛勤耕耘,忿忿不平道:“皇上都已育有两子,公主为何无所出?” 乐天打了个哈欠,缠到张严之身上,张严之顺势搂住,却听乐天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没本事。” 张严之:……嗨呀,每天都被气得半死。 如今平静的日子过了三年多,系统告诉他闵长安终于有动静了,她与新任刑部尚书有了情愫,已坦白了女儿身,刑部尚书高大英俊,在男性颜值属性上比乐天要高。 乐天:……娘有娘的好处欧耶。 身份上却是乐天的长公主身份更尊贵。 于是那日,乐天与张严之并肩躺在床上忽然道:“兰卿。” 张严之微微一怔,乐天鲜少这么叫他,除非情动不已或是逗弄他有所求时,张严之忙侧身道:“怎么了?” “你从前说有法子让我摆脱公主的身份,现在还成吗?”乐天静静道。 张严之的脑海里只有八个大字——“精陈所至金石为开”。 他强压住激动的心绪道:“你的意思是想做皇子还是……” “我想做普通人,”乐天也转过脸来,白玉面孔平静无波,“你能帮我吗?” 张严之喜不自胜,但仍小心翼翼道:“做了普通人之后,你有何打算?” 乐天不假思索道:“你养我啊。” 张严之二话不说扑上去猛亲了一顿,“养养养!” 张严之果然有本事,安排了乐天诈死,他做得滴水不漏,连赵琰都没看出端倪,在宫里哭得要死要活,皇后一下哄三个孩子,烦得头大,张严之以‘悲痛过度’为由,美滋滋地请了几日休假,偷偷带着赵乐天出了城享受二人世界了。 又是春日好时节,张严之这处可算是他的老巢,看着是农家小院却是处处用心,乐天换回了男装,除了比女装方便依旧是面若敷粉色若春花,张严之搂着他在无人野郊之处踏青,桃花已经都开了。 张严之折了一枝花插在乐天鬓间,含笑道:“我见你第一面起,便觉只有桃花衬你。” 乐天摸了摸鬓间的桃花,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张严之面上笑意淡了,轻抚了抚他的脸,柔声道:“怎么念这样伤感的诗,你是不是后悔了?” 乐天轻摇了摇头,“我做任何事从来不后悔。” “那便好。”张严之捧着他的脸轻含了含他的唇,“乐天,我好高兴,你肯抛下一切跟我。” 乐天:七天的爱情也是爱情,哥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最后的时光,张严之晨起牵着乐天去河畔漫步,说起当初乐天摔进稻田的事,“你说实话,那事你是不是还记恨我呢?” 乐天回眸淡笑,“当然,除非……你再给我洗一次脚……” 两人坐下,张严之真脱了他的鞋袜,撩了清凌凌的河水泼在他脚背上,乐天‘嘶’了一声,埋怨道:“冷呢。” 张严之低低地笑了,又想起他当初说乐天若是有碍身孕便嫁给他的事,未曾想竟是一语成谶,只是他们终究差了一道拜堂。 张严之将他微凉的脚团在掌心,低声道:“我说这话你莫要生气,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想与你拜堂,当年只洞了房,连交杯也未曾喝过,我并非将你当作女子,只是但凡世人,都会希冀与心爱之人经天地见证……” 乐天已渐渐感觉到心脏有发麻的趋势,忙靠向了张严之的怀里,“我知道了,兰卿,别说了,你的心思……”我都懂……心脏骤疼,乐天缓缓闭上了眼。 张严之尚无知觉,只紧搂住赵乐天,心头砰砰直跳,在他耳边柔声道:“乐天,你要我吗?” 这个问题,张严之曾问了赵乐天数次,每一次赵乐天都说要,可那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个‘要’,他想听赵乐天真心实意地说一个‘要’字。 等了许久,张严之仍等不到回答,狐疑地松了手,却见赵乐天双目紧闭,容色端然,平静得有些不像话,张严之心中一惊,试探着伸出手指…… 多年后依旧流传着乐安公主的美名,传言她倾国倾城魅力非凡,兼有驸马与首辅两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公主仙逝之后,两人均是悲痛不已,驸马辞官远去,不愿再回京师伤心之地,首辅却是在公主下葬当日,当众跳入墓中为公主陪葬。 人云:香消玉殒佳人绝,情深不悔问奈何。 第150章 魔鬼主教1 机场vip洗手间的镜子里映照出一张略显颓废的脸庞,额发略长凌乱地几乎快遮住长眉, 一双微微下垂的丹凤眼, 起伏的红唇在苍白的面孔自然地向下抿着,左眼眼尾一颗鲜红的泪痣让这张忧郁厌世的面孔稍添了一丝鲜活。 乐天:“我好开心, 我长得好帅哦……” 系统:“你开心就好。”无所谓的。 乐天:“这人什么身份啊,看着像搞艺术的。” 系统:“差不多, 打游戏的。” 乐天:…… 尹乐天,前sol职业选手, 八年前在选手的黄金年龄退役转行做教练, 远赴北美任教,今年受朋友力邀, 回国执教一支刚成立两年的新队伍,名为KW。 乐天:“女主是谁啊?” 系统:“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关心女主呢。” 乐天:“……那倒也不是,我还是有父爱的!” 系统:“嗯,为了展现你的父爱,恭喜你,这个世界你有儿子。” 乐天瞬间震惊,“儿子?!亲的?!” 系统:“想什么呢,你配吗?” 乐天:…… 女主徐静, 曾是尹乐天队友戴荡云的女友,戴荡云因车祸意外去世, 徐静当时已怀了七个月的身孕,几乎是不可能流产了,但因为戴荡云是职业选手, 与徐静一直是地下恋情,除了尹乐天这个知情人之外,徐静孤立无援,她想生下这个孩子,但戴荡云的父母只是很普通的农村家庭,徐静更是连戴荡云父母的面都没见上。 尹乐天抗下了这个雷,对外宣布女友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 乐天:“原来是接盘侠,那没事了。”很符合他一贯的定位。 系统:“戴荡云跟你坐的同一辆车,出车祸的时候他护住了你,所以你没死。” 乐天:“怪不得。” 自己的队友救自己而死,尹乐天能不顶住吗?这么多年来,赚的钱一大半都供女主和儿子在国外生活。 当然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他的角色设定就是不可能真正与女主有实质婚姻联系,乐天抬起手,发现自己左手还戴了个简洁的婚戒,大概也是做做样子。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起,乐天拿出来一看,发觉是一条微信,说接人的来了。 乐天放下手机,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下意识地去掏口袋点烟,动作一气呵成,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深深地吸入了一口烟草,尼古丁的味道瞬间迷茫在口腔,他惬意地吐个烟圈。 尹乐天有烟瘾,而且很严重。 乐天抽完了一支烟,将烟蒂扔到烟灰缸,才拉了拉肩膀上的单肩包袋子走了出去。 接机处,一个矮个少年正举着‘欢迎尹教练’的牌子等人,他身旁的人穿着黑色卫衣运动裤,身材高挑,一手插袋,一手玩手机,俊美的脸庞神情冷峻,一副与他无关的神情。 宋和举累了,他长得有点胖嘟嘟,圆圆脸蛋短头发,脸颊两边的肉像含了馅的包子,“尹教练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啊。” “快了吧,时间差不多了,他人又不会飞。”方枕流单手飞快地玩着单机游戏,手指几乎要在键盘上飞起来。 宋和干脆将大大的牌子抱在胸口,对方枕流道:“方哥,你说俱乐部为什么要请尹乐天啊,他在北美的队伍成绩也不好。” 方枕流头也不抬道:“俱乐部钱多得没地方花。” 宋和切了一声,“钱多怎么不给我盒饭里加鸡腿?” 方枕流嗤笑一声,“你加个屁,体重超标,这个月绩效扣钱。” 宋和顿时一脸绝望,同样是天天坐在电脑前训练,为什么方枕流就身材那么好,站在那跟个模特似的,不像他一看就是网瘾少年。 手机屏幕显示‘Game Over’的字样,方枕流随意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尹乐天低着头缓缓走来,他虽然低着头,但方枕流绝不会认错。 方枕流不耐地挠把头,“来了。” “啊?来了?”宋和立即奋力举起牌子,“尹教练!尹教练看这里!” 乐天闻声望去,见到一个长相喜庆的小胖子正举着大白牌子,上面粗糙地写了‘欢迎尹教练’,写的人似乎很没耐心,龙飞凤舞毫无敬意。 乐天:“小胖胖身边有个大帅哥……” 系统:……眼睛真尖哪。 方枕流实在太显眼了,足有一八五的身高,五官深刻,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样子充满了少年的桀骜与锐气,比例也好,腰细腿长,站在那像画报里走下来的模特。 乐天:“系统,拜托你一定要告诉我这是男主!” 系统:“……是。”好烦,真不想说。 尹乐天性格阴郁话不多,于是乐天虽然看到了举着的牌子,依旧按照自己的步伐慢慢走近,“是KW俱乐部的吗?” 宋和拼命点头,“是是,尹教练你好,我叫宋和,我也是辅助位置哦,我是你的粉丝。” 方枕流立刻嘲讽地笑了笑。 宋和指了指旁边的人,“他是方枕流,我们队的打野。” 尹乐天点了点头,疲惫道:“走吧。” 这人看上好累的样子,宋和暗暗道,瞟了一眼方枕流,方枕流一句话都没说就往外走。 宋和努力地活跃气氛,向尹乐天介绍他们战队的情况,尹乐天基本都是一言不发,偶尔点个头或者回个‘嗯’,宋和也尴尬地说不出话来了。 三人走到机场外,方枕流已经提前叫好了车。 宋和不知道该怎么分配座位的时候,尹乐天已经提前坐到了车后座,他出过车祸,对座位很敏感,方枕流也跟着坐了进去。 牌子太大,车后备箱塞不下,方枕流终于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扔了吧”。 宋和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尹乐天,毕竟是欢迎他的牌子。 乐天也点了头。 乐天:“这男主为什么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正眼都不带看他一下的。 系统:“他是戴荡云的粉丝。” 乐天:“……” 系统:“别误会,戴荡云没死的时候,他就挺讨厌你了。” 戴荡云出道的时候是天才ADC,身为他的辅助尹乐天压力巨大,稍有失误就会被粉丝口诛笔伐,认为他拖了戴荡云的后腿,即使他有时候表现出色,也被认为理所应当,戴荡云是他们队伍的绝对核心,人气也是远超其他队员,尹乐天作为跟他一起走下路的人自然受到粉丝更多的挑剔。 有数次,尹乐天都想离队了,是戴荡云力劝他留下,“你是我的辅助,你管别人怎么说?我觉得你没问题。” 可惜尹乐天坚持了两年,最后也只与戴荡云拿到过一个亚军,那天比赛结束后,他实在坚持不住了,跟戴荡云提了散伙。 戴荡云也是个身材高挑的英俊男孩,他与尹乐天曾被称为颜值最高的下路组合,戴荡云当时很无奈,“乐天,你再考虑一下好不好?我觉得我们之间配合真的没问题。” 尹乐天态度很坚决,戴荡云只好后面再单独约他出去谈,就是那一次,路上出了车祸,之后尹乐天又抗下徐静这个雷,更是被粉丝们指责不好好打职业,年纪轻轻就搞大小姑娘的肚子。 从此,每个戴荡云的粉丝乃至他们战队的粉丝都成了尹乐天的黑粉,甚至有大批黑粉去尹乐天账号下留言——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尹乐天本来性格就偏内向忧郁,唯一支持他的队友死了,声名狼藉,后又染上了严重的烟瘾,戴荡云死了不到三个月,尹乐天就悄无声息地退役了,没有办退役仪式,只是更新了自己的资料。 尹乐天:sol职业选手 位置:辅助 国籍:中国 经历:曾效力GJK俱乐部两年 荣誉:sol国际联赛亚军 状态:退役 他的职业选手卡片下面,粉丝留言最高点赞——愿天堂没有尹乐天。 乐天:“……我他妈也太惨了叭!” 系统:“你不是帅就行了吗?” 乐天:……帅得不够过分。 乐天隐晦地偏头看了方枕流一眼,高挺的鼻梁分割了他轮廓分明的脸孔,嘴角微微下撇,双手环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乐天:“我怀疑他会偷偷上论坛用小号骂我。” 系统:“想多了,他喜欢用大号骂你。” 乐天:“……”他太难了。 情况很不妙的是KW俱乐部离机场很远,开了足足半个小时还在高速上,乐天烟瘾犯了,脸上流露出一丝丝烦躁。手指不由自主地摸向口袋,他只坚持了三秒钟,就抽出了一根烟直接点上。 方枕流瞥了他一眼,面容苍白的男人嘴唇倒是红得过分,也薄得过分,叼着雪白的烟,贝齿微微夹着,颓废的英俊,方枕流嫌恶地闭了闭眼,无声地打开了车窗。 宋和也闻到烟味了,转头道:“教练,你抽烟哪,那你可千万别在基地抽烟,我们基地抽烟要罚钱的。” 乐天‘嗯’了一声,夹着烟又吸了一口。 风灌入车内,反而将烟草的味道吹得到处都是,方枕流不悦道:“非要在车上抽吗?”他的声音含有少年特有的低沉。 乐天慌了,“他多大?” 系统:“十九。” 乐天:“还好还好。” 系统:……它就不问还好什么了,免得问了它自己难受。 乐天叼着烟轻瞥了方枕流一眼,常年抽烟把他的嗓子毁了一大半,左眼泪痣微微上挑,吐出一口烟,沙哑道:“抱歉。” 方枕流转过头,用侧身对着尹乐天。 乐天淡定地又吐了一口烟,哼,小屁孩跟哥拽什么拽。 KW的基地在市中心偏外的一栋小区别墅里,宋和刷了门禁卡,三人沉默地往基地走。 路上乐天又点了一支烟,宋和不由多看了尹乐天几眼,心想教练该不会有烟瘾吧?现在很多的职业选手都非常自律,不抽烟不喝酒,那会影响他们的竞技状态,一般有这样瘾头的选手都会被看不起。 宋和转念一想,教练又不是选手,管他呢。 KW的经理热烈欢迎了尹乐天,他跟尹乐天以前就认识,在尹乐天效力于GJK之前,曾经短暂地在另一个俱乐部待过,当时KW的经理也在那个俱乐部,两人可以算是老朋友了。 “尹乐天,我操,你怎么还是那么帅!吃防腐剂了?”经理热情地拥抱了他。 乐天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背,“今天有训练赛吗?” 经理道:“这么着急?” 乐天淡淡道:“拿了钱就该办事。” 经理赞赏道:“你的职业态度一向没的说。” 方枕流在一旁听得嗤之以鼻。 时间正好,本来说出去吃午饭给尹乐天接风,尹乐天拒绝了,吃了基地的饭说还不错,下午两点就有一场训练赛,对手还是尹乐天当年的老东家GJK。 尹乐天坐在五人后面的大电脑前看他们打训练赛,队室里充斥着队员们的呼喊声,乐天看了一会儿点了支烟,经理在一边看了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想等以后再说。 训练赛连打两场,两场都赢了,一场四十分钟,一场三十五分钟,战绩也都算好看,尤其是方枕流,两场都是MVP,最佳选手。 “结束了?”乐天沙哑道。 经理点头,队室里都是烟味,队员们脸色已经有点不好了,尹乐天本来名声就一般,他们对这教练不太满意。 乐天掐了指尖的烟,他的手指修长,淡粉色指甲修得圆润一点不多余,队员们看着他掐了烟,心里松了口气,方枕流还是没什么表情,细看却是隐藏着不屑。 乐天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缓缓道:“你们真是职业选手?下路组打不出伤害,打人他妈的像刮痧,伤害还要靠打野补,废物?上中两路隐形,你们吃兵线干什么?回家挂机省点钱给队友不是赢得更快?” 四个队员被骂傻了。 尹乐天长得一副冷淡忧郁的样子,张口却是个毒舌,这是他一贯的性格,平常还好,提起游戏,立刻化身暴躁猎妈人。 “还有打野,”乐天终于将眼神挪到方枕流身上,方枕流冷峻地与他对视,乐天冷笑一声道,“五个人里面傻逼纯度最高的就是你,欠调教。” 第151章 魔鬼主教2 每个俱乐部都会有一到两个核心选手,或者是实力强劲或者是人气超高, 方枕流属于两者皆得, 他头一年出道的时候就获得了当年的最佳新人打野。 队伍现在能在众多俱乐部中保持中上游的成绩一大半都归功于方枕流的出色发挥,加上他外表帅气, 打法激进,男粉女粉都吸了一大堆。 俱乐部虽然没有明摆着搞差别待遇,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方枕流就是KW目前最有价值的核心选手, 就跟当年的戴荡云一样, 在俱乐部里拥有独特的话语权。 KW今年重组的五个人,只有方枕流连续两年一直为KW效力, 说是建队基石也不为过,上一个教练虽然也训人,但对方枕流绝对称得上偏爱,他也确实有让人偏爱的资本。 尹乐天话音刚落,队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方枕流。 方枕流不闪不避地与尹乐天对视,嘴角微微一勾,乌黑的眼瞳深邃, 慢悠悠道:“哦?是吗?那还请教练多指教了。” 宋和与方枕流是室友,对方枕流的脾气相对了解一些, 知道方枕流这话说出来不是服软,是要跟教练杠上了。 休息之后,后面又打了四场训练赛, 加上中间停顿下来复盘和吃饭的时间,结束以后已经晚上九点半,队员们都已经有点疲惫。 乐天除了之前开骂过后,后面四场训练赛他一言不发,连复盘也是让队员自由讨论,一支接一支烟倒是抽了不少。 这四场里方枕流一样地表现出色,甚至比上两场更出色,其中有一把堪称屠杀,一人把对面野区都杀穿了。 乐天依旧神情淡淡,嘴唇向下压着,没有流露出一丝满意的情绪。 结束之后,方枕流率先起身,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招呼也不打地直接走了出去,乐天眼神跟着他一直到了门口,随即望向经理。 经理道:“方枕流他每天训练完要出去跑步。” 乐天对系统道:“哇哦,每天都跑步,那肌肉不是很奈斯,感谢联盟嗷,我还以为搞电竞福利会降低呢,谢谢谢谢。” 系统:……倒也不是为你准备的啊啊啊! 乐天扫了一眼留下的众人,抽了口烟道:“解散。” 宋和听上去像‘滚蛋’,不禁缩了缩脖子,这个教练看起来真不好惹。 阿姨开始做夜宵,选手们训练完毕,休息一会儿各自都要继续排位,宋和喜欢直播,已经开了直播间开始跟观众打招呼。 “hello!大家好!” 宋和性格活泼,在之前的战队就是个开心果的角色,直播间粉丝不算少,一开播就已经有不少粉丝刷屏。 其中不少粉丝在问——“听说尹毒瘤来队了是真的吗?” 宋和脸上笑容有点僵,装作信号不好掉线直接关了直播,打开了微博,这才发现自己的私信爆炸了。 今天他和方枕流接机的时候被粉丝拍到了已经在网上传开,KW聘用尹乐天这一决定还没有正式公布,但之前就已经有小道消息说尹乐天要回国执教。 不少国内的粉丝都在猜测是哪个傻逼战队会让尹乐天这种声名狼藉口碑稀碎的垃圾执教。 GJK自从戴荡云意外去世后,队伍分崩离析,重组之后成绩一直不佳,粉丝也流失了不少,但不管是曾经粉过GJK的粉丝还是后面脱粉的,他们都一致厌恶尹乐天,“害死队友”“玻璃心”“装忧郁”“除了脸一无是处”“拆队王者”“未婚先孕”“在北美恰烂钱”各种各样的负面标签全贴在尹乐天的身上。 可以说带动了整个sol粉丝圈子都将尹乐天视为毒瘤。 宋和有点慌,其实他也不理解俱乐部为什么会专门请尹乐天回来执教,虽然他嘴上说是尹乐天的粉丝,其实也就是客套一下。 “关直播了?”ADC常文月瞟了摸着手机的宋和一眼,轻笑道,“别看了,看得等会儿笑出声怎么办?” 宋和慌道:“好多粉丝说要转黑。” 大部分粉丝给他的私信都是不愿意尹乐天来KW俱乐部,希望是假消息,让俱乐部赶紧辟谣,如果是真的,那他们就要粉转黑。 “你别说粉丝了,我他妈都想转黑。”上路余飞翔脾气火爆,已经忍不住要开骂,“你看他说话那个样子,看不起谁啊我操,说我隐身,撑死了个是亚军辅助,还他妈是抱队友的大腿,戴荡云死的真几把冤。” 中路陈雪青最淡定,操纵着游戏里的人物轻巧地闪过对方的攻击,“今晚夜宵吃什么?我想叫外卖。” 宋和眼睛亮了,“炸鸡搞不?” “搞搞搞。”常文月第一个响应,他跟宋和是老搭档了,臭味相投都爱高脂肪高热量,但他天生骨瘦如柴,怎么吃都吃不胖。 余飞翔眼睛盯着屏幕,疯狂敲键盘,头也不回道:“算我一个!不想跟傻逼坐一起倒胃口。” 夜宵扬州炒饭做好了,乐天坐到桌上,发现就只有他一个人,宋和溜溜达达地跑出来,跟他打了个招呼,“教练好”。 乐天下了场又恢复了颓废忧郁的样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自己舀了一勺炒饭。 宋和做贼一样地接了外卖,拢在怀里一溜烟地上了楼。 乐天忧郁地望着宋和乐颠颠跑上去的背影,“我闻到炸鸡味了。” 系统:“……” 乐天:“呜呜我也想吃炸鸡。” 系统:“你的脸不适合吃炸鸡。” 乐天:“我的脸难道就适合吃扬州炒饭吗?” 系统:“有一说一你长了一张会自鲨的脸。” 乐天:“我看你就是想我死。” 系统:“哈。” 乐天继续忧郁地吃了一口炒饭,好清淡,想抽烟。 没吃两勺,方枕流推门进来了,满头大汗,湿漉漉的额发打在黑色发带上,俊美的脸庞因为运动微微泛红,抹了把脸看也没看尹乐天一眼就上楼了。 乐天气咻咻,“他运动这么久就是为了上楼吃炸鸡吗?肌肉不要了?!” 系统:“……”就气这个。 方枕流上了楼,队员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吃炸鸡喝可乐骂教练,余飞翔咬了一口鸡腿,见方枕流从楼梯上来,对他道:“回来了,吃不吃?” “不吃,不饿。”方枕流简短道,继续上了三楼。 余飞翔也习惯了方枕流这副不合群的样子,方枕流性格和打法都挺独,他以前没来KW的时候就听说方枕流不怎么爱理人,也无所谓,他们五个人说好听了叫队友,说难听点就是同事,得过且过也就行了。 只要不像尹乐天那么讨人厌,余飞翔又恶狠狠地咬了口炸鸡,仿佛嘴里咬的是尹乐天的肉。 乐天一个人吃着,洗完澡的经理来陪他一起吃饭,跟他商量事。 对尹乐天的风格,经理最清楚,没跟他提骂人的事,“乐天,你这个烟瘾现在有点厉害啊。” 乐天食不知味地吃着,点了点头,“嗯。” “我们基地管得挺严的,抽烟得扣绩效,那些小孩也都不抽烟的。”经理委婉道。 乐天道:“我尽量不在训练室抽,绩效扣就扣吧。” 经理叹了口气,当年尹乐天刚进圈的时候,多自律的孩子,别说抽烟喝酒,稍有刺激性的食物都不会吃,生怕影响了反应,可惜后来出了事。 经理道:“不光是绩效的事,你自己也注意点身体。” 乐天:“知道了,谢谢。” 场下的尹乐天挺温和,经理又向他粗略介绍了一下战队人员的情况,五个队员,两个助教,四个分析师。 乐天放下筷子,他吃不下了,满脑子炸鸡可乐,他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嘴,淡淡道:“没有替补?” 经理道:“想从二队提,这不你来了,掌掌眼。” 乐天道:“不用挑了,把二队打野提上来替补。” 经理:“……” 经理脸色略微有点尴尬,“你好像不喜欢方枕流?” 乐天点头,“确实挺讨人厌的小子。” 经理艰难道:“方枕流从来没有替补,这小子性子很傲。” “性子傲才需要磨。”乐天站起身,对经理道,“明天就提。” 经理也没办法,只好点了头,见乐天转身,忙叫住了他,“你的房间在三楼,跟我一间。” 这栋别墅一共三层楼,一楼工作人员住着,还有餐厅和杂物库,二楼是训练室,还有几个队员和助教的房间,三楼宋和方枕流住一间,经理一间,乐天来了就跟经理住一间。 乐天侧过脸,略长的额发在他面上投向阴影,左眼眼角的泪痣灯下微微闪动,经理看呆了一瞬,心道尹乐天不愧是当年最帅的辅助,长是长得真好看。 乐天道:“换房间,我跟方枕流住一间。” 经理:“啊?” 乐天没继续说,背着单肩包上楼,二楼一群小伙子还在吃东西聊天,余飞翔正眉飞色舞地学乐天说话,“这里傻逼浓度最高的就是你!” 其余三人一片笑声。 宋和笑得可乐都差点喷出来,见乐天正站在拐角处静静地看着他们,吓得猛咳了一声,立正起立道:“教练!” 余飞翔声音戛然而止,没动没转身,只是不屑地拉下了脸。 乐天道:“宋和,你过来。” 宋和吓坏了,心道不会吧,先拿我开刀?我一个辅助…… 宋和只好放下抱着的可乐,迈着小碎步跑到乐天面前,他个子也不高,圆嘟嘟的脸可怜巴巴道:“教练,有什么事吗?” “跟我上来。”乐天淡淡道。 宋和心情忐忑地跟了上去,回头对剩下的三个做了个抹脖子上吊的苦哈哈表情,余飞翔对他做了鬼脸,等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后,才作了个干呕的表情,翘起兰花指阴声道:“宋和~你过来~屁股洗干净了~” 陈雪青笑了笑,转身又开了把排位,悠悠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诸位自求多福。” 余飞翔撇了撇嘴,“谁怕他,亚军辅助。” 常文月也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拿湿巾擦手,也开了把排位,“人家好歹拿过亚军,客气点吧。” 余飞翔不服道:“那个亚军跟他有关系吗?” 陈雪青本来想说点什么,不过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专心打自己的排位。 宋和跟着乐天上了楼,乐天问道:“你住哪间?” 宋和指了指最里面那间。 乐天过去拧开了门,屋里两张并排的床,前面一个大电视,两张床中间一个床头柜,上面插座横七竖八地插了许多充电器,两张床被子都叠的很整齐,也没什么男生住的异味,挺干净。 乐天:“挺不错。” 宋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方哥爱干净。” “嗯,你搬走吧。”乐天道。 宋和瞪大眼,“啊?” 方枕流冲完澡,随手拿了块浴巾围上,宋和在楼下吃夜宵,不吃个一个小时肯定不算完,于是放心地围着浴巾出去,刚推开浴室门,方枕流擦头发的手顿住了。 一个穿着灰色衬衣的纤瘦身影正侧对着他,苍白的脸鲜艳的痣,漫不经心地从床上的包里拿东西。 乐天侧过脸,看到方枕流,心里立刻又开始流口水,方枕流发尾的水滴正顺着他的锁骨缓缓流向他结实青涩的胸膛,一直流向他腰间的八块腹肌。 乐天:“我看到黑黑的小毛毛……” 系统:“……闭嘴啊!” 方枕流冷着脸道:“有事吗?” 乐天脸更冷,“没事,我倒时差,先睡了。” 方枕流:“睡这儿?” 乐天:“嗯,从今天起,我跟你睡一间。” 方枕流脸色瞬间冷得像南极的蓝冰,他放下头上的毛巾,拧眉嫌恶道:“我不同意。” 乐天淡定道:“哦,可惜我才是教练。” 方枕流:…… 第152章 魔鬼主教3 方枕流歪了歪头,他从见到尹乐天第一面起, 虽然不爽但还没有真的表过态, 这时已经忍不住了,“你是教练, 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是教练,我有指导你的权利。”乐天平淡道。 方枕流直视着乐天, 眼神如果能化作实质性的刀子,那么乐天现在必然已经千疮百孔了, “我可以接受你的指导, 但我不接受你干涉我的生活。” “生活?你已经打了两年比赛,不是小孩子了吧?只要你人在俱乐部一天, 你就没有生活可言,训练、比赛就是全部。”乐天冷道。 “包括接受一个我不喜欢的室友?”方枕流直接道。 乐天轻笑一声,他笑起来也是颓丧而充满了嘲讽,仿佛没有什么鲜活的气息,“我不是你的室友,我是你的教练,你最好牢牢记住这一点。” 方枕流不说话了,他抿着唇, 青涩的少年面孔显现出不耐与烦躁,最终被他压了下去, 作为反抗,他当着尹乐天的面直接拿掉了浴巾。 乐天的眼睛瞳孔地震:“……哇哦……这么大……这么粗……这么长……” 系统:……孩子,你用错方法了! 一般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展示这种部位都是暗含了挑衅和不屑, 尤其对尹乐天这样看着就冷淡疏离不近人情的人,乐天依依不舍地按照人设撇过脸,甚至还想用余光偷偷多看两眼。 乐天:“系统……” 系统警觉道:“不行!” 乐天:“哼,不拍就不怕,我以后有的是机会亲手玩一玩。” 系统:……它吐了。 方枕流见尹乐天面露难堪,轻哼一声扔下浴巾,一脚踢开了他床边的衣柜,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乐天淡定地拿出睡衣火速进了浴室。 浴室里烟雾缭绕,方枕流刚刚冲澡之后留下的热气还没有完全散掉。 乐天深吸了一口气,“帅弟弟的味道嘿嘿嘿。” 系统:太猥琐了,按照它对乐天的了解,他接下来一定会…… 乐天:“趁热撸一把!” 系统:……熟悉的味道。 方枕流套上宽松的衣服,穿上拖鞋黑着脸下了二楼。 宋和已经把换宿舍的事第一时间告诉了其他三个人,四人看到方枕流的脸色差点没憋住笑。 余飞翔嘴欠,故意道:“方枕流,你室友呢?” 方枕流冷冷道:“死了。” “噗。”余飞翔爆笑出声,拍桌子狂笑。 方枕流直接打开一把排位,誓要将国际服务器的打野全部杀穿。 几人一直排位到凌晨,宋和最先顶不住,他又饿又困,打了个哈欠起身道:“我先上去睡了啊方哥。”说完才想起来他已经搬出去了,忙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方枕流。 方枕流回也没回,已经在游戏里杀红了眼。 其余人都散了之后,方枕流一直到凌晨两点才放下了鼠标,如果可以他宁愿通宵都不想上楼,但这会打断他的作息,导致他第二天的状态下滑。 方枕流不耐地抓了一把短发,脚步沉重地上了楼。 三楼三个房间,隔音都不错,方枕流站在门前心理建设了三分钟才打开了房门,灯关着房内一片漆黑,方枕流毫不犹豫地‘啪啪’打开了房间内两个大灯。 刺目的灯光依旧没有唤醒靠墙睡觉的人,他正侧靠在墙内一侧,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和唇角一直紧抿着。 方枕流没有任何顾忌地洗漱换衣,之前与宋和住的时候,宋和先上去,方枕流后上去动作会刻意地小心,他虽然与队友私交不深,也无意与队友起摩擦。 但换了尹乐天就不一样了,巴不得他受不了滚出去,方枕流猛地关上柜门,睡着的人轻哼了一声,似乎被他吵到了,但还是没有醒。 方枕流坐在床上盯着熟睡的尹乐天,他们床的距离不远,就隔了张不大的床头柜,方枕流手长脚长,坐在床上几乎脚要碰到尹乐天的床。 好烦,看到这张脸就烦。 方枕流刚开始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是同学带着他入的坑,当时他才十三岁,同学给他看了一个游戏视频。 视频里的游戏人物犹如鬼魅般灵巧而致命,绝命逃生丝血反打,一人只凭一丝血硬生生地一个打五个,将对面五人全部斩杀,就算是他这个从没玩过游戏的人也看得热血沸腾,“好厉害。” 给他看视频的同学兴奋道:“厉害吧!他是我心里最强的ADC!”同学兴奋过后却是话锋一转,“可惜他已经去世了。” 真可惜,戴荡云这样出色的选手就为了这么一个人葬送了自己的生命,这个人甚至后面直接选择了退役。 方枕流一点也不在乎尹乐天的那些花边新闻,他不能理解的是用生命保护他的戴荡云至死都未曾拿到过冠军,尹乐天难道不该带着戴荡云的希望继续走下去? 远赴北美混日子,真亏他干得出来。 方枕流越想越恼火,一脚踢上了尹乐天的床铺,床铺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尹乐天瘦削的身体被弹力抛了抛,他慢慢地转过身,似醒非醒道:“荡云……别闹了……” 方枕流僵住,见尹乐天没有醒的症状,小声地骂了一句‘没心没肺’,终于还是上床也睡了。 早上,方枕流被尹乐天吵醒了,他的生物钟一向要到十点多才醒,被尹乐天细碎的说话声音吵醒,方枕流黑着脸转过去,却见尹乐天在跟人视频,而且竟然在笑,不是冷笑不是嘲讽的笑,而是温柔得像化开的冰雪。 方枕流怔住,想开骂已经错过时机。 “今天有好好吃晚饭吗?”尹乐天的烟嗓带了点睡意,加上他刻意压低,刮得方枕流耳膜一震。 视频里另一端是个极其可爱的小男孩,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粉白的脸乌溜溜的眼睛,一笑左边就露出一个跟他父亲一样的小酒窝,“爹地,我已经是大宝宝了,当然有好好吃饭。” “乖,”乐天在心里狂叫,妈的戴荡云的儿子也太可爱了呜呜呜好想从屏幕里拽出来揉一揉,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痴线’,“有没有想爹地?” 爹地?方枕流心想原来是他儿子,内心又是一阵不满,职业选手在黄金年龄不好好打比赛,忙着跟女人谈恋爱,儿子都搞出来了,真是没一点职业道德。 “当然想啦,”小男孩撇了嘴作出一副哭哭的表情,“我超级超级超级超级想爹地的。” 乐天看得心都化了,差点眼泪都要掉下来,呜呜呜儿子,我有儿子了。 系统:……倒也不是你儿子。 乐天吸了吸鼻子,避免自己真的掉眼泪,微笑道:“没关系,爹地有空会回美国看你。” 小男孩重重地点了点头,对着摄像头撅起了粉嘟嘟的小嘴,“爹地,我爱你。” 乐天很想也嘟嘴回亲,但那样人设就崩了啊啊啊好想亲儿子!乐天憋住了嘟嘴的冲动,微微笑道:“我也爱念云。” 念云……方枕流怔住。 视频里又传来女人的声音,“好了念云,你该睡觉了,让妈妈也说两句话。” 方枕流脸色又沉了下来,他侧躺着冷眼看着尹乐天,跟儿子已经这么肉麻,跟老婆不得更恶心,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起身出去免得被恶心到时,他发觉尹乐天周身的气场一下冷了下来,又恢复他淡淡的样子。 徐静是个样貌清丽的女人,虽然已经是个八岁大孩子的妈妈,依旧貌若少女,这当然有尹乐天拼尽全力保护供养的一份功劳,也跟她本身相对天真的心性有关。 徐静一眼就看到了尹乐天眼下的乌黑,“没睡好吗?真抱歉,念云他说不跟你说话他睡不着,只好打扰你了。” 现在美国是晚上九点,戴念云本来八点就该睡,他一直吵着不肯睡,徐静只好拖到九点拨了个视频给尹乐天。 乐天淡淡道:“没关系,我也想他。” 徐静道:“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乐天:“嗯,说吧。” 徐静:“念云八岁了,我想带他回国读书好一点。” 乐天:“你定,做好决定了跟我说一声,国内我安排。” 徐静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这么多年太麻烦你了,我打算把几支股票都卖了,在国内买两套房,我们各一套,好不好?” 乐天:“别说这种话,你只管照顾好念云,我有我的去处。” 徐静轻叹了口气,“等回国再说吧。” 乐天:“嗯,别多想,念云也是我的儿子。” 徐静眼圈红了红,尹乐天对她的恩情她一辈子估计都还不清了,戴荡云不在了,以后尹乐天结婚生子了,她也会让戴念云把尹乐天当作亲生父亲一样尊敬。 乐天又安慰了几句才挂了视频,转过脸直直地对上没来得及闭眼的方枕流,冷淡道:“别人的家事好听吗?” 方枕流脸色一青,“谁想听你的家事?自己说话声音太大把我吵醒了。” 乐天没接话,头靠在床上似乎陷入了思索。 乐天:“耶耶耶,儿子要回国啦!我要带儿子去吃炸鸡喝可乐!” 系统:……其实是自己想去吃吧? 方枕流看着他阴郁的神情,心里不禁觉得怪异,在他的角度看来,尹乐天简直就是渣男,对儿子那么温柔,对老婆就一副很冷淡的样子,而且两人交谈之间什么你一套房我一套房,方枕流暗暗揣测,难道尹乐天要离婚了? 方枕流脸色拉了下来,他自己就是父母离异,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对这种事最敏感,猛地掀开了被子。 乐天听到动静转过脸,静静地看着方枕流莫名其妙怒气冲冲地走进了浴室,深深叹道:“他是不是没拿衣服?” 系统:…… 乐天:“希望他出来的时候别穿。” 系统:“拜托你关注点正事!” 乐天:“这不就是正事,还是‘大’事。”着重咬住了‘大’这个音。 系统:……它已经脏到连‘大’这个字都不能听了。 经理的办事效率很快,午饭桌上大家坐在一起沉默地吃饭时,二队的打野来报道了,二队就在小区隔壁栋,所以来得很快,二队打野莫恍是个一看就老实敦厚的少年,敲门进来大声道:“经理好!我来替补打野了!” 本来安静的饭桌忽然静止了,宋和张大了嘴,嘴里叼的鸡腿都掉了下去,骨碌碌地滚到了饭桌下。 只有乐天淡定地又夹了一筷子牛肉,“来得正好,下午训练赛你上。” 莫恍眼睛这才看到瘦削的尹乐天,震惊道:“我操!我们俱乐部真请了尹乐天!” 乐天:……这是哪里来的傻孩子。 经理咳嗽了一声道:“吃饭了吗?坐下先吃饭。” 莫恍一笑露出八颗牙,“吃不下啊经理,太激动啦。” 方枕流也觉得自己有点吃不下,尤其是他狠厉的眼神瞪着乐天时,乐天仍然从容地夹了筷芹菜,然后放到了方枕流的碗里,乐天抬头对上方枕流快喷出火的眼睛道:“吃点芹菜,降血压的。” 第153章 魔鬼主教4 方枕流从来KW试训第一天起就没有过替补,用打野位单排上国服第一, 天赋极高, 初次试训面对职业打野中不算弱势的打野也丝毫不落下风,要知道路人王与职业选手之间是有壁垒的, 并不是排位强就一定能打好职业比赛,更何况还是极其考验游戏嗅觉的打野位置。 俱乐部如获至宝, 一口气跟方枕流签了五年的卖身契,给的价格也是新人完全无法想象的级别。 虽然没有作出承诺, 但其实双方都默认, 除非方枕流真的状态下滑,否则方枕流不可能有替补。 方枕流放下筷子, 冷冷道:“你看我不顺眼就公报私仇?” 其余几人都静了,心道哦吼,野王开团了,余飞翔饶有兴致地舔了舔齿尖,双手抱臂强势围观。 经理也没说话,因为尹乐天提前跟他交待过,如果方枕流有意见,他不要说话, 尹乐天一个人解决。 乐天懒懒地抬起了眼皮,“你为什么觉得我看你不顺眼?” 方枕流冷哼一声, 勾起嘲讽的唇角,“敢做不敢认?” 乐天面无表情,“我眼里根本没有你。” 方枕流起身猛地拍了饭桌, 宋和抱着碗抖了抖,看着桌上满满的鱼汤洒了出来,内心一阵心疼,他打算用鱼汤泡饭吃的QAQ。 方枕流懒得再说,甩脸直接上了楼。 经理回头看看楼梯,又看看还在淡定吃饭的尹乐天,低声道:“这……” 乐天接道:“吃饭。” 余飞翔也起身了,“我吃饱了。” 乐天道:“正好,”指着站在一边愣愣的莫恍,“你过来吃。” 余飞翔轻笑了一声,瞥了莫恍一眼,不屑地挑了挑眉也上楼了。 下午的训练赛2点准时开打,1点55分的时候乐天上了楼,推开房间的门对躺在床上的方枕流道:“下来看比赛。” 方枕流头也不抬,单手玩手机单机游戏。 “五分钟之后,你不出现在楼下,我保证你的职业生涯从今天起玩完了,你应该知道我曾经葬送过一个天才ADC,我有这个本事。”乐天平静无波道。 方枕流猛地抬起头,剑眉因为怒气紧紧地拧成一团。 乐天:“呜呼,生气的时候更帅了,哼,不服就来干我。” 系统:……一定是它想的那个干。 乐天说完直接关上了门下楼。 2点前大概三十秒左右,方枕流一步一步黑着脸走了下来,他的电脑前莫恍已经坐好,装上了他自己的鼠标键盘,方枕流盯着写有他名字的座位脸色难看。 乐天坐在大屏幕前,淡淡道:“坐我旁边。” 在众人的目送中,方枕流僵着脸坐到了乐天旁边。 训练赛开始了,换上了莫恍的队伍失去了方枕流这个核心,整支队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第一局就打出了惨败。 方枕流看着大屏幕前鲜红的战绩冷笑出声。 乐天转过脸看着他,方枕流不甘示弱地也转过脸与他眼神打架,乐天淡淡道:“去倒杯水。” 方枕流:…… 气得快要吐血的方枕流在乐天不咸不淡的注视下还是起身倒了杯水,重重地放在乐天面前,杯子里洒出了一滩水,乐天见好就收,没去管,端起水喝了一口,对五位安静的队员道:“自己复盘,准备下一把。” 莫恍很不好意思,低声道:“对不起啊,我有点菜。” 宋和忙打圆场道:“没事,你只是还不太熟悉我们的节奏。” 莫恍挠了挠头,“你们线上需要我支援就说,下把我根据你们的节奏来吧。” 其余四人都有点懵,他们的节奏?他们的节奏就是方枕流。 陈雪青不动声色道:“下把我会多给你反馈,我们中野尽量打开节奏。” 莫恍点点头,“好,我会努力的。” “加油。” 五个人一起喊了加油,休息一下准备开下一把。 第二把依旧是惨败。 方枕流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有一个公报私仇的教练实在让他笑不出来。 下一把训练赛要隔一个小时空隙,乐天对五人道:“说说感觉。” 莫恍先站出来认错,“教练,我节奏很有问题,跟队友配合也很糟糕,这两把都是我的。” 宋和代表下路发言,他说话之前先看一眼黑脸的方枕流,才低声道:“节奏是有点乱,可能跟方哥配合久了,我们下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打什么时候该退,有点慌。” 乐天继续沉默,余飞翔直接道:“上单孤儿位,我没什么可说的。” 轮到陈雪青,他人如其名,给人一种清淡如水不动如山的感觉,他是一名老选手了,五个人中他的年龄最大,他道:“莫恍刚来,跟我们配合确实一般。” 乐天开口了,直接将目光投向了陈雪青,“把你的但是说出来。” 陈雪青微微一怔,抿唇望向尹乐天,尹乐天头发稍有点长了,几乎快遮住眼睛,整个人也就雾里花一样朦朦胧胧,看着像个艺术家,完全不像打电竞的人,但他此刻的眼神是那样锐利,仿佛看透了陈雪青。 陈雪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感觉跟莫恍打,这把我中路打的还算舒服。” 队室里静了下来。 乐天转过脸,对着方枕流,“轮到你发言了。” 方枕流神色谈不上什么情绪,只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乐天没骂人,点了点头,“休息之后继续。” 莫恍坚持跟着一队打了一下午的训练赛人都傻了,他在二队的时候接触到的训练队伍水平层次完全与这个天差地别,最后一把还在被对面打野揍得抱头鼠窜,不停地在喊:“中路!中路过来帮我看一下!” 可能是因为只有陈雪青对他展示了些许肯定,莫恍特别依赖陈雪青。 不知不觉,那一把比赛变成了陈雪青主导,本来话不多的陈雪青因为要反馈莫恍,几乎接过了指挥位,他经验丰富,大概对游戏的局势有一个基本的判断,莫恍跟着他混,那把最后居然赢了,虽然是惨胜,也是胜了。 赢的那一瞬五人同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欢呼! “nice!”“牛逼!”“中单carry!” 莫恍个人战绩2/15/46,拿了两个人头,死了十五次,其余四十六次全是助攻,他一点也不沮丧,而是拉着陈雪青拼命摇晃,“太猛了陈哥太猛了!” 一直帮助莫恍四处游走的陈雪青拿了三十个人头,死了七次,这把他打的酣畅淋漓,脸上罕见地露出喜形于色的表情,笑道:“还行。” 余飞翔赢的那一瞬也猛捶了下桌子,双眼锃亮道:“我操,陈雪青你也太猛了,你妈的等会就跟我去卫生间尿检。” 队室内激荡着久违的欢乐气氛,方枕流置身事外五味杂陈,他很不是滋味,但具体是怎样一种感觉他也无法形容,就好像一瞬间他感到自己被需要的程度降了百分之五十。 他并非不可或缺。 乐天起身,道:“余飞翔,滚出来。” 余飞翔正高兴着,忽然被点了名,还是‘滚出来’,他满脸不爽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 乐天就等他说这一句,他面色一冷,蓄力三秒之后开喷,“上单孤儿路?果然好理解,怪不得你成天打的像个孤儿,在上路跟别人上路对发育十分钟,人家打团能打百分之三十的输出,你打团的时候在干什么?逛街给你自己买牌位?队友全死完了,你还在后面叫‘兄弟们怎么了’,兄弟们家里出事了,上路是个孤儿,懂吗?!” 余飞翔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要不是眼前这个人是教练,他一定一拳砸下去,他怒骂道:“你懂个屁!我选的英雄是抗压吸收伤害的怎么打输出!你打过上单吗就在那逼逼!” 乐天直接反身坐下,利落地在电脑面前输入账号密码,进入游戏界面,跳出一个国际服务器的账号,账号名字是中文——“你看你妈呢”,下面一排战绩显示最近开出的游戏十把全是上单。 十把上单选择了十个不同的英雄,有输出型,有抗压型,有刺客型,各种各样眼花缭乱,十把里赢了七把,输了三把,战绩却是把把好看。 乐天道:“我打过,可以逼逼你了吗?孤儿上单?” 余飞翔瞪大了眼,这个‘你看你妈呢’是国际服的知名账号,因为号主经常各个位置都玩,而且玩的各有各的厉害之处,被怀疑要么是共享账号要么是代练号。 “这是你的账号?”余飞翔不可置信道。 乐天已经憋不住了,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纤长的手指抽出一根雪白的烟,叼在嘴上没有点燃,淡淡道:“要我给你开一把?” 余飞翔知道这话接下去就是自取其辱,尹乐天不会拿一个不属于他的账号打他的脸,余飞翔艰涩道:“比赛跟排位不一样。” “确实,”乐天掏出打火机,‘啪’的打开,点燃了唇边的烟,他深深吸了一口,往后一靠,舒服地吐了个烟圈,眼神都迷离了,方枕流在一旁看到他颓靡的样子不禁皱了眉,乐天才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缓缓又吸了口烟,“比赛里,上单位应该比排位更carry。” “这个游戏不需要孤儿,”乐天转过脸,鲜红的唇边雪白的烟雾缠绕着不肯离去,他的眼神滑过余飞翔与方枕流,“因为,这是个团队游戏。” 尹乐天从第一次接触这个游戏就是打辅助的,他喜欢辅助这个位置,是因为辅助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看似不起眼,实则却是整个团队的粘合剂,辅助的大局观几乎决定了整个队伍的走向,辅助如果打得好,整个队伍都会被盘活。 戴荡云曾经是唯一懂他的ADC,戴荡云会鼓励他去别的路游走,“你不用管我,放心,我没事,做好你能做的,让辅助这个位置也能发光!” 但他后来无法承受舆论的压力,选择在下路与戴荡云捆绑,死保戴荡云,戴荡云也同样理解了。 尹乐天最后悔的事可能就是当初没有坚持住,如果坚持住了他自己的风格,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这一点,尹乐天午夜梦回时,几乎每次都会想到,但这个世界没有重来。 戴荡云死了,他也放逐了自己八年,现在,是时候找回自己。 乐天望向垂下头的余飞翔与抿着唇看着他的方枕流,淡淡道:“忘了告诉你们,我这次回来执教,目标是——国际联赛冠军。” 第154章 魔鬼主教5 KW战队成立两年,最好成绩曾经拿过国内联赛第六名, 一共二十四支队伍, 算中上,队员中个人拿过最好成绩的是上单余飞翔, 曾经在FH战队效力的时候跟着战队拿过国内联赛第三名,不过当时他是替补, 比赛也没他什么事。 中路陈雪青职业生涯已经五年,马上面临退役。 打野方枕流新人王之后难以扛起队伍大旗。 下路组合万年在各大战队辗转混日子。 这五个人, 冠军? 一直安静的常文月先笑了起来, 他虽然话没有宋和多,平常就很爱笑, “教练,我相信你哦。”语意调侃。 宋和微微呼出了一口气,口号虽然好听,但太不切实际的口号听起来就有点像个笑话了。 余飞翔与方枕流没笑。 陈雪青也没笑,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教练,如果想实现这个目标,我们应该怎么做?” 乐天欣赏地看了一眼陈雪青, 年纪大就是稳重,“需要做的有很多, 你难以想象的多。” 陈雪青微微笑了笑,“我能接受。” 他是年纪最大的,也是职业生涯最接近尾声的人, 他大概能明白为什么尹乐天坚持要让莫恍打今天下午的训练赛,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受方枕流的影响,导致他变‘懒’了,等着方枕流来carry,这是他打比赛时出现最多的念头。 今天换上了莫恍,他才发觉他的退步有多明显,也才发觉依靠自己赢是一件多久远的事了。 其余三位队友恐怕也是一样的,太过依赖队伍的核心发挥而导致个人能力的退步与意识的懒惰,这对职业选手来说非常可怕,而他们竟然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也许是所有人都接受了KW这支队伍是靠方枕流野王carry来赢得比赛的设定。 乐天又吸了口烟,淡淡道:“今天大家辛苦了,可以休息了,莫恍回二队基地,明天不用来了。” “啊?”莫恍人晕晕地站起身,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又被从一队踢回了二队,连个夜宵都还没吃上呢?! 乐天瞟了他一眼,冷冷道:“我看你打野看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赶紧滚。” 莫恍:……呜呜呜教练真的好凶。 工具人莫恍泪奔跑走。 方枕流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被乐天叫住,“干什么?” 方枕流头也不回道:“跑步。”直接下了楼。 雷打不动都要跑步,乐天就喜欢方枕流这一点,坚持健身造福乐天欧耶。 余飞翔失魂落魄的,打完训练赛夜宵也不想吃,连排位都不想开,直接钻小房间了。 常文月和陈雪青下去吃夜宵,问宋和去不去,宋和说他不去了,今天不太饿。 难得宋和不想吃夜宵,常文月还调侃了他是不是想减肥,宋和笑着掩饰过去了。 宋和好几天没开直播,今天开了直播打游戏,粉丝还在刷屏问尹乐天的事,宋和只当没看见,虽然他和常文月都一致认为尹乐天在给他们画一个根本不可能吃到的大饼,但他的心绪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冠军……谁不想拿? 只要是选择打职业的,每一个都想赢,每一个都想拿冠军,可是冠军只有一个,无数人为了这个冠军付出多少心血,但又有几个人能拿到冠军? 宋和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他的手腕,他的腕部因为伤病的原因有时候会突然抽疼,常文月是脊椎,坐长了就背疼得要命,好几次都是贴着药膏上场。 小小年纪就选择了这一行,一天几乎除了睡觉就是打游戏,也许在别人看来他们很容易,每天打打游戏就有大把的钞票进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盯着电脑屏幕快要呕吐眩晕,依然坚持打开排位的感觉。 想赢,好想赢,真的很想赢。 宋和直播间的粉丝们惊讶地发觉今天宋和直播不耍宝搞怪了,话也变少了,打游戏变得严肃了许多,少了很多故意翻车的节目效果,但游戏中宋和忽然的灵性操作依旧引起了观众一片‘666’的弹幕,渐渐的,弹幕里质问尹乐天的话变少了,全被夸宋和操作的弹幕所覆盖了。 宋和又赢了一把,手腕有点酸疼,抬气手腕揉了揉,对观众道:“今天有点累,可能等会就先下播了。” 话刚说完,脸边突然一凉,宋和突兀地‘啊’了一声。 直播间的粉丝立即刷屏问他怎么了? 乐天将冰可乐和炸鸡递给宋和,淡淡道:“夜宵。” 宋和愣住了,看着乐天冷淡清俊的面孔,嘴巴一张一合还是没说出那句‘谢谢’,尹乐天已经翩然远去了。 弹幕里有人刷‘是谁’? 也有人说‘声音好好听,耳朵要怀孕了。’ 还有人问‘是不是新队员?宋宋介绍一下吧!’ 一时之间都在讨论那个在宋和直播间用烟嗓说出‘夜宵’两个字的人是谁,没人将这个低沉磁性的嗓音与尹乐天联系在一起。 一是因为尹乐天早就退役,其实大部分叫嚣‘尹乐天毒瘤’的人甚至连尹乐天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提能认出尹乐天的声音了。 二是在大部分粉丝的眼里世界都是非黑即白,尹乐天这样讨厌的人不可能拥有一把撩拨人心的嗓子,像尹乐天这样的人必定全身上下都是丑恶不堪。 宋和打开炸鸡盒,是他最喜欢吃的那一家,他沉默了一会儿,对着麦克风道:“刚刚那个是我们的教练尹乐天。” 弹幕停滞了一瞬,随后疯狂刷屏,看着弹幕里情绪激动的粉丝,宋和直接关了弹幕界面,拿出一块炸鸡咬了一口,脱粉就脱粉吧,管他妈的,这个教练可说要带他拿冠军呢。 乐天从给宋和外卖中克扣了几块炸鸡,美滋滋地在他那间房间的阳台吃炸鸡喝可乐,“啊,这才是人生啊,炸鸡万岁!” 今晚装逼太累了,急需补充炸鸡。 系统:“等会方枕流回来看到你吃炸鸡,你的人设……” 乐天:“怎么可能让他看见,一个人都不会看见的。” 话音刚落,乐天趴在阳台远远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正慢慢跑来。 乐天:!!!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乐天匆匆忙忙地将炸鸡由保鲜袋包好放在阳台,跳回房间,关紧阳台门,确认房间里应该没有太大的味道,赶紧坐上床扮忧郁。 方枕流的跑步习惯已经坚持了两年,今天他跑了大概半个小时,脑子里太乱实在不想跑了又折了回去,快速地跑上楼推开门。 屋内那人依旧是衬衣长裤,躺在床上眼神似乎没有焦距般地在凝望着前面的一点。 方枕流跑得不久,出的汗不多,他进门关上门,走到尹乐天面前,沉声道:“我有什么问题。” “你指哪一方面?”乐天散漫的眼神凝聚,落到方枕流身上,“人,还是游戏?” 方枕流很不喜欢尹乐天这副漫不经心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神情,他忍气道:“游戏。” 乐天慢悠悠道:“因为人有问题,所以游戏打得有问题。” 方枕流被气得差点噎住,“你!” “叫我教练。”乐天抬起眼皮,嘴角勾出一个方枕流熟悉的嘲讽弧度。 方枕流双拳握紧,面目难耐,深呼吸几次后才道:“教练,请问、我有什么问题?” 乐天仰起脸,面上的表情褪去嘲讽,是一张冷淡却柔和的面孔,因为过于苍白,几乎病态,他微笑了笑,“你只相信你自己。” 方枕流呼吸一滞,“相信自己也有错?” “相信自己没有错,打职业必须要有自信,但是‘只’相信自己就大错特错,”乐天淡淡道,“来之前我已经看过你全部的比赛。” 方枕流面色无法控制地露出震惊,他全部的比赛?那得有大概几百场比赛。 “包括你在青训时候的比赛,不多,一共237场,”乐天这个逼装得很舒适,因为他其实一场都没看过,他只要说结论就行了,尹乐天的游戏理解天赋点满,看个几场大概就能知道方枕流的毛病,“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察觉,你有消极比赛的倾向。” 方枕流立即断然否认,“不可能!”他打职业的唯一目标就是冠军,所以在尹乐天说要拿冠军的时候他没有笑,他也认为自己有那个实力可以拿到冠军。 乐天道:“当你开局能在野区拿到优势的时候,你会打的顺风顺水,非常舒服,指挥队友陪你去对方的野区,把对方打野杀穿,但当你在二十分钟以后还拿不到明显野区优势的时候,你好像就会认为这把比赛赢不了了,不知不觉就会作出一些消极的选择。” “在你的潜意识里,二十分钟,你没有拿到优势,这把比赛已经被你判了死刑,你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在拖延失败这个结果到来的时间,”乐天看着方枕流脸色越来越难看,继续冷漠地吐出真相,“你输了就等于游戏结束,你根本不相信你的队友有带你赢的实力。” 方枕流几乎被尹乐天说的无话可说,因为尹乐天说的完全正确,是,他是不相信队友,他在KW硬生生地carry了两年,让他怎么相信他的队友?!当他表现出失误的时候,这个队伍里没有人能再站出来,他也很想相信队友,但打游戏不是感情游戏,实力摆在那,他做不到。 方枕流板起脸,汗水从他的面颊滑落,令他看上去不像个电竞职业选手,倒像个打拳的选手,他冷冷道:“所以你相信了戴荡云,他带你赢了吗?” 少年人是真的格外残酷,他与这个世界接触时是硬碰硬的,永远不懂用柔软拥抱这个世界,有棱有角尖锐无比,他知道戴荡云是尹乐天心里的刺,他下意识地用这个做了反击。 乐天面上的神情没有变,但方枕流看到他的眼神一下变得很远很远,仿佛飘到了某个他看不到的地方,他轻笑了笑,左眼的泪痣瞬间鲜活了起来,他笑得很温柔也很伤感,“就像你现在的队友一样,我被他宠坏了。” 他面上的神情无比脆弱,长长的睫毛微微扇了扇,有一瞬间方枕流以为他会落泪。 乐天站起身,对方枕流颓然道:“你好好想想吧,我去阳台抽支烟。”他慢慢地拖着瘦削的身躯打开了阳台的门,又迅速地关上,仿佛不想被方枕流窥见他此时的脆弱。 方枕流心头忽然很不是滋味,直接冲进了浴室,他很生气,连冲澡的时候都在用力揉自己的头,心里像憋了一团火,草草洗完之后披着浴巾出来,走出浴室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望向阳台,发现那个瘦削的身影正背对着蹲在阳台。 阳台的下半部分是纯黑的玻璃,方枕流只能看到一个团着黑发的头顶,他心里不禁紧了紧,难道他在阳台上哭? 乐天蹲在阳台小口小口地吃着炸鸡,“幸好他还要洗澡,要不然炸鸡都凉了。” 系统:“……你吃快点,他洗完了!”堂堂系统沦落为大象吃炸鸡的帮凶,你妈的,到底为什么?! 第155章 魔鬼主教6 方枕流看着夜风来来回回地吹起尹乐天头顶的短发, 尹乐天蹲在那一动不动的样子让他想到了自己。 那时候他爸妈闹离婚,他放学回家在门口就听到摔锅砸碗的声音,果断地扭头就跑,跑了很远发现没地方去,在个没人的小公园沙坑旁蹲着。 像条狗一样。 方枕流拿起毛巾盖住头,沉默地坐到自己的床上擦头发, 擦到一半听到阳台门打开的声音,他回过脸,见尹乐天很快地闪进了洗手间,连个背影都没留给方枕流看清楚。 方枕流烦闷地拧起眉,不会真哭过了吧? 乐天在卫生间疯狂漱口, 闻了闻身上的衬衫, 绝望地发现还是有一股炸鸡味, 沉痛道:“妈,我咋办?” 系统:“……择日不如撞日, 不如你今天就自鲨吧……” 乐天:“呜呜呜,我不想死, 我还想吃炸鸡……” 系统:……烦死了啊啊啊! 乐天只好把衣服全脱了放水盆里泡着顺势洗澡,水一开,乐天:“咦, 忘了拿衣服。” 系统:“……”感觉是故意的。 乐天真不是故意的, 他不会干崩人设的事, 尹乐天的个性不会主动让方枕流帮忙拿衣服的。 反正方枕流洗完也会下去训练, 乐天心想应该碰不到他, 于是洗完之后心安理得地直接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靠在床上假装玩手机实则一直盯着浴室门口的方枕流看到浴室门打开的一瞬间,腰下意识地直了起来,随后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头脑一片空白。 浴室里只剩一块干毛巾,乐天罩在了头上,漫不经心地擦着湿发,系统因为跟方枕流一样震惊选择了闭麦。 当乐天仰起头发现方枕流坐在床上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时,乐天:“……” 方枕流:“……”这人好白。 两人对视了足足一分钟,方枕流才尬得慢慢转过了头,并且悄悄红了小耳朵。 乐天:“系统,你相信吗,这真的是缘分。” 系统:“……”说不出话。 乐天尽量镇定地走到床边,默默掀起被子先躲了进去。 方枕流脑子里全是乱的,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除自己以外男人的身体,还是光着的,冲击力不可谓不大。 尹乐天外表看上去就挺消瘦,脱了以后倒也没有瘦得难看,骨肉匀停苍白得毫无血色,身上流动的青紫血脉都纤毫毕现,还有……方枕流越想越觉得脑袋发烧,怎么会有男人是粉色的,妈的,就这种粉色能搞大人的肚子? 方枕流悄悄转过脸,发现尹乐天已经钻在了被窝里,灰色的被子没有盖全,只露出一点白色的背脊,被窝里的身影微微一弯,长腿上下一踩,方枕流猜测他在穿内裤。 想留下来说句对不起,反而造成了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方枕流烦闷地直接下了床,听到他下床的声音,被窝里的人明显顿住了。 方枕流直接穿着拖鞋下楼了。 楼下宋和还在直播,没吃完的炸鸡随手放在桌上,见方枕流下楼,忙招呼道:“方哥,吃炸鸡吗?教练给我买的哦~” 方枕流拉椅子的动作顿住了,怪不得他刚刚在房间里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瞥眼过去,宋和吃得邋遢,啃了一半的炸鸡也放在一边,鸡肉粉嫩粉嫩,炸得刚好。 “不吃。”方枕流硬邦邦道,坐下直接开游戏。 宋和见怪不怪地转过脸,“哎,我要是像你这么自律,我也能有八块腹肌。” 方枕流立即联想到刚刚所看到的那具身体,没有腹肌,腰身依旧纤细流畅,方枕流烦道:“打游戏别废话那么多。” 宋和捂住麦克风,低声道:“哥,我直播呢。” 弹幕已经在刷方枕流的名字了,当然没人骂他,都在刷方哥好A,两人好有爱。 方枕流抿着唇不说话了。 乐天在被窝里穿完裤子,悻悻地起来又穿好衣服,不爽道:“他还有心情下去打游戏?!” 系统:“……不然呢。” 乐天:“至少也该撸一把尊重一下我!” 系统:……少撸点吧。 乐天换完了衣服,把阳台的垃圾也顺便扔在了宋和房间的垃圾桶里栽赃嫁祸,反正宋和现在跟经理住一起,特别放飞自我,满屋子的食物味道,不会察觉出异样。 站楼梯口往下看了一眼,乐天发现其余队员全在电脑前训练了,除了余飞翔。 方枕流心绪不宁,又在游戏里犯了个失误,忍不住骂了一句‘我操’。 似有所感,方枕流抬起头,正与站在楼梯口的尹乐天眼神相对,尹乐天依旧一脸淡定,因为居高临下,吊灯就在他头顶,雪白的面孔鲜红的唇,灿烂的灯光为他加冕,像个高高在上的王。 方枕流主动避开了目光,他现在看到尹乐天就无法避免地想到他妈的这个男人竟然是粉色的! 乐天:“他脸红了。” 系统:“那是因为尴尬。” 乐天:“不,是因为爱情。” 系统:“……”是因为你在做梦。 乐天欣赏了一会脸红红的可爱小方,从容地转过身上楼敲了敲余飞翔的门。 里面传来余飞翔烦闷的声音,“门没锁。” 乐天拧开门,余飞翔正闷着头坐在自己床上用笔记本看动漫,见进来的竟然是尹乐天,而不是他的室友陈雪青,忙猛地合上笔记本屏幕,“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其他人都在训练。”乐天心想小伙子长得虎背熊腰居然爱看萝莉番。 余飞翔脸都黑了,“我今天休息。” “我们谈谈。”乐天搬了门口的小凳子坐到余飞翔床边,他个子不算高,一米七多,尤其在人高马大的余飞翔面前坐着,头发半湿不干,看上去完全不像二十八岁的人。 余飞翔挪开眼神,别扭道:“谈什么?” 乐天道:“我觉得你很猛。” 余飞翔差点人没被吓傻,那片薄唇冷淡地吐出这样莫名其妙夸奖他的话,余飞翔差点没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恼火了所以在做梦,他愣愣道:“我猛?” “你第一年在乙级联赛打比赛的时候,经常一个人杀穿一条线,”乐天把收集到的资料情况如实地阐述,“周冬半年前请的我,我要求他必须签到你才同意回国。” 余飞翔瞪大了眼睛,他本来就五官宽阔,眼睛一瞪几乎要脱窗,“你、你签的我?!”这不可能,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乐天又有点犯烟瘾,左右环顾了一下,看到床头有颗薄荷糖,拿了起来,“我能吃吗?” 余飞翔:“……你吃吧。”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乐天撕开糖纸,将清凉的薄荷糖含入口中,感觉稍微好受一点,继续道:“我看了,国内最有carry能力又最便宜的上单就是你。” 余飞翔:“……” 乐天看着他满脸无语的模样,微微笑了笑,他一笑,脸上的冷淡疏离就散了,极为温柔的模样,“你和陈雪青是我亲自点名要的,下路组是分析师团队找的,打野……”乐天低头,硬糖在他嘴里‘咯噔’转个圈,“就算是赠品吧。” 整个团队最有价值的选手在尹乐天口中不过就是个赠品,余飞翔不得不承认他有爽到。 其实在加入KW之前,余飞翔大部分的职业生涯都耗在了乙级赛事中,他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生倒霉,跟队伍打了两次晋星赛,两次都失败,好不容易有甲级俱乐部签了他,俱乐部又买了个外援,结果他倒成了个替补。 加入KW之前,他已经足有半年没打过正式比赛。 半年的空窗期之后加入KW,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战队核心现在是打野,上路的作用就是给打野当狗,猥琐发育,防止对面来入侵野区,还有听方枕流的指挥去入侵对面。 总之,余飞翔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早就失去了作为上单的carry能力。 余飞翔很艰难地说道:“我carry不了比赛。” “不可能,”乐天斩钉截铁道,“你绝对有carry比赛的能力。” 余飞翔有点被激怒,他猛地推开手中的笔记本,恼火道:“我说了不行!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乐天: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啊小伙纸。 乐天静静地看着冒火的余飞翔,他的眼神像一汪凉水浇在余飞翔的头上,余飞翔忽然心里涌出一股无法解释的难过,尹乐天凭什么这么相信他,连他自己都已经不相信自己了…… “你来KW真的是来混日子的吗?”乐天淡淡道。 余飞翔一言不发。 乐天道:“如果要混日子,替补不也挺好,原来战队成绩不错,工资照发,为什么不留在原来的队混日子?” “KW只给了你前战队三分之二的待遇,为什么愿意来?” 乐天嚼碎口中的硬糖,望着眼圈渐渐红了的余飞翔,“因为你想上场打比赛。” “上场打比赛,就是为了赢。”乐天一字一顿道。 余飞翔出道的时候的确是carry激进型上单,与他的脾气类似,在线上属于一言不合就要追着对面砍的类型,他不怕死,也敢秀,不是你杀穿我就是我杀穿你,没有什么和平发育,只有你死我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当教练跟他说‘稳一点,等队友C’的时候,也许是黑粉作出‘脑瘫上单暴毙十连剪辑’的时候,也许是当他自己都觉得上单是孤儿路的时候…… 什么时候开始,忘了初心呢? 余飞翔面色越来越红,脸上的肌肉滚动,额头上青筋暴起,慢慢低头用双手抱住了头,低声道:“我还是想打比赛,我还是想赢……” 虽然假装无所谓,假装不在乎,假装猥琐发育靠队友躺赢也很开心,但他真的很怀念那个当初一往无前上路杀神的自己,那是他打比赛的初心,我要以上路战神之名让对面颤抖。 “上路不是孤儿,”乐天轻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我们的冠军队伍需要一个上路的神。” 足足有一米八个头的大男孩哽咽出了声,“教练,我怕我做不到。” 乐天轻笑了笑,“我知道你可以。” “为什么相信我?”余飞翔抬起头,眼圈通红,漆黑的眼珠泛着泪光。 乐天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看上去瘦削而颓废,眼睛却是亮得惊人,“因为我相信这个游戏不会辜负一个在替补席还排位到凌晨三点的人。” 余飞翔替补半年,没上场打过一出场比赛,却没有一天偷懒过排位,甚至比所有正赛队员还要努力,他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在意会看到他的坚持。 原来是有的。 余飞翔滚了滚喉结,哑声道:“如果我做不好?” 乐天淡淡道:“那就退役。” 余飞翔瞬间怔住。 乐天凝视着他的眼睛,“如果做不到我所期望的就退役,怎么样?敢不敢?” 余飞翔的心口骤然涌上一股热血,胀得他心口发疼,他掷地有声道:“我敢!” 第156章 魔鬼主教7 第二天是难得的休假日,战队里工作人员和队员都可以自由安排时间, 宋和没什么想法, 放假也是玩游戏,他本来就是网瘾少年, 只不过换了个休闲游戏,对手腕少点负担。 常文月陪他一起玩, 两人一起走下路,搭档了几年, 感情很不错, 放假也常腻在一起玩。 陈雪青是本地人,放假回家就去看望家人。 余飞翔昨天被猛灌了一顿鸡汤, 又立下了不行就退役的誓言,在训练室疯狂排位骂人,“你妈的是不是杂种啊这个打野我操!草你妈的千里K头你怎么不去死呢!” 常文月听得皱眉,“别骂了,玩点别的吧。” 余飞翔杀红了眼,“今天不上前五十不关电脑!” 常文月稀奇地看了他一眼,转脸对专心致志操纵游戏人物钓鱼的宋和道:“这人疯了?” “你别管他,他间歇性会发作的。”宋和脸也不转道。 方枕流因为昨天与尹乐天猝不及防地‘开诚布公’, 昨晚一直排位到两点多才回房间,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尹乐天早就睡着了。 还是那样, 睡得姿势很端庄,神情却很不安稳。 方枕流也睡得不安稳,满脑子粉红色, 甚至因为睡不着去搜索,‘真有人XX是粉色的吗’,结果被搜索引擎里弹出来一堆图片差点闪瞎了眼。 一大早方枕流就醒了,摸了手机一看才九点半,下意识地侧过身去看隔壁床,发现床上被子盖得很平整,尹乐天人已经不见了。 方枕流怔住,起身去洗手间门口听了听动静,拧开门,果然也没人。 “这么早就起来了。”方枕流自言自语道,随即一个念头浮上他的脑海,说不定尹乐天是在躲着他。 方枕流冷哼一声,俊美的脸上浮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他还没躲着呢,都他妈快长针眼了。 下楼发现队室里也没有尹乐天的身影,方枕流不动声色地走到一楼,餐桌上,阿姨准备好的早餐用了个粉色罩子罩好。 方枕流现在一看到粉色整个人都不好了,转身就走出门外。 正遇上采购回来的经理,抬头惊讶道:“小方,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方枕流压了压还在翘的头发,顾左右而言他道:“他们也起得挺早。” 经理笑呵呵道:“是呀,今天都起得蛮早的,昨天乐天跟飞翔谈了一下,不知道说了什么,飞翔可振奋了。” “哦?”方枕流心道他还能说什么,不就是训人,估计也是骂余飞翔孤儿上单不配赢之类,就像说他这个打野一样。 方枕流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明知故问道:“没看到陈雪青。” 经理挺讶异的,方枕流性格很独,从来不关心其他四个队友在休息时间去哪了做什么,这好像还是他记忆中方枕流第一次问起队友的去向,“陈雪青回家了。”经理边说边往里走,他提了两大袋东西还怪沉的。 方枕流这才注意到,上前替经理拿了一袋,经理笑着说小方今天好乖,方枕流直接黑了脸。 原本以为经理说了陈雪青,顺势也得说一下尹乐天的去向,没想到经理就直接不提了,拿着买回来的东西往冰箱里塞。 方枕流站在冰箱旁,拿着一罐牛奶上下抛掷,装作随意的样子问道:“其他人呢?” “其他人?”经理边放水果,边道,“不都在队室?” 方枕流简直快要烦躁了,手上捏着牛奶罐猛地拉开,经理听到声音恍然大悟道:“你说乐天吗?” 方枕流喝了口牛奶,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他很早就出去了,穿得还挺正式,西装笔挺不知道去哪里了。”经理也没多想,直接道,尹乐天他以前就接触过,他敢说像尹乐天这样的人,只要跟他相处的时间够长,没有人会讨厌,就算方枕流跟他现在再不对付,后面也一定会服气。 方枕流猛喝了一口牛奶,心道尹乐天该不会是去接老婆孩子了吧,想去尹乐天冷冷地对他说‘别人的家事好听吗’的神情,方枕流立刻把自己脑子里的想法赶走,管这人干什么? 真被他骂出病来了? 方枕流拿着没喝完的牛奶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余飞翔的座位就在他旁边,一扫从前吊儿郎当的样子,打了鸡血一样满脸兴奋地骂队友,“傻逼打野是不是死了妈啊在那发问号,我还没问你这种狗杂种是怎么打到这个段位的!” 方枕流:…… 余飞翔脾气虽然火爆,平常打排位还是不太爱骂人,有的时候烦了骂一句‘傻逼,点了’直接发起投降就完事了。 方枕流怀疑余飞翔是不是被尹乐天骂傻了,跑排位里发泄。 冷着脸也打开了一局排位,方枕流这一把开得很顺利,对面到时间就点了投降,恰好余飞翔也结束了一把,摘了耳机活动手腕。 方枕流瞥了一眼,随意道:“昨天又被骂了?” 余飞翔正摇头晃脑地乱扭,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方枕流这个‘自闭儿童’会在打比赛之外主动跟他聊天? 余飞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跟我说话?” 方枕流耐着性子瞟了他一眼,“嗯,” 余飞翔夸张地张圆了嘴,转过脸对正在双人游戏的下路组怪叫道:“喂!方枕流跟我聊天!” 常文月正到游戏的关键时刻,眼睛眨也不眨道:“野王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 方枕流忽然觉得很不舒服。 余飞翔哈哈大笑,转过脸来没心没肺地对方枕流道:“你刚说什么?” 方枕流不想再说了,冷着脸又打开一把游戏,显示排队中。 余飞翔不以为意,嘻嘻笑道:“你说教练是不是又骂我了?没有……”余飞翔夸张地把‘没有’拉长了音,美滋滋地也点开了一把游戏,北方汉子的脸上浮起一点小红晕,轻声娇羞道:“教练夸我猛。” 方枕流:…… 屏幕上游戏还在排队,方枕流转过脸直接关了,起身走开,脚步沉重地上了楼,越想越觉得不爽。 房间里安安静静,方枕流烦躁地躺在床上,一手遮住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尹乐天那天晚上与他说的那些话,不相信队友,只相信自己,他真的做错了吗? 方枕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打开微博,发现特别关注里多了个提醒,他下拉一看,是GJK俱乐部的官方账号发的视频,配文是——祝你生日快乐,下面已经有几万条回复转发。 视频的预览封面是戴荡云举着国内联赛奖牌的笑脸。 方枕流微微一怔,点开了视频。 视频做得很用心,回顾了戴荡云短暂又辉煌的两年职业生涯,虽然很可惜没有拿到国际比赛的冠军,但GJK也曾经横扫国内联赛,方枕流看着戴荡云的一个个高光镜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关注他身边的辅助尹乐天。 戴荡云的职业ID是Happy,跟在他身边的尹乐天是Together,两个人连起来就是happy together。 戴荡云的每一个高光镜头身边都跟着together。 哪怕是一打五的镜头里,也可以看到尹乐天在自己死前放出了关键的护盾保护住了戴荡云。 视频的最后是戴荡云真人,大概是之前拍过的私密视频,戴荡云穿着宽松的亚麻休闲服,面对镜头脸上挂着阳光的笑容,“干嘛啊?” 没人回答,也许是视频故意减掉了回答的声音。 戴荡云继续笑道:“别恶心我啊。” 接着,镜头侧面出现了一双纤长的手,手上全是奶油往戴荡云俊美的脸上抹,戴荡云笑着闪躲,拍视频的人跟着他抹奶油,戴荡云显然只是在逗人,虽然闪躲还是顺着那人的动作,面上沾了许多奶油。 接着又是一个明显的剪辑,戴荡云脸上的奶油已经擦得七七八八,只有眉毛头发还没擦干净,他微微笑了笑,眼眸深邃坚定,给人一种很安定的感觉,“愿望的话,就是希望今年国际赛拿个好成绩吧,跟自己兄弟一起拿个冠军。” 戴荡云夸张地举起了手,“耶耶耶,我们是冠军!” 视频里一片笑声,其余的几个队友似乎才进来,一个接一个地步入镜头去揉搓戴荡云的脑袋,最后画面渐渐模糊,在‘生日快乐’的字样中整个视频结束了。 方枕流静静地看完,发现尹乐天始终没有出现在视频里。 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方枕流没有点开去看,大概也能知道是些什么。 今天是戴荡云的生日…… 方枕流虽然也很喜欢戴荡云,但只是喜欢戴荡云神出鬼没的操作,说白了他是技术粉,对这些纪念日不怎么了解。 想起早上经理说尹乐天西装笔挺地出去了,方枕流忽然猜到他去哪了。 在床上躺了两分钟,经过不怎么剧烈的思想斗争,方枕流还是起身了。 余飞翔打了一上午游戏,又累又爽,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见方枕流急匆匆地下楼,打了个招呼道:“野王去哪?” 方枕流风一样地跑过。 余飞翔双手交叉活动了下手指,“切,又不理人了。” 戴荡云的墓地正在本市的一处公墓,每年他的生日与忌日都会有大量粉丝去拜祭,天才选手英年早逝,粉丝们一直都意难平。 方枕流叫了车,报了公墓的地址,戴上卫衣的兜帽,又把黑色的高领毛衣拉上半张脸,去祭拜的应该都是他们这个圈子的,说不定他会被认出来。 当然,在认出他之前,他们一定会先认出尹乐天。 这人在国外躲了这么多年是不是脑子坏了,他不知道戴荡云的粉丝个个都想他死? “师傅,开快点。”方枕流沉声道。 公墓地处郊区,与方枕流想的一样,大批的粉丝来悼念祭奠戴荡云,乐天躲在几米外的小树林,悲伤道:“这不会从早到晚都有人来吧?” 系统:“应该是。” 乐天:“我现在出现,他们会不会打我?”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诱哄道:“我觉得不会呢。” 乐天:“……原来你是真的巴不得我死。” 系统:“……嘿嘿。”哎呀,被发现了,死大象真讨厌。 第157章 魔鬼主教8 方枕流赶到的时候,公墓大门口正大排长队, 工作人员倒是见怪不怪, 拿着喇叭喊:“注意秩序,禁止明火, 有序入内,都排队排队。”许多粉丝手上抱了花, 提了礼物的都有。 方枕流往后退了几步,人流量有点超出他的预期了。 公墓绿化做得很好, 不远处就有个绿树林, 方枕流转身先闪入了树林,一进林子就闻到一股熟悉的烟味。 尹乐天穿着黑色的西装显得人更单薄了, 靠在树上正在抽烟,烟雾迷蒙了他的侧脸,左眼下的那颗鲜红泪痣却更加显眼,仿佛苍白瓷釉上的一滴血雾,他仰头慢慢戏耍一样地吐出一口烟,高高扬起的脖子,小巧的喉结滚了滚,写满了颓废与疲惫。 方枕流怔住了。 乐天:“哎, 太无聊了,要不去市区吃个炸鸡再过来。” 系统:“……”它就不告诉乐天方枕流来了。 日光照在眼里有点刺眼, 乐天再次后悔来得太早了,他早上八点多起床来的,结果粉丝比他还早, 硬生生地等到大中午,人数不减反增。 乐天烦闷地掐了烟,扔到地上碾熄了,转过身对上半遮着脸的方枕流,他也怔住了。 乐天:“卧槽,忘了他也是真爱粉了,他会不会想打我啊?” 系统:“有可能,赶紧溜。” 方枕流的半张脸都被毛衣遮住,慢慢向乐天靠近,乐天看到他走过来有点想躲,但为了人设还是一副两手插袋谁也不爱的样子站在原地。 方枕流走近,才发现尹乐天的眼睛是红的。 “你也来看他?”乐天主动到,嗓子很沙哑。 方枕流没否认,“怎么不进去?” 乐天:……你大爷的,原来你也巴不得我死。 乐天不能说怕挨粉丝揍,那多没面子,侧过脸凝望着树林接壤的小湖,淡淡道:“不想让他们看见不想看见的人,影响了他们祭拜的心情。”说完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他乐天就是维持人设的神。 方枕流一时语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算戴荡云的粉丝,他也不怎么喜欢尹乐天这个人。 只是尹乐天于他说的那番话对他有所触动,或许尹乐天当年退役真有难言之隐? 乐天双手插袋,垂下脸道:“你进去吧。” 方枕流本来就是来找他的,哪会真像那些粉丝一样还跑去祭拜,没到那份上。 方枕流道:“人太多,等会再去。” 乐天低着头肩膀靠在树上,‘嗯’了一声。 两人忽然又没话说了。 寂静的树林里,方枕流垂下眼就能看到尹乐天白色衬衫里透出来的雪白后颈,这人真的很白,在阳光下白得简直就快化了,估计晒得久了,耳朵变成了通透的红,方枕流很想移开自己的目光,但他就是有点挪不开,甚至满脑子都是尹乐天没穿衣服的样子,越是想忘记越是频繁地想起。 方枕流掩饰性地转过脸,却看到有人正在往这边走,忙拉起尹乐天的胳膊,飞快地往树林左面的假山后走。 乐天低着头正在想找个借口去吃个饭,猝不及防地被方枕流拉着胳膊,整个人都撞到了方枕流的怀里,一脸懵逼地像被挟持一样地拉到了假山后面。 方枕流低声道:“蹲下。” 乐天装作淡定的样子依言蹲下,心想小伙子我们发展的有点快,钻小树林就算了还钻假山。 外面传来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才三月,怎么那么热。” “今天天气有点怪,是好热。” “你觉不觉得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点奇怪的天气,大概是老天爷也觉得不公平。” 乐天:……妹妹们,过了哈。 方枕流心里有点担心她们会谈论有关尹乐天的事,担心的情绪涌上以后他才想——他为什么要担心尹乐天?方枕流微微皱起了眉。 果然,他的担心成为了现实,女孩们开始说尹乐天了,议论尹乐天回国的事,因为宋和直播直接爆了,所以KW也已经官宣了引进尹乐天这名教练。 这几个粉丝似乎对尹乐天的敌意没那么大。 有个声音轻柔的女孩子道:“我好希望他来看happy,happy真的好喜欢他的。” 方枕流看向尹乐天,发觉他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笼住了他的眼睛令方枕流看不出他的情绪。 “你们看今天官博发的视频了吗?” “看了,我早上哭了好久,妆都上不了。” “那个视频肯定是together拍的。” “除了他还有谁,happy只对together那么迁就,别人他才不会随便怎么弄他呢。” “我现在还是想不明白,戴荡云对他那么好,他怎么舍得抛弃戴荡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乐天:……妹妹们在说啥他怎么听不懂!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乐天只好以不变应外变,一动不动是王八。 落在方枕流眼里完全就是被击中之后不能动弹的样子,尹乐天像雕像一样,只不过是一座很悲伤的雕像,似乎马上就要掉眼泪了。 而就跟方枕流上次以为他会哭一样,尹乐天没有哭。 待到女孩们聊了一会儿,似乎避热避够了,三三两两一起出去了。 乐天站起身,拍了拍西服膝盖处的褶皱,依旧一言不发。 方枕流看着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忽然道:“教练,你老婆孩子是不是快回国了?” 这次尹乐天没有骂他多事,淡淡地‘嗯’了一声。 方枕流又想起他儿子的名字,他听得很清楚,叫‘念云’。 这名字实在太让人容易产生联想了,念云,思念戴荡云? 方枕流都快看不懂尹乐天了,直接地问出自己对尹乐天最大的意见所在,“当初为什么要退役?” 结婚不是职业选手退役的理由,很多职业选手已婚之后仍然活跃在这个圈子,并且技术水准也没有退步。 方枕流不像那些粉丝认为尹乐天是抱戴荡云的大腿躺赢,他是职业选手,明白一个辅助对ADC的重要性,戴荡云这个级别的ADC完全可以有自己选择辅助的权利,他选择了尹乐天,而且一绑定就是两年,足以证明尹乐天的实力。 他最讨厌尹乐天的一点就在于他放弃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在一个选手黄金般的年龄,而且还是在背负已经逝去队友梦想的前提下。 “得病了,”乐天直接道,从口袋里又拿出一根烟在鼻尖滑过,“手抖得厉害。” 方枕流怔住,这绝对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 乐天淡淡道:“也打不了辅助,一打辅助心跳就加速,喘不上气。” 有段时间,尹乐天一闭上眼就是戴荡云满身是血的紧紧搂着他,一碰到游戏,身边就仿佛出现戴荡云的身影,更别说碰辅助,坐在电脑前,望着选英雄的画面都能泪流满面。 他的队友,他的兄弟,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拿生命保护了他,纵使他活了下来,他也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 生理与心理的双重疾病导致尹乐天染上了严重的烟瘾,再加上本就舆论环境不佳,所以尹乐天当时选择了退役。 其实退役之后尹乐天也很痛苦,他明白自己选择了一条属于懦夫的逃避之路。 乐天缓缓道:“我对不起他。” 方枕流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面前的人身高只到他的肩膀,低着头竟然显得很无助的模样,他不擅长安慰人,硬邦邦道:“你确实辜负了他。” 乐天:……弟弟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方枕流过一会才道:“不过,也不是你的错。” 乐天:谢谢,不稀罕。 方枕流见他一直在沉默,道:“想不想进去?” 乐天抬头,“想。” 方枕流的方法很简单,他拉下罩着自己脸的高领毛衣,把卫衣的帽子也摘了,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冷着脸往公墓门口一站,立即吸引了大批粉丝的注意,虽然他们都是戴荡云的粉丝,但这可是活的方枕流。 人都有从众心理,几个人议论起来,马上就有许多人一起去围观,而且KW官宣了尹乐天的加入,许多粉丝已经开始问方枕流来这里干嘛,KW引入尹乐天是不是在作死。 方枕流皱着眉看着人群慢慢涌来。 工作人员见情况不对也赶紧出来都维持秩序,乐天趁乱溜了进去。 方枕流看着尹乐天溜进去,没有松一口气,依旧在门口吸引火力,他跟尹乐天说好,帮他顶十分钟。 乐天运气不错,抓住了一个空档,戴荡云的墓前没人,只有堆积如山的礼物和鲜花,少年人含笑的俊秀脸庞被粉丝们的爱意团团围住。 不知他如果知道他用生命保护的人正遭受他的粉丝怎样的恶意,他心里又会怎么想呢? 乐天站在墓前欣赏了一下戴荡云的俊脸,“帅啊。” 系统:“……” 乐天:“跟我儿子长得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系统:“你废话,那是他儿子。” 乐天:“哎,可惜。” 系统:“可惜什么?” 乐天:“这么可爱的儿子他连面都没见着。” 戴荡云与徐静的恋情一直处于地下,徐静意外怀孕告诉戴荡云之后,戴荡云非常想要这个孩子,但因为年龄不够,所以选择先不领证。 因为比赛正在关键时刻,徐静担心如果爆出来这件事,会影响戴荡云比赛,所以坚持不肯说。 戴荡云也只告诉了尹乐天一个人,他告诉尹乐天的时候都快高兴疯了,还说要拿了冠军,用冠军奖牌当聘礼,与徐静办婚礼。 尹乐天当然也很高兴,他与戴荡云是真正的好兄弟,无论是游戏上还是生活上都极为合拍,戴荡云阳光外向但有时性格偏向倔强,听不见意见,尹乐天刚好与他互补。 乐天又叹了口气,对戴荡云道:“兄弟,你放心,我会拿冠军的。” 戴荡云的面容只是静静地在笑。 乐天看过了也就走了,出去的时候遮遮掩掩低着头,瞄了一眼,见方枕流都快被人指到鼻子上了,不禁噗嗤笑了一声。 方枕流一直在盯着出口,好不容易看到那个瘦削的身影走了出来,一溜烟就跑了,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 方枕流:……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方枕流摆脱了粉丝,徒步走上了离开的唯一一条公路,心里边骂尹乐天过河拆桥又骂自己多管闲事,走了几步忽然望见尹乐天远远站在路边的身影,空空荡荡的西服,瘦削得像一张纸,叼着烟冲他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妈的招狗呢,方枕流心里骂了一句,冷着脸三步并作两步向前,乐天见他跟上了,也转过身继续走,“这里车不好打,一起走吧。” “回基地?”方枕流道。 “嗯,”乐天眯了眯眼,“回基地。” 第158章 魔鬼主教9 休息日在凌晨12点正式结束,一过零点就算假期结束, 队员们集体再次进入训练, 乐天给他们布置了作业。 “中野双排,中路指挥, 胜负不论,排满时间为止。” “下路组分开排位, 每天必须赢十把。” “上路单排,连续两局不允许使用同一个英雄, 拿十把MVP就结束。” 作业布置完毕, 反应最大的就是下路组,宋和立刻喊救命, “教练,饶了我吧,辅助单排太难了。” 乐天抱着手臂,慵懒道:“恰恰相反,我认为辅助单排最好赢。” 宋和人都傻了,默默看了一眼常文月,常文月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他与宋和出道不久就绑定了, 配合没什么大问题,单排就单排, 他无所谓。 陈雪青没意见,方枕流就算有意见也知道尹乐天根本不理他,所以两人转过去就开始双排。 余飞翔激情道:“我要拿二十把MVP!” 乐天:“……”打的鸡血看来还没失效。 五人开始各自做自己的作业, 乐天也懒懒地打开了电脑,他做尹乐天之后还没试过打游戏。 “你看你妈呢”这个id其实以前是戴荡云的小号,经常拿来练一些稀奇古怪的冷门游戏人物,尹乐天跟他还有个情侣号,叫“你看你爸呢”,戴荡云去世之后,尹乐天就没有再玩他那个号,只玩戴荡云这个号了。 登上游戏第一把,宋和一声惨叫,“方哥,你是不是在我对面?” 陈雪青瞄了一眼,笑道:“好像是。” 宋和侧过脸,可怜巴巴道:“两位小哥哥可否放小弟一马?” 陈雪青笑道:“好像不行,教练也在我们这儿。” 宋和:“……” 乐天坐在他们五个人的后面,淡定道:“抓下路。” 宋和:“……” 游戏界面一进入,乐天感觉自己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很自然地操纵人物往地图的左上方走,他选择的是一个偏刺客型的上路。 宋和看到已经在叫了,“教练,你上路安心发育,千万别来下路,我们ad是个憨批,一进去就在点信号摇人。” 乐天没说话,直接在队伍里打字。 [上路]你看你妈呢:下路提款机,三级抓下。 [中路]一片雪:ok。 [打野]三路全孤儿:二级就去。 乐天差点没笑出声,方枕流一声不吭地蔫坏蔫坏。 那把宋和被自家教练加中野抓得失去梦想,ad恨不得出门就死,狂发问号,宋和根本保护不过来,乐天玩上单比余飞翔还狠,收了兵直接传送下路越塔,杀了宋和原地跳舞嘲讽。 宋和:……我原本以为我们教练是个正经人。 几个人都是高段位玩家,宋和连续开了三把,不是碰到乐天就是碰到中野,到第四把他终于忍不住了,“草你妈的傻逼AD,老子不管你了,你下单吧狗比。” 常文月听笑了,“你以为谁都是我?赶紧溜吧,帮帮别路还有得救。” 宋和怒道:“不管他了,我给他护盾是牵狗绳,他倒好,回回上去一打五,现在的人打游戏都不带脑子吗?” 一直到两点,宋和一共开了五把,只赢了一把,整个人都瘫了。 常文月单排还算顺利,开了四把赢两把,就是打的很吃力,路人辅助默契度低,他也没办法。 余飞翔有点找回当年的手感,拿了两把MVP。 陈雪青与方枕流最厉害,开了六把,三把对面到时间就直接投降,方枕流听陈雪青指挥,几乎住在中路,中路拿了优势,两个人就上下路来回抓,陈雪青毫不客气地拿方枕流当工具人。 结束之后,陈雪青对方枕流笑了一下,“中路有野爹就是舒服。” 方枕流不善在游戏下与人交流,其实在游戏里他也是相对沉默的那个,他摘了耳机道:“你也不错。” 宋和扑到常文月背上哇哇假哭,“月月,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教练为什么要拆散我们这队苦命鸳鸯。” 常文月拍了拍他肉嘟嘟的手背,“已离婚,勿念,大家好聚好散,不要拉拉扯扯。” 余飞翔意犹未尽,“教练,solo一把再睡,怎么样?” “我累了,直接睡吧。”乐天摘下耳机,他感觉手有点发抖,很细微,但抖动的存在感很强。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勾肩搭背地要下去吃宵夜,方枕流一向不吃,拒绝了陈雪青的邀请,等其余四个人下去之后,他的眼神落在尹乐天手上,起身走了过去,道:“你上次说的对,我游戏理解有问题。” 刚才与陈雪青双排,方枕流能明显地感觉到两人想法的碰撞,当他跟着陈雪青走的时候,他的野区的确刷得没那么舒服,但赢得更快。 方枕流的职业精神没得说,既然尹乐天说得是对的,就算他之前很不喜欢尹乐天,也会接受尹乐天的意见。 更何况他们已经说开了,尹乐天有伤病才选择退役,方枕流现在对尹乐天没什么太大的恶感,公事公办,一切都是为了比赛。 “想得明白就好,陈雪青经验很丰富,跟着他多找找感觉。”乐天喝了口水慢慢站起身。 “手怎么样?”方枕流极快地说道,因为说得太快,四个字说出了一个字的效果,要不是有系统不情不愿地告诉乐天,乐天还真不知道方枕流在说什么。 “没事。”乐天说着,在方枕流眼皮子底下抖了抖手。 系统:……真能装啊。 方枕流皱眉,“你少打两把。” 刚刚他们排了两个小时,尹乐天在他们后面也一起排了两个小时,没有教练会这样做。 乐天没接话,直接擦过他身边上了楼。 方枕流看着他上楼,拖着脚步,整个人像块在太阳底下将要晒化的雪糕,他的精气神又没了。 方枕流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桌面,也跟着上了楼,打开房门就听到浴室有水声,又是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不该回想的画面。 方枕流轻骂了一声,正要抬手脱卫衣,忽然听到洗手间传来‘嘭’的一声。方枕流手忙脚乱地扯下卫衣,忙疾步走到浴室前,拧上门把手又顿住动作,低沉道:“喂,没事吧?” “没事……” 里面传来尹乐天沙哑的毫无生气的声音。 方枕流心一横还是拧开了浴室的门,尹乐天正坐在浴室的小凳上,衬衣脱了一半,松松垮垮地挂在苍白纤长的胳膊上,脸上毫无血色,半靠在淡蓝色的墙上,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鲜红干涩的嘴唇缓缓呼气。 “怎么样?”方枕流走过去,摸了一把他的额头,温度应该正常,“是不是低血糖?” 乐天喘了口气,“没事。” 方枕流虽然年纪不大,但很早就因为父母离异而选择了独立,十六岁就开始打职业,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做事情很有自己的主见,他直接道:“我去叫队医。” “别去。”乐天猛地爆发出力气,抓住方枕流的手,整个人靠在方枕流的胳膊上,艰难道,“我缓一会儿就好。” 方枕流的手臂贴在尹乐天微凉的胸膛上,冷道:“还有一个月开赛,我不想到时候比赛没教练。”他另一只手也架上了尹乐天的胳膊,想把他整个人扶起来。 乐天浑身没太大力气,几乎没做什么反抗就被方枕流拉了起来,他靠在方枕流身上,两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低喘道:“我不去,我说了没事。” 苍白的手指攥在他的肩膀上,近乎要嵌入他的肉里,方枕流略带恼怒道:“你像没事吗?” “要我说几次?”乐天撑起脸,仰头与方枕流对视,“没事,听得懂吗?” 方枕流一低头,眼里就是尹乐天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除了眼尾的一点鲜红泪痣,这个人连嘴唇都白了,看上去那么脆弱,可眼睛明亮又锐利,又冷又狠不近人情。 方枕流深吸了一口气,“行,你没事,我不叫队医,我扶你去床上躺一会总行吧?” 乐天垂下眼,紧攥住方枕流的手臂松了,放任自己倒在他身上,默许了方枕流的提议。 方枕流心里边骂边扶着尹乐天出了浴室,乐天的脚一靠到床边就重重地倒了下去。 方枕流看着尹乐天衬衫敞开的大片胸膛,心道:妈的下面是粉的,上面也是粉的,就这种男人个性还这么强硬。 随手将自己床上的被子扔到尹乐天身上,罩住他整个人,方枕流眼不见心不烦地跑下楼。 一楼餐厅里四位队员正在边吃小馄饨边聊今天打的几把排位,陈雪青正在夸方枕流,“他操作真的很细腻。”见方枕流黑着脸下来,道:“吃夜宵吗?” “嗯。”方枕流低声道。 宋和稀奇道:“方哥,你不要你的八块腹肌了?” “八块?!”余飞翔差点没喷了,“我操,你有八块腹肌?猛啊兄弟。” 常文月默默地给他盛了一碗,“教练要吗?” “不关我的事。”方枕流拿了馄饨就上楼。 陈雪青看着他的背影,笑道:“其实他就是不爱说话,你跟他说他还是挺听话的。” 余飞翔猛吃了一口道:“野王都这样,高冷懂不?” “我早跟你们说方哥人还行的。”宋和心安理得地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反正方枕流都破功了,他还减什么肥,吃起来。 方枕流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放到两人床中间的床头柜上,对埋在被子里的乐天道:“喂,起来吃点东西。” “我不吃……”乐天低声道,尹乐天烟瘾大,身体素质也不好,他今天在外面晒了太久,晚上又高强度游戏,稍微有点晕,再说夜宵谁吃这个,他要吃炸鸡啊! 系统:……是有多喜欢吃炸鸡。 方枕流道:“你不吃我去叫队医。” 乐天缓缓掀开被子,方枕流一眼又是看到两点粉,闭了闭眼,见尹乐天掀开被子,眼睛半闭着,一副起不来的样子,心里又骂了一通,沉默地上前扶起尹乐天,一手捞了一个枕头让他靠住。 方枕流指了指尹乐天手边的馄饨,“吃。” 乐天抬起眼皮费力地看了他一眼,一副动弹不得的模样。 方枕流被看懵了,深邃眼眸闪了几下,咬牙切齿道:“该不会是要我喂你?” 乐天一动不动,默默地看着他。 方枕流恼怒道:“你是不是废物?” 乐天直接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蝶翼般抖动着。 方枕流快气死,破罐子破摔地端起那碗热馄饨,做足了心理建设舀了一勺凑到尹乐天快没有血色的唇边,“张嘴,不吃我真叫人了。” 乐天缓缓张口,方枕流直接粗鲁地将勺子送进嘴里,没想到尹乐天立即面露痛苦之色,睁眼埋怨般地看了方枕流一眼,猩红的舌尖不断从苍白的唇畔溢出,喘息道:“烫。” 方枕流真是服了,就没见过比尹乐天事更多的人,一时真想不管他,又不能不管,这是他的教练,而且只有他知道尹乐天伤病的秘密。 认命地又舀起一勺,吹了好几次,方枕流才把勺子凑到他嘴边,乐天默默地吃了下去。 吃了半碗之后,乐天的脸色明显变得红润了,“好了。” 方枕流放下,见尹乐天挣扎着又要起身,忙按住他的肩膀,“干什么?” “洗澡。”乐天淡淡道。 方枕流忽然脑海里又是一团粉红,低头掩饰他红了的脸,“不行,又晕倒我就叫队医。” “洗漱总行吧?” 方枕流犹豫了一会儿,“随便你。” 等尹乐天进了洗手间,方枕流头靠在枕头上,眼睛一直看着洗手间的门,直到尹乐天疲惫地走出来,慢慢倒在床上才收回了眼神。 方枕流打开手机,那条‘生日快乐’的微博下面,只有一条高赞评论没有在骂尹乐天。 评论上传了一张照片,十八岁的戴荡云搂着同样十八岁的尹乐天,戴荡云胳膊缠住了尹乐天的脖子笑得灿烂,尹乐天一巴掌拍得戴荡云头都歪了,脸上满是厌烦但真心的快乐。 ‘together’已经失去‘happy’了,求求你们放过他,好吗? 方枕流偏头看了躺在床上的尹乐天一眼,灰色的被子罩住了他整个单薄的人,没有一点生气。 第159章 魔鬼主教10 休息日之后第三天又迎来了一下午的训练赛,这次指挥权转移, 落在陈雪青头上, 训练赛开始之前,乐天单独叫余飞翔出来在楼梯口说话。 其余四人都有意无意地往他们的那个方向瞥。 宋和戴上耳机, 羡慕道:“教练好像很看重余飞翔。” “这个版本上路吃重,应该的。”陈雪青擦了擦手, 这几天与方枕流中野双排,他手感很热, 但毕竟排位与训练赛还是两回事, 他还是有点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方枕流一言不发, 只是用眼角瞥过去,尹乐天身体素质太差,成天一副没有血色的样子,也没什么精神,让他不由自主地有点担心。 两人说完了,尹乐天拍了拍余飞翔的肩膀,余飞翔出人意料地猛地抱了尹乐天一下,尹乐天猝不及防地落到余飞翔的熊抱里, 面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和默默道:“我也想抱教练。”教练看上去好软好脆弱的样子。 余飞翔兴冲冲地回来, 坐下就道:“今天我carry。” 方枕流默默地插好键盘。 训练赛开始,选英雄阶段,对面队伍就觉得KW有变化了。 “对面上路怎么选个刺客, 太脆了吧。” “中路又选了个刺客?” “妈的打野也是刺客?” 与KW打训练赛的FDS看着对面的阵容差点人都晕了,三个刺客脆皮怎么发育?KW的风格是死保野区,打野起来就乱杀,四个保镖一个核心,一般他们也是疯狂针对方枕流就完事了。 FDS有点懵,中规中矩地选了相对保守正常的阵容,小心翼翼地先保护自己的野区。 游戏刚开始三分钟,FDS的上路忽然爆发出一声惨叫,“我草,他疯了!”当他话音落下,游戏界面已经弹出本方上路被击杀的通告。 FDS上路傻眼,KW的上路不是这风格啊,说好的猥琐发育上来直接一波对拼之后竟然技能全交,他猝不及防地就被‘杀’了。 “没事没事,我来上路保你,你注意线,我帮你给他压力。”FDS的打野马上道。 陈雪青立即敏锐道:“上路小心,对面打野来了。” 余飞翔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就一个打野?” “对,中下都在线上,你自己注意一下,我们帮不了你,小方在对面蓝区反野。”陈雪青飞快道,在线上躲过对面中单的一个技能,操纵人物上前缠斗,让对面中单不能离开线上去支援上路。 余飞翔不屑地笑了笑,他要像尹乐天开始前告诉他的那样。 “前期尽量打出优势,找机会就单杀对面。” “对面撑不住,摇打野来,你不要怕,上去秀他们,你的英雄有一打二的操作空间。” “来两个就一起杀了,”尹乐天神情冷漠,脸色苍白,淡淡道,“让他们看到你就怕。” 余飞翔看着从草丛里闪出来的打野,鼻息粗重一瞬,冷笑道:“今天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上路是你爹。” “我草!这个人不退的!”原本只想逼退余飞翔的FDS上单根本没想到余飞翔竟然一个跨步向前,直接冲到残血的他脸上,慌乱之中再去闪躲,界面已经黑了。 FDS的打野也懵了,“草,我也走不了了……” 一下开局三杀的上单,KW这边的队员疯狂呐喊,“牛!!!逼!!!” “奈斯,压对面,给他压力,我找机会带小方来支援你。”陈雪青兴奋道。 因为上路的巨大优势,方枕流已经默默领先了对面打野不少,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队友优势。 方枕流低声道:“上路随便压,我过来。” 这一把训练赛余飞翔打的酣畅淋漓,上路杀神终于回来了! 宋和也是长松了一口气,“这两天快被排位里的傻逼ad给弄晕了,还是我的月月好,来,月月,亲一个。” 常文月默默地做了个吐的动作,“今天上路carry,我选择躺赢。” 同样‘躺赢’的陈雪青先与方枕流交流起来,“小方,你再多给我点反馈,有问题就叫我,不要想着一个人秀操作。” “好,我会看情况。”方枕流喝了口水。 四把训练赛,四战全胜,KW出乎意料的战术改变令与他们打训练赛的战队摸不着头脑,可以说是吃了个哑巴亏。 结束之后,众人围成一圈开会。 “今天上路carry,好猛啊,太猛了,把把单杀对面,”宋和已经彩虹屁吹起来了,捧起一个喝光了的矿泉水瓶双手举过头顶,“爸爸,请收下我的奖杯。” 余飞翔一把拽过矿泉水瓶,笑道:“不客气,这是当爹的应该做的。” 众人笑成一片,方枕流还是冷静稳重的样子,面上表情柔和。 乐天由着他们闹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上路能carry,其他几路就准备当废物了吗?” 队员们瞬间静了下来,这几天教练没怎么骂人,差点忘了他们教练的脾气。 “打比赛,想靠队友赢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废物,”乐天缓缓道,“只想靠自己赢的全是孤儿,我相信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希望的队伍是一个真正的团队,没有靠谁赢这一说。” “一个有核心的队伍很容易针对,你们觉得今天赢得很容易,以后把把靠余飞翔杀穿对面?这跟你们依赖方枕流有什么区别?” “余飞翔很强,方枕流更强,但这不是你们躺赢的理由。” 方枕流微微一怔,刚刚尹乐天说什么……他没听错吧? 乐天眼睛扫过众人,与他尖锐的语言相比,他的眼神却很柔和,“大家都知道我是亚军辅助,我们队的核心是戴荡云,单核走到亚军已经很不容易,这无论对队伍还是对队员来说都是畸形的,那个核心压力大,其余人的压力更大。” “我希望你们多交流,反省,想想看,我能为这个团队做什么,如何才能让这个团队没有核心,当他们选择针对我们其中一个队友时,我该怎么做,”乐天眼神转向宋和,“如果你的ad不是常文月,你该怎么办?经过这几天的排位,你有没有去思考过辅助真正的定义,ad的挂件?我觉得不是。” “常文月,你的技术无可挑剔,但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踏步不前吗?因为你太习惯宋和了,宋和是很好,你们很有默契,但如果宋和一直要陪着你绑定在下路,宋和迟早会废,你也一样,”乐天望着沉默的下路组,眼神悠远,面上笑容淡淡,“下路组是一体的,你们也是老搭档,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宋和终于理解了乐天非要强制让他与常文月分开的原因。 是,他太习惯常文月这个ad了,比赛排位都离不开他,换了别人就觉得怪怪的,与常文月是知名的下路连体婴儿,在各个俱乐部的下路排名中,宋和与常文月中规中矩,不上不下,他们似乎也习惯了这种中规中矩。 不知不觉,彼此都陷入了停滞不前。 常文月看了宋和一眼,宋和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说‘抱歉’了,好像因为他的懒惰拖累了常文月。 常文月似乎看出了宋和的想法,轻拍了拍宋和肉嘟嘟的肩,低声道:“老夫老妻了,不会离婚的,加油,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宋和眼圈一红,低头‘嗯’了一声。 乐天起身,“休息,方枕流跟我来。” 方枕流默默地起身,外面天已经黑了,方枕流照例是要跑步,乐天陪他一起,跑步变成了散步,乐天手插着口袋,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乐天道:“你是全队最强的。” 方枕流没想到还会有尹乐天嘴里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他冷冷接道:“你不是说我是赠品。” 余飞翔把尹乐天跟他说的全告诉了陈雪青,陈雪青看着沉稳,其实是个大嘴巴,与方枕流交流的时候早就泄露出去了。 乐天一点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低头微笑了笑,沙哑道:“我逗余飞翔的。” 方枕流冷峻的脸色稍微柔和。 “王者,泽披天下,想做野王,就得让队友都服气,一个人打的舒服不叫野王。”乐天低着头道。 方枕流也低下头,看着两人一高一低的影子,缓缓道:“我已经理解了。” 不愧是男主,一点就通,乐天悄悄去踩两人影子的连接处。 方枕流发现了,为尹乐天稍显幼稚的行为勾了勾唇角,“你最近……是不是在戒烟?” “嗯,”乐天道,“抽烟会让人的反应速度降低。” 这几天尹乐天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好了一点,方枕流也放心多了。 乐天道:“明天我有点事要出去,下午训练赛你组织复盘。” 方枕流瞥了他一眼,尹乐天一直低着头,他好像很习惯低头,明明在那些照片视频里也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戴荡云的死对这个人打击太大了,八年了,他还是没走出来。 方枕流停下脚步,“去接老婆孩子?” 乐天也跟着停下,侧过脸道:“嗯。” 方枕流看着尹乐天柔和苍白的侧脸,忍不住道:“你的儿子叫尹念云?” 乐天:错了,叫戴念云。 乐天回避了这个问题,“走两步我就上去了,你接着跑。” 方枕流既然问出口了,就要问到底,“你是不是打算跟你老婆离婚?” 乐天虎躯一震,没想到方枕流的想象力这么丰富,他连结婚都没结呢,一下离婚都给他安排上了。 尹乐天的震惊脸在方枕流面前就是被看穿后的惊讶,方枕流直接拉着尹乐天的胳膊站到路的一边,略带恼意道:“你给孩子取这种名字,有没有想过你孩子的感受?” 乐天:……不是我取的,是徐静取的。 方枕流见他一言不发,心里更加烦闷,“你喜欢戴荡云是你的事,凭什么让你儿子背负你的感情?你想没想过,离婚以后,他长大发现事实会怎么样?” 乐天:……槽点太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小方你看着剑眉星目的,感情这么细腻,联想这么丰富。 “你胡说什么,”乐天哭笑不得道,“什么叫我喜欢戴荡云,这种子虚乌有的事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方枕流质问道:“念云什么意思?” 乐天不说话,他不能透露戴念云的真实身份,那会毁了戴荡云的名誉。 戴荡云已经在粉丝中成为了神,而神是不允许有任何缺陷的,一旦让粉丝知道孩子是戴荡云的,她们会用比现在辱骂尹乐天更残酷的语言去攻击戴荡云。 乐天淡淡道:“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你的猜测是错的,我也没有想离婚。” 方枕流自己是单亲孩子,他也知道不该多管别人的家事,但他就是忍不住,他甩开拉着尹乐天的手,低声道:“你最好是。” “你真的想多了,戴荡云是我最好的兄弟,你也是打职业的,不明白吗?”乐天无奈道。 方枕流当然不明白,他打了两年职业,队友来回换,什么兄弟情,他对做饭阿姨的感情都比队友深。 乐天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们要成为一个团队,试着去把你的队友当成好兄弟,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那教练呢?”方枕流道。 乐天怔了怔,拍着方枕流胳膊的手顿住,垂下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裤缝,“教练也可以是兄弟。” 方枕流道:“我的职业id是forever。” 乐天道:“我知道,挺好。” “知道就好。”方枕流淡淡道。 第160章 魔鬼主教11 “爹地!” 乐天真是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没有冲上去直接抱住戴念云,装作稳重的样子站在原地慢慢展开双臂, 将飞扑过来的戴念云抱在怀里举起, “又重了。” 戴念云抱着乐天的脖子‘啵啵’亲了两口,他在国外长大, 性格非常外向开朗,用肉嘟嘟的小脸去蹭乐天的脸, 娇声娇气道:“我都想死你了。” 乐天心都化了,恨不得现在就猛亲一顿戴念云。 徐静在后面拉着箱子慢慢走来, 轻拍了拍戴念云肉肉的背, “好了,爹地要抱不动你了。” 戴念云在乐天怀里扭了扭, 抱着乐天的脖子嘟嘴道:“不嘛不嘛,我就要爹地抱。” 八岁的孩子被徐静保护得很好,比同龄人还要更幼稚一点。 “我抱得动。”乐天淡笑道,“饿了吗?我带你去吃肯德基。” 还没等戴念云回答,徐静马上道:“不行,太不健康了,吃中餐吧。” 戴念云人小鬼大道:“我是中国人,我要吃中餐。” 乐天:……呜呜呜, 爹地想吃炸鸡。 乐天叫了车,戴念云好久没见尹乐天, 妈妈也不要了,跟乐天腻在后座玩,他伸出手跟乐天石头剪刀布, 乐天让着他,总是出慢一点让他赢。 “不要嘛,爹地,你也赢呀。”戴念云谦让道。 “好。”乐天认真起来了。 两分钟后,戴念云不悦道:“不好玩,爹地一直输。” 乐天:……我认真玩,竟然还玩不过一个八岁的小孩,我哭了,我真的能拿冠军吗? 乐天:“系统,能帮我作弊吗?” 系统:……他妈跟个八岁孩子石头剪刀布都要靠作弊,它真的无语了。 戴念云靠在尹乐天怀里,嘟嘟嘴道:“爹地,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爸爸呀。” 徐静没有瞒着戴念云,在戴念云懂事之后,就慢慢让他知道了,他有一个疼他爱他的爹地是尹乐天,还有一个同样爱他,但已经在天堂的是他的父亲戴荡云。 “妈妈会带你去的,爹地很忙的。”徐静转头道,看到尹乐天的脸色又不好,心里有点担心。 乐天道:“没关系,我今天请假了,等会带你们一起去。” 徐静轻声道:“算了吧,你不要去了,我知道地方。”她怕尹乐天又触景生情会伤心。 其实这么多年,她有戴念云算是熬过来了,尹乐天一直内疚自责,徐静最清楚不过,这次回来,她打算跟尹乐天最好能在某种程度上‘分开’,要不然尹乐天一直背负着这种歉疚,对他太不公平了。 “真的没关系,我前几天他生日的时候就去看过他了。”乐天抬首浅浅一笑。 他的笑容令徐静又心里一疼。 把行礼放回住的地方之后,乐天带着徐静与戴念云又去了戴荡云的墓地。 戴念云看到戴荡云的照片已经叫了起来,“是爸爸!”徐静一直在给他看戴荡云的照片。 乐天微笑了笑,放下戴念云,柔声道:“是,你再叫他一声。” 戴念云走到墓前,伸出小手摸了摸戴荡云的照片,凑过去很公平地也亲了两口,“爸爸,我也好想你呀。” 身后的徐静忍不住落了泪。 乐天仰起头,眼眶里的眼泪径直落入鬓中,复又垂下脸,蹲下拉着戴念云的手道:“念云,知道爸爸的名字吗?” 戴念云乖乖道:“知道,爸爸叫戴荡云,是很厉害的职业选手。” 乐天眼里止不住地泛起泪光,望着眼前与戴荡云相似的小小面孔,轻靠在戴念云肩头,低声道:“他是你爹地的好兄弟。” 戴念云不明所以,抱住乐天的脖子,“我知道呀爹地,我都知道。” 徐静擦了眼泪俯下身,展开双臂轻拍了拍尹乐天与戴念云,温柔道:“不要哭,你们是爸爸最爱的两个男子汉,不要哭。” 戴念云奇怪地扭过脸,“我没有哭呀,我喜欢爸爸,我不哭。” “听到没,尹乐天,不要哭了,”徐静轻拍了一下尹乐天的背,低声斥责道,“荡云保护你,是因为你是他的兄弟,所以你不许哭,懂不懂?” “我懂,我懂。”乐天抱着戴念云哭得泣不成声。 三人出墓地的时候,只有戴念云的眼睛不是肿的,他抱着尹乐天的脖子,悄悄道:“爹地,其实我也想吃肯德基。” 徐静道:“妈妈听到了。” 戴念云忙往尹乐天的怀里钻,只对着徐静露出一个小屁股,闷声闷气道:“妈妈听到了就带我去吃吧。” “念云说想去就去吧。”乐天微笑道,神情已经恢复自然。 徐静看了他们一眼,无奈道:“好吧,就一次。” “耶!”戴念云探出头,在乐天怀里手舞足蹈,“妈妈万岁!” 乐天默默道:儿子万岁。 乐天陪徐静母子俩心满意足地吃了晚饭,又带他们回了住处,“这里我已经买下来了,是学区房,喜欢就住,不喜欢就换。” 徐静道:“跟你说了我自己安排,”对脚下的戴念云道,“进去刷牙,妈妈有话跟爹地说。” “好的,”戴念云转过脸抱上尹乐天的大腿,乐天微一弯腰,戴念云在乐天脸上‘啵啵’亲了两口,“爹地再见。” “再见。”乐天向他挥了挥手,儿子太可爱了啊啊啊啊啊恨为什么不是亲生的这样就可以拐走了。 徐静轻带上门,对乐天道:“我手上现在有八百万美金,都是你这几年的工资稍微拿去做了点投资,我想先用其中的一部分在国内开个公司,剩下的我打给你,你别说不要,不要我就生气了。” “我要,能不能投资你的公司?”乐天淡笑道,“你也知道我,根本不会管钱,要不是你,那点工资早花干净了。” 徐静不扭捏道:“好,放心,不会让你亏的,给你存老婆本。” 乐天失笑,“给念云也存点吧。” 徐静道:“他啊,不用,你都不知道,他跟幼儿园的小朋友说他要回国了,我的天,放学我去接他的时候,一堆小女生围在他周围哭不让他走,情场高手,跟他爸一样。” “你……如果有打算的话,也早点打算吧。”乐天低声道。 徐静大方地笑了笑,“你看我像那种酷爱守寡的女人吗?有我不会犹豫的。” 乐天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晚上9点多,队室里热火朝天地打最后一把训练赛,余飞翔的声音最大,“哎哎哎哎哎,上路出事了,五个人全来了,快来救我救我!” “来了来了,别叫。”宋和大声道。 方枕流人狠话不多,手指点的飞快,一瞬间已经传送过来加入战局。 “别卖别卖,杀杀杀!”陈雪青道。 “赢了赢了赢了,nice!”余飞翔大叫一声,脸上笑开了花,“哎呦,来抓你爹,不知道你爹有四个孝顺儿子。” 宋和也笑了,“上路杀神叫救命了,真是有够好笑哈。” 常文月和陈雪青瞬间笑出声,方枕流面上也流露出一丝柔和。 这五个人没有一个是技术不行的,有男主的队伍能烂到哪去,稍作点拨,马上就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乐天站在拐角口一直看着。 等到他们训练赛结束之后,第一个摘下耳机的方枕流就看到了尹乐天的身影,眼睛微红,面上带笑,神情无限柔和地看着他。 方枕流微微一怔,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教练,你回来啦!”余飞翔最黏尹乐天,冲上去就抱他,像头大狗熊一样撒娇道,“呜呜呜,他们欺负我。” “你说你妈呢,”宋和现在也越来越能骂人,单排久了,脾气就变暴躁了,“刚刚谁在那叫,哥哥救命。” 乐天只是静静地笑,似乎很享受这种氛围。 方枕流推开椅子,上前把余飞翔从尹乐天身上扯下来。 余飞翔叫道:“啊啊啊,野王,痛痛痛,还要打比赛呢,轻点轻点。” 陈雪青笑道:“别闹了,都来复盘。” 乐天趁机上去了。 复盘结束之后,照例是夜宵时间,方枕流端着一碗米线要上楼,余飞翔挽留道:“干嘛不在楼下吃。” 方枕流道:“我馋死他。” “哈哈哈。”宋和差点笑喷了,现在方枕流已经会跟他们开玩笑了。 方枕流拧了门进去,又是浴室的水声,把米线放在床头柜上。 乐天洗了澡,穿着宽松的睡衣出来,对上方枕流的视线,方枕流指了指床头的米线,乐天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坐到床边,端起米线,无可奈何道:“天天喂我,你怎么不吃?” “你没吃完的我吃了。”方枕流淡淡道。 乐天猛‘咳’了一声,一双常眯起的眼睛瞪圆地望向方枕流,刚洗完澡出来还水润润的,完全不像二十八岁的人。 方枕流心情很好道:“骗你的。” 乐天无语地挑了一筷吃了一口,含糊道:“我已经吃过了。” 方枕流知道他肯定是跟老婆孩子吃了,又瞥眼看到他眼圈红红的,眼睛似乎还肿了一圈,看样子像是哭过了。 还说不是闹离婚。 难道他是被抛弃的那一方? 方枕流看着尹乐天垂着脸小口小口地嗦着米线,因为低着头,宽松的领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膛,他低声道:“今天训练赛效果不错,宋和开始游走了。” “嗯,让他看看我刚出道三四个月时候的比赛视频。”乐天边吃边道。 方枕流忽然道:“你跟戴荡云是情侣id吗?” 乐天又猛咳了一声,抬首道:“你不是跟你说过了,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方枕流道:“哦。” 乐天低下头要吃,又不放心道:“我吃完之前,你别说话。” 方枕流果然不说话了,等乐天吃完擦嘴的时候,当着乐天的面端起剩下的米线就吃。 乐天:“……你……” 方枕流抬眼,深邃的眼眸微亮,“浪费可耻。”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做,就想看到尹乐天吃惊的表情。 乐天:……弟弟,下次不如你先吃,我比较想吃你的口水。 见尹乐天脸慢慢红了,方枕流边吃边道:“你该不会多想吧?” “我能多想什么?都像你一样,想象力那么丰富。”乐天无情道。 今天训练赛结束完就休息,方枕流躺在床上,眼睛闭着,脑子却是清醒的,他每天一睡着,莫名其妙地梦里全是粉色,搞得他现在都不敢睡,白天有时候精神也有点差。 尹乐天……怎么会有粉色的男人……方枕流烦躁地用手臂蒙脸。 漆黑的房间里,旁边床铺忽然传来声音,是尹乐天下床的声音,方枕流耳尖微动了动,他听着尹乐天走进了浴室。 乐天:“这小朋友真是的,哥都要戒撸了,还撩我。” 系统:“……”吃同一碗米线就想撸的人说什么戒撸啊…… 浴室里没有亮灯,方枕流躺在床上默默数羊,数了一会儿才发现尹乐天怎么进去快五分钟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又昏了? 方枕流果断地下床,几步走到浴室门前,才发现浴室门没有锁严实,漏了一条缝,估计是尹乐天关得太急了。 他正要推开浴室门,门内便传来了一声极低的喘息…… 第161章 魔鬼主教12 屋内一片漆黑,视觉被剥夺之后, 听觉便越发突出, 压抑的喘息声从门缝里慢慢地飘洒出来。 方枕流也是男人,他当然知道尹乐天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时候他应该果断地关上门,悄无声息地回到床上, 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冰凉的门把手仿佛沾上了胶水一般紧紧地黏着方枕流的手,让他整个人全僵住了。 沙哑低沉的烟嗓若有若无, 声音很小, 如果不是方枕流靠在门缝,他绝对不会听见。 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了他曾经所见过的粉色模样。 苍白的手指会怎样滑过, 会不会用他圆润的指尖慢慢摩挲?颓废忧郁的脸上依旧会是苍白的模样?还是会泛起难耐的红晕? 方枕流因为自己的想象而口干舌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轻轻地把门缝稍稍开大,视线像被吸住一样投向了洗手间。 太黑了,完全看不清。 阳台的窗帘没有拉实,淡淡的月光爬过门缝,再从方枕流脚下蔓延进浴室,通过浴室里的洗手台大面镜子反射出了一点点的光亮。 凭借那一点点的光亮, 方枕流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隐隐绰绰地看到了那个瘦削的身影正坐在凳子上, 两条纤细的长腿岔开着。 与那天在浴室里快要晕倒的情形很像。 方枕流骤然回忆起那天尹乐天的整个胸膛贴在了他的手臂上,柔软、冰凉、光滑,他握着门把手的掌心开始出汗了。 “嗯……” 尹乐天轻哼了一声, 似乎很难受。 但方枕流知道他并不是难受,而是快到了。 喘息声越来越重,方枕流拧住门把手的掌心也越来越热,他恍惚间甚至觉得自己握住的并不是门把手,而是别的什么。 “啊……” 一声如泣如诉地喘息传来,尹乐天大口呼气的声音灌到方枕流的耳朵里,方枕流能想象出那张苍白的脸,现在一定是微张着唇,猩红的舌尖从牙齿中微微探出,就像他之前被烫到时一样,平常忧郁颓废的人忽然就充满了诱惑力。 那些曾经正常的画面此刻在方枕流脑海里也变得旖旎了起来。 他听到尹乐天抽纸的声音,随后是纸摩擦的声音,接着就是纸被扔进了垃圾桶。 尹乐天慢慢站起身,拉上了裤子,拧开了水龙头洗手。 方枕流知道自己该退了,但是莫名其妙地挪不了脚,一直听着尹乐天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走到门前。 “咦,你起来了?上厕所吗?”尹乐天拉开门,似乎不知道方枕流在门口站了多久。 方枕流没说话,直接闪进了洗手间。 乐天:“……他是不是看到了?” 系统:“不告诉你。” 乐天:……系统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因为原主尹乐天非常想拿冠军,乐天打算搭男主的车拿了冠军以后再对他先X后拜拜,要是勾搭上了,万一男主沉迷性生活上场手抖怎么办? 体贴的乐天悄悄折了回去,弯腰耳朵靠在浴室门,浴室里很安静,一点声都没有。 乐天心想难道没看见?又蹲了一分钟,才听到动静,门被方枕流直接拉开了,乐天正靠在门上,直接摔在了方枕流怀里,因为是蹲着的,脸直接冲了上去。 乐天:“……”兄弟,你硬了。 柔软的唇正隔着棉布睡裤砸在方枕流身上,他闷哼一声,握住乐天的肩膀,沉声道:“你偷看我。” 乐天:……这就倒打一耙了?! 乐天装作镇定的样子道:“出来的时候腿麻了,所以蹲一会儿。” 方枕流捏着尹乐天的肩膀,苍白的脸还靠在那,他猛地松开尹乐天,对他道:“别进来。”直接关上了浴室门。 乐天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不让进,还不让看吗?刚刚嘴隔着棉裤他都感受到了。 不愧是拥有八块腹肌的男人。 乐天慢慢爬到床上,默默道:“我要拿冠军。” 系统难得看乐天这么清心寡欲,连撸都撸的少了,态度稍微软化了一点,“挺好的,睡吧。” 乐天:“想看。” 系统:“……不,你不想。” 乐天不服,“他都看我了,我为什么不能看他。” 系统:“你去看,不怕崩人设你就去,你快去。” 乐天蒙上被子悲伤地哭出了声。 方枕流烦躁得要命,十九岁的少年人来感觉之后只会越来越凶猛,方枕流在黑暗中看着那张靠在墙边的凳子,心道尹乐天也太柔弱了,这种事还需要坐着。 想虽然这么想,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靠近了那张凳子,脑海里交错出现苍白的脸、嫣红的唇、迷离的眼睛、鲜艳的泪痣。 方枕流自暴自弃地脱了裤子。 那张凳子在刚刚不到一分钟前坐着尹乐天,宽松的睡裤褪了一半,细白的长腿微微抖着,到快处时,单薄的腰也弯了起来。 方枕流闭上眼睛,站在那开始动作。 脑海里的想象越来越出格,掌心也越来越烫,面前的座位上那个苍白阴郁的男人似乎还坐在那,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马上就要亲到他了。 方枕流紧皱着眉,很想把想象赶出去,但正如他之前所做的努力一样,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大脑越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终于,方枕流在想象里狠狠地塞进了那张冷淡的嘴。 喉咙里憋住一声声闷哼,方枕流的动作越来越快,终于,脑海里一片空白,等他回过身的时候,那张原木椅子上面已经沾上了。 即使是在黑暗中的微光里,方枕流依旧看得一清二楚。 他竟然对那个冷淡的男人有了这样的念头。 方枕流头脑一阵眩晕,不敢想象,也不能理解自己怎么会突然就有了这样的冲动,太超过了。 乐天缩在被子里听到方枕流出来的声音,在被窝里拿出手机瞄了一眼时间,“哇塞,这么久。” 系统:“确实没你快。” 乐天:“……” 乐天:“哼,我跟你说太久是病。” 系统:“既然他有病,那你别理他。” 乐天:“嘿嘿,你错了,善良的我当然要给他治病了。” 系统:“……”就知道。 方枕流烦闷地躺下,转头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床铺,床铺上隆起很单薄的一团,这么单薄的男人如果真像他刚才想象中被那么对待,应该会因为无法反抗而哭泣吧。 方枕流发现自己已经数次在想象尹乐天哭的场景了。 拉上被子,他再一次在心里警告自己,你在想什么?尹乐天是男人,就算粉红色也是男人!他还是你的教练! 然而越想越觉得难以忍受,方枕流把自己抱成一团,心跳如鼓,迟迟难眠。 接下来一连两周的训练赛上,方枕流都频频走神,失误变多,虽然靠着队友的支持还是能赢,但个人状态确实下滑了不少,又一天的训练赛结束之后,陈雪青对他道:“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眼底下都是青的。” 一直睡不好,方枕流淡淡道:“没事。” 陈雪青道:“有心事?说出来,我们不是说好了做兄弟,成为一个团队。” 方枕流瞥了他一眼,“你有女朋友吗?” 陈雪青略微吃惊,没想到方枕流会问他这个,随即反应过来道:“你恋爱了?” 方枕流硬邦邦道:“不是。” “那是什么?”陈雪青不解道,“我有女朋友,都快结婚了。” 又是结婚。 方枕流沉默了。 陈雪青继续道:“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网恋了?” 他们这个圈子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太忙,很难有机会接触外人,但选手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感情上无处宣泄,许多选手都会陷入网恋,因为网恋搞出事的也不少。 陈雪青担心方枕流也这样,虽然方枕流看着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但陈雪青现在跟他混熟了,知道他其实是个心底很柔软的人。 方枕流道:“不是,算了,不说了,烦。” 方枕流没想到的是大嘴巴陈雪青能把尹乐天的话传给他,当然也能把他的话传给尹乐天。 晚上训练结束,方枕流回到房间,就见尹乐天正襟危坐地抱着手臂坐在床上,脸色冷得像冰,“你过来,我们谈谈。” 方枕流默默地坐到自己床上,面向墙壁。 乐天道:“面对面,看着我。” 方枕流迟疑了一会儿,转过去于尹乐天面对面坐着,两张床挨得很近,方枕流的长腿放不下,不可避免地碰到尹乐天的腿,虽然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方枕流依旧觉得面上一热。 “下周就要正式比赛了,你的状态怎么回事?这几天训练赛一直在梦游,”乐天尖锐道,“陈雪青说你恋爱了?” 方枕流立即抬头断然否认,“没有!” 乐天神情依旧紧绷,“那是为什么?” 方枕流低下了头不说话。 “我记得我说过我的目标是国际联赛冠军,想参加国际联赛,就必须在国内联赛拿到冠亚军,你现在的状态,今年别说国际联赛了,想垫底吗?” “方枕流,我以为你开窍了,现在队伍里其他四个人状态都非常好,你想拖队友的后腿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是你的教练,你必须把你的想法告诉我!” 面对尹乐天的步步紧逼,方枕流终于忍无可忍,抬首道:“闭嘴!” 乐天脸色骤然沉下,冷冷道:“可以,还有一周时间,我还来得及调整,你明天准备开始坐替补席吧。” 方枕流看着那两瓣冷淡的唇持续地又吐出尖酸刻薄的话语,自己心里最大的情绪居然不是生气,而是想听那张嘴发出别的喘息,觉得自己真是快没救了。 “好,我说。”方枕流垂下脸,宽阔的肩膀舒展开,声音低沉得仿佛要呕出。 乐天的声音却变柔和了,伸手轻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低声道:“这样就对了,你说吧,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你是这个团队最重要的一环。” 方枕流低着头道:“我最近一直睡不着。” 乐天:“为什么?” “一睡着,梦里全是人的倮体。” 乐天怔住,微咳了一声,也垂下了头,拍着方枕流肩膀的手心也开始发烫,“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陈雪青说你谈恋爱了,喜欢就去追,当然是在不影响比赛的前提下,好好打比赛,才能讨心上人欢心,想就别多想了,你这么帅,什么人追不上。” 方枕流心里一动,“是吗?可是我现在睡不着怎么办?” 乐天沉默一会儿,低声道:“明天给你放个假,你去把这件事解决了,回来好好打比赛。” “不用明天,就今天吧。”方枕流轻声道,拉过乐天另一只垂在膝盖上的手按下。 乐天惊讶地抬起头,太长时间没减头发,额发凌乱地遮住他半只眼睛,震惊的情绪仍从剩下的眸光中透露出来。 方枕流喘了口粗气,“教练,帮我。” 第162章 魔鬼主教13 对于撸这件事,乐天敢说他绝对是经验丰富, 无论是在数量还是质量, 一定吊打方枕流八百多个来回,绝对能作为教练对方枕流作出充分的指导。 但他为了人设, 只能装作尴尬又不失礼貌道:“我不说了明天给你放假。” 方枕流紧盯着他,十九岁的男孩身上全是荷尔蒙的味道, 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教练, 我的意思是让你帮我。” “方枕流, ”尹乐天的脸色开始变难看了,“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方枕流也拧起眉, “你觉得我喜欢?谁让你不穿衣服从浴室里出来,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副画面,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似乎在佐证他的话,尹乐天能感到自己的掌心又被撑高了一点。 尹乐天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情形,顿时脸也红了,低声道:“你是gay?” “不知道。”方枕流随意道。 尹乐天深吸了一口气,手被方枕流按着,方枕流手臂有力, 他也动不了,只能道:“抱歉, 那是个意外。” 方枕流沉声道:“可我忘不了。” 尹乐天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他虽然已经二十八岁,却是个货真价实没什么经验的人, 他的生活除了游戏就是游戏,“你自己不行吗?” “试了,还是会做梦,”方枕流自己似乎也很苦恼,英挺的五官全皱在了一起,他按住尹乐天的手,严肃道,“教练,我想试试你帮我一次。” 尹乐天左右为难,现在的情形简直难以用理智来分析,掌心仍然在跳动着不属于他的热度,他脑内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就试一次,我也不想失眠,我也很想把精神集中在比赛,”方枕流肃然道,“帮我。” 他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逗弄或是别的什么,尹乐天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心里乱糟糟的,他以前跟戴荡云是室友,戴荡云有的时候打完比赛赢了之后会特别兴奋,直接会跟他说晚上不回来去找女朋友了。 尹乐天自己不是那种类型,所以不太能理解。 万万没想到还有一个比戴荡云更出格的方枕流。 方枕流见尹乐天耳尖都红了,虽然没说同意,但也没反对,他直接当尹乐天默许了,按住尹乐天的手慢慢揉了起来。 掌心的触感像是雨后的春笋般蓬勃生长,尹乐天一只手攥紧了方枕流的卫衣,努力去忽视怪异的感觉。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即使隔着宽松的棉布,清晰的形状与滚烫的温度还是明明白白地传达到了手心。 尹乐天红着脸,还是低声道:“不行。” “抱歉,教练,我已经停不下来了。”方枕流拉住尹乐天的手,一股作气顺着自己宽松的裤带滑了进去。 原本只是模模糊糊的触感一下就变成了实感,尹乐天立即要站起来,却因为与方枕流面对面坐着,膝盖磕碰之后反而倒向了方枕流。 投怀送抱,方枕流当然毫不客气地搂住他,怀里的人如同眼中所见一样单薄,方枕流脸已经慢慢红了起来,一手按住尹乐天的手,一手搂着尹乐天的腰防止他逃走,侧脸正对着尹乐天衬衣的缝隙,眼神立即就扫到了里面藏着的雪白肌肤。 方枕流忍不住了,开始都开始了,还管别的吗?张口咬上尹乐天的衬衣扣子,尹乐天半个人都被他困在怀里,难堪道:“我只用手,你别乱动。” 方枕流没听,衬衣扣子本就缝得不牢,咬了两下直接掉了下去,两颗扣子中间的腰腹一下成了方枕流眼里的美餐。 就想梦里想对尹乐天做的那样,方枕流亲上了雪白温凉的肌肤。 尹乐天轻叫了一声,攥紧他的卫衣,低声道:“别。” 方枕流已经豁出去了,根本听不进尹乐天的话,仗着身高优势变本加厉地往上攀岩。 毛绒绒的脑袋已经快顶上心口,尹乐天不得不抱住方枕流的脖子,厉声道:“我叫你别动了!” 方枕流被他困在那一块地方也不挑,边咬边道:“教练,你这样,我出不来,还是睡不着。” 尹乐天抱着他的手略微松了一点。 方枕流察觉到他态度的松懈,猛地起身压了过去,在尹乐天怔忪时直接吻上了他肖想已久的苍白薄唇,干涩又柔软,冰冰凉凉的,方枕流不禁舔了舔,尹乐天瞪大了眼睛,方枕流趁他呆愣时,如愿以偿地品尝到了唇里的味道。 尹乐天被困在小床与高大的方枕流之间,闭着眼睛闪躲着,他的那一丝丝犹豫在方枕流这里只能算是半推半就。 “嗯……”方枕流鼻尖的呼吸越来越粗。 尹乐天紧闭着双眼,整个人都紧绷住了。 手指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像是快要融化,被人牵着或是按到这,或是抚摸那儿,嘴唇也不是自己的了,被人反复地亲吻,口腔里的空气全被夺走了,尹乐天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在脑海混沌缺氧的时候,忽然感到棉质睡裤被拉扯下去。 方枕流不满足于尹乐天的被动,微微起身,嘴唇恋恋不舍地离开尹乐天的唇,垂首看了过去。 “教练,你为什么是粉色的?”方枕流沙哑道,他看一眼根本忘不了。 尹乐天浑浑噩噩地低头,他的脑袋似乎变得很迟钝,睫毛眨动得也很慢,眼睁睁地看着方枕流与他贴到了一起。 一开始说好的用手,到最后变成了尹乐天的一切。 薄被罩住了两人,方枕流精力无穷,怎么也发泄不完似的,抱着尹乐天沉默地喘气。 尹乐天已经乱了,嘴里呼出来的气体不过片刻就被方枕流夺走,越来越不能正常思考。 等到方枕流终于趴在他身上结束的时候,尹乐天已经意识都快模糊了,竟然没有推开他,由着方枕流休息了几分钟又翻身来亲他。 乐天醒来的时候,方枕流已经不在了,日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了进来,他抬手想揉眼睛,瞬间顿住,“妈耶,我没洗手。” 系统:…… 乐天摊开手心,发现挺干爽的,凑在鼻尖闻了闻。 系统:……救命啊!!! 乐天:“好像洗过了。” 系统认命道:“方枕流给你擦过了。” 乐天掀开被子,发现衣服都换了一身,赞美道:“弟弟年纪小,别的倒不小,弟弟经验少,照顾人还好,横批——弟弟就是好。” 系统:“……说好的拿冠军呢?” 乐天重新盖上被子,淡定道:“没听他说想我想的睡不着,我这是牺牲自我,成全团队。” 系统:“……”好像还很了不起的样子。 门被推开了,方枕流穿着一身蓝色卫衣运动裤,头上还热气腾腾的冒着汗,见乐天拉着被子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关上门道:“醒了?要洗澡吗?我帮你擦了擦,不是很干净。” 他态度自然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尹乐天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起身掀开被子,发现身上有点酸软,坐在床上没动。 方枕流走到他面前坐下,眼神深邃,运动过后的脸略红,精神也不错,一扫之前的恍惚,对沉默的尹乐天道:“教练,你是不是根本没结婚?” 乐天:……你咋知道?! 方枕流见尹乐天眼神剧烈晃动,掏出手机递给尹乐天。 乐天垂下眼一下就看到他和徐静戴念云一起在机场的照片,照片里戴念云的脸被拍得很清楚。 方枕流见他一动不动,伸手帮他点了点,照片缩小,下面评论浮了出来。 “早上发的,现在已经全知道了,”方枕流道,“那是戴荡云的老婆孩子,是不是?” 戴念云这张脸就是就是铁证。 乐天脸上罕见得浮现出愤怒,攥着手机立刻就要起身下楼,被方枕流拉住,指了指他的脖子,“脖子。” 乐天这才感觉到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看来是昨晚他神志不清的时候被方枕流啃的,他脸上又羞又怒,冷厉地看了方枕流一眼。 方枕流道:“要删照片吗?” 乐天道:“我换了衣服下去找经理,让俱乐部出面联系删了。” 方枕流道:“我删吧。” 乐天:……大大的眼睛小小的迷惑。 方枕流当着尹乐天的面打了个电话,“我id发你,全网删,发两次就封……再说,不想回……就这事,嗯,再见。” 乐天问系统:“啥情况,我咋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系统:“方枕流的妈是国内传媒业的第一巨头。” 乐天:……传说中的不好好打比赛就要回去继承百亿家产。 也对,联盟安排的男主会是普通人吗?尹乐天都有八百万美金身价,更何况方枕流。 乐天本来是要跟方枕流秋后算账的,一下欠了方枕流一个人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方枕流随手把手机扔回床上,向前一步靠近尹乐天道:“你这么挺戴荡云,是因为他救了你一命还是因为别的?” “你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乐天恼羞成怒地推了一把方枕流,被方枕流抓住手臂,方枕流神情淡然,“不是就好。” 乐天冷着脸道:“你干什么?放手。” “戴荡云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到。”方枕流满脸的锐气,凝望着尹乐天道,他的神情坚定而笃定,闪耀着难以言喻的自信,然后话锋一转道:“你考虑下我吧。” 乐天:…… 乐天苍白的脸染上一层红晕,“你在说什么?” “我想跟教练谈恋爱。”方枕流坦然道。 乐天:……弟弟你撸一把就解封了吗? 乐天低声道:“你昨天说的是试一次。” “试出结果了,”方枕流拉着尹乐天的手重复道,“我想跟你谈恋爱。” 乐天没接话,回避道:“放手,我要去洗漱,下午还有训练赛。” “赢一把亲一下,怎么样?”方枕流从容道。 乐天:“你拿比赛当儿戏?” 方枕流道:“我很严肃,对比赛是,对你也是。” 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尹乐天这个名字,他喜欢戴荡云的操作,也羡慕戴荡云有一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好兄弟,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父母离异,性格古怪,就算是团队游戏,也选择了打野这个位置。 尹乐天退役的时候,他真的很失望。 跑步回来,看到那张照片时,方枕流瞬间明白了一切,这个人这八年到底承受了多少?方枕流第一次对一个人感觉到了心疼。 乐天心道弟弟真直接,可惜…… “拿了冠军再说吧。”乐天收回手,直接往浴室走。 方枕流站在他身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赢一把亲一下哦。” 乐天:……就那么点出息,赢一把干一次还差不多,果然是个弟弟。 见尹乐天背影停滞一下才进的浴室,方枕流微勾了勾唇,不否认就是默认,经过昨晚他已经懂了,回味了一下昨晚的感觉,方枕流面上的笑容更大。 together要什么happy,forever才般配。 第163章 魔鬼主教14 戴荡云的这件事在粉丝圈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发布的照片已经全网删了,但网络天然有它的记忆, 粉丝们私下也在疯狂传播。 戴荡云的粉丝群更是地动山摇, 在事情还不明朗的情况下已经有大批粉丝脱粉甚至转黑。 有粉丝用戴荡云小时候的照片去做了对比,相似度百分之99, 根本连一点给粉丝幻想的空间都没有。 “我所钟爱的是那个从天而降的天才ADC,不是搞大女人肚子让队友背锅的懦夫。”这一条大粉脱粉置顶的微博被转了几千条。 事情的另一方尹乐天一直没有回复, 他没有微博账号,无数粉丝蜂拥到KW的官博下要求尹乐天出来给个说法。 同样, 也有另一批粉丝站出来——“他救了尹乐天, 尹乐天不该给他养孩子?”“人都死了,你让他怎么站出来说那是他儿子?好像是尹乐天自己说是他的孩子吧?” 反正粉丝们各有各的立场, 一时撕得天昏地暗。 对于这些纷扰,乐天选择一如既往的无视,电子竞技实力说话,花边新闻永远只是花边新闻,方枕流出面帮他删了照片,起码在最大限度上能降低这件事的水花,他已经很满意了。 开赛前夕,比赛主办方开了个节目预测今年国内联赛排名, 出乎意料地把KW排在了第三。 “这个KW现在真的猛,可能观众朋友们不太了解, 但是我们有小道消息,听说现在KW在训练赛那是相当的厉害,胜率惊人哪。” 节目里的这段小视频被人专门截了下来, 发了个长帖在论坛,分析KW的局势,其中有一段对尹乐天的猜测则是阴谋论到了极点。 “我懂了,尹乐天这就是在下一步大棋,先来一波忍辱负重八年,然后一下给你爆出来洗白一波疯狂吸粉,最后借由KW来一手秽土转生,牛逼,真的牛逼。” ——“细思极恐。” ——“KW本来就不弱的,他们打野很牛逼的,今年又买了个新上单也挺猛的,尹乐天又抱一波大腿咯。” ——“有一说一,毒瘤确实老躺赢了。” ——“戴荡云真的血马惨,活着被毒瘤吸血,死了还要被毒瘤拉出来炒作。” ——“读作戴荡云,写作惨。” ——“高手,真的高手,一般人玩不过。” 方枕流躺在床上看到这帖子,马上微信转发过去叫人封了。 乐天洗了澡走出来,人还没站稳就被方枕流抱住,他皱眉道:“干什么?” “教练,我今天拿了两个MVP,是不是该亲一下?”方枕流严肃道。 乐天冷冷道:“谁答应过你了,走开。” “明天就要比赛了,我睡不着。”方枕流看着乐天道,眼眸乌黑还有点委屈。 乐天推开他,“睡不着就自己去浴室。”侧过身要走,直接又被方枕流从背后抱住,“就一次,就一次。” “你神经病。”乐天恼怒道,终究太过瘦弱,轻而易举地还是被脱下了棉裤推倒在床。 乐天也是拿方枕流没办法,牛皮糖一样,黏着他紧靠在一起,结实又滚烫的胸膛贴到他背上,乐天轻喘一声,已经慢慢在方枕流的压制下有了感觉,颤声道:“不是说只要亲一下?” “当然要亲。”方枕流低低地笑了,侧过脸去找尹乐天的薄唇,两片唇之间互相越来越熟悉,方枕流强势地压吻住尹乐天,尹乐天的脑子又开始模糊迟钝了。 就是喜欢看这张苍白的面孔因为他而染上红晕,脸上的忧郁被他打碎,取而代之的是迷茫的沉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方枕流紧搂住单薄的尹乐天,慢慢地从他的唇一路往下滑。 趁着尹乐天稀里糊涂的时候,悄悄挪了下去。 乐天轻叫一声,整个人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手抓住方枕流的短发,崩溃道:“别这样……” 方枕流充耳不闻,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 尹乐天看着瘦,屁股倒还挺有肉。 没什么太多经验的身体只不过几秒钟就对这种刺激的体验投降了,尹乐天嘴上再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语,甚至慢慢躬身抓着方枕流的短发迎合了上去。 几分钟之后,尹乐天再一次大口喘着气躺下。 方枕流起身吐掉嘴里的东西,俯身捏着尹乐天单薄的下巴,轻声道:“教练也这样帮我,好吗?” 还处在刺激的余韵中的尹乐天当然没办法回答他,方枕流也知道这一点,他就是故意的。 尹乐天眼神涣散地看着方枕流慢慢挪到他唇边,他瞳孔猛地一缩,张口要说不行,却被方枕流抓住机会,捏紧两颊直接戳了进去。 “教练,这是礼尚往来,不过分吧。”方枕流狡猾地偷换着概念,终于在比赛前夜完成了他无数次在梦境中所幻想的事。 从那天晚上在浴室里对着凳子发泄出来,方枕流就明白了,这个忧郁又认真的男人挑动了他的心神。 在终于亲密接触之后,方枕流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心意,想得到这个人,想对他做更过分的事,让他只为他笑,为他哭。 原本鲜红的薄唇被撑开,因为被方枕流亲吻过而湿润,颜色也变得更红更具诱惑力,黑色的毛发一下一下刺在那张苍白的面容上,红黑白的对比更加鲜明。 方枕流低着头欣赏着这副画面,激动得差点马上就要发泄出来。 尹乐天生涩地眨着眼睛,口鼻之间全是方枕流的味道,呼吸困难之后脑袋又习惯性地陷入了迷茫的晕眩中,任由方枕流捧着他的脸慢慢地出入。 “教练,对,就是这样,很棒……”方枕流边动边低声地诱导着此时格外脆弱的尹乐天,“舌头也动一动……” 尹乐天像被蛊惑了一样,顺着方枕流的意思去做了。 方枕流快疯了,那个一开始冷着脸说他是傻逼的男人现在竟然这样顺从,他实在太喜欢了,喜欢到想把这个男人弄坏。 心里的暴戾微微占了上风,方枕流低声道:“教练,忍着点。” 他的话音刚落,尹乐天的呼吸骤然变得更加困难,因为快速地出入快要干呕,又被对方扶住了两颊而无法逃脱,只能凭着本能去大口大口地从缝隙中吸收氧气,而他的动作更方便了方枕流的暴行。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尹乐天终于感觉到喉咙深处传来温热的感觉。 方枕流长出了一口气,胸膛里的戾气散尽,忙去拍正趴在床边咳嗽的尹乐天的肩膀,小声道:“我去接水给你漱口。” 尹乐天侧过脸,绯红的眼尾鲜红的泪痣,狠狠地瞪了方枕流一眼,沙哑道:“好玩吗?” 方枕流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泪痣,“教练,我喜欢你。”喜欢他表面冷漠内心却很柔软,喜欢他一针见血地点出他的游戏理解失误,喜欢他为了队友付出一切的坚忍,喜欢他的忧郁他的脆弱他的迷茫,喜欢他的手指他的泪痣他的嘴唇,太多太多让他喜欢的地方反而说不清了。 所以只能用‘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来形容。 尹乐天轻推开他,躲过他的视线道:“水。” 方枕流很听话地去端了杯温水给尹乐天,又拿了个空杯子,“吐在这里。” 尹乐天又狠狠瞪了他一下。 方枕流看着尹乐天漱口,那两片薄唇沾上水之后又变得鲜艳了,吐出来的水还带有一丝浑浊,他又想要了。 尹乐天漱完口,抹了把嘴,感觉唇角火辣辣的,又去瞪方枕流,发觉方枕流深邃的眼睛里又浮现出这段日子熟悉的光芒,忙厉声道:“马上睡觉,明天比赛如果失误,你就滚吧。” “我睡,但我想跟你一起睡,不然我怕真睡不着。”方枕流边说已经边撩开被子钻了进来躺下,“睡吧。” “你下去。”尹乐天恼怒道。 方枕流直接搂上尹乐天的腰让他躺下,“睡吧,别吵了,再吵明天比赛真得打瞌睡。” 又被倒打一耙的尹乐天很想一脚把他踹下去,又怕真如他所言纠缠个没完今晚不用睡了,只好忍气吞声地闭上眼睛。 方枕流紧搂住尹乐天的腰,像条大狗一样脸颊蹭了蹭尹乐天的脸颊,低声道:“教练,明天我拿两个mvp,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闭嘴。”尹乐天闷声道。 第二天,队员们集结上了去赛场的车,方枕流最后一个上车,见陈雪青坐在尹乐天身边,直接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教练坐一起。” 陈雪青愣了愣,笑道:“行吧,对霸说什么就是什么。” 尹乐天冷着脸看向窗外,方枕流坐到他旁边倒也没有动手动脚,抱着背包躺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身边安静得简直不正常,尹乐天转过脸去看他。 十九岁的年纪,少年与男人的分界点,青涩与成熟两种特质同时在他身上交汇,虽然闭着眼睛,但英挺的五官还是在散发着浓浓的雄性荷尔蒙,如果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立即就会爆发出超出他这个年纪的侵略性。 方枕流忽然睁开眼,对上略显慌乱的尹乐天,转过脸用口型对他道:“别看了,再看硬了。” ‘硬’这个字,方枕流拉长了口型,在他脸上形成了一个野兽般的笑容。 尹乐天红着脸转过去,一手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掩饰自己的情绪,方枕流慢慢闭上了眼睛,嘴角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们是今天的首场比赛,车进入赛场的时候已经看到两侧通道有很多粉丝入场,尹乐天透过车窗一眼扫过去,眼神悠远,方枕流已经睁开了眼睛,顺着尹乐天的目光望过去,“说不定也有你的粉丝。” 乐天淡淡道:“我的粉丝本来就不多。” 比赛后台,五位队员坐着吃三明治补充体力,乐天站在一旁反复叮嘱他们今天该执行的战术,还有给他们放松心情和鼓励。 方枕流长手长脚地站在门口,看着严肃认真的尹乐天,忽然道:“今天赢了的话,教练请客吧。” 余飞翔立即附和道:“我同意!” 剩下三人也纷纷跟着起哄,要尹乐天请客。 乐天冷着脸道:“没打比赛就想这些?” “需要动力嘛,”一开始提议的方枕流靠在门边,歪着头淡笑道,“请我吃吧,教练。”他咬重了‘吃’这个字,看得尹乐天脸又忍不住微微泛红。 “就是,教练别小气嘛。”宋和也撺掇道。 乐天低头回避道:“赢了再说。” 队员入场时,场下爆发了巨大的尖叫声,一大半全在叫方枕流的名字,虽说有很多粉丝号称要对KW粉转黑,但方枕流的粉丝群屹立不倒,高富帅野王谁不爱? “方方加油!妈妈爱你!” 其余队员和尹乐天差点没笑出声,转过脸时,常文月嗲声嗲气地学了起来,“方方,妈妈爱你哦,今天carry~” 方枕流横了他一眼,“爸爸也爱你。” 五人拉开座位坐下,戴上耳机开始测试游戏。 陈雪青道:“一个多月没坐到这儿了,我有点紧张,你们呢?” 宋和道:“我、我、我叫不紧张。” 队伍里面顿时笑了起来,宋和是专业调剂气氛的,竞赛队伍里有这样一个粘合剂的存在很重要。 “别紧张,我们教练他妈都八年没站到这儿了,怕个球。”余飞翔直接拿尹乐天开涮。 尹乐天微笑了下,“我站着,你们坐着,你们知道我心里最大的想法是什么吗?” 方枕流不动声色道:“什么?” “什么?”尹乐天挥了挥手里的教练本子,“想拿这个打爆你们几个的狗头。” 队伍里面又笑了起来,尹乐天现在的风格他们也越来越适应,这是个训练时骂得你恨不得跳楼,训练完又温柔得像水一样的教练。 对手正是他们之前训练赛暴打过的FDS。 FDS早就因为那场懵逼的训练赛做好了准备,他们的教练道:“KW可能会三路刺客或者战士冲脸,尤其是他们上路,打野一定要提前帮上路。” 队员们纷纷表示明白。 选人阶段,看到KW一选了个坦克。 “这个应该是辅助吧,他们只有辅助玩肉的。” “把几个偏刺客的英雄禁了。” 然后……“卧槽,二楼怎么又来个大肉。”“三楼也是肉……” FDS再次一脸懵逼。 乐天淡定地指挥道:“这把四保一,全部保护常文月。” “明白。”队员们齐声答道。 战术从来没有错,四保一可以赢,三核可以赢,单带也可以赢,只要灵活地运用好,并且有愿意为之牺牲付出的队员,乐天与对面教练握手下台,脸上笑容淡淡,这场比赛,他们赢定了! 第164章 魔鬼主教15 后台的显示屏前,乐天看似抱着手一本正经地专注盯着屏幕看比赛, 实则满脑子都在想今晚请方枕流吃什么, 吃上面还是吃下面吃正面还是吃背面,哎, 太难选了,说实话他全都要。 系统:……它也很难。 FDS选人的时候就已经吃了个哑巴亏, 本来是要针对刺客的阵容,面对对面KW所选择的三个坦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打,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入游戏, 走一步算一步,只好先执行既定的战术去抓上路。 FDS的上路曾经在训练赛被余飞翔暴打, 正如尹乐天所预测的那样,他现在看到余飞翔就有心理阴影,尽管余飞翔选择的是没什么攻击能力的坦克英雄,还是在耳麦里很着急地叫打野开了红直接来帮他先建立优势。 上路余飞翔淡定地出了一身防御装备,知道对面来抓他也不躲,在语音里懒懒道:“打野在上。” 方枕流沉稳道:“收到。”直接去对面的蓝区开始反野。 余飞翔很不要脸地在对面上单和打野两个人面前轻飘飘地走过去,对面交了一堆技能,他只不过只掉了一点点血皮, 但方枕流已经趁着这个空档成功反了对方的野区。 解说也已经忍不住笑了。 “FDS抓上路这个决策恐怕不太明智啊,KW这个上路英雄实在太肉了, 根本打不动,反而自己的野区被对面反了。” FDS的打野抓人不成功,回去又发现野区被反, 马上就开始调整策略,“不行,对面四保一我们这把得针对下路。” FDS的下路组:……对线打不过。 牺牲了其他几路的选人,下路的先天优势出奇的大,FDS下路根本对不过,尤其是宋和,跟鬼一样,一会儿人好像走了,FDS下路组试探着想摸两下常文月,突然宋和又带着方枕流从天而降直接被反抓了。 “哎呦,这波FDS出事了呀!”随着方枕流的出击,解说也瞬间喊了起来,“上当了,KW这一波零换二,adc一下拿了两个人头,这要起飞了啊。” 宋和道:“adc直接压,放心,有人我叫你。” 已经手握巨大优势的常文月道:“明白。” 解说已经看出了KW的思路。 “KW打的太贼了,你看这个ad他就完全不怕你,一个人他打得像两个人,关键你还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人,FDS几次想抓下路,突然发现不对啊,你这下路原来还藏了两个人。” “完了,上路单杀了呀!这个肉,太肉了,我的天,这KW的气势已经完全挡不住了。” “说实话,同样是四保一,但是KW上中两路的存在感还是非常强,感觉完全不是解决一个adc就能解决的问题。” “况且这个adc有三个那么肉的大哥保护,这把FDS恐怕难了。” “KW的打野节奏太好了,对面完全在被牵着鼻子走。” 可惜解说能看清,FDS不是上帝视角,完全像无头苍蝇一样,顾上不顾下,几乎是一面倒地溃败。 想针对的ADC起飞了,没针对的上路也起飞了,更恐怖的是KW的老核心还是打野! 最后,这一把由KW摧枯拉朽的进攻一波推平直接取得了胜利。 “nice!”五人齐齐欢呼。 陈雪青兴奋得脸都红了,边摘麦边喝了口水,对众人道:“冷静冷静,还有一把。” “嗯。”方枕流点头,他也很兴奋,赛场给他的感觉永远是那么新鲜那么刺激。 五人回到后台,尹乐天面上也挂着淡淡笑容,简短地复盘了一下,指出陈雪青还是有点畏首畏尾的问题,夸了上下路,停顿了一下才道:“打野很好,思路很对,继续帮线上。” 方枕流眼睛里似有光芒,对他轻微地点了点头,两人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 对于比赛,两人都很认真,方枕流没有说多余的话去逗弄尹乐天,几人一起加了油又重新上场。 戴上耳机,乐天道:“这把对面一定会调整,提前针对我们下路,余飞翔,这把打上路,不要怂,打出他们的肌肉记忆,别忘了我说的,让他们看到你就害怕。” FDS做足了心理建设,准备破解对面的铁桶四保一,在看到最后一楼余飞翔选出熟悉的刺客英雄时,FDS的上单心态有点崩,“这……这怎么打?” 教练也有点烦躁,“你们不要怕,抓上和抓下,都可以,灵活应变。” FDS的队员们:……只有挨打的经验。 这场比赛打得比第一场还要激情,解说都沸腾了。 “余飞翔我的天这个上路!这操作太细腻了,一个打两个反杀一个,完了自己还丝血逃生,太秀了,有点当年他刚出道的感觉。” “这个上路现在已经无敌了呀,FDS两次抓上失败,我感觉他们要转换下思路了。” “不是思路的问题,关键是抓哪路都不好抓啊,你看KW这个打野神出鬼没,你抓我队友,我必反抓你,你抓不死我队友,但我能抓死你,这怎么办吗?” “完全真的就不公平。”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场下所有的粉丝都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因为——KW实在是太强了! FDS在他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随着FDS再一次被KW无人推到家里,游戏结束时,KW的粉丝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KW无敌!”“KW牛逼!”“啊啊啊啊啊方方我爱你!” KW的五名队员也是耍下耳机,互相击掌庆祝,“牛逼,打野真的牛逼!” 看着队友们真心实意地对自己伸出了手掌,方枕流终于感到自己曾经缺少的那一块找回来了,那一块叫团队,叫兄弟。 “啪。”年轻的手掌们一触即分,脸上的笑容却还是那么灿烂。 作为胜方的代表,方枕流要接受主持人简短的采访。 下面的粉丝全部都在举着灯牌横幅,小声地激动叫着。 主持人满面笑容道:“今天非常开心能采访到KW的打野forever,也恭喜KW拿到今年比赛的开门红,对于今天比赛的胜利,forever有什么想说的吗?” 方枕流没什么表情道:“感谢队友,感谢教练。” 主持人继续道:“今天能感觉到KW好像发生了一点变化,战术体系变得多样化了,外界预测也很看好你们,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方枕流依旧道:“感谢队友,感谢教练。” 下面的粉丝已经笑出声了,方枕流就是采访届的泥石流,也是她们粉丝的萌点之一。 主持人也笑了一下,问出了最后一个最尖锐的问题,“其实有很多人之前不看好你们队伍在人员上的引进变动,尤其是有关于教练这个方面,你能说说对KW新的教练的看法吗?” 已经有粉丝开始不满,“不要说!”“方方不要说!”“主持人不要给方方挖坑!”她们是方枕流的死忠粉,不介意尹乐天的存在,但很介意方枕流因为尹乐天被攻击,她们现在还是没有接受尹乐天的存在。 方枕流依旧是一副爱谁谁的样子,淡淡道:“我们教练,以前的亚军辅助,未来的冠军教练,就这样吧。” 在场的粉丝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尖叫声,方枕流太帅了! “方方加油!”“KW必胜!” 采访结束,方枕流也一起回到了后台,在后台观看采访的宋和一看到他回来,立即道:“哈哈哈,你说教练亚军辅助,你死了。” “什么逼都给你装了,尼玛的,下次采访我,我也要说,”余飞翔压低了嗓音,一脸严肃道,“我们的教练,未来的冠军上单教练。” “哈哈哈哈。” 队内又是一片笑声,不止是因为赢了比赛,更是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非常好,从前距离遥远的冠军今年就是他们的目标。 方枕流四处看了两眼,“教练呢?” “出去接电话了。”陈雪青指了指门外。 方枕流转身也出去了,尹乐天正站在回廊的尽头,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拿着手机在电话,脸上笑容又满又温柔。 “爹地,你好棒啊。”戴念云软糯的声音传来,在电话里亲了尹乐天好几下。 乐天低着头笑着跟他说话,说着说着视线里走进一双熟悉的运动鞋,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方枕流,低声道:“拜拜,早点睡。” 方枕流看着他挂了电话,对他道:“教练,我们赢了。” “嗯,赢得漂亮。”乐天轻声道。 方枕流垂下脸,遗憾道:“可惜我没拿到MVP。” “神经病。”乐天轻骂道。 方枕流伸手一把搂住尹乐天的腰,在尹乐天慌乱的神情中俯身靠近。 乐天惊慌道:“放手,会有人看见!” 方枕流面上流露出一丝猫捉老鼠般的笑意,“那教练可以通融一下吗?虽然没有MVP,我也已经尽力了,可以得到奖励吗?” 乐天侧过脸避开他灼灼的眼神,低声道:“神经病。” 这就是同意了,方枕流对尹乐天的说话方式已经很了解,慢慢放开手,转身先回了队室。 乐天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傻孩子,教练必须奖励你,今晚就可以跟弟弟这样那样了,嘿嘿嘿。” 系统:……方枕流不会真以为是他在控制两人之间的关系吧?弟弟真的天真。 说了请客,就真的请客,经理已经提前订好了饭店,加上工作人员,正好包了饭店的二楼,一起热热闹闹地庆祝首胜。 队员们不能喝酒,拿着可乐去敬尹乐天,让他喝红酒,乐天推辞不过,红酒稀释了点雪碧,喝了两杯。 闹了半个小时,乐天撑不住了,起身去上厕所,见他脚步略微摇晃地走了出去,方枕流不动声色地起身也跟了上去。 饭店二楼就有卫生间,打扫得很干净,乐天略有点醉意地站好,两手微抖地去解裤子,他今天穿的西裤,拉链有点紧。 忽然一双修长的手从背后包住了他的手,耳垂也被人咬住,“教练,我帮你。” 乐天脸瞬间红了,醉意与羞恼让他不安地扭了扭,低声呵斥道:“你又犯病?” 犯病就是允许的意思,方枕流根据自己的独特理解伸出长腿踢上门。 门发出不轻不重的关门声,方枕流关门的动作令乐天微抖了抖,他强壮镇定道:“干什么?” “为什么明知故问呢?”方枕流一把拉过尹乐天,又凶又猛地吻了上去,他忍了很久,今天赢下比赛的那一刻,他就想这么做了,他的喜悦他的胜利,只想与尹乐天单独分享。 乐天无力地抓着他的上衣,被少年喷洒出的灼热气息快要烫伤,单纯的热情汹涌地环绕着他几乎要将他淹没。 方枕流搂着他重重地靠上门,顺便伸出手把门反锁了,一手急切地去拉两人的裤子。 乐天轻哼了一声,咬牙道,“闹够了没,放开。” 方枕流又俯下身深吻了一记尹乐天,拉着他进了个隔间锁上门,直接拉过尹乐天,让他转过脸面对着他,将人按在怀里重重地吻着,低声道:“教练,我好喜欢你……” 这个人的吻总是那么强势,像是要将他所有的空气全抢走,尹乐天轻易地又陷入了混沌,鼻尖全是方枕流少年的热烈味道,身边的空气越来越热,尹乐天更加恍惚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声音,似乎是其他队员的声音,尹乐天清醒了一瞬,忙去推方枕流,方枕流却更紧地抱住了他,更深地去吻他。 “这里维修了。”宋和打了个嗝,挠了挠肉呼呼的脸,“走,去一楼吧,教练他们是不是也在一楼?” 常文月道:“不知道啊,可能两人去别的地方说话了吧。” 两人说说笑笑,慢慢往楼下走了。 在高度的心理压力之下,尹乐天还是忍不住结束了,软在方枕流的肩膀上小声呼着气。 方枕流见好就收,低头亲了亲尹乐天的唇,道:“我先回去,你再休息一会儿。”扶着失神的尹乐天给他穿好衣服,把扣子一个个重新又给他扣上,让他坐在马桶上,自己率先走出了隔间。 方枕流慢条斯理地洗去手上的黏腻,洗手间的镜子里映照出他很明显不满足的面孔,眼神全在散发着凶光,对于里面这个人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他已经等不及了。 等尹乐天整理好衣服回来的时候,饭局已经快结束了,大家全在关心他怎么了,只有方枕流似笑非笑地望着尹乐天破碎的唇角,尹乐天用苍白的脸色道有点不舒服,大家也没有怀疑,赶紧收拾收拾回基地了,比赛第二天照例是放假,陈雪青直接告别了众人回了家。 宋和和常文月说要出去玩,余飞翔也跟上了,叫方枕流,方枕流说要回基地。 余飞翔道:“哎呀,野王,就一起去嘛,还是不是兄弟?” 方枕流道:“教练不舒服,我回去照顾他。” 余飞翔马上不纠缠了,给方枕流比个大拇指,“中国好室友。”难得的假期,他还是选择出去玩耍。 回到基地,方枕流扶上了尹乐天,被尹乐天狠狠瞪了一眼,“放手。” “扶你上楼,别这么大反应,经理看着呢。”方枕流低声道。 尹乐天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只好不说话,由着方枕流扶上了楼,一进房间,方枕流就暴露了真面目,从背后抱住尹乐天就往他的床上滚。 尹乐天恼怒道:“不是要过了吗?” “只是手指,那能算要?”方枕流急切地咬住尹乐天的唇,双手疯狂地去撕扯两人的衣服。 尹乐天被他的着急弄懵了,恼怒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赢了比赛就要发疯。” 方枕流的动作停了,他撑起身,双眼怒目圆瞪道:“什么意思,说清楚。” 尹乐天是想到戴荡云比赛结束迫不及待地要与徐静约会,但戴荡云的事他从来不跟任何人说,于是转过脸回避道:“没什么。” “你在说谁,是不是戴荡云?”方枕流掐住尹乐天的下巴,剑眉紧拧,满脸的怒气,“你之前说跟他不是那种关系,是不是骗我?” 尹乐天也生气了,他与戴荡云之间是很纯粹的兄弟情,不喜欢别人这样揣测,他猛推一把方枕流,坐起身与他拉开距离,冷着脸道:“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我喜欢你啊……’方枕流看着冷漠的尹乐天忽然泄了气,他喜欢尹乐天,那又怎么样? 他不曾参与尹乐天的过去,没有在他彷徨无助的时候支持过他,没有陪他笑过哭过,也不一定能参与尹乐天的未来,就算是现在,也不过‘纠缠不清’四个字。 戴荡云陪他打职业,拿命救了他一命,别说尹乐天跟戴荡云有什么,就算真的没什么,方枕流现在在尹乐天心里的地位也未必比得上戴荡云。 怎么比得过?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彼此神情都很冷,最终还是方枕流先软了下来,伸手去抱尹乐天又被尹乐天猛地推开,反复三次终于还是将冷着脸的尹乐天抱在了怀里,方枕流像树袋熊一样缠着他,低声道:“教练,我喜欢你。” 尹乐天微微一震,低声道:“滚。” 方枕流不为所动,“教练,我们做吧。” “做你个头,滚。”尹乐天头皮发麻道。 方枕流二话不说低头就亲。 两人的衣服在撕扯间落到了地上,方枕流一身的肌肉抵着尹乐天,“教练,我查过了,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忍。” 尹乐天又骂了句神经病,但却无法抗拒大男孩的亲近,方枕流慢慢地靠了过去,提前吻住了尹乐天。 那一声尖叫被方枕流堵在了喉咙里。 少年人的体力与速度惊人,尹乐天后面几乎连叫的力气都没有。 “够了够了!”尹乐天哭叫着,“停下……” 方枕流怎么舍得放开好不容易到嘴的肉。 尹乐天生涩的反应极大地取悦了他,无论如何,戴荡云没有得到这个人,是他得到了。 基地里的人都已经进入了庆祝后的梦乡,只有三楼尽头这一间小房间依旧在狂欢。 三月份的天气冷热交替,尹乐天天生体质寒凉,方枕流却恰恰相反的火热,尹乐天快要被那股火热烫疯了。 当方枕流终于结束的时候,尹乐天趴在床上连喘气都变得费力。 方枕流出了一身的汗,黏黏糊糊地抱着半昏迷的尹乐天心满意足地亲了又亲。 但他很快又陷入了不满足,在尹乐天迷迷糊糊的哭声中再一次压了下去。 早上,经理在楼下见方枕流面带笑容,脚步轻快,打招呼道:“早啊。” “早。”方枕流微笑道,快速地拿了两份早饭上去。 经理嘴里叼着包子道:“干什么呢,来去匆匆的。” 方枕流推门进去,把早饭放在床头柜,扑到床上连着被子抱尹乐天,嘴唇来回地摩挲他苍白的脸颊,“教练,醒醒,吃早饭,吃完早饭再睡。” 乐天浑身都要散架了,尹乐天这副骨架子娇弱不给力是一回事,十九岁的少年太猛则是更大一回事。 第一次就做到天蒙蒙亮真是怕了怕了。 方枕流见尹乐天依旧闭着眼,一手悄悄地往被子里摸,“教练再不起来的话,我就陪教练接着睡吧。” “别动,”乐天的嗓子哑得快不能听,眼睫毛颤了颤道,“我起来。” 乐天强撑起手臂,却因为身上的酸软而忍不住往后倒去,被方枕流眼疾手快地扶住,方枕流脸上流露出一丝歉意,“教练,还是我扶着你吃吧。” 乐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方枕流心虚地端了粥喂他,乐天没有反抗,吃了半碗就要躺下,方枕流不让,“教练,去洗一下,要不然留在里面会生病。” 乐天终于忍不住骂道:“滚你马勒戈壁的。” 打游戏的有几个讲文明爱礼貌,尹乐天不过是因为自闭而显得高冷,方枕流被他骂了反而笑了,低头重重地亲了他一口,差点没把尹乐天脸都亲变形,“乖一点,教练。” 方枕流直接将人从被子里抱起,他虽然折腾了一夜,早上又出去跑了步,仍然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哪像尹乐天躺在他怀里简直就是个废人。 方枕流把两人的衣服都脱了,挪了凳子到淋浴间,让尹乐天坐着帮他洗澡。 温水洒下,方枕流站在他背后边替他清洗,边大大咧咧道:“上回你坐在凳子上撸,我看见了。” 乐天:……早知道你看见了,小兔崽子。 方枕流道:“后来我对着凳子也撸了一把。” 乐天:“系统,你听到没,这人对着凳子都能撸,是不是比我过分!” 系统:“……”还是觉得没人比这死大象更过分。 尹乐天沉默不言,只是脖子都开始泛红。 方枕流帮他清洗完,低声道:“教练,我又想要了。” “你闭嘴!”尹乐天气急败坏道。 方枕流默默不言,明天要训练,确实不能太过分,但眼前的人清瘦的身体对他的吸引力又实在太强,他俯身悄悄咬上尹乐天的耳朵,“戴套行吗?” 尹乐天直接转过脸给了他一巴掌,手劲太小,跟挠痒痒区别不大。 方枕流秉承着不否认就是默认的原则,把洗干净的尹乐天擦干穿好睡衣塞回被子里,自己又跑下楼去了小区的超市。 乐天迷迷糊糊地睡到中午,他一睁眼揉眼睛,方枕流马上坐起身,“教练,吃点东西。” 乐天没拒绝,反正拒绝也没用,坐起身端起床头柜的粥喝,他真饿了,一整碗都喝下了肚,刚要坐下继续睡,方枕流已经翻身摸了过来。 乐天转头狠狠瞪他一眼道:“你干什么,明天要训练。” “我戴套。”方枕流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乐天恼怒道:“这不是戴不戴套的问题。” “那不戴也行。”方枕流已经啃上了尹乐天的嘴唇。 “嗯……神经病……”乐天揪住方枕流的短发,在方枕流的亲吻下,手上力道渐软,用仅剩的理智道,“那你戴套……” 晚上,经理看着方枕流拎着垃圾袋下来,他一脸懵逼道:“你今天跟乐天在上面干什么呢,一直不下来,扔垃圾吗?我帮你。” 方枕流回避开经理的胳膊,淡淡道:“讨论比赛的事,我说的不对,教练罚我扔垃圾。” 经理欣慰地对着方枕流走出去的修长背影道:“小方真是被乐天教得越来越好了,还肯扔垃圾了。”自闭儿童越来越开朗,尹乐天功不可没。 方枕流扔了垃圾,又快速地回了基地,风一样地又在经理面前上了楼,经理心道太有职业精神了,休息天还跟教练一刻不停地讨论比赛。 方枕流上了楼,脱了外套又往尹乐天床上钻,“晚上外面有点冷。” 尹乐天理也不理他,嗓子太疼。 “用了一半,还剩一半,”方枕流抱着尹乐天跟他咬耳朵,见尹乐天一直不说话,他轻声道,“教练是想下次放假的时候一口气用了,还是一天用一个?” 乐天沙哑道:“我想你滚。” 方枕流道:“真不选?两个都不选就是两个都选。” 乐天忍无可忍地用肘部击打了一下方枕流的胸膛,模模糊糊道:“后面那个。” “好。”方枕流亲了亲他冷冰冰的脸,呼着热气道,“我们说定了。” 乐天慢慢闭上眼睛,再不睡的话,他怕他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第165章 魔鬼主教16 开赛一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KW以多变的战术体系豪取了五连胜, 与PHA战队并列积分榜的第一。 五场比赛结束,队员轮流都接受了采访, 无一例外地提到了尹乐天这位教练对他们的帮助指导。 尤其是余飞翔,他最近被许多解说都评到了国内上单前三的位置, 在粉丝论坛中也是因为激进果敢的风格人气飙升。 他接受采访的时候吹了尹乐天一通惊天彩虹屁,把尹乐天吹成了个神仙, 说要不是尹乐天自己职业生涯就毁了, 吹的时候真情实感,虎背熊腰的大男孩眼泪汪汪, 把粉丝都吓傻了。 论坛里风向瞬间又逆转了,各种扒尹乐天职业生涯的帖子出现,马后炮道:“有一说一,当年尹乐天也是国内第一辅助好吧,意识和操作都是顶级”,仿佛现在才发现他当年有多少高光操作般地开帖吹。 电子竞技就是那么真实与残忍,再有人开尹乐天的黑帖,下面已经有KW的粉丝直接开喷。 “你妈是不是死了出来黑人, KW上赛季中流队伍你跟我说只是因为换了个上单起飞,在你表子妈坟头起飞?余飞翔之前冷板凳没看见?余飞翔说没有尹乐天他职业生涯就没了没看见?” “尹乐天到底有没有作用, 你比他的队员还了解?憨批玩意。” “黑都能黑歪来,你不如黑尹乐天长得太帅,把队员全迷住了。” “确实, 尹乐天确实老男同了,当年戴荡云也是被迷得不行,哭着喊着要跟这个废物辅助绑定,你们比戴荡云还会选辅助。(狗头)” 方枕流挑了几个夸尹乐天的帖子给他看,乐天一个眼神都没给,尹乐天后悔的事有很多,其中一件就是当初没抗住舆论的压力,太在意别人的看法,现在他已经宠辱不惊,是骂是夸随他去。 方枕流见他一脸冷漠地系衬衣扣子,心里痒得不行,凑上去拉过他的领子按住他的后颈吻他,乐天躲不开,只好承受了一个热烈的吻,皱眉道:“别动我。” “我知道。”方枕流很有分寸,替尹乐天整理好他弄皱的衬衣领子,“今天比赛加油。” 乐天:这小子看着年纪小,是真的机智,每次都在尹乐天忍耐的底线兴风作浪,他喜欢。 两人一起下了楼,队员们都已经在客厅等了,余飞翔靠在门边跟陈雪青聊天,见两人下来,嚷嚷道:“方枕流,你怎么每次都那么慢,拖着我们教练干嘛?” 方枕流心里默默道:不,晚上才干。 尹乐天强装镇定,耳畔仍然不可避免地红了一瞬,每天晚上都被自己手下的打野按在床上这种事实在也太羞耻了。 “走,”方枕流装作随意地拍了拍尹乐天的肩膀,“准备好六连胜了吗?” 尹乐天暗含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对队员们道:“加油。” 今天是KW对上PHA的日子,并列积分榜第一的王者对决,关注度极高,赛前已经有无数观众粉丝发帖预测比较,大部分还是站PHA,毕竟老牌强队,统治了国内联赛两年。 双方队员上场的时候,下面喊声震耳欲聋。 宋和一坐下就道:“这么多人,我操,我手都抖了。” “那你下去,”常文月笑着带上耳机,“我下单。” 宋和笑道:“我不下去,你也得下单。” “她们在喊什么,”余飞翔耳机挂在脖子上,努力地从呐喊声中辨认自己粉丝的喊声,疑惑道,“什么天会亮什么飞翔。” 陈雪青憋住笑道:“那是你跟教练的cp粉吧。” 余飞翔惊恐道:“什么东西啊,太恐怖了吧,怎么会有我和教练的cp粉这种东西?” “确实,有一说一,我俩才是cp,”陈雪青带上耳机笑道,“教练跟方方才是一对。” 一直沉默的方枕流‘嗯’了一声。 众人没想到一向正经的方枕流会跟着起哄,顿时笑得很快乐。 乐天微咳了一声,“别闹了,没看对面已经在研究战术了。” “我们也一直在研究战术啊,队内cp的分配可是很严肃的。”宋和笑嘻嘻道,“应该没人不知道我跟月月是一对吧?” 常文月在耳麦里直接夸张地‘啵’了一声,“宝贝爱你哦~” 余飞翔反应最激烈,‘呕’了两声,方枕流只是微皱了皱眉。 赛前的玩笑主要还是用来放松心情,对面的PHA已经连续两年蝉联国内联赛冠军,是继GJK之后吸粉最多的俱乐部,他们与GJK的风格就不一样,GJK是围绕戴荡云建队,抽奖抽到一个天才ADC,本质还是小作坊,戴荡云死后没落多年。 PHA是财大气粗,内部制度很严苛,场上不行的队员就会立刻滚去替补,每个休赛季都要花大价钱买人,堪称豪门。 今年PHA的组合又是近乎全明星阵容,个个拿出来都能当核心去建立队伍。 更重要的是对面PHA的教练是尹乐天当年的教练柯夺。 尹乐天可以说也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柯夺没有掉以轻心,对队员道:“尹乐天的游戏理解很高级,选人我尽量让你们有两路优势,优势路必须carry,能明白吗?” PHA的队员们都很严肃,“明白。” 相比之下,KW的氛围要轻松的多,乐天对着麦克风道:“柯夺很迷信明星选手,一定会帮抢线上优势,我们像平常打的一样,尽量打得团队,就算单线输了也不要慌,记住,你们还有队友。” 英雄选择完毕,双方都没有想错,KW的阵容适合团队作战,PHA的阵容更注重单线优势,乐天拍了拍方枕流的肩膀,方枕流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尹乐天的意思——其他三路有可能输线,你不会。 方枕流神情严肃,低声道:“我会拿优势来支援你们。” 余飞翔神情也变严肃了,“我们相信你,野王。” 两边教练握手,柯夺微笑道:“好多年不见,没想到还会在赛场上碰见你。” 乐天脸上笑容淡淡,“我也没想到。” 第一场可以用天昏地暗来形容,两边谁也不服谁,直接一级双方都开始暴躁无比地硬碰硬。 上路很多人都会被余飞翔凶得生活不能自理,被秀怂了只能选择退让,PHA的上单是国内目前排名第一的上单,他可不虚,直接上去和余飞翔对砍。 肾上腺素飙升之下,余飞翔一个细微的失误直接被对面上单拿了一血。 “我的,上路没闪。”余飞翔懊恼道。 陈雪青道:“没事没事,方方找机会帮上路。”他在中路也很有压力,对面中单的英雄天克他的英雄。 方枕流道:“好,上路继续压,十秒之后我有大,过来蹲。” 依靠方枕流的灵性支援,上中的压力都逐渐缓解,两边的局势逐渐趋向于焦灼。 宋和道:“不行,必须得团一波,拖到后期我们打不过。” “我同意,”常文月道,“方方找机会开团。” 方枕流果断道:“来!” 解说正慢悠悠地道:“现在两边都在拉扯……等等,KW打野先手开团了!对面ADC被秒了,两边人已经全部到齐,PHA少了个人,快撤快撤!……来不及了呀!团灭!KW零换五我的天!” “这……”解说都被方枕流突然的发难开团给打得语塞了。 接下来就是熟悉的KW平推节奏。 解说喃喃道:“真没想到KW最终还是以他们本赛季最熟悉的方式赢下了这一局。” 场间休息时,台下两边粉丝的加油声仍然在此起彼伏,后台尹乐天脸上还是很冷静的样子,只有眼睛又亮又利,“还有一把,我们就能拿下这难啃的一分,别膨胀也别慌,刚刚方枕流打的很好,完全压制住了对面打野,其他几路也没吃亏,大家都很好,还有上路,余飞翔你被拿了一血无所谓,继续上去砍,明白吗?他是之前的国内第一上单,你是未来的国内第一上单,怕什么?” 余飞翔猛灌了一口提神饮料,“明白了。” 第二局开场,PHA那边的人出来就黑着脸,柯夺的脸色更是异常难看,尹乐天在他手下待过,知道他的脾气,只要略有失误,柯夺会在后台直接开骂。 PHA的粉丝加油声非常大,人数也比KW的要多得多,“PHA!王者!”震耳欲聋的加油声不禁让KW的队员们抬起了眼。 “羡慕吗?没关系,以后也会有这么多人为你们加油,”乐天柔声道,“不过现在暂时由我代劳了,加油!” 方枕流瞥了他一眼,面上神情柔和而坚定,有尹乐天的加油对他来说就够了。 第二局又一次跌破了所有观众的眼镜,KW比第一局更猛,尤其是方枕流所操纵的刺客型打野,神出鬼没,所到之处非死即伤。 面对方枕流迅猛的攻势,PHA比第一局反倒更畏首畏尾起来,一味地防守反击反倒让节奏渐渐落在KW手里,以比第一局更狼狈的姿态快速地就被对面抓住机会滚雪球一路滚平。 柯夺在后台已经看着屏幕都骂出声了,“在干什么?!我叫你们小心,没叫你们怂!” 无论他在后台如何无能狂怒,场内已经响起了“KW!KW!无敌!”的欢呼声,有些粉丝甚至喜极而泣,在KW五连胜的时候,依然有外界质疑KW运气好,KW打败的都是比较弱的队伍,而第六胜终于证明了KW所有队员放出来的话不是在吹牛。 他们——要拿冠军! 第六战的采访也终于轮到了尹乐天。 屏幕上显现出尹乐天苍白冷峻的面容,场下的粉丝一时都安静了,这个在队员口中神一样的教练看上去竟然那么单薄。 主持人说话的声音都放柔了,“尹教练,你好,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样对你很好奇,能跟大家打个招呼吗?” 乐天道:“大家好,我是KW的教练尹乐天。” 有粉丝低声道:“教练的声音好哑。” “一定很辛苦。”粉丝道。 主持人道:“现在KW势如破竹,已经进入了六连胜的状态,更是在刚刚打败了连续两年蝉联国内联赛冠军的队伍PHA,对于KW的变化,许多队员都说是你的功劳,对此你怎么看呢?” 乐天微笑了笑。 这个笑容几乎让粉丝都怔住了,教练笑起来好温柔。 乐天道:“其实,我们的五个队员都是很出色的队员,我只是把这一事实很明确地告诉他们而已。” 主持人都愣住了,她第一次采访到这么年轻俊秀的教练,忍不住有点脸红,“那么最近关于教练的传言有点多,你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乐天沉默了一瞬道:“电子竞技,赢就是一切,我这次回国是为了替我的兄弟圆一个冠军梦,希望大家静静地等待吧。” 回答完这个问题,他对女主持微微弯了弯腰,转身慢慢离开了。 场下的粉丝看着屏幕上单薄的背影消失,忽然伸手抹了抹脸,“咦,我怎么哭了?” 实时评论也已经炸开了锅。 “这个兄弟是指戴荡云吧?!” “你妈真的感天动地兄弟情我哭了……” “为了你,我背负骂名也要再度称王,呜呜呜,happy together是真的!” “戴荡云和尹乐天好兄弟不会真有人不知道吧?” “骂过尹乐天的给我出来磕头。” “我戴粉,我承认我骂过尹乐天,我道歉,对不起,谢谢你爱他。” 下面直接有人回复——“你们伤害不了他,也不配向他道歉,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曾经一起奋斗过的兄弟,一起想拿的冠军,他在乎的是happy,以前是,现在也是,你们这些人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回基地之后,所有人都很开心能赢下PHA这一强敌先证明了自己,只有方枕流脸色一直黑着。 “方方今天发挥得特别棒,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陈雪青关心道。 “嗯。”方枕流两手插袋,戴上卫衣帽子道,“胃痛。”直接转身上了楼。 乐天跟徐静还有戴念云打完电话回来,只看到四个队员,还没发问,陈雪青已经抢先道:“方方说他胃痛上去了,教练去看看他吧。” 乐天点了点头上楼,心道哪里是胃痛,分明是吃醋,尹乐天人设摆在那,那话他必须说。 乐天推开门,方枕流罕见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往常,他听到开门声就要扑上来了。 “怎么了?”乐天关上门走近道,“陈雪青说你胃痛。” 方枕流伸出手直接拉过乐天,长长的手臂搁在乐天胸前,乐天被他禁锢在床上,皱眉道:“干什么?” 方枕流脸埋在被子里,闷声道:“教练,你喜欢戴荡云吗?” “你是不是没完了?”乐天恼怒地去推方枕流的手臂,奈何方枕流肌肉一运,手臂铁一样地根本挣脱不开,只好怒道,“我说过多少次了,我跟戴荡云是队友,是兄弟。” 方枕流侧过脸,盯着乐天苍白的脸道:“你跟他亲过没有?” “没有!”乐天气道。 “抱过没有?”方枕流不依不饶道。 “你是不是真的有病?”乐天气恼道。 方枕流脸色一沉,“那就是有了。” 乐天已经被他气笑了,干脆道:“对,抱过,刚刚说错了,不仅抱过还亲过,该做的都……” 方枕流已经狠狠地堵上了那张刻薄的唇,气恼地直接开始扯尹乐天的衣服。 两人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两次,彼此的身体已经很契合,就算都在生气,还是轻易地让方枕流压住得逞了,他咬住尹乐天薄薄的耳垂,低沉道:“他也这样干过你?!” “是又怎么样?!”乐天发狠道,“干得比你早,也干得比你厉害!” 方枕流低吼一声,重重地吻上尹乐天的唇,他不想再听到这个人这样激怒他的话语。 两人在床上像打架一样地做了一次,尹乐天体力不支,只拼命地用牙齿去咬他的肩膀,方枕流气得要命,对待尹乐天第一次没有留手。 乐天快被做断气了。 方枕流简直不是人,做一次休息十分钟不到就能再来,乐天实在顶不住了,流泪求饶。 “那你说,他到底有没有这样对你?” “没、没有……” “我是不是你第一个男人?” 这种羞耻的问题都问的出……乐天泪流满面道:“是。”弟弟,你说是就是,我无所谓的,饶了我吧,快磨出火星子了。 方枕流这才慢慢消了气,又逼着乐天给他吃了一次才彻底平静下来。 望着尹乐天因为过度失神而恍惚的脸,方枕流抱了上去,得寸进尺地诱哄道:“叫老公。” 乐天:……我上次遇到的十八岁男孩都没你这么幼稚。 方枕流见他眼若含水,默默不言,面色一沉作势又要翻身压上,乐天忙轻而快地说了一声,“老公。” 方枕流动作顿住,脸倏然红到了头顶,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搂着乐天小鸡啄米一样地亲,“乖老婆,老公最喜欢你了。” 乐天浑身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对不起,他不该招惹十九岁的男孩。 嬡凊厡唻哪庅殇。 系统也快吐了,它刚从暗无天日的屏蔽里出来就听到方枕流‘老公老婆’地叫,忍不住‘呕’了一声。 乐天:“宝贝,别吃醋,我心里只有你。” 系统:“……”它的人设什么时候又变了?不是大象他妈妈吗? 乐天:“虽然我有很多老公,但是老婆只有你一个啊。” 系统:“滚……” 乐天:“老婆么么哒。” 方枕流才不管尹乐天是怎么被他逼着的,肯叫就行,拿出自己的手机,当着尹乐天的面把微信、电话备注都改成了老婆,又问尹乐天:“你手机呢?” 乐天僵着脸道:“你休想。” “不听话,”方枕流虎下脸,双臂一紧,威胁道,“老公要罚你了。” 乐天:……你妈的别叫了,你老婆我快被肉麻死了。 乐天面无表情道:“在背包里。” 方枕流撒着欢一样地下床去翻尹乐天的包,乐天看着他身上流畅漂亮的肌肉默默叹了口气,算了,人帅活好肌肉硬,老公就老公吧,谁脑子还没点缺陷呢。 方枕流摸到尹乐天的手机,又爬上床搂住他,“密码多少?” 乐天报了一串数字,方枕流解了锁,快速地把自己的电话名字和微信备注改成‘老公’,改完以后觉得不够肉麻,又改成了‘亲亲老公’,还是觉得不够味,在‘亲亲老公’面前加了个爱心,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确定。 围观全程的乐天面无表情:……你开心就好。 “老婆。”方枕流温柔道。 乐天浑身一抖,装作没听见。 方枕流不介意尹乐天没回应,仍温柔道:“我们换情侣头像好不好?” 乐天:……越来越过分了啊小兄弟。 乐天冷道:“有病。” 方枕流一天到晚被骂有病已经免疫了,况且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病,怎么就对这个人这么放不开,有这么强的占有欲,仿佛他沾染一丝一毫其余的感情都叫他难以忍受。 “等我们拿了冠军,拿合影当头像,这样好不好?”方枕流兴奋道。 乐天道:“你能拿冠军再说吧,现在只是六连胜而已。” 方枕流对于比赛还是挺正经的,道:“我没有膨胀,我会继续努力。” 气氛一瞬间又变得学术了起来。 方枕流想到了什么,道:“你的锁屏密码不是你的生日,是什么日子?” 乐天低头不言,方枕流忽然意识到什么,咬牙切齿道:“跟戴荡云有关是不是?”他又要气死了,妈的这个戴荡云怎么阴魂不散哪都有他? 乐天瞥了他一眼,“我正式登上赛场的日子,有问题吗?” 有,问题很大,那不就是跟戴荡云一起上赛场的日子吗?方枕流不悦道:“改了吧,我们改一样的。” 乐天无语了。 方枕流道:“是选第一次见面那天,还是第一次做那天好啊?” 乐天:“……把手机还我。” 方枕流自顾自道:“还是选第一次见面吧。”麻利地把两人的密码都给改了。 乐天:……十九岁的恋爱就是这样吗?两千五百岁的老人表示跟不上潮流了。 方枕流把两个手机一起放到床头,转过脸面对面地抱着尹乐天,低声道:“以后私下里,我就叫你老婆,你要叫我老公。” 乐天:……傻逼……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方枕流心里还是挺甜,低头亲了一下尹乐天柔软的发旋,“老婆,我会为了你拿到冠军的!” 乐天本来打算沉默到底,听他这么说,冷然道:“不要为任何人去打比赛,职业选手永远是为了赢本身而打比赛,否则职业就不配称为职业,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 方枕流没跟他抬杠,顺从道:“教练说得对。”安静抱了他一会儿在心里默默道:我为了赢,也为了你。 第166章 魔鬼主教17 乐天罕见地在方枕流怀里醒来,被他抱得死紧, 少年热烘烘的气息熏得他脑袋直犯迷糊, 这孩子怎么不去跑步了?难道昨晚那么多次不行了? 方枕流闭着眼垂下脸‘啾’了他的眼睛一下,懒懒道:“老婆早上好。” 乐天:……谢谢, 醒了。 乐天轻推了一下他,“起来。” 方枕流侧过身抱得更紧, 毛茸茸的脑袋在乐天脖子下拱来拱去,“叫声老公听听。” 乐天:……我看你是想死。 “你起不起?”乐天沉声道, 膝盖已经慢慢曲起, 准备直接给他来一下。 方枕流察觉到他的意图,夹住他不让他乱动, 嘴唇在他耳边来回摩挲,低沉的嗓音撒娇一般的语气,“就叫一下。” 乐天:每次你都说只来一次。 尹乐天坚决不从,方枕流故技重施,试探着双手又要往下摸,乐天果断地妥协——“老公。” 方枕流笑开了花,捧住尹乐天微红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晨起的吻温柔而甜美,少年人倾注了全部的情愫, 唇齿相依带来的每一个细碎战栗都在说着喜欢。 “起床。”方枕流直接翻身坐起,套上睡裤, 他怕再亲下去又忍不住了,跑浴室快速地冲洗了一下,湿淋淋地走出来, 又趴上床对单手掩面的尹乐天道:“老婆,你也快起床,今天放假,我们出去约会。” 乐天挪开手,满脸的不可置信,方枕流见他瞪大眼睛,眼珠圆圆睫毛微翘,难得的幼稚,心动神驰地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快起来。” “你在说什么?”乐天半撑起身,微微往后一躲,方枕流头发还在滴水,大狗一样洒了他满脸,他抹了把脸道,“约会?” 方枕流用毛巾盖住湿发,不以为意道:“一直待在基地也没意思,出去走走。” 他只穿了条睡裤,两手胡乱地擦着湿发,身上八块腹肌人鱼线,还布满了尹乐天的牙印,慵懒又色气,嘴上不停地催道:“快起来,再不起来我上床了,要出去还是待在床上,你选。” 乐天掀开了被子,手脚发软地下了床。 “我帮你洗?”方枕流边擦头发边道,昨晚他气得发疯,没戴套。 乐天脸红了一瞬,“不用。” 趁着尹乐天洗澡的时间,方枕流在衣柜里来回地翻找,发现翻来翻去也就那么几件卫衣,他每天训练不常出门,加上又是男孩,自然对穿着不太在意,现在有了喜欢的人,看着单调的衣柜,方枕流不禁有点烦闷。 尹乐天洗澡的时候比方枕流要长的多,他出来时,方枕流还是光着上身,一脸苦大仇深地坐在床上。 乐天不理他,直接去自己的背包里掏衣服。 方枕流眨也不眨地看他穿上灰衬衣,又套上淡色休闲裤,随意地把衬衣下摆扎了进去,就是风姿迢迢能吸引人目光的纤瘦背影,因为刚从浴室里出来,踩着拖鞋的脚背都是粉色。 真可爱啊。 方枕流上去从背后抱住尹乐天,乐天皱眉道:“干什么?” “不干什么,抱抱老婆。”方枕流把头靠在他后脑勺上,修长有力的双臂打结一样地缠住他,喜欢,好喜欢。 乐天:……叫老婆叫上瘾了,真是个憨批孩子。 “放手,你不是说要出去?”乐天怕他一言不合又要扒了他,忙提醒道。 方枕流闷声道:“没衣服穿。” 乐天:……那你光着吧。 方枕流道:“老婆帮我选。” 乐天忍耐到了极限,“再这样叫我一次,我明天就搬出这间屋子。” 方枕流丝毫不惧威胁,“你搬到哪一间,我跟到哪一间。” 乐天:……蒜你狠。 方枕流拖着他到自己的衣柜前,“我穿哪一件比较帅?” 乐天不假思索道:“不穿更帅。” 方枕流眼神立即变得幽深起来。 乐天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你穿什么都差不多。” 方枕流道:“差不多帅?”脸上已经开始荡漾笑容。 乐天:……嗨,就那意思,别说破就行。 方枕流很好地被取悦了,挑了件同样灰色系的卫衣穿上,拉着尹乐天去浴室的镜子里照了一下,自我感觉很良好道:“情侣装。” 乐天已经麻木了,满脸的‘爱咋咋地’。 方枕流已经魔怔了,从尹乐天的一脸冷漠里也能看出两情相悦,不否认就是承认,他老婆脸皮薄他懂的,方枕流贴心地亲了一下尹乐天的侧脸,换来一个圆润的白眼加‘有病’。 因为才早上九点多,基地里很安静,队员们应该都还没起床,乐天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跟在方枕流身后出了基地。 方枕流面上表情很兴奋,脚步轻快,配合着尹乐天的步伐慢慢走着。 乐天:“这孩子咋这么高兴,我记得上次我俩一起出去还是给戴荡云上坟。” 系统:“……你高兴的话,今天也可以。” 乐天不敢,怕去的时候给戴荡云上坟,回来就是给他自己上坟,而且是死在床上。 走出离基地一段距离,方枕流掏出了插在卫衣口袋里的手掌,悄悄握住了尹乐天的手,乐天浑身一震,低声道:“放手。” “这里没人看见,就拉一会儿,出去再放。”方枕流很有分寸地低声道。 他不是个纯恋爱脑的傻子,知道队内恋爱,还是主教练和选手会引起多大的舆论风波,他喜欢这个人,想实现他的愿望,想保护他,不让他受任何伤害。 尹乐天无奈,如果吵起来又是没完没了,只好随他去了,微凉的掌心被温暖的大手全包裹住了。 两人都是职业选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方枕流握着他的手,掌心略有点出汗,面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方枕流如他所言地放了手,手插进了口袋,神情也恢复了严肃。 方枕流提前叫好了车,乐天看到小区门口的豪车差点眼珠子都脱眶,弟弟,倒也不必这么下血本。 “少爷。”西装革履的司机对着两人鞠了一躬。 乐天冷着脸内心开始剧烈仇富。 “嗯。”方枕流上前拉开车门,“教练,上车。” 两人坐进车内,方枕流按了电动隔板的按钮,在隔板彻底阻隔到车内前后空间的那一瞬,立即拉住了尹乐天的手凑过去亲他。 乐天被他按在柔软的皮革靠背上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前面的司机会听到动静。 其实车内隔音效果很好,但方枕流见他因为紧张而格外顺从,故意坏心眼地没有告诉他,而是趁机占更多的便宜。 尹乐天见情况发展得越来越不妙,忙一手推在他胸膛,低声道:“你不是说出去。” 方枕流恋恋不舍地拿鼻子点了下尹乐天的鼻子,尹乐天微微一缩,方枕流又是一笑,“当然,放心。” 仅仅放心两个字被他说出了浮想联翩的味道,尹乐天干脆往旁边挪了挪,坐得离方枕流最远。 方枕流没黏上去,只是一直拉着他的手,眼睛黏在他身上。 “别看了。”乐天以手掩面,挡住自己的上半张脸。 方枕流没说话,依旧凝望着他,嘴唇因为刚被他亲过而显得没那么干燥了,薄而锐利,却总奇异地给人温柔的感觉。 灼热而又专注的视线令尹乐天干脆直接侧过了身,然而脸上躲过了眼神不发烧了,带有热度仿若实质的眼神却进一步地落在他的肩膀腰身与长腿之上,仿佛每一寸都在被他用眼神亲吻,即使穿戴整齐仍然令人感到战栗。 乐天不禁恼怒地转头道:“你有完没完?” 方枕流:“我什么也没做。” “别看我。”乐天抿唇道。 方枕流听话地转过脸,两人一个看左边,一个看右边,虽然没有再看他,但方枕流一手细细地摩挲他的手指,手指勾着他的手指玩来玩去,职业选手的手很金贵,乐天想反抗也得考虑到比赛,只好由他去了。 车一路往市中心开,乐天望着窗外越来越繁华的风景,忽视手上的触感,皱眉道:“去市里?人太多了。” 现在KW人气飙升,方枕流快成半个明星了,微博粉丝涨了几十万,尹乐天之前已经因为戴念云的事吃过亏了。 “不会,我都安排好了,没人会打扰我们。”方枕流转过脸对他笑了一下,少年的眼睛明亮又动人。 乐天:“我闻到了钞能力的味道。” 系统:“仇富?” 乐天:“不,真香,老公真棒嘿嘿嘿。” 系统:……节操呢? 方枕流虽然有霸道总裁的范儿,但本质果然还是个幼稚的男孩。 乐天被他牵着手站在海洋馆门口嘴角一阵抽搐,弟弟,你怎么不干脆带我去游乐场? 馆外早就空无一人,方枕流晃了晃他的手,“游乐场今天不方便闭馆。” 乐天:……还真有这打算…… 乐天冷着脸道:“要看就快看吧。” 方枕流牵着尹乐天的手进了海洋馆,馆内不仅没有游客,连工作人员也销声匿迹,非常安静,方枕流轻声道:“要看企鹅吗?” 乐天冷笑,神经病,看企鹅,幼不幼稚。 方枕流看他一脸冷淡神情却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又喜欢的不得了,飞快地在他侧脸亲了一下,在尹乐天骂他之前,已经拉着他的手往里走了。 幽蓝的海洋馆光线晦暗,透明的甬道中,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在两人身边穿梭而过,小鲨鱼很悠闲地游过去,仿佛眼里根本没这两人,乐天禁不住将手贴在玻璃上,充满了水的器皿总会让他产生一种特殊的安全感。 方枕流停下脚步陪他一起看。 尹乐天跟他一样,十几岁就开始打职业,别的孩子都在到处疯玩的时候,他正坐在地下室吃着泡面打游戏。 其实方枕流对这些地方没有什么特殊的情节,他只是想尝试参与尹乐天曾经灰暗的人生,尹乐天过去所没有得到的,他都想给他。 “这里的鲨鱼为什么不吃其他小鱼?”尹乐天看得入了迷,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方枕流微笑道:“饲养员喂饱了,当然就不会吃了。” 看着尹乐天专注的面容,方枕流俯身靠到他耳边低声道:“就像教练你喂饱了我,我眼里当然只有你了。” 乐天侧过脸,微红着脸道:“滚。” 方枕流牵着乐天去看了企鹅,因为没有工作人员,很遗憾地不能进去喂他们,尹乐天隔着玻璃看着憨态可掬的企鹅摇摇晃晃地摔了一跤,柔声道:“我想带念云也来看看。” 方枕流本来也在笑,一听脸色就不好了,勉强道:“那我也一起。” “他八岁,你几岁?”乐天没好气道。 方枕流沉着道:“恋爱中的男人年龄三岁。” 乐天:……你是个屁的男人,弟弟。 出了海洋馆,方枕流又带乐天去了空中餐厅,户外玻璃房,一转头全是玫瑰花。 乐天:…… 方枕流兴致勃勃道:“教练喜欢吗?” 乐天面无表情,“喜欢。”呵,这就是十九岁的约会吗?好极了。 虽然餐厅气氛过于浪漫,但还好菜品确实一级棒,乐天板着脸吃得心里都乐开花了,方枕流能轻易地从尹乐天的眼神中看出高兴,舀了一勺冰激凌伸出手道:“啊。” 乐天瞟了勺子一眼,心道‘啊’你个头。 “教练……要我用别的喂你吗?”方枕流幽幽道。 两片薄唇不情不愿地张开咬住勺子,刮走了勺子上的冰激凌,方枕流收回勺子,把勺子上剩下的一点舔得干干净净,意味深长道:“粉色草莓味。” 乐天顿时脸上爆红,恼怒道:“闭嘴吃饭。” 吃完饭,方枕流没有让乐天失望地带他去了宾馆。 虽然乐天表面一副站在门口根本不想挪动脚的神情,其实心里早就给方枕流点了八百个赞了,不开房的约会有什么意义! 方枕流充分掌握了约会的真谛,开了一间套房,属于那种乐天怎么叫都不会有人听见的类型。 乐天一看到那张大床恨不得立刻就在上面打滚,基地床太小,施展不开,限制了他的发挥。 方枕流已从背后轻轻搂住他,“教练,在这里,不用担心别人会发现我们在做什么。” “放手。”尹乐天微微颤抖道。 “放不了,”方枕流修长的手指落到衬衣的第一颗扣子上,“一辈子也放不了。”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边,尹乐天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167章 魔鬼主教18 套房的好处就在于让人安心的私密感,乐天起先还装模作样一副放不开的样子, 后面就完全借着失神暴露了本性。 方枕流很喜欢尹乐天诚实的样子, 一直不停地夸尹乐天好棒,喜欢的话毫不吝啬地说了无数遍, 少年人的热情就是语言与行动如一。 两人在套房里几乎滚遍每一个能躺的地方。 更让乐天感到惊喜的是方枕流订的套房竟然还有露天玻璃泳池。 方枕流抱着软绵绵的他出去时,乐天看到深蓝色的泳池人都傻了, 这可是顶楼,一眼望过去已经是万家灯火, 玻璃泳池的顶部细碎的吊灯在水面洒下盈盈的光芒。 水是温的, 方枕流抱着已经完全愣住的尹乐天缓缓下了水,乐天接触到水之后才回过神, “现在几点?该回基地了。” “再等一会儿,”方枕流搂着他靠到泳池边缘,“这里风景很好。” 乐天抬起头,温水没过了他的胸膛,他抓着浴池边缘,整个城市几乎都在他眼下,不禁微微出了神。 方枕流偷偷地从背后抱住他,借着水势得了手。 “你……”乐天只皱了皱眉, 连抗议的话都没说出口,身体已经向熟悉的感觉投降, 十指抓住边缘,身心全在水中的波动。 头顶是万丈光华,身后是温柔的俊美男孩, 整个城市的繁华都在眼前,方枕流拥着尹乐天,捏住他的下巴让他转头,缠绵地与他亲吻,乐天顿生一种纸醉金迷的颓废感。 水波一阵接一阵地翻涌,乐天双手背后搂住方枕流的脖子,除了轻声喘息已经什么也不会做了。 对于泳池play,乐天表示满意得一塌糊涂,绯红的面上全是泪水,方枕流亲干净了他脸上的泪痕,低声道:“老公棒不棒?” 乐天昏昏沉沉地回了个‘棒’字。 方枕流见他被做得神志不清,属于男性天生的征服欲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亲了亲他眼角鲜红的泪痣,抱着湿淋淋的尹乐天上了岸。 方枕流是背着尹乐天回基地的,余飞翔他们也已经回来了,正在开机准备打游戏,看到方枕流背上闭着眼睛头歪在一处的尹乐天,惊讶道:“教练怎么了?” “喝醉了。”方枕流面不改色地撒谎。 陈雪青笑道:“你带教练喝酒去了?” “嗯。”方枕流没多解释,直接背着还在迷糊的尹乐天上楼去了。 常文月道:“你们觉不觉得方枕流跟教练有点奇怪?” “方哥怎么了?挺听教练话的啊。”宋和已经打开了直播软件,他最近一直忙于训练,好长时间没直播,粉丝一直在疯狂私信他让他开直播。 常文月瞟了他胖嘟嘟的脸一眼,伸手捏了一把,“你懂个屁。” 宋和今天开了摄像头,弹幕里看到他脸被捏,已经在疯狂尖叫了。 宋和还没开麦,对常文月道:“他们老磕我俩cp干嘛,我们队最帅的就是方哥和教练了吧,怎么不磕他们?” “方方有对象了吧。”陈雪青毫不留情地就把方枕流卖了,下面顿时乱作一团,开始疯狂八卦方枕流。 方枕流对楼下的情况一无所知,背着尹乐天上了楼,开了房间门,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床上,尹乐天一碰到床就自发地蜷缩成了一团,绯红的脸上全是事后的疲惫。 方枕流一面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一面又忍不住因尹乐天为他而展现出的脆弱而感到快乐,俯身极轻柔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凝望着尹乐天安静的睡颜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微笑。 察觉到自己笑得太荡漾,方枕流轻咳了一声,虽然尹乐天睡着,他还是有点为自己这份过于炽热的感情而感到羞涩。 抬手替尹乐天换上了舒适的睡衣,望见他苍白身体上的痕迹,方枕流心里又是一阵满足,都是属于他的烙印。 虽然已经是四月,天气不算冷,方枕流还是仔仔细细地替尹乐天掖好了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蹲下低声道:“老婆好好睡,老公去训练了。” 尹乐天安静地睡着,方枕流微笑了一下,转身下楼了。 下面早就议论的热火朝天,一见方枕流露面,余飞翔率先发难,他与方枕流个子差不多高,跳上去勾住他的脖子,恶狠狠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神经。”方枕流推开余飞翔的胳膊,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余飞翔不死心道:“刚刚陈雪青都跟我们说了。” 陈雪青怪叫一声,“别卖队友啊!” 方枕流不理他们,自顾自地开机戴麦。 “野王又开始高冷了,没劲。”余飞翔见方枕流一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的样子,咋咋嘴也坐下开始排位。 尹乐天不在,他们也都很专心地排位训练,方枕流有点挂心尹乐天的身体情况,打两把就要上一次楼。 其余人都专心游戏,也没多想,倒是常文月看了来去匆匆的方枕流好几眼。 一到凌晨一点,方枕流结束了手头的一把游戏,马上摘耳麦道:“我休息了。” 方枕流训练一直很刻苦,往常至少也要排到差不多两点,陈雪青见他反常,猜他是因为担心尹乐天,于是道:“早点休息,去看一下教练怎么样了。”倒是让他猜中一半。 方枕流依旧很淡定,点了头上楼。 他上楼之后五分钟,常文月也起身了,“我上去拿点吃的。” 宋和头也不回道:“我也要,饿死了。” 常文月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走到方枕流与尹乐天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心里因为怀疑七上八下地乱跳,站在门口想敲门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似乎自己也不该问,正在他犹豫之间,门开了。 方枕流打开门,看到门口的常文月,两个人都是一愣,方枕流先将身后的门轻轻掩上,“有事吗?” 常文月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掩饰性地摸了摸后脑勺,“来关心下教练怎么样了。” “睡着了。”方枕流道,人站在门口像一座沉稳的山。 “哦,那没事了。”常文月放下手,尬笑了一下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方枕流看着常文月关上门,回头也关上门,才下了楼,去厨房问阿姨要了一碗粥重新上楼。 乐天睡得迷迷糊糊被方枕流温柔地叫醒,“老婆,吃点东西再睡,会胃疼。” “神经病……”乐天现在听到‘老婆’两个字反射性地就要骂人,人还是慢慢坐起来了。 方枕流拿了枕头给他靠,一勺一勺地喂半梦半醒的尹乐天,喂两下在他的嘴角亲一下,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 等尹乐天吃完再躺下,方枕流洗漱之后掀了被子躺进去帮他揉肚子,乐天舒服得直哼哼,很快又在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方枕流脸贴着他的脸,脸上笑容稍淡,他感觉常文月好像看出点什么来了,对一个人的喜欢太难掩饰,也许外人还看不出来,朝夕相处的队友如果心思稍微细腻点可能就会发现蛛丝马迹。 要更小心一点了,方枕流亲了亲尹乐天的泪痣,闭上了眼睛。 之后的积分赛,KW所向披靡,一路高歌猛进,以前所未有的全胜战绩获得了积分赛的头名。 粉丝与论坛全都疯了,把KW吹成了史上最强战队,队伍里的五个队员包括教练各种之前的操作都被翻出来开一大片一大片的帖子。 其他队员还好,有关尹乐天的,一定会提到戴荡云,有关孩子的事粉丝们已经不是很关注了,与尹乐天所预料的一样,电子竞技成绩就是一切,现在粉丝就关心尹乐天能不能拿冠军,替死去的兄弟圆一个梦。 方枕流看到这些帖子又闹心又没辙,晚上事后还缠着尹乐天老婆老婆的叫个没完,乐天快烦死他了,“马上就要联赛了,你能不能多用点心思在比赛上?” “比赛我当然会用心。”方枕流隐隐不安,紧抱住尹乐天,剑眉微锁,如果他不那么强,尹乐天还会顺着他吗? 尹乐天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单纯为了赢? 这个问题如果问,方枕流估计是从尹乐天嘴里问不出答案的,尹乐天的个性就算喜欢也会说不喜欢。 方枕流翻过身去吻他,尹乐天只是细微地反抗了一下,很快就顺从了,纤细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连关节都是粉色的。 这是喜欢,这应该是喜欢。 方枕流深吻了一下,放心地搂住尹乐天,低声道:“教练,我一定会拿冠军。” 尹乐天呼出一口热气,低声道:“我相信你。”谁让你是男主呢。 国内联赛的规则是金字塔似的挑战赛,二十四支队伍从积分赛第十名开始,第十名挑战第九,赢了的挑战第八,以此类推,KW是第一,他们下面的就是PHA。 以逸待劳对职业比赛不是一件好事,KW依旧保持了高强度的训练,PHA也不负众望地战胜了来挑战的队伍,直接向首位的KW发起了最后的挑战。 王者之争再现,热度空前引爆。 PHA的粉丝在积分赛憋的那口气终于有机会要发出来,联盟为了炒热度,搞了两个战队队员的1V1人气打榜PK,其中也包括教练。 PHA几乎每一项人气PK都呈现出了碾压之势,老牌豪门名不虚传。 方枕流自己的人气都不在乎,就是忍不了尹乐天的人气被压,自掏腰包,注册了个小号——“老婆最棒”,一下冲了一百万进去打榜。 两边的粉丝都被尹乐天的这个‘老婆’粉给豪晕了。 “我操,这也太有钱了,我瞎了,一百万。”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数了好几遍零。” “这id是男的还是女的?” “肯定女的啊,你想尹乐天谢的时候会说谢谢‘老婆最棒’。” 方枕流看到这条回复瞬间黑了脸,又不能跳出来说自己是男的。 乐天一看到id就知道是方枕流搞的鬼,心想小伙子钱这么多不如直接给我,嘴上叫着老婆,除了交公粮也没见你交工资啊垃圾。 在万众瞩目之下,国内联赛的决赛之夜终于拉开了序幕,到底是老牌豪门捍卫荣誉三连冠军,还是新科小将一飞冲天,两边谁也不敢说确定。 队员们在后台等待时,宋和按住了胃,低声道:“有点胃疼,想吐。” “你太紧张了,”常文月拍了拍他的背,“没事,随便打,相信自己。” 宋和点了点头,脸上神情还是很僵硬。 当初他们打败PHA的时候,还只是一支五连胜又饱受质疑的队伍,当时全队的心理压力都不大,认为输了不亏赢了血赚,随着一路积累下来的连胜战绩,他们所积累的压力也达到了顶峰。 余飞翔像运动员上场前一样活动手脚,对站在他们身边安静的尹乐天道:“教练,你抱我一下吧,这样我没那么紧张。” 弯着腰的宋和立即道:“我也要,我也要。” 双手抱臂靠在墙上的方枕流淡淡地扫了他们两眼,眼神很锐利,可惜两人太紧张了,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打野的眼神想杀人。 尹乐天大方地上前抱了抱余飞翔,拍了拍他的背,“别紧张,证明自己。”余飞翔回拍了拍他。 宋和已经展开手臂等着了,乐天笑着抱住这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打得不好就下来,教练上场。” 宋和‘噗嗤’一笑,“这是给我增压啊教练。” 乐天放了手,走向旁边一言不发默默注视他们的方枕流,慢慢展开手臂。 方枕流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敢对尹乐天表现出一点点更亲近的意思,看到乐天展臂,神情微动了动,起身快速地抱了尹乐天一下,不敢多逗留,在他们分开的一瞬间,尹乐天已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加油,我的野王。” 第168章 魔鬼主教19 徐静抱着戴念云在电脑前观赛,戴念云嘬着巧克力棒道:“妈妈, 爸爸也是这样打比赛的吗?” 之前KW每次比赛徐静都看了, 只是没带戴念云一起,就告诉他爹地赢了, 这是她第一次与戴念云一起观赛,她轻揉了揉戴念云的小脑袋, 神情中充满了伤感的怀念,“是啊, 你爸爸很厉害的。” 那个时候, 戴荡云每次比赛,她都会以粉丝的身份到场, 为他加油为他欢呼,为他的失败与胜利泪流满面。 转眼八年,物是人非。 徐静看着身穿西装的尹乐天对着麦克风快速地说着什么,在心中默默祈祷:荡云,你也在天上看着是不是?请你一定要保佑他。 双方都做了充足的准备,尹乐天在教练选英雄环节就感觉出来了,柯夺禁了一个余飞翔用小号在练习的冷门英雄。 PHA的情报团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乐天没有慌,依照想好的战术部署完毕, 对紧张得脸色发白的宋和道:“加油,有失误不要紧, 相信队友。” 宋和腿都在发麻,僵硬地点了点头。 下面的观众太多了,喊声几乎要穿破他们的玻璃隔音房, 能容纳五千人的场馆座无虚席,抬眼全是密密麻麻的灯牌,蚂蚁一样的人群,灯光令人眩晕。 乐天坐在后台,很淡定地看着他们输掉了第一局。 全员除了方枕流和常文月,其他人都紧张的操作变形,连一向稳重的陈雪青都因为线上失误被单杀,宋和更是逛街迷路,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五人脸色很不好地下了台,摘下耳机那一刻,他们能听到全场都在呐喊“PHA王者”的巨大声音。 KW在积分赛所积攒的那一点点粉丝与PHA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宋和一眼扫过去,全是举着PHA战队的灯牌,脸色更白了。 队员们一进后台,俱乐部的工作人员立刻递上提神饮料,并且安慰他们没事没事。 宋和失魂落魄地接过饮料,还没喝已经先洒在了袖子上,工作人员又忙给他擦。 “宋和,”尹乐天上前,轻声道,“你很紧张?” 宋和抬起头,脸色惨白地点了点头。 “大不了就是输,怕什么,还有余飞翔,”乐天转过脸,“大不了就是退役,怕什么?” 余飞翔的脸色也很僵硬,双眼沉沉地看着尹乐天。 乐天继续道:“我说这话,不是为了吓唬你们,是真心的,我当年退役了,这是最坏的结果,所有的遗憾都无法挽回,但是大不了也就这样了,你们人在赛场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能明白吗?不要怕,不要紧张,你们还坐在那个位置上,输也不怕,输也可以再来。” “我们不会输。”方枕流出声道,面上显露出强大的自信与坚毅,望着尹乐天道,“我们一定会赢。”他有必须赢下这场比赛的理由。 五人稍作调整,重新上场,相比于他们的凝重,PHA这边氛围就轻松多了,赢下第一局,他们的心理状态就占了上风。 论坛里也因为KW第一局的失利炸开了锅。 舆论就是这么真实,短短五分钟,‘KW到底还是不行,当初赢PHA是侥幸’的论调已经甚嚣尘上。 “就这?” “我真的笑了,那些吹KW的废狗接着吹啊。” “我早说了,PHA那次是轻敌了,真正实力KW根本干不过PHA。” “不会真有人觉得一群没什么俱乐部要的臭鱼烂虾能打赢全明星豪门阵容吧?别逗我笑啊。” 场上的选手们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这些帖子,但开局的失败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不少的心理压力,第二局选人结束之后,乐天下台前捏了捏方枕流的肩膀,方枕流侧过脸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第二场以方枕流所操纵的刺客顶级的发挥,一人反烂了对面的野区,帮助上下两路建立优势。 刚开始紧张的余飞翔渐渐状态也恢复了,尹乐天说得对,大不了就是退役,他可没忘,怂什么,就是干! 上野的状态强势也反馈给了其他队员。 解说赞美道:“这才是我们熟悉的KW,他们的状态回来了!一波推平了PHA,让我们恭喜KW一比一把比分拉平!” 论坛内的风向又是瞬间倒戈,舆论永远都是墙头草,只倒向强者的那一方。 队员们下场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尹乐天依旧冷静镇定,对方枕流先微笑了一下,方枕流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另一头,柯夺照例是破口大骂,被方枕流压了一头的打野更是连坐着听的资格都没有。 五局三胜的比赛谁先拿到两胜将会在场面和心理上达到压倒性的优势,所以第三局是关键局。 上场前,众人又是一一拥抱了尹乐天,方枕流最后一个抱他,这次他抱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一言不发地拍了拍尹乐天的背,满眼都是令人安心的自信。 乐天在后台快乐观赛,看着状态越来越好的方枕流屠杀对面,“哎,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系统:“……”是金手指的力量谢谢。 拿下关键的第三局,队员们下台却都在互相提醒,“大家别膨胀,好好打,还有一把。” 看到这样的氛围,尹乐天已经什么都不必多说了,这就是一支冠军队伍该有的气氛。 在被连追两局,来到对方赛点局的情况下,PHA明显操作决策都变得非常谨慎。 解说开局不到十分钟,已经颇为遗憾道:“现在PHA不敢打,那可就是KW最喜欢的节奏了。” 所有败在KW手下的队伍,全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被KW凶怕了,KW是一支一个人打得像背后有四个人的队伍,当你真的试探着上去揍这个人时,发现他妈的原来背后真的有人。 加上方枕流恐怖的节奏,反复的神经压迫之下,PHA的下路犯了个失误,瞬间一波团战爆发。 解说激动地已经站了起来,“宋和、宋和率先勾了上去,这个勾太果断了,PHA的ADC被秒了!完了呀!方枕流!方枕流一个人拦住对面两个人,完了完了,这波PHA要溃败了!难道!难道我们真的要迎来新王登基了吗!” 在台下PHA粉丝绝望的呐喊声中,KW的队员们紧张地呐喊道:“一波一波,冲冲冲,全杀光,别让他们出来!” “我和上路去,你们推。”方枕流和余飞翔一马当先地拦在对面门口,各种眼花缭乱的操作把解说喊得嗓子都哑了。 “这个操作太帅了!方枕流不愧是出道的新人打野王!” “我宣布,sol国内联赛,新王登基!恭喜KW!” 随着解说的呐喊声,场上瞬间爆开彩色绸带与烟花,立体环绕的大银幕随着吟唱出现了KW新王登基的字幕,那一瞬间,所有线上观赛的观众都沸腾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KW无敌!”现场观赛的粉丝忍不住失声痛哭,她们想过这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依旧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支持了这么久,为了这个队伍,她们付出了时间,付出了感情,在论坛跟别人争论,一切的一切现在都有了回报。 那个回报的名字是——“我们是冠军!” KW台上的五名队员已经抱在了一起,宋和哇哇大哭,余飞翔也是猛汉落泪,常文月和陈雪青稍好一些,只是眼泛泪花,彼此说着‘谢谢兄弟们’,方枕流抬着头,望向从后台慢慢走来的尹乐天,眼神完全已经错不开了。 待尹乐天一靠近,方枕流长臂一展,立即将他拉入怀中,整张脸埋在他的肩膀中,沉声道:“我做到了。” 乐天回抱住他,“嗯。” 随即方枕流没有太大留恋地将尹乐天一起拉入五人的怀抱,捧起奖杯,采访环节的尹乐天依旧很冷静,“国内的冠军,我曾经也拿过,我的目标是国际联赛冠军,半个月后,我会将它带回中国。” 屏幕前的徐静抱着戴念云忍不住又掉了泪,荡云,你听见了吗? 这一番言论又是在论坛得到铺天盖地的吹捧。 “尹乐天长得挺娘的,说话是真他妈爷们。” “大家好,本人只参加过一次国际联赛,最差亚军。” “谁还记得,国内在国际上的最好成绩还是当年尹乐天和戴荡云的组合。” “哎,戴荡云虽然可惜了,但有一说一,车祸不应该怪肇事司机吗?那么多年一直喷尹乐天,我就觉得他妈离谱。” “确实,尹乐天挺不容易的,背锅不提,退役给戴荡云养老婆孩子,还一声不吭的,真的爷们。” “不说了,转粉一波好吧,尹教练,老婆爱你!” 现在‘老婆爱你’这个id已经成了粉丝们中的一个梗,也有人扒出来说戴荡云的老婆徐静不仅长得漂亮,还非常有钱,金融大佬,回国又开了家公司,和尹乐天戴的也是婚戒。 “卧槽,这就是富婆乐吗?” “我酸了,我以为尹乐天是苦情男子,结果人家他妈人生赢家。” “爷也酸了嗷,这种金盘爷愿意接呜呜呜。” “别逗了,你配吗?还是让我来吧。” 方枕流人都快气晕了。 女粉丝把尹乐天和死去的戴荡云凑一对,男粉丝把尹乐天和戴荡云的老婆凑一对,看来看去就属他没有姓名。 方枕流一气之下跑去把尹乐天的名字纹在了自己身上。 乐天看着方枕流腰腹侧面肌肉上花体的‘乐天’两个字,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十九岁的恋爱可真够味啊。 方枕流撩着上衣道:“你摸摸。” 乐天:“……”草啊。 方枕流催促道:“快点。” 乐天面无表情地伸手摸了摸,依旧是光滑的肌肉,摸不出什么凹凸。 方枕流看着纤白的手指抚上,微微弓了弓腰,俯身吻住乐天,两人倒在床上缠绵地接了个吻,乐天道:“疼吗?” “不疼。”方枕流咬了咬他粉白的耳朵,“把老婆的名字纹在身上,怎么会疼?” 乐天心道你休想让我纹。 方枕流道:“不过你还是别纹了。” 乐天:谢谢,没这打算。 方枕流搂住尹乐天,窗帘挡住了外面的日光,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方枕流低声道:“如果这次真拿了国际赛冠军,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乐天道:“什么事?”该不会说什么要公开啊或者退役这种话,那他只能给他两巴掌清醒清醒了。 方枕流低声道:“就是那个……情侣头像。” 乐天:……弟弟,你可真有出息。 第169章 魔鬼主教完 Sol的国际联赛邀请了全世界十八支顶级的战队,中国去了国内联赛的冠亚季军, KW、PHA与YYG。 三支队伍分别出发, 彼此都没什么太大联系。 余飞翔在私人飞机面前目瞪口呆,“方哥, 你家这么有钱?”他是听说方枕流是个富家公子哥,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走吧。”方枕流甩了甩肩上的背包, 话是对五个人说的,眼睛看的还是尹乐天。 尹乐天身体不好, 方枕流想尽量让他舒服点。 私人飞机内部更让余飞翔上蹿下跳, “我操,还有房间, 还有客厅,这……”这跟陆地完全没区别啊,贫穷让他无所适从。 飞机上的工作人员对这群年龄差不多大的都叫“少爷”。 “宋少爷,行礼可以给我。”空姐温柔道。 宋和抖了抖,松开了拉着箱子的手,悄悄拽了拽常文月,“常少爷,我有点害怕。” 常文月撸了一把他的狗头, “别怕,有爸在。” 乐天表面冷静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以后就在大床上打滚,内心疯狂呐喊:“私人飞机噢噢噢噢!!!!”对不起,他已经忘了游艇, “我宣布小方是最踏马的有钱的!老公好棒棒耶耶耶!” 系统:“……”出息。 门外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乐天立即正襟危坐,“进。” 方枕流打开门,以大部分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道:“房间不够,我跟教练一间。” 乐天没什么表情变化,心里兴奋得不行,机震……没试过……真他娘的刺激! 方枕流等不到他回应,习惯性地当他默认,直接关上了门,一步一步地走向尹乐天。 尹乐天本来就不算高,坐着刚好到方枕流的腰际。 方枕流抬手勾起他的下巴,眼神深沉,张口嗓音喑哑,充满了诱惑力,“教练,昨晚你答应我的。” 因为今天要赶飞机,昨天晚上方枕流缠着他的时候,乐天割地赔款,许下了一堆不平等条约,当然对他那都不是事。 不过方枕流也太贼了,早说坐私人飞机这么爽,尹乐天还用担心身体问题? 乐天表示他就喜欢小方方这种贼。 尹乐天的脸慢慢红了,“马上起飞了。” 方枕流眼睛一亮,“那起飞之后?” 尹乐天没说话,下巴轻轻移开,起身坐到沙发上绑定安全带。 方枕流坐到他身边,黑眼珠直盯着脸红到粉的尹乐天。 飞机起飞得很稳,很快房间内就传来进入平稳飞行的语音,这趟飞行大概要十几个小时,空姐甜美地通过广播道两个小时之后为大家上午餐。 “两个小时。”方枕流转过脸望向尹乐天,解开了安全带,“教练,够做一次了。” 乐天瞥了一眼广播道:“飞机里有监控。” “这间关了。”方枕流直接道。 看来是早有预谋。 乐天无话可说,方枕流过去先把门反锁上,转过身解开乐天的安全带,拉着他让他坐到床上,“刚刚教练坐在那的时候,我就很想……”方枕流的手指轻轻摩挲过尹乐天鲜红的唇,暗示意味十足。 乐天脸很红,人却坐在那不动。 方枕流低声道:“只有两个小时,到时间没做完我也不会停,别人觉得奇怪也不要紧吗?” 乐天终于抬起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低声道:“神经病。”纤细的手指慢慢摸上方枕流的裤带。 方枕流抚摸着尹乐天苍白的脸,一手轻揉着他被撑开的面颊,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会喜欢自己的爱人为他这样做。 当然,这还只是前菜,当方枕流直接摸出床边柜子里的套时,乐天不得不承认小方是在用脑子谈恋爱,这也准备得太齐全了。 广播内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提示前方气流,飞机可能会有一小段颠簸。 尹乐天紧张道:“你、你先停下。” “教练,这种情形是个男人都停不下来,”方枕流深深地俯下身,吻住尹乐天的耳垂,“颠簸也不错。” 午饭时间到,空姐来敲门。 方枕流下了床,回头看了一眼身上痕迹斑驳的尹乐天,将他从头到尾全盖住,才穿上衣服过去开门。 “少爷,您订的餐。”空姐微笑着送上托盘。 方枕流道:“谢谢。” “老婆,”方枕流轻摇疲惫的尹乐天,“洗澡吃饭再睡。” 乐天爽得头脑发昏,鲜红的嘴唇微微摩挲着柔软的床单,模糊道:“累。” 方枕流微笑了下,比事前的老婆更可爱的只有事后的老婆,任劳任怨地掀开被子,两臂抱起尹乐天去房内自带的浴室洗澡。 热水冲下,将尹乐天苍白的皮肤熏得微粉,方枕流亲了亲他,心想粉色大概是他最喜欢的颜色了。 乐天睡了足足八个小时,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睁开眼印入方枕流帅气的睡脸,看了一会儿,心道有钱又猛的帅弟弟实在太棒了。 “老公帅不帅?”方枕流闭着眼微勾起唇角。 乐天:……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 尹乐天转过脸,微咳了一声,“起来。” 方枕流摸上来就亲,现在外面其实还是晚上,顺理成章地按住了尹乐天。 乐天趴在床上咬着唇轻哼。 方枕流在床上很中规中矩,少年人全凭本能,所有的经验都是从这具苍白脆弱的身体上获得的,只胜在热情又猛烈,无穷无尽的精力。 “老婆,还要飞十个小时,我不戴套了,行不行?”方枕流低声道。 乐天咬住手指道:“你有病……” 方枕流心领神会,拿套的手直接缩了回来。 为了顾及训练和尹乐天的身体,方枕流除非在放假的时候带尹乐天去外面才有机会在里面,抓住这次飞行机会,好好让尹乐天沾满了他的味道。 事后,方枕流抱着软成一团的尹乐天,揉着他的肚子道:“老婆,如果你是女孩,是不是已经怀上我的宝宝了?” 乐天:……开始说梦话了。 方枕流继续道:“你要是有了我的宝宝,我一定第一时间公开,绝不会让你受委屈。”他暗搓搓地黑了一把戴荡云。 “闭嘴。”乐天沙哑道。 方枕流心里不爽,指桑骂槐都不让,发泄愤怒般地狠狠亲了尹乐天一口,在脑内已经让尹乐天给他生了十七八个孩子,然后牵着那些孩子给戴荡云上坟。 之后方枕流没再作怪,安安心心地让尹乐天休息到飞机落地,顶多也就亲两下摸几把,他自己吃了尹乐天两次,粉色的老婆真好吃。 下飞机时,常文月又格外留意了一下尹乐天,见他神色疲惫,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心里暗暗肯定了他的猜测。 方枕流和尹乐天应该是情侣关系。 “我都舍不得下飞机了。”宋和馋飞机上的飞机餐和漂亮小姐姐,眼神恋恋不舍,被常文月一把蒙住眼睛拖走,“别看了,赶紧去酒店训练,要是拿不到好成绩,就准备游回去吧。” 方枕流也在留意尹乐天,看他精神还算不错,心里也松了口气。 酒店是官方指定酒店,只不过方枕流过去直接给他们全升级成了套房。 余飞翔背着硕大的背包毕恭毕敬地弯腰鞠躬,“方哥,小弟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得罪,请您见谅。”背包太大,直接摔过头顶,余飞翔‘哎呦’一声,众人顿时笑成一团。 房间分配依旧是老样子,常文月见方枕流和尹乐天并肩走着,光看背影都很相配,虽然两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但常文月还是能察觉出他们无形的那种牵绊。 真羡慕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跟经理掰着手指说要吃这个吃那个的宋和微微摇了摇头。 进了房间,乐天先跟徐静视频,这个世界的女主徐静是个正宗外柔内刚的女强人,在国内公司开得风生水起,外面有些绯闻八卦也根本不在她眼里,对乐天道:“我过几天飞来,带念云来看你比赛。” 乐天微笑了笑,“好啊,我会努力的。” 徐静笑容温暖,“我相信你。” 国内正是晚上,戴念云已经睡着了,乐天只好遗憾地与徐静挂了视频。 方枕流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酸溜溜道:“老婆,你跟戴荡云老婆没什么吧?” 乐天:……你说这话听上去像两个女人搞百合。 乐天直接无视他,把行李箱里的笔记本拿出来工作,方枕流凑过去,轻声道:“你叫我一下。” 乐天闭了闭眼,睁眼无奈道:“老公,行了吗?去队室训练。” 方枕流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还是没说,揉了一把尹乐天的短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 乐天等人一走,马上笔记本一推,往床上倒了,回味道:“机震……颠簸的时候,好爽哦……” 系统:“……你老公真棒?” 乐天:“你老公也不错。” 系统:……没记错的话,它记得上次乐天就是自称是它老公……它要吐了…… 训练了几把,队员们就被经理赶去倒时差了。 方枕流回到房间,见乐天已经睡了,洗了澡钻到乐天被窝,乐天只哼了一声,就随他去了。 第二天常文月起床起晚了,经过方枕流房间时,客房服务刚好进去,他只瞄了一眼,清清楚楚地看到托盘里放了一盒套。 常文月:…… 训练几个小时还那么有精力,方枕流真是牛逼。 国际赛的赛制与国内类似,分为积分赛和淘汰赛,积分赛抽签分为两组,组内单循环,取前八名,然后打乱抽签进入淘汰赛。 积分赛上KW表现平平无奇,输了三场,一场输给PHA,剩下两场输给了国外的HF和RFD,战绩6-3,但也顺利晋级了淘汰赛。 乐天安慰他们,积分赛只是试试手,只要出线就行。 但戏剧性的是PHA因为赛程前期发挥不佳,后期状态才慢慢回暖,虽然在国际联赛扬眉吐气2-1打败了KW,但却因为积分不足,一分之差没有晋级淘汰赛。 国内论坛顿时炸开了锅,中心思想就是——KW抢了PHA的晋级名额。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国际联赛PHA的状态更好,这个名额不如留给PHA。” “说的好像去年PHA进淘汰赛以后打出什么成绩了一样。” “我话放这儿了,KW淘汰那一天,我必喷。” 而八进四的淘汰赛中,更戏剧性的一幕又出现了,KW抽签抽到了另一支剩下的国内战队YYG。 YYG在积分赛时运气不错,分到了隔壁相对较弱的一组,积分比KW还高,没想到在八进四时又碰上了他们的克星KW,毫不意外地输掉了比赛。 KW晋级四强,国内论坛却是一片腥风血雨的骂声。 “这就是内战天王吗?牛批。” “踩着自己兄弟上位舒服吗?” “还是那句话,KW下场被淘汰我立刻开喷。” 队员们全坐在队室里开会,乐天沉着脸道:“下一场我们要对上HF。” 积分赛时KW面对HF被对面零封。 队员们的表情也很沉重,虽然没有去看网上的舆论,但也大概能猜到,面对的还是HF这样的强敌,去年的冠军队伍。 乐天对沉默的众人道:“该输的积分赛已经输了,淘汰赛我们不会再输。” 方枕流第一个回应,“不会输。” HF的确很强,强得他都有点措手不及,积分赛的问题他们已经很认真地反省过,他说了会拿冠军,就一定会。 淘汰赛开赛那天,国内关注率和收视率空前高涨。 上去KW就先输了一把,国内骂声一片,方枕流下场倒还好,乐天也很淡定,直接道:“刚刚那把很有机会能赢,下路组再稳一点,下面这一把方枕流多去上路帮余飞翔,对面上单不强,你们打的很好,别慌。” 其余队员也是点头。 “心态放平,人家是世界冠军,就像我们第一次打PHA一样,输了不亏,赢了血赚,赢了回家也是四强,不亏了。”尹乐天淡笑道。 方枕流点了点头,心里却道:亚军都配不上你,何况四强。 第二局开始,队员们真正放开了,方枕流罕见地话多,与陈雪青两人一起全图游走,找回了他们在国内的节奏,即使是冠军队伍HF也被打懵了。 余飞翔在方枕流帮了两波之后也是开始越塔不当人。 中文解说在他们赢下第二局时开心地鼓掌,“KW回来了!面对去年的冠军HF,他们也丝毫不落下风!” 接下来KW连拿两局,直接干净利落地拿下HF时,解说已经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出格道:“谁还敢说KW只是内战天王!”看来他们也看了不少国内的舆论。 拿到决赛门票之后,国内舆论终于开始彻底扭转,有一大部分人有点担心尹乐天的亚军魔咒。 KW的对手是之前完全没有碰到过的FSS,开赛前夕,乐天直接给他们放了一晚上假,“休息,养足精神打比赛就行了。” 队员们各自散开,方枕流与尹乐天一起回了房间,关上门,方枕流就直接抱住了尹乐天,他没说话,尹乐天也没说话,无声地回抱住他。 方枕流垂下脸,与尹乐天头碰头,他有许多许多的话要说,因为太多反而沉默,凝望着尹乐天冷静的面容,方枕流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相信我吗?”方枕流低声道。 乐天道:“你说呢?” 方枕流微微笑了笑,从他老婆嘴里真是听不到一句准话,但他知道尹乐天是相信他的。 正式开赛,尹乐天再次踏上国际联赛的舞台,只是恍如隔世,徐静带着戴念云坐在vip的位置上,远远地举着尹乐天的牌子为他加油。 场下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乐天依旧面色不改,甚至还想开一场演唱会。 KW的队员斗志昂扬,这是他们所经历的最高舞台,尹乐天从刚来就说要带他们拿冠军,他们曾经质疑曾经彷徨,而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他们已经不再害怕,那种情绪早就被他们抛弃了,现在所有的只有想夺冠的决心。 队员落座,尹乐天安排好英雄之后,后退一步,将麦克风摘下交给裁判,默默地往后退去。 游戏进入之前还有一个等待阶段,观众们万分紧张的时候,余飞翔却在麦克风里开玩笑,“方哥,青青说看到你电话备注里有个叫老婆的,到底是谁啊,还骗我们说没恋爱。” 陈雪青又气又笑道,“大哥,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把我卖了?” 常文月正在喝水,差点没喷出来,老婆?他一想到方枕流电话里的老婆是尹乐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方枕流淡淡道:“老婆就是老婆。”等于变相承认了。 宋和怪叫一声道:“嫂子今天来了吗?” 方枕流道:“来了。” 大家没想到方枕流一下这么放得开,宋和笑的不行,拿水喝了一口道:“方哥,你不会等会夺了冠求婚吧。” 方枕流微抿了抿唇,心道可以考虑。 “好了,比赛开始。”裁判道。 五人才终于正经起来。 这场比赛用解说的话说就是——“我原以为是火星撞地球,没想到是火烧连营,KW!太强了!” 第一局的时候KW还稍微试探了一下,发现对面FSS正如他们的分析团队所说的那样不敢打,顿时就找回了虐菜的感觉,直接以碾压之势连赢两局拿到了2-0,只要再赢一把,他们就是世界冠军! 场下休息后场的宋和人都在发傻,就这,就这?他对站在身边的常文月道:“月月,我们要成为冠军下路了吗?” 常文月揉了揉他的短发,“加油。” 五人加油上场,身影一出现,就已经有观众举起国旗呐喊。 “KW!” “无敌!” “KW!” “无敌!” 余飞翔浑身都热了起来,世界冠军,一步之遥,几个月前他还是个坐冷板凳的上单,电子竞技的美妙之处就是这样不可预知的未来。 “最后一把,不要浪,也不要怂,就照常打。”乐天下场前叮嘱道,眼神一直落在方枕流身上。 方枕流侧过脸,对他微微勾了勾唇,尹乐天难得地也回了一个笑容。 解说又紧张又兴奋,就差一把,他们就能夺得第一个世界冠军,但八年前的经历仍然历历在目,解说们在KW拿到大优势时还在不停地道:“稳住,KW现在一定要稳住!” 队员们也一样,语音里不断在互相告诫。 乐天坐在后台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工作人员都佩服得一塌糊涂。 乐天:男主在手,天下我有。 果然,一波团战爆发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解说更是嘴都快瓢了,“方枕流的先手开团,又是方枕流!对面中路被定住了!被秒了!方枕流我的天,当之无愧的野王!一个都想跑!全都要死!……团灭,对面团灭了,下路有兵线,快快快,快去推!……我们离世界冠军只差一个塔的距离了!” “冲!”解说与场下的观众,还有透过荧幕关注这场比赛的人全都在为他们呐喊。 当最后胜利界面跳出来时,解说竟喜极而泣,大哭道:“我们是冠军!我们赢了!我们拿到了第一个属于我们的sol国际联赛冠军!感谢KW!恭喜KW!” 五位队员已经一把摔下自己的耳麦,团抱在一起。 方枕流只抱了一瞬,已经放下四名队员,冲向正在上台的尹乐天,用最大的力气抱住尹乐天,在他耳边哽咽道:“老婆,我爱你!” 尹乐天微微一怔,接着其他四名队员也已经冲上来团团抱住尹乐天。 金色的彩带从天而降,落在这些少年的头上仿若星辰,全场都在欢呼,先是喊KW,接着是方枕流,最后不知道有哪一片先喊起了“尹乐天”的名字。 队员们也举掌跟着呼唤“尹乐天!” 于是场下全是“尹乐天”的欢呼声。 中方的主持人也哭了,八年前她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就开始玩这款游戏,她是看着八年前他们输掉了比赛,没想到八年后她能站到这个她所热爱的赛场上,采访她曾经注视过的选手。 “教练,有什么想说的吗?”主持人强压下情绪道。 乐天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望着台下又哭又笑的徐静,颤抖道:“兄弟,你的生日愿望实现了,”他举起双手,像那个视频里的戴荡云一样夸张地笑喊道:“我们是冠军!”唇角在笑,眼睛却在流泪。 荧幕前的老粉已经抱着从前的应援物痛哭流涕,那个在天上的天才少年,你看到了吗? 当夜,乐天没有参加庆功宴,而是和徐静、戴念云一起连夜回了国。 方枕流找不到人,打他电话也显示关机时,才被工作人员告知尹乐天走了。 方枕流拿了这次系列赛的FMVP,国内国外无数采访堵着让他走不开,这次与尹乐天错过了,但他没想到尹乐天脸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随即也直接买了张最快的机票赶回国。 宋和不解道:“都那么着急干什么,俱乐部不是说在这里先玩几天?” 陈雪青道:“方方去见女朋友吧。” 常文月:……这个人还真是经常无意中说出真相。 乐天与徐静和戴念云一起去了戴荡云的墓地,乐天把自己的奖牌放在了戴荡云的墓前。 徐静又是簌簌掉泪。 “念云该睡了,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会儿。”乐天因为连夜赶回,面上神情很疲惫。 徐静也是一样,她点点头道:“就今晚,答应我,明天开始一切就过去了。” 乐天点头。 徐静离开后,他坐了下来,靠在戴荡云的墓碑上跟系统聊天,“你说尹乐天他叛逃出这个世界后还会找到戴荡云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道:“戴荡云没有觉醒,死了,意识就消散了。” 乐天轻叹了口气,“原世界尹乐天的结局是什么?” 系统道:“夺冠之后自杀。” 乐天没有再继续问了,“那叛逃还挺好的。” 联盟小世界叛逃的角色太多,一般不会刻意去抓捕,像他这样的守护者有价值才会被穷追不舍。 系统道:“你别想跟着逃啊。” 乐天幽幽道:“我跑什么?那么多男主等着糟蹋我。” 系统:“……”干。 乐天从傍晚靠到夜幕降临,调戏了系统无数次,方枕流终于找来了,不愧是男主,反应还算快。 方枕流来得很着急,神色狼狈道:“为什么走也不说?” 乐天靠在墓上静静地看着他,面色苍白,额发微湿,神情也很茫然。 方枕流看着墓前的奖牌,沉着脸俯身把奖牌捡起挂在尹乐天的脖子上,沉声道:“你说过,打比赛不是为了别人。”说完,却把自己的奖牌扔在了戴荡云目前,心道:奖牌给你,他归我了。 方枕流转身背对着尹乐天,抓起他的手臂将他拽到背上来,背起他低声道:“一声不响地就跑了,你是不是欠揍?” 乐天脸垂在他肩膀上一言不发。 “要不是我不打老婆,我现在就把你家暴了。”方枕流背着尹乐天沉稳地往前走,他虽然也连夜回国很疲惫,但尹乐天破碎的神情令他不能放松。 方枕流感觉到肩膀上传来湿意,心里微微一颤,低声道:“老婆,你还有我。” 乐天依旧没有说话。 方枕流沉声道:“你要是想着了无遗憾你就错了,我告诉你,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 “比如呢,”乐天轻声打断道,“换情侣头像?” 方枕流脸色一红,心里却是放松了许多,低声道:“头像肯定要换的。” 乐天继续调侃道:“还有呢?开通情侣空间?” 方枕流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还有上床,结婚,生孩子。” 乐天垂着的手猛箍住了方枕流的脖子,“神经病。” 方枕流挨了骂才彻底露出了放心的笑容,“老婆,我爱你。” 乐天漫不经心道:“听到了。” 方枕流道:“回答错误,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神经病。”乐天垂下脸,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基地。” 方枕流道:“回家吧,基地门还没开。” 乐天道:“家?” 方枕流没说话,默默地带着乐天上了豪车,等到了地方,乐天差点人没晕了,哇靠,这也太有钱了。 “我们俩的。”方枕流直接当着司机的面搂住尹乐天,司机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道:“少爷,老板让你放假有时间回家,可以带男朋友。” 尹乐天脸绯红,方枕流头也不回道:“知道了。”搂着乐天进了房子,温柔道:“老婆,喜不喜欢?”他叫老婆是认真的,婚房都买好了。 乐天被金钱的气息给熏晕了,人还没反应过来,左手的戒指已经被摘了,他回过神道:“干什么?” “换一个。”方枕流从容道,戒指他早就买好了,一直放在贴身的包里,这次回国他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一对对戒。 乐天道:“不行,念云需要我,我是他爹地。” “没关系,就当他多个爸。”方枕流自顾自地把自己准备好的对戒直接戴到尹乐天手上,“正好。” 乐天无语,直接去拔戒指,发现戒指真卡得刚刚好,干脆从方枕流手里拿回戒指戴在右手。 就算是跟女主的表面关系,那也不能断哪弟弟。 方枕流脸黑得一塌糊涂,气道:“你跟我说实话,我不生气,你当年是不是喜欢戴荡云?” 乐天整张脸都写满了无语,“这个问题你到底要问几次?” 方枕流脸色不虞,“夺冠的时候,你也只提到了他,半句也没提我。” 乐天道:“那你还用提吗?你就在我旁边。” 方枕流怔住,瞬间感觉自己像被点了一下,在尹乐天旁边的是他,其余人都不可能了,他还纠结什么? “老婆,”方枕流忽然一把抱住尹乐天,将他紧紧地揉在自己怀里,低声道,“我们做吧。” 乐天:“……神经病。”我同意嘿嘿嘿! 夺冠之后KW人气飙升,短短两月粉丝暴涨百万,几位选手代言赞助接到手软,方枕流一概不接,有时间不如跟他老婆滚床单。 然而常文月不久就提出了退役申请,乐天百思不得其解,常文月的年纪不大,最少也可以打两年,退役干什么,他想私底下去挽留常文月被方枕流在家里拦住了。 “别去了,他喜欢宋和,打不下去了。”方枕流边煎蛋边道。 乐天眼睛都快脱窗,“啊?” 方枕流酸溜溜道:“你们下路组是不是都会产生那种不一样的感情?” 乐天:“……你是不是又犯病?” 方枕流闭嘴,把煎蛋盛出来端到桌前,道:“常文月看出我们了,我怕他会惹事,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马上就反抓住了常文月的把柄。 常文月看着挺聪明一个人,竟然喜欢宋和这样胖嘟嘟的笨蛋。 乐天叹了口气道:“那也不必退役。” “不然呢,留下来看着喜欢的人不喜欢他还要朝夕相处地忍耐,换了我我做不到,换俱乐部就是换辅助,也做不到,只能选择退役。”方枕流看得很明白,常文月运气没他好。 乐天垂下头,拿起筷子又放下,对方枕流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该打职业还是要继续打职业。” 方枕流随意道:“会发生什么?你不当教练了吗?我没关系,反正你不当教练也是我老婆。” 乐天:……我的意思就是你死老婆了以后。 方枕流看着尹乐天垂下眼,心里又慌了一瞬,俯身弹了一下尹乐天的耳垂,警告道:“你要是乱跑,我去哪都把你抓回来。” 方枕流的职业生涯美满,连续三年统治了联赛,达成了史无前例的三连冠,第三次夺冠时,他的教练已经不是尹乐天,尹乐天彻底退休了。 方枕流在夺冠当天就宣布退役,主持人没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愣愣地问道:“为、为什么?” 方枕流望着场下抱着手臂一脸淡定的尹乐天道:“年龄到了,想结婚了。” 场下粉丝一片尖叫,方枕流手上戒指戴了几年,粉丝虽然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一片心碎。 乐天:……弟弟你在做梦。 为了结婚这件事,方枕流和尹乐天吵得不可开交,乐天现在还挂着徐静绯闻男友的身份,不可能与方枕流结婚,方枕流生气只会翻来覆去地翻戴荡云那本老黄历。 乐天一气之下直接摔门而出。 乐天不理解,“同居他不香吗?” 系统:“……”香尼玛个臭嗨。 跟着混电竞,系统也学会了亿点点骂人的话。 徐静专注事业,一直没啥感情上的波动,她早知道尹乐天和方枕流在一起,本来她想主动澄清两人的关系,尹乐天却说这样也好,徐静以为他没有勇气出柜,就不再提了。 尹乐天去接孩子的时候,戴念云的老师也一直把尹乐天当作戴念云的爸爸。 乐天:“有点饿。”刚跑出来爽是爽了,就是晚饭的点到了他还没吃饭,早知道吃完再吵,也没带钱,只拿了个手机。 方枕流在家里气了一会儿,还是认命地穿鞋去找人,穿鞋时手机响起了提示,——“您好,亲密付支付1726元。”支付地点XX高级餐厅。 方枕流:…… 等方枕流到那的时候,乐天已经吃上了,瞟了方枕流一眼,没给他多少眼神。 方枕流拉了凳子坐下,先低声认错,“老婆我错了。” 乐天充耳不闻,继续吃。 方枕流道:“为什么不跟我结婚?” 乐天抬眼,“你有病?” 方枕流执着道:“我都退役了。” 方枕流还要再说,尹乐天的电话响了,乐天接起的一瞬间,系统的提示音也响了,徐静恋爱了,对方也是上市公司的老总,两人旗鼓相当,反正都比他强。 乐天在电话里祝福了徐静,并且表示他永远都是戴念云的爸爸。 挂了电话以后,乐天道:“不公开,你想结就结吧。” 方枕流喜出望外,又按下喜悦道:“是不是徐静有归宿了,你才这样?”他刚才电话里听得明明白白。 乐天舀起一勺浓汤,淡淡道:“不然呢?” 方枕流真的动气了,尹乐天这副随随便便的样子完全不把他们两个的关系当回事,他直接起身转身走了。 乐天:“哦吼,有脾气了。” 系统:“你自己太过分了。”方枕流对他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百依百顺,乐天还是一直对他冷言冷语的。 乐天道:“按尹乐天的个性,肯跟他在一起已经不错了。” 不知道方枕流要闹多久的脾气,要是超过一周的话,估计只能抱着尹乐天的骨灰盒结婚了。 幸好,方枕流在第七天时找上了在宾馆咸鱼的乐天。 冷战一周,方枕流胡子拉碴眼睛也红通通的精神很差,反观尹乐天还是老样子。 方枕流不禁气道:“你一点也不难过吗?” 乐天真诚道:“挺难过的。” 为了不崩人设也不能主动去找方枕流,眼睁睁地看着分手炮溜走。 方枕流红着眼道:“不公开就不公开,结婚。” 乐天道:“晚了,还是算了。” 方枕流面色勃然大变,“为什么?!” 乐天:……不想你以后户口本上是丧偶啊弟弟。 “你太丑了。”乐天故意嫌弃道。 方枕流因他玩笑似的话稍松了口气,拉过乐天的手道:“跟老公回家吧,以后不吵架了,好吗?” 乐天点点头,反正也没机会吵了。 回家之后,方枕流火速刮胡子洗脸抱尹乐天上床,结果尹乐天动作比他还急,方枕流心道老婆还是口是心非,其实明明就是爱他的。 两人很和谐地做了两次,相拥在床上,方枕流将两人的手并在一起,修长的手指上戴了一对对戒。 乐天发觉两人的对戒合在一起戒边的花纹是一个漂亮繁复的芒星图案。 方枕流低声道:“老婆,结婚能不能请常文月?” 乐天道:“你跟他还有联系?” 方枕流道:“他联系我的,他跟宋和在一起了,现在宋和瘦了很多,见到你估计都认不出。” 乐天眨了眨眼,心脏开始麻痹,他慢慢闭上眼:“那挺好……” “要不然,我们一起结婚也不错。”方枕流搂住尹乐天,他以为尹乐天睡着了,自顾自地低声说着结婚的计划,“现场我要铺满粉色的玫瑰……” 第170章 代号17 停尸间内躺着一具中年男子的尸体,面色青白, 额头一个血迹干涸的黑洞。 尸体前, 一个黑衣男子正静静地站在那看着,侧脸仿若由大理石雕刻般英俊, 他的眼神温柔缱绻,仿佛在欣赏一幅绝世名画。 夏钧仔细打量了一下, 对身边的周越道:“查到什么有用的?” 周越道:“钱志辉死后,三儿子钱量才分得最多, 我们的人在跟, 目前没什么可疑的。” 夏钧断然道:“跟钱没关系。” 周越微微一怔,夏钧是他的大学同学, 私家侦探,天生对于犯罪的嗅觉敏锐,经常对周越的案子给出出人意料的准确意见。 周越道:“你觉得是仇杀?”钱志辉的异性关系很干净,他们已经基本排除了情杀的可能性。 夏钧低低地笑了,他的笑声充满了兴味,在空旷的停尸间里回荡,周越听着有点瘆人,他这同学别的都还好, 就是性格有点怪。 “这一枪是HS-50,极限距离, 角度刁钻干净利落,”夏钧戴上手套,将钱志辉的头摆到一边, “在钱志辉举杯抬头的时候,一瞬间,嘭!” “很漂亮,不觉得吗?”夏钧抬起脸笑着对周越道。 周越忍住鸡皮疙瘩道:“这我们已经都知道了。” 夏钧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周越一脸懵,这能看出什么? “下手的人很爱干净,你看,他这个角度所造成的伤口是最精美的,溅出的血也最少,他怕弄脏了宴会现场,所以精心计算好了角度,这是一个极有格调的杀手,这样的人……”夏钧微微顿了顿,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一般人请不起。” “不是仇杀,也不是情杀,”夏钧摘下手套,漫不经心道,“去查查钱志辉挡了谁的路,不过我劝你们最好也不要去查,”他拍了拍周越的肩膀,细长的眼睛闪着戏谑的光芒,微笑道,“多谢款待。” 周越咽了口口水,这同学真的是比变态杀人犯还像变态杀人犯。 夏钧走出停尸间,脸上仍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脑中开始勾勒这个杀手的样子。 其实他没有告诉周越,这个杀手已经在本市至少出现了三次。 一次毒杀,两次枪杀。 每一次都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所造成的血腥场面很含蓄,夏钧甚至怀疑这个杀手有一点洁癖。 现场几百米内的目击证人每次都会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这个人的长相一定很有亲和力,让人看了就会心生好感,说不定还会很英俊,但作为一个隐藏在正常人中间的杀手,他总会有些不自在,夏钧认为他会戴眼镜或者戴围巾,以在一定程度上和正常人拉开距离。 他能在极限距离进行超精准狙击,动静态双视力一定都相当惊人,那么戴一副眼镜就能很好地掩饰。 夏钧坐到车上,脑内已经勾勒出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形象,他微微笑了笑,满面的兴趣盎然,对这个潜伏在城市里的杀手充满了好奇心。 车开到公寓楼下,被一辆搬家车挡住了,夏钧下车,搬家公司的人正在吃力地搬着什么东西,从最上面看起来是一箱子书,对夏钧道:“先生,不好意思,马上就搬完了。”黝黑的脸上不停地滑落汗珠。 夏钧温和道:“没关系,这是搬到几楼?” “十一楼。”搬家公司的人急匆匆地进了电梯。 十一楼?夏钧一愣,跟他是一层,这栋公寓每一层一T两户,夏钧的隔壁一直空着。 夏钧挑了挑眉,看来他要有一个邻居了。 等搬家公司的车开走,夏钧停好车刷卡上楼,这里的私密度很高,每一层楼刷的卡只能停在住户自己那一层。 十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夏钧走出电梯,抬眼便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 衣架子一样的身材,以黄金比例的标准来挑剔也只是稍稍偏瘦,腰身精瘦,臀部饱满,下面一双笔直的长腿装在西裤里。 那人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对夏钧微微一笑,眼镜片后的凤眼闪动着淡淡的光泽,“你好,我是你的新邻居,我叫关乐天。” 这个关乐天是个长相斯文俊秀的男人,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书卷气,脚下放着一箱子书,看来就是刚刚搬家工人所搬上来的。 “你好,我是夏钧,不过,你不是我的新邻居,是我唯一的邻居。”夏钧向对方伸出了手。 关乐天微微迟疑了一下,伸手极快地与夏钧握了手,腼腆地笑了笑,“以后请多关照。” 夏钧静静地看着关乐天,面上露出一个无数次让周越颤抖的笑容,“好啊。” 关乐天转身按了密码,俯身抱起一箱子书进门。 夏钧一直看着他腰身俯下,白衬衫包裹住的身躯散发着健康而又新鲜的味道,这个人看上去很瘦弱,却轻而易举地抱起了刚刚那个搬家工人搬得极为吃力的一箱东西。 他的邻居似乎很有趣。 关乐天关上门,脸上马上泄了气,“妈耶,吓死我了,他没看出什么来吧?” 系统:“……你能不能有点杀手的亚子?” 乐天欲哭无泪,“我不能,我只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系统:“通缉犯的好公民?” 乐天:……那不一样。 本个小世界的关乐天表面身份是个大学老师,实际却是个牛X组织的职业杀手,代号17,只要组织下令,不管是谁,关乐天都会去执行命令,杀人手法干净利落,在组织里也是排名极为靠前的杀手。 听到这里,乐天举手提问了,“我排第几啊?” 系统:“……第三。” 乐天瞬间不服,“凭什么我才排第三!” 系统:……看样子已经开始适应了。 女主许心如也是组织里的成员,她的任务就是假扮关乐天的女友,让关乐天看起来更像个正常人。 乐天:“这么说我不是个正常人?” 系统:“对,你是头大象。” 乐天:……大象多可爱啊,总比杀手强吧。 完犊子的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夏钧是个开了挂的神探。 乐天整个人都不好了,“系统,我没想到你为了拆散我和男主竟然用心如此险恶。” 系统无语道:“拆散?你和他本来就是敌对关系,谢谢。” 乐天叹了口气,随即又无所谓起来,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跟男主有仇了,慢慢就习惯了。 只是这次的身份真的棘手,乐天面临的最大考验——“系统,我不敢杀人怎么办啊?”乐天哭丧着脸道。 系统冷哼一声,“我看你平常不是挺能的吗?” 乐天嘤嘤嘤。 虽然联盟复制的身体能完美继承这个人所有的技能,但心理素质这种东西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关乐天天生心理有缺陷,在他眼里杀人跟杀鸡没区别,乐天可做不到。 他进入身体就是搬家现场,系统贴心地告诉他,因为他杀了本市房地产巨鳄,刚拿了一大笔奖金,所以给自己买了套新房。 系统:“开心吗?死人换的新房哦。” 乐天趴在沙发上痛哭,救命啊,晚上他会做噩梦的!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乐天拖着疲惫的身躯想上床睡觉,被系统拦住,“门口的箱子里有你的枪,先藏好了。” 乐天:……心真大啊。 乐天过去把箱子搬到书房,拿出里面拆解的七七八八的枪藏到书房的保险箱里,藏枪的时候系统一直吓唬他,说他就是用这把枪爆了无数人的头。 乐天边手抖边道:“我、我害怕……” 系统不禁笑出了声。 乐天哆哆嗦嗦道:“得撸一把。” 系统:……笑不出来了。 关乐天的身材非常的标准,脱下衣服就只能用精瘦来形容,肌肉线条优美得如同艺术品,乐天看着自己身上恰到好处的肌肉,咋舌道:“我怀疑我能一只手掐死我自己。” 系统:“……你试试。” 乐天:“算了,社会好公民的手还是用来撸吧。” 系统:……妈的,还不如用来杀人。 撸完之后,乐天心情放松多了,对着镜子仔细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越看越美,关乐天的身上几乎连一个明显的疤痕都没有,包括痣,光滑美丽,毫无瑕疵,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杀手的身体。 系统:“有疤就得去,杀手身上不能有明显的体貌特征。” 乐天:“我身上的体貌特征还不明显吗?”乐天陶醉地望了一眼镜中的人,“帅得多明显啊。” 系统:……已经完全适应了呢。 乐天穿好睡衣准备睡觉时,门铃响了,他掀开被子的手一抖,惊恐道:“系统,是不是警察叔叔来抓我了!” 系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是夏钧!” 乐天松了口气,又慌道:“他来干什么?是不是已经怀疑上我了?” 系统:“你是他的新邻居,拜访一下有问题吗?能不能别那么一惊一乍的。” 乐天:……他看夏钧那张脸就不是会拜访新邻居的人。 一看就是那种情感扭曲的变态。 乐天还是过去开了门,夏钧看到他穿着银色丝质睡衣,挑了挑眉道:“关先生睡这么早?” 乐天道:“搬家有点累。”门只是半开着,一点没有打开的意思。 夏钧举起手中的红酒和一对酒杯,微笑道:“喝一杯睡得更好。”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找人喝酒的……还有帅哥你笑得好变态好瘆人…… 乐天也微微笑了笑,关乐天的脸非常有亲和力,一般人都很难拒绝他的笑容,即使他的笑容里根本没有掺杂任何人类的感情,他微笑着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那酒留下吧,当是见面礼。”夏钧把酒从半掩的门外递了进来。 乐天接下再次道谢后关门,刚要松一口气,系统就道:“绷住,瓶塞里有监视器。” 乐天瞬间屏住,拿着酒慢悠悠地放到客厅的酒柜里,转身离开客厅回到房间之后才大口大口地喘气,“怎么回事?!他才刚见到我就怀疑我了?!” 系统:“也不一定,可能他就想看看你呢。” 乐天:……送有监视器的酒给邻居就为了看看? 系统:“没听过吗?凝视深渊的人,深渊也在凝视着你,夏钧作为最终捣毁你们组织的神探,性格有点古怪也很正常。” 乐天:“……别说的这么文艺,你就直接说,这个人能抓到变态的原因是因为他本人多多少少也沾了点变态就行了。” 系统:……它感觉它绑定乐天那么久,离变态也不远了。 夏钧透过瓶塞里伪装得很好的监视器浏览了一下关乐天的客厅,干净、整洁,甚至于有一点轻微的洁癖。 夏钧面上笑容愈深,有意思,真有意思。 第171章 代号17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内,烟灰色的地板上赤脚走过一个男人薄削的脚, 脚背雪白青筋微现, 不紧不慢地走到冰箱前。 夏钧坐在电脑显示屏前端着咖啡饶有兴致地观察关乐天,挑了挑眉, 自言自语道:“早上吃隔夜的三明治可不是健康的习惯。” 关乐天的五官无论是分开还是组装来看都显得非常和谐,夏钧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闲适地欣赏关乐天吃早饭的画面。 在普通人看来,屏幕里斯文男人吃饭的画面每一帧都堪称画报级别, 薄薄的粉色嘴唇微张, 一口咬下三明治,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 安静又美好。 夏钧喝了一口咖啡,眼神锐利地盯着画面里关乐天吃完最后一口,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人每一口吃进去的食物都是相同的分量。 如果说一口两口只是巧合,那么从头到尾吃完一整个三明治直到最后一口嘴唇张开的弧度依旧没有变化,那就不可能是巧合。 像机器一样的男人。 夏钧对这个邻居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可以称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一见钟情”。 关乐天是个天生的心理缺陷者,他对所有的生物都没有正常的感情,活物与死物在他眼里没有分界线, 为了能隐藏在社会中,他经过了无数的观察与训练, 才能很好地伪装自己。 乐天:“……而我必须伪装成变态在伪装正常人的亚子。” 系统:“……”有点晕。 两边的大门同时打开,夏钧对探出来的关乐天道:“真巧,关先生上班吗?” “是, 夏先生早上好。”乐天露出一个假笑,心道巧你妈个头哦,死变态。 两人一起走入电梯。 夏钧今天还是黑色风衣,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他观察了一下关乐天,发现他的穿着所使用的色系基本都是黑白灰三色,这种无机质的颜色更衬得出他斯文俊秀的气质。 “关先生是做什么的?”夏钧搭话道。 关乐天转过脸,眼睛对上夏钧,他的凤眼狭长却不锐利,在镜片后显得更柔和,“我是大学老师。” 夏钧了然,“怪不得,我说怎么关先生身上一股文化人的气息,你是教什么的?” 关乐天道:“古代文学。” 电梯门开了,两人一起走出电梯,夏钧继续道:“在附近的大学上班吗?关先生有车吗?我正要出门,顺路送送你?” 如果是一般人早就被夏钧盘问一样的过分热情搞烦了,但关乐天没有那种情绪,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道:“谢谢,学校离这里很近,我走过去就好,顺便锻炼一下身体。” “好,那下次有机会再聊。”夏钧对他点了点头,径直去开自己的车。 夏钧坐在车里,摇下车窗,凝望着关乐天的背影,白衬衫,黑西裤,灰色西装外套,手上提了一个公文包,很标准的通勤打扮,但就是让夏钧感到说不出的怪异。 哪里有问题呢? 夏钧发动车,慢慢地向关乐天的方向驶去,在离开一段距离时,眸光一闪忽然踩下油门飞快地从关乐天身边擦过,又猛地踩下刹车,回头道:“关先生,对不起,没吓到你吧?” 乐天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差点想骂街,不过关乐天这具身体实在给力,虽然乐天在意识上的的确确被吓到了,但乐天能感觉到自己呼吸心跳都异常平稳,他缓缓摇了摇头。 真的没被吓到呢。 夏钧转过脸,脸上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侦探所里,周越已经提前来了,一见到夏钧出现,忙起身道:“神探来了。” 夏钧瞟了他一眼,脱下风衣,露出里面纯黑的衬衣,淡淡道:“钱志辉的案子破了?” “你怎么知道?”周越瞪大眼睛道,凶手昨天半夜落的网,警方还没开发布会,他特地赶着来嘲笑一下夏钧。 夏钧解开袖子上的纽扣,把袖子捋都肘处,露出结实的胳膊,坐到电脑前开机,“你的表情实在藏不住任何事。” “哪是我藏不住事,分明是你眼睛太毒,不过我跟你说,这回真的是你看走眼了,”周越拉了凳子坐到夏钧身边,一拍大腿道,“还真是情杀,钱志辉的情人是个男的!没想到吧。我说他异性关系怎么那么干净,原来是搞同性关系去了。” 夏钧早就知道钱志辉的性向,也知道绝对不会是情杀,但他懒得跟周越说,抓到的是不是真凶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警察局局长。 周越很得意地想看夏钧打脸的样子,哪知他一看电脑就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完全不理人了,不禁转过去看电脑屏幕,看着一行行飞快闪过的代码,头大道:“你干什么呢?” “查一个人。”夏钧敲下回车。 电脑屏幕里立刻显现出一张干净的男人面孔。 周越眼前一亮,“帅哥啊。” “帅吗?”夏钧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比我还帅?” 周越讪笑道:“没你帅。”他再定睛一看,照片旁正密密麻麻地跳出这人的生平资料,随即无奈道:“夏哥哥,你这又在违法的边缘兴风作浪呢?” 夏钧往后一靠,慵懒道:“鄙人一向遵纪守法,连红灯都从来不闯一个,这位公职人员请不要随便诽谤社会良民。” 周越:……良民随便人肉别人资料,扒得别人底裤都不剩。 夏钧看着屏幕上的照片道:“你猜猜这个人从事什么职业。” 周越看了一眼,不假思索道:“老师吧。” 夏钧转过脸,幽深的眼珠望着他,“那我呢?看上去像什么职业?” 周越:……变态杀人魔。 周越想了半天,道:“说不上来,一眼看上去就是个高富帅吧。” “那为什么觉得他是老师?”夏钧继续道。 周越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照片,“你看他斯斯文文的,戴副眼镜,表情啊气质啊特别像我读书时候遇到的老师,而且是那种脾气挺不错,不太会挂学生科的老师,在学生中间人气一定贼高,女学生追着跑的那种。” 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周越不禁笑了笑,“你上大学的时候好像都没女生追你,长那么帅。” 夏钧没有闲情逸致与周越回忆青葱岁月,摸着下巴道:“他确实是大学老师。” 周越大声笑了一下,眉飞色舞道:“跟着夏大神探,我的观察力也提升不少啊。” 夏钧心道不是你的观察力厉害,而是这个人用尽全力就是为了给自己塑造一个这样的外壳,令人看到他就对他产生一个浅薄的既定印象。 当然,这个印象一定是正面的。 夏钧终于明白关乐天给他的违和感在哪,这个人像包裹着一个透明罩子,这个罩子是镜面的,他只反射出他想给别人看见的样子。 夏钧瞟了一眼屏幕上的大学名称,“我走了,你随意。” “啊?刚上班就下班?就算你是光杆司令也太随便了。”周越起身,他今天出外勤,其实也要走了。 夏钧扯下风衣道:“我二十四小时都在上班。” 大学校园里,道路两旁梧桐深深,自行车飞驰而过,学生们谈笑的声音充满着青春的气息。 乐天开心道:“耶,我又上大学啦。” 系统:“……”心疼这群学生。 乐天心情很不错地进了办公室,发现自己桌上堆满了巧克力和花还有各种各样的礼品袋。 乐天:咦,咋回事? 同事已经先上来调侃了,“现在的学生真是,5月20也要搞花样,还给老师表白,胆子也太大了。” 关乐天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好好先生,他微笑道:“学生嘛。”语气宽容,在瞥向那些东西的时候,眼神不带丝毫情绪。 乐天把桌上的礼物全装在了其中一个大袋子里,把花分给了同事。 女同事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束白玫瑰,羞涩道:“关老师这么受欢迎,你女朋友真幸运,有你这么好的男朋友。” 乐天:……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乐天上的古代文学是整个系的公共课,一间教室几百个学生。 关乐天本人教学功底也不差,讲课深入浅出还很幽默,加上人长得帅脾气温和,他的课不仅本专业的学生来听,别的学院学生也会慕名而来看这个号称本校最帅老师。 一下课,乐天又被一群女生围住,给他送花送小礼物,关老师长关老师短的。 乐天:“呜呜呜,我太幸福了,学生们好可爱。” 系统:“如果她们知道自己的老师是个杀手……” 乐天:“……还是不要伤害孩子们幼小的心灵了……” 更夸张的是还有男生给乐天送礼物,乐天照单全收了。 好不容易从学生的包围中走出来,乐天发觉早上刚打过招呼的夏钧正靠在教室门外看着他。 乐天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一个纯度不高的笑容,“夏先生,怎么是你?” 夏钧道:“来母校办点事,正巧经过教室,看到关老师在上课,听入迷了。” 乐天微笑了笑,轻点了下头要走,擦身而过时被夏钧拉住胳膊。 夏钧感受到纤长的胳膊一瞬间肌肉僵硬,微笑道:“很怀念学校的食堂,关老师请我吃饭吧?” 关乐天没有拒绝,他对外的人设就是这样,温和、好说话、不善拒绝,带着夏钧先把学生送的礼物放回办公室,同事们看到夏钧都是一惊。 “关老师,这是你的朋友吗?长得跟你一样帅啊。” 乐天笑了笑,没否认。 两人一起去食堂。 一黑一白的两道修长身影走在梧桐道路上很吸引人的眼球。 夏钧主动道:“关老师,你人气很高啊。” 乐天道:“学生都挺尊重老师的。” 夏钧道:“我上学的时候,身边也经常有师生恋。” 乐天道:“我有女朋友了。” 夏钧微微一怔,侧过脸,眼神瞥过关乐天这副漂亮的皮囊,“关老师有女朋友了?”他这句是问句,不单单是在问关乐天,也是在问自己。 乐天点头,“谈了好几年了。” 夏钧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在他看来,关乐天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单身的气息,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更不提关乐天说谈了好几年。 夏钧在关乐天身上感受到的违和感越来越重,因为久违的嗅到猎物一样的兴奋而手指微微发抖,他垂下脸掩饰脸上狂放的笑意,压低声音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第172章 代号17 大学的食堂很拥挤,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关乐天带夏钧去了二楼的教师食堂, 食堂里几乎每一个老师都与关乐天打了招呼,夏钧跟在他身边不动声色地观察, 偶尔也配合关乐天的介绍点一下头或者露出一个笑容。 关乐天在同事里的人缘也很好,好得简直不正常。 一般来说大学有数个学院, 学院下面细分了数个专业,学校里的教师众多, 不是一个学院的教师彼此估计也就是教师大会才能见一面的关系。 而关乐天似乎与每个人都很熟稔。 乐天点了三个炒菜, 饭和汤都是免费的,两人坐在靠窗的小桌吃饭。 夏钧的气质正如周越所说, 一看就是个高富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泡在金钱里长大的味道,乐天看着他挽起风衣的袖子,小小一个动作,举手投足也都是上流社会的味道。 乐天:“这男主是不是也巨有钱?” 系统:“有男主穷吗?” 乐天:“你就直接告诉我,他到底什么身价。” 系统:“他家里是开采矿石的。” 乐天:“!为什么我只是个普普通通上班族!” 系统:“……” 夏钧发觉关乐天尽管有求必应有问必答,但并不主动,他不开口, 关乐天也就很安静地吃饭。 夏钧觉得关乐天的吃饭用‘进食’来形容更准确,均匀的、机械的, 充分将食物咀嚼完全再吞咽下去,为自己补充能量,淡色的唇一张一合, 天然就是个无情的弧度。 对他来说,可能吃什么都没有太大的区别,这个人应当很难感受到什么叫食欲。 夏钧边吃边想,一言不发。 对于夏钧之前的过分热情和忽然冷淡,乐天始终扮演好自己的人设,完全无法感知外界人物对他的情感态度变化,只是始终如一地保持自己的风度。 夏钧只经过短时间的试探,就已肯定关乐天的心理一定存在某种程度上的缺陷,而且他正尽力地伪装自己。 夏钧见他放下筷子,对关乐天道:“关老师,我给你看看手相吧。” 乐天:……这不是经典搭讪套路吗? 乐天内心暗喜地伸出右手。 夏钧拉过他的手,发觉关乐天的指节要比手掌长的多,一眼看过去掌心很光滑,手指也是,几乎没有一个茧子。 夏钧一手握着他的手掌,手指嵌入关乐天的指关节,抬眼看向关乐天,发现他面上没有丝毫不适,仍然只是温和的微笑,“夏先生看出什么来了?” “关老师亲人缘有点稀薄,”夏钧手指细细地摩挲着关乐天的手指,“可能亲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如果用枪应该有茧,怎么这个人的手指这么光滑。 关乐天是孤儿,资料里显示他三岁就住在福利院。 提到不怎么美好的过去,关乐天面上依旧是宽容温和的笑容,仿佛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身世被拆穿,反而赞美道:“夏先生真厉害,我是孤儿。” 夏钧收回手,手指上还残留着关乐天指尖的热度,他刚刚摸了关乐天的脉搏,在提到自己是孤儿的时候,关乐天的心跳一如既往地平稳,没有丝毫变化。 普通人就算已经过去二十多年,面对自己孤儿的身份也不会如此平静,更何况夏钧作为一个刚刚认识一天的邻居,早就超过了社交该有的标准线,一般人在夏钧提出看手相的时候就该拒绝了。 伪装得很单调。 夏钧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看着关乐天收拾了两人的餐具,抽了两张纸细心地把桌面也擦得干干净净,才对他道:“夏先生,我还有事。” “再见。”夏钧微笑道。 乐天沉稳地起身一步步离开夏钧的视线,走下楼梯时才稍微松了口气,“这人是不是在怀疑我?” 系统:“你说呢?” 乐天不理解,“就硬开挂?我没感觉我露出什么大破绽啊,这才一天。” 系统:“可能是你身上掩盖不住的变态味熏到他了?” 乐天:…… 其实乐天下午没课了,关乐天的作息是下午去健身,为了不看起来太违和,关乐天选择的是游泳。 泳池里空无一人,乐天在里面慢悠悠地游着,“我是一只小鸭子,咿呀咿呀哟。” 系统:“……” 关乐天的身体素质太强悍了,在泳池里游了一个小时丝毫不觉得疲惫,水波顺着肌肉线条优美的身体流动,乐天一头栽下尝试憋气,憋了得有六七分钟才稍觉吃力,仰头劈开水波,抹了把脸,一眼看到岸上的黑衣身影,动作顿时僵住。 夏钧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长腿交叉,半靠在岸上的扶手,嘴角若有若无地勾着。 乐天:……大哥,你是真的怀疑我啊,就硬欺负关乐天不通人情世故呗。 关乐天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夏先生……真巧。” “真巧,”夏钧一手拿出口袋,指了指身后道,“刚好路过。” 关乐天为了掩人耳目,花了钱专门包下每天下午的1点—3点的泳池,没想到夏钧会闯进来。 夏钧咬住了关乐天这个猎物就没打算放开,他的风格是步步紧逼直到对方溃败,相信关乐天应该能撑很久。 他一进来就看到关乐天在水下闭气,在心里默默替他数了一下,六分三十七秒,并且关乐天浮出水面时脸色依然从容,这大概还不到他的极限。 特种兵都没这么猛。 大学老师? 夏钧简直快笑出声了,他的眼神落到关乐天露出的肩膀以及胸膛上,白皙而又结实,他相信只要关乐天愿意,他能用那两条看似纤细的臂膀轻轻松松地扭断一个人的脖子。 不戴眼镜的关乐天斯文气息至少少了一大半,对夏钧道:“夏先生也来游泳?” 夏钧失笑,满脸兴味道:“没带泳衣,介意我裸泳吗?” 乐天:我非但不介意,甚至也想脱裤子。 关乐天静静道:“不介意。” 夏钧慢条斯理地脱下风衣,盯着关乐天狭长的凤眼,修长的手指解开自己黑衬衫的扣子,关乐天的眼神没什么变化地看着他,也并不回避另一个男人的身体。 夏钧也是个练家子,他的肌肉比关乐天更外露一些,一脱就能感受到男性的力量。 夏钧一直在看着关乐天,他脱下内裤的那一瞬间,关乐天的眼神也没有丝毫动摇,打量他与打量一件物品没什么区别,微微在水中退后了半步,似乎在给夏钧让出位置。 乐天:“哇靠,没硬就这么大……”要不是关乐天的眼神天生没什么感情,他现在估计都能用眼神给夏钧撸一把。 夏钧下水,慢慢向关乐天靠近,关乐天还是一副稀疏平常的样子,把头埋下,扎入水中继续游泳。 夏钧差点笑出声。 这人竟然让他觉得不通世故得有点可爱,真像一头懵懂的雄狮,费尽心思地把自己伪装成食草动物,殊不知自己一张嘴就是锋利的獠牙。 乐天没停下游泳,他怕一停就得硬,夏钧的身体太有男性魅力了,站在水里诱惑翻倍,关乐天是野兽一样的心智,可不是不举。 两人没游多久,乐天包场的时间到了,一齐上了岸,裹着毛巾去蒸桑拿,两人裹着浴巾坐在桑拿室内,汗水很快包裹住了两具男性躯体。 乐天闭着眼睛往后靠着,忽然觉得腹部一麻,眼睛睁开,正动手动脚的夏钧无辜道:“关老师看着瘦,肌肉不错啊。” 刚刚那一瞬间关乐天睁眼时的眼神真恐怖,差点都让夏钧兴奋起来了。 乐天微笑了下,“夏先生也不错。” 夏钧收回手,道:“关老师会打架吗?” 关乐天的格斗技术也是一流,他的那种水平叫打架有点小儿科了,叫屠杀还差不多。 乐天腼腆道:“不会,空有一身肌肉罢了。” 夏钧现在就有跟他打一架的冲动,深吸了口气,眼神从关乐天的肩腰滑过,心道这具身体如果做成标本,一定很值得收藏。 乐天坐了夏钧的车一起回公寓。 路上夏钧还在不停地对他提问,关乐天全回答了,全是假的,他撒谎也脸不红心不跳。 两人在公寓门口分手。 夏钧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监控。 监控里,关乐天正在接电话。 “嗯,好。” “等会见。” 关乐天挂了电话,又去冰箱拿三明治吃。 果然,这个人对食物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对他来说只要补充体力就行。 乐天边吃三明治心里都在流泪,“呜呜呜,我想吃椒盐排条。” 系统:“……” 今天在食堂里为了维持人设,乐天都不敢点大鱼大肉,关乐天的饮食习惯贼健康,他闻着椒盐排条的味都快流口水了。 许心如说要来看他,反正对他俩来说都是工作,装情侣。 等乐天吃完之后,许心如来了。 夏钧看到屏幕里出现一个女人,立即放大了监控,眼睛集中在关乐天的面部神情上。 出乎乐天的意料,许心如是个长相非常可爱的女孩,脸上带点婴儿肥,眼睛乌溜溜的,看得乐天心都化了。 “工作辛苦了。”许心如从自己提来的袋子里拿出一个保温桶,笑容满面道:“给你炖的鸡汤。” 乐天问系统:“我俩真是假情侣吗?她对我好好哦。” 系统冷漠道:“她是卧底。” 乐天:……妹妹你长得这么可爱,怎么三观还那么正呢,干得漂亮。 乐天接过保温桶,温声道:“不用那么麻烦。”随手把保温桶放进冰箱。 夏钧看着两人坐在沙发上说话,无论是许心如还是关乐天,脸上的笑容真是虚假得令他发笑。 相比之下,关乐天的女朋友似乎很厌恶他,虽然两人坐的很近,看似很亲密,许心如的左胳膊却不由自主地往自己的右侧别扭地伸着。 很明显,两人不是情侣关系,但却装作情侣。 夏钧勾起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抓到你了。 许心如走之前,在门口拥抱了一下乐天,在他耳边道:“明晚7点,蝴蝶湾,毕占春。” 乐天淡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里大喊:“啊啊啊啊啊,系统,咋办啊!!!” 系统:“能咋办,上班呗,你不是普普通通上班族吗?” 乐天:…… 第173章 代号17 关乐天五岁的时候被组织从福利院挑中。 这个杀手组织专门招揽孤儿。 负责人会去每一家福利院带走里面的问题儿童,只挑那些在福利院里爱惹事的孩子, 训练几年, 按照资质分层,留在组织里担任不同的工作。 关乐天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通人性冷静刻苦,是一台优秀的杀人机器。 乐天趴在卧室床上打滚, “呜呜呜,妈妈, 我做不到, 我不要杀人。” 系统:“别叫了,你是孤儿, 没妈妈的。” 乐天:…… 这个人设太难了,根本没有洗白的空间。 乐天跑去书房,把枪拿了出来,熟练地把枪组装完毕,修长的枪管散发着喑哑的金属光芒,乐天忧伤道:“小枪枪,我们改邪归正好不好?” 系统:……你在说你妈呢。 乐天身体里有关狙击的技能在摸到枪的一瞬间全部都觉醒了,该在哪个位置射击, 该选择什么样的角度能用最小的创面完成任务。 关乐天虽然职业是杀手,却不喜欢血腥的场面, 他嫌脏。 乐天抱着枪眼泪汪汪,“给我个机会,我想做个好人。” 系统:“没机会, 谢谢。” 幸好第二天关乐天在学校也没课,打了个电话请了一天假,乐天在卧室看了一天的杀手电影,专看爆头的镜头,看得五官都快扭曲。 乐天:“……太恐怖了……” 系统:“……”它也觉得挺恐怖的。 五点多的时候,乐天该出发了,他拿上自己的公文包,把拆好的枪械装进去,提起公文包满脸沉重。 真正是上班如上坟,不过是给别人上坟。 到了客厅之后,乐天脸上神情又变得镇定了。 打开房门,乐天失望地发现夏钧没有来堵他,要不然他还有借口翘班。 蝴蝶湾是市中心的一间高级会所,目标人物毕占春正是蝴蝶湾的老总。 组织上已经给关乐天准备好距离蝴蝶湾极限距离的一间宾馆,乐天过去开了房,进入房间之后,拉好窗帘,把枪组装好放在一边,愁眉苦脸地撸了起来。 系统:…… 乐天边撸边哭道:“呜呜呜,我不想上班。” 系统:…… 撸完之后,乐天沉痛道:“如果任务失败,组织会不会要我死?” 系统:“应该不会,培养你挺不容易的。” 乐天略微松了口气。 系统:“上次15任务失败,也不过就是被打了三天三夜而已。” 乐天:“……”不上班就要挨打,太真实了。 乐天:“我的代号为什么是17?” 系统:“训练的时候,关乐天杀了17个同伴。” 乐天:……他要窒息了…… 系统安慰道:“没什么,你杀的不是最多的,最多那个代号18.5。” 竟然还有0.5,乐天简直不能细想,一想就哆嗦。 时间来到了6点半,目标人物毕占春已经出现在了乐天的瞄准镜中,看样子是个普通的中年老板模样,正笑呵呵地与人勾肩搭背的说话。 乐天架着枪,看着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谈笑风生,但却是他手中的目标,他实在觉得难受,问系统:“组织上为什么要杀毕占春?” 一个高级会所的老板似乎还动不到他们这个级别的组织来杀人灭口。 系统:“他得罪人了。” 乐天:“说细点,我不缺那点时间。” 系统:“他的会所有点不干净的生意,有人落了把柄在他手里,要除掉他。” 乐天:“那这个人一定来头很大。” 系统:“高层的儿子。” 乐天:“……” 钱志辉死的理由也差不多,房产大鳄飘了,不给本市规划让路,跟上层叫板,以为自己有钱有势,上层奈何不了他,上层都没把他放在心上,一颗子弹就跟他永别了。 说到底,关乐天所参与的组织也就是上层的狗。 关乐天更惨,连狗都不如,一杆枪而已。 毕占春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另一边也一样,乐天实在不想替组织上卖命,但人设又摆在那,握住枪的手剧烈出汗。 忽然,瞄准镜里出现了一个乐天熟悉的身影,是夏钧! 乐天眼睁睁地看着夏钧拍了拍毕占春的肩膀,把毕占春带出了狙击范围,正在与毕占春说话的其实也是组织里派去的人,他的任务就是保证毕占春暴露在狙击范围内,见夏钧带走了毕占春,脸色也沉了下来,举手做了个撤退的手势,这是做给关乐天看的。 乐天长出了一口气,差点没脚软,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道:“夏钧怎么会在那儿?他发现了?” 系统:“许心如露马脚了。” 乐天:……第一次这么爱女主。 乐天:“那许心如会不会被组织惩罚?” 系统:“不会,你们老大喜欢她。” 乐天:“……”联盟这该死的玛丽苏情结! 乐天气咻咻地卸了枪,把枪重新放回公文包,对着镜子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开门走出房间,进电梯下楼,电梯门打开,乐天瞳孔猛地一缩,是夏钧。 夏钧额上有汗,显然是跑过来的,对关乐天微微一笑,“关老师,这么巧?” 他每次见到关乐天开场白都差不多。 关乐天是不太理解正常人的情绪,可不是蠢。 他来执行任务,结果夏钧带走了目标人物,又急匆匆地来堵他,很显然他有暴露的危险。 关乐天走出电梯,镇定道:“夏先生。” “关老师来宾馆干什么?”夏钧堵在电梯门口没有让开。 关乐天道:“夏先生又来这里干什么?” 夏钧面不改色道:“来约会。” 关乐天顺水推舟道:“我也是。” “我好像在别的地方碰到关老师的女友了。”夏钧脸上带着笑容,一手撑在电梯墙侧,微微靠近,眼神幽暗。 乐天从容道:“来偷情。” 夏钧:…… 乐天微笑了笑,斯文的面上略有点不好意思,“夏先生要帮我保密。” “没想到关老师看上去挺正派,也会做这种事……”夏钧面上笑容更大,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关乐天比他设想的还要有趣。 “我得走了,有人给我报信,女友可能要来抓人,抱歉。”乐天侧过身,从夏钧另一侧绕身而过,步履匆匆仿佛真的被女友抓包的男人。 夏钧低头笑容越来越大,好玩,太好玩了。 乐天心砰砰直跳地上了路边的出租车,司机回过头道:“任务取消。” “嗯。”乐天淡淡道,过了一会儿又道:“有人在查我。” 司机道:“组织上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不会联系你,你下车前把枪留下。” 乐天道:“嗯。” 回到家的乐天屏住脸,一直到卧室才开心得笑出了声,“耶耶耶,不用上班啦!” 系统:“……” 见他开心到打滚,系统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傻?真以为给你放带薪假?暴露了就灭口,懂不懂?” 乐天滚打到一半停住,“……糟了,没想到……” 原本的小世界里关乐天暴露的没有那么快,乐天刚进世界太懵,搬了那一箱东西才引起了夏钧的怀疑。 原先关乐天应该暴露在时间线的后半段,现在过早地引起了夏钧的紧迫盯人,也引起了组织上的警觉性。 乐天破釜沉舟道:“我要自救!” 系统:“暂时应该还不会杀你。” 乐天:“我要露出更多马脚,只要男主越怀疑我,组织就不敢动我。” 夏钧是男主,是神探,他盯着关乐天,对于关乐天来说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万一除掉关乐天的时候被夏钧顺藤摸瓜岂不得不偿失? 还不如用关乐天牵制住夏钧。 系统发现乐天在保命上脑子是真好使,怎么就不把智商花在一点正常的事情上。 乐天:“是时候请夏钧喝酒了。” 夏钧把毕占春交给了周越,毕占春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地拉着周越的袖子,“警、警察同志,我罪不至死啊。” 周越满脸不耐,“先进去再说。”让同事拉着毕占春进去,他与夏钧出去谈话。 周越道:“这人怎么回事,跑来自首组织卖银?” 夏钧似笑非笑道:“可能他良心发现了。” 周越看夏钧脸上的神情完全捉摸不透这个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夏钧懒懒道:“瞒着你的事太多了,你又不是我老婆。” 周越:…… 周越也知道只有夏钧想告诉他的事他才会说,他从夏钧那儿是套不出什么话的,只好道:“你悠着点。” “守法公民有警察保护,我怕什么?”夏钧两手插回风衣口袋,转身投入夜色之中。 周越看着夏钧渐行渐远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他其实一直有点担心他这个同学,担心夏钧有一天会走弯路,所以时不时地与夏钧聊案子给他洗脑。 夏钧对周越那点小心思一清二楚,懒得揭穿而已,周越身上最大的缺点与优点就是过剩的正义感。 夏钧回到公寓,走出电梯,便见走廊的暗黄灯光下,关乐天正拿着他的那瓶红酒对他微笑,镜片边缘闪烁着金属的光芒,“夏先生,喝一杯?” 夏钧微怔,随即面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啊。” 关乐天的客厅格局夏钧几乎已经全记在了心里,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两人坐在开放式厨房的台桌上,夏钧知道关乐天就是每天坐在这儿吃饭。 乐天开了红酒,随手把瓶塞放到一边,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红酒。 夏钧看着鲜红的酒液流入酒杯,两手垫在桌下,“怎么关老师请我喝酒是想灭我的口?” “都是邻居,应该走动走动。”乐天抬起眼,眼神平静。 夏钧没抬手拿酒,“有毒吗?” 乐天道:“你的酒。” 夏钧仍然笑,“那就有毒。” 乐天拿起其中一杯,轻抿了一口,“挺不错。” 夏钧也伸出手拿起另一杯在手里晃了晃,“我是认真的,关老师。” 乐天微微拧起眉,脑内传来一阵晕眩,瞪大眼睛看着夏钧,慢慢歪倒在餐桌上。 夏钧摇了摇头,“怎么不相信人呢?”他都说了有毒了。 第174章 代号17 夏钧悠闲地晃了晃杯里的红酒,酒里面下了最强力的镇定剂, 别说人了, 就算大象来上这么一口也会晕。 夏钧放下酒杯,起身直接走向关乐天的卧室。 卧室很简洁, 灰色的床,纯黑的地毯,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家具,连电视都没有, 床头放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夏钧直接拿起笔记本, 打开笔记本,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密码进入了电脑, 发现电脑里面的内容也极为干净,就是个普通大学讲师的电脑,资料大部分与学校的工作有关。 打开视频软件,最近播放记录显示一长串电影名字——《杀手的悠长假期》、《我当杀手那些年》、《杀手的复仇》、《对不起,我是杀手》。 夏钧:…… 无言地合上笔记本,夏钧又四处翻找了一下,关乐天的卧室里没什么特别的,他转身又去了书房, 终于在书房里发现了一个保险箱,花了几分钟打开保险箱, 里面却是空的。 夏钧心道难道自己看走眼了? 关乐天真的就是个心理有缺陷,身体素质又异常强悍的普通人?一切都只是巧合? 夏钧一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 关上保险箱,夏钧走出书房, 关乐天还歪倒在餐桌上,眼镜歪倒在俊秀的面容上,显得有些许无辜。 夏钧伸手扶住关乐天,一把将人抱起,颠了一下重量,这个人大约在65公斤左右,按照他的身高来说,是相当精瘦的体重。 将昏迷中的人抱到客厅沙发上,夏钧直接解开了关乐天的衬衣,那天游泳和桑拿的时候他们虽然离得近,但夏钧看得还是不清楚。 关乐天上半身的肌肉极为匀称,这样静静躺着,看上去只是很单薄的一层,线条优美利落,夏钧大掌摸上,光滑细腻毫无瑕疵,很像是养尊处优才能养出来的皮肤。 夏钧将关乐天的灰色衬衣剥下,趴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他的肩膀。 一般狙击手就算手上没有枪茧,在肩上也一定会留下茧,而关乐天的肩部皮肤也是健康的象牙白肤色,触手生温,没有任何凹凸的触感。 夏钧不死心,手掌反复在关乐天的肩部关节摩挲了几下,除了感叹这个男人皮肤异常滑腻之外,实在没什么特别。 夏钧干脆把关乐天全扒光了。 这的确是一具漂亮的男性躯体,腰臀腿的比例都非常完美,而且并非只是花架子,结实而健康,一定是经过长久系统的锻炼才能有这样好的身材。 用检查尸体一样的专业态度仔细将关乐天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检查完毕,夏钧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干净、健康、新鲜,这是夏钧对关乐天这具身体的判断,很令他吃惊的是,关乐天身上几乎没有一颗痣一点疤痕。 这就不正常了。 普通人身上不会一点痣一丝疤痕也没有,除非刻意地去消除。 夏钧松了口气,他的怀疑应当还是准确的,关乐天就是那个城市杀手! 身下的人已经有苏醒的迹象,夏钧很从容地起身,对上关乐天慢慢睁开的眼睛,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关老师,你醒了?” 乐天:“……” 他万万没想到夏钧是这种头一回见面就在酒里下药的狠人,大哥,你不给我下药我也会给你提供线索的,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关乐天因为刚从眩晕中醒来,眼神有些迷离,在过了大约半分钟后才从喉咙中发出迟钝又含混的声音,眼神费力地落到自己的胸膛,发觉自己全身都光着,极为费解地望向夏钧,修长精瘦的男人面露疑惑,“夏先生……” “跟关老师开个玩笑,”夏钧又扫了一遍关乐天漂亮的身体,悠哉悠哉道,“酒的度数大了点。” 乐天:……为什么总有人把他当傻子。 夏钧伸出手又摸了一把关乐天修长的胳膊,“关老师的身材真好,我是一名人体画师,总有点职业病,能理解吧?” 乐天:“所以你就脱了我的衣服?” 夏钧微笑着点头,“是的。” 乐天:……仗着两边不能撕破脸,就这么为所欲为。 “关老师,”夏钧的眼神忽然凝滞,似笑非笑道,“硬了?” 乐天瞳孔地震,眼神顺着下去就看到自己慢慢立正起立。 草啊! 关乐天这具身体素质强悍的同时,那方面也特猛,很容易就有感觉,上次看到夏钧的身体也是,乐天差点就没当场硬了。 出乎意料的事态发展令夏钧忽生兴趣,他刚刚也检查了关乐天的私密部位,同样的洁净干燥,紧张又富有弹性,一看就是没人造访过的地方。 夏钧自身在某方面几乎没有什么冲动,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对他来说都太弱小了,简直就不像同一个世界的生物,哪会让他提得起兴趣。 被男人注视也会有感觉的杀手先生,甚至被点破之后反应越来越大,夏钧的眼神挪到关乐天脸上,发现他脸上也没有什么羞愧脸红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夏先生能回避下吗?” “为什么要回避?”夏钧靠在沙发上,慵懒道,“都是男人。” 乐天沉静道:“夏先生一直看着,我很难平静下来。” 夏钧饶有兴致道:“被别人看着就这么有感觉吗?” 乐天道:“夏先生很英俊。” 夏钧的嘴角咧开,几乎像个刀口子,柔声道:“关老师是gay啊。” 乐天道:“不算是。” 夏钧了然,“关老师男女通吃。” 乐天没否认,“可以请夏先生回避了吗?” 夏钧微微笑了笑,“关老师现在还动不了吧?酒劲太大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刚刚关乐天喝下的酒里有东西,但互相也都不点破,夏钧还是很佩服关乐天的,那一口酒,按照浓度计算,普通人最少也得昏上半天,关乐天半个小时意识就能清醒,已经非常惊人了,但很显然手脚还不能动。 “我帮你?”夏钧刚刚已经触摸过关乐天,这个人无论哪个部位都生得非常标准,就算是雕刻家雕刻石像,按照这种规格去雕刻,也会被人认为太过标准而显得失真。 夏钧一点不反感,只觉得很有意思。 尤其是看到关乐天那双从未流露出什么特殊情绪的眼睛慢慢变红,看似强大的身躯却半点动弹不得,只能沦为夏钧手中的玩物,随着夏钧手指的律动而慢慢湿了眼眶。 夏钧起了坏心思,故意不动了,低声道:“关老师,还要我回避吗?” 关乐天是个职业杀手,他并不是爱好血腥才去选择杀人,就像很多人选择一项工作也并非出于热爱,他也一样。 尽管如此,关乐天依旧很敬业,给钱就杀人,不给钱绝不会多事,他没什么特殊的欲望,只是单纯地活着。 从来只有自己解决的关乐天身体极其地敏感,大约是因为自身本能地对外人的触碰有种敌意的排斥,关乐天身上的肌肉慢慢开始紧绷,他闭了闭眼道:“夏先生的手很舒服,如果能快点就更好了。” 夏钧没想到关乐天会这么说,转念一想,关乐天这种有心理缺陷的人恐怕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羞耻,于是内心更感到了兴奋。 夏钧边依言加快了动作,边道:“关老师上次说去饭店偷情,是跟男人还是女人?” 乐天喉咙里发出若有似无的喘息声,低声道:“男人。” “原来如此……”夏钧低头放开手,轻轻亲了一下,“关老师的味道很干净。” 关乐天的身体哪受过这样的刺激,差点就直接结束了,他压低了声音道:“夏先生喜欢?” 夏钧抬起脸,英俊的面容闪过一丝暧昧的笑意,“我最喜欢的就是人漂亮的身体。” 乐天察觉到自己身上有力了,猛地坐起,与夏钧面对着面,虽然他身上什么都没穿,依旧不显得狼狈,还是那个温文的大学老师,一手按住夏钧的手道:“夏先生,我有力气了,多谢你。”直接以不容拒绝地力道推开了夏钧的手,慢慢起身走向了浴室。 夏钧坐在原地,看了一下沾了水渍的掌心,慢慢舔了一口,自言自语道:“真冷酷啊。” 乐天在浴室里高速运动,边撸边想着夏钧那张英俊的脸,恨不得现在就出去跟夏钧滚床单,可惜受人设限制,只能自己撸。 速战速决之后,乐天擦干净之后,依旧光着走了出去。 夏钧依旧盘坐在沙发上,顺便还打开了关乐天客厅里的电视,这电视只是摆设,关乐天从没开过,还是夏钧搜索连接的频道。 乐天走到沙发前,捡起沙发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夏钧的眼神随着他的手臂游走,看着关乐天的翘臀重新被西裤包裹。 夏钧冷不丁道:“关先生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乐天随口道:“上面。” “哦。”夏钧拉长了音,眼睛错也不错地盯着关乐天浑圆的臀部。 关乐天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也坐在了沙发上,“夏先生真是画家?” “副业,”夏钧道,“本职是侦探。” 关乐天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夏钧道:“怎么?关老师对我有兴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夏钧意有所指。 乐天垂下头,低声暗含警告道:“夏先生做侦探这一行很危险吧。” 夏钧轻声笑了笑,身体内某些奇特因子正慢慢被点燃,淡笑道:“危险不是一件坏事,就像关老师你做老师,肯定会有调皮的学生,但如果能把这种学生给管教得服服帖帖,不也是一种成就吗?侦探也是一样,虽然危险,但在刀尖上跳舞不觉得最美妙不过吗?” 乐天也跟着笑了,“我还是不太能理解夏先生的想法。” 夏钧道:“是吗?我觉得关老师应该很了解才对,我第一眼见到关老师,就觉得我们是一类人。” 乐天转过脸,藏在镜片下的凤眼柔和而美丽,“我是哪一类人?” 夏钧伸出手,他没洗手,手指依旧黏腻,直接贴在乐天的薄唇上,低声道:“关老师说呢?” 乐天沉静道:“夏先生想跟我上床?” “有一点,”夏钧在关乐天昏迷的时候,连关乐天的口腔都检查过了,牙齿雪白整齐,“关老师很迷人。” 乐天启唇道:“我对夏先生没什么兴趣。” 夏钧面上笑容愈深,直接将乐天的下巴掐住,低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乐天淡淡道:“夏先生愿意在下面?” “不如我们各凭本事?”夏钧挑眉道,“关老师说自己不会打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乐天:……我就喜欢你这种记性好的小伙子。 夏钧看着关乐天僵硬的脸色,内心大笑出声,杀手先生很为难啊,会不会选择反抗呢? 第175章 代号17 电视上端庄漂亮的节目主持人道:“昨日某高级会所负责人自首交待其组织卖银,其中涉及到XX市市长……” 乐天偏过脸, 神情严肃地看着他的前任务目标毕占春在电视屏幕里痛哭流涕。 夏钧跟着转过脸, 毕占春穿着橘黄背心被打了满脸的马赛克,戴着手铐抹眼泪, 断断续续地说着忏悔的话,夏钧不难从他的反应中看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关老师认识这个人吗?”夏钧幽幽道。 乐天平静道:“不认识。” 夏钧看着关乐天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心中的那股情绪又开始慢慢沸腾了,没有感情的杀手先生真是令人有弄坏他的冲动。 夏钧掐住关乐天下巴的手缓缓落到关乐天系好的扣子上, 缓缓道:“关老师, 我们偷个情吧?” “我对夏先生真的没什么兴趣。”关乐天抓住他的手,淡笑道。 电视里面还在播报这项新闻, 因为毕占春的投案,牵扯出一批达官贵人,媒体的镜头扫过,全是哭声。 夏钧紧盯着关乐天道:“关老师刚刚还夸我英俊,这么快就没兴趣了?” 关乐天道:“生理兴趣只是一时的,上床还是要讲究你情我愿。” 夏钧见关乐天不停地在找借口推拉,甚至开始怀疑关乐天是个处男。 许心如与关乐天很显然只是假情侣,关乐天作为一个杀手, 随意地找床伴风险极大,而且看关乐天的行事作风就知道他不喜欢做多余的事, 连食欲都没有的人,生理需求估计也就干脆用手解决。 夏钧望着关乐天两片薄薄的淡粉色嘴唇,忽然伸手按住他的后颈, 俯身亲下,关乐天的身体反应奇快无比,手掌侧击差点就要打向夏钧的太阳穴,硬生生地被他控制停住了。 夏钧睁着眼,眼中全是在走钢丝的刺激笑意,他刚刚也感觉到了额侧的那一股劲风袭来。 如果关乐天不及时停下,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夏钧兴奋得不行,直接压向关乐天,在夏钧狂放的眼神压迫下,关乐天回避了,直接闭上了眼睛,夏钧撬开了关乐天的薄唇,他感觉自己在吻一头嗜血的野兽,杀人的怪物,而这头怪物的舌头却是那么柔软,口腔里的味道也很干净。 或许,他是第一个吻这头怪物的人。 夏钧硬了。 身上衬衣的扣子被直接扯断,关乐天皱着眉将手按在夏钧肩头,不敢真的下死手,毕竟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老师。 互相都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妨碍他们兴趣高涨。 夏钧微撑起身,躺在沙发上的关乐天神情平静,白皙的胸膛微微起伏,看似没什么反应,夏钧勾起膝盖慢慢拱上,低声道:“关老师很喜欢撒谎吗?明明兴趣很高涨啊。” 关乐天平静道:“所以夏先生要给我上吗?” 夏钧垂下头低低地笑了,笑声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混合着电视里的哭声诡异而狂放,他转过脸,神情淡淡道:“关老师,是我草你,不是你草我。” “何必呢?”关乐天双手还搭在夏钧的肩膀上,脑海里有无数种格斗技巧可以将夏钧置于死地,但杀人不是他的兴趣,他从来只收钱杀人,所以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夏钧的肩膀,温声劝道:“强扭的瓜不甜。” 夏钧道:“能解渴就行,关老师也打不过我,不是吗?” 关乐天神情闪烁,微笑道:“夏先生,强X犯法。” 一个满手沾满血腥的杀手跟他说强X犯法。 夏钧真的快笑出来了。 怎么会这么可爱? 夏钧低笑道:“好像也构不成强X,”他挪了挪膝盖,蹭了蹭关乐天有反应的部位,“我看关老师也挺有感觉。” 关乐天道:“夏先生愿意给我草,我当然有感觉,别的就算了。” 夏钧微笑道:“那好吧,关老师,咱们上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乐天:……你咋这么好说话呢! 夏钧见关乐天躺着不动,漆黑的眼珠中竟然滑过一丝为难,禁不住弯腰笑得发抖。 关乐天见他笑了,慢慢抽身坐起,“夏先生是在跟我开玩笑。” 夏钧笑了足有两分钟,仰起头时已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拳头放在唇边微咳了一声,“关老师很可爱啊。” 关乐天上半身的衣服都烂了,坐起身道:“夏先生也很幽默。” “我的幽默感只展现给我有兴趣的人。”夏钧的黑衬衫也有点乱了,不过他不在乎,没有多做整理,站起身道,“关老师,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关乐天微笑道:“我可以理解为夏先生想追求我?” “当然,你想怎么理解都可以,”夏钧展了展手臂,作出一个拥抱的姿势,“关老师,欢迎来找我偷情。” 关乐天静静地看着他,待夏钧走出门外关上门之后依旧没有放松,因为…… 系统:“在你昏迷的时候,他给你家里的每个房间都装了摄像头。” 乐天:“……” 这是他碰上的最不讲理的男主,不强迫他发生性关系就算了,还要强迫他在家演戏。 乐天一手靠在沙发上,一手慢悠悠地解决刚刚被夏钧撩拨到不行的部位。 夏钧回到家里,打开了监视屏幕。 冷冰冰的监视屏幕对面是更冰冷的杀手先生,衬衣凌乱,神情冷静,与他手上正在进行的动作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夏钧轻笑一声,双腿翘在桌上,惯性地往后养靠,也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杀手先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副画面落在别人眼里,正被他当作发泄欲望的工具? 夏钧眯了眯眼,他猜关乐天是知道的,只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就算夏钧怀疑到了底,只要不当面对峙揭穿关乐天,关乐天就会一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谁让他也只不过是一杆枪,从来也由不得他做主,真正操纵这柄枪的主人还没出现呢。 乐天撸完之后,内心松了口气,只要夏钧紧咬着他不放,短时间内组织上应该不会联系他。 但是在家里也要装也实在太难了! 乐天满脸平静地在心里默默哭泣。 在每个房间都装了摄像头之后,夏钧对关乐天的研究更深了。 最近的这段时间,关乐天早9点出门,晚5点回家,生活规律毫无乐趣,5点到家洗澡,洗澡的时候会撸一次,撸的时候也很单调,沉默地站在花洒下,脸上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摄像头装在浴室的灯侧,夏钧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关乐天的睫毛上沾染水雾慢慢落下,水流滑过漂亮的身体和他修长的手指。 这双手扣动扳机的时候一定很迷人。 夏钧喝了口咖啡,喉咙有点发紧。 明明关乐天没有刻意做一些色情的动作,夏钧还是深深地被诱惑到了,知道他在看着,还每天都这样做,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兽性十足,可偏偏外表又那么斯文的像个人。 乐天洗完澡出来,照例是拿冰箱里的速食直接苦哈哈地开啃。 乐天:“呜呜呜,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系统:“不然呢?想上班?” 乐天:……那还是算了。 组织上自从上次乐天失败之后就没联系过他,许心如都没来过,乐天没问许心如的情况,这个世界最安全的就是女主了,到哪都有男配跪舔,现在有问题的是他。 吃又吃得不好,连睡觉都怕说梦话,更惨的是还没有性生活。 要不是因为夏钧装了摄像头,乐天就要哭出声了。 正当乐天内心默默流泪,系统开怀大笑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乐天放下冷三明治,打开门一看,是夏钧。 夏钧好像特别喜欢黑色,依旧是黑衬衫黑裤子。 夏钧伸出手,直接抹了抹关乐天沾了沙拉酱的唇边,放在自己嘴里舔了一口道:“关老师,一起吃个晚饭?” 关乐天平静道:“我吃过了。” “给个面子嘛关老师,你人这么好,怎么忍心拒绝一个追求者的小小邀约?”夏钧含笑道。 关乐天犹豫了一会儿,道:“我洗过澡了,不方便出门。” “到我家吃饭?”夏钧指了指他身后的门,纯黑的门上刻着繁复神秘的芒星图案,仿佛吞噬人的黑洞。 面对这种进入陌生地方的邀请,关乐天应该拒绝,于是道:“下次吧,我今天吃过了。” 夏钧伸出一只脚踏进关乐天家,脸微微凑近到他耳边,低声道:“关老师,到我家吃饭,还是在你家上床,你二选一。” 乐天:……就不能两个都选吗?! 关乐天还是跟着夏钧到了他家。 夏钧家里的装修风格与关乐天家里相差不远,黑色的元素偏多一些,除了地面是几乎刺目的白,沙发餐桌都是纯黑,黑白分明的色调与夏钧亦正亦邪的气质根本不相符合。 夏钧对关乐天道:“关老师,牛排怎么样?” 关乐天道:“随便。” 乐天快哭了,牛排!他爱牛排! 他的存折上有好几千万,但是他连吃一块牛排都没有理由! 关乐天手插在口袋里,眼神慢慢环顾过夏钧的这间客厅,他脑海里本能地已经滑过无数个适合击杀夏钧的地点与角度。 夏钧端着牛排出来,见关乐天修长的手臂插在口袋里微微弯曲,侧脸秀美而冷酷,转过脸看到夏钧时又恢复温和神情,“这么快?” “半成品,”夏钧端上牛排,微笑道,“我这人比较懒,不喜欢在其余事情上花费太多精力。” 这点于他一样。 关乐天坐上餐桌。 两套房子的格局一致,都是开放式的西餐厨房,关乐天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牛肉,切割面呈现淡淡的粉色,火候正好,乐天将牛排放进嘴里,脑内快要放烟花了,太好吃了! 夏钧!我爱你! 关乐天进食的动作跟吃冷三明治一样,大小均匀,每一刀都把牛排切成刚好入口的大小。 夏钧看着他吃了几口,忽然道:“关老师不怕我下药吗?” 关乐天拿刀的手顿住,抬眼望向夏钧,“你下了吗?” “下了,”夏钧无辜地撇了撇嘴,“催情的。” 关乐天微笑道:“夏先生又跟我开玩笑了。” 夏钧眯眼道:“你猜?” 乐天:……我猜尼玛个头,你最好是。 然而这次夏钧显然是真的在开玩笑,乐天一点发热的感觉都没有,低下头又开始专心吃牛排。 夏钧看着他吃完牛排,递上了纸巾,乐天细致地擦了嘴,又习惯性地擦了擦桌子。 “关老师很爱干净。”夏钧挑眉道。 乐天轻‘嗯’了一声,“谢谢招待,我先走了。” 夏钧直接越过餐桌拉住他的手臂,微笑道:“关老师,我请你吃晚饭,就这么走了,好像不太礼貌。” 乐天回过脸,微笑道:“那么夏先生的意思是?” 夏钧道:“留下来过夜怎么样?” 乐天道:“就一顿饭,夏先生的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 夏钧绕过餐桌,走到关乐天面前,他比关乐天稍高一点,嘴唇恰好能落到关乐天的耳边,慢慢靠近关乐天的耳垂,低声道:“关老师的女朋友很久没来了,就没有需求吗?” 很显然,他一直在监视自己,关乐天略有点烦躁,上次在酒店的时候,夏钧提起他女朋友,关乐天事后就觉得不对劲了,夏钧怎么会知道他的‘女友’是谁? 关乐天转过脸,耳垂擦过夏钧的薄唇,低声道:“夏先生对我这么有兴趣?” “谁让关老师你这么诱人呢?”夏钧一手搂住关乐天精瘦的腰肢,感受着手臂下薄薄的肌肉起伏,早已被这头怪物点燃的裕火愈演愈烈,微一用力,将人与自己严丝合缝地贴紧,夏钧低声道,“不愿意的话,就杀了我吧。” 第176章 代号17 这已经算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威胁,夏钧无疑是不仅猜中了他的身份, 更在试探他的底线。 关乐天垂着脸, 彼此呼吸接近缠绕,他静默地没有说话, 只有身上的肌肉渐渐紧绷。 夏钧在他的沉默中露出弧度巨大的笑容,继续紧逼道:“关老师?” 似乎过了很久, 关乐天仰起来,镜片后的眼睛散发着无机质的冷光, 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淡笑道:“上个床而已,不用喊打喊杀吧。” “那关老师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尽管夏钧已经浑身发热, 掌心的温度隔着关乐天薄薄的衬衫都快烫伤他,但他依旧不紧不慢,漆黑的眼珠散发着难掩的欲望,非要逼关乐天在言语上也就范。 关乐天微笑了笑,下半张脸在笑,上半张脸还是冷冷清清,无所谓道:“来吧。” 夏钧不着急,饶有兴致道:“关老师自己脱衣服?” 关乐天瞟了他一眼, 推了推夏钧,夏钧张开双臂往后退了一步, 慢慢给自己倒了杯水,好整以暇地看着关乐天脱衣服。 尽管夏钧已经在监视器里看过无数次关乐天脱衣服的样子,此刻仍是兴致盎然, 隔着冷冰冰的屏幕与直接看着还是两种感觉。 关乐天的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在夏钧的注视下把自己的衣服全脱了,叠的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大大方方地站在夏钧面前。 他越是这样没有羞耻心,夏钧就越是兴奋,运气真是不错,能捕捉到这样一头怪物。 关乐天静静地看着夏钧,“夏先生?” 夏钧微微笑了笑,走到关乐天面前,将手中杯子里的冷水顺着关乐天的肩膀缓缓倒下,冰凉的水流顺着关乐天起伏的腰线慢慢滑下,夏钧一手摸上,低声道:“关老师,你的腰窝很漂亮。” 关乐天不为所动道:“夏先生想在这里,还是想在床上?”言语中全是公事公办。 夏钧低头舔上水渍,轻咬关乐天光滑得毫无瑕疵的皮肤,内心的破坏欲瞬间暴涨,“我想……” 话音刚落,夏钧已经翻身将关乐天摁在了餐桌上,俯身轻道:“全部。” 结实漂亮的象牙白男性躯体被强势地压在纯黑的大理石餐桌上,黑与白的对比永远是夏钧最爱的颜色,夏钧俯身咬上,在平滑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牙印。 关乐天很安静,任由夏钧为所欲为,僵硬的身体因为对方略显粗暴的对待已经有了反应。 “关老师,”夏钧抓上关乐天,低声道,“你喜欢疼?” 关乐天偏过脸,眼镜在刚刚被夏钧甩在餐桌上时已经飞了出去,凤眼微眯,回避道:“夏先生,速战速决吧。” 夏钧轻笑一声,用力捏了关乐天一把,乐天脸上一白,但身上的反应却更剧烈了。 乐天:“……卧槽!我真的喜欢疼!” 系统:“……别跟我说话。”两个死变态。 夏钧道:“看来是真的。” 既然如此,夏钧就不再顾忌,动作更加粗暴,拉下宽松的睡裤,将掌心的黏腻涂抹上去,低声道:“关老师,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剧烈的疼痛让乐天头皮发麻的瞬间,全身都酥了下来,兴致前所未有地高昂,甚至发出了甜美的哼叫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关乐天两手紧紧抓住餐桌的边缘,闷声咬住嘴唇。 夏钧越做越兴奋,单手抓住关乐天精瘦的腰身,一手抓住关乐天的短发,低语道:“关老师在迎合我,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他的错觉,乐天觉得自己快发疯了,怎么会希望自己更疼一点呢?恨不得夏钧干坏他。 夏钧猛烈地抽打着象牙白的肌肤,看着白皙的肌肤充血变红,而关乐天已经嘴里慢漫渗出来不及吞咽的口水。 “关老师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能弄脏我的餐桌?”夏钧兴奋地揪住关乐天的短发,就着站姿扭过他的头重重地吻了上去,关乐天很热情,缠着他的舌头不放。 两人野兽一样地互相撕咬,空气里全是男人的荷尔蒙与血腥味。 在餐桌上结束了第一次之后,关乐天趴在餐桌上轻轻喘着气,背上已经全是夏钧咬下的紫红牙印,双腿虽然无力但还是能站着,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脸对着同样依旧兴奋的夏钧意犹未尽道:“夏先生,上床?” 夏钧轻舔了下唇角的血渍,直接抱起了关乐天,臂弯里不轻的分量更让夏钧明明白白地感受他刚刚干了怎样强大的一个男人。 将关乐天扔上床,夏钧迫不及待地剥光自己的衣服压了上去。 黑色的床单上,两具白皙健康的身体缠斗着,关乐天叫得声音越来越甜美,甚至勾住了夏钧的脖子主动吻上。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拥有这样一具奇特的身体。 “夏先生……”关乐天紧紧地缠抱住夏钧,丝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快乐。 夏钧也是一样,喉咙里几乎快喷出浴火,关乐天的身体极富韧性,仿佛怎么样都能承受似的欢迎着他。 夏钧粗声道:“屈起膝盖,抓住自己的脚。” 关乐天乖乖照做。 夏钧红着眼道:“关老师真听话,应该奖励你。” 关乐天发出一声尖叫,叫声里全是痛苦与快乐交织。 等到两人都尽兴时,已经是深夜,夏钧舒服地从床头柜里掏出了一包烟,抽了一支给自己点上,畅快地从胸腔里呼出一口烟雾,又抽出一支对呼吸凌乱的关乐天道:“关老师也来一支?” 关乐天还沉浸在余韵中,声音沙哑道:“我不抽烟。” 夏钧没听进去,将手上的一支烟直接放到关乐天嘴里。 关乐天瞟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夏钧微微俯身,用自己唇边的烟点了关乐天唇边的烟。 关乐天从善如流地也开始抽烟,他会抽,只是不喜欢。 淡黄的烟火光芒映衬在他的侧脸,烟雾模糊,夏钧看着看着,感到了关乐天身上还残存着一丝丝寂寞的味道。 两人一手一支烟,靠在床上吞云吐雾,夏钧抽完,关乐天也差不多了,夏钧道:“关老师还有力气吗?再来两次?” “你有力气就行。”关乐天漫不经心道。 夏钧毫不客气地再次压下。 事后,夏钧看着关乐天慢慢下床,除了身上的青紫痕迹之外,没有丝毫被伤到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进了浴室。 夏钧也跟着下了床,站在浴室门口,抱着手臂看着关乐天给自己清洗,关乐天当然看到他了,依旧很自然地弯着腰继续清洗。 夏钧走上前,摸了一把关乐天光滑的背脊,“关老师是第一次在下面吧?” 关乐天抬首瞥他夏钧一眼,唇角全是细碎的伤痕,静静地看着夏钧没有说话。 夏钧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让关老师满意?” 关乐天道:“我很满意。” 夏钧道:“那下次还约?” 关乐天直起腰,微皱起眉,自己清洗感觉总是不够干净,还有残留物。 夏钧看出来了,道:“我帮你。” 关乐天重新弯下腰,低声道:“夏先生已经得偿所愿,就不必了。” 夏钧没想到关乐天竟然会拒绝,分明关乐天也极为享受,而且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快乐,他低嘲道:“关老师又有反应了,真精神哪。” 因为对方清洗的动作而又起了反应,关乐天半点不羞愧道:“生理反应。” “既然有反应,为什么不跟我保持长期的关系呢?”夏钧趴下,靠近关乐天的侧脸,低声道,“找一个可心的床伴也不容易。” 关乐天撇过脸,温和地笑了笑,“夏先生喊打喊杀的,就是为了找一个可心的床伴?” 夏钧摇了摇头,手指碾上关乐天的嘴唇,神情似笑非笑,“很多事都可以一举两得。” 顺着关乐天去查那个杀手组织和把关乐天干得死去活来毫不冲突,他喜欢野兽,喜欢怪物,喜欢血腥,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欲望? “夏先生不怕玩火自焚?”关乐天淡淡道。 夏钧又笑了,就着这个姿势再一次得手,关乐天闷哼一声,身体已经因为刚刚所认知到快乐而想要配合。 “玩火……”夏钧咬上关乐天的耳垂,齿尖用力,薄薄的耳垂破出一点血珠,被夏钧快速地吸走,“就是为了自焚。” 两人最终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关乐天出去看了一下房间里的钟,7点,径直走向餐厅穿衣服。 夏钧披着睡袍跟了出来,“关老师要准备上班?” 关乐天‘嗯’了一声,套上西裤。 夏钧走到他身后轻拍了一把,低声道:“关老师不累?” “累也要上班。”关乐天把衬衫塞进西裤,“学生还等着我上课。” 夏钧笑出了声,搂住关乐天的脖子深吻了一记,“关老师真有意思,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别太喜欢我,”关乐天嘴角微勾,“我有女朋友了。” 夏钧脸色一僵,抓着关乐天的后脑勺一语双关道:“我就喜欢跟有主的男人偷情。” 关乐天戴上眼镜,“这不是个好习惯。” 夏钧道:“谁让我也不是个好人呢。” 乐天在去上班的途中打电话给学校请了个假,他刚刚是装的,实际腿都快软了,关乐天就算是铁打的,被人干一晚上也顶不住。 更何况夏钧还那么粗暴,那么激烈,爽是爽了,疼也是真疼。 乐天怕暴露,直接到学校的教师公寓去借了个空宿舍休息。 躺在小床上,乐天终于轻呼出一口气,“夏钧好猛,真快被他干死了。” 系统:“别跟我说这种话题。” 乐天:“好吧,那我换个话题,我怎么越疼越爽啊,我这是受虐倾向吗?” 系统冷冷道:“再换个话题。” 乐天:“系统你电我一下试试看。” 系统:“……闭嘴!!!!”它才不要跟他玩什么奇怪的play。 乐天在宿舍里躺了没多久,门被打开了,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走了进来,脚步敏捷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乐天在他靠近床边时睁开了眼睛,“有事?” 来的人是组织里的另一名杀手,也就是系统口中的十八点五,金裁。 金裁是完全普通的长相,看一眼就会过目即忘,天生当杀手的料。 金裁拉了拉关乐天的领口,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痕迹,细声细气道:“你被男人干了?” 关乐天知道他明知故问,再次道:“有事?” “K让你牵制住夏钧,”金裁见关乐天没反应,悻悻地放了手,“这个人很棘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 关乐天道:“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 金裁抽了抽鼻子,“K没说要他死,我也不敢问。” “你就跟他上床好了,最好把他榨干,让他没力气出门。”金裁嘲弄般地怪笑道。 乐天:……好兄弟! 第177章 代号17 市中心的咖啡馆内,周越与夏钧面对面坐着, 周越翻着夏钧递给他的文件夹, 皱眉道:“你真觉得这些案子之间有联系?有证据吗?” 文件里都是一些谋杀案例,其中有几个还是周越经过手的, 其中就包括钱志辉的枪杀案,这些案子基本都破了, 凶手全部伏法,大部分还关在监狱里。 夏钧喝了口咖啡, 闲适道:“没证据, 瞎猜的。” 周越顿时无语,他审了一夜的犯人, 下巴胡子拉碴眼睛通红,早饭也没吃上一口就跑来见夏钧,摔下文件夹,招了招手,“服务员,来份三明治。” 夏钧握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 服务员很快上了一份煎蛋三明治,夏钧道:“给我也打包一个。” 周越拿起三明治又凶又猛地一口咬下,边嚼边道:“你不跟我一起吃?” “我吃过了。”夏钧道。 周越道:“那你打包回去当午饭?夏钧, 你变了啊,我记得你只吃肉食啊。” 夏钧微微笑了笑, 道:“毕占春吐干净了吗?” 周越脸色沉了下来,抹了把鼻子,掏出一支烟, 刚拿起来服务员就过来制止,“先生,我们这里不能抽烟。” 周越撇了撇嘴,“我闻闻,闻闻总行吧?” 服务员没说话,走到一旁,眼神还是留意着,这两位先生一个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潇洒风衣,相貌英俊彬彬有礼,另一个衣服皱巴巴的,面目也很粗糙,看上去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说?绅士与野兽,女服务生心中暗暗吐槽。 周越把烟放在鼻子下猛嗅着,浓眉挑起,低声道:“那小子很贼,不见兔子不撒鹰,东晃一枪西晃一枪,要减刑,够数就不多说。” “他怕死,”夏钧腰背闲适地靠后,端起咖啡凝望着窗外外来的人群,淡淡道,“你也别逼他了,人要活命的时候嘴会比什么时候都严。” 周越下意识地把烟叼进嘴里,耳边立即响起了——“先生……” “我不抽!”周越转过脸不耐地摊手道,“你看我手里有火吗?” 女服务生被他粗野的态度吓了一跳,转过脸跟几个同事挤在一起议论。 夏钧笑了笑,“人民警察对人民能不能客气点?” 周越回过脸低声骂了一句,“他妈的老子六个小时没合眼了,就为了保护这群人民,嘴里叼一下烟也犯法?” 夏钧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放下杯子道:“走吧,免得等会人家报警赶我们走。” 周越:…… 夏钧去前台拿打包的三明治,顺便给了刚刚的女服务生一百的小费,温声道:“抱歉,我朋友家里有点事,心情不太好。” 女服务生不要,脸微红道:“没关系。” 周越站在门口催促道:“快点,外面下雨了。” 夏钧直接把钱放在吧台,转身走出了咖啡店。 女服务望着黑色的修长背影,满眼红心道:“好帅好绅士。” 周越见夏钧出来,挤眉弄眼道:“夏钧,你不对劲啊,最近我感觉你身上有股骚气。” “是吗?”夏钧侧过脸,露出一个周越熟悉的恐怖笑容。 周越抖了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雨了,你开车送我回警局吧。” “不行,我得回家,不顺路。”夏钧竖起风衣领子,直接步入雨帘。 周越在他背后气急败坏道:“你又不上班,送我一下会死?!” 夏钧充耳不闻,大步流星地走向车内,发动车直接开回了公寓。 外面雨势越来越大,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黑色大伞上,夏钧在电梯口与其他楼的住户打了招呼,刷卡上楼,没有进自己家门,而是直接按了关乐天家的密码。 进门之后,夏钧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把打包的三明治纸袋放到餐桌上,走到浴室门前,打开浴室门,对着正在洗澡的关乐天吹了声口哨,“关老师,好风景啊。” 花洒下健康修长的男性躯体拥有着流线型的肌肉线条,原本白皙的肤色上青紫点缀,关乐天正在洗头,手臂微曲,臂膀上恰到好处的肌肉拱起,水流滚过男色无边。 关乐天在夏钧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声音,只是没理,现在夏钧看着他洗澡,他依旧是我行我素,两人床都不知道上过几回了,没什么可遮掩的。 夏钧靠在门框,含笑看着关乐天擦洗,湿发垂下的关乐天看上去更斯文俊秀,非常无害。 穿上衣服,关乐天把毛巾搭在湿发上,戴上眼镜,这才转过脸对夏钧道:“夏先生有事吗?” 尽管这个人刚在他出门前从他的床上爬下来,昨晚被他干得泪水涟涟,现在又是对他一副不甚熟稔的态度。 干不熟的野兽吗? 夏钧带着笑意,走上前,掐住关乐天的下巴亲了下去,两人吻了足有五分多钟时才分开,谁也没有气喘吁吁,都很从容,夏钧拍了拍关乐天秀美的侧脸,低声道:“关老师,我有感觉了,怎么办?” “我要上班。”关乐天静静道。 夏钧咧开嘴笑了一下,“用嘴怎么样?” 关乐天也忍不住笑了,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夏先生艺高人胆大,不怕我给你咬断了?” “别开玩笑了,关老师,”夏钧慢条斯理地将关乐天的手放在自己的皮带搭扣处,慵懒道,“你舍得吗?” 夏钧见关乐天迟迟不动,好心提醒道:“9点要出门,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不快点的话就要迟到了。” 对于做事几乎像有程式般的关乐天,迟到意味着生活节奏的失控,这是他决不能接受的。 关乐天没太挣扎,直接跪了下来。 相比较关乐天生涩的动作,夏钧更享受的是这个人臣服的姿态下,眼神却依旧那么冷漠,他最爱的黑白两色重叠在关乐天这个人身上,叫他欲罢不能。 “关老师很会吃啊……”夏钧深吸了口气,十指伸入关乐天的湿发,低低道,“孺子可教,说不定比你的学生还有悟性多了……深一点……” 结束之后,关乐天直接仰头咽了下去,在浴室水龙头下接水漱口,夏钧从背后抱住他,双手隔着薄薄的衬衫在他的肌肉上游移,低声道:“关老师,你怎么不知道什么是羞耻?” “夏先生,时间快到了,可以放手吗?”关乐天温声道。 夏钧从镜子里望着关乐天平静无波的好好先生面庞,眼角微弯,“不放的话,关老师会生气吗?” 关乐天道:“不会。” 夏钧道:“到底怎么样才会让关老师有情绪?除了上床之外?” 关乐天两手抓住夏钧抱住他的胳膊,微一用力,将夏钧的胳膊扯开,转脸道:“怎么夏先生觉得我在床上有情绪吗?” 夏钧愣在原地,等他回过身来,关乐天已经走了出去。 夏钧跟着出了浴室,站在走廊道:“外面下雨了我送你,桌上纸袋里有早餐。” 关乐天直接拿了纸袋,站在门口穿鞋,拿上雨伞回首望向夏钧,“走吧。” 没心没肺,真讨人喜欢哪,夏钧微笑着跟了上去。 车上,乐天打开纸袋,看到三明治的时候脸都绿了,这死男人怎么不给他整个煎饼,天天三明治,三明治尼玛啊。 夏钧道:“不喜欢这个口味?” 乐天没接话,拿出三明治一口口吃了起来,他的吃相每次都是一样,端正、匀速。 夏钧轻笑了一声,在等红灯的时候忽然伸手摸了一把关乐天的大腿,关乐天侧过脸眼神扫过夏钧,无动于衷的样子。 夏钧变本加厉,早间车流拥挤,只要稍有刹车停顿,夏钧就对关乐天动手动脚,将他的衬衣从西裤里拽出,一手摸上他流畅的肌肉。 “夏先生,”关乐天在被他摸了好几次之后,终于忍不住道,“快到学校了。” 夏钧瞟了一眼,道:“硬了?” 关乐天沉默以对。 夏钧道:“那也没办法,关老师这么会控制情绪,应该也能好好控制自己的身体吧?” 关乐天淡定道:“夏先生别摸我就可以了。” “训练你的人难道没发现你这么敏感吗?”夏钧踩下刹车,侧头微笑道,“到了。” 乐天心道:你说你妈呢,老子金牌杀手,你以为会所少爷?训练杀手会像你这样摸来摸去? 关乐天垂着脸,额发与眼镜遮住了他的大半张面孔,夏钧静静地看着他,关乐天下车的动作还是从容,拿了雨伞公文包,慢慢关上了车门。 一切都很自然,除了……副驾驶位上静静躺着的三明治纸袋。 这么爱干净的人,下车怎么会忘了带走垃圾? 夏钧望着雨幕中撑着大伞渐行渐远的背影,神色慢慢变得严肃,他好像抓到这头野兽的弱点了。 乐天撑着伞兴致勃勃地问道:“训练关乐天的是K吧?” 系统:“嗯。” 乐天道:“他长得帅不帅?” 系统:“年轻个三十岁的话,应该算是大帅哥。” 乐天:“……当我没问。” 乐天一下车就直奔办公室,昨天同事说要带蒸包子给他,他想想都已经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夏钧这王八蛋就请他吃过一次牛排,太小气了,看在他其他地方大的份上,他勉强原谅他。 乐天:“包子~包子~包子~” 系统:“你不是吃过了?” 乐天:“纯素三明治就加了个蛋,谁吃谁完蛋,还不如夏钧的蛋好吃。” 系统:“……”为什么现在一张嘴就是这种话题! 办公室里同事都已经到齐了,一股早饭的香味,见乐天进来,女老师忙招呼道:“关老师,快来,给你留了个叉烧包。” 乐天克制着激动的心情隐晦地看了她一眼,妹妹,你是天使吗? 女老师微愣了愣,不好意思道:“瞧我,忘了关老师只吃清淡的。” “我还没吃,”另一个同事忙把手上的包子掰开,笑呵呵道,“关老师,我这个素的,给你,我吃那个叉烧包。” 乐天:…… 系统:呵呵,想让他有情绪,只要先给他一块肉,然后把肉拿走,就可以看到他眼泪汪汪想哭哭不出来的亚子。 乐天温柔地强笑了笑,食不知味地吃下一个素包,感觉自己的人生也要包子里白菜馅一样凄凉。 乐天:“我除了拥有超高品质的性生活之外,我一无所有!” 系统:“……” 乐天抱着书本拖着沉重的步伐去上课,下课的时候女学生给他塞了包五香牛肉干,他顿时心中一亮,“系统!我错了!原来除了夏蛋之外,我还拥有如此美好的师生情!真叫我感动!” 系统:“……”夏蛋是什么鬼??? 美滋滋地偷偷啃完一包五香牛肉,乐天满血复活,手机备忘录传来提示音,乐天点开一看,上面写着:福利院。 第178章 代号17 福利院外墙雪白,上面画了可爱的蓝天白云, 应该有些年头了, 大雨冲刷下墙体斑斑驳驳,水彩都晕染开了。 乐天撑着伞在福利院门口静静地站着。 关乐天每个月都会来福利院一次,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为了立人设, 一个感恩福利院的孤儿,年轻有为当然要没事就来福利院献爱心了。 乐天不动声色地眼角垂下, 对系统道:“夏钧在跟踪我。” 系统:“是。” 乐天:“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系统:“……”确、确实? 关乐天三岁的时候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而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被送进了福利院。 原本K并没有挑中他。 关乐天在福利院非常的乖巧, 不哭不闹,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加上外貌秀丽,除了性格略显孤僻不爱与人交流之外,无疑是个完美的小孩。 关乐天被收养过三次,三次都被人退了回来。 K来福利院的那天,恰巧第三户收养人来‘退还’关乐天。 “这孩子我真不能要了,”养母从车里拉下关乐天,满脸愤恨道,“看着乖乖巧巧的, 心眼太坏了,弟弟摔跤了, 他扶都不扶一把,就看着弟弟哭,自己在那吃巧克力。” K正要拉开车门上车, 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女人口中的‘坏小孩’皮肤白皙柔软,五官秀丽,眼神空荡荡的,被养母指着鼻子骂也毫无反应,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院长不停地向女人道歉,轻拍了下关乐天,道:“快跟妈妈说对不起,求求妈妈带你回去。” 关乐天仰起头,五岁的孩子说话已经口齿很清晰,照着说道:“对不起,求求妈妈带我回去。” 养母看到他这副木偶的样子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毫不犹豫地上车走人。 院长望着离开的车屁股长吁短叹,关乐天挺乖的,怎么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退回来呢? “小朋友。” 院长转过脸,看着刚刚收养两个孩子的英俊男人蹲下身,忙微微笑了笑,俯身对关乐天道:“跟叔叔打招呼。” 关乐天转过脸,对K道:“叔叔好。” K的眼睛里慢慢发出光亮,对院长道:“我能单独跟这小家伙聊聊吗?” 这个人学历高又富有,家庭环境也很健全,就算要收养三个孩子应该也不成问题,院长忙道:“好的,乐天他很乖的,”又低头对关乐天道:“孟先生可是个大好人,你好好跟他说话。” 关乐天点点头。 待院长的身影进入院内,K伸出手握住了关乐天的肩膀,微笑道:“为什么不扶弟弟?” 关乐天静静道:“不想扶。” K道:“弟弟摔疼了在哭,也不想扶?” 关乐天道:“不想扶。” K道:“为什么?” 关乐天老成道:“我在吃东西,没有手。” K望着一本正经的关乐天,嘴角笑容越来越大,引诱道:“那弟弟摔在地上流血了呢,也不想扶?” 关乐天道:“不扶。” K道:“因为要先吃东西?” 关乐天点头。 K伸手温柔地抚了抚关乐天的头顶,笑容温暖道:“乖孩子,愿意跟我回家吗?” 关乐天直接道:“愿意。” K道:“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不怕我是坏人吗?” 关乐天道:“都一样。” K微笑道:“我是骗你的。” 关乐天依旧神情没什么变化,既不失落也不难过,“哦。” K没有带走关乐天,关乐天是天生的杀手,他需要一个极其干净的背景,K花了很多心思,暗中将关乐天培养成一个合他心意的杀人机器,冷静自持没有多余的欲望。 在最后一项屠杀测试中,关乐天之所以没有拿到第一名是因为他一直在防守没有主动出击,对于他来说,只要完成活下来的任务就可以,杀人多费力。 K对关乐天很满意,只是这种满意随着K的年纪增长反而变成了一种忌惮,关乐天没有欲望,没有欲望的人太难掌控。 福利院与二十多年前比翻新了不少,扩大了不止一倍,院长也换了人,新院长与关乐天很熟稔,关乐天从几年前就每月来一次做义工,还会固定捐款,对于这样一个斯文俊秀懂得感恩的青年,院长当然很有好感。 “那你就在这儿陪他们玩吧。”院长笑呵呵道,放心地走出游戏教室,刚拐个弯,在走廊尽头就看见了一个身穿黑色风衣同样俊美出尘的青年。 夏钧微微一笑,“院长好。” 院长办公室内,夏钧坐在沙发上,三言两语就忽悠的院长把陈年的资料捧出来。 “你的那个朋友具体有什么特殊的样貌特征吗?”院长关心道。 夏钧编了个给死去的失独老父亲找孩子的故事,把院长骗得直掉眼泪,顺便又掏出了周越的警官证加大自己的可信度。 夏钧沉痛道:“就是因为太普通,所以才一直找不到。”一手翻过那些孩童的资料。 很多资料当年都没有进电子档,夏钧在网上查也只能查出关乐天是孤儿,甚至于他在哪里福利院都是模棱两可。 院长办公室的电话响起,她接了个电话,对夏钧道:“夏先生,你慢慢看,我去处理点事。” “好的,院长你去忙吧。”夏钧抬首道。 待院长走后,迅速地翻检资料,双眼紧盯着手上的材料,风一般地哗啦翻过,然后猛地从其中抽出一份文件袋。 文件袋上写着‘关乐天’三个字。 夏钧打开文件,里面掉出了几张薄薄的纸。 最上面的一张贴了关乐天的照片,照片上看样子也就三岁多,眼神懵懵懂懂,两颊鼓鼓,略带婴儿肥的可爱,夏钧扫了一眼,往下看文字资料记载着关乐天三次被收养,三次被退养,却没有写原因。 第三次被退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收养过他。 之后就是读书上学,一直到成年,关乐天才脱离了福利院。 关乐天在这家福利院长大?这不可能。 夏钧眉头微拧,掏出手机把薄薄的几页纸全拍了下来,重新把文件塞回档案内,在绕上线圈时动作又顿住了,重新拆开文件袋,把关乐天的照片给撕了下来放在口袋里。 夏钧走出去时,院长还没有回来,他看似随意实则非常用心地用眼睛去记录这间福利院的格局,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福利院一定在哪里藏有密室。 将整个福利院都走遍了,夏钧重新回到游戏室的那个走廊,靠在走廊看着坐在游戏室里的关乐天。 福利院的条件不错,游戏室里有个大大的海洋球池,海洋池中心是滑滑梯,孩子们排着队尖叫着从上面滑下,关乐天坐在一旁的小白兔凳子上静静地看着,有个小胖子因为排队是被同伴推了一把,哇哇大哭地跑过来,一头栽倒在关乐天怀里,眼泪鼻涕全抹在关乐天的白衬衫上。 关乐天垂着脸,伸手很机械地抚摸男孩的头,男孩抓着关乐天的手哭了一会儿,又跑回去玩了。 屋内充斥着孩子的尖叫吵闹声,而那人一直神情淡漠、一言不发地看着。 夏钧也同样在静静地看着关乐天,他不止一次地从关乐天身上感到一种彻骨的孤独,仿佛这个世界无人与他同行。 乐天:“呜呜呜,我也想坐滑滑梯。” 系统:“……你几岁了?” 乐天:“哼,人家永远是妈妈的小可爱。” 系统:“……我再说一次,你是孤儿。” 关乐天坐足了时间就起身,转身看到门口的夏钧也没有流露出意外的情绪,走到门口道:“开车了吗?” 夏钧唇角微微一勾,“关老师开始使唤我了,我该高兴吗?” 关乐天静静地看着他,夏钧脸上笑容一收,眼角瞟了一眼关乐天身后好奇地看着他们的孩子,直接按住关乐天的后颈吻了上去。 关乐天本能地推拒了一下,夏钧也是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对后面看呆的小朋友比了个‘嘘’的手势。 小胖子尖叫道:“两个哥哥亲亲了!”游戏室内顿时乱成一片。 夏钧面上勾出愈加恶趣味的笑容,搂上关乐天的肩道:“关老师,走吧。” 关乐天去跟院长打了招呼,院长见他身边站着夏钧,惊讶道:“夏先生……” “找到了,”夏钧露出一个假笑,“真是太巧了,我要找的人就是他。” 院长直呼不可思议的缘分。 夏钧脸上笑容愈深,勾住关乐天的脖子道:“是啊,太有缘分了。” 关乐天又坐上了夏钧的车,他一眼就看到车座放水的地方被塞了个透明纸袋,是他早上吃剩下的三明治纸袋,微微一怔。 “关老师,你一直在福利院长大?”夏钧发动了车,漫不经心道。 关乐天道:“嗯。” 夏钧瞥了他一眼,“不像。” 关乐天不说话。 夏钧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我买了点关老师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打开手套箱看看。” 关乐天依言打开,手套箱里一个黑色的盒子。 夏钧继续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关乐天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鞭子,通体乌黑,在绞绳处点缀着银色金属。 关乐天神色不变道:“什么意思?” 夏钧道:“关老师不是喜欢疼?” 关乐天合上盒子,打开车窗,直接把盒子扔了出去,雨丝顺着风一瞬打入车内,车窗再关上时,关乐天的头发已经乱了。 夏钧面上笑容扩大,“原来关老师不喜欢疼。” 关乐天瞥了他一眼,温和地笑了笑,“夏先生,做任何事都该适可而止。” 夏钧从关乐天身上感受到了丝丝杀意,笑得握方向盘的手都在抖,他的笑声在车内回荡,与外头狂暴的雨声交织在一起。 “好嘛,关老师别生气,其实我也没有那种特殊的爱好。”夏钧含着笑看了关乐天一眼,见他还是眼神静静地盯着自己,一副盘算着要不要把他杀了的样子,趁着红灯伸出一只揉了揉关乐天的头发,“别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 夏钧停了车,拽着关乐天在电梯里就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在关乐天对他散发出杀意的那瞬间,他就已经兴奋得不行了。 电梯内的摄像头清清楚楚地拍到了两个英俊的男人在电梯内拥吻的画面,夏钧不在乎,关乐天就更不在乎了。 两人相拥着倒在夏钧客厅的沙发上,夏钧低声道:“关老师,我会温柔一点……” 第179章 代号17 关乐天不是天生会对疼痛有反应的人,他小时候的确有心理缺陷, 情绪波动比常人要迟缓得多, 也很难与人建立亲密关系,但他的身体只是普通的身体。 一个娇弱的五岁孩子的身体, 受伤会疼,疼了也会哭。 关乐天蹲在漆黑的密室里, 身上全是被鞭打出的血迹,很小声地哭泣着。 K微笑着蹲下道:“宝贝, 不可以哭, 怕疼的话就不是乖孩子了。” 关乐天抬起眼,眼里并没有多少怨恨, 疑惑道:“为什么打我?” “疼痛是给你的奖赏,太柔弱的孩子怎么经历风雨,”K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微笑道,“相信我,我会让你很好地长大的。” 什么是温柔,关乐天小时候没机会懂,长大了更没机会, 他是一杆枪,冷冰冰的武器, 怎么会明白。 夏钧在关乐天的注视下慢慢俯身。 关乐天轻哼了一声,两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沙发。 夏钧很专心地取悦着关乐天,眼神不时地望向关乐天绯红的脸, 根据他的表情来调整自己的动作,两只手也没闲着,慢慢抚摸关乐天白皙的身躯。 “关老师,舒服吗?”夏钧含着东西慢慢地吻住关乐天,夏钧没有像之前要与关乐天一较高下般地恨不得将他吻到窒息,他轻柔地仿佛春天温暖的风。 关乐天被动地接受着他的吻,依旧没有太多回应。 夏钧撑起身,没有气馁,对关乐天道:“关老师,你还没回答我,舒服吗?” 关乐天沉静道:“舒服。” 夏钧抹了抹他浅色的唇,低声道:“转过去。” 关乐天依言背过身,温柔已经过去,粗暴的对待马上就该来了,他早就不恐惧疼痛,反而浑身感觉到一阵隐隐约约兴奋的战栗。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夏钧并没有这样对他,关乐天被柔软湿滑的触感惊到,要回头却被夏钧掐住了腰,“别看哪关老师,我会不好意思的。” 关乐天从刚开始的无动于衷到慢慢湿了眼眶,咬住手指慢慢道:“够了……” 夏钧低声道:“关老师等不及了?” 关乐天没说话,只是身后起伏的肌肉线条微微抖动,暴露了他此刻的难耐。 “关老师,我不是故意逗你,”夏钧轻声道,“我说了,这次温柔一点。” 夏钧使尽浑身解数,待关乐天充分软化,已经回头用含着泪水的眼睛暗含祈求时,夏钧才慢慢地给了他。 一瞬间,关乐天长长地叫出了声。 不是因为疼痛不是因为流血,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极致的温柔,关乐天很快就沉迷在夏钧刻意带给他的陌生柔情之中。 两人从沙发转战卧室,夏钧侧躺着从正面拥住关乐天,时不时地低头给他一个缠绵的吻,从他的眉吻到他的鼻梁,“关老师,你的眼睛很美。” 关乐天被他的夸奖搞得有些迷茫,唇畔微张却不知该说什么,夏钧低笑一声,吻住了他的唇。 事后,夏钧又点了一支烟,给自己抽了两口,又递给关乐天,关乐天瞥了他一眼,接过烟继续抽。 夏钧双手背在脑后,“关老师,点评一下?” 乐天不咸不淡道:“挺不错的。” 夏蛋挺有心机啊,看出来关乐天的身体情况是由后天造成的,马上就逮住这一点猛攻,打算用这方面做为突破口,身体是通向心灵的甬道,当身体臣服于温柔,心灵也会很快渴望同样的对待。 乐天隐晦地瞥了夏钧一眼,弟弟,想睡服我,真有你的,我一定配合! 夏钧微笑着提议道:“关老师搬到我这一间来住?” 关乐天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组织上让他缠住夏钧,于是停顿了一下道:“好。” 夏钧见他答应得那么干脆,大概也知道关乐天是出于背后人的授意,一语双关道:“关老师很听话啊。” 两人的同居生活从这一天正式开始,夏钧很大方地让出了自己一半的衣帽间,其实两人的穿衣风格比较接近,夏钧看着关乐天把一件件衬衣挂好,又拿出几乎每条都一样的灰色平角内裤,笑道:“关老师别的都还好,只是内裤实在不够性感。” 关乐天充耳不闻地整理衣服。 夏钧上前道:“关老师,我给你买两条带劲点的?” 关乐天瞥了他一眼,合上抽屉温声道:“给你自己买吧。” 没想到他会回嘴的夏钧微微愣了一愣,才接上话道:“一起?” 两人住在一起相安无事,夏钧每天接送关乐天上下班,晚上有时会带关乐天出去吃饭,他最近也在精进自己的厨艺,在床上也对关乐天格外温柔,一定要让关乐天先舒服了再下手。 乐天简直快乐得像神仙,一点也不介意夏钧另有所图,如果不是不能崩人设,他甚至想拉着夏钧原地跳舞。 “关老师,法式海鲜奶油浓汤,怎么样?”夏钧含笑侧了侧手上的锅给一旁的关乐天看。 关乐天淡淡道:“华而不实。”内心疯狂为夏蛋鼓掌,不愧是你啊夏蛋,干啥啥都行,连做饭也是一学就会,这汤简直太香了! 夏钧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 两人坐在餐桌面对面地吃饭,夏钧也是腻腻歪歪,一会儿伸手给关乐天擦擦嘴,一会儿给关乐天喂一口肉。 乐天表面不耐烦,脑内对系统道:“呜呼呼呼,这就是被攻略的感觉吗?爱了爱了。” 系统:……夏蛋啊!你怎么肥四! 吃到一半,夏钧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对关乐天笑了一下,起身去阳台接了。 乐天看着他在阳台上的黑色背影,忿忿道:“是哪个小妖精给我们家蛋蛋打电话,还要背着我接,别让我知道了,我一颗子弹送他上天堂。” 系统:“……”戏还挺足,有本事真试试。 夏钧挂了电话回来,勾住关乐天亲了一下,淡笑道:“亲爱的,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乖乖在家里等我,记得洗完澡换上我给你新买的蕾丝内裤。” 关乐天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夏钧出门。 门被关上以后,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乐天是开开心心地大口吃肉大口喝汤,他跟系统确认过了,夏钧在自己家没装监视器。 夏钧的脸色则是在关门的一瞬间冷了下来,回拨电话给周越。 “嗯,我现在过来,你等着我。” 现场已经封锁,周越站在封锁线外抽烟,脚下已经有三三俩俩几个烟头。 “周队,怎么说?”队内的田雨脸色有点白,里面的画面实在太血腥,看惯了各种场面的她也不禁觉得有点反胃。 周越道:“等人。” 田雨道:“你那个神探同学?” 周越轻笑了下,“别不信邪。” “我没那个意思,就是怕他看了受不了,毕竟他不是干我们这行的。”田雨皱眉道。 周越又笑了一下,笑声很空虚,将烟头扔在地面碾熄,“他不会怕的。” 夏钧来了,田雨看到他开着豪车穿着风衣,在夜色中活像个来参加酒会的公子哥,她推了推周越的肩膀,不可置信道:“周队,你说的该不会就是他吧?” 周越抬头,松了口气,“就是他了。” 夏钧大步流星地走来,对周越道:“里面?” 周越点头,“人清干净了。”鼻子微动了动,道:“你怎么身上一股奶香味,在吃饭?” “吃一半,”夏钧戴上周越递过的手套,“进去吧。” 田雨道:“我建议你还是空着肚子再进去。” 夏钧轻瞥了她一眼,对周越道:“新人?” 周越道:“其他区调来的,田雨。” 夏钧抬起封锁线进入屋内。 这是一间田园风格的大平层,占地六百多平,本市金融大鳄葛鸣的住宅,这间屋子的主人此刻正躺在屋子的中央。 周越已经看过一次葛鸣的死状,此时仍是忍不住有点反胃。 太血腥了,葛鸣死得很不体面。 周越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道:“这人可能是个变态,硬折磨了葛鸣一个多小时。” 夏钧俯身,轻拨了一下葛鸣的口腔,“牙齿?” 周越点头,“不止。” 这人不仅拔了葛鸣的一口牙,还敲碎了葛鸣的小腿腿骨,挑断了葛鸣的手筋脚筋,葛鸣死得一定很痛苦。 周越道:“葛鸣为人八面玲珑,这是多大仇?” 夏钧道:“没仇。” 周越愣住,“这都弄成这样了,还没仇?” 夏钧道:“一般来说人的潜意识会选择同态复仇,凶手对葛鸣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对待仇人,反而像是对待一件玩具,这人不是葛鸣的仇人。” 是一个职业杀手,与关乐天截然不同的嗜血杀手。 夏钧起身道:“不用查了,浪费警力。” 周越一时语塞,低声道:“上次你跟我提过的……这次是不是也?” 夏钧道:“不太肯定,葛鸣这个人我不了解。” 他心里已经90%的确信就是那个神秘的潜伏在城市里的杀手组织,上次他透露给周越,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手到底有多长。 葛鸣的死很显然也是对夏钧的一种警告,那么周越也就不再适合透露任何信息了。 夏钧摘下手套,对周越道:“很晚了,回去睡吧,我还有半顿饭没吃完。” 周越:……这还吃得下饭,真是个狠人。 两人在夏钧的车前道别,周越开玩笑道:“夏公子,你最近真有点不正常啊,碰到这种案子你还有心思回家吃饭?不跟我回局里大战三百回合?” 夏钧打开车门,撇过脸似笑非笑道:“家里有人等。” 周越大惊,“真的假的?” 夏钧坐进车,勾唇道:“假的。” 夏钧回到家,带着一身血腥气走入卧室,关乐天已经躺下睡了,穿着灰色棉质睡衣,侧脸俊秀美丽,夏钧深深地凝望着他,心中暗道:关乐天,你身处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夏钧俯身掀开被子,在他动作的一瞬,关乐天醒了,睁开眼道:“回来了。” “我摸摸关老师有没有穿蕾丝内裤。”夏钧手伸了进去,抿唇笑道,“关老师不乖啊。” 乐天:……要穿自己穿。 夏钧面上露出一丝丝疲惫,单手遮脸,低声道:“关老师真的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吗?就像我们现在过的那样。” 乐天:嗨,这就开始暴露真实目的了?弟弟,你可真是个弟弟。 乐天淡淡道:“我没有选择。” 夏钧一听关乐天的语气就知道他的态度有所松动,自己的功夫没有白下,他牵起关乐天的手,柔声道:“关老师,我可以保护你。” “夏先生,”关乐天轻声道,“你谁也保护不了。” 夏钧心口一痛,低头不可置信地望向胸前的注射器,抬首望向关乐天,依旧是神情浅淡,双眼通透,一股强烈的睡意与愤怒袭来,夏钧直直地倒了下去。 乐天:“哈哈哈哈!叫你给老子下药,傻了吧!憨批!” 系统:……这人的百分百报复心是真滴可怕。 第180章 代号17 时间倒回到一个多小时前,其实夏钧前脚离开, 后脚就有人来掐着点敲门了。 乐天开门, 金裁正站在门外,短短的平头湿漉漉的, 微笑道:“日子过得不错,胖了。” 乐天:……最讨厌别人说他胖了哼!他腹肌还在呢! 关乐天不动声色道:“有任务?” 金裁从口袋里掏出针管, “等夏钧回来,”他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眼中闪着嗜血的光, “给他一下!了结了他!” 乐天问系统,“里面是啥?” 系统:“迷药。” 乐天:“……”装得跟什么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啥剧毒呢,是剧毒他也照捅不误,男主有光环怕什么,说不定一针下去直接变异成蛋蛋侠,反正联盟就是这么离谱。 金裁看着关乐天面无表情地接过针管,神情没有丝毫的动摇,薄唇无情地吐出两个字——“明白。” 虽然他才是组织中的头名,但金裁也不得不佩服关乐天,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就算真让他跟关乐天碰一碰, 金裁也没有把握获胜,他后退一步道:“K说想念你。” 乐天:糟老头子就不必了,想个锤子。 关乐天关上了门。 之后就是夏钧惨遭捅胸的一幕。 乐天捅完之后, 手轻轻打了个哆嗦,虽然知道是迷药,但感觉一针管子下去还是挺疼的。 客厅里传来不轻不重的掌声,“不愧是我的关。” 乐天偏过脸,看着年长的男人走了进来。 同样穿着黑色风衣,身材精干,发丝灰白,光滑平整地梳向脑后,双眼明亮神采奕奕,戴着一副纯黑的皮手套正为关乐天鼓掌。 乐天:……哦吼,好帅的老头,在夕阳红舞团必定C位出道,迷倒一大片老太太毫无压力。 K上下打量了一下关乐天,微笑道:“你穿睡衣的样子的确很诱人。” 乐天:……别爱我,没结果。 K见关乐天久久不言,面上笑容淡了,“舍不得?” 关乐天面色沉静,“没有。” “我还以为你被男人干出感情了。”K上前将倒在关乐天膝上的夏钧推到一边,俯身靠近关乐天,低声道,“宝贝,告诉我,你忠于谁?” 关乐天平静道:“组织。” “回答正确。”K轻拍了拍关乐天的肩膀,望向客厅道:“拖出来。” 夏钧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凳子上,手脚全被捆住,眼睛也被黑布蒙住,身体因为强烈的镇定剂头脑还在昏沉,耳中传来不近不远的轰鸣声。 “醒了?” 两个简单的字在耳廓回荡,因为耳鸣而变得忽近忽远重重叠叠。 夏钧深吸了一口气,想张嘴却因为舌头麻痹而不能言语。 “关。” 夏钧听到‘关’这个字,脑海里昏昏沉沉地浮现出关乐天的面容,毫不犹豫地将针管捅进他的胸膛,脸上一丝多余的神情也没有,仿佛与他是陌生人。 “他还没清醒,帮帮他。” 夏钧模模糊糊地听到了这一句话,不轻不重每一步几乎都均匀的脚步慢慢靠近,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夏钧能感觉到鼻尖传来熟悉的淡淡清香。 然后,一道掌风袭来,夏钧被面前人重重的一巴掌扇得口吐鲜血,混沌的大脑瞬间清明,咳出一口血,淡笑道:“关老师……下手没必要那么狠吧……” 面前的人一言不发。 乐天:……不好意思,不知道关乐天力气那么猛,下手真的重了亿点点。 不远处低沉的笑声传来,夏钧微晃了晃头,大脑高速运转起来。 首先,攻略关乐天失败,他自以为的温柔攻势并没有让关乐天背叛组织,其次,这个组织的首领不想让他死,否则那一针下去他就该见上帝了。 “好了,关,到我这儿来。” 夏钧根据这个人的声音判断他大约在五六十岁左右。 脚步声又慢慢离开了他。 夏钧淡笑道:“这么大费周章地抓我来,想谈什么?” 虽然身处被动的情况,却仍能主动出击,K点了点头,对垂手静站一旁的关乐天道:“这个人很不错,你真的不喜欢?” “不喜欢。” 夏钧终于听到了关乐天的声音,嗤笑道:“宝贝,你在床上不是这么说的。” K也跟着笑了,“夏先生,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一向都不做数的。” 夏钧点了点头,“有道理。” “关,告诉我,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你觉得他最大的弱点是什么?”K慢悠悠道。 关乐天平静道:“过于自负。” 夏钧轻笑了一声。 K饶有兴致道:“他的床上功夫怎么样?” 屋内不止他们三人,夏钧越来越清醒的意识告诉他屋内至少有十多个人,这人在试探关乐天是不是从前那个无知无觉的关乐天。 这一点,连夏钧也无法判断,他以为就算只有一丝丝,关乐天也已经被他打破了心房。 金裁幸灾乐祸地望向面容平静的关乐天。 关乐天沉静道:“还好。” K继续追问道:“还好是什么意思?” 关乐天道:“没有比较,分不出高下。” K大笑出声,像看孩子一样慈爱地看着关乐天道:“亲爱的,是我的错,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有人陪你,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替你找一个。” 夏钧插嘴道:“这位先生,我可以报名吗?” K侧过脸温和道:“你已经被我的关淘汰了。” ‘我的关’,夏钧心中冷笑了一声,关乐天这样的人不会属于任何人。 关乐天道:“浪费时间,算了吧。” K再次笑出声,宠溺道:“你呀,就是懒,给你这个牵制住他的任务,这段时间应该很困扰吧?” 关乐天平静道:“还好,都一样。” “乖孩子,我要奖励你。”K含笑道,招了招手,站在一旁的金裁拿过一个精美的盒子捧上。 关乐天的眼神垂向盒子里的鞭子一言不发。 K道:“喜欢吗?” 关乐天道:“不喜欢。” K低低地笑了笑,“这么久了,你还是学不会疼痛的好处,就算身体适应了,嘴上还是不肯承认。” K抬起头,对静默了好一会儿的夏钧道:“夏先生,这里有一根你喜欢的鞭子,你是想用在自己身上,还是想用在关身上?” 屋内非常地安静,夏钧连一丝呼吸的紊乱都没有,勾唇道:“关老师喜欢的,还是用在关老师身上吧。” K转过脸对关乐天道:“你看看,这就是男人,在床上说爱你都是假的。” 关乐天依旧垂着头没什么表情的变化。 K伸手拉过关乐天的臂膀道:“好孩子,我奖励你的,去,狠狠鞭打他一顿。” “不。”关乐天直接拒绝了。 夏钧的呼吸停滞了一拍,便听关乐天缓缓道:“太累。” K再次大笑,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拉着关乐天的胳膊笑道:“你啊,从小到大真是一点都没变。” 夏钧松了口气,他不是因为关乐天拒绝了而放松,而是这个人对他和关乐天之间的关系试探终于结束。 “夏先生是否很失望?”K松了关乐天的手,转过脸道,“关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人。” 夏钧微微笑了笑,唇角的血迹慢慢变深,“意料之中。” K翘起一条腿,略带讥讽道:“是吗?夏先生对自己的美男计很得意吧。” 夏钧沉稳道:“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你可以叫我K。” 夏钧淡然道:“K先生,这种事两个人都爽了,没必要说是‘美男计’这么难听吧。” K又问向关乐天,“宝贝,被男人草,爽吗?” 关乐天平静道:“还不错。” K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那看来以后可以给你拓展一下完成任务的手段。” 夏钧一言不发,极力地在克制被他强行压在内心深处的怒气。 “其实我这次请夏先生来,是想跟夏先生好好谈谈,”K温和道,“据我所知,夏先生不是警察,何必多管一些闲事?” 夏钧从善如流道:“的确,我反省了一下自己,是我的问题。” K嘴角含笑道:“夏先生,其实只要你站得位置够高,你就会发现,我们根本就服务于同一群人,大家都是同事,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吗?你继续做你的神探,我继续做我的小本买卖,顺便给你提供一下能刺激你无聊生活的小游戏,咱们相安无事,这个世界就会很和谐。” K拉过关乐天继续道:“你喜欢关,他可以继续陪你,你不喜欢关,我可以让他消失在你面前,很多事大家好商量的。” 关乐天像木偶一样地被K拽到夏钧面前,静静站在夏钧身旁。 K蹲下身,对沉默的夏钧道:“夏先生,我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莽撞、自负又愚蠢,真的很让我感到亲切。” 夏钧勾唇一笑,“多谢惺惺相惜。” “好了,今天就谈到这儿了,”K起身拍了拍关乐天,“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没等关乐天回应,就玩笑似的‘啊’了一声,像个老顽童一样轻快道:“我的意思不是让你杀了他,而是放了他,”转过脸对似笑非笑的夏钧道:“这个孩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狠,我的人带错话,说一针下去会要了你的命,他也毫不犹豫地就捅了下去……真是……”K继续拍了拍关乐天的脖子,叹息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关,对夏先生好点。” 关乐天低声道:“是。” 随后,屋内传来许多人离开的脚步声,夏钧竖起耳朵,努力辨认记下,待关门声传来之后,关乐天替夏钧解开了蒙住眼睛的黑布。 夏钧重获光明,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看清眼前的人,依旧俊秀清丽,穿着灰色棉质睡衣,神情淡淡地替他解绳子。 夏钧的手脚也得到了自由,他抬眼看向静默的关乐天,抹了一把唇边的血液,在指尖微捻了捻血迹,低声道:“关老师太过分了吧。” 乐天有点紧张,对系统道:“大家互相下药扯平了,我也就多甩了一巴掌不至于吧。” 系统:“呵呵。”夏蛋你争点气,把那一巴掌甩回来! 夏钧手腕因为被绑而红肿了一圈,伸手拉住关乐天的胳膊,低笑道:“我在床上也就‘还好’?” 乐天:……原来是说这个。 系统:…… 关乐天淡淡道:“夏先生,我说过,小心玩火自焚。” 夏钧一手卷起自己的衬衣,忽然一把掐住关乐天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对着面容依旧平静的关乐天冷笑道:“关老师,我如果着火了,你以为……你就不会引火烧身吗?” 第181章 代号17 关乐天的眼神很空,无悲无喜, 不生气也不伤心, 甚至连疑惑也无,静静地看着夏钧, 夏钧被他看得怒火慢慢熄灭,又从愤怒的灰烬燃烧出深切的悲哀。 原来真的有人是没有心的。 夏钧忽然俯身啃咬住关乐天的嘴唇。 关乐天依旧没有反抗。 夏钧沾了血丝的唇贴在关乐天浅淡的唇边, 低声道:“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关乐天平静道:“是。” 夏钧道:“为什么?” 关乐天道:“没有为什么。” 这是一种从极度的痛苦中训练出来的深入骨髓的本能,服从, 就能获得安宁。 屋内弥漫起窒息般的寂静, 夏钧深深地凝视着关乐天,“关老师, 换个主人吧,我不会让你疼。” 关乐天长长的睫毛扇了扇,轻声道:“你不配。” 夏钧的瞳孔猛缩,关乐天已经伸手猛地掀翻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倒在地的夏钧,冷淡道:“你和他,都不配。” 乐天:哼,爷很高贵, 你们不配。 夏钧一时怔住,看着关乐天慢慢也走出了这间屋子。 乐天装逼一时爽, 关上门之后又激情后悔,应该先打完那一炮的! 夏钧这个人太聪明太高高在上,比起关乐天这种先天心理有缺陷而懵懵懂懂冷心冷情的人, 他是明知人心如何,偏看不起,偏要玩弄。 关乐天不狠狠打一下他的脸,他就不会正视关乐天作为‘人’的存在,而只把他当成与K斗法的工具人,某种意义上,夏钧与K的确相似,正与邪本来就只在一念之间。 夏钧发现关乐天不见了,从那天跨出他的那道门开始,关乐天就从这个城市消失了。 夏钧来不及整理自己对关乐天的心情,城市里悄无声息的屠杀已经开始,许多上层新贵或是被谋杀或是遭到了意外身亡。 侦探办公室内,周越把材料递给夏钧,“五起了,算上刚开始的钱志辉那一例,加起来是六起。” 如果把夏钧之前一起交给他的也算上,那将会是一个更可怕的数字。 夏钧将五起案子的资料逐一快速翻阅,格外留意了其中两起枪杀案,在看到凶手的风格与关乐天不相符合时,心里稍松了口气。 夏钧从口袋里摸了烟,递给周越一支,两人在幽静的办公室内抽烟,周越用大拇指刮了刮眉毛,低声道:“怎么说?” “他们在暗,我们在明,等着吧。”夏钧吐出一口烟雾,淡淡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多人死了,总有人获利。” 周越叼着烟,垂着头,面上神情严肃,“说实话,死的都是些有钱有势成天薄削民脂民膏的资本家和蛀虫,没一个干净的,但老子他妈的还是不能忍,把我们警察当什么,眼里还有没有法律!” 夏钧在读书的时候就曾与周越因为人治与法治争辩过很多次,对周越过剩的天真与正义感从来嗤之以鼻。 一直到大学毕业后,两人一个成了随心所欲的侦探,一个成了一板一眼的警察,依旧理念不合。 夏钧总认为自己是对的,在他看来法律的意义在于约束蠢材,而像他这样的聪明人法律即是一种不必存在的束缚,他一直对自己的观点坚信不疑,他的眼里与K一样没有法律。 夏钧陷入了沉默,对周越道:“我想查一个人。” 周越嗤笑一声,“你想查的人还有查不到的?” “查不到,当时只有纸面文书资料,要通过你去调。”夏钧道。 周越抬眼,熬夜的眼中血丝遍布,“难得你也有求于我,说吧,谁?” 夏钧掐了烟,道:“我等会把资料传给你。” 周越要回局子前,夏钧对他道:“你们内部有鬼。” “我知道。”周越挥了挥手,过长的头发凌乱的像杂草,“等我消息。” 雨季快要来临,天空又开始变暗,周越急急忙忙地跑向车站。 夏钧看着周越离开的背影,脑海中迷迷糊糊地浮现一个修长身影,灰衬衣黑西裤,撑着一把大伞,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夏钧的心口又开始闷了,自从关乐天消失以后,他的心情就变坏了很多,半夜醒来时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床铺再也无法入眠。 到底谁的温柔攻了谁的心? 天幕响起一道炸雷,滂沱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夏钧在办公室里等了快一个多小时,周越终于打电话给他了。 “这个关乐天不就是那个老师,你找他的资料干什么?”周越拿着手机,小声道,“是不是跟案子有关?” 夏钧道:“不是。” 周越拧眉道:“那你查人家干嘛?这可是越界的,你懂不懂,我不能给你了。” 夏钧道:“我对象,吵架了,人跑了。” 周越:“……” “我操!”周越兴奋道,“我就说你不对劲,上次你还不承认,等着我给你传过来,你干什么了把人吓跑了?” 夏钧看着文件慢慢传输过来,又给自己点了支烟,漫不经心道:“因为我活不好。” 周越:“……”处男的悲哀。 网速很慢,大概是周越那一头的问题,夏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文件慢慢打开,烟都快烧到指尖了才低头甩手掐了烟。 内部的文书记录果然详尽多了,几乎是将关乐天这个人明面上的所有资料都一清二楚地呈现出来。 夏钧看到‘其生父关平为干警时’神思一震,因为心口发闷而不得不仰后深吸了一口气才坐直了继续看下去。 关乐天的原生家庭是个看上去很美满的家庭,爸爸是警察,妈妈是护士,有个大他九岁的哥哥,家里因为超生,父亲被贬了职,从一线调了下来,之后从事单位内的文书工作。 关乐天与父亲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关平也是一样俊秀斯文的青年,眼神生机勃勃,穿着制服正气凛然。 夏钧忍着心绪的波动将关乐天三岁之前的事潦草看完,两岁去医院确诊了情绪认知障碍,父母一直带他去参加各种各样的矫正课程,一直到三岁时进入福利院。 周越发过来的资料中有几张合影,其中有一张像是夏天拍的,照片上的孩子包括当时的福利院院长都穿着夏装,唯独关乐天穿着长衣长裤静静地站在相片的最左侧。 他看上去大概也就十三四岁,修长纤细,白净秀丽,在暗黄的照片里仿若一朵出尘的白玫瑰。 夏钧看着照片上的关乐天,发现他眼中的冷漠已初具现在的雏形。 夏钧从钱包里拿出关乐天三岁时的照片对比。 两张照片单独来看,关乐天的神情都是显而易见的与常人不同的疏离,但放在一起看,夏钧很明显地能感觉到三岁时的关乐天眼神虽然空洞但并不疏远人。 有人在这张白纸上重重地涂抹上了黑暗的颜色。 夏钧望着这两张照片,胸膛里涌起阵阵恼怒,如果是他遇见了少年时的关乐天,他绝不会这么做! 这个念头一出,夏钧本人都怔住了。 周越又打电话过来了,“哎,别说我不把你当兄弟啊,你对象我找着了,人在北泉码头,我可是替你调摄像头找的,这算违规。”说完他自己都笑了,这两年与夏钧越走越近,违规的事越干越多。 夏钧道:“谢了。”挂了电话,立刻开车去了北泉码头。 北泉码头在市区左,夏钧调动自己刚刚查阅资料的记忆,发觉北泉码头与关乐天读的中学非常近。 乐天撑着伞满目苍凉。 主动放弃性生活的他得到了系统的关爱,告诉他没人监视他,于是他最近放飞自我,疯狂大吃大喝,关乐天记忆中北泉码头有一家红豆饼巨好吃,他越想越流口水,冒着大雨来吃结果发现红豆饼铺子关门了。 乐天仰起头,望着和谐旅馆的招牌快哭出声了,“妈妈,我想吃红豆饼。” 系统:“乖,妈妈带你去吃别的好吃的。” 乐天嘟嘴,“妈妈我爱你。” 系统:“……差不多就行了。”傻X。 夏钧坐在车里看着关乐天撑着伞仰着头,他看不到关乐天的表情,只从修长的背影中也看出了孤寂。 漫天雨幕下,街上已经没有行人,雨点猛烈地打在车窗上,雨刷不紧不慢地刮着,前面人的身影朦朦胧胧,雾里看花。 关乐天转过脸似乎要走了。 夏钧立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拉住人,关乐天侧过脸见是他,低声道:“有事吗?” 大雨如瀑,夏钧脸上都能感觉到雨丝打在皮肤上的刺痛,他捋了一把湿发,在雨中微笑道:“关老师,我在淋雨。” 关乐天撑着伞不为所动,没有半点要给夏钧也撑伞的意思。 夏钧面上笑容愈深,“这个时候你应该把伞分我一半。” 关乐天盯着他,良久才将伞慢慢倾向他。 在关乐天将伞倾向他的那一瞬间,夏钧一个箭步上前,捧住关乐天的脸吻了下去。 关乐天沉稳地抓着伞,微微仰起头,睫毛轻扇,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 夏钧放开他,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道:“关老师,都到地方了,赏个脸吧。”他一手指向两人身侧的小旅馆。 旅馆老板娘没想到这么大的雨还有生意,还是两个男的,长得还那么帅,老板娘对着浑身湿透的夏钧挤眉弄眼道:“帅哥,你们要一间还是两间?” “一间。”夏钧掸了掸风衣上的雨水。 关乐天站在门口收伞,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把伞上的褶皱整理得平平整整,再慢慢卷起。 夏钧瞥了他一眼,低声对老板娘道:“老板娘,你这里以前是卖什么的?”关乐天站了那么久,不会是来找旅馆的。 老板娘道:“哟,你是不是和平中学的学生呀,最近好多以前的学生来我们这里找要吃红豆饼,卖红豆饼的老板年前脑溢血去世了哇,本来是开在我们门口的,现在老头子一走,我心里也挺难过的,卖了好几十年了。” 夏钧心脏微微抽疼,转脸望向收好伞的关乐天,面容白皙俊秀,不染尘埃,沉静地对他道:“走吧。” 第182章 代号17 中学附近的小旅馆都是一些出于好奇的小情侣才会来的地方,里面装修很简陋, 夏钧打开门看到地面上明显的灰尘, 下意识地回过脸对关乐天道:“关老师,有点脏。” 关乐天瞥了一眼地面, 不在意地从夏钧身侧挤了进来。 系统威胁道:“……红豆饼……” 乐天:“对不起,爱过。” 夏蛋还是比红豆饼好吃那么亿点点。 系统:“……”这几天的母子情, 终究是迎来了它断绝的宿命! 房间内部很狭窄,一张大床, 对面一个电视, 左侧一间玻璃隔开的小浴室,连个多余的坐的地方都没有, 很显然来这里的人都是直奔主题。 夏钧站在门口,脚下渐渐蔓延出一圈水渍,关乐天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外面大雨倾盆,旅馆的隔音一般,能听到雨点击打窗扉的巨大声响。 夏钧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沉声道:“关老师这段时间去哪了?” 乐天:哎嘿嘿嘿~各大美食饭店,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吃不到。 夏钧没有得到回应, 一步步拖着因为淋了雨更显沉重的步伐走到关乐天身后,伸手抱住了关乐天劲痩的腰身,“关老师一点也不想我吗?” “夏先生, ”关乐天低声道,“你弄湿我的衣服了。” 夏钧将湿漉漉的脸埋在关乐天的肩头,低低地笑出了声,不愧是他看上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无情的样子真是迷人,但一想到关乐天是怎么被训练成这副样子的,他又觉得心疼与愤怒。 这个人,如果让他先遇见了该多好? 夏钧扭过关乐天的下巴,将他压在飘窗上深吻。 关乐天终于回应了,伸手去勾夏钧的皮带。 夏钧听到皮带金属搭扣解开的清脆声音,喑哑道:“关老师也是想我的,对吗?” 关乐天没说话,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扣,露出白皙光滑的胸膛。 夏钧轻轻抚摸,淡淡道:“伤疤呢?” 十几岁的关乐天在夏天也穿着长衣长裤的原因会是什么?夏钧用脚后跟想都能想明白。 肌理分明的皮肤在窗前仿佛染上了一层光晕,关乐天低头看了一眼道:“去除了。” 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夏钧却是再也无法忍耐,“他把你训练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你就不想摆脱,不想逃?” 关乐天抬眸望向他,平静道:“逃不掉的。” 夏钧从他平静的神情中仿佛看到了曾经小小的尝试去逃跑的关乐天,他不是没努力过,只是试过之后带来更惨痛的结果,所以只能放弃,就像被锁链锁住的小象,即使长大,也再也逃不开那根木桩。 “关老师……”夏钧低头,额头抵向关乐天的肩膀,低声沉郁道,“你真是激起了我前所未有的正义感。” 乐天:不用谢,哥就是正义的使者。 关乐天慢慢抬起手,轻拍了一下夏钧的肩。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比他们从前几百次在床上缠绵更让夏钧激动,夏钧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关乐天道:“关老师,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关乐天淡淡道。 夏钧拉下关乐天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双唇吐出热气,“跟我上床。” 关乐天俯下身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窗外大雨连绵,夏钧屈腿坐在飘窗上抓住关乐天的短发,胸膛因为久违的烈火而起伏,“关老师真棒……”一手揉捏着关乐天柔软的耳垂,眼神中流露出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淡温柔。 两人滚上了白得刺目的旅馆的床。 床的质量显然比夏钧家里的床质量要差了很多,两人成年男人一倒下去,床体立即发出沉重的咯吱声。 床体晃动的咯吱声在整间屋子里回荡,混合着关乐天轻微的叫声,夏钧仿若穿越回到了学生时代,身下的人正是他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偷尝禁果般的甜蜜与刺激。 “乐天……”夏钧轻唤他的名字,咬住他的唇深吻。 关乐天的手臂搭上他的肩膀,小声哼叫着。 夏钧喘着粗气道:“乖,叫我的名字。” “夏钧……”关乐天低声道。 原来他的名字也有催情的作用,夏钧疯了一样地干关乐天,床体猛烈摇晃,窗外雨打绿叶,简陋的小旅馆里连灯光都是暗黄色,两人反复纠缠,直做到天色彻底沉下。 夏钧侧搂着关乐天,仍是不紧不慢地享受多次过后温情的一次,不时地低头啄吻关乐天的侧脸,唇畔落在关乐天的眼睛上,吻去他睫毛上挂着的泪水,夏钧道:“关老师,我真的只是还好吗?” 关乐天浑身都软透了,低声道:“很好。” 夏钧亲了亲他的鼻梁,“关老师,我会救你的。” 关乐天的睫毛扇了扇,薄唇微抿,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现在还很难相信我,”夏钧翻身重新压住他,俯身吻向他的脖颈,慢慢道,“留在我身边,我会做给你看。” 半夜两三点时,夏钧就拉着疲惫的关乐天去退了房。 老板娘看着低着头面色绯红的关乐天,兴奋得手都在抖,这俩帅哥还真是一对! 关乐天坐上夏钧的车就歪倒在一旁闭上了眼睛,夏钧瞟了一眼他身后裤子微微濡湿的地方,舔了下嘴唇。 旅馆里的浴室太脏,夏钧只是简单给关乐天清理了一下,两人就出来了,他给的太多,关乐天那里承受不住,所以渗了出来,格外地诱惑着夏钧。 幸好是半夜,公寓上去他们也没碰到人,夏钧搂着关乐天去浴室里清洗,洗着洗着又在浴室里做上了。 夏钧咬着关乐天的耳朵吐出热气,“关老师,说你喜欢我。” 关乐天仰起头,双眼迷蒙,“我喜欢你。” 就算是虚假的,没有感情的,夏钧也依然激动不已。 浴室内回荡着皮肤拍打的声音良久才停止。 两人最终睡到夏钧的大床上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夏钧轻抚关乐天的短发,“关老师还上班吗?” 关乐天闭着眼道:“辞了。” 夏钧轻笑一声,“辞了没关系,我养你。” 关乐天慢慢睁开眼,双眼因为落泪发红而显得没有那么空洞,他平静道:“我有很多钱。” 夏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关乐天随随便便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的心竟然会疼。 夏钧伸手搂住关乐天的脖子,将他抱在自己怀里,依偎在他胸膛上,他低声道:“我知道了,关老师很有钱,养得起自己。” 经过上次的教训,夏钧决定之后要与关乐天形影不离,就算是第二天去侦探社查案也要带上他,生怕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K会又找上关乐天给他洗脑,再给他来上一针或者一枪。 夏钧开着车在小巷子里穿梭,眼睛往外不时地看一眼,关乐天安静地坐在副驾。 “找到了。”夏钧低声道,停好车,下去买了点东西又上车,把手里的纸包递给关乐天,“早饭。” 关乐天低头,纸包里是几个热气腾腾的红豆饼,淡黄的饼皮散发着奶香,有一两颗红豆贴着饼皮快要跳出来了。 乐天:“啊哈哈哈哈哈!我爱夏蛋!” 系统:“……”有了媳妇忘了娘说的就是这种人。 夏钧道:“每天早上都吃三明治也没意思,适当换换口味。” 关乐天沉默地拿起一个红豆饼咬了一口,夏钧用眼角看他,见他还是一口一口吃得均匀,忽然伸手将关乐天咬下的一口红豆饼全推进他的嘴中。 关乐天愣住了,眨巴着眼睛看他。 夏钧觉得关乐天这样有点可爱,憋笑道:“像这种要趁热吃。” 关乐天撇过脸,没有吐出来,把嘴里的一大口红豆饼都嚼完了。 夏钧道:“好吃吗?” 关乐天淡淡道:“还好。” 夏钧抿唇微笑了笑,关乐天说的‘还好’应该就是很好的意思。 两人到了侦探社,推开侦探社的门,夏钧就闻到一股泡面味,坐在夏钧电脑后正在吃泡面的周越探出头道:“来啦。” 在看到夏钧身边的关乐天时,周越猛咳了一声,忙站起身,抽了一张纸擦了擦自己油光水亮的嘴,中气十足道:“弟妹好!” 乐天:……说啥呢小老弟。 夏钧轻咳了一声,道:“你哪找的泡面?” “自带的,知道你这儿只有咖啡。”周越嘿嘿一笑,对关乐天道,“弟妹你放心,夏钧他不是像我这么糙的人,从来不吃泡面。”他一看关乐天身上那股出尘的书卷气,自动就给夏钧洗白了一波。 夏钧脱了风衣关上门,对关乐天道:“随便坐。” 关乐天点头,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手臂开始发呆。 夏钧走到周越身边,拉过椅子坐下,周越直勾勾地看着关乐天,轻拍了拍夏钧的肩膀道:“你对象咋有点不对劲?”迷迷瞪瞪地坐在那,眼睛空洞洞的像个洋娃娃。 夏钧头也不抬道:“这是他喜欢的休息方式,你少管。” 周越一时语塞,心道像夏钧这样的变态果然找的对象也不是正常人。 周越又带来了新资料,这回他是避着局子里的人查的,“所有的被害者都与一个项目有关。” “多大的项目?”夏钧翻检手上的文件,白纸黑字波澜无惊,上面被周越红笔圈了的名字全是已经身亡的。 周越压低声音道:“很大,国家级层面,跨国项目。” 夏钧翻过一页,“多少钱?” 周越道:“不清楚,以我的经验来看,保守估计上面拨款3000个亿。” “3000个亿的项目,水分太足了,”夏钧快速地浏览上面的文字,很快就抓到了重点,拧眉道:“总负责人死了?” 周越深吸了口气,“死了,车祸。” 夏钧合上文件,对周越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周越瞪大眼睛,“我泡面还没吃完呢。” “你提醒我了,端上你的泡面一起走。”夏钧毫不客气地赶人,周越端着泡面被推出了门外,看着眼前关上的门,周越小声嘀咕道,“我还没跟弟妹说再见呢。” 乐天两眼放空地在看系统给他放的小飞象,系统让他重温感天动地母子情,试图唤醒他的良知。 “关老师,”夏钧在乐天面前打了个响指,乐天眨眨眼,发呆太久的眼睛有点茫然,过一会儿才定住,“什么事?” 夏钧坐到他身边,双手合掌放在膝上,沉声道:“你们组织里有没有擅长制造车祸的杀手?” 乐天道:“有。” 夏钧道:“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和体貌特征吗?” 乐天凝望着夏钧,低声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夏钧神情僵住,还有点不知所措,“关老师……” 乐天转过脸,依旧放空发呆脸色冷然,对系统道:“小飞象继续走起~” 系统:“……”看的还挺开心。 夏钧看着刚有软化趋势又瞬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关乐天,心里又懊恼又纠结,低头道:“关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 夏钧说不出口了,抬眼望向关乐天冷凝的侧脸,却发现关乐天的眼角微微红了。 “关老师……”夏钧顿时如鲠在喉,他与K是不同的,K将关乐天只当作一件趁手的武器,而他早就没了利用关乐天的心思,他只是想……夏钧伸手握住关乐天的肩膀,强行将他扭转过来与他面对面,“关老师,我想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关乐天眼角慢慢滑过一滴眼泪,喃喃道:“喜欢?”这就是你打断我看电影到最煽情处的理由!我丢! 夏钧脸色微沉,慢慢拥抱住关乐天,“是的,关老师,我喜欢上你了。”喜欢上了一个怪物。 第183章 代号17 关乐天伸手拍了拍夏钧的肩膀,面对夏钧深情款款的表白, 冷漠道:“夏先生, 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会告诉你。” 夏钧僵住, 放开关乐天道:“关老师就这么忠心于K?”语气中暗含酸涩。 关乐天抿唇不言。 夏钧大概也能理解关乐天的这种“忠心”,从年幼时刻在骨髓里的东西怎么会因为一个人几个月的相处就动摇? 夏钧低声道:“不想说也没关系。” 夏钧工作了一上午, 一直坐在电脑前,烟都抽了小半盒, 到了饭点才起身对一直安静的关乐天道:“关老师, 中午想吃什么?” 没等关乐天回答,夏钧抢先道:“不许说三明治。” 乐天心道附近有家巨好吃的粤菜馆子, 你要是能说出来,我就告诉你制造车祸的杀手是谁。 夏钧道:“这里附近有家粤菜馆子还不错,关老师喜欢吗?” 乐天:“!!!!”组织再见! 关乐天冷淡道:“随便。” 外面又下起了雨,夏钧撑起大伞,一手搂住关乐天走入雨幕,偏过脸眼角眉梢流露出笑意,“一把伞也可以两个人来撑。” 大雨打在雨伞上发出悦耳的雨声,黑色的雨伞笼罩出一方小小的天地, 温热的躯体肩并着肩,头碰着头, 夏钧的大掌贴在关乐天的衬衣外,小声地与他说着话,他嘴里散发着淡淡烟草的香气喷洒在关乐天颈侧, 关乐天只偶尔回一两句。 夏钧带着他走,有意不按照均匀的步伐向前,关乐天被他拖着磕磕绊绊的,神情略有点恼怒地望向夏钧。 夏钧挑了挑眉,满脸的戏谑。 “夏先生。”关乐天语意不满。 夏钧微笑了笑,“关老师,下着雨呢,走快一点,要不然弄脏你的鞋。” 关乐天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皮鞋,夏钧搂着他越走越快,关乐天先是不适应后又不得不跟了上去。 粤菜馆子生意红火,饭点已坐满了人,夏钧依靠‘钞能力’,让经理给他们安排了个包厢,两人面对面用餐,夏钧一直给关乐天夹菜,打断他的用餐节奏,关乐天不胜其烦,抬眼道:“是金顶,金裁的堂弟,他的照片我画给你。” 夏钧愣住,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对关乐天真情剖白没有用,嬉闹一下,反而让关乐天妥协了。 高兴之余,夏钧又想到自己那点真情连一顿饭都不如,顿时心情又有点低沉。 乐天虽然吃得心里都在唱歌,面上依旧很冷淡,夏钧食不知味心不在焉,也没发现关乐天至少横扫了桌上一大半饭菜,在关乐天放筷的时候,自己也放了筷,直接叫服务员买单。 回到侦探室,乐天就开始给夏钧画画,夏钧看着看着眉头紧皱,“关老师,你这画的……是个人吗?” 乐天很镇定,“怎么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多像个人啊。 夏钧看着纸上更像青蛙的一张脸陷入了沉思,他的关老师也有不擅长的事啊。 夏钧直接开始搜索‘金顶’这个人,根据关乐天所说的年龄,身高等大概特征,在数据库里查找,这个工作预计时间估计要一下午才能完成。 夏钧趁着电脑工作的这段时间,带着关乐天去了靶场。 “关老师,玩玩?”夏钧从第一次见关乐天,就在幻想关乐天扣动扳机的样子。 乐天:……我的小枪枪都被人没收了。 说来惭愧,到了这个小世界之后,乐天还从来没有开过一枪,“哎,我愧对杀手之名。” 系统:“你是个屁的杀手,一顿饭能吃五碗的饭桶。” 乐天:“……”关乐天能吃怪他咯。 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上扳机,骨节微微突出,肩膀线条流畅优美,夏钧看着握枪的关乐天几乎瞬间就被他身上冰冷而优雅的杀戮气息迷倒。 关乐天面无表情地扣下扳机,睫毛都没眨一下,后坐力让他的肩部肌肉极为细微地抖动,紧接着,关乐天连续扣动扳机,一口气把一匣子弹打完,轻轻放下枪,神情冷淡道:“好了。” 夏钧直接绕过隔板,勾住关乐天的脖子深深吻了下去,“关老师,你真迷人。” 关乐天眨了眨眼,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夏钧已经忍不住了,直接将关乐天拉到更衣室干他。 “关老师,告诉我,你用这双手杀了多少人……”夏钧一手缠住关乐天修长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关乐天微微喘息着答道:“不知道。” 夏钧一口咬上他白皙的脖颈,力道控制在要咬破的边缘,用牙齿摩挲着细嫩的皮肤,“关老师真无情。” “关老师,那天针管里如果不是麻药,我可能已经死在你手上了,”夏钧猛烈地动作着,空旷的更衣室内回荡着撞击的声响,夏钧宛若爱语般道,“如果我失败了,我希望动手的是你。” …… 金顶的资料出来了,比夏钧预计的还要晚,大概晚上8点左右,夏钧才在众多‘金顶’当中找到他想找的人,一看到金顶的照片,夏钧就知道是他了,这人的两颊往外斜鼓,眼睛很大,眼白多黑眼珠少,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阴冷感。 而在关乐天眼中,这人长得就像青蛙。 夏钧隐晦地看了坐在沙发上的关乐天一眼,对他道:“关老师,你过来一下。” 关乐天过来看了一眼,道:“是他。” 金顶因为样貌特征过于明显,加上头脑不错,所以基本都是以制造事故来杀人。 资料库里显示金顶是已故的身份,八年前就死了。 夏钧道:“他没死。” 关乐天点头,“嗯。” 没死的人却在官方记录里显示八年前已故。 夏钧问道:“关老师,这人是八年前加入你们组织的吗?” 关乐天道:“不,他一直在。” 夏钧摸了摸下巴,眼睛盯着金顶八年前车祸身亡的记录,低声道:“你们组织里的人是不是都‘死’在八年前?” 关乐天没接话,默认了夏钧的猜测。 八年前开始逐渐‘神隐’的组织,三千个亿的跨国项目,种种车祸身亡的意外,夏钧似乎已经摸到了背后操盘的人是谁。 “走吧。”夏钧关上电脑,面色凝重。 夏钧没有回公寓,带着关乐天回了夏家。 夏家从夏钧爷爷辈开始做开采矿产的生意,积累的财富不计其数,夏宅的占地面积在市中心大的惊人,夏父不在家中,夏钧没管,带着关乐天回自己那一间。 通往夏钧的房间楼梯墙面有很多照片,照片墙上记录了夏钧从小到大成长的轨迹,关乐天站在照片墙里其中一张照片面前定住了。 夏钧笑道:“关老师,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 缩小版的夏钧满脸不屑,穿着小西装,少爷一样的打扮,正对着镜头大翻白眼。 关乐天静静地站在照片前,低声道:“他是谁?” 夏钧瞥了一眼照片,他背后模模糊糊的站了一个黑衣青年,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个亲戚。”有他的照片应该扔了才对。 夏钧看着关乐天的神情,猛然觉得不对,“你认识他?” 关乐天侧过脸看了夏钧一眼,他站在夏钧下一阶台阶,睫毛轻轻扇着,没有言语,自然而然地就令夏钧心惊,“是他?” 关乐天依旧没有说话,转过脸望向那张相片。 乐天:“K年轻的时候真的帅,一股混血味,可惜了。” 系统:“……可惜什么?” 乐天:“怎么年纪一上去就只剩一股混蛋味了呢?” 系统:“……” 夏钧站在台阶上浑身慢慢变冷。 这个人是夏家的一个丑闻。 夏钧的爷爷在他那个年代娶了两个太太,一个就是夏钧的奶奶,是正房太太,另一个姨太太,解放后成了一笔糊涂账,之后这位姨太太因为成分的问题被打倒,夏钧的爷爷担心牵连自己,毫不犹豫地就放弃了这个姨太太。 之后又过了多年,夏钧的爷爷过世之后,孟舒亦回到了夏家,说他是夏父的兄弟,夏父去做了DNA鉴定,打算不管老一辈的事,把孟舒亦认回夏家。 孟舒亦就这样住进了夏家……勾引了夏钧的母亲。 事情败露的时候,夏钧的母亲已经又怀上了孩子,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两兄弟谁的孩子,因为实在没有面目面对夏父,选择了离家出走。 按道理,她应该是去找孟舒亦了。 可夏父之后却接到了妻子跳楼自杀,一尸两命的电话,孟舒亦也从此销声匿迹。 当时夏钧虽然才七岁,却记得很清楚,温和的孟叔叔总是笑着看他,“夏钧,你真像我,你要是我的孩子就好了。” 夏钧伸手摘下照片墙上的照片,孟舒亦的五官被虚胶了,模模糊糊地在笑,夏钧记得这张照片应该是他母亲给他拍摄的。 猛地将相框砸向楼梯扶手,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楼下的佣人慌张道:“少爷,出什么事了?” 夏钧看着手上淌下的鲜血,沉声道:“一张照片掉下来了,收拾一下。”从碎玻璃片中抽出照片,用另一手没受伤的手拉着关乐天上楼。 夏钧的房间大约是几年没人住了,打开时还散发着一股青春的气息,色调明艳,与一身黑衣的夏钧风格截然相反,书桌上还堆着许多学生会看的书。 夏钧抽了张纸按住伤口,坐在书桌前打电话给周越,让周越去调孟舒亦的资料,顺便又让他查一下夏家最近新进佣人的情况。 挂了电话之后,夏钧才发觉自己的手指在发抖。 那天他被抓时,K所说的字字句句全浮现在他脑海里。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怎么能算数呢?”那人语意调笑,似在讥讽。 夏钧的母亲可能并不是一个足够忠诚的妻子,但她的确给了七岁之前的夏钧一切的美好与温柔。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夏钧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脸色慢慢开始涨红。 关乐天静静道:“要雇我吗?” 夏钧猛地抬头。 关乐天站在他身边,沉静得像一幅画,“我是杀手,你可以雇我。” 夏钧像被一盆凉水当头泼醒,面前冷冰冰的关乐天正在警示他刚才差点动了什么样的念头,他不像孟舒亦,也不会成为孟舒亦,他的母亲与面前的关乐天就是被孟舒亦操纵之下造成的悲剧,他没来得及挽救他的母亲,但他还有机会救关乐天。 “关老师,”夏钧红着眼抱住关乐天,低声道,“我的手有点疼。” 关乐天从身后拉起夏钧的左手,“玻璃嵌肉里了。” “你帮我。”夏钧低声道。 关乐天点头,“我不能保证你不疼。” 夏钧低笑了一声,靠向关乐天的腹部,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般深吸了一口气,“没关系……有你在,我不怕疼。” 第184章 代号17 当系统说许心如来了的时候,乐天第一反应, “许心如是谁啊?” 系统快被气死, “……女主!” 乐天:“对不起,不记得了。” 系统:“……”死大象真的越来越过分。 乐天和夏钧还腻在床上, 夏钧放纵自己心灵脆弱一夜,抱着关乐天单手捋他的短发, 十指穿过发丝,眼神缱绻地望着关乐天白皙的侧脸, 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 “关老师,留在我身边, 好不好?” 关乐天侧躺着,静静地没有回应。 床头的内线响了,夏钧接了电话,佣人说有位许小姐想见少爷,说她带了很重要的东西。 夏钧一直在找许心如,可惜许心如人间蒸发的比关乐天还彻底,夏钧掘地三尺还是没找出她,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夏钧火速下床穿上裤子披上睡袍, 又对关乐天道:“关老师,你也起来, 你女朋友来了。” 乐天:……倒也不必。 许心如焦急地坐在楼下,手脚都在发抖,佣人给她倒了茶, 她也不敢喝,咬着手指望向楼梯口。 终于,男人的身影出现了,许心如猛地站起,在看到夏钧身后的关乐天时又吓得脸色惨白了起来,起身扭头就跑。 “拦住她!”夏钧三步并作两步地下楼。 佣人们忙去抓住许心如,许心如身娇体弱,一下被几个佣人围住,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勉强稳住心神,转过脸看着大步流星走来的夏钧,厉声道:“夏先生,你身后的那个人他也是杀手!” 夏钧回头看了一眼关乐天,关乐天穿着他的黑色睡袍,乌发柔软皮肤白皙,浑身上下散发着慵懒味道,夏钧低笑了一声,转过脸对许心如道:“许小姐,我知道。” 许心如这才发觉两人穿的都是一样的睡袍,脸色顿时五彩缤纷起来。 当夏钧将许心如交给他的U盘打开时,乐天也不禁感叹,女主就是女主,太强了,变态如K也逃不过女主的魔力,连名单这种东西都能搞到手,属实牛批。 许心如与夏钧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沉静的关乐天,孟舒亦对她很好,有时会在她面前说起关乐天的事,关乐天这个人是孟舒亦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当然,孟舒亦最念念不忘的还是夏钧。 “那个孩子简直就像是我的翻版,”孟舒亦陶醉道,“他想与我作对,可惜,永远也赢不了我。” “他不是很小心,可能是因为太自负了,”许心如双手微绞,低声道,“上面名单上涉及的人物有的实在能量太大。” 夏钧浏览着U盘里的内容,果然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孟舒亦已经肆无忌惮丧心病狂到了一种地步,重重的关系网令他有了主宰世界的错觉。 夏钧拔了U盘,对许心如道:“你现在很危险,这里也不安全,”转过脸对关乐天道,“我们必须转移。” 关乐天依旧垂着脸一言不发。 夏钧收拾了一下东西,直接开车带上关乐天与许心如去找周越。 车上,许心如坐在后座,冷不丁道:“夏先生,你和关乐天是什么关系?” 夏钧开着车,漫不经心道:“情侣。” 许心如心里一紧,她果然没有猜测,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太过浓郁,即使是她这个局外人也能一眼看穿,孟舒亦难道真的会相信两人之间没什么吗? “你应该知道他杀过不少人。”许心如拧起秀丽的眉毛道。 夏钧脸色微沉,心里那股黑色因子又慢慢爬了上来,关乐天杀过人又怎么样?他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他总会想办法帮他抹除一切证据,让关乐天洗白上岸逃脱法律的制裁。 夏钧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紧张的许心如,淡淡道:“一切等这件事结束再说。” 许心如会找上夏钧,是因为她一直跟在孟舒亦身边,看着孟舒亦一次又一次地放过夏钧,她知道夏钧对孟舒亦有特别的意义,孟舒亦这个人太过于相信自己,也太想赢,他越是想陪夏钧玩,就越容易栽在夏钧手里。 周越不在家。 夏钧打电话给周越,周越说他人在警局。 夏钧挂了电话,对关乐天道:“周越那也不安全。”周越从来不喜欢文绉绉的说什么警局,他喜欢说‘所里,局子’。 关乐天垂着脸道:“她跑出来,K应该发现了。” 许心如恼怒道:“你的意思是在怪我?”她对同为杀手组织成员的关乐天毫无好感,双手沾满血腥的刽子手,她的父亲死于非命,全是由他们这群没人性的怪物所造成。 夏钧立即道:“他说的是事实。” 许心如气得脸都红了,“那现在怎么办?” 夏父人在国外,夏钧多年不碰家里的生意,现在才知道后悔,他在上层的人脉约等于没有,于是打越洋电话给自己的父亲。 夏父接的很快,“喂?” 父子俩虽然不太亲近,但也没有什么隔阂,只是联系得很少,当年夏母的事还是在父子之间造成了裂痕。 夏钧道:“爸,我想联系陈部长。” 夏父沉默了一会儿,道:“怎么了?” 夏钧道:“朋友遇到了点麻烦,想捞人。” 夏父道:“不必惊动陈部长吧,你说是谁,爸给你打个招呼就行。” 夏钧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孟舒亦没死。” 夏父那边呼吸停滞了一瞬,“你说什么?” 夏钧面色越来越沉,低声道:“原来你知道。” 电话那头夏父的呼吸瞬间又乱了,“夏钧,你别……” 夏钧已经挂了电话,关乐天见他脸色难看,轻声道:“夏先生,放弃吧。” 夏钧撇过脸,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母亲的名字叫懦弱,父亲的名字叫贪婪,恋人的名字叫怪物,他的命运真是有意思。 也不管许心如在看,在许心如的惊呼中,夏钧按住关乐天的后脑勺直接吻了上去。 许心如惊得退后两步,看着两个男人如撕咬般接吻,呆愣住之后眼睛眨也不眨,关乐天的侧脸极为秀美,睫毛很长,低低地顺着,没有表情也显得很忧郁,顺从地被困在夏钧怀里,宛若落入猎人陷阱的猎物,他可以逃,只是累了不想逃。 夏钧困兽般地低吼一身,双手撑在关乐天肩侧,垂首低声道:“关老师,我说过我要救你。” 关乐天垂眸道:“夏先生,你谁也救不了。” 夏钧低笑一声,再抬起脸时,面上神情又是充满了生气,他不会输,他绝不会输。 从夏父的态度来看,陈部长恐怕也不干净,他也许就是孟舒亦最大的那顶保护伞。 夏钧重新上车,拿出手机一个接一个地打出电话,在上层没有人脉,不代表他在中层没有,通过一个人可以找到另一个人,级别一步步地往上跳,一直到副部级。 他扳不倒,陈部长的政敌可做梦都想扳倒他。 与对面定下见面的时间之后,夏钧微松了口气,宋部在隔壁市开会,至少明天下午才能回来,在明天下午之前,他们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家里突然出现的照片令夏钧感到不安全,于是带着两人到了市中心的一处人流量巨大的商场,三人就坐在休息处,夏钧一手紧拉着关乐天。 许心如坐在旁边,反复看了他们好几次,怀疑夏钧会不会真的舍得将关乐天绳之於法。 “我去一趟洗手间。”关乐天忽然起身道。 夏钧牵着他的手一起起身,“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陪着她吧。”关乐天淡淡道。 许心如也站了起来,“要么就三个人一起行动。” 一楼的洗手间大排长队,关乐天转向二楼,还是许多人,商场一共七楼,夏钧陪着关乐天一层层上去,在上到第七层时忽然觉得不对劲,在楼梯上拉住要上去的关乐天道:“关老师……” 话音刚落,夏钧便觉身后寒毛直竖,转过脸,孟舒亦正站在他背后,一手放在腰间用枪指着他,对他微笑道:“夏钧,又见面了。” 夏钧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他还牵着关乐天的手,只是手心里已全是汗,走在最后的许心如早已被人捂住了嘴,满脸泪痕地看着两人。 孟舒亦抬头对回过脸的关乐天道:“好孩子。” 关乐天在商场坐下不久,就看到远处卖气球的人折了七只黑色的小狗对着他摇晃。 这是孟舒亦给他的信号。 夏钧没有勇气转过脸回头看关乐天,只死死地盯着孟舒亦,“你该不会以为我没有备份吧?” 孟舒亦微笑了笑,依稀有当年迷倒女人的风采,他虽然看着夏钧,却是在跟许心如说话,“亲爱的,我喜欢你的天真,也喜欢你的正义感,只是你不该背叛我,这实在伤了我的心,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许心如被蒙住了嘴,双手不断挣扎,然而身后的人固若金汤,丝毫没有动摇。 孟舒亦看着夏钧僵硬的脸色,微笑道:“不过没关系,不听话可以慢慢教,对于怎样教出一个乖孩子,我很有经验,”他抬首对沉默的关乐天道,“关,过来。” 关乐天甩开夏钧的手,从夏钧身边走到孟舒亦身旁。 夏钧终于被迫看到了关乐天的脸,还是那样俊秀斯文毫无波动,夏钧凝望着那双空荡荡的眼睛,试图从那里找出一丝对自己的情感。 “别挣扎了,”孟舒亦笑得嘴角都快划破脸颊,满脸同情道,“关是属于我的,至于你,”孟舒亦将手中的枪挪到关乐天手上,手把手地让关乐天把手指放到了扳机上,对夏钧含笑道:“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我给你一分钟说遗言。” 夏钧听到孟舒亦现在还要用他的母亲羞辱他,面颊上的肌肉剧烈抖动,强迫自己不要动摇,对关乐天微笑了笑,“关老师,如果是你,我想我应该不会觉得疼。” “哈,”孟舒亦放开了关乐天的手,笑着靠在了墙上,似笑非笑道,“你跟你母亲一样天真。”在夏钧脸色难看到极点时,又满面笑容地温和道:“宝贝,这一枪叫永别,”随即阴冷道,“关,杀了他。” 关乐天淡淡道:“好。” ‘好’字刚落下,关乐天回身直接一枪射中了孟舒亦的咽喉,以其余几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连开数枪,枪枪毙命,微烫的血液溅在许心如脸色上,她尖叫了一声昏倒在地。 因为离得太近,关乐天脸上身上沐浴着孟舒亦咽喉里溅射出来的鲜血,他转过脸平静地对夏钧道:“夏先生,我救了你。” 第185章 代号17 系统叫得比许心如还大声,“啊啊啊啊啊!” 乐天:“宝贝, 全死完了, 别叫了。” 系统惊魂未定,“……我还以为你不敢开枪。”之前乐天怂的不敢杀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乐天轻描淡写道:“正义的使者无所畏惧。” 系统:“……”忽然觉得自己对这头大象的判断是不是有误。 孟舒亦真是脑子抽了, 直接把枪交给狙击高手关乐天,咋想的, 真就以为关乐天被他蛊得不行,给他当牛做马, 关乐天想要的只是简单规律的生活, 不反抗从来不是因为忠诚于孟舒亦,而是嫌麻烦。 夏钧看着在血花中盛开的关乐天, 慢慢走近,伸手拿下他的枪,一手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深吸了几口气,“关老师,你让我怎么办?”已经彻底地……被这个人迷住了。 “都死了,”关乐天沉静道,“不会有活口。” 夏钧低笑了一声, 拉下关乐天的脖子,亲了亲他带血的唇, “谢谢你,关老师。” 许心如悠悠醒转时,看到身边坐着的关乐天差点又吓晕过去, “你、你……” 关乐天给她倒了杯水。 许心如按住狂跳的心脏,坐起身,抖着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才镇定下来,她在孟舒亦身边待了很久,心理素质也不差,只是骤然间捂住自己的人溅了她满头的血,她本能地晕了过去。 “谢谢。”许心如握着水杯发抖道。 关乐天淡淡道:“不用谢。” 许心如又瞥了关乐天一眼,斯文俊秀的青年一身书卷气,换上了雪白的衬衣,比灰衬衣更出尘,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杀手,可他刚当着她的面杀了那么多人,甚至连孟舒亦都…… 许心如猛地紧张道:“孟舒亦死了吗?” 关乐天肯定道:“死了。” 许心如眼中猛地滚下眼泪,她陪在孟舒亦那个变态身边,受了极大的精神折磨,在高压精神折磨下,忍受着恨意与恐惧,费尽心思地讨好他,麻痹他,心里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听到孟舒亦死了,她弯下腰痛哭起来。 关乐天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想过逃吗?想过的。 他一直记得妈妈的香气,爸爸身上的烟味还有从哥哥嘴里抢来的那块甜丝丝的奶糖的味道,越是疼痛,就越是从记忆中反复翻滚。 可是他们都死了。 没有人来救他。 只能选择更深的麻木。 关乐天伸手轻揉了揉许心如的发顶,被推门进来的夏钧看到,立即紧张地上前拉住关乐天的手,“关老师。” 关乐天仰起头,“谈好了?” 夏钧深吸了口气,“谈好了。” 许心如抬起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搭搭道:“谈、谈好什么了?” “一切都结束了,”夏钧简短道,拉着关乐天的手道,“关老师,我们回家吧。” 许心如看着夏钧拉着关乐天离开,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水杯,杯中沉淀了些许尘埃,并非百分百纯净。 之后上层斗法风云变幻,夏钧只在新闻上留意了一下,周越顺着名单在内部抓鬼,抓着抓着抓到了自己身边,郁闷地到夏钧家来找他喝酒。 “兄弟,我是真服你,大义灭亲,”周越喝了口冰啤酒,阳台的夜风吹来,雨季过后,天气越来越热,他靠在藤椅上,面色沉沉道,“田雨是卧底。” 夏钧两手瘫在藤椅上,“舍不得?” 周越猛喝了一口啤酒,“哈”出一口酒气,低沉道:“我以为她是个好姑娘。” “不是好姑娘,你就不喜欢了吗?”夏钧偏过脸似笑非笑道。 周越低着头,一米八的汉子蜷得像个孩子,“喜欢归喜欢,可我是警察。” 夏钧眸色沉沉,单膝曲起,拿着啤酒罐的手有节奏地在膝盖前点着,淡定道:“那要保她就更方便了。” “夏钧!”周越低喝了一声,“你是故意埋汰我?!你都把你爸送进去了。” 夏钧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露出微笑道:“关老师回来了。” 周越也忙坐正,起身转头问好,一眼看到关乐天手上拎的熟菜袋子,眼前一亮,“弟妹好,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给我们买下酒菜。” 夏钧转过脸笑了,“你别想太多。” 果然,关乐天自己拎着熟菜去餐桌上开吃了。 夏钧从关乐天‘失业’之后,才发现他的关老师其实是个吃货,一直以来本性都被压抑了,现在一天三顿加下午茶加夜宵,一顿都不落,要不是晚上周越来找他喝酒,他本来打算给关乐天晚上烤个鸡翅。 关乐天见他俩说话就自己出去买吃的回来了。 周越:“……你对象真够特别的。” 夏钧勾唇微笑,面上隐隐带着自豪,“是吧?” 周越一想起自己的对象就头疼,又坐下来喝闷酒,“我该怎么办?亲手把她送进去?太残忍了。” 夏钧盘腿坐在藤椅上,侧坐着眼睛错也不错地看着关乐天大口吃着卤肉,勾唇道,“把她藏起来,别让任何人发现不就好了。” 周越又猛灌了一口酒,摇头道:“你别说,我还真起过那个念头。” 夏钧终于正眼看他了,“然后呢?” “我做不到,”周越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这里有法理,她错了就是错了,大不了,我等她出来。” 夏钧垂下眼不置可否。 周越一直喝到快零,啤酒喝不醉人,只是他心里闷,还是喝得醉醺醺的,夏钧扶着他把他扔到沙发上就不管他了,直接摸向卧室。 关乐天已经睡了,夏钧去洗漱完,带着满身水汽钻入被子,摸了关乐天几下,把人摸醒之后顺势将自己送了进去。 “关老师……”夏钧现在还是爱这么叫他,揉捏着关乐天光滑的皮肤,沉迷不已。 周越躺了一会儿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地摸到卫生间,上完厕所出来,下意识地去推卧室门,一推开门听到屋内的喘息声猛地一激灵,忙后退一步关上了门。 关乐天听到关门声猛地一绷,夏钧差点被他搞谢了,低声道:“关老师,别那么紧张,慢慢来……” 关乐天闻言慢慢放松。 两人在床上一向很合拍,关乐天很享受,也不掩饰这种享受,张口轻咬了咬夏钧的喉结,夏钧闷哼一声,俯身愈深。 周越被刚刚那一下吓得酒醒了大半,躺在沙发上又害羞又悲凉,他和田雨还只到牵手接吻这一步就要把人送进去了,夏钧这小子,闷声不吭地天天生活那么滋润。 为了这桩大案子,他日夜颠倒地忙了两个月,简直都快不像个人,夏钧倒是逍遥快活,周越越想越郁闷,又想到田雨,再加上酒劲,默默地流下了男儿泪。 第二天在早饭桌上,周越都不好意思直视关乐天了,虽然知道他俩是一对,但不小心撞见了还是有点尴尬,他是干警察的,同性恋见多了,歧视倒没有,就是看到关乐天忍不住有点脸红。 夏钧见周越时不时地偷看一下关乐天,脸还红扑扑的,不满道:“吃完了吗?吃完就赶紧滚。” 周越连嘴都没回,低头支支吾吾道:“哦哦,好。” 大门关上以后,夏钧拉过关乐天,亲了他一下,“关老师,你说你怎么这么招人?” 关乐天看也不看他,专心吃早饭。 夏钧揉了一下他的耳垂,也不闹他了,知道多闹他会不耐烦。 夏钧还是要去侦探社,这个案子他也在跟进收尾,临出门前搂着关乐天深吻了好几次,“关老师好好在家等我,晚上我回来做饭。” 关乐天纡尊降贵地给了他一个‘快滚’的眼神。 乐天一个人在家当米虫,抱着玻璃大碗,津津有味地吃着夏钧给他做的柠檬鸡爪看杀手电影,吃到没剩几个的时候,系统提示:“许心如与初恋相逢,金钱属性比你低。” 挺不错的,尘埃落定,回归正常生活与初恋在一起,乐天继续啃鸡爪,懒懒道:“行,安排,马上走人。” 系统就没见过乐天留恋过任何一个世界,每次都走得那么果断,除了可惜分手炮之外,其他就没见乐天遗憾过。 乐天回了一趟福利院,把自己那几千万存款一口气捐了,马上系统就传来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乐天:“还有七天。” 系统:“嗯。” 乐天:“赶紧搜搜这里还有哪家美食店没去过,全扫了!” 系统:“……” 性生活反正是固定的,而且爽得不得了,夏钧在床上属于温柔和狂野兼备,两人体力也相当,总是非常尽兴。 最后的七天,前六天都很平静,第七天的时候乐天在家吃得打饱嗝,在沙发上摸着肚子就等夏钧回来打个分手炮走人。 门被敲响,系统道:“别开门,是金裁。” 组织上的人被剿灭得七零八落,金顶已经落网,金裁还在逃,现在估计也不想逃了,上门来报复关乐天。 乐天不慌,直接顶着系统的警告去开门,门外果然是金裁,还是瘦瘦小小头发湿漉漉的样子,对关乐天咧嘴一笑道:“又胖了。” “有事?”关乐天很镇定。 金裁一想到毁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关乐天,二话不说直接挥刀就砍,关乐天本能地侧身躲过,一脚踢向金裁,顺手把门关上,与金裁在走廊里打了起来。 金裁是不要命的打法,关乐天却很冷静,没几下,金裁虽然手上有刀也落了下风,刀锋几乎都没碰到关乐天一下,眼看打不过了,金裁大叫道:“你今天不杀了我,我也会举报你男人包庇罪犯,大家要死一起死!” 关乐天眉头微皱,攻势缓了下来,金裁见状,忙找了个空档溜了。 乐天看着金裁仓皇逃走的背影,道:“夏钧不该包庇关乐天。” 系统:“原世界里关乐天早该死了。” 关乐天再怎么样,也是杀手组织的一员,金裁说的没错,随着后续组织成员陆续落网,一定会有人咬出关乐天。 组织里全是‘死人’,所以大家彼此之间除了代号外,互相对各自的情况也很了解,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牵制绑定。 乐天回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大门,上面的芒星图案若隐若现地反射着日光。 乐天轻叹了口气,算了,分手炮不打了。 夏钧下班的时候发觉路边新支棱起了一个卖红豆饼的摊子,刚让老板装上两个,手机响了,是周越打来的。 “夏钧,”周越的语气很严肃,“关乐天来自首了。” 夏钧手一抖,红豆饼落在地上,猛地转身去开车,脚踩油门,大脑一片空白,快到时追尾了一辆车,他来不及与人争论,直接跑下车向警局狂奔。 车主气得报警。 夏钧满头大汗地冲入警局,关乐天正站在屋内,周越满脸凝重地要给关乐天戴手铐,夏钧脑内嗡的一声,上前直接抓住关乐天的手,压低声音道:“关老师,你干什么?!” “我杀人了。”关乐天平静道。 夏钧眼内慢慢浮上红丝,头发因为狂奔而显得凌乱狼狈,他抓住关乐天的手就要往外走,“胡说八道,跟我回去。” 周越上前拦人,神情沉重眼含警告,“夏钧,他说了你不知情,不要做傻事。” 夏钧冷笑一声,正要说他才不在乎他妈的什么傻不傻事,也不管这个人有没有杀人,他就要他在他身边,话没说出口,手却被关乐天握住了,关乐天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夏先生,你救了很多人。” 夏钧怔住。 “以后,还可以救更多人。”关乐天慢慢拉开夏钧的手,微微笑了笑,眼睛里闪动着一丝光亮,“其实,你已经救了我。” 夏钧心绪翻涌,低声道:“我等你。”他会动用一切的关系让关乐天免于死刑,总之不论如何,他一定不会让关乐天离开他。 乐天的心脏传来熟悉的抽疼,浑身一麻,伸手猛地抱住夏钧,缓缓道:“好……你一定……等我……” 第186章 好日子1 稻草堆上,黑黑瘦瘦的小孩臂膀衣服别了个黑臂章, 满脸凝重地望着夕阳。 “系统, 我记得你说过我的角色必有钱有颜?”乐天严肃道。 系统淡定道:“你在你们村也算富二代了,吃得起红薯稀饭, 挺牛X的。” 乐天:“……” 这个世界的朱乐天现在才十岁,他妈是个很厉害的寡妇, 虽然家里没男人,但她靠自己一手做鞋的厉害手艺在村里能替母子俩挣一口饭吃, 原本母子两个小日子过得挺不错, 但在几天前朱母因为意外摔下水沟当场身亡,留下一个十岁的朱乐天不知所措。 乐天:“我才十岁, 这么小就有女朋友了?” 系统:“你妈有远见,给你安排上了。” 乐天:“……”这算哪门子远见? 朱母觉得家里孤儿寡母的冷清,又捡了个孤女童玉回来,比朱乐天大六岁,朱母很无所谓,跟朱乐天说那是他媳妇,乐呵呵道:“女大三抱金砖,咱一抱抱俩。” 朱乐天也就跟着叫童玉媳妇。 乐天:“……”只听过童养媳, 没想到他有一天还能成了童养夫。 乐天:“那男主呢?” 系统:“你们村首富,柯静山。” 乐天:“……”他们村首富, 听上去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柯静山也是个孤儿,光棍一条,跟朱家是邻居, 朱乐天他爹年轻的时候救过柯静山一命,柯静山在朱家没男人之后就一直帮衬着,有时候还会被村里说点闲言碎语。 “乐天。” 身后传来浑厚的男声,乐天蔫蔫地回头,看到身后的男人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好威武的汉子! 背着夕阳的男人穿着泛黄的背心长裤,背心被汗渍渗透,一身起伏的古铜色腱子肉,眉目深刻鼻梁高挺,汗水从他的眉间落下,浓墨重彩的英俊味道。 “好、好帅……”乐天在心里狂流口水,简直想给柯静山舔胸膛上的汗。 柯静山见朱乐天神情呆滞,上前一手捞起人举在自己的臂膀上抱好,朱乐天长得瘦小,十岁的男孩从外表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柯静山抱着他就跟抱着一团云似的,“别难过,静山哥养你。” 乐天乐开了花,“一上来就说养我,我喜欢。” 系统:“呵,你几岁,他几岁?” 乐天:“……” 他低头看了一眼柯静山,发现他最少也得二十好几,比朱乐天得大十几岁吧。 年龄差距不是大问题,关键是他现在才十岁!柯静山一只手就能抱起他!他至少还得熬八年! 乐天绝望地埋入柯静山健硕的胸肌哭泣。 柯静山大掌拍了拍朱乐天瘦弱的背,柔声道:“别哭了,有静山哥在。” 系统:……他是哭自己太小了不能睡你。 朱乐天身体不怎么健康,哭一会儿就累,直接在柯静山肩头睡过去了。 柯静山带着朱乐天回到朱家的小院子,童玉背了一筐猪草回来,两人正巧碰上,童玉低声道:“静山哥。” “嗯。”柯静山打量了一下小院子,朱母死了不到七天,院子就开始凌乱了,童玉又要念书又要照顾朱乐天,还要干活,实在是力不从心了。 柯静山道:“你先去喂猪吧,饭我来做。” 童玉应了一声,背着比她半个人还高的猪草去喂猪了,这猪是朱母买的,原本说等过年的时候宰了卖,到时候切了零碎给家里两个小的吃,童玉边喂猪边抹眼泪,她想朱母了。 柯静山抱着朱乐天进了屋子,发现屋里比院子里还乱,洗了一半的衣服堆在豁了个口子的脚盆里,柯静山把朱乐天放在床上,过去一闻,至少也得两三天了。 这么下去,这两个孩子会活得不像个人样。 柯静山走出屋子,去厨房生火做饭,做到一半,童玉过来了,“静山哥,我来吧。” “不用,你去把屋子里那两件衣服洗了,”柯静山折断玉米杆子往灶里一塞,抬眼见到童玉抹眼睛的动作,叫住了童玉,拧着眉道,“童玉,我跟你商量个事。” 童玉转身回来,眼睛果然是红红的,细声细气道:“静山哥,你说。” “你照顾不好乐天,把他给我吧,”柯静山开门见山道,“你只管去上学,等你学出息了,以后的事再说。” 童玉慌张道:“那怎么行……” 柯静山直接道:“就这么定了,明天起你就住学校,不要来回跑了,住宿费和伙食费我出了。” 童玉的眼泪‘唰’的掉了下来,期期艾艾道:“静山哥,我……” “别说了,快去洗衣服,那小子身上都快馊了。”柯静山拧眉道。 乐天醒来的时候,饭刚刚做好,柯静山进来叫他,见他迷迷瞪瞪地揉眼睛,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将他举过头顶,笑道:“小猪醒了?” “静山哥……”朱乐天胆子小,被柯静山举高都害怕,两只手使劲去抓柯静山的胳膊。 柯静山手一动,让他落到自己怀里,“静山哥抱你吃饭。” 红薯稀饭,炒野菜,一条红烧大鲤鱼。 这在他们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很丰盛的一餐,乐天委委屈屈地抱着碗开吃,心里全是自己在上个世界扫过的各种美食店。 柯静山以为朱乐天还在想妈妈,伸手揉了揉朱乐天的头顶,“别难过,不是说了以后有静山哥?今晚去静山哥家睡,怎么样?” 乐天:……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朱乐天轻而快地瞥了柯静山一眼,“那我媳妇怎么办?” 童玉轻声道:“没事,你去吧,我一个人不害怕。” 朱乐天脸红了,童玉都不怕一个人,他却怕。 吃了饭,柯静山抱着朱乐天去了隔壁自己家,从水缸里舀了一桶水,让朱乐天在院子里洗澡。 乐天:没想到我最爱的浴室play来得这么快,就是有点太快了,他才十岁…… 天上月亮已经爬了上来,淡淡月光下,柯静山舀起一瓢水,一下从光着的朱乐天头顶浇下,嘴里喊道:“下雨咯。” 朱乐天被凉水激的咯咯直笑,柯静山心里总算宽松了点,替朱乐天搓身上的泥,边搓边道:“你可真是个泥猪。” 他手劲大,朱乐天左躲右闪扭来扭去地叫疼,柯静山的大手跟着他搓,“城里人现在都用香皂,洗完可香了,等静山哥做生意挣了钱,也给你买。” 洗完之后,柯静山坐在院子里抱着朱乐天跟他说话,“乐天,你愿不愿意以后跟着静山哥?” 朱乐天缩在他怀里仰起脸,“那我媳妇呢?” “臭小子,成天媳妇媳妇的,你懂个屁,我还没媳妇呢。”柯静山轻拍了一下朱乐天的屁股,“你俩我都养,谁让她是你媳妇。” 朱乐天一把搂住柯静山的脖子,“静山哥,你说话算数,别骗我。” 柯静山搂了搂他的腰,“当然。” 朱乐天道:“妈也说陪我一辈子。” 柯静山沉默一瞬,轻拍着朱乐天的背道:“你妈也没骗你,她在天上陪着你,会陪你一辈子的。” 朱乐天抽噎了一声,埋入柯静山的胸膛,低声哭了起来。 柯静山轻轻地拍着朱乐天的背,现在朱乐天与他一样,都是孤儿了,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孤儿,最知道那种睁开眼孤零零没一个人在身边的滋味。 朱乐天哭了一会儿,又睡在了柯静山肩头,柯静山抬首望月,心道:老天爷在上,我柯静山发誓一定会照顾好朱乐天,让咱们兄弟俩活出个人样。 第二天,乐天醒了,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躺在柯静山身上,口水流了柯静山胸膛一大片,古铜色的胸膛上亮晶晶的,像上了一层蜜蜡,乐天顿时很激动,然而一看自己的小手,就什么激动也没了。 朱乐天一醒,柯静山也醒了,拍了拍朱乐天的肩膀,道:“睡醒了?”他刚醒,浑厚的嗓音略带一丝沙哑,磁性得乐天耳朵要怀孕。 一想到自己的年龄,怀孕的耳朵瞬间流产,乐天蔫蔫道:“嗯。” “醒了就起床,你好几天没去上学了,今天早点去学校。”柯静山轻摇了摇朱乐天的肩膀。 乐天趁机拧了一把柯静山胸膛上的肌肉表达自己的不满顺便揩油。 柯静山没多想,去挠朱乐天的痒,“起不起?起不起?” 朱乐天笑着求饶,立刻坐起了身。 柯静山也跟着坐起了身,乐天瞟了他一眼,因为睡觉,柯静山只穿了条大红平角裤,早上起来很大一包,在乐天眼皮子底下晃荡着。 柯静山不知道朱乐天小小的身躯里住了头风骚的大象,爬下床先给朱乐天穿衣服,虽然朱乐天已经十岁了,完全能自己穿,但柯静山还是心疼他。 穿鞋的时候柯静山发现朱乐天右脚的布鞋大拇指部位破了个小洞,摩挲了一下道:“鞋破了。” 朱乐天沉默地不说话。 柯静山知道他的鞋都是朱母一双巧手做的,低声道:“没事,静山哥给你买。” 朱乐天软软地‘嗯’了一声。 柯静山带着朱乐天去上学,朱乐天今年上四年级,就在村里上,很近。 老师知道朱乐天家里有丧事,加上本来村子里孩子就经常有人辍学,压根没放在心上。 柯静山道:“乐天胆子小,老师多关照。”握手的时候往老师手里塞了一块钱的毛票。 老师慌张道:“我都关照的,你别客气。”又把毛票还给了柯静山。 教室里,课桌椅都不一样齐,各种颜色规格的都有,孩子们也是随便坐,乐天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心里美滋滋的,“哈哈哈哈,我终于可以一雪前耻,当一回学霸了!” 系统:“……”四年级的水平也能算一雪前耻? 第一节 课语文,老师教大家念语录,背古文。 乐天:“……”呜呜,不会。 第二节 课数学,还是同一个老师,拿了个算盘出来,教大家拨算盘。 乐天:“……”呜呜呜,还是不会。 柯静山站在教室后门,看着其他孩子都在空中灵活地动着手指模仿着老师的样子拨算盘,朱乐天坐在靠墙的位置,坐得笔直端正,两手却是慌乱得不知所措,他悄悄看了老师一眼,发觉老师没注意,慢慢缩回了手,将自己团成一团。 柯静山的眉毛又皱起来了。 第二节 课一下课,孩子们吱哇乱叫地开始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乐天靠在墙边完全不想加入,不屑道:“都已经不是九岁的孩子了,怎么还那么幼稚。” 柯静山看着朱乐天缩在座位上眼睛乱飞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 晚上,柯静山接朱乐天放学,照例是把他抱在肩上,朱乐天搂着他的脖子哼哼,心情似乎还不错。 “乐天,静山哥想让你去城里上学,你愿不愿意?”柯静山沉声道。 他在城里投了一笔生意,不能一直回村照顾朱乐天,童玉还好,能住校,朱乐天胆子小怕生,他不敢把朱乐天一个人留在村里上学。 朱乐天哼哼的声音停了。 柯静山今天也看到了,朱乐天在学校里挺孤僻的,去了城里,说不定更难适应,他叹了口气,刚要说要不就算了,便听朱乐天轻声道:“静山哥去哪,我就去哪。” 柯静山心中一喜,将朱乐天猛地抛高,又在朱乐天的尖叫声中把他抱回怀里,猛亲了一下朱乐天黑黑的小脸,“放心,静山哥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第187章 好日子2 柯静山动作很快,第二天就带着朱乐天去办了转学手续, 学校也见怪不怪, 现在全国各地都鼓励群众生产发展,村里往外跑的太多了, 很简单的一张证明盖个章就好了。 柯静山牵着朱乐天的手往外走,身后的学校一片白色围墙上面红漆刷着文明标语, 柯静山见朱乐天一次都没回头,低声道:“乐天, 你会不会舍不得?” “没什么舍不得的。”朱乐天瘦瘦小小的低着头, 脚上乱踢着路上的石子。 柯静山在心里叹了口气,一手又抱起朱乐天, 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进了城,城里跟咱们村可不一样,你要好好读书,多交朋友,知道吗?” 朱乐天勾着他的脖子,额头贴在他的下巴上,摩挲着柯静山青青的胡渣, “嗯。” 柯静山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心疼朱乐天才好,只一遍又一遍地用自己粗糙的掌心抚摸朱乐天瘦削的背脊, 无声地给朱乐天属于他的支持。 柯静山带着朱乐天进了城,搭了同村进城的三轮板车。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朱乐天窝在柯静山怀里迷迷糊糊的睡觉, 柯静山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轻轻地拍他的臂膀。 远处青山连绵一碧如洗,鼻尖全是青涩的香味,土路颠颠簸簸,朱乐天的小脸也跟着抛上抛下,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依旧睡得很香。 柯静山喉咙里溢出一点笑声,宠溺道:“真是只小猪。” “静山,”开板车的老刘道,“你在城里做的生意能挣钱不?” 柯静山不动声色道:“还不知道。” 老刘长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个两个地往外跑,在外头要吃了亏才知道还是家里好哟。” 柯静山静默不言,他虽然书读的不多,但心气却不低,不愿一辈子困在村子里只做浅滩鳌虾,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他还年轻,当然要去闯一闯。 到了城里,柯静山给了老刘一点车钱,两人自然又是推来推去好几次,老刘才勉强收下了,临走前对柯静山道:“村里最近划片承包鱼塘,你要不回去干那个吧,保证能挣钱。” 柯静山两手抱起还在歪着头流口水的朱乐天,微笑道:“谢谢老刘,我养不好鱼。” 老刘路上没少劝他,见劝不动也就算了,他这次进城是为了给他儿子娶媳妇买柜子,也去办自己的事了。 柯静山摇了摇怀里的朱乐天,低低道:“小猪,醒醒,我们进城了。” 朱乐天还是睡。 柯静山轻拍了几下他的小屁股,总算把人唤醒了。 朱乐天揉了揉眼睛,乌溜溜的圆眼在瘦小的脸上显得额外大,水灵灵泪汪汪地看着柯静山,“静山哥,到了?” “到了。”柯静山把人放下,牵着朱乐天的手道,“带小猪去吃早饭。” 虽说是城里,也就是乡镇水平,但不妨碍乐天对着菜市场街上此起彼伏叫卖的早餐铺子流口水。 柯静山见朱乐天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街边油锅里下的韭菜盒子,俯身道:“咱们就吃这个,好不好?” “再看看。”朱乐天晃了晃柯静山的胳膊。 柯静山失笑,“臭小子,还挑。” 将整个菜市场一圈都看下来,乐天一锤定音,“静山哥,我想吃煎肉饼和豆花。” “成。”柯静山一口答应,找了个喝豆花的摊子,点了一碗豆花给朱乐天,让他坐着喝,又去不远处的煎肉饼摊子买煎肉饼,等老板煎饼时,眼神一直若有似无地留意着喝豆花的朱乐天。 这个年代还没有太多添加的调味料,豆腐的本味香气足够迷人,乐天两脚微晃,吃得摇头晃脑,“静山哥真棒~首富就是大气嗷~” 系统:“……”一碗豆花就收买了。 煎肉饼再一送上,乐天都快爱上这个世界了。 柯静山给自己倒了一碗清水,微笑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乐天咬一口酥脆金黄的肉饼,满嘴流油道:“静山哥,你怎么不吃?” “你在车上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吃过了。”柯静山温柔地看着他。 乐天人痩胃小,很快就吃不下了,还剩大半碗豆花大半个肉饼,乐天拿着肉饼打饱嗝,求助地看向柯静山。 柯静山揉了揉他的头顶,就着他的小手一口吞下肉饼,三下五除二把他剩的豆花也喝完,真是山一样的男人,那点食物根本不值一提。 乐天看呆了,柯静山起身道:“走。” 乐天眨眨眼,摸了把肚子,“撑着了。” 柯静山笑了一下,直接将朱乐天抱起,“小猪。” 柯静山在城里租了一间屋子,二十平的地,只好在是个单屋,卫生间和厨房都是外面几户人公用的,柯静山拉着朱乐天进了屋。 二十平的屋还带了个小阳台,一大半地方都堆着蛇皮袋。 乐天好奇道:“哥,这都是什么?” “生意。”柯静山道。 乐天也不再问了,柯静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日后必定大富大贵,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富起来,得跟着他混多久。 柯静山早就做好了准备,把自己原本一米二的床折旧加了价,去二手家具城换了张一米五的床,朱乐天人瘦小,还能跟他一起对付个一两年。 一两年之后,柯静山也有信心不会让朱乐天跟他挤在这二十平的屋子里受苦。 晚上,柯静山与朱乐天一起去公共的卫生间洗澡。 卫生间很简陋,一排小便池,一个淋浴头,一大一小站在里面几乎顶到了头。 柯静山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衣服脱了,对朱乐天道:“赶紧脱了赶紧洗,别人还排着队。” 乐天呐呐地低头‘哦’了一声,小细胳膊颤颤巍巍地脱衣服,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柯静山拥有一副纯男性魅力的躯体,古铜色的肌肉极有质感,一看上去就是弹性十足的模样,让人有摸上两把的冲动。 更要命的是柯静山的体毛也很浓密,乐天站在他身边,鼻尖全是他身上雄性荷尔蒙的味道,十岁的小个子,一低头就是那处在黑色丛林中安静蛰伏的样子。 还没反应就这么大一包,要是真的起来,那不得顶死人。 乐天很龌龊地红了脸。 柯静山等他脱完再放水,见他动作慢悠悠的,忍不住俯身帮他脱裤子,“你这小子,怎么跟个姑娘似的。” 热水放下,柯静山拿了肥皂,先给朱乐天从头到脚打上了泡沫,大掌揉搓着他的头皮给他洗头,边洗边笑:“泥猪身上就一块地白。” 乐天没听清,问道:“什么?” 柯静山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哥说你这屁股长得白。” 乐天脸更红了。 柯静山这种爷们款型比那种风骚型的帅哥更让乐天有感觉,恨只恨自己才十岁! 两人匆匆洗完,热气腾腾的浴室里,柯静山麻利地替朱乐天穿上衣服,给自己只套了内裤和长裤,直接抱起朱乐天出去,“小猪蒸熟咯。” 朱乐天抱着柯静山的脖子脸红扑扑的,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笑意,柯静山抹了一把他的湿发,轻声道:“跟哥住好不好?” “好。”朱乐天轻声道。 柯静山凑到他的脖子上亲热地拱了他一下,心道以后咱哥俩也不是一个人了。 一米五的床,柯静山与朱乐天两个人睡只能算刚刚好,柯静山身材高大魁梧,躺在一米五的床上人都要缩着,朱乐天紧贴着他,天气热,刚洗完的两人又出了一身汗,柯静山去隔壁借了把蒲扇,搂着朱乐天给他扇风,“睡吧,明天我带你去找学校。” 虽然热,朱乐天还是搂着柯静山的脖子睡。 柯静山知道他是刚没了妈心里没着落,又怜又爱地轻拍他的背脊哄他睡觉。 早上一醒,乐天差点没哭出声,他胳膊上一排匀称的蚊子包黑里透红又疼又痒,他没忍住,哇地叫出来。 柯静山马上醒了,见朱乐天指着胳膊上的蚊子包满脸委屈,大眼睛里都滚泪花了,哭笑不得道:“男子汉,咬几个蚊子包就哭了?你看哥……”柯静山手一伸,尴尬地发现自己胳膊上一个包都没有。 乐天直接哭出了声。 柯静山这王八蛋把他抱在胸前睡,原来是为了吸引蚊子的火力。 柯静山很尴尬,他在这屋住了两月,入夏也已经俩月,真没挨过蚊子咬,可能他天生就不招蚊子。 “哥给你挠挠。”柯静山坐起身,抓过乐天的手臂给他挠蚊子包。 乐天躺在床上,仰着头看柯静山,突然噗嗤笑了一声。 柯静山道:“笑什么?” 乐天抿唇道:“哥,你头发都竖起来了。” 柯静山的头发硬,睡一夜全直愣愣的东歪西倒,衬着他英武的脸,潇洒的俊。 “你以为你不是鸡窝头?”柯静山薅了一把朱乐天的短发。 朱乐天轻叫一声,用脚踹了柯静山一下。 柯静山摇头笑道:“窝里横。”心里是高兴朱乐天这样待他随便的,生疏礼貌那就不能一块儿过日子了。 挠了一会儿,柯静山停了手,发觉朱乐天被咬得地方红得快透了,低笑道:“你这小子,皮薄肉不多。” 朱乐天缩回手臂自己挠,嘟囔道:“怎么城里比村里蚊子还多?” 柯静山不笑了,这里环境简陋所以蚊虫会多,他轻揉了揉朱乐天乱蓬蓬的短发,“走,去上学。” 绕过屋子里的尼龙袋子,柯静山牵着朱乐天的手去找学校了,他是有备而来,该准备的资料都准备齐了,只差一样。 校办室的老师道:“你如果算是他的监护人,你得办收养。” 柯静山道:“我是他哥,不是他爸。” 柯静山在村子里帮衬朱家母子,已经被人传闲言碎语,怀疑他与朱母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如果真办了收养,还不得说成什么样。 他今年二十六,朱乐天十岁,真会生出很多难听的话。 校办室老师也很为难,“办其实我们还是能办,只是你既然已经算是他的监护人了,把领养手续做一下,以后很多事都会方便一点。” 柯静山拉着朱乐天,朱乐天抱着他的手,半个人都藏在他身后,小声道:“静山哥,我不要。” “我知道。”柯静山低声道,对校办室老师道,“就按孤儿办吧。” 办完手续之后,柯静山领着朱乐天在学校里到处逛了逛,城里的学校比村里的就好多了,地面都是灰扑扑的水泥,教学楼也有两层,正是上课的时间,柯静山举起朱乐天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上,透过后窗玻璃看他们上课。 乐天看到语文老师在讲小蝌蚪找妈妈,激动地对系统道:“妈妈,这题我会!”终于是他看得懂的知识点了! 系统:“……那是二年级的课,你已经四年级了。” 乐天:“没事,差不多。” 只要不是那些语录古文,他就没问题。 朱乐天这具身体先天也不算笨,就是胆子小,不敢抬头看老师,也很少真跟着学。 柯静山放下他,见他满眼都写着渴望,心里又酸又暖,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好好读书,哥挣钱供你。” 第188章 好日子3 乐天上学了。 城里的学校内容教的要系统的多,一切都是乐天熟悉的模样。 柯静山提前打了招呼, 老师对朱乐天很亲切, 柯静山只送到走廊尽头就不送了,他怕其他孩子看朱乐天被大人牵着会看不起朱乐天, 俯下身凝望着朱乐天黑漆漆的眼道:“多读书,多交朋友。” “嗯。”朱乐天点了点头, 眼睛水润润的,充满了不安, 拉着老师的手一直盯着柯静山起身离开。 柯静山知道他在看, 专注的小眼神正黏在他背上,他狠下心没有回头。 乐天恋恋不舍地看着柯静山离开的背影, 道:“今天中午他会记得给我做红烧肉吗?” 系统:“……”没有性生活的大象成天就想着吃。 教室里密密麻麻地坐了许多学生,老师向学生们介绍了一下朱乐天,让朱乐天打了个招呼,直接把朱乐天安排在了第一个座位。 乐天:“……我恨!”他一定要长高惹! 以前朱乐天不爱吃饭所以才又痩又矮,现在乐天恨不得一天五顿,坚信自己很快就能长高。 头节课下课,乐天的同桌是个肥嘟嘟的小胖子,直接从桌肚里掏了一块巧克力给他, “你好,我是钱都, 这个给你吃。” 乐天轻声说了谢,拆了糖纸往嘴里塞,对自己的魅力很得意。 朱乐天现在是黑痩了点, 但五官底子很好,大眼睛小鼻子鹅蛋脸,人说黑里俏,朱乐天就是个挺俏的小孩。 钱都盯着吃巧克力的朱乐天,轻声道:“我听说你没有爸爸和妈妈。” 乐天:“……” 系统:哈哈哈哈!!!对对对!他是孤儿! 老师特意关照钱都照顾朱乐天,很委婉地与钱都说了朱乐天的家庭情况,钱都心比胃都宽,大大咧咧地直接说了出来。 乐天很配合地红了眼睛,“嘤。” 钱都也很配合地小声道:“你好可怜,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带巧克力。” “有夹心的吗?”乐天小小声道。 钱都郑重道:“有的,明天给你带。” 中午柯静山来给乐天送饭,两人站在校门口说话,柯静山把饭盒递给他,“红烧肉,吃完了把饭盒在水池里冲一下,晚上带回来哥再给你洗。” 乐天点点头,抱着饭盒心里乐开了花,跟着男主有肉吃哈哈哈。 “跟同学相处怎么样?交朋友了吗?”柯静山想憋着不问的,还是没憋住,弯腰问道。 乐天小声道:“我同桌给我吃糖了。” 柯静山道:“那挺好。”揉了揉朱乐天的小脑袋,“进去吃饭吧。”起身心道也得给朱乐天买点零食,让他跟同学能分着吃,只吃别人的不好。 乐天抱着红烧肉美滋滋地回了教室,教室里动作快的孩子已经吃上了,一片纷繁的饭菜香味,孩子们吵吵闹闹地互相交换着饭菜。 乐天刚坐下,钱都就摆上自己的三层饭盒,一层一层铺开,对乐天道:“想吃什么自己夹。” 乐天瞟了一眼钱都的伙食,立刻就知道为啥钱都这么能长膘了,好家伙,油焖大虾,椒盐排骨,清炒藕片,还有一小碗浓白的鱼汤。 乐天拧开自己的饭盒,红烧肉盖在饭上,鲜红透亮地散发着香味,乐天小声道:“我自己有。” 钱都凑过去看了一眼,惊喜道:“红烧肉,我喜欢!我跟你换好不好?” “不换。”乐天吃了他的巧克力,丝毫没有心理压力地拒绝了他,拿了勺子闷头吃。 钱都也不生气,自己剥了个虾,扔到乐天饭盒里,笑呵呵道:“那我送给你吃。” 乐天一脸嫌弃地吃了个虾,“哎,爷就是魅力无法挡。” 系统:“人家可怜你是个孤儿……” 乐天:“孤儿咋了?孤儿有人剥虾吃,哼。” 系统:“……” 晚上,柯静山来接朱乐天,站在门口对朱乐天招手,朱乐天马上笑着背上书包要走,钱都父母还没来,他拉住乐天惊讶道:“朱乐天,你不是没有爸爸吗?” “那是我哥。”朱乐天甩了手,扑向柯静山,柯静山直接将人抱起。 乐天埋在柯静山脖子里深吸了一口气,“啊,帅哥的味道。” 系统:“……”为什么一个十岁的孩子会让它有了打人的冲动呢? 柯静山轻拍了拍他的背,面带笑意道:“上学开心吗?” 朱乐天小声道:“开心。” 柯静山放心多了,“开心就好,哥带你逛超市。” 超市对于朱乐天来说是个很陌生的概念,村子里只有小卖部。 朱乐天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里花了眼,柯静山牵着他的手去看散装糖果,“今天你同桌给你吃的是哪一种?” 乐天指了个差不多样子的金饼巧克力。 柯静山称了一袋,又问朱乐天还想吃什么样的零食。 乐天眼睛转了一圈,低声道:“这个就行。”小孩低着头,又怯生生的了,可能是发觉自己吃柯静山的,住柯静山的,花出去一笔又一笔,所以不敢说了。 柯静山干脆每样都买了一点,买完对朱乐天道:“乐天,哥有钱,你想吃什么都行,知道吗?” 乐天心道那给我来道红烧大熊猫。 朱乐天点点头,抱住柯静山的手臂,怯懦道:“哥,你不会不要我吧?” “别乱想,你已经跟着哥了,哥不会不要你的。”柯静山轻拍了拍朱乐天的背。 买了糖和零食,柯静山又买了一盘蚊香,一个打火机,去排队结账的时候,看到有卖童鞋的,拉着朱乐天去买鞋。 超市里的童装区价格标的不算高,但也已经是村里出来的朱乐天想都不敢想的数字,拼命地拉着柯静山往后退,“我有鞋,能穿。” “你以后在学校里要上体育课,要跑步,要跳高,一定得穿运动鞋。”柯静山小声哄道,他接孩子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孩子们都穿运动鞋,只有朱乐天穿着泛白的布鞋格格不入。 他也没养过孩子,又是个男人,很多事情没那么细致,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看到哪就补到哪。 柯静山强行让朱乐天坐下,在售货员的推荐下挑了一双据说很流行的运动鞋,穿上它立刻就能成为学校里的时尚宠儿。 乐天瞥了一眼,……好土。 朱乐天别别扭扭地不说话,柯静山蹲下,抓着他的脚脱了他的布鞋,给他穿上运动鞋,“怎么样?合脚吗?” 朱乐天还是不说话。 柯静山捏了捏前脚背,感觉差不多,对朱乐天道:“你不走两步?我可买了,要是不合适,这里可不能退。” 朱乐天只好下来走了几步,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道:“挺好的。” 柯静山笑了,“好就穿着。” “哎……”朱乐天着急了。 柯静山把布鞋也揣在怀里,道:“放心,不会扔你的旧鞋。” 临睡前,柯静山把阳台门关死了,蹲在床前点蚊香。 朱乐天坐在床上,两只脚晃荡晃荡。 柯静山拿了朱乐天的新鞋鞋盒放在床底下,把蚊香架子放在里头,抬头对乐天道:“今晚应该没蚊子了。” 乐天胳膊上的包经过一天,痒倒是不痒了,只是还肿着,柯静山上床给他扇风,摸了一下他胳膊上的蚊子包,“还疼吗?” 乐天摇头又点头,“有一点疼。” “我给你挠?” “越挠越疼。” 柯静山皱起两道浓眉没办法了。 “哥,你给我吹吹。”乐天举起黑痩的小胳膊,天真无邪道。 系统早就从外表看破了乐天猥琐的本质。 可惜柯静山没有,对朱乐天的撒娇还很受用,搂着他一手给他打扇,一边给他举起的胳膊吹气。 柯静山的双唇棱角分明,不厚不薄,一抿就是挺锋锐的弧度。 连嘴唇都这么爷们,乐天浮想联翩,一头栽进柯静山怀里,搂住他的脖子。 柯静山猝不及防地被他抱住,顿时失笑,“好了,睡吧,有哥在,蚊子不会咬你。” 第二天起来,乐天抱着脚上的两个蚊子包潸然泪下。 柯静山:“……”晚上回来又买了瓶花露水,别的他也没辙了。 与柯静山生活了快一个月,乐天才知道他在做什么生意,没想到柯静山看着这么纯爷们的一个人竟然在卖丝袜。 乐天举着袋子里漏出来的黑丝袜满脸呆滞,“系统,这能挣钱吗?” 系统:“不能挣钱,你每天吃那么多肉哪来的?” 乐天:“男主的人设是不是有点略低端了点?” 系统有点被气到,“你说什么呢,这叫资本的原始积累懂吗?三年之后,柯静山的身价就是本市首富。” 乐天:“谢谢透露。” 系统:“……”干,上当了。 三年,差不多,按照联盟的尿性,童玉今年十六,三年后十九恰好能跟男主搞在一起,苦了谁也不能苦女主。 但是他三年后才十三岁! 柯静山发达了有什么用,他到时候说不定毛都没长出来。 乐天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丝袜,哥,等我八年,我穿丝袜给你看。 系统:…… 柯静山不知道朱乐天梦想着有一天给他来个丝袜诱惑,忙得脚不点地,他不是卖丝袜,而是贩丝袜,倒买倒卖。 现在天气热,城里的女人之间流行起了短裙,这种长尼龙丝袜与连裤袜正好适合,他商业嗅觉灵敏,早在几个月前就囤了货,现在只管出,出一袋挣一袋的差额利润。 只是倒买倒卖始终只是小本生意,那么点钱不是柯静山所追求的目标,他的钱要投入更能快速生钱的市场。 天气转凉时,柯静山就带朱乐天搬家了。 乐天对换地图的速度还是挺惊讶的,柯静山把一袋袋丝袜出掉之后,乐天就没见过他再进货回来,每天早出晚归地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反正顿顿有肉吃,乐天也就不问他,反正他三年之后就会暴富。 新租的房子比之前的屋子好多了,一下就变成了两室一厅,独立卫浴和厨房,柯静山拉着乐天去小房间“有自己的小房间了,高兴吗?” 乐天很郁闷,你看我像高兴的样子吗? 柯静山见他嘟着嘴,俯身道:“不乐意?” 乐天转过脸抱住他的腰。 朱乐天养胖了一点,也养白了一点,脸颊有了点肉,眼睛一红,脸颊的肉也跟着往下耷拉,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哥,你不要我啦?” “怎么会?”柯静山忙蹲下揉他的小脸,指着两间并排的屋子道,“你看,哥就睡你隔壁,怎么就不要你了?” “我不,我就要跟哥睡。”乐天扑到柯静山怀里紧抱着他的脖子小声啜泣,他要睡大胸肌,谁不给他睡,他就跟谁急。 柯静山对朱乐天的依赖,受用多过于担忧,朱乐天还小,跟他一样没爹没娘的,他小时候心里也多想有个人可以依靠。 “好吧,”柯静山抱起朱乐天,在朱乐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那就暂时还是跟哥睡。” 乐天:不是暂时,是以后都跟你睡嘿嘿嘿。 第189章 好日子4 放了寒假,柯静山带乐天去隔壁镇上的高中接童玉。 童玉好久不见朱乐天, 上去就道:“呀, 白了,漂亮了。” 朱乐天不好意思道:“男孩不能说漂亮。” 童玉咯咯一笑, “好吧,帅了。”看样子半年无忧无虑的学校生活已经抹平了她之前的悲伤。 柯静山道:“走吧, 回家看看。” 童玉对镇上的屋子很惊讶,虽然她在与朱乐天的电话中已经大概知道了情况, 还是不禁赞道:“静山哥, 你真有本事。” 柯静山不在意地笑了笑,“只是租的。” “租的也够贵的吧。”童玉放下书包,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乐天道:“玉姐,你睡小屋。” 童玉转过脸,惊讶道:“给我也准备了?” 柯静山不好意思说他完全没想到童玉这一层,童玉已经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进了小屋,屋里入眼便是一张蓝色的小床,铺着鹅黄的被子,童玉不矜持地倒了上去,兴奋道:“好软。” 乐天心道大胸肌更软。 柯静山见两个孩子都很高兴, 大手一挥,“走, 今晚下馆子。” 三人一起去楼下的羊肉火锅店,痛痛快快地吃了一回羊肉火锅,童玉太高兴了, 高兴得直掉泪,对柯静山说了好几声谢,又搂着朱乐天道:“乐天,你静山哥是咱俩的恩人,你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柯静山拧眉道:“没听说果汁能喝醉,快吃,一家人别说这些。” 乐天小声道:“我会的。”爷以身相许。 吃完了晚饭,三人都出了一身汗,回家就得洗,童玉是女孩,她先洗,柯静山与朱乐天在屋里说话。 乐天又吃撑了,躺在柯静山大腿上让他揉肚子。 柯静山一手揉着他的肚子,一手捋他的头发,“明天开始在家里写作业,不会的问你玉姐。” 乐天撅了嘴,“我都会,我期末考98分呢。” 系统:……还好意思说,四年级的试卷考98分! 柯静山伸出手指夹了夹他的嘴,含笑道:“别骄傲,胜不骄败不馁,知道吗?” 乐天:“我没骄傲呀,我不是第一名。” 柯静山轻点了下他的鼻子,“乐天还想争第一?” 乐天点头,期末考试他太大意了,竟然做错了一道拼音题!太气人了,系统也不肯帮他校对,要不然他就是第一名了! 系统:……你配吗? 柯静山神情柔和,小少年脸上是内敛的意气,羞怯而不胆怯,“想争就去争,争不到也没关系。” “我知道,反正有静山哥养我。”乐天露出笑脸,转头抱住柯静山的腰,柯静山腰上也是一圈肌肉,摸起来贼带劲。 童玉洗完了,轮到哥俩,童玉见两人一起进浴室还低头轻笑了笑,朱乐天这小粘人精。 柯静山还是一样,先把朱乐天洗了个干净,朱乐天的黑皮是在村子里晒出来的,在城里养了小半年白净多了,柯静山很有成就感地给他擦干,“泥猪变白猪了。” “静山哥怎么不白?”乐天被柯静山用毛巾密不透风地擦脸,见缝插针道。 “男人黑点好。”柯静山拍了拍朱乐天的屁股,“好了,穿衣服出去吧。” 朱乐天拿起小凳上的衣服穿,柯静山已经背过身,打了香皂给自己洗头。 白色的泡沫顺着健硕的背一路滑向柯静山饱满的臀与结实的大腿,古铜色皮肤在淡黄的浴室灯下闪耀着质感十足的光泽。 乐天心里狂流口水,眼中却恨不得掉泪,他连撸……都不到年纪。 系统:感到清净。 乐天悻悻地出去了,一出浴室就被童玉逮住,童玉板着脸道:“你怎么还跟静山哥一起洗呢,都几岁了,害不害臊?” 乐天低声红着脸道:“静山哥要我跟他一起洗的,他给我搓背。” 童玉噗嗤笑出声,“逗你玩的。” 乐天:……媳妇,你学坏了。 童玉拉着朱乐天问长问短,当听到朱乐天各方面都好时,心里放松了不少,揉了揉朱乐天的湿发,“好好读书,快点长大。” 乐天心道我也想快点长大,最好今天晚上就大。 冬日的暖被窝里,乐天八爪鱼一样地贴在柯静山身上,柯静山像火炉一样,比他这个小孩火气还旺,柯静山也觉得有点热,大概是晚上吃了点羊肉,臊得慌,哄睡了朱乐天,柯静山悄悄扒拉开他下了床又闪进了浴室。 柯静山正值壮年,平常又是带娃又要跑东跑西地做生意,个人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有需求只能靠自己一双勤劳的手,还是得哄睡了孩子才能在浴室里锁上门小小解决一下。 没什么心理上的冲动,纯粹只是生理反应,柯静山没什么表情,站在浴室脱了裤子就来,只想速战速决。 他闭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手工活里,没发现浴室门外偷窥的小小身影。 黑色密林中的野兽觉醒了,在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中跳动,对于自己的物事,柯静山显然不怎么爱惜,动作粗鲁随便,就是这种随性恰巧是他身上最大的魅力,透露出一股满不在乎的男人味。 乐天看了几眼,心砰砰乱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赶紧跑回床上蒙住被子,“啊啊啊啊啊,系统!我为什么才十岁!” 系统嘿嘿一笑,“是呀,为什么呢?” 乐天:“……”他怀疑系统就是故意搞他。 柯静山重新回到床上,搂住小小的朱乐天闭眼就睡,心如止水,可怜乐天顶着个十岁的壳子只能趴在他的大胸肌上流口水。 寒假过后,童玉回学校了,柯静山跟她说,要是在学校无聊,每周都可以回他们镇上,童玉拒绝了,“我想专心读书,等放假再说吧。” 朱乐天现在是由柯静山养着,但童玉可没想把自己的小丈夫一辈子都托付给柯静山,等她考上大学,找了份好工作,她就打算把朱乐天接过去自己养。 不得不说,朱母的眼光很好,她看上的柯静山与童玉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主,她人虽然不在了,两人都想着要养朱乐天一辈子。 …… 等到乐天升到六年级那年,终于又换地图了,柯静山一口气带他搬到了市区,还买了套房子,乐天看到房子的时候人都傻了,怎么就直接从两室一厅换别墅了? 两年来,朱乐天拔高了不少,已经到柯静山的胸膛下,经过这两年的精心养育,当初柯静山口中的‘泥猪’已经初具美少年的雏形,双眼明亮地望着柯静山,满是惊讶。 “喜欢吗?”柯静山与两年前也大不相同,随性还在,只是更添贵气。 乐天是真不关心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时候也忍不住问系统:“你别告诉我,他买彩票成的首富?” 系统:“……说什么呢,他在炒股。” 乐天差点没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会暴富,这个年代炒股的以后都富成什么样。 柯静山拉着呆愣的朱乐天走进了别墅。 别墅里面竟然不是土暴发户的风格,而是偏地中海的清新蓝白色调,乐天一眼就喜欢上了。 柯静山看到朱乐天的表情就知道他喜欢,见朱乐天一直合不拢嘴的样子,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小猪,上楼看看?” 乐天这才猛地有了危机感,忙道:“我跟哥住一间。” 柯静山轻声道:“乐天,你开学就要上初中了。” “那又怎么样?我就要跟哥睡一间。”乐天着急道。 这次柯静山没有被动摇,之前是没条件,朱乐天也小,黏着他就算了,他不能老让朱乐天长不大似的。 乐天见柯静山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柔和而不容拒绝,只好沮丧地低下头应了,完了,连大胸肌也没了,他的人生……太凄凉了…… 换了地图,也换了所学校,朱乐天原本要去的是镇里的中学,一下来了市里,柯静山安排他去了市一中。 童玉今年高考去了首都的大学,柯静山和朱乐天一起送她去的,童玉还跟乐天定下了以后也考这所大学的约定。 对于六年级的知识已经感到力不从心的乐天:…… 在市一中,乐天又碰上了钱都,两人还是同桌。 钱都对这‘孤儿’同学一直照顾有加,看到朱乐天就反射性投喂,“吃饼干吗?” 乐天淡定接过,有粉丝就是好。 柯静山也开始接受再教育,边读书边开了个投资公司。 乐天知道他再有一年就会暴富成为本市首富,所以一点都不担心,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的物理。 乐天:“天哪,为什么初一的物理,这!么!难!” 系统:“朱乐天的脑子没问题,那么……” 乐天飞快地接道:“那就是物理的问题!” 系统:“……”明明是人的问题。 钱都看着胖墩墩的一脸憨厚,成绩好的飞起,嫉妒的乐天每天到校第一件事就是抄钱都的作业,吃钱都的早饭。 “抄错了,少了个负号。”钱都趴在桌上给朱乐天挡光。 乐天不悦道:“本来就要抄错两题,抄的一模一样,老师不会怀疑吗?” 钱都恍然大悟,“乐天,还是你聪明。” 系统:……一个物理97的说物理69的聪明,两人都不咋聪明。 然而这件事还是暴露了。 老师也不是傻子,朱乐天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哪能次次回家作业都能做个差不多,一到课堂作业换几个数字就歇菜? 再加上他同桌钱都的物理不错,前后一想,老师就什么都明白了。 乐天晚上背着书包一回家就看见柯静山大刀阔斧地坐在楼下厅里,面色沉沉道:“回来了。” 柯静山穿了黑西装白衬衣,衬衣扣子解开了几个,他最近在忙投资公司的事,到处拉投资,天使轮谈判进行到一半,接到了学校老师的电话,他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快一个多星期没跟朱乐天交流了。 乐天拉着书包袋子慢慢走过去,低声道:“静山哥。” “书包给我。”柯静山道。 乐天递上书包。 柯静山拉开书包拉链,直接翻到他的物理练习册,新课作业朱乐天折了个角,上面却是空白的。 柯静山合上练习册,眼睛落到朱乐天身上,少年白皙的脸庞已经慢慢开始涨红,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柯静山低沉道:“有没有什么话想跟哥说的?” 乐天眼睛一眨,两滴眼泪滚了下来,砸在蓝色的地毯上。 柯静山心一下软了,放下练习册道:“过来。” 乐天慢慢走过去,被柯静山抱了个满怀,柯静山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低声道:“哥最近太忙了,没顾上你,是哥的错。” 乐天抽噎道:“对不起,哥,物理太难了……” 柯静山叹了口气,“难可以学,你以前还说要考第一名,还记得吗?” 乐天:……往事不要再提,当初是我天真了。 朱乐天只是哭,柯静山到底还是不忍心,他对朱乐天还是溺爱更多,哄着他道:“不会就空着,抄作业怎么行?那是欺骗老师。” 系统:“……”教育理念超凡脱俗。 朱乐天抽抽搭搭道:“那我以后不抄了,我空着。” “这就对了。”柯静山揉了揉朱乐天的小脖子,“别哭了,都中学生了,还哭,不让人笑话。” 朱乐天放开他,抹了把眼泪道:“我怕哥生气不要我了。” 柯静山脸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朱乐天,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下次再提,我生气了。” “嗯。”乐天乖乖点了头。 柯静山又拿起练习册,皱眉道:“物理真那么难?” 乐天期期艾艾地趴在他宽阔的肩头还在抹眼泪,“那个力我老是搞不清楚。” 柯静山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样吧,要不我给你请个家教?” “不要不要,”乐天惊慌失措地搂住柯静山的脖子,“求求哥,千万不要。” 柯静山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纤细的手臂,“知道了,想把哥勒死?” 经过反复思考,柯静山最后竟然道:“我跟你一起学,你看怎么样?以后晚上我陪你写作业,好不好?” 乐天瞪大眼睛,瞬间陷入了帅哥与物理的两难抉择,再经过一番挣扎之后,还是帅哥占了上风,艰难地点了点头。 柯静山揉了揉他的鼻子,“这才乖。” “那今晚呢?我不会。”乐天小声道。 柯静山道:“今天教了什么,你给我讲讲,我跟你一起讨论讨论。” 乐天道:“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柯静山眼神柔和,“小猪,我工作就是为了我们能过上好日子,你在哥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 乐天破涕为笑,甜甜地‘嗯’了一声。 系统看着两人其乐融融地学物理,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未来…… 第190章 好日子5 事实证明朱乐天的脑子确实没问题,柯静山脑子就更好用了, 一目十行地看完物理课本, 稍作思考立即就能给朱乐天讲课。 系统终于发现乐天不是学不会物理,而是不想学, 柯静山一给他讲,他马上就一副‘原来如此我懂了’的表情。 乐天崇拜地望向柯静山, 软声道:“静山哥,你好厉害, 什么都会。” 柯静山看着朱乐天双眼晶晶亮的模样, 心里浮上淡淡成就感,揉了揉朱乐天的小脑袋, “你看你不也都会了吗?” “静山哥教得好。”乐天不好意思地咬了咬笔杆。 柯静山沉默一会儿,“我明白了。”是他太忙了,忽视了朱乐天,朱乐天的性格内向又不爱表达,喜欢自己藏心事,十几岁的孩子故意用这张方式来吸引大人的注意。 乐天眨巴着大眼睛,心想你明白什么了。 “以后我每天晚上教你功课,我们一起努力。”柯静山复又揉了揉朱乐天的短发, 面上露出一个惭愧的笑容。 乐天轻声道:“可是你太忙了呀,会耽误你工作。” 柯静山心中愧疚愈深, “不会。” 乐天眨了眨眼睛,“那好吧。” 柯静山微微笑了笑,“写完作业了, 哥给你做夜宵,想吃什么?” “我想吃松饼!”乐天举手欢呼道。 柯静山道:“没问题。” 乐天直接从背后勾住柯静山的脖子,“驾驾驾,下楼烤松饼。” 柯静山哭笑不得,背起朱乐天道:“都中学生了,还像个小孩子。” 乐天理直气壮道:“未满十八岁都过儿童节。” 柯静山低笑道:“好吧,儿童,大人给你烤松饼。” 第二天钱都来上学,一见到朱乐天进教室,立马伸手心给朱乐天看,手心依稀红肿着,“我妈昨晚拿竹板子打我了。” 物理老师也关照了一下钱都的父母,钱都妈妈听说他把作业借给同学抄,也是气得要命,直接把钱都揍了一顿。 乐天放下书包,满脸骄傲,“我没有妈妈。” 钱都:“……”一瞬间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钱都:“那你哥呢,没揍你?” 乐天先道:“早饭呢?” 钱都从书包挂钩上拿了一个茶叶蛋,乐天满意地接过,边剥茶叶蛋边道:“我哥从来不揍我,他舍不得。” 钱都一脸的羡慕,“你哥对你真好。” 乐天‘嗷呜’一口咬下茶叶蛋,给钱都传授经验,“她要打你,你就先哭,哭得她心软,她就不打你了。” 钱都老实道:“我哭了,哭得可惨了。” 乐天瞥了钱都一眼,钱都的小眼睛被脸上的肉都快给埋住,他嫌弃道:“你长得太欠揍也没办法,不像我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钱都:“……” 朱乐天是个窝里横,对钱都这个三年好友作威作福惯了,等老师一把他俩叫过去再教育,朱乐天又蔫了不说话。 物理老师拿着朱乐天刚交上来的物理练习册道:“今天的题目是不是自己做的?” 乐天小声道:“是自己做的。” 物理老师又瞥了钱都一眼,“你有没有再给他抄。” 钱都猛烈摇头,脸上肥肉乱晃。 物理老师叹了口气,对朱乐天道:“老师再相信你一次,今天上课好好听,老师会提问你的。” 乐天轻轻点了点头。 经过柯静山每天晚上的帅哥补习,乐天的物理终于能稳定在八十分左右,月考靠其他科拉分,凑起来还考了个班级第八,他本人非常满意,“这名次,就突出一个吉利!” 系统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四年级的保二争一到五年级的勉强前五一直到现在,名次逐步下降,怎么说,突然有了种儿子不争气的感觉。 柯静山也挺满意,在朱乐天的成绩单上签字,猛夸了一下他的进步,把乐天夸得花枝乱颤,趴在签字的柯静山背上道:“这个成绩的军功章里也有静山哥的一半!” 系统:……听上去像是对男主的侮辱。 柯静山很受用,拍了拍朱乐天的胳膊,笑道:“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乐天眼睛转了几下,贴在柯静山耳边道:“哥,我今晚能不能跟你睡呀?” 柯静山怔住了,自从搬进这里,他和朱乐天就分开睡了,朱乐天起初不乐意,柯静山态度坚决之后,朱乐天也就应了,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跟自己睡。 柯静山心头柔软,心道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捏了捏朱乐天的小脸道:“好,哥批准了。” “耶!”乐天举手欢呼,大胸肌万岁! 柯静山见他乐成这样,心里又浮现出一股别样的酸涩,朱乐天真的是很依赖他。 “这个不算,你再提一个,想要什么,想去哪里玩,都可以提。”柯静山微笑道。 乐天开心死了,但还是很矜持道:“没什么地方想去的,只要跟哥在一起就行。” “傻小猪,”柯静山伸手,“哥抱抱。” 朱乐天现在有一米六的个子,在男孩子当中还不算高,柯静山健壮有力,仍是一手就能把人抱起,他不怎么满意道:“怎么每天晚上吃夜宵,也不长肉呢?” “我长了呀,比开学的时候胖了两斤。”乐天用手指比了个二。 柯静山沉吟一会儿,道:“还是缺乏运动。” 乐天慌了,忙挣脱柯静山的双臂跳下,往后退了几步,警惕道:“我不运动。” 柯静山道:“男孩子怎么能不锻炼?” 乐天悲伤道:“可是,我已经每天晚上都学物理了。”这还不叫锻炼吗?!简直就是对他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超负荷锻炼。 柯静山无奈道:“乐天不想长高长壮吗?” 乐天瞥了一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心道给我现成的腹肌还行,让我自己练还是拉倒吧。 柯静山见朱乐天撇着嘴一副很排斥的样子只好妥协了,只要他身体健康,别的就先算了,对朱乐天招招手道:“不是说要跟哥睡,躲那么远干什么?” 乐天别别扭扭地又上来抱住柯静山,心道,哥,等我大了我再跟你运动。 柯静山的房间是小三室,卧室套洗手间套书房,书桌上凌乱的全是文件,乐天知道他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就能获得巨大的成功,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两人各自洗漱完躺到床上,柯静山在那发朋友圈,乐天靠在他的肩膀上看。 柯静山小炫耀了一下自己家孩子的成绩,上传了朱乐天的成绩单。 乐天不好意思道:“又不是第一名。” “在哥心里你就是第一名。”柯静山偏头微笑道,深刻的五官温柔而宠溺。 乐天的脑海里只浮现出四个字——铁汉柔情,他情不自禁地仰脸在柯静山面颊上极快地亲了一下,随即又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把脸埋在手臂里。 柯静山失笑,伸手在朱乐天露出的脸颊肉上弹了弹,“小猪拱人?” “静山哥。”朱乐天露出红扑扑的小脸,嗔怪道。 柯静山捏了捏他的小脸,脸上全是笑意,“害什么臊,你小时候成天黏着我,都忘了?”说完,才想到朱乐天现在也是一样黏着他,心里又好笑又熨帖,伸出大掌哈气去挠他。 朱乐天从小怕痒,被他挠得笑出眼泪连连求饶,两人闹了好一会儿才又安静下来。 乐天靠在柯静山身边,拉着他粗壮的胳膊捏他的肌肉,柯静山瞥眼道:“想不想也练练?” “不想,”乐天严防死守,“静山哥有就够了。” 柯静山搂住他,低声道:“你说得也对。” 柯静山的投资公司搞的风生水起,身价节节飙升,再加上他出身贫寒,是个很好的造神卖点,青年企业家专门来找柯静山做了一期人物采访。 现在柯静山太忙,没时间接送孩子,家里请了个司机接朱乐天上下学,乐天让司机拐到报亭停下,去买了本有柯静山封面的杂志。 杂志封面上,柯静山身穿剪裁得当的黑色西装,只是半身像,面目冷峻浓重,灯影效果下神情神秘莫测,一股金融新贵的范,谁能想到这样的人两年前还穿着泛黄的背心在鱼塘里抓鱼呢。 乐天摩挲着杂志扉页,心里陷入了深深的忧愁,童玉人在大学,乐天打了好几次电话,旁敲侧击地问她有没有恋爱打算,童玉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还在电话里逗朱乐天,“我是你媳妇,跟谁谈恋爱呀。” 童玉乐天倒不太担心,应该不会发生他还没成年,童玉就先恋爱的情况。 倒是柯静山,今年28,黄金单身汉一枚,杂志上面也着重提到了柯静山的单身情况,还问了他的择偶标准,柯静山的回答挺千篇一律,温柔大方贤惠。 嗨,有标准就是有想法。 乐天觉得自己愁得像个担心孩子早恋的老父亲,在回家之后,发现客厅里多了个漂亮姐姐的时候,乐天的心顿时沉向了谷底,他悲愤道:“系统!你们这个世界是不是出问题了!女主还在大学,他在干什么!对着别的女人笑!” 系统:“……我们的世界不是早就出问题了吗?” 柯静山和薛月梅正聊着育儿话题,见朱乐天回来了,忙道:“乐天,过来。” 乐天更悲愤了,“他什么情况,还要拿我当作他恋爱的工具吗?!” 系统:“……”他只是跟人在说话,你戏会不会太多了? 乐天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小嘴撅的很高。 柯静山刚跟薛月梅夸赞过自己这个弟弟又多乖巧懂事,见他一脸不高兴,忙低声道:“怎么了,在学校受委屈了?” 乐天摇摇头,柯静山拍了拍他的腰,拉他坐下,“跟薛阿姨问声好。” 乐天头也不抬,蚊子哼哼一样道:“薛阿姨好。” 薛月梅微微笑了,“你弟弟好腼腆哦,真可爱。” “他呀,就是在外人面前,在家里还是挺活泼的,”柯静山搂了搂他的胳膊,“是不呀?小猪。” 乐天心道别叫我小猪,叫薛阿姨小猪吧。 柯静山见他不说话,知道他是怕生,也不勉强他,大掌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上去写作业吧。” 乐天坐在沙发上不动,嗫嚅道:“你陪我写。” 薛月梅笑出了声,羡慕道:“你们家这个真是黏人,我好羡慕,哪像我们家孩子,写作业从来不让我看的。” 乐天竖起耳朵,咦,薛阿姨有孩子了?悄悄抬起眼看了一眼漂亮的薛月梅,实在从那张神采飞扬的脸上看不出年纪。 薛月梅很识趣地起身道:“那柯总就陪弟弟写作业吧,我先走了,汇合公司的事我们再谈。” 柯静山笑着点头,带着朱乐天一起去送了客,关上门之后,乐天先拽了柯静山的袖子问道:“薛阿姨孩子几岁了?” “刚上两年级,”柯静山捏了捏他的鼻子,“走吧,上去写作业。” 乐天松了口气,随即又担忧了起来,薛阿姨是没事,那万一来个薛妹妹呢? 柯静山走出两步,才发觉朱乐天还站在原地不动,垂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回首道:“怎么了?” 乐天低声道:“静山哥,你会不会娶媳妇呀?” 柯静山先是一愣,随即走回去,低声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乐天不说话。 柯静山伸手捧起朱乐天的脸,才发现他哭了,小脸都是泪,哭笑不得道:“怎么还哭鼻子了,别哭别哭,到底怎么回事?跟哥说清楚。” 乐天用力拿胳膊抹了下眼泪,撇嘴道:“哥你娶媳妇了我怎么办?嫂子会打我的。” 柯静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打你干什么?” 乐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居然不否认会娶媳妇! 柯静山手足无措,朱乐天是比一般男孩子稍微爱哭一点,像这样嚎啕大哭倒还真是头一次,忙用大掌替他擦眼泪,又抱起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轻轻拍他的背,“小猪别哭了,哥没说要娶媳妇。” 乐天哭声小了点,打着哭嗝道:“那、那杂志上说你有、有择偶标准。” “你还懂什么是择偶标准?”柯静山把人抱到沙发上给他抹眼泪,朱乐天委屈起来,黑眼珠子乌油油的,眼睛水龙头一样,柯静山只好道:“人家记者问了,我当然要回答。” 乐天吸了吸鼻子,“那你什么时候娶媳妇?” 柯静山不知道朱乐天脑子里怎么就突然装进这个事了,好笑道:“哥没想过这事呢,哥要是真娶媳妇,也得你点头同意,好不好?” 乐天满意了,眼泪渐少,点了点头,“好,哥你千万别忘了。” “我不忘,”柯静山拿大掌抹了一把他的小脸,似笑非笑道,“就许你自己有媳妇,哥娶媳妇就哭?” 乐天理直气壮道:“玉姐不一样。” “好吧,”柯静山摸了摸他的头,“还写不写作业?” 乐天道:“写!”有大胸肌陪着写的作业都格外的香。 系统:……怪老师没有大胸肌咯。 第191章 好日子6 乐天确认了柯静山暂时还不会娶媳妇之后,心里的最后一块大石也落地了, 每天规规矩矩地上下学, 晚上还有大胸肌陪着写作业,生活相当规律, 除了年龄太小,一切都很完美。 又是普通的一天结束, 司机来接人,乐天一上车, 司机就道:“天天, 柯总说他今天加班,晚上想吃什么, 叔叔带你去吃。” 乐天略有点讶异,柯静山现在可是风雨无阻地给他辅导作业,忙问系统:“柯静山怎么了?” 系统:“新项目出了点小问题。” 能让柯静山打破最近习惯的肯定不是什么小问题,不过像柯静山这种升级流男主,碰到一点小挫折也很正常,所有拦路虎最后都会成为登云梯。 过了这个坎,他应该就能一飞冲天了。 乐天知道的事,柯静山不知道, 他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超负荷工作, 投资人的电话都快打的电话线发烫,当有第一个人变现撤资时,很快就引起了连锁反应。 柯静山结束了一天狂轰滥炸般的工作终于在深夜又回到了家, 已经是凌晨两三点,朱乐天应该睡了。 柯静山一周多没有管朱乐天的功课,内心愧疚不安地去推了门,少年果然睡着了,蜷缩在被窝里,还在吸自己的大拇指。 “像个奶娃娃。”柯静山淡笑道,心里的压力散了不少,伸手拨了拨朱乐天汗湿的额发。 “静山哥……”乐天迷迷糊糊地醒了。 柯静山低声道:“吵醒你了?继续睡吧,还早。” 乐天好几天没见着人了,忙伸手抱住柯静山的腰,依恋道:“静山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柯静山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最近我工作太忙了,对不起。” 乐天低声道:“没关系。”又仰起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静山哥陪我睡吧。” 柯静山才刚回来,身上还穿着西服,直接脱了鞋上床半靠在床头,搂住朱乐天,低声道:“好,我陪你,你睡吧。”单手轻轻拍着朱乐天的背。 乐天一手勾住他的腰,声音略带些没睡醒的沙哑,“哥,你别担心,我相信你,公司会没事的。” 柯静山微微一怔,公司的事他从来不与朱乐天说,大概是他最近早出晚归的,所以朱乐天也看出来了。 小孩心思细腻这一点让柯静山又爱又担心,“放心,哥不会苦了你的。” 乐天睁开眼,认真道:“哥,不管苦不苦,我都跟着你。” 柯静山因为生意上的滑铁卢而感到焦灼的心脏宛如被春雨洒下,低头亲了亲朱乐天光洁的额头,他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暗暗道:有你在,我不会让自己倒下。 果然,过了一段时间,柯静山又拉到了新的投资,濒临崩溃的公司顺便一波抄底反扑,在金融市场上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柯静山的身价又翻了几番。 柯静山晚上回来与乐天庆祝,难得高兴地开了瓶红酒,喝了几杯有点醉意地拿头去顶朱乐天,“你就是哥哥的小福猪~” 乐天咯咯笑着,捧着柯静山的大脑袋,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亲了一口,“静山哥,你是最棒的!” 柯静山酒劲上来之后,情绪有点激动,搂着朱乐天醉意陶陶道:“哥的小猪,只有你最相信哥,哥一辈子都护着你。” …… 到了乐天升到初二那年,柯静山的身价再次迎来一波暴涨,公司市值相较于刚创始时翻了数百倍,达成了系统所说的成就,一跃成为了本市首富,但是没换地图,依旧与乐天住在小别墅里。 乐天还挺喜欢两层楼的小别墅,太大的房子两个人就离得太远,柯静山显然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只不过他现在工作又太忙,有时候回家晚了,也不能辅导乐天的功课,乐天成绩也是忽上忽下。 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两点,柯静山长出了一口气,带着满身的疲惫轻手轻脚地摸进了朱乐天的房间。 暑假刚过,天气还热着,朱乐天开着空调睡凉席,四仰八叉地伸手盖着薄被。 柯静山借着门外的灯光看了一眼书桌上摊开的练习册,一眼就能看到一大片空白。 柯静山没生气,反倒有点自责。 答应好朱乐天每天陪他写作业的,但他没做到,没办法,公司实在太忙了。 柯静山把挂在臂弯里的西服外套扔在桌上,走到床前想拉下朱乐天滚在肚皮上的睡衣。 朱乐天哼了一声,侧过身两腿夹住被子慢慢磨蹭。 柯静山的手僵住。 朱乐天十三岁了。 正碰上朱乐天的成长时刻,柯静山有点尴尬又有点欣慰,想了想,还是不给他盖被子了,回身把他书桌上的西服拿回来盖在朱乐天光着的腿上。 朱乐天没醒,还抱着被子边蹭边哼。 柯静山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乐天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长大了,身上还盖着柯静山的西服,满脸懵逼:“系统,咋回事?” 系统直接道:“不知道。” 乐天:“……”系统已生气就意味着他的人生开始好起来啦! 柯静山等了半天,等不到朱乐天起床,又去敲门,“乐天,起床了,上学要迟到了。” 屋里没声音。 柯静山拧了眉,直接打开了门。 朱乐天无措地坐在床上,拉着柯静山的西装挡着下半身,挤出一张哭脸,可怜巴巴道:“哥、我、我好像尿床了……” 柯静山忍不住勾唇一笑,走过去摸了摸朱乐天的头,“不是尿床,是你长大了。” 装纯的乐天满脸疑惑,“我长大了?” “起来洗澡,”柯静山咧开了唇,“哥等会告诉你。” 柯静山挺负责,考虑到朱乐天刚刚长大,亲自开车送他上学,“男孩都会这样,这说明你离成为男人又进一步了。” 乐天扬起脸,眨巴着眼睛道:“那哥也会这样吗?” 柯静山笑道:“我已经是个男人了,不会这样。” 乐天撇嘴,“那我会一直尿床吗?” 柯静山:“刚开始会这样,后面就好了,还有,这不叫尿床,傻猪。” 这对柯静山来说只是生活中的小插曲,最大的感触还是时间过得真快,当初那个黑痩的小孩越长越大。 直到乐天某天晚上半夜摸进他的房间,哭着抱住他说他自己要死了。 柯静山已经睡着了,闻言忙惊得开灯查看。 乐天捂着自己的下半身,抽抽噎噎道:“哥,怎么办,我、我的那个肿起来了,我会不会死啊?” 柯静山哭笑不得,“傻猪,我不是说你长大了吗?” 学校生理课对这些知识都是一笔带过,大环境下对于这些事大家本能地就觉得羞耻,所以老师也不好意思讲,所以很多孩子也是一无所知。 乐天还是哭,“哥,我好奇怪,我好难受。” 柯静山笑着让他坐到自己怀里,“乖,没事的,你是不是觉得那里很胀?” 乐天噙着泪点头。 柯静山柔声道:“男孩子长大了就会这样,觉得难受就自己用手摸一摸。” 乐天带着哭腔道:“摸哪里?” 柯静山勾了勾自己的鼻子,觉得又尴尬又好笑,无奈道:“摸你自己的那个。” 乐天依言摸了一下,“还是难受。”眼泪掉得更猛了。 这种事,柯静山当年是无师自通,来了就自然而然地会了,也没人教过他,他也更不知道该怎么教朱乐天了,只好低声道:“你要一上一下一直摸,摸到自己舒服了为止。” 乐天摆出一副全心全意信任的姿态,按照柯静山说的去做,柯静山没有一点别的心思,只是疼爱幼弟,在乐天害怕说奇怪的时候鼓励他,“没事,继续,等你……出来了,就没事了。” 朱乐天的第一次是在柯静山的怀里,男人坚实的胸膛是他的后盾,身上散发着的雄性荷尔蒙是引子,还有柯静山温柔的话语萦绕着他。 “哥……好舒服……”乐天微微发着抖,显然还沉浸在余韵里。 柯静山慢慢抚摸着他的背脊,低声又道:“你长大了。” 在朱乐天完全平静下来之后,柯静山带着他去洗手擦净,“这种事男孩子都会发生,很正常,不用害怕,但不能一有感觉就去摸,要不然身体会不好,知道吗?” 乐天似懂非懂道:“那我难受了怎么办?” 柯静山揉搓着他的小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模棱两可道:“一个月最多一两次,其他时候难受了就先忍忍,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比如想想作业什么。” 乐天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柯静山给他擦了手,微笑道:“小猪真的长大了。”但还是那么乖。 系统:……他知道个屁,一个月撸一次怎么可能…… 没想到乐天还真忍住了,系统都不敢相信,怀疑乐天被人穿了。 乐天淡定道:“厚积薄发,我还小呢,要留着以后再战!” 系统:“……”真是可持续的科学发展观。 初三毕业考,乐天自我感觉发挥的还不错,最后一科结束的时候,外面下着大雨,同学都已经约好了要聚餐,乐天也跟着去了,不是正式的谢师宴,只有学生们一起,先去饭店包厢吃饭,吃完之后又是KTV。 十五六岁的孩子在KTV玩嗨了,就有人提出要喝酒,包厢里顿时热闹的要翻天。 一直当背景板躲在钱都身后的乐天嗤之以鼻,“哼,乖宝宝才不会喝酒呢。” 系统:“……”这种话在这头大象嘴里说出来真没什么说服力。 很快就有人去楼下超市买了啤酒上来,只是对于谁喝第一口大家都有争议,最后一致决定通过做游戏,输的人先喝。 乐天看着一群小孩嚷嚷着要剪刀石头布,人都快无语了。 最后大家一起剪刀石头布,输的那个人竟然还真是乐天。 乐天:“……系统,我真不是故意的。” 系统:“嗯,你不是,你只是单纯的倒霉。” 乐天:“……”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乐天只好硬着头皮接过已经拉开的啤酒喝了一口,完全没有接触过酒精的躯体一下就苦的哈出了声,“好难喝。” 众人顿时哄笑出声。 朱乐天在班里话不多,成绩中上,人又长得俊秀,不少同学其实都挺喜欢他,奈何他太内向,没机会逗他,这都要毕业了,还不逗个够本? 柯静山回到家时,已经晚上9点,屋里空空如也,拧眉自言自语道:“还没回家?”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声大喝,“静山哥!我回来啦!” 柯静山忙转身出门,就见朱乐天靠在一个小胖子身上拍人家的肚皮,“嘟嘟啦嘟嘟嘟哒滴~” 钱都尴尬道:“哥,晚上好,乐天喝醉了。” 柯静山脸黑了…… 第192章 好日子7 钱都认识柯静山,柯静山对他倒没什么印象, 看他的体型, 大概也知道就是乐天口中那个老给他东西吃的小胖同桌。 柯静山按下心中淡淡怒火,走过去温声对靠在钱都身上的朱乐天道:“乐天, 到家了。” 乐天抬起眼皮,嘿嘿笑了一声, 打了个酒嗝,“喲, 帅哥!” 系统:……喝了半罐啤酒就醉了, 真废物啊。 柯静山见他满脸绯红眼神乱飞,又好气又好笑, 伸手楼过朱乐天,对钱都道:“辛苦你了,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谢谢哥,”钱都猛摇头,“同学还在外面等我。” 柯静山点头,“那再见。” 钱都对朱乐天的猛男哥哥还是挺怵的,赶紧马不停蹄地溜了。 柯静山搂住朱乐天, 乐天靠在他胸膛上立刻上手摸了起来,“嘿嘿嘿, 好大,好大。” 柯静山:…… 柯静山低声道:“朱乐天,等你醒了再收拾你。”把自己哥哥都当成谁了, 才初中刚毕业,大什么大。 柯静山想往里走,没想到朱乐天人反而赖在原地,脚后跟拼命使劲往后点,手还拽着柯静山的衬衣,大声道:“大胸胸跟我回家!” 系统:…… 柯静山:…… “看清楚我是谁。”柯静山脸彻底黑了,一手搂住朱乐天的腰,手上一用力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乐天叫了一声,勾住柯静山的脖子,快乐道:“哇,我飞啦~” 柯静山心道:算了,醉都醉了,跟他讲什么道理。 乐天在柯静山怀里摇晃,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到柯静山坚毅的下巴,小声嘟囔道:“静山哥……” 柯静山心道终于认出人来了,低声道:“怎么喝酒了?” 乐天露出一张哭脸,“乖宝宝不喝酒。” 柯静山失笑,“那你怎么喝了?你不乖了。” “呜呜呜,我不乖了。”乐天开始掉眼泪,在柯静山衬衫上疯狂蹭眼睛。 醉酒的人胡话,哭闹都是常事,柯静山这几年没少在外应酬倒是叫怪不怪,头一回在自己家孩子身上看到,起初本能的生气过后,倒是觉得醉酒的朱乐天很可爱,忙哄道:“不哭了,乐天还是很乖的。” 乐天砸了一下嘴,委屈道:“我渴。” 柯静山抱他已经上了二楼,“等哥抱你躺好,再给你倒水。” 乐天又摸了一把柯静山的胸肌,还戳了几下,陶醉道:“好大哟。” 柯静山:……又开始昏了。 柯静山一脚踢开朱乐天房间的小门,抱着朱乐天走到床前,把人放下之后,朱乐天却不肯撒手了,两手麻花一样地搂着柯静山的脖子,边哭边踢腿,“别走别走。” 柯静山无奈道:“我给你倒水。” “不要。”喝醉的小少年完全没逻辑也不讲理,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不断地冒泪花,“你不要走嘛。” 柯静山心都快化了,柔声道:“哥不走,哥陪着你。” 乐天往后挪了挪,双手还是没离开柯静山的脖子,示意他也躺下,柯静山只好顺着他,半个人躺在他的床上。 乐天两手还是勾着脖子,人也靠了上去没声音了。 柯静山见他安静了下来,轻轻拍他的背,企图哄他睡觉。 乐天两眼盯着柯静山的胸膛,白衬衣沾了他的眼泪和口水,微微透出肤色,乐天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悄悄挪了挪位置,瞄准位置一口咬下。 柯静山正心如止水地给他拍背,忽然胸前传来刺痛感,闷哼一声弯起腰忙道:“乐天!” 乐天啃到了就不松口,牙齿细细地摩挲着。 “乐天……松口……”柯静山这么些年一直忙于工作,再加上乐天正处在青春期,考虑到他会多想,所以自己的个人问题完全没管,几乎像个和尚一样,每个月就自己解决那么一两次。 男人的胸口一样是容易引起反应的部位,柯静山当场起立,面红耳赤地去拉朱乐天,又不敢太用力,“乐天乖,张嘴,哥给你倒水喝。” 乐天吃得正开心,伸出舌头还舔上了。 柯静山脸越涨越红,伸手用力捏住乐天的面颊,乐天吃痛,呜了一声松了口往后倒去小声地哭起来。 柯静山狼狈极了,顾头不顾尾,胸口衬衫濡湿一片,人又着了火,朱乐天还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哭。 柯静山取舍了一下,还是先管朱乐天,转身倒了杯水过去,捞过朱乐天,沉声道:“别哭了,先喝口水。” 乐天一听有水喝,忙张了嘴,柯静山小心地喂水,奈何朱乐天人醉了不规矩,还是从两嘴边漏了不少。 喝了水之后,乐天人平静多了,两眼慢慢眨着,似乎要睡着的样子,柯静山终于松了口气,拿手背替朱乐天擦了脸颊上的水,把人放下,给他胡乱盖上被子,先出去解决自己的问题。 回到自己的的房间,柯静山皱着眉脱了自己的衬衫,胸口已经被朱乐天咬得微微红肿,柯静山叹了口气,心道小孩真是胡闹,转身进了洗手间。 乐天躺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人虽然迷糊,还是贴着墙准确地摸到了柯静山的房间。 系统差点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柯静山速战速决之后,洗了手还得去照顾小的,推开浴室门出来就看到朱乐天正躺在他床上,下面什么都没穿,两条细白的腿对着他岔开正在做手工活。 柯静山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关上了浴室门,心砰砰直跳。 朱乐天喝醉了,旁若无人地叫得很大声,变过声的嗓子也并不粗嘎难听,叫声清朗动听,透过浴室的门,一声接一声,随着少年的情绪慢慢变调,从低沉逐渐转向高亢,海妖般诱惑着人的心灵。 柯静山一手紧攥着浴室的把手,脑袋里嗡嗡作响。 过了几分钟,柯静山听到朱乐天似痛苦又似欢愉地长叫了一声,心里绷着的那口气才慢慢随着朱乐天的声音一起散去。 柯静山又在浴室里待了一会儿,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才推门走了出去。 朱乐天这次真的睡着了,左手还放在那,嘴里打着小呼噜,两条细白的长腿大大咧咧地敞着。 柯静山深吸了口气,转身回浴室拧了毛巾来替朱乐天擦洗,他虽尽量心无旁骛,脑海里还是不可避免地浮现出刚刚朱乐天的叫声。 柯静山眼睛瞥过去,看着朱乐天洗细白的长腿,不知怎么有点臊得慌。 明明两人都是男的。 柯静山强行从脑海中驱赶掉自己此时此刻略显怪异的感觉,但在眼睛瞥到床单上明显的污渍时脑袋又是嗡的一声。 柯静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伸手重新抱起了朱乐天。 朱乐天已经睡死了,两条长腿软软地垂在柯静山的臂弯里,安静得像睡美人,白皙的脸庞透着醉酒的粉。 柯静山心道原来十五岁已经是这么大的孩子了,抱着朱乐天回了他的小房间睡,自己又回到房间,看着床单上的痕迹摇了摇头,卷起床单扔到了浴室。 第二天乐天醒来的时候啥也不记得了,还问系统:“我昨天喝醉了,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做什么奇怪的事?” 系统:“……没有。”太多了懒得说。 乐天放心了,拉开被子发现自己下面什么都没穿,“咦,我裤子呢?” 系统:“脱了。” 乐天:“我自己脱的?” 系统:“对。” 乐天:“我为什么脱自己的裤子,难道我……” 系统冷冷地打断,“对,你尿床了。” 乐天:“……” 他和系统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又开始变得岌岌可危起来了? 系统:呵,在你长大那一天。 乐天没法从系统那得到有用的信息,大概推断自己可能喝醉了放飞自我撸了一把,那也无伤大雅,毕竟他可是很科学地安排自己的运动,偶尔放纵一次问题不大。 乐天很淡定地刷牙洗脸,换了运动短裤和宽松的上衣蹦蹦跳跳地下了楼。 柯静山已经坐在楼下吃早饭了。 “静山哥!”乐天高高兴兴地扑了上去,趴在他背上先黏糊了起来。 柯静山身躯微微一僵,表情也不甚自然,低头道:“醒了就吃饭。” “哦。”乐天天大地大目前吃饭最大,拉了凳子就坐下,今天柯静山煮的是滋补的海鲜盅。 乐天很喜欢,吃得啧啧有声,鼻腔里发出满足的‘嗯’声,刚要夸柯静山,便听柯静山沉声道:“吃饭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乐天:“……”哥,你变了。 柯静山低着头喝了一口粥,继续道:“还有,以后不准喝酒。” 乐天小心翼翼道:“哥,昨天同学做游戏,我就喝了一点点。” 柯静山:“嗯,以后别喝了。” 乐天拿着勺子的手僵住了,小声道:“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什么不好的事了?” 柯静山知道朱乐天脸皮薄,也不把事情点破,抬眼道:“吃饭吧,以后别喝酒就行了。” 乐天顿时嘴里的粥都不香了。 柯静山吃完先起身,童玉过两天也要放暑假了,他打个电话过去问问童玉回不回家。 童玉很快接了电话,还是老样子,她想留在首都做兼职,顺便学习。 柯静山道:“别太辛苦了。” 电话那头童玉活力满满,“现在不拼什么时候拼,乐天怎么样?考完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柯静山不自然地往窗外看了一眼,昨天还下雨,今天就是大晴天了,“他昨晚跟同学出去玩了,现在才起,等会我让他给你打电话。” “算了算了,让他玩吧,等他什么时候想起我这个媳妇再说。”童玉咯咯笑道。 柯静山与童玉打完电话,回过身就看见朱乐天坐在饭桌上,手还拿着勺子,头却垂着在发呆。 想了一下,柯静山还是走了过去,“吃好了?” 乐天呆呆地仰起头,脸上全是无措的神情,“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孩子心思太细腻也是把双刃剑,柯静山一点情绪态度上的变化都能被他察觉,柯静山心里叹了口气,朱乐天又不是故意的,两人都是男的,他又别扭什么呢,柯静山轻揉了揉他的发顶,柔声道:“没有,只是你还没成年,喝酒确实不好。” 乐天嗫嚅道:“那我以后都不喝了。” “乖,”柯静山微微笑了笑,“哥没生气,今天有空,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乐天脸上又有精神了,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道:“好!” 柯静山无奈地想,他大概永远也无法对这个孩子狠下心责备。 第193章 好日子8 这个暑假乐天过得非常快乐,除了吃和睡什么也不管, 偶尔柯静山还会挤出一两天时间陪他出去玩, 柯静山把他当小孩,植物园博物馆游乐场轮流去, 乐天装小孩装得也挺快乐。 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乐天打电话去查, 分数跟他预想的差不多,不高不低, 去个区重点没问题。 柯静山直接出了笔赞助费, 把人抬进了市重点。 乐天开学在教室里又碰上了钱都。 钱都比乐天还高兴,“朱乐天!吃海苔吗?” 乐天淡定地把书包放下, “吃!” 两人又愉快地成为了同桌。 因为这笔高额的赞助费,老师对朱乐天格外关照,具体表现在抓着他给他开小灶讲题。 乐天欲哭无泪,本来他的成绩在原来班级不好不坏,也还能算个中等偏上,现在跑市重点一下反倒成了倒数,就连之前学的挺好的钱都在班里也只能排到中段。 体育课,乐天再一次被数学老师点名留下补课。 乐天:“……”师生情大爱无疆, 而我承受不来。 钱都羡慕道:“我也想老师给我补课。” 乐天:“那你留下。” 钱都:“那还是算了,今天体育课打篮球。” 钱都是个灵活的胖子, 打篮球还挺厉害,最近比之前也瘦了很多。 乐天不喜欢打篮球,但他喜欢看人打篮球, 青春小帅哥们挥洒汗水的画面非常有诱惑力。 但数学老师沉重的爱禁锢了他…… 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已经全认识乐天了,一看到他抱着书进来,先笑起来,“小朱来啦。” 乐天:“……老师们好。”呜呜呜。 数学老师是个快退休的老头,虽然年龄大,但讲课激情澎湃,尤其嗓门出奇的大,乐天站在办公桌旁听他讲课,感觉耳朵都快骨折了。 “周老师!” 外面忽然传来喊声,乐天麻木地跟着数学老师一起转过脸。 在门口叫喊的是他们教导主任,满脸的着急,“上面领导来检查了,怎么还留学生,赶紧让学生回去。” 乐天:!感谢领导! 乐天风一样地跑向篮球场,一眼就看到钱都左摇右摆地在球场上穿来穿去,钱都投了个篮也看到乐天了,放下篮球跑了过来,惊喜道:“唉,你作业写完啦!” “今天有人来检查,老师就放我出来了。”乐天嘻嘻笑道。 两人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球场上的刘亭忽然停住,问身边的人道:“那谁?” 身边的人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唇红齿白的纤瘦少年正靠在胖嘟嘟的钱都身上笑的前俯后仰。 “那是钱都的同桌吧,他老提。” 篮球活动是混班活动,几个班爱打篮球的就凑一起,刘亭常跟钱都班上几个人玩在一起,倒是从没见过乐天。 捋了把湿发,刘亭抱着篮球直接走了过去,“钱都,介绍一下?” 乐天正在跟钱都说他扭的像企鹅,听到声抬头一看,哇哦,小帅哥。 刘亭长得挺不错,黑皮肤高鼻梁,嘴角带点痞痞的笑容,眼睛直盯着乐天。 钱都:“我同桌,朱乐天。”又对乐天道:“刘亭,高二十六班的,篮球打的特别好。” “你好。”刘亭伸出了汗津津的手,满脸都是笑容。 乐天愣了一下,也伸出了手。 两人短暂地握了下手,分开时刘亭的食指轻刮了下乐天的手心。 乐天:“……卧槽,这人是个弯的!” 系统:“我警告你他才十七。” 乐天:“我也才十六啊。” 系统:“……”不要脸。 十六岁的乐天装作什么都不懂,对钱都道:“你们接着玩,我去买水。” “一起去吧。”刘亭直接把手里的篮球塞给钱都,“你都休息好一会了,快顶上。” 钱都没多想,一脸傻乐地抱着篮球冲回了场上。 刘亭陪乐天去买水,一路上话也不多,眼神很露骨地在乐天身上逡巡,朱乐天大眼睛白皮肤,人又纤瘦,看着乖乖巧巧的,是他最喜欢的款型。 他也不怕朱乐天察觉到什么,如果朱乐天是直的,不会发现他眼神下的深意,反之朱乐天要是发现了,那他就是同类人。 他从第一眼看到朱乐天就觉得他像。 乐天被他盯着半点没有不自在,“这就是我的美貌所必须要承受的压力。” 系统:…… 刘亭也没从朱乐天的表现中判断出什么,两人买了水往回走,刘亭道:“你叫朱乐天,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乐天抿嘴微笑了笑,一副我很内向我很乖的样子。 刘亭就喜欢这种清纯的类型,加大火力进攻,想尽办法来跟乐天搭话,乐天始终保持优雅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要么就点头摇头。 一路上刘亭说的口干舌燥,愣是没和乐天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交流。 朱乐天越是冷淡,刘亭就越是有兴趣,这次篮球课结束以后,时常以找钱都为理由来乐天班上。 钱都没多少花花肠子,看不出刘亭是拿他当跳板,不知不觉地就把乐天带进了刘亭的朋友圈子。 乐天虽然进了他们的圈子,刘亭也还是摸不准,朱乐天太内向了,除了跟钱都,话都不太多。 学校每两周放一天假,难得的假期,柯静山本来说陪他的,公司临时有事又回不来了,乐天只好一个人在家里打游戏,接到了钱都的电话,叫他出来玩。 “都有谁?”乐天轻声道。 钱都道:“刘亭啊,赵思雨啊,就我们一起玩的。” 乐天:“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钱都:“那你把作业带上,我教你。” 乐天:“好吧。” 挂了电话以后,乐天很兴奋,“小帅哥约我啦~” 系统:“放过他吧,他还只是个孩子。” 乐天:“我又没怎么样,我已经跟他保持距离了,好吗?” 系统:……更像欲擒故纵。 乐天还真没啥想法,毕竟大家都是未成年,也就看着刘亭各种出招觉得好玩罢了。 几人聚在一起,也就五六个人,钱都常跟他们一起打篮球。 虽然是放假,几人也还是在小区篮球场打篮球,乐天一个人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写作业。 刘亭放下球,擦了把汗,过去笑道:“你在写作业?” 乐天点了点头。 刘亭失笑,可真是个活宝,定睛一看,又笑道:“写错了,这道题选A。” 乐天疑惑地看向他,“为什么?” 刘亭看着他乌溜溜的大眼睛,小红嘴唇微微张着,喉咙有点干,“去我家写吧。” 在刘亭的提议下,众人都同意去刘亭家稍作休息,刘亭家就住在这个小区,挺大的一套房子,有小两百平,也算是富人区了,刘亭也是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隐隐成为了众人的头领。 乐天为人低调,除了钱都,没人知道他家里的底子情况。 刘亭对众人道:“我爸妈不在,大家随便玩。”眼神又意味深长地落在乐天身上。 乐天假装不知道,未成年玩什么玩。 未成年有未成年的玩法。 刘亭卧室有台电脑,对众人神秘兮兮道:“给你们看点好东西。” 十六七的男孩子们围坐一团,看着刘亭在键盘上敲打几下,片刻之后,屏幕上出现了“日语学习”的相关画面。 正是荷尔蒙最旺盛的年龄,男孩们或羞涩或激动,但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 刘亭没看,他在看朱乐天。 朱乐天是最先垂下头的,垂下以后就一直没抬起头,耳尖微微泛着红,他坐在人群中的外侧,趁着众人们沉浸在学习中时,他悄悄起身往门外走了。 刘亭立刻也跟着出去,男孩子们都关注着慢慢越来越火热的学习画面,谁也没注意这两人。 乐天走到客厅,就听到身后紧跟过来的脚步声,他回头见是刘亭,低声道:“我作业还没写完,要回家写作业了。” 刘亭含笑道:“不爱看?” 乐天微红了脸,“帮我跟钱都说一声,我走了。”说完,转身欲走。 刘亭忙上前一把拉住他,“男人都爱看,朱乐天,你还是不是男的?” 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来说,这种激将永远是最有效的。 果然,乐天争辩道:“我怎么不是男的?” 刘亭笑了,“那你跟我来。” 书房里还有一台电脑,刘亭拉着朱乐天过去,一手拽着朱乐天防止他跑了,一手打开电脑,点开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夹。 画面一打开,就是两个男人直奔主题,连前戏都没有。 乐天人傻了,直愣愣地看着,连话都忘了说。 刘亭见他第一反应没有跑,低头看向乐天那处,乐天穿的是休闲裤,不算宽松,刘亭发现他果然起了反应,心中大喜,拽着乐天的手松了,一手悄悄摸向乐天。 乐天反应过来,狼狈地往后躲了,慌张道:“我、我走了!”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刘亭也不追,面上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既然确定了朱乐天是,那就好办多了。 乐天跑下楼,心砰砰直跳,着急道:“系统!刚刚那个片子……你录了吗?” 系统:…… 乐天摸了摸下巴,“还挺好看的。” 刘亭为了试探朱乐天的取向,特地挑了一部质量很高的片子。 乐天惋惜道:“可惜没看完。” 这种可惜在乐天回到家后,收到刘亭的邮件时顿时烟消云散。 乐天:“刘亭真体贴!” 系统:…… 乐天把邮件里的附件下载下来,津津有味地观赏刘亭特地给他挑的片子,他不着急,从前戏慢慢开始看,看到一半的时候,手机跳出来刘亭的信息——“有感觉了吗?” 乐天直接把手机翻了过去,专心致志地看片,好长时间没看片了,别说还真挺有感觉,加上乐天刻意保养,自己撸的次数也不算多,于是趁势边看片边撸了一把,撸完之后淡定地把片子删了。 把翻过去的手机翻回来,刘亭又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 “你喜欢男的对不对?” “回我信息。” “你家里人知道你喜欢男的吗?” 最后一条明显暗含威胁,被人发现性向的内向少年最害怕的事情应该就是让家人知道了。 但是…… 乐天眼睛亮得不行,对哦,我家人还不知道,得找个机会让他知道知道。 乐天兴致勃勃地回了条信息,“你想怎么样?” 刘亭回复得很快,几乎是秒回,估计就是在等他,——“没什么,想跟你交个朋友。” 乐天回道:“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刘亭又回了消息,“发张照片给我看看。” 乐天:“什么意思?” 刘亭:“脱光了,自拍给我看。” 乐天:噗,真是个弟弟,自拍算什么,来个视频才带劲,会不会玩啊? 乐天面无表情地回道:“大变态!” 收到消息的刘亭脑海内全是少年涨红着脸双眼圆睁的无措模样,兴奋得几乎人都在发抖,不着急,慢慢来,这么可爱的少年他一定要一口一口慢慢品尝之后再把他吃到肚子里。 刘亭不打算逼得太紧,于是回了条,“别生气,跟你开玩笑的。” 乐天收到信息之后更鄙视了,弟弟,真是个弟弟。 乐天没有再回信息,躺倒在床上,幽幽道:“他这么逼我,我心理崩溃也很正常吧。” 系统:“我看你玩的挺开心的。” 乐天:“讨厌,别胡说了,我只是个十六岁的无知小男孩~” 系统:……无知小男孩不会对着片子撸完还逼它收藏…… 第194章 好日子9 柯静山觉得最近朱乐天有点不对劲,他有时候回来的早, 陪朱乐天吃饭, 朱乐天总是一副食不下咽的模样,问他是不是学校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他又回避说没有。 少年肉眼可见的日渐沉默,总是低着头, 在家里们像个小游魂一样,连看也很少看柯静山。 柯静山有点担心他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 周末他难得挤出了时间想带朱乐天出去玩, 朱乐天却低着头回避道:“我不去了,同学约了我去图书馆写作业。” 朱乐天对学习从来没有什么特别高涨的热情, 跟同学去图书馆写作业这个理由听上去就很怪异,更何况朱乐天一直是很内向朋友不多的类型。 柯静山柔声道:“跟钱都?” 乐天低着头,一副不敢抬头看他的模样,小声地‘嗯’了一声,态度模棱两可,摆明了有鬼。 柯静山心里立刻就觉得朱乐天有事瞒着他。 朱乐天前脚出门,后脚柯静山就跟了上去。 朱乐天没有选择坐家里的车,而是走到小区外面才打车。 柯静山开着家里的车紧跟在朱乐天车的后面。 前面的出租车真停在了市立图书馆门口, 柯静山微微一怔,难道是他想多了?朱乐天真的来找钱都写作业? 柯静山摇下车窗, 看着朱乐天背着书包下了车,一个比朱乐天高小半个头的男孩立即迎了上去。 柯静山没见过那个男孩。 朱乐天低着头,柯静山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只看到朱乐天对面那个男孩,脸上挂着痞气的笑容,神情似乎对朱乐天另有所图似的,令柯静山看了就不舒服,男孩伸手去拽朱乐天的书包,朱乐天拗不过他,挣扎了两下才把书包给他。 柯静山凝视着两人,深邃的眼眸笼罩在光影之下,男孩轻又快地不知说了句什么,朱乐天抬起脸,面上略有点红,又羞又怒的样子,柯静山紧盯着那个陌生男孩,终于从他的口型中读到了字。 他说——“小宝贝儿”。 柯静山瞳孔猛地一缩。 紧接着,那个陌生男孩伸出手似乎想去搂朱乐天,朱乐天敏捷地躲闪过去,男孩退而求其次,拉上了朱乐天的胳膊。 柯静山心中火冒三丈,立即下了车,低喝一声道:“朱乐天!” 乐天早就知道柯静山在后面跟着了,故意跟刘亭在门口搞事,这时他听到声音,装作极为震惊的样子回头,“静、静山哥。” 刘亭见到柯静山倒是很沉着,“朱乐天,这是你哥哥?” 乐天慌张地甩开刘亭的手,面色全红了,“静山哥,你怎么来了?” “你说出来跟钱都写作业,他是钱都?”柯静山面色风雨欲来,他高大魁梧,山一样地站在两个孩子面前,眉目间不怒自威,刘亭都有点怵了,忙解释道:“我是刘亭,钱都他有点事,我来陪乐天写作业。” 柯静山懒得多看他一眼,对朱乐天道:“回家。” 乐天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走到柯静山身边。 柯静山冷冷地盯着刘亭,“书包。” 刘亭忙把书包奉上。 柯静山接过书包,直接拉着乐天回到了车上。 车内一片寂静,柯静山也说不出原因,本能地感到恼火,脑海里全是刚刚朱乐天跟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的样子,偏过头刚想训他,却发现朱乐天低着头在哭,无声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浅色长裤上,晕开一朵朵泪花。 柯静山硬邦邦道:“哭什么,哥又没骂你。” 朱乐天纯粹是因为羞耻而感到伤心,尽管柯静山没有骂他,但他跑出来见刘亭,接受刘亭的言语调戏被柯静山发现,就已经够让他感到丢脸了。 柯静山沉声道:“你几岁了?!不许哭!” 乐天整个头都快低到胸口,竭力使自己不发出声音,但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掉落。 柯静山心乱如麻,浓眉紧皱,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发泄心中的怒气。 把车停在车库,柯静山冷道:“下车。” 乐天像蜗牛一样地爬下车,跟在火冒三丈的柯静山身后回到屋内,柯静山在屋内焦躁地踱了几步,转头对抱着书包还在默默流泪的朱乐天道:“他是谁?” 乐天抽抽噎噎道:“同学。” “为什么要对我撒谎?”柯静山咬牙切齿道。 乐天不说话了,小声哭着。 柯静山有很多话想问他,又无从问起,朱乐天哭成那样,他怕把朱乐天吓傻了,只好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怒气道:“以后不许撒谎。” 乐天哭着点头。 柯静山强硬道:“上楼去。” 乐天把书包抱在胸前慢慢往楼上走,刚走到二楼,就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巨大的摔东西的声音。 哦吼,柯静山生气了。 柯静山岂止是生气,简直是气得快要吐血,他已经在三十二岁的人,在商场沉浮了也有六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那个男孩对朱乐天是什么样的意思,他一眼就能看明白。 现在问题就是朱乐天对他撒谎,主动去见别人。 朱乐天性格内向,柯静山又不能问得太直接,把客厅砸了个七七八八,气消得差不多之后,柯静山才去打电话派人去查,“市一中的,名字叫刘亭,个子大概一米八左右,对,查,什么都查。” 挂了电话,柯静山直接上了楼,敲了敲朱乐天的门,没人应,推开门就看到朱乐天趴在床上哭。 柯静山又恼火又心疼,走到他床前坐下,低声道:“哭什么?” 乐天整个头埋在胳膊里,哭的更大声了。 “别哭了,刚刚是哥不好,太凶了。”柯静山伸手轻捋小孩的背,知道今天是把朱乐天吓得够呛,但他也是实在忍不住,沉声道:“以前你从来不跟我撒谎的。” 乐天仰起头,脸上全是泪痕,眼睛已经肿得像杏仁,“静山哥……”声音里饱含着无限委屈,但就是不说。 终究是心疼占了上风,柯静山慢慢向朱乐天展开了怀抱。 乐天一头栽进柯静山的怀里,呜呜地哭,哭声里全是委屈和伤心。 柯静山听了就心疼,心道一定是那小子逼他,这么一想却是怒火更甚。 好不容易哄好了小孩,柯静山放下哭累了之后沉沉睡去的朱乐天,起身去楼下凌乱的客厅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公关部的经理,一个小孩,查起来再简单不过了,“柯总,你说都查,我就都查了,整理了一份资料已经发您邮箱了。” 柯静山应了一声,“辛苦了。” 公关部查的很到位,从刘亭出生重几斤几两开始写起,柯静山略过了基本资料,直接去看社会关系。 刘亭的父母都是他们下游公司的咨询师,年薪应该都在六七位数左右,算得上家境殷实,只有刘亭一个独生子。 柯静山神色不变地滑动鼠标,在刘亭的学校表现成绩上面没有做太多停留,一直到标红的地方,他的手停住了。 公关部说的很官方,刘亭性取向为男,以哄骗、恐吓等手段威胁过不少男孩与其发生性关系。 短短一行字令柯静山的手开始剧烈发抖。 公关部把刘亭的那些风花雪月全做了一个个文件夹放在附件,柯静山连往下点的勇气都没有,仰后靠在椅背上,缺氧般地深吸了几口气,脑海中五颜六色地爆炸了火星子,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快疯了。 朱乐天越长大越漂亮,性格却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跟家里人挺开朗,出去还是个很腼腆的小孩,柯静山尽量地带他出去玩,效果也并不算太显著,总是怯生生地躲在他身后。 这样的小孩……这样的小孩…… 柯静山狂怒地将书桌上除电脑以外的东西全砸了个遍。 望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柯静山猛烈地喘着粗气,自己对自己道:“乐天不会的,乐天一定不会的。” 带着强烈的自我暗示,柯静山重新站到电脑前,发着抖的手放到鼠标上缓缓往下滑,长长的数据条像宣判刑罚时的读秒。 文件夹足有六个,柯静山一个个滑过去,不是朱乐天,这个也不是……六个文件夹全都不是朱乐天的名字,柯静山长出了一口气。 庆幸之余,柯静山也立即回想起今天朱乐天与刘亭在市立图书馆门口纠缠不清的样子,马上就想通了朱乐天就是刘亭新的目标。 随手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男孩的照片也是白白净净的模样,跟朱乐天差不多是一个风格。 柯静山强忍着不适,将相对隐私的过程看完,刘亭喜欢睡漂亮男孩,睡完了总会写点东西作纪念,以匿名的形式发在某些论坛上炫耀自己。 刘亭的手段很简单。 先选择一些漂亮又内向的男孩,引诱其暴露性取向,或者利用男性之间的关系来诱惑对方,当对方展露出兴趣之后就掉入了刘亭的陷阱之中,刘亭会以曝光性取向为威胁,进一步地要挟男孩与他发生更亲密的关系。 这些经历在他的字里行间描述起来全是洋洋自得的劲。 刘亭最新发的帖子是个直播帖,在讲他如何再次攻破一个漂亮男孩。 “哈哈,今天约他去图书馆了,以为去图书馆我就不能把他怎么样,太天真了,我已经准备好今晚就让他给我舔,到时候与朋友们分享~” 一股火焰直冲柯静山的脑门,他直接把电脑也砸了。 乐天醒来时,柯静山正坐在他床前,整个人脸色黑得像锅底,眼底都是红血丝,乐天吓了一跳,怯怯道:“静山哥……” “他占你便宜了吗?”柯静山沉沉道。 乐天顿时又慌了,在他要掉眼泪之前,柯静山冷喝道:“不准哭,要是哭,我就不要你了。” 乐天惊得双眼睁圆,溢在眼眶里的泪硬生生地吸了回去,带着浓重的鼻音道:“静山哥……” 柯静山冷着脸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跟他到什么地步了。” 乐天喉结滚了滚,猛吸了下鼻子,缓缓道:“我、我没跟他怎么样。” 柯静山冷冷道:“拉你手了吗?” 乐天低下头,嗫嚅道:“拉了。” 柯静山猛砸了一下床,乐天吓得抖了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柯静山继续从牙缝里挤出话,“抱了吗?” “没、没有,他、他想抱我,我、我躲开了……” “有没有亲过你?” “没有,真的没有了!”乐天似是受不了了,忍不住崩溃大哭,扑上柯静山,抱住他宽阔的肩膀痛哭道,“静山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不要我。” 柯静山依旧坐着,没有回抱住这个他一直很疼爱的孩子,面色阴沉道:“乐天,我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以致于你分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乐天哭的抽抽,边哭边道:“我知道他是坏人,我不敢,我怕静山哥讨厌我。” 柯静山沉声道:“怕什么?怕哥知道你喜欢男人?” 乐天抱着他的脖子猛烈摇头,“不、不是……” 柯静山低声道:“从明天起,你先不要上学了。” 乐天摇头的动作停住了,他放开柯静山的脖子,怯懦道:“我、我不会再那样了。” “听话,”柯静山抚了抚朱乐天绒绒的短发,眼神深邃,“等我处理干净了再说。” 第195章 好日子10 收拾一个刘亭对柯静山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柯静山动了一点关系, 刘亭已经满十六周岁, 直接被送进了少管所,为了保护其余孩子的隐私, 柯静山没有把事情在学校闹得太大。 整件事快的出奇,能压缩的流程全部压缩, 前后不过一周的时间。 刘亭的父母也被柯静山施压丢了工作,养不教父之过, 柯静山绝不认为刘亭的父母无辜。 为了给刘亭的父母保有一丝希望, 柯静山故意让人传话给刘亭父母,暗示刘亭的案子有的打, 逼得刘亭父母卖房救孩子求一个缓刑,最后却仍然人财两空。 即便如此,柯静山依旧不解气,又托了点人,将刘亭与一些暴力犯罪的少年犯关在一起,他不是喜欢男孩吗?让他喜欢个够。 做完了这一切事情,柯静山心里还是不平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朱乐天根本保护不了自己,而这一切都是源于他对朱乐天教育的失职, 他极力地让朱乐天远离一切会伤害他的黑暗,却忘了这世上多的是人喜欢染黑纯白的少年。 乐天自从那天柯静山不让他去学校之后,他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不老实也不行,柯静山把门换了,出去就从外面把门反锁了,乐天压根也出不去。 乐天还挺适应的,这种半囚生活乐天驾轻就熟,虽然没有性生活,但也没有数学和物理!一换一,这波不亏。 柯静山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打开门,漆黑的客厅内沙发上团了个小小的身影。 柯静山放轻脚步走过去,乐天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长袖拉到了掌心,盖在脸下,睡颜沉静。 柯静山现在一看到朱乐天,心里就感到后怕,如果他稍微疏忽那么一点点,朱乐天是不是也已经成了别人陷阱里的猎物。 只要一想到那个未造成的可怕后果,柯静山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朱乐天,把人关了一个多星期,依旧很忐忑,在公司的时候也心神不宁。 朱乐天人是被他关在家里了,网络呢?通信呢? 什么都有可能伤害他。 乐天似乎感觉到了柯静山的注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看清人已经先低声唤道:“静山哥……” 黑暗中,柯静山伸手摸了摸乐天的额头,“出汗了,怎么在这里睡?” “我想等哥回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乐天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柯静山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乐天,哥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件事。” 乐天听出他语气中的肃然,小声道:“什么?” 柯静山垂下眼,“有些事,我很希望你一辈子也不知道,但我不可能真的守着你一辈子……” 他话说到这,乐天已经慌了神,忙又抱住柯静山,脸颊依赖地贴在他肩上,紧张道:“静山哥,我听话,你别不要我。” 柯静山双手紧握着,低声道:“你跟我上来。” 柯静山牵着朱乐天的手慢慢上楼,朱乐天的手又小又软,还在出汗,黏糊糊的贴在柯静山的掌心,紧紧地握住柯静山的手。 柯静山内心煎熬,心中反复动摇,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带着朱乐天进了他房间内的书房。 书房已经重新整理过了,柯静山也买了一台新的电脑,他没有开灯,让朱乐天坐在他的座位上,他站在朱乐天的身后。 黑暗中,柯静山低沉道:“乐天,你老实告诉我,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乐天垂下脸,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声道:“男孩。” 柯静山心里略沉了一点,淡淡道:“那你喜欢刘亭吗?” 乐天虽然人被关在家里,但早就从系统那知道刘亭被柯静山关进了少管所,每天接受正义冲拳,柯静山这话问的没啥意义,怕不是朱乐天说是之后,刘亭死的更惨。 乐天虽然很想刘亭死的很惨,但无法降低自己的品位,诚实道:“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柯静山的心依旧没有放松,“你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孩的?” 这段时间,柯静山问了不少青少年心理专家,自己也查了很多资料,知道性取向这种东西是天生的,但一般也会有一些诱因使其发现,柯静山对这一点隐隐觉得不安。 乐天低声道:“突然发现的。”他没有正面回答柯静山的问题。 柯静山俯下身打开电脑,开机之后,柯静山点开了公关部传过来的其中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刘亭对朱乐天的狩猎日记。 乐天扫了两眼,脸色立即变白了,在电脑屏幕所散发出的白光面前,整张脸幽魂一样。 柯静山至少看了十遍,日记里另一个男孩对朱乐天带有恶意的观赏,文字之中全然将朱乐天当作玩物,几乎让柯静山愤怒的想吐。 “静山哥……我不要看了……”乐天在黑暗中抓住柯静山的袖子,将脸埋在他的手臂内瑟瑟发抖。 “你必须看,”柯静山无情道,“否则我就不要你。” 乐天喉咙里发出幼兽受伤一般的哀鸣,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继续浏览着那些文字。 乐天:“系统……” 系统冷冷道:“知道了,保存。” 乐天:“呜呼,没想到在刘亭眼里,我连腿上的汗毛都那么性感。” 系统:“……”在它的眼里,这头大象的每一根毛都透露着猥琐。 柯静山看着朱乐天惨白的脸上又开始落泪,他用另一只没被朱乐天抓住的大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淡淡道:“别哭,没看到他写的吗?你一哭,他就想草你。” 朱乐天尖叫一声,大声道:“别说了!” “只是看文字就这么难以忍受了吗?”柯静山忍住心中的怒火与心疼,温柔地抚摸他的发顶,“乐天,你看,喜欢一个男人并不美好,他对你的爱意只会通过一个方式来宣泄,那就是在床上干你,你愿意被男人干吗?” 乐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不愿意。” 柯静山关了刘亭的帖子,又打开另一个文件夹,文件夹里全是图片,柯静山点开其中一张,正是男人双颊被另一个男人撑满的样子。 系统抢先道:“别问了,保存了。” 乐天:“嘿嘿,爱你哟。” 柯静山俯下身,偏头看向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朱乐天,低声道:“你想含男人的东西吗?” 乐天哭着摇头。 之后一张张不堪入目的图片快令朱乐天无法承受,柯静山强迫他看完了一整个文件夹。 看完之后的乐天表示系统的内存又丰富了,而他的营养可能会有点更不上。 柯静山蹲下身,拉着朱乐天的手,对泪眼婆娑的少年道:“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危险了吗?” 乐天两眼已经哭得肿得像核桃,打着哭嗝艰难地点了点头。 柯静山也点了点头,“以后更小心一点,对于那些不怀好意接近你的人一定要远离,明白吗?” 乐天抽噎道:“明、明白。” 柯静山垂下脸,掌中男孩的小手瓷白细腻,多么惹人怜爱的一双手,但有的人却计划着让这双手去触摸他们肮脏的东西,柯静山的眼中滑过一丝戾气,沉声道:“别逼我把你关起来。” 乐天点头,带着哭腔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柯静山放开手,抱住朱乐天纤细的腰肢,“小猪,哥这是在保护你,知道吗?” 乐天回抱住柯静山的脖子,眼泪滚入柯静山的后颈,他低声道:“我知道。” 柯静山放朱乐天去上学了,为了确保朱乐天没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又被什么人骗走,柯静山给朱乐天买了一块能二十四小时监听的手表,监听的另一端连着柯静山的蓝牙耳机,他有时间就会切过去听一下。 朱乐天很乖,下课的时候除了偶尔跟钱都说一两句话,其余时间都在沉默。 柯静山开着蓝牙耳机,一直等到上课铃声响,都没等到朱乐天说一句话。 柯静山又开始觉得烦躁了。 “柯总,陈教授来了。”秘书提醒道。 柯静山点了点头,摘下蓝牙耳机去见陈意。 陈意是青少年心理的专家,柯静山还是对朱乐天的状况很纠结,所以约他过来谈一谈。 陈意年龄不算大,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打扮的挺年轻,跟柯静山有过两次交谈,他这次也是有备而来,两人坐在会议室面对面喝茶,陈意率先道:“柯先生,你弟弟现在怎么样?” 柯静山两手交叠放在膝上,沉声道:“别的没什么,只是话好像比以前少了。” 陈意拿着笔记本记录,点了点头,继续道:“柯先生还有什么比较苦恼的部分吗?” 柯静山沉吟片刻,说出心中的疑问,“他从小就比较依赖我,喜欢跟我睡在一起,第一次……也是我教他的,他现在这样,会不会是受我影响?” 柯静山浓眉紧皱,神情全是心结难解的沉郁。 陈意笑了笑,“柯先生多虑了,性取向这种东西是天生的,很多人都是由自己的哥哥带大,不会有影响的。” 虽然陈意已经这么说了,柯静山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中的石头,他低声道:“性取向真的不能变吗?” 陈意微笑道:“其实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真的都是一样的,只要正确引导健康恋爱,那也没什么问题。” 柯静山弓着背像一座沉沉的大山,他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全说出口,他无法忍受朱乐天像他所看到的那些图片里一样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 陈意继续道:“其实这种事对你弟弟的心灵也会造成不小的伤害,家长一定要正确引导帮助他走出来。” 柯静山:“怎么帮?” 陈意摆开架势侃侃而谈,“首先,你要让他明白喜欢男孩不是错误,不要让他为自己的性取向而感到羞耻,其次,像你弟弟遭遇了恶劣男孩的追求,也要让他知道,别人喜欢他,是因为他足够好,而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而吸引到别人的追求,追求方式的错误并不是他能掌控的,总之,我们一定要采取一切手段避免让他感到自责。” 柯静山:“……”他做的好像与陈教授所说的全背道而驰。 柯静山沉默一会儿,涩声道:“如果他已经开始自责了呢?” 陈意道:“那要赶紧帮助他走出来,像他这个年纪,又是少数派的性取向,很容易因为自责心理进而发展成抑郁,青少年抑郁的死亡率非常高,家长一定要重视。” 柯静山坐不住了,“我该怎么做?” 陈意:“因人而异,我们做家长的只要抱着一颗爱孩子的宽容的心去理解他,那么自然而然就会作出帮助他的决定,有的时候你也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站在他的立场,处在他的境地,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柯静山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谢谢陈教授。” 第196章 好日子11 换位思考这四个字永远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柯静山一下午没想别的事,只在想假设他喜欢的是男人, 他会怎么做。 平心而论, 柯静山认为如果是他,那么他想做的事一般人都管不了他, 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谁能拿他怎么样? 这么一想, 他确实对朱乐天要求过分了点。 柯静山重新思考了一下,发现他最不能接受的还是朱乐天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的画面。 柯静山脑海内又尝试进行朱乐天压着另一个男人的想象。 还是不行…… 柯静山想到那个画面, 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无论怎么想, 柯静山都很难接受。 柯静山又戴上了蓝牙耳机,朱乐天在上英语课, 英语老师的发音带点卷舌,挺动听的,朱乐天很安静。 不久,下课铃就打了。 英语老师拖了一会儿堂才下课。 正式下课之后,教室里的声音立即就变嘈杂了。 柯静山专心地去听朱乐天的声音。 朱乐天还是没有说话。 “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吃颗糖?” 柯静山听到男孩的声音,大概是钱都,朱乐天说过他那个小胖胖同桌, 说起朋友的时候,朱乐天眉飞色舞, 脸上还带着点小得意,“钱都是我的粉丝,每天都给我带吃的。” 柯静山听钱都说朱乐天脸色不太好, 心里稍沉了一点,屏息凝神地去听朱乐天怎么回答。 但是没有。 朱乐天没有回答。 柯静山脑海里立即就能浮现出小少年咬唇摇头的模样。 事实是,乐天直接张了嘴,钱都剥糖纸投喂一条龙服务,乐天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柯静山在办公室坐立难安,这个蓝牙耳机束缚了朱乐天,同样也让柯静山的思绪无时无刻不萦绕在朱乐天身上。 朱乐天的话少得可怜。 他在学校一直是这样,还是现在才变成这样? 这六年来,柯静山养朱乐天一直都不怎么操心,朱乐天听话又黏人,柯静山一直很庆幸。 望着落地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柯静山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放学的时候,乐天坐到自家车上才发现开车的是柯静山。 “静山哥?”乐天略有点讶异。 柯静山从他出校门就看见他了。 游魂一样的小少年脸色灰白,低着头走路,双肩始终拱在一起,手心紧攥着书包肩带,生怕碰到别人。 柯静山轻声道:“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乐天脸色恢复平静怯懦的模样,低声道:“都可以。” 柯静山沉默地发动车。 一路上,柯静山时不时地从后视镜观察朱乐天,朱乐天一直低着头,像座小石像。 下车的时候,朱乐天跟在他身后,大概保持了半臂的距离。 柯静山拧眉,回头伸手去搂他,朱乐天竟然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抬眼慌张地看了柯静山一眼,又躲避似的挪开了目光。 柯静山脸色沉沉道:“怎么,不跟静山哥好了?” 朱乐天忙摇头,小声道:“不是的。”脚步很艰难地往前挪了一点。 柯静山心里很不是滋味。 饭店是私房菜馆,一天只接待一桌,内里装修的极精美,包厢里屏风隔断小桥流水。 柯静山看着一直低头的朱乐天。 朱乐天现在跟他话越来越少,连直视他都很少会有。 吃饭的时候也很拘谨,手只夹自己眼前那一道菜。 柯静山看的心头又憋出火来,耐着性子给他夹菜。 乐天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可就是不吃柯静山夹的那一口,还做作地在碗里划出一道楚河汉界,柯静山夹的菜碰过的那块地方他都不吃了。 柯静山越看越恼火,又想起陈教授的叮嘱,只好先忍了下来。 一顿饭,柯静山菜没吃两口,气倒是攒了一箩筐。 两人沉默地回到家,柯静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拉住朱乐天,“我们谈谈。” 两人在楼下客厅坐下。 乐天像只小鹌鹑一样缩着,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柯静山沉吟片刻,先认了错,“乐天,前几天是哥太冲动了,逼你逼的太狠了,我做错了,你原谅我。” 乐天微抖了抖,没有说话。 两人一人一个沙发,中间隔了一米远,柯静山看到朱乐天这副疏远的样子就心里难受,低声道:“伤害了你,并非我的本意,只是哥太爱你了,怕你被坏人骗,乐天,不要讨厌静山哥,好不好?” “关于你喜不喜欢男人这件事,我……确实不该干涉你……”柯静山艰难道,“但你看,你说不要嫂子,我都依你了,你的事,是不是也该听听我的意见?你毕竟还小,才十六岁,以后怎么样都很难说。” 柯静山见朱乐天依旧垂着头不言不语,下狠药道:“你和哥相依为命这么些年,就真的现在疏远我了,我没有不要你,你先不要我了吗?” 乐天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眼泪全包在眼眶里不肯落下,他憋着哭腔道:“是静山哥你说会不要我的!” 柯静山心一下又疼了,起身伸手要去抱他却被他躲开了。 乐天抖着嘴唇控诉道:“你不许我哭,不许我……反正你有很多很多不许我做的事,不然你就不要我了!” 少年倔强的不肯落泪的模样深深刺痛了柯静山的心,柯静山这才明白朱乐天最伤心的其实是他几次用不要他来威胁。 柯静山之所以那样说,不就是仗着朱乐天离不开他,所以恃爱行凶吗? 柯静山此时后悔不迭,他哪会真的不要朱乐天,只是当时太恼怒,下意识地就用朱乐天最在乎的事来吓唬他。 他怎么会那样做呢? 柯静山上前强硬地抱住朱乐天,柔声道:“我错了,小猪,我全错了,你哭吧,我的小猪想哭就哭,哥再也不说你了,好不好?” 朱乐天拽着柯静山胸前的衣服终于在他的怀里痛哭出声。 柯静山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脊,小声地跟他说对不起,甚至低下头爱怜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朱乐天的脾气太像小孩,总让柯静山觉得他还没长大,还是那个在村子里坐在他臂膀上的黑痩小男孩。 经过柯静山的安抚,朱乐天的哭声终于渐渐低了。 柯静山搂着他坐下,两人很久没这么亲密,有句话叫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贵,柯静山现在才了解少年对他的依赖原来一直也是他对少年的依赖,朱乐天不理他,疏远他,他就难受的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 柯静山轻拍着他的背,“哥真的错了,你能原谅哥一次吗?” 乐天吸了吸鼻子,用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 “我的小猪真大方。”柯静山高兴地又在朱乐天的额头亲了一口。 朱乐天轻颤了颤,小声道:“静山哥,我觉得你有的话说的是对的,我不要喜欢男人了。” 柯静山低声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跟哥讨论这件事,好不好?” 乐天点点头,又搂住柯静山的脖子,“我只要有哥陪着我就好了。” 柯静山轻拍着他的背,“乖小猪,以后哥再也不凶你了。” “那你再凶我呢?”乐天仰起头,浸润泪水的眼珠乌黑发亮,柯静山多久没看到这双眼睛焕发出明亮的光彩了?当即道:“我用我的生命发誓,绝对不会。” 乐天眼里又掉了两颗泪,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柯静山颈侧。 柯静山长叹了一口气,心道再也不凶了,凶不得。 两人解开了心结,原本柯静山想把朱乐天手上的表也收回,朱乐天却说不要,“无聊的时候,哥跟我说说话吧。” 柯静山道:“在学校里有那么多同学,怎么会无聊?” 乐天鼻子一皱,搂住柯静山的胳膊撒娇,“就是无聊,我要哥陪我说话。” 柯静山现在是无有不应,马上同意了。 第二天上班,因为心里的石头暂时落了地,柯静山干劲倍增,一上午精力满满,等到秘书提醒午餐时间到时才结束了工作。 柯静山点了点头,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刚要起身,看到办公桌上静静躺着的蓝牙耳机,心念一动,拿起耳机。 手表可以双向通话,柯静山按下语音键,很快那头就接通了,朱乐天惊喜的声音传来,“哥!是你吗?” 柯静山微笑了笑,“傻猪,除了哥还有谁?” “那……我等了一上午都没听到哥的声音,还以为哥不会找我了。”朱乐天的声音暗含嗔怪。 柯静山笑容愈深,柔声道:“你一直在等我?” “嗯。” “有没有好好听课?” “听了,我还举手回答问题了,哥你听到我回答问题了吗?” “哥上午太忙了。” “啊?”朱乐天的语气浓浓的失望,“你没听见哪。” 柯静山淡笑道:“你现在跟哥讲讲,哥听着。” 秘书又敲了门进来,见自家老板戴着蓝牙耳机说话,满脸的柔情蜜意,自觉地退了出去。 一直聊了快三十多分钟,朱乐天说他午休结束了,柯静山才意犹未尽地挂了通话,起身出了办公室。 在门外等候的秘书道:“柯总,您的午餐还有五分钟送到。” 柯静山满面春风道:“辛苦了。” 秘书跟着笑了,她好几天见老板闷闷不乐心不在焉,今天终于云开雾散了,微笑道:“不辛苦,老板高兴,我们就也高兴了。” 柯静山微微一愣,想到他和朱乐天好像也是这样,朱乐天高兴,他就高兴了,失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想朱乐天堪比他的顶头上司呀。 很快,朱乐天就顺顺利利地迎来了自己的毕业考,童玉也专门从大学回来给他打气。 朱乐天在“哥”和“媳妇”的双重buff下完成了高考。 结束以后,朱乐天拒绝了同学聚会,一家三口在家里庆祝。 童玉剪了一头短发,干净又利落,气质大方从容。 柯静山看着两个孩子笑,童玉是仰天长笑哈哈哈,朱乐天则是抿嘴浅笑,心道这两人是不是生错了性别。 童玉豪气地举起可乐杯,“祝贺我的小老公脱离苦海!” 朱乐天面红耳赤道:“玉姐……” 童玉喝了这一口,放下杯子道:“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 乐天马上紧张道:“玉姐什么事,你说。” 别告诉我你要恋爱了,那我今晚就灌醉柯静山直接把那一炮打完再说。 童玉面色凝重地望向朱乐天,“乐天,我想读博。” 乐天松了一口气,高兴道:“好事啊。” 童玉面露愧色,“我原本想研究生毕业以后找到工作就接你出来的。” 柯静山夹菜的手一顿,偏过脸,面色沉沉道:“什么叫接他出来?” 童玉道:“静山哥,你对我们俩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难报,乐天也已经大了,也不能老赖在你身边,所以我想……” 柯静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低喝道:“说的什么话,乐天不跟着我还能跟着谁!” 朱乐天也是慌张地搂上柯静山的胳膊,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小脑袋,“我、我要一直跟着静山哥。” 柯静山轻拍了拍他的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童玉:……突然感觉自己像棒打鸳鸯的恶人是怎么回事? 第197章 好日子12 童玉的满腔养小丈夫规划刚提出就被否决,朱乐天与柯静山一致建议她专心搞学术, 别想太多。 童玉很郁闷地回了学校, 并且拒绝参加朱乐天的毕业旅行。 于是乐天愉快地开始策划和柯静山的双人旅行。 乐天对系统羞涩道:“没结婚就先度蜜月,是不是不太好呀?” 系统冷道:“我觉得没结婚就上床更不好。” 乐天嘻嘻笑道:“我懂了, 暗示让我跟男主快点结婚?” 系统:……它不是这个意思! 为了和朱乐天出去毕业旅行,柯静山疯狂工作, 压缩工作量到秘书也头晕目眩的程度,终于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所有的计划, 挤出了五天的休息时间。 柯静山担心不安全, 提前购入了斐济的一片私人岛屿,带着朱乐天坐私人飞机去海岛度假。 乐天有点不高兴, 在飞机上指着手机上码好的攻略道:“我都规划好欧洲游的路线了。” 柯静山搂了搂他的肩膀,柔声道:“你说的几个地方我都看过了,那里最近在示威,不安全。” 乐天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眨巴着眼道:“真的吗?为什么示威?有没有打起来啊?” 其实只有其中一个地方工人在闹罢工,柯静山心安理得地欺骗小孩,绘声绘色地描述冲突的暴力场面。 乐天抱着他的胳膊满脸惊惧,心想胡编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还好没去。”乐天配合地拍拍胸口, 一脸的后怕。 柯静山心中暗暗满意,搂着乐天道:“放心, 哥都帮你安排好了。” 斐济岛的私人机场已经早早地准备好,身穿制服的地勤等两人一下飞机就献上了花环,“欢迎两位贵宾的到来。” 乐天勾了一下脖子上的紫红花环, 仰头对柯静山道:“哥,为什么我俩花的颜色不一样?” 柯静山摘下脖子上的淡蓝花环一齐套在乐天脖子上,含笑道:“都你带吧,你带花好看。” 乐天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柯静山轻揉了揉他的头顶,十八岁少年的笑容真是比斐济岛的鲜花更明媚。 岛上分为几块区域,不少富豪都会过来休闲度假,柯静山买下的是其中一块,象牙白欧式的别墅拔地而起,面前是金黄的海滩碧蓝的大海,海风混着花香飘来,乐天开心道:“静山哥,我想去游泳!” “去吧。”柯静山放下行礼,他身上出了一点汗,汗水沿着他俊逸的面颊流淌。 乐天心念一动,抓住柯静山的胳膊来回晃道:“静山哥,一起去。” 柯静山被他晃的头都快晕了,“总得换完衣服再去。” “换什么,就身上这些下水就好啦,出来玩不要那么讲究。”乐天拉着柯静山往外走,柯静山拗不过他,只要跟着他走到了沙滩上。 乐天先道:“静山哥,脱鞋拖鞋。”自己把脚上的运动鞋飞快地蹬了,眼巴巴地看向柯静山,柯静山边摇头边无奈地把脚上的皮鞋也脱了。 柯静山三十多岁的人,脚上穿着规规矩矩的黑袜子,身上穿的也是西裤,朱乐天就不一样了,休闲裤白袜子,青春无敌。 乐天俯身将自己的裤脚卷起,哇啦啦地奔向大海。 柯静山手插在口袋里,凝望着乐天跳跃的背影,心里忽生感叹,朱乐天长大了,从坐在他肩上的泥猪到现在精致的少年,时间一闪而过,他已经三十四岁人到中年,一直在事业的道路上打拼,现在看着朱乐天长大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乐天在水里踢了几脚,回头对柯静山招手,“静山哥,快来玩啊!” 柯静山踩着柔软的沙子一步步走向朱乐天,海风吹起他身上的黑衬衫,鼓鼓地飘洒开来。 乐天慢慢蹲下身,对柯静山道:“静山哥,你蹲下。” 柯静山不明所以地跟着蹲下。 乐天手上掀起一道水花扑面向柯静山打去,柯静山下意识地闭了闭眼,海水全打在了他脸上,将他梳的整整齐齐的额发弄得凌乱,乐天咯咯直笑,“静山哥,你有点笨。” “哦?是吗?”柯静山不动声色地将手偷偷放到朱乐天身后,趁他不注意一把抱起人。 朱乐天一直没怎么长高,现在也就堪堪一米七,被柯静山抱在怀里娇小得像只小兔子。 柯静山作势要将他往海里甩。 乐天惊叫一声,紧搂住柯静山的脖子,脸上还是放肆的笑容。 柯静山的动作在空中停住,又把人荡回来,俯身含笑道:“胆子变大了,不害怕了。” “我知道静山哥不会扔我的,所以我不怕。”乐天弯眼笑道。 柯静山勾唇一笑,“聪明的小猪。”轻轻将朱乐天放下。 乐天自己往海里紧走了两步,试探着走入海域,这里的海很浅,海水碧蓝沁人,乐天边叫着好凉快边往里走。 柯静山站在岸上看着,等朱乐天走到海水没腰处才道:“乐天,小心点,别再往里走了。” 乐天回眸一笑,蓝天白云下,少年白皙的面容似乎在发光,他大声道:“没关系!静山哥,水很凉很舒服,你也下来吧!” 柯静山担心他乱来,只好也下水跟上。 乐天走到海水及胸处就被柯静山拽住了,柯静山脸色肃然道:“就在这里玩,不能再深了。” “好嘛。”乐天撇了撇嘴。 裤子沾了水变得像沉重的枷锁,乐天在水里窸窸窣窣地把裤子脱了,举起湿哒哒的裤子挂在柯静山的臂膀上,嬉笑道:“静山哥,我要游泳啦。” “好。”柯静山温和道,眼神柔和地看着朱乐天像一条快乐的小鱼在他四周翻上翻下,朱乐天时不时调皮地挠他一下,柯静山像一座静立的山,都随他去了。 乐天玩累了,对柯静山道:“游不动了,回去吧。” “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带你去潜水。”柯静山摸着朱乐天的后脑勺边走边道。 乐天满眼都是兴奋,“好呀,我还没潜过水呢,静山哥,潜水好玩吗?” 柯静山挑眉道:“明天试试不就知道了。” 两人走到岸上,乐天脱了脚上的袜子一起扔给柯静山,欢乐道:“我带路!” 柯静山手上拿着两人的鞋子,和朱乐天的裤子袜子跟在他后面慢悠悠地走着,眼神自然地落在朱乐天身上,朱乐天两天笔直的长腿雪白透亮,包裹着翘臀的淡黄色内裤也湿了,紧贴在娇嫩的软肉上,他似乎心情很好,两手晃来晃去地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 柯静山微微皱了皱眉,留意了一下周围,这片海域虽然是他私人的,但整个岛由许多富豪分别购入,他不能保证没有其他人。 小孩又长大了,越来越漂亮,柯静山这两年也没少紧迫盯人。 一进屋内,柯静山就催他去洗澡换衣服。 乐天应了。 柯静山的衣服也全湿了,快速地冲了一下,换了身夏天度假的短裤背心,他这几年都被包裹在西装里,都快忘了这样的打扮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柯静山在镜子里看着与六年前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自己,手臂微一使劲,健硕的肌肉立即隆起,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身后传来‘噗嗤’的笑声。 柯静山回头一看,朱乐天穿着件嫩黄短袖,白色短裤,面上全是揶揄的笑意,“静山哥,你好自恋哟。” 柯静山脸有点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上前一把捞起朱乐天,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臭小猪,还笑你哥。” 乐天尖叫一声,笑得更开心了。 岛上有专门的餐厅,柯静山带着朱乐天去用餐,餐厅里已经有几桌人了,柯静山没注意看,让朱乐天点了菜,等上菜间隙,两人讨论着明天潜水的事。 乐天小声道:“静山哥,我想去上个厕所。” 柯静山点点头,招了个懂中文的服务生,让她带朱乐天去上洗手间。 朱乐天人走了没多久,柯静山的背忽然被拍了一下,他回过脸,见是一个混血模样的中年男人,他身旁站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少年正冲着他笑。 中年男人先开口了,用的是不甚流利的中文,“你好,中国人?” 柯静山点头,“你好,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一听能沟通,立即笑开了花,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原来他是某汽车公司的CEO,柯静山出来玩没想谈生意,所以身上没带名片,对男人说他很抱歉。 男人摆了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推了一把身边的少年,热情道:“我的,弟弟,弟弟。” 柯静山敷衍地点了点头。 男人见他点头,面上笑容愈加热情,“你、你的呢?”指了指柯静山身边的空位。 柯静山不咸不淡道:“去洗手间了。” 男人竖了个大拇指,“漂亮。” 柯静山眉头微拧,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好冷淡道:“谢谢。” 男人俯下身,一手遮住自己的嘴,神秘道:“换吗?” 柯静山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换?” 男人有点急,“换,exchange。” 柯静山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他身边的男孩一眼,男孩也是很明显的混血,一直在冲他笑,笑意中带着一丝妩媚讨好的意味,见柯静山看他,对着柯静山伸出舌头舔了一圈自己的上唇,暗示意味十足。 柯静山明白过来了,心中顿时怒火飙升,将手中的名片扔到男人脸上,冷冷道:“滚。” 男人被名片打在脸上,吓了一跳,也有点生气,用柯静山听不懂的外语骂了几句,拉着身边的男孩走了。 乐天回来时看到柯静山黑着脸,疑惑道:“怎么了,静山哥?” 柯静山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没什么。”有眼无珠的洋鬼子,HG汽车是吧?他记住了。 乐天不明所以,今天玩的都挺好,他还挺开心的。 还好柯静山之后就慢慢恢复了常态,两人吃完饭时,柯静山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初,买了单,拉着乐天在黄昏下的岛屿散步。 岛上遍布高大的热带树木,盛开着绚烂的鲜花,乐天随手摘了一朵红花,对柯静山道:“静山哥,你低头。” 柯静山知道他想做什么,还是低下了头,由着他把火红的鲜花插在了自己耳畔。 乐天看着英俊魁梧的男人,古铜色的脸边戴了一朵红花,一点不显得滑稽,反而衬托出他的潇洒,欢喜道:“静山哥,你好帅啊。” 柯静山自嘲地笑了笑,“都老男人了,还帅什么帅。” “瞎说,你出门前还在照镜子呢,”乐天学着他的姿势曲起手臂,装模作样道,“我的肌肉太帅了。” 柯静山被他调侃,伸手快速地挠了朱乐天一下,乐天哈地一笑,忙求饶道:“别挠别挠,我吃的太饱了,会吐的。” “谁让你吃那么多?”柯静山边责怪边一手揉上朱乐天的肚子,“又不是吃了这顿没下顿,你这贪吃的小猪。” 两人其乐融融时,却没发现不远处的小草亭里,中年男人正举着望远镜贪婪地看着笑靥如花的朱乐天。 第198章 好日子13 本来说好第二天要潜水的,但第二天一醒来, 乐天就说头疼想吐, 柯静山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有一点热度, 拧眉道:“发烧了。” 乐天蔫蔫地眨了眨睫毛,“我没事, 我想去潜水。” 柯静山打了个电话给岛上的医疗队,安抚乐天道:“烧退了再去潜水, 今天先休息, 听话。” 乐天眼睛一眨,脸上有点委屈, 还是乖乖道:“好吧。”人慢慢蜷起,满脸的失望。 柯静山轻抚着他的背脊,小声哄他。 医疗队的人来得很快,量了体温,不算高,只是低烧,又问了一下乐天昨晚的饮食,说可能是水土不服, 开了点药,让乐天休息上一两天就好。 乐天听后差点直接哭出声, “一共才五天!” 柯静山内疚道:“别伤心,这次玩的不好,下次哥再带你出来玩, 就去你说的欧洲游,怎么样?” 乐天撇着嘴道:“那万一又有人示威怎么办?” 柯静山道:“不会的,他们听说小猪出巡,都不敢示威了。” 乐天没绷住,被柯静山逗笑了,“静山哥,你当我是小孩呀。” 柯静山心道可不就是嘛。 朱乐天病了,只好待在别墅静养,柯静山给他架了投影,让他看电影,自己在隔壁办公。 答应了朱乐天再出来玩,柯静山现在就开始准备安排工作了,两个房间设有内线,朱乐天有什么需要就给柯静山打电话。 柯静山与智囊团开完一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发觉朱乐天已经好一会儿没打电话叫他了,拿起手边的电话想打电话过去,想了想干脆直接过去看一下,门打开之后,乳白的大床薄被凌乱空无一人。 柯静山脑子里空了一瞬,然后冲进房内,大喊道:“乐天!”喊声在空荡荡的别墅内回荡,毫无回应。 乐天迷迷糊糊的醒来,小声叫了声‘渴’,身边马上有双柔软的手托起他的后脑勺,水杯凑到了他唇边。 乐天喝了两口水,砸了咂嘴,张开眼看到一个清秀的男孩冲他笑,他惊悚道:“卧槽,柯静山背着我找小男孩!” 系统:“……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在哪。” 乐天这才注意到这不是他的房间,他无语道:“咋回事啊。” 系统:“看不出来?你被抓了。” 男孩微笑道:“good?” 乐天:“……good。” 男孩笑容满面地蹲在床边看着他,赞赏道:“Chinese,good。” 乐天:“……哦,good。”这到底good来good去的是咋回事啊,乐天有很多小问号。 最后终于在系统的帮助下了解了自己的处境。 乐天:“……我真有魅力。” 因为发了低烧,乐天浑身难受无力,躺在床上慢慢坐起身,男孩还是对着他笑,没有丝毫阻止他的意思。 这是,门开了,进来了一个中年混血男人,乐天一看顿时觉得自己魅力大的有点超纲了,这种外国大叔还是算了。 乐天脸色慌张道:“你是谁?” 男人笑了笑,字正腔圆道:“哥哥。” 乐天:“……”你说你妈呢。 男人见乐天神色懵懵懂懂,脸上因为发烧而略带绯红,轻声道:“多少、钱?” 乐天:“……一个亿。” 男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又用英文问了一次,乐天也用英文再回了一次。 男人:“……太鬼了,打折,打折。”又指了指一旁安静的男孩,“一周,三十万。” 男孩一直在保持微笑,乐天怀疑他啥也听不懂,就搁那当微笑天使。 乐天摇头,“no。” 男人面露可惜,伸手比了个一,“你,一天,三十万。” 乐天心道这通货膨胀也膨胀得太快了,又摇了摇头,“no,我要回去。” 男人好不容易才把人绕过监控死角偷过来,怎么能轻易地放人走,他把乐天当成卖春的男孩,于是坐下来专心跟乐天讨价还价,一路把价格飙升到一天一百万。 乐天:“……卧槽,我也太值钱了。” 系统:“……” 乐天:“但还是不行,他太丑了。” 乐天一直坚决地摇头,拒绝到后面,他越来越明白男人的意思,脸色也越来越白,已经快哭出来了。 男人见讲价一直讲不下来,开始用另一个维度来试图说服乐天,他直接对着乐天脱了裤子,比了个大拇指,炫耀道:“大。” 乐天:……大你妈个大西瓜,真没见识。 男人又道:“舒服。” 乐天撇过脸,瑟瑟发抖道:“我要回去找我哥哥。” 男人急了,“我也,哥哥。” 乐天:滚哪。 男人见这都说不服朱乐天,直接拉着男孩开始现场版。 乐天:……外国人的脑回路他不太懂。 柯静山破门而入时,男人正压着男孩大叫‘f**k’,柯静山想也没想地一拳揍了上去,下面的男孩惊恐地大叫一声,柯静山才发现不是他的小猪,回过脸才发觉床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脸正埋在胳膊里瑟瑟发抖。 柯静山忙冲了过去,“乐天!” “别碰我!”朱乐天尖叫一声,往床下爬去,柯静山忙将激动的不停挣扎的朱乐天搂在怀里,“是我,小猪,是静山哥!” 岛上的护卫队也赶了上来,男人正叽里呱啦地激动解释,护卫队微笑着摇头,坚决地拿出手铐。 柯静山抱着已经吓晕过去的朱乐天走出屋内,对护卫队用英文道:“请报警,我会以绑架罪提起诉讼。” 怀里的朱乐天面色绯红,嘴唇却白得没有血色,因为惊吓原本的低烧也变成了高烧,回到别墅有了意识之后,朱乐天拼命地去扒窗台要跳窗,柯静山怎么叫他都不理,医疗小组一针镇静剂才让人安静下来。 柯静山暴怒,让人看好安睡的朱乐天,直接去护卫队,不顾众人的阻拦,将男人痛揍了一顿,护卫队也知道这次是出大事了,两位虽然都是岛上的vip,但柯静山的级别可比男人高多了,再说了,这次也算是他们的失误,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柯静山去了。 要不是怕朱乐天醒了没人照顾,柯静山能揍他一天一夜,当初朱乐天差点被刘亭骗,现在刘亭已经转到成人监狱受人照顾,而这个人他也同样不会放过。 朱乐天醒了,他没有暴躁,只是默默地掉眼泪发抖,无论柯静山怎么哄他,他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不说话。 柯静山没办法,只好先把人带回国内医院。 心理医生来了好几个,柯静山站在门外焦急地等待,医生出来之后都面色很凝重,团队里面陈教授先出来直接跟柯静山交了个底,“柯先生,令弟的状况不太好。” 柯静山心顿时被重锤了一记,沉声道:“怎么个不好?” 陈教授与其余几位医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医生们都点了头,陈教授上前低声道:“他这是二次创伤,几年前发生的事在他心里一直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这次新伤带旧伤,恐怕很不好。” 柯静山越听,心越沉,插在口袋里的手都在发抖,他颤声道:“会……抑郁吗?” 陈教授严肃道:“不止抑郁,我怀疑他有人格分裂的倾向。” 柯静山脑中嗡的一声,不可置信道:“人格分裂?!” 陈教授面色凝重道:“柯先生,你诚实地回答我,这几年,他有没有对你表露过性取向方面的问题?” 柯静山不知所措,“他说他不喜欢男人了,没有再提过。” 陈教授长叹了一口气,“青春期的男孩荷尔蒙最为旺盛,怎么可能没有那方面的幻想,我猜测他为了压抑自己的性幻想,给自己做了精神暗示,强迫自己不喜欢男人。” 柯静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完全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人摇摇欲坠地扶住墙,喃喃道:“怎么可能?” 陈教授继续道:“这次遇到的事可能刺激到他的某种心理暗示,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自我厌弃,刚刚我们与他对话的时候,他一直在无视我们,反而有种与自我对话的倾向,所以我推测他为了逃避既定现实,正在制造出新人格。” 柯静山的脑海已经全乱了,陈教授的话像散乱的风吹得他的思绪凌乱打结,他迟钝道:“我、该怎么办?” “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一起吧。”陈教授道。 “药物?”柯静山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才十八岁,你跟我说药物?” 明明这两年一直乖巧爱笑,黏人听话的孩子怎么突然就到了人格分裂要服药的地步了? 陈教授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朱乐天一直在装,为了强迫自己不要喜欢男人,所以装到一受刺激就快要人格分裂的地步? 柯静山深吸了口气,才发觉自己面颊微凉。 柯静山望向陈教授,坚决道:“他没病,他不是精神病人,我不会让他服药。” 陈教授微微一愣,“柯先生……” 柯静山推开了人,从医生的包围中走进房门,朱乐天穿着病号服,正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柯静山掀开被子,抱起朱乐天,低声道:“乐天,我们回家。” 朱乐天毫无反应。 柯静山抱着人出来,被陈教授拦住,“柯先生,你这样做会害了他,他需要及时的治疗。” 柯静山冷冷地看了陈教授一眼,深邃眼眸微微凹陷,散发着厌恶的光芒,“他不需要治疗,我再说一次,他没病。” 陈教授愣住,看着柯静山把人带走,嘴唇动了几下,自言自语道:“柯先生……”好像也有很大的心理问题。 柯静山孤注一掷地把朱乐天带回了家,朱乐天像没了魂魄的木偶,行尸走肉一般无声无息,吃饭穿衣都要靠柯静山喂,最让柯静山感到焦心的是朱乐天竟然真的开始自己跟自己说话了。 他叫自己——“妈妈。” 柯静山看到朱乐天盘腿坐在床上,低声叫‘妈妈’的时候,简直五内俱焚肝胆欲裂。 他到底做了什么?两年来竟对朱乐天的精神状况一无所感,他所以为的依赖原来全是朱乐天的求救。 乐天:“妈妈,我想看电影。” 系统:“你叫谁?你个神经病。” 乐天:“……”嘤嘤嘤,我的妈妈不可能那么凶我。 在这样过了三天后,柯静山下了个决定,那天清晨,他走到躺在床上盯着自己手指看的朱乐天道:“乐天,我们回家,回我们真正的家……” 柯静山当天就带着朱乐天回到了八年前他们离开的那个地方。 八年过去,院墙早已爬满了杂草,院内原先种的桂树已经高的攀出院外,散发着淡淡植物的香气,脚下仍是熟悉的泥土地。 柯静山颠了颠背上无声无息的朱乐天,轻声道:“乐天,我们回家了。” 第199章 好日子14 院墙中间的木门已经破败不堪,用手轻轻一碰, 就脆得全散了架, 柯静山望着散了一地的木门只觉恍如隔世,原来八年是这样漫长的岁月吗?为什么他半点没有察觉? 将朱乐天放在院口坐下, 柯静山对呆滞的朱乐天道:“乐天,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哥在院子里给你洗澡, 你怕疼,跳来跳去的躲。” 朱乐天眼神定定地看着空中一个方向, 没有任何回应。 柯静山望着朱乐天失神的眼眸, 心中抽疼,低声道:“小猪, 小猪……” 朱乐天坐在慢慢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根本不想理柯静山。 柯静山打开门,关了八年的旧房子地上东一丛西一丛地长满了杂草,房梁上也吊满了蜘蛛网,里头散发着扑面而来的淡淡霉味。 柯静山一边收拾屋子一边还要分神去看朱乐天的情况,朱乐天一直那样,蜷缩着不动,纤瘦的背影薄削得像一张纸, 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以前柯静山曾无数次庆幸赞扬过朱乐天的乖巧,现在他却在后悔, 为什么早没发现朱乐天的乖巧之下压抑着的是他的自我。 喜欢男人又怎么样?为什么非要逼他? 柯静山一个不留神,手上被地上的碎木屑划了道口子,血丝从伤口中渗出, 柯静山凝望着手上的伤口露出一丝苦笑,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朱乐天心里的伤口暗地里流了多少血,他又怎么知道? 屋子一直通风到晚上,幸好村子里空气本就清新,柯静山的这间老屋也并不是密不通风,散了一天,味道只剩很淡。 柯静山将院门口安静的朱乐天抱回屋内,“现在天还挺热,明天我们去集市上买条凉席,还有,你招蚊子,得再买点蚊香、蚊帐花露水,到时候你可得提醒我,万一我忘了,你就要挨咬了。” 朱乐天靠在他肩膀上,眼睛慢慢地眨着,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晚饭,柯静山用干粮和水让两个人对付过去了,两人躺在炕上,柯静山躺下才发现屋顶也破了个洞,失笑道:“乐天,咱们可以躺着看星星……多少年没看到这么多的星星了。” 尽管朱乐天一个字都没回应,柯静山依旧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 一直到朱乐天趴在他肩头闭上了眼睛,柯静山才闭了嘴,他伸手轻抚了抚朱乐天的短发,心道:乐天,你到底想哥怎么做呢? 柯静山躺在朱乐天身边却始终难以入眠,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屋顶上斑驳的大洞出神。 “呜……”怀里的朱乐天忽然发出声音,柯静山忙转过脸,“怎么了乐天?”语气里全是小心翼翼的惊喜。 乐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口齿清晰道:“静山哥,蚊子咬我。” 柯静山差点没喜极而泣,朱乐天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他忙起身道,“哥给你赶蚊子,你睡吧。”大掌在朱乐天蜷缩的上方来回扇风,心里灰败的地方骤然生出了光亮,朱乐天还认识他,还叫他静山哥。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然而第二天朱乐天醒来时,又是故态复萌,完全不理柯静山。 有了昨晚朱乐天的一点回应,柯静山也不着急了,心道:慢慢来,会好的。 柯静山拉着朱乐天去集市买了该买的东西,还买了菜,集市上还有人卖一些现在城里根本看不到的零食,柯静山也给朱乐天买了一点,又给两人买了几套衣服,集市上都是些陌生面孔,也没人跟他们打招呼。 八年了,许多村里的年轻人早就全离了村,老人有的觉得柯静山眼熟,但看他通身的气派又不敢认了。 柯静山带着朱乐天回了家,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收拾完之后,他出了一身的汗,直接在院子里脱了衣服,从井里打水冲洗,冲到一半,他发觉身后似乎有人在看,回头时,却见朱乐天半个人趴在门上,对上他的眼神又慌张地缩了回去。 柯静山转过脸,放下新买的水瓢,快速地擦了擦脸上的水,走到屋内,对躲在屋口的朱乐天道:“也想洗洗?” 朱乐天扒着门不说话。 柯静山伸出湿漉漉的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小猪。”转身又回到院内冲洗,果然,一会儿朱乐天的小眼神又黏了上来,柯静山没再管,假装没看见,冲洗之后,把旁边的背心长裤穿上。 待他重新走回屋内时,朱乐天没有躲着他,眼睛盯着他的胸膛,忽然小声道:“你的胸好大。” 柯静山微微一怔,低头看向自己健硕的胸膛,他觉得面前的对话有些似曾相似。 乐天见柯静山不说话,又怯怯道:“我能摸摸吗?” 柯静山抬头望向朱乐天,见他眼睛亮亮的满是渴望,低声道:“你摸吧。” 雪白柔嫩的掌心贴在古铜色肌肉起伏的胸膛上,乐天贪婪地抚摸过柯静山的肌肉线条,赞美道:“好厉害。” 柯静山忍着身体上传来的异样触感,“你也想要?” 乐天没有回答,两手一起放了上去,来回揉捏着柯静山结实的肌肉,他像是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玩具,爱不释手。 柯静山虽然知道不该,但如狼似虎的年纪有些事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他一面想拉开朱乐天的手,一面又不想放弃与朱乐天好不容易才又有的沟通,他压低了嗓子道:“先放手,下次再玩好不好?” 乐天充耳不闻,手还放在他胸膛上,眼睛却已顶着下面,又喃喃道:“好大。” 柯静山顺着他的眼神望下,顿时有点不知所措,生怕乐天也要摸,忙道:“乐天……” 他话还没说完,朱乐天已经放了手,一下倒退了好几步,脸色惨白地拼命摇头,“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哥哥会生气的。” 柯静山顿时犹如五雷轰顶。 陈意说朱乐天的心理创伤是旧伤未愈,他还半信半疑,现在看到朱乐天这副样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他逼得朱乐天不敢再说他喜欢男人。 柯静山上前,拉住还在摇头的朱乐天,急声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乐天,你可以喜欢,静山哥不生气,无论你做什么,静山哥都不会生气。” 朱乐天还是摇头,双手渐渐抱住自己的头,发出一声声幼兽挣扎般的哀鸣,柯静山心疼得绞痛,伸手抱住朱乐天,低声重复道:“静山哥不生气,静山哥不会生乐天的气……” 系统:……看戏精折磨男主它是真的难受。 乐天闹完这一阵,又开始当自闭儿童,柯静山怎么跟他说话都不理,柯静山知道自己急也急不来,还是忍不住病急乱投医道:“想不想摸摸哥的胸?” 乐天:……不为所动。 晚上,柯静山点了蚊香,又拉了蚊帐,在蚊帐里到处找蚊子。 乐天躺在炕上仰望着柯静山,城市里的生活没有磨平柯静山身上那股野性,只是被西装内敛地包裹住了,穿着背心短裤的柯静山才是最有魅力的柯静山,他像是山的化身,高大巍峨。 柯静山确认蚊帐里没了文蚊子,回过脸见朱乐天又用闪着光的眼睛看他,低声道:“怎么了?想摸摸?” 乐天慢慢点了点头。 柯静山挪了过去,拉住乐天的手放在自己滚烫的胸膛上。 乐天神情痴痴的,手指慢慢地从柯静山的胸膛滑过,柯静山的腹股沟区已经有一些粗粗的黑色汗毛,乐天轻碰了碰,又怯怯地仰头望向柯静山,柯静山半坐着,一手撑在炕上,像一座健美的雕像,面色柔和,低声对朱乐天道:“没关系。” 乐天放心地垂下了眼,继续往下摸,要落到柯静山那处时,他又停了手,脸上慢慢变白,神情似乎开始恐惧,柯静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朱乐天的手掌按了上去,柔声道:“没事的,别怕,哥不凶你。” 隔着棉布裤子,柯静山能感觉到朱乐天的小手好奇地来回抚摸,他很快就有了感觉,但这一次他不敢叫停,只由着朱乐天去摸。 “我想看看。”朱乐天抬起眼,小心翼翼道。 柯静山哑着嗓子道:“想看就自己拿出来看。” 乐天闻言拉开了柯静山的收紧裤带,直接掏了出来。 乐天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喃喃道:“好大。” 柯静山沉默不言,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尽量平稳,对自己道:乐天好奇想了解就让他了解,别吓着他。 乐天轻轻摸了上去,低声道:“跟我的感觉不一样。” 柯静山闷哼一声,受不了刺激,脸都已经憋红了。 乐天忽然小声道:“我可以吃吗?” 柯静山差点没被这话激得直接结束,他低头望向朱乐天,雪白的小脸上全是兴趣,红唇微启,似乎已经跃跃欲试。 拒绝还是答应?柯静山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而朱乐天显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着他的听话,柯静山不点头,他就只是慢慢地摸着。 柯静山沉声道:“乐天,你知道我是谁吗?” 乐天歪了歪头,脆生生道:“你是静山哥呀,我最喜欢静山哥了。” 柯静山心里又酸又疼,伸手摸了摸朱乐天的小脸,缓缓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静山哥不会对你生气。” 朱乐天脸上露出个模模糊糊的笑容,在柯静山的注视下低下了头。 起初,只是试探性地舔上几口,在发觉眼前的大玩意滋味不错之后,朱乐天一口吞下,慢慢地像吃他最喜欢的提子冰棍一下来回嘬着。 柯静山简直快要发疯,刚开始的时候还能保持一点理智,心里默念这是朱乐天,他养了八年的小孩,到最后落在朱乐天嘴里时,他整个人已经懵了。 乐天仰起脸,舔了舔嘴角,脸上带了一丝天真的笑意,满足道:“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静山哥。” 听过千百次的话语忽然在心中激起了不一样的涟漪,柯静山毫无征兆地掉了一滴眼泪,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还是朱乐天抹去了他的泪,疑惑地问道:“静山哥,你为什么哭?” 柯静山伸手擦了擦乐天沾了东西的唇角,沉静道:“乐天,你喜欢哥,一直都喜欢哥,是吗?”那些若有似无的感觉终于连成了一条线,柯静山心里从未有过的透亮。 乐天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道:“我当然喜欢静山哥了,静山哥你不要娶嫂子,你就要我,好不好?” 柯静山低下头,单手捂住脸,从指缝里流下了眼泪,他到底对喜欢他的朱乐天都做了些什么? 乐天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别哭呀,我喜欢你,你就算不要我,我也不会生气的。” 柯静山痛哭出声,紧抱住朱乐天,“哥好后悔,哥不会不要你,不会的。” 第200章 好日子15 朱乐天是柯静山的谁?是他恩人的儿子,是他养了八年的孩子, 是他别人碰也碰不得的宝贝, 为什么这么生气他被别人骗,为什么朱乐天难过他就难过, 朱乐天高兴他就高兴? 柯静山搂住朱乐天纤瘦的腰肢,将额头顶在他薄薄的胸膛前, 低声道:“乐天,静山哥也一样喜欢你, 你是静山哥最重要的人。” 乐天勾住他脖子的手放开了, 推开他的肩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柯静山, 轻声道:“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柯静山郑重道。 “你就是骗我。”朱乐天固执地不肯相信,伸手去拽柯静山的胳膊,他手劲虽然不大,手上还有指甲,将柯静山古铜色的健硕臂膀抓出了几道血痕,拼命地挣扎想要逃离柯静山的怀抱。 柯静山一不做二不休,用力将人搂到胸前,直接亲了下去。 感受到唇边的热度, 乐天先是一怔,随即开始细碎地发抖, 柯静山忙放开他,低声道:“不喜欢?” 乐天眼里滚了两行泪,带着哭腔道:“静山哥, 你不要骗我。” “我不骗你,我真的喜欢你,宝贝小猪,以前是哥不懂事,乖,别哭了。”柯静山俯身吻去朱乐天面颊上的眼泪,捧起朱乐天的小脸,小心翼翼地再次亲了上去,乐天张开唇,两人热烘烘地吻在一处。 村里的夏夜格外闷热,两人交换着呼吸,帐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乐天抬手去扒柯静山的背心但却不得法,柯静山抬起手自己脱了背心,顺手把朱乐天的白T恤也剥了下来。 两人一齐倒在了炕上。 这种情绪对两人来说都是陌生的,笨拙地互相啃咬着对方的嘴唇,胡乱地把对方身上一切遮挡的布料扯开。 柯静山对于面前这副躯体熟悉又陌生,就在门外的院子,八年前他第一次给朱乐天洗澡,那时的他应该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在屋内与长大后的朱乐天滚成一团。 “乐天……”柯静山撑开双臂,深邃的眼眸凝望着面色绯红眼中含水的乐天,低声道,“哥再确认一次,你想要哥,是吗?” 乐天伸开双臂,直接献上了红唇。 柯静山这两年为了朱乐天没少研究有关同性恋那方面的事,知道该怎么做,但也知道那事一不小心,承受的那方就会受伤,所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动作很温柔小心。 “疼吗?小猪。”柯静山慢慢给朱乐天放松,朱乐天的皮肤又白又细腻,揉一下都快破了似的,柯静山也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只怕拿捏不好分寸,又给朱乐天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乐天咬着唇,眼角流着泪,望着柯静山英俊坚毅的面容,沙哑道:“不疼,静山哥……我想要你。” “再等等,”柯静山俯身给了朱乐天一个深吻,低声道,“你受不了的。” 柯静山虽然是个不怎么有经验的‘直男’,但他身上汗水的味道,有力的肌肉还有乌黑的毛发都充满着男性荷尔蒙最原始的吸引,乐天已经忍不住自己微微抬起身迎合。 “馋猪……”柯静山察觉到了,也觉得差不多了,凝神道,“乐天,静山哥是喜欢你才这样做的,别怕。” 乐天含着泪点了点头。 星光透过破裂的屋顶洒下,映照出古铜色健美修长的身影,他完全罩住了另一具白皙娇弱的身躯,唯有细长白嫩的手臂紧抓着男人连绵起伏的背部,因为难耐的情潮在男人古铜色的背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乐天大声地叫着,又是痛苦又是欢愉,眼泪乱飞,柯静山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如果他还存有一丝丝理智,怎么会压着自己精心照料大的少年这样不顾一切。 甚至朱乐天叫得越大声,他就越兴奋。 在夏夜的黑暗中,柯静山流了满身的汗,闷声道:“小猪,喜欢吗?” “喜欢,我好喜欢!”乐天热情地回应着,毫不顾忌地去舔柯静山额角渗出的汗水,在他英俊的脸上留下自己的吻痕,抱着柯静山流了满面的眼泪,“静山哥,我最喜欢你了……” 柯静山回吻过去,“乖小猪,哥也喜欢你。” 当两人重新归于平静时,柯静山长出了一口气,躺在炕上胸膛起伏,乐天回身又依恋地搂住柯静山,柯静山拍了拍他的背,低声道:“让哥看看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知道……”乐天扬起脸,又去亲柯静山棱角分明的嘴唇,两人越搂越紧,柯静山低声道:“还要?” 乐天红着脸点了点头,眼神迷蒙地望着柯静山,“我想静山哥一直要我。” 柯静山低骂了一句,拉过朱乐天翻身再次压下。 一夜缠绵,当天蒙蒙亮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声音,破旧砖屋内却依然没有停止,清晨的阳光已慢慢洒下,柯静山望着躺在他身侧满脸餍足又勾着他要再来一次的朱乐天,柔和道:“小猪乖,你吃不下那么多,下次再来,好吗?” 乐天嘴一撇,又掉了眼泪,“静山哥,你会不会后悔?” 柯静山忙亲了他一下表忠心,“不会的,静山哥是那种做了不认账的人吗?” 乐天略微放心了一点,收了收眼泪,依偎到柯静山的怀里,轻声道:“静山哥,其实我没病,我都是装的。” 柯静山人又傻了,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朱乐天。 朱乐天小脸皱成一团,眼泪汹涌地落下,哭腔浓重道:“你看,你后悔了。” 柯静山心中五味杂陈,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想骂朱乐天两句又怕真把人吓出病来,而且朱乐天说他自己没病,也不一定真的就没病,只好柔声道:“哥不后悔,别哭别哭,哥亲一下,别哭了。” 柯静山低头亲了亲朱乐天的唇,朱乐天哭声稍减,低头闷闷道:“你昨晚不是这么亲的,昨晚你伸舌头了。” 柯静山哭笑不得,压下朱乐天给了他一记湿漉漉的舌吻,无奈道:“这样相信了吗?” 乐天低着头,小声道:“也不一定。” 柯静山垂下脸,用鼻子打了一下乐天的鼻子,沉声道:“作来作去,是不是就想让静山哥再干你一回?” “那你干不干?”乐天两手悄悄摸上柯静山的手臂。 柯静山低头咬了一下他的唇,低沉道:“小猪想要,能怎么办,当然是干了。” 虽然朱乐天说他没得病,就是不敢说他喜欢柯静山才故意装病,但柯静山还是不放心,在村里呆了几天,还是想带朱乐天回去重新诊断。 山坡上,柯静山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他的想法。 乐天挥舞着手上的野花,低声道:“可以。” 柯静山搂住他,“不高兴了?不想去也行。” 乐天甩着野花,把面前的野草抽的凌乱,嘟嘴道:“我可以去,但我要哥答应我一件事。” 柯静山现在还有什么不答应,人都给朱乐天了,于是随意道:“你说吧,我能做到的都答应。” 乐天扔了手上的野花,拉下柯静山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只要你肯跟我钻小树林……” “你这坏猪!”柯静山听一半就忍不住笑了,伸手去挠乐天的痒,乐天咯咯笑着往柯静山背心里钻,脑袋穿过大领口,仰头眯眼笑道:“哥,你亲亲我。” 柯静山真是拿他没辙,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抬手将背心脱下,露出健美结实的上半身,一把抱起朱乐天,“择日不如撞日,哥现在就带你钻小树林。” 乐天轻叫一声,两手牢牢抱住柯静山的脖子,脸上全是笑容。 钻小树林的后果就是乐天被咬的全是包,啪的时候太沉迷了没注意,出来之后才发现连屁股上都被蚊子咬了个包。 乐天还是那个娇气包,被蚊子咬的泪汪汪,眼神控诉地望向柯静山,柯静山又好气又好笑,低头咬了一下他的蚊子包,“那怎么办?都怪哥,哥给你挠挠。” 他说的挠就是将朱乐天咬了个遍。 最后在村里的一晚,两人在蚊帐里做得大汗淋漓,乐天抱着柯静山又哭了,“静山哥,我好怕这是一场梦。” 柯静山捋了一把朱乐天汗湿的短发,沉声道:“就算是梦,哥也陪你做到底了。” 回到市里,柯静山没带朱乐天去医院,直接把陈教授和医生叫来家里对朱乐天会诊,会诊结果出来之后,陈教授都惊呆了,对柯静山连连夸赞,“柯先生,这真的是爱的力量。” 朱乐天脸色红红地躲在柯静山身后,柯静山拍了拍他的手臂,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们做家长的总要负责。” 医生都走了之后,柯静山终于要与朱乐天秋后算账了,将朱乐天压在沙发上打屁股,“朱乐天,你出息了,你知不知道把哥吓成什么样了?” 乐天捂着眼睛小声假哭,柯静山下手一点不重,他不仅不疼而且还非常想跟柯静山就地滚一滚,于是他悄悄地去拽柯静山的衬衫下摆。 柯静山察觉到他的动作,又是哭笑不得,由着他解自己的衬衣扣子,低声道:“就这么喜欢哥?” 乐天仰起头,眉眼弯弯道:“嗯,最喜欢静山哥了。” “小东西。”柯静山低骂了一句,直接上手脱了乐天的衣服,深深地吻了下去。 乐天的大学选在本地,他每天上完课就回家,柯静山的工作风格也完全变了,从加班狂魔变成打卡上下班,秘书见他到点就走,喃喃道:“柯总结婚了?”这风格跟她的已婚同事一模一样啊。 柯静山一打开门,就见朱乐天已经在门口等他了,手上拿着拖鞋甜甜地笑道:“柯总回来啦。” 柯静山稀奇地看了他一眼,换上朱乐天递过来的拖鞋,松了松领带,盯着他道:“闯祸了?” “没有!”乐天不满地皱起鼻子。 “那怎么今天这么故意讨好我?”柯静山伸手搂住朱乐天,额头贴住他的额头,挑眉笑道,“还是又想跟哥玩点什么花样?” 乐天轻拍了一下他的胸膛,“才不是,就是……嗯……最近跟玉姐打电话……玉姐问我……嗯……有没有女朋友……” 柯静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已经全然忘了童玉,或者说忘了他与朱乐天其实是多么不相配的一对。 朱乐天拉着柯静山的领带,见柯静山久久不言,抬头看到柯静山凝重的脸色,心中顿时传来失落,低头轻声道:“那我就说没有吧。” 柯静山轻拍了拍他的手,“先吃饭吧。” 第201章 好日子完 饭桌上又开始了久违的安静。 朱乐天闷闷不乐地小口扒饭,柯静山知道他心里不高兴, 但他还在考虑该怎么做, 也不能随便给出虚假的安慰。 朱乐天才十八岁,他能懂什么, 全部的心思就只有眼前甜蜜的恋爱,但柯静山不是小孩了, 他已经三十四岁,与朱乐天足有十六岁的年龄差, 这种差距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距离, 更不提他与朱乐天的关系。 如果他们的恋情暴露在阳光下,将会遭遇多少揣测与诋毁? 仅仅只是童玉, 柯静山也没有自信她会接受。 他的内心足够强大可以接受那一切,但朱乐天呢?他不忍心让朱乐天处于那些污秽恶毒的言论之中。 朱乐天放下筷子一推碗,“我吃好了。”起身从椅子里挤出来,手臂被柯静山拉住,柯静山侧过脸,眉眼温柔道:“别拿吃饭赌气。” “我吃不下了。”朱乐天低声道。 “听话,”柯静山手一用力,将人拉回坐在他的大腿上, “哥喂你?” 朱乐天偏过脸,“别闹了。” 柯静山脸上的神情也僵了, 拉住朱乐天的手轻轻揉捏,“乐天,这个世界上有一些感情是不能被别人所接受的, 很不幸,我们就是其中之一。” 朱乐天望着柯静山的大手,轻声道:“为什么?” “我……太老了,”柯静山低声道,“对不起。” 朱乐天抿起唇,“可是你一点都不老,你那么帅,谁会说你老?” “傻猪。”柯静山轻叹了一口气,“在别人的眼里,你几乎就等同于我的亲弟弟。” 朱乐天:“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呢?” 柯静山:“既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又何必公开?” “玉姐不一样,”乐天甩开柯静山的手,不满道,“我只想告诉玉姐也不行吗?她迟早会知道的。” 柯静山又陷入了沉默,朱乐天真的是太天真了,往往只有最亲近的人才有本钱伤人最深。 但他说的也没错,童玉迟早会知道的。 柯静山沉吟了一会儿,道:“过段时间再说,你玉姐正在准备考博士,别让她分心了。” 乐天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 “别生气了,”柯静山将人整个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唇,“再吃点,嗯?” 乐天轻瞥了他一眼,张嘴道:“啊……” 柯静山失笑,夹起一根西芹放到他嘴里,乐天边嚼边瞪他,“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柯静山含笑道:“不喜欢就吐出来。” “那不行,静山哥给我夹的菜。”乐天搂住柯静山的脖子骄傲道。 柯静山心里受用极了,搂住他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真是他的小甜豆。 现在朱乐天已经完全把自己房间的东西全搬到柯静山的房间,吃完饭上楼,柯静山去洗澡,朱乐天居然没跟,柯静山心道:这小猪真生气了? 洗完澡,柯静山很卑鄙地只裹着浴巾出来,谁让朱乐天最喜欢他的胸肌呢。 朱乐天正坐在床上,鼻梁上架了副黑框眼镜,前面的刘海扎了个小啾啾,专心致志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 “干什么呢?”柯静山走过去弯腰查看,见是一个微信群,上面写着小组作业。 乐天头也不抬道:“作业数据出了点问题,在修改。” 柯静山难得出卖男色,没想到还表错了情,摇摇头道:“我怎么觉得你大学比高中还忙。” 乐天抬起眼,这才发现柯静山上身什么都没穿,湿发滴下的水珠顺着胸膛蜿蜒流下,非常诱惑。 他顿时眼前一亮,故作随意道:“哟,柯总闯祸啦?故意讨好我?” 柯静山失笑,伸手拨了拨乐天头顶的小啾啾,“小猪,写你的作业吧。”说罢,起身要走。 “唉……”乐天忙叫住人,把笔记本电脑往床头一放,扑上柯静山的背,笑嘻嘻道,“从小就不爱写作业。” 柯静山兜住他,低笑道:“那你爱什么?” 乐天勾住他的脖子,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爱大胸肌~” 柯静山挑了挑眉,“还有呢?” 乐天脸微红了一瞬,“还有那个。” “哪个?”柯静山故意道。 乐天大叫了一声,“哎呀你好烦哪!” 柯静山终于大笑出声,在朱乐天的尖叫声中翻身压下。 第二天,钱都顶着黑眼圈看他这个冤家老同桌,“朱乐天,你昨天作业做一半跑哪去了?” 乐天淡定道:“谈恋爱去了。” 钱都:“……” 他知道朱乐天有对象了,还是个特别热情的对象,老是给朱乐天嘴唇啃的红红肿肿的。 钱都酸溜溜道:“长得帅真是好啊。” 乐天想起昨晚柯静山在床上达到顶峰时的俊脸,诚实道:“确实。” 过年的时候童玉回来了,她现在快升研三,博士方向也选的差不多了,人也是越来越忙,回家就先逗朱乐天,“大学谈没谈恋爱?” 乐天往厨房瞥了一眼,低声道:“没有。” “小鬼灵精,不要瞒着你媳妇啊,”童玉勾住他的脖子,恐吓道,“小心我不让人进门。” 柯静山端着菜出来,轻咳了一声,“闹什么呢?” 童玉对柯静山尊重有加,忙放了手,“跟乐天闹着玩呢。” 柯静山不动声色地瞥了朱乐天一眼,“都是大孩子了,要注意分寸。” 童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哪知道眼前的静山哥与朱乐天之间的分寸早已经是负的了。 因为童玉在家,乐天只能睡在自己房间,半夜他偷偷摸到柯静山房间,刚爬上床就被柯静山抓住了脚踝,柯静山低声道:“哪里来的小毛贼?” “别动,”乐天顺势趴在他身上,“劫色!” 柯静山低低地笑了,“别闹,你玉姐在家,回去乖乖睡觉。” 乐天摇晃道:“就一次,不做睡不着。” “小猪,”柯静山轻拍了一下他的背,“过来趴好。” 第二天,柯静山早早醒了,赶朱乐天回自己房间,乐天迷迷糊糊地被他搂到门口,打了个哈切,“才七点,还早呢。” “你玉姐不是爱睡懒觉的人。”柯静山打开门,怀里的朱乐天转身搂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闭着眼睛仰起头道:“再亲一下就回。” 柯静山无奈地低头亲了亲他的唇。 乐天不满地伸出舌尖晃了晃。 柯静山偏头看了一眼,见童玉的房间门还关着,俯身给了朱乐天一个深吻,“乖,快回去。” 乐天放开手,揉了揉眼睛,脚步晃悠地往自己房间走。 柯静山关上门,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跟偷情似的。 吃过早饭,童玉让朱乐天出去买东西,“大姨妈来了,忘了带卫生巾回来,快去。” 乐天脸都红了,“玉姐你也真是的。”人还是乖乖地起身去了。 等大门关上,童玉立刻变了脸色,对柯静山冷冷道:“柯静山,你这禽兽,对乐天做了什么?!” 童玉有晨跑的习惯,早上出去跑步回来在楼梯口恰巧看见两人亲热的画面,她虽然当时就气得浑身发抖,但想到朱乐天内向的性格还是没有当场发作,忍到了现在。 柯静山没想到他这么当心还是被童玉发现了,沉着道:“我和乐天现在是情侣关系。” “放你妈的屁!”童玉直接砸了手边的碗,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客厅回荡,伴随着童玉的暴喝,“你大他几岁,你一手把他带大的!” 果然和柯静山预想的画面差不多,他垂下眼平静道:“你冷静一点。” “柯静山,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是抱着那样的心思,你这伪君子,披着羊皮的狼!禽兽!畜牲!”童玉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柯静山,抄起手边的另一个瓷碗就要砸。 “住手!” 门外回来取钱的朱乐天看到这一幕,吓得忙上前挡在柯静山面前,“玉姐,你这是干什么!” “你让开!” 男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童玉微微一愣,随即道:“乐天,他是不是欺负你骗你?你闪开,玉姐今天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柯静山直接去拉朱乐天,“这没你事,你上楼。” 朱乐天回身抱住柯静山,对童玉泪眼婆娑道:“玉姐,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骗静山哥……” “乐天!”柯静山低喝一声,想阻止朱乐天说贬低自己的话。 朱乐天不理,继续对着满面怒容的童玉道:“我骗静山哥我得病了,他才肯跟我在一起的,是我喜欢他,我骗他的,你打我吧,不要打静山哥……” “不是那么回事,”柯静山轻拍朱乐天的背,低声对他说了句别哭,才又望向震惊的童玉道:“的确,我养了他八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我只知道他提了,我满脑子除了答应他再没有第二个念头,不止是考虑他当时的身体状况,就算他那个时候不骗我,他如果说喜欢,我可能会犹豫得再更久一些,但迟早还是会答应他的,我舍不得他难过,童玉,这是我们两个共同犯下的错,我年长他那么多,这个错应该我担着。” “你没错!”乐天哭道,“我也没错!我们相爱为什么是错?我们没错!” “好了,别哭了,”柯静山爱怜地抹去朱乐天脸上的泪水,垂眸道,“没事的。” 童玉僵在原处,看着柯静山温柔地低声哄着朱乐天,朱乐天搂着他满心满眼全是依赖。 童玉良久才重新找回自己的理智,将手里的碗放下,对小声哭泣的朱乐天道:“乐天,你过来,玉姐有话跟你说。” 柯静山抬眼,眼神中散发着淡淡压迫,童玉毫不客气地回瞪过去,拉着朱乐天上楼,到了拐角处,童玉先道:“你既然一口一个你们没错,这么正大光明,为什么要瞒着我?” 乐天嗫嚅道:“静山哥不让说。” 童玉呸了一声,咬牙切齿道:“禽兽。” 乐天急道:“玉姐,你别这么说静山哥。” 童玉气道:“我为什么不能说他?你别忘了,按照你妈给你配的媒,我才是你正牌媳妇,你就算真喜欢他,他也就算是个小的,按旧社会的规矩他还得给我磕头敬茶!” 乐天差点没笑出声,戏都快兜不住了,女主是真的强。 童玉见他不敢说话了,拉过他,两人头靠在一起,童玉低声道:“你老实跟我说,你跟他有没有那个?我警告你别给我装糊涂,我今天可是看到你从他房间出来了。” 乐天慢慢点了点头。 童玉又骂了一句禽兽,随即又更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该不会……” 乐天忙打断了她,“高考结束以后才开始的。” 童玉稍松了口气,低骂道:“比禽兽稍微好那么一点。” 童玉又道:“你说你喜欢他什么?乐天,你不要把亲情和爱情混淆了,你这个傻瓜。” “我才不傻呢,”乐天小声嘀咕道,“我……第一次幻想的对象就是静山哥。” 童玉恨不得现在天上下两道雷,一道把柯静山劈死,另一道把她自己也给劈死,她怎么就一点都没发现呢? 柯静山和朱乐天之间到底怎么开始怎么发展,八年的时间全成了一笔烂账,童玉扯也扯不清,只好道:“你才十八,别一棵树上吊死,懂吗?他毕竟从小照顾你,传出去多不好听,大学里找个帅的,赶紧把他踹了。”童玉对朱乐天的性取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对柯静山这个人选意见很大。 乐天不敢反驳,心道大学里没有这么大的胸肌。 童玉对他道:“老实在这儿待着,我下去跟他说,敢跟下来,我收拾你。” 乐天抖了抖,表示自己不敢。 童玉脚步沉重地下了楼,让柯静山跟她到花园说话。 柯静山沉默着等童玉先开口。 童玉冷冷道:“该说的,他都跟我说了,柯静山,我劝你趁早放手,乐天才十八岁,他才见过几个男人,别用这种模糊的情感去绑架他,不光彩。” 柯静山背着手,淡淡道:“我没想过束缚他,他来去都自由。” “这可是你说的,”童玉瞥了他一眼,平心而论柯静山的确不像三十四岁,是个很英俊有男人味的男人,但再帅,童玉看着还是隔应,她扭过头道,“如果以后乐天不喜欢你了,我希望你大大方方地放他走,不要纠缠不清。” 柯静山静静道:“我会的。” 童玉又道:“你俩的关系不能公开,你稍微收敛一点。” 这一点与柯静山的想法不谋而合,他点头应下。 最后,童玉面红耳赤道:“你们少做点那种事,他才几岁,你要点脸。” 早上朱乐天从柯静山房间出来时明显脚步虚浮。 不要脸的禽兽柯静山把无数黑锅背在了身上,在家里不仅要受童玉的冷语白眼,还要接受朱乐天委屈的求救信号。 这个年真是他过的最焦头烂额的新年了。 送走童玉那一天,乐天满脸都写着高兴,童玉恨铁不成钢道:“就那么喜欢他?” 乐天不敢说是,低下头慢慢扭手。 童玉气的要命,对乐天道:“你就等着吧,等再过几年,你就会嫌他老了。” 乐天小声道:“那就过几年再说。”反正也过不了几年呜呼呼。 等童玉一走,乐天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柯静山往床上带,直做的筋疲力尽身上一点劲没有才罢休,他后怕道:“静山哥,还是你说得对,不该告诉玉姐的。” 柯静山抚了抚他汗津津的额头,“傻猪,你玉姐知道了也好……”以后我们分开的时候,能有个人陪你走过那段路。 柯静山从未想过他会有幸与朱乐天度过一生的漫长岁月。 童玉有一点说的没错,他比朱乐天大十六岁,现在外表差距虽然不甚明显,但再过十年,二十年,到时候他已经是个老头,朱乐天却正值壮年,两人又怎么相匹配? 这些心思柯静山没有与朱乐天分享,跟他说那些做什么呢,只要他陪伴他一天,他是快乐的,就足够了,等他真的想走,柯静山会送上足够的祝福与风度,退回那个曾经哥哥的身份。 令柯静山所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这段关系会那样短暂,而先离开的那个人竟然会是朱乐天…… 那是一个很平凡的晚上,两人吃饭聊天,接着一起洗澡睡觉,一切都很普通,普通得柯静山现在想起仍会落泪。 他仍清楚地记得,朱乐天白皙的脸略带一点粉,靠在他的肩头,说他一辈子只喜欢柯静山一个人。 柯静山纵使知道这不过是年少时会过分泛滥的爱语,依旧心潮彭拜,“静山哥的心里一辈子也只装得下你一个人。” 无论你以后飞向何方,我的心即是你永远的归巢。 但他飞得太高太远,柯静山抓不住他了…… 葬礼上,童玉数次哭倒在男友的怀里,“心脏病,怎么会有心脏病!”她抓打着静立的柯静山,哭喊道:“你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你这王八蛋!” 柯静山人被拉得摇摇晃晃,低下头神情恍惚,耳边似乎传来细微的声音,有谁在叫他…… 少年赤脚踩在黑土地上,从黑瘦的模样一步步往前走,每走一步就变一个样子,逐渐向那个白皙漂亮的少年靠拢。 柯静山恍惚地伸手,他想喊别走了,小猪,再走就要长大了,你……等等静山哥…… 第202章 圣僧1 “咚——咚——咚” 钟鼓撞击之声传遍山寺,群鸟伴着钟声扑棱棱飞起, 遮天蔽日般飞过林顶, 晨光洒下,朱红回廊下一身着雪白僧袍的僧侣静默站立, 面容俊美宝相庄严,双眸微垂, 唇角不笑自翘,宛若白玉雕成的佛像。 乐天:“……我头发呢?” 系统:“你是和尚, 哪来的头发?” 乐天:“……所以说我为什么是和尚?!” 乐天简直无语了, 童玉博士快毕业的时候有了对象,还好是在他暑假的时候, 非常完美地打了分手炮,心悸脱离一气呵成,人还没缓过劲,突然……他就秃了…… 乐天抬手摸了一把自己光滑的脑袋,疑惑道:“不对啊,我是和尚,哪来的对象?” 系统:“有的哦~” 这个世界的乐天本名卫明,原是丞相之子, 他诞生之时丞相府上空彩云满天,化作一朵九瓣佛莲, 府中莲花怒放,便连卫明身上也是带着一股莲花的清香。 当天万佛寺的住持就来接人,说卫明是佛陀转世, 吃不住富贵俗命,想将他带到万佛寺出家。 丞相夫人不信,结果卫明晚上就差点发了高烧一命呜呼,还是住持留下的一串佛珠保住了他的命。 这下卫夫人也不得不信了,含着泪将卫明送到万佛寺,从此以后卫明就成了万佛寺的一名僧人,法号乐天。 乐天在万佛寺长大十二岁时又出了事,忽然在念经时倒地昏迷不醒。 住持请了卫夫人来,对她道:“乐天命格超脱,注定会坐化成佛,只是他命中一劫未过,请夫人依照这生辰八字找一位女子与他定下俗世婚约,暂且拴住他。” 于是,乐天便与女主潘姝定下了婚约,一定便是六年,乐天也再无病无灾,顺顺利利长到现在,因他天生佛性,在本朝被称为莲花圣僧。 乐天:“卧槽……白莲花属性点满。” 系统:“满意吗?” 乐天:“……”没有性生活,也不能吃肉,满意个几把,简直太惨了好吗? 系统:有开心到。 正当乐天感到悲伤时,身侧忽然传来呼唤声,“乐天!” 乐天转过脸,来人是个高大的青年,银袍紫金冠,面容俊朗风姿迢迢,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正是当朝太子郑恒。 乐天单掌念了一声佛号,“太子殿下。” 郑恒笑容满面道:“多日不见,乐天可否思念孤?” 乐天:……叫我乐大师。 卫明自小在万佛寺长大,身边没有同龄人陪伴,当时恰巧皇后病重,郑恒身为嫡子来万佛寺祈福,与年幼的卫明结了缘,两人之后便成为了至交好友。 听了系统的解释,乐天静默微笑,“太子莫要再说笑了。” 郑恒每次见到乐天,心中都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平静,透亮的眼如同一汪清泉浸润了他不安的心,郑恒低声道:“近日可好?” “自然都好。”乐天轻声道。 郑恒轻叹了口气,有些事他与旁人难以言说,也只有乐天这个方外之人可以听他稍稍吐些苦水。 乐天听他絮絮叨叨地说朝里那点烂摊子事,在脑海里与系统聊天,“这罗里吧嗦的哥们该不会是男主吧?” 系统:“不是。” 乐天松了口气,郑恒看着虽温文尔雅,但却丝毫无王者之霸气,乐天怀疑这大兄弟坐不上皇位,就算坐上了说不定也会被篡位。 系统再次被乐天的直觉所震惊。 郑恒说了半天,终于说痛快了,乐天一直安静地听着,唇角微翘,听他说完了,便侧过脸给他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微笑,郑恒长出了一口气,柔声道:“与你说说话,孤心里松快多了。” 乐天:……哥们,我什么都没说。 郑恒说完了,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这次南下得了一串佛珠,给你。” 这算心理咨询费吗?乐天收下,又念了声佛号,“多谢太子。” 送走了郑恒,乐天直接问系统:“他被哪个皇子给踹下去了?” 系统:“七皇子郑元锋。” 乐天:“哦,原来郑元锋才是男主。” 系统:“……”算了,就那样吧。 比起皇后嫡出的郑恒,郑元锋出身就低多了,他母亲是胡人,因一支鼓上舞被皇帝宠幸封为贵人,诞下郑元锋之后也只晋了嫔,直到死前都再无晋封,郑元锋这样的出身血统,几乎是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与皇位无缘。 乐天:“这肯定又是个狠人。” 系统:“是挺狠的,郑恒死无全尸。” 乐天:“……妈妈,别吓我……” 系统:“我从不撒谎。” 原世界里卫明是个彻头彻尾的背景板,一切爱恨情仇与他毫无关系,郑元峰登上皇位后不久,卫明就得道坐化了。 乐天:……听上去像火化。 虽然系统疯狂恐吓他说郑元锋有多么多么恐怖,杀父弑弟六亲不认,但乐天很淡定,“嗨,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么暴躁的男主,欠感化啊。” 系统又回想起了那么多男主的结局,怀疑郑元锋遇上乐天不仅不会被感化,而且会疯的更厉害。 宫内老皇帝病重,万佛寺要派一些得道高僧入宫去为皇帝祈福,乐天也在其中,他是除了住持慧心大师之外最有排面的一,毕竟莲花圣僧…… 宫内专门设有祈福的佛堂,乐天混在里面当混子,反正祈福就是跪在地上闭着眼睛默念佛经,他懒得念,让系统把内存里的小黄片拿出来看看。 系统:“你是和尚……” 乐天:“黄片眼前过,纯洁心中留,不要紧不要紧。” 系统:“……” 乐天:“施主,快放吧。” 郑恒在皇帝那请过安之后,来看望乐天,乐天已经结束了第一轮祈福,在偏殿休息。 “乐天,”郑恒走进殿内,小声道,“你怎么也来了?” 乐天疑惑道:“为皇上祈福,我当然要来。” 郑恒低头看向他雪白的僧袍,膝盖处已有了褶皱,他低声道:“这一跪就要跪一个时辰,你哪里受得了。” 乐天心道没事,看看黄片时间就过得很快惹。 乐天垂首静默不言,嘴角微翘,“出家人,体肤之苦也是一种修行。” “你跟孤出来。”郑恒沉声道。 乐天是个听之任之的随性性子,真正的佛系,从善如流地跟着郑恒出了佛堂,郑恒领着他拐到一处偏僻园林的小亭内坐下,见四周无人,郑恒忙道:“你脱了裤子让孤瞧瞧。” 乐天:……大哥,你太奔放了。 乐天抿唇道:“这……多有不便。” 郑恒道:“孤瞧瞧你的膝盖。” 乐天轻叹了口气,在郑恒的强烈要求下稍稍褪了里头雪白的长裤,膝盖上果然青红一片。 卫明虽然出家了,但他还是丞相家唯一的公子,丞相夫人时常来万佛寺看他,他在万佛寺也是高床软枕锦衣玉食,就连僧袍也穿的是锦缎制成,他一开始还感到不自在,慧心对他说生恩难报,且随他母亲去吧,是以才一直娇养长大。 郑恒皱眉道:“你今日就回寺里吧。” 乐天:“这怎么行?既然来了,必定要念足七七四十九日方有功效。” 郑恒很想说他父皇估计都已经活不到四十九日了,只是此话不孝,他也不说了,对乐天道:“算了,孤去给你拿药,你在这儿等着。” “不用了……” 郑恒火急火燎地走了,乐天又轻叹了口气,垂下眼看着膝盖上的青红,心道他不觉得疼啊。 系统:“你是天生佛体,身躯的病痛你没感觉的。” 乐天:“听上去挺玄幻的,你老实告诉我,这个世界有没有妖怪,会不会把我抓了拿去炖了。” 系统:……它现在就想把这头大象炖了。 乐天正与系统讨论他与唐僧之间的关系,忽觉身后有人在看,回头一望,身穿玄色锦袍的男人正双眼沉沉地望着他,他眉目深刻皮肤白皙,一双奇特的碧色眼睛幽深得像一汪深深的潭水,从样貌上看,他应该就是郑元峰无疑了。 乐天:“他的胡人血统好明显。” 系统:“是的。”所以郑元峰很受其他兄弟的排挤。 乐天:“好帅哦!” 系统:……就知道这些。 两人遥遥相望,还是乐天先开的口,他虽坐着,裤子也褪到了膝盖下头,姿态仍是雍容翩翩,单掌躬身对郑元峰行了个佛礼,“七殿下。” 郑元峰站在原地望着乐天,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和尚,光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甚至更让他显得圣洁端庄,偏又生得色若春花唇角含笑,面上玉光莹润,真叫郑元峰……看了就讨厌。 郑元峰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乐天僧袍下盖住的长腿,淡淡道:“你是来祈福的和尚?” 他的嗓音浓厚又富有磁性,与他的外表一样英俊的带有天生的攻击性。 乐天含笑道:“是,贫僧法号乐天。” 乐天? 郑元峰听过这个名字,莲花圣僧,丞相之子,太子好友…… 郑元峰脸色立即变得柔和,上前几步,刚靠近乐天身侧,他便闻到一股轻浅的香味,暗暗嗅了嗅,心道不知是熏香还是体香,面上扬起柔和笑容,“既是太子哥哥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了,不知圣僧坐在此处是为何?” 乐天:……他记得系统说过郑恒在郑元峰手上死无全尸……听着郑元锋叫太子哥哥他真是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乐天轻声道:“我在等太子。” 郑元峰轻笑道:“原来如此,那么圣僧静等,我先走了,春日小心风凉。”他下头瞥了一眼乐天的僧袍。 乐天:……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乐天轻撩起僧袍,解释道:“受了点轻伤。” 白玉般的肌肤上青红刺眼,郑元峰眼眸一动,“圣僧为父皇祈福,真是辛苦了。” 乐天:“不辛苦,这是为臣的本分。” 郑元峰笑道:“圣僧都已出家,何以自称为臣?” 乐天垂眸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莫非臣民。” 郑元峰:“圣僧说的有理。”他无意与乐天多说什么,敷衍过几句就要走人,却又被乐天叫住,“七殿下,”宝相庄严的面容,睫毛长得在脸侧投下了阴影,郑元峰耐心道:“圣僧请说。” “富贵权势若过眼烟云,骨肉亲情才是最真,请殿下凡事三思而后行,”乐天双掌合十,垂首微微一拜,“阿弥陀佛。” 郑元峰面上的假笑挂不住了,眼神慢慢变得锋锐,这和尚好似知道些什么…… “乐天。”郑恒回来,见郑元峰也在,笑道,“七弟,你也在?” 郑元峰面色恢复如常,温和道:“正巧遇上。” 郑恒将手中的伤药递给乐天,叮嘱道:“太医说了,早晚一次,你可别偷懒,别叫孤派人去盯着你。” 乐天微笑道:“多谢太子,我记住了。” 郑恒转过脸对郑元峰道:“孤来之前,你们在聊什么呢?” 郑元峰正要回答,乐天已抢先答道:“七殿下与我讨论了几句佛理。” 郑恒挑眉道:“七弟怎么忽然也信佛了?” 郑元峰面上笑容不变,“圣僧讲得有理,臣弟自然信了。” 乐天抬首瞥了他一眼,眼神柔和地望着他道:“殿下是有佛缘的。” 第203章 圣僧2 因郑恒在场,郑元峰也不好随意退下, 他不动声色地立在一旁, 收敛气场装作毫无存在感是他修炼了二十多年的功夫,自然驾轻就熟。 他看着郑恒柔声细语地交待乐天, 乐天听了两句,伸出纤白的手拉上雪白的长裤, 起身道:“时辰差不多了,我要回佛堂去祈福了。” 郑恒皱眉道:“你还受着伤, 请别人顶着吧, 你与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乐天微微笑了笑,郑元峰注意到他眼中露出一丝丝不赞同的情绪, 极为细微,若不是郑元峰自小察言观色,习惯了留意旁人,定然连他也不会发现,更不提从来不需要看人眼色的郑恒。 乐天没有与郑恒争辩,对郑恒微弯了弯腰,温声道:“我去了,太子保重。”又转头对沉默许久一言不发的郑元峰道:“殿下也保重。” 郑元峰露出一个习惯性的假笑。 乐天转过脸, 从郑恒身边擦肩而过,郑元峰看着他脚步丝毫不乱的背影, 想起方才他眼中所见的可怖青红,心道这个圣僧当非凡人。 郑恒叹了口气,不解地摇了摇头, 转头对郑元峰道:“七弟,最近宫中不太平,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郑元峰低眉顺眼道:“太子说的是。” 乐天回去结束第二轮祈福之后就用膳了,宫内很贴心地准备了素斋,乐天看着面前的白菜豆腐脸都快青了。 因为有太子特意关照,乐天是单独用膳,宫人道:“圣僧放心,这些菜式里半点不沾荤腥,油盐也按太子吩咐的尽量少搁了。” 乐天:……郑恒,你这个皇位丢的不冤! 乐天微一点头,对宫人微笑道:“有劳。” 宫人脸红了一瞬,抿唇笑着退了出去,圣僧身上真有淡淡的莲花香气呢,她今日与圣僧说话了,是不是也算结了佛缘? 下午又是祈福,乐天全程参与,结束之后面色不改地起身,同行的僧侣不禁心中暗暗赞叹。 乐天看了一天的黄片,现在的他是超级贤者模式,加上卫明天生有点冷感,乐天看黄片的时候都觉得反应不大。 但看到郑恒提着食盒进来时,乐天反应就很大了,大哥……你饶了我吧。 郑恒揭开食盒,对乐天暗含责怪道:“孤听闻你今日接连祈福,未曾有过片刻休整,夜里的祈福你可千万莫要再犯傻,老老实实休息一夜,你是圣僧,可不是武僧。” 乐天瞥了一眼食盒,见里头仍是清汤寡水,顿时心如止水,“为皇上的龙体安康多尽一份心力是我的本分。” 郑恒柔和地望向乐天,他最喜欢乐天的一点就是纯然的忠心,不禁问道:“乐天,若有一日孤也病了,你待如何?” 乐天微笑道:“太子自是天命所归,一世福运安康,不会有那一日的。” “借你吉言。”郑恒笑了笑,乐天可是本朝的圣僧,他说的话可不单单只是吉利话,郑恒起身,又叮嘱道:“别忘了擦药。” 乐天点头,等郑恒人走了,立刻把食盒合上,眼不见心不烦,那药有味,反正也不疼,他也懒得擦了。 翌日,又是诵经祈福,皇帝似乎病得很重,今日祈福大队中加上了宫妃与皇子,郑恒是太子,要主持朝政没有来,其余皇子几乎都来了,也并不算多,十来个左右,郑元峰也在其列,他的个子其实很高大,但在皇子之中却莫名地一点也不显眼。 如果不是乐天在刻意关注他,一扫而过的话,极有可能就忽略他这个人了。 郑元峰站在人群中,刻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肩膀微拢头微微往下垂不言不语自然没人注意他。 另一方面,郑元峰又对他人的注视特别敏感,他抬眼准确无误地抓住偏殿门口的乐天。 两人对视片刻,乐天弯翘的唇微微上扬,对郑云峰行了一礼。 郑元峰微一点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这个和尚有点邪门,那双眼睛像能看穿人心似的。 皇子们不像苦行的僧侣,跪着念一会儿经就吃不住了,他们本也是装模作样罢了,老皇帝要不行了,整个宫里谁不知晓?现在他们所谋算的全是老皇帝死后,他们能分得多少利益。 不一会儿,佛堂里的皇子就走了大半。 郑元峰在第五人起身之后不久也跟着起身出去了。 “七殿下,留步。” 身后传来那和尚的声音,郑元峰不得已,回头微笑道:“圣僧有何事?” “我想与殿下谈谈。”乐天微笑道。 郑元峰一不喜与人交谈,二不信佛,没什么兴趣和乐天打太极,但碍于乐天的身份,只能暂且按下不耐,温和道:“圣僧请。” 两人在佛堂前的莲池说话,天气还不够热,莲花尚未盛开,连花苞都还没有,郑元峰的鼻尖不断飘来乐天身上的香气,他心中一直有疑惑,这莲花圣僧到底是刻意熏香为之还是天生带有体香? 乐天垂眸望向莲池,身后侍卫所隔甚远,他轻声道:“殿下心中有怨。” 郑元峰心头一凛,负在身后的双手慢慢蜷紧,微笑道:“我的确有怨,可恨父皇正值壮年却身患重病,世事何其不公。” 乐天偏过脸望向郑元峰,其实郑元峰的相貌极负攻击性,轮廓太过分明深刻,碧色眼睛在刻意的压制下像一汪静静的湖水,但这绝对是属于野兽的双眼,杀机与兽性全隐藏在平静的湖水之下。 “殿下,你放手吧,”乐天的眉微微皱起,“凡事皆有因果,为报昨日之因,结来日之果,何苦?” 郑元峰仍是平和地微笑,“佛法高深,我听不懂圣僧的意思。” 乐天从系统那知道郑元峰已经部署的差不多了,就等这几天准备要搞郑恒了。 乐天直接道:“皇上并非得病,而是中了毒蛊,是吗?” 郑元峰真的惊了,这件事这世上除了他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就连下蛊的蛊师也被他在事后杀了,乐天怎么会知道! 乐天:别问,问就是我有系统。 运筹帷幄忍辱负重多年,郑元峰决不能容忍自己功亏一篑,他眼角扫向远处的侍卫,若他在这里将人推入莲花池,假作救人趁机将和尚淹死应当也不会被人发现。 郑元峰的手悄悄放到了乐天的后背虚空处,正要借势一推时,乐天回身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神情悲悯道:“殿下,回头是岸。”……这人还会阴人的,太过分了。 郑元峰神情温和,碧莹莹的眼珠翠玉一般,柔声道:“圣僧,我若不想上岸呢?” 乐天:“苦海无涯。” 郑元峰淡淡道:“甘之如饴。” 乐天轻叹了一口气,“殿下可是因身世烦扰?” 郑元峰平生最恨有人拿他的身世说事,脸色立即冷了下来,森然威胁道:“圣僧,我从不忌神佛。” “佛祖普度众生,也从不希望人们忌惮他,殿下,你的出身并非由你个人能选,何苦因此入魔?”乐天恳切道。 郑元峰冷笑一声,道:“怎么我在圣僧的眼中已然是妖魔了?” 乐天自知失言,忙放开郑元峰的袖子,合掌不住道:“阿弥陀佛,贫僧造了口孽,还请殿下原谅。” 郑元峰见他如此做派,只觉他惺惺作态装模作样,于是负手勾唇道:“圣僧有意度我?” 乐天点头,双眼圆睁,散发着纯然的美好光芒,“七殿下可愿?” 郑元峰轻声道:“若圣僧肯跳入这莲池,我可以考虑。” 乐天瞥了一眼身前的莲花池,现在是早春,又是早晨,池水还冒着一点寒气,水池深浅也未可知,想必跳下去极有可能丧命。 郑元峰见他不动,心道果然僧侣之类有一个算一个全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俊美的脸上露出讥诮之意。 乐天慢慢摘下手腕上的佛珠往郑元峰的眼下一递,“殿下,这是我师父给我的,可保无病无灾。” 郑元峰淡淡道:“我说了,我不信神佛。” 乐天轻声道:“若是不信,寺中璇嫔的长生排位又是何人供奉?” 郑元峰冷道:“那是她信。”他那固执的母亲,信了又如何,还不是因此而死。 “那就替璇嫔接了吧。”乐天柔声道,一手拿着佛珠不肯退让。 这串佛珠的珠子莹润有光,通透圆滑,一看就是由主人日日抚摸。 郑元峰接过佛珠,正要再扔还给乐天,却见乐天从容地转身一脚踏下,莲池中顿时溅起半米高的水花,侍卫们闻声望去,只看到郑元峰站在池边,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水面似有涟漪却无人呼救,于是便又转过了脸。 郑元峰震惊无比地站在原地,水面涟漪渐平,乐天似是往下沉就不打算上来了,看来他也知道郑元峰的意思是让他死。 郑元峰低咒一声,随即也跳入池中,这下侍卫们瞧见了,忙道:“七殿下,您做什么?!”纷纷也赶来,下饺子一般地往下跳。 漆黑的池中,雪白的僧袍尤其刺目,那人微闭着眼睛神情祥和,嘴角带笑地往下沉,郑元峰心中一紧,忙潜下去捞了人上来。 “喂,你醒醒!”郑元峰抱着乐天上岸,大喝道,“传太医!” 乐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着,装完逼还能躺着的感觉真好啊,乐天根本不担心郑元峰不下来救他,他要是死了,郑恒一定跳起来咬在他身边的郑元峰,这种关键时刻郑元峰出不了那样的纰漏。 况且他一点不觉得冷,无感就是无敌。 “圣僧醒了!”宫人进来瞧见乐天睁眼,忙惊喜地出去唤道。 “乐天!”先冲进来的是郑恒,他穿着淡金太子锦袍,神色焦急道:“你醒了,怎么样?哪里还不舒服?”又回头对宫人道:“快传太医!” 宫人慌张道:“是。” 乐天眼神落在郑恒身后沉默的郑元峰身上,郑恒顺着他的眼神望去,肃然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孤问七弟,七弟一直缄默不言,乐天,你告诉孤,好好的怎么会落入池内?”眼神一直紧盯着郑元峰,似有怀疑。 乐天微笑了笑,张口道:“池边湿滑,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还要多谢七殿下救我。” 郑元峰低头不语。 郑恒转过脸,对乐天不悦道:“还有你的膝盖怎么回事?孤让你擦药,你是不是没擦?方才太医来看时,你膝上全是血,将孤都吓坏了。” 乐天微笑道:“祈福一忙,就忘了。” “你真是……”郑恒还要再说,太医已经来了,宫人又通传前殿有政务要处理,郑恒不得已只好离开,走前叮嘱郑元峰照顾好乐天。 太医把过脉之后便说已无大碍,又掏出了伤药,乐天推拒道:“有劳太医,我自己来。” 郑元峰上前道:“周太医下去吧,我来替圣僧擦药。” 屏退了宫人之后,郑元峰坐在乐天榻前,冷道:“圣僧真了不起,春寒料峭,莲池说跳就跳,却不知若你死了,我必然脱不了干系。” 乐天:……不是你让我跳的吗?! 为了人设,乐天露出一个圣人般的笑容,“殿下,如今可愿让贫僧度你?” 郑元峰勾唇冷笑,毫不客气道:“不愿。” 对于他的出尔反尔,乐天并未生气,笑容浅浅道:“无妨。” 郑元峰拿了摆在一旁的伤药揭开,转过脸面无表情地拉下乐天的裤子,原本雪白的膝盖处已青紫斑驳,因为落水开始微微浮肿,郑元峰倒下伤药,这药他幼时经常用,敷之极为火辣疼痛。 但乐天依旧面色不变,甚至在郑元峰刻意揉搓下也只是轻皱了皱眉。 郑元峰掌心因为药膏而变得滚烫,他淡淡道:“既然圣僧一切都了然于胸,为何不揭发我?” 乐天淡笑道:“为何要揭发殿下?” 郑元峰:“你不是劝我收手?” 乐天:“殿下若肯自己收手,那便是因果抵消,我若去揭发殿下,便又是种了新的恶因。” 郑元峰低笑一声,心道迂腐,手上动作放缓,替乐天涂完了药,起身道:“圣僧既然超脱世外,就不要再管红尘俗事。” 乐天躺在榻上,面目洁净美丽,神情柔和宽容,“殿下,我不渡红尘,只想度一度你。” 第204章 圣僧3 乐天落了水,膝盖上的伤也暴露了, 慧心过来看他, 慧心知道这个弟子是不知病痛的性子,笑眯眯道:“疼吗?” 乐天坐在榻上摇头, 慧心慈眉善目的,长得像弥勒佛, 耳垂大大的一看就有福相,乐天还觉得挺亲切的。 慧心继续笑眯眯道;“既然不疼, 师父替你把双脚砍了吧。” 乐天:“……”师父……别这样。 慧心摸了一把乐天的光头, “你呀,不知道疼的性子, 日后迟早要疼上一回大的。” 乐天眨了眨眼,在从小养大他的慧心面前流露出一丝天真,“疼痛不也是一种修行?” 慧心‘啪’的在他脑瓜上打了个响崩,摇头道:“小秃驴,躺着吧。” 乐天:…… 郑元锋站在殿外看着乐天疑惑地摸自己的脑袋,忽觉好笑,唇角微微一勾。 慧心出来,见到郑元峰行了个礼, “七殿下。” “慧心大师。”郑元峰回了个礼。 慧心盯着他的脸看了一瞬,心道:冤孽, 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乐天还在摸自己的小光头,抬眼见郑元峰走入,立即放下手, 双掌合一,垂首规规矩矩道:“七殿下。” 郑元峰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看着乐天近在咫尺垂下的脑袋,他不由自主地也伸手摸了一把。 乐天惊愕地抬头,双眼圆睁。 郑元峰摸完之后才觉尴尬,负手冷然道:“挺软的。” 乐天:…… 郑元峰这才真的仔细打量乐天,其实抛开他圣僧的身份,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个稚气未脱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脸上还有细细的绒毛,一副乳臭未干的模样,郑元峰:“圣僧今年贵庚?” 乐天:“年十九。” 郑元峰:“看不出来。” 乐天:“修佛之人稍显老成,让殿下见笑了。” 郑元峰:“看着像十六。” 乐天:……会说话! 郑元峰手腕一抖,掏出藏在手心的佛珠,“你的佛珠。” “既然赠予殿下了,岂有收回之理。”乐天温和道。 手上这佛珠触手生温,还带有淡淡的莲花香气,昨日兵荒马乱,郑元峰因乐天的几句话落荒而逃,回到殿内想将这串佛珠扔了,却又怕在这几天徒增事端,想了想还是今天拿来还他。 郑元峰冷道:“圣僧这是强买强卖?” 乐天微笑道:“我不收殿下的钱。” 郑元峰:…… 这小和尚又是那副油盐不进偏要度你的模样,郑元峰收回手,淡淡道:“我养了一条獒犬,为它添个新玩具也不错。” 乐天点了点头,“獒犬多性烈易伤人,此珠有平心静气之功效,此举大善。” 郑元峰觉得自己好似被乐天一起骂了进去,分明是他自己先提的獒犬。 乐天见他面色不善,心想男主就是聪明,我这么拐弯抹角指桑骂槐也品出味来了。 然后郑元峰就很不爽地……摸了一把乐天的光头。 乐天再次瞪圆了眼睛,他的头皮挺敏感的,摸一下浑身过了电似的,他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出、出家人的头不能随便乱摸。”长这么大,除了他自己和他师父慧心大师,连他母亲都没摸过。 他越说不能乱摸,郑元峰就越想摸,无耻道:“圣僧不是要度我?这点牺牲都做不到?” 乐天:……我的牺牲只包括我身体的下半部分,不包括我的脑袋瓜! 郑元峰似乎发现了乐天身上终于有了那么一点人气,伸手又快速地摸了一把,他的掌心擦过,发觉乐天的脸红已经开始往脑袋上扩散,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当他察觉到自己在笑的时候,又立刻拉平了唇角。 郑元峰来看乐天纯属做戏,乐天落水的时候他就在乐天旁边,尽管乐天说是郑元峰及时救了他,郑恒看他的脸色还是不善,郑元峰也只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这里做样子。 “圣僧,该用早膳了。”外头宫人轻唤道。 乐天扬声道:“多谢,”又对郑元峰道:“七殿下用过膳了吗?” 郑元峰淡淡道:“不曾。” 乐天:没吃饭就来看我了,或许这就是爱情吧。 宫人们端来了餐食,因为乐天的要求,宫人又给郑元峰端来了另一份餐食。 乐天用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住自己流口水的冲动,啊啊啊啊啊太香了! 两人同在榻前的案几上用膳,郑元峰的那一份乐天也具体看不懂是什么宫廷菜式,但是那扑鼻的香味……乐天:一闻就是肉! 郑元峰抬眼望向乐天面前寡淡的清粥小菜,“圣僧就吃这些?” 乐天舀起一口白粥,没有勇气抬头,“是。” 郑元峰放下玉箸,懒懒道:“瞧着就难以下咽。” 乐天:英雄所见略同! 郑元峰手中的是一碗百合肉糜金丝羹,他随手舀起一勺浇入乐天正在喝的白粥之中,白玉勺上乳白色散发着肉香的滑羹一滴滴地滴入碗中,乐天的动作停住,抬起眼,面上带有一丝不满,“殿下,你的餐食中有荤腥之物。” “怎么了?”郑元峰假作不懂的模样,“圣僧病了,给你补补身子,不好吗?” 乐天:你说的对,但是我不能吃,呜呜呜。 乐天放下手中的玉勺,双掌合十念了声佛号,转过脸显然是不吃了。 郑元峰轻笑一声,“我以为圣僧什么都豁得出去呢。” 乐天正色道:“这是戒律。” 郑元峰见乐天一脸整肃的模样,脸色冷然地放了玉勺擦手,乐天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拿丝帕擦拭手指,即使一个小小的动作都是浑然天成的贵气,也不得不承认郑元峰比郑恒更有王者风范。 命宫人撤走了饭食,郑元峰道:“圣僧上药了吗?” 乐天诚实道:“未曾。” 郑元峰挑了挑眉,“在等我替圣僧上药?” 乐天:……你说尼玛呢,不疼就忘了而已。 上过药的膝盖今日比昨日看着更恐怖,青红已经转向黑紫,乐天看了一眼自己人都快吓懵了,“啊啊啊,系统,我该不会瘸了吧?!” 系统:“有可能,建议截肢。” 乐天:……你说你跟慧心到底什么关系。 伤势之严重连郑元峰都微微一怔,他幼时也经常被罚跪责打,身上常常新伤叠旧伤,也未曾有如此瞧着就惊心动魄的场面,他抬眼望向一脸平和的乐天,“圣僧不觉得疼吗?” 乐天装逼道:“万般苦痛皆为修行。”嘻嘻,一点都不疼。 郑元峰垂下眸,他就算再讨厌和尚,也不得不对乐天刮目相看。 郑元峰替乐天上药时,郑恒来了,进来瞧见乐天膝盖上如此可怖,气恼道:“怎么伤成这样?” 乐天微笑道:“太子殿下,不碍事的。” 郑恒此时正有些焦头烂额,皇帝今晨突然醒了,一醒便说梦中有佛祖警示,要生殉以平天怒。 本朝早在二十年前先皇后逝世时废除了生殉,当年也是皇帝亲自下的令。 皇帝病了这么久,郑恒也认为他的父皇有些病糊涂了,但皇帝异常亢奋,已让祭司去卜卦验算,非要推演出那个惹怒了所谓的天的罪人是谁。 郑恒心中烦闷,便想到了乐天,想与他说话排遣,没想到乐天伤得这样重,于是郑恒也只好忍下想说的话,只闷声道:“你好好在殿内休息,一步都不许踏出去,孤会派人看着你,”郑恒像是现在才发现默默上药的郑元峰,随意道:“对,七弟也在,就让他看着你。” 郑元峰默默不言,任劳任怨的模样。 “太子殿下不必担心我,倒是您,眉目间似有愁绪。”乐天轻声道。 郑恒心一暖,正要说,想想还是闭上了嘴,“没什么,父皇重病,孤自然愁眉不展。” 乐天微笑了笑,没再追问。 郑恒来去匆匆,郑元峰倒是知道内里乾坤,大手慢悠悠地替乐天上药,乐天也发现了,疼痛他是没什么感觉,反而像这种缓慢的触摸更让他感到不适,滚烫的手心略显粗粝地滑过他细嫩的肌肤,带来阵阵颤栗。 乐天低声道:“殿下可否快些上药?” 郑元峰是看他伤得严重动作才稍缓了些,闻言瞥了他一眼,薄唇微启,碧色眼睛全是讥诮,“狗咬吕洞宾。” 乐天轻眨了眨眼睛,“殿下的意思是,殿下在对我好?” 郑元峰收回手,掌心全是黑漆漆的药膏,不咸不淡道:“圣僧真会说笑。” 乐天微笑了笑,笑得很漂亮,“殿下其实是个好人。” 郑元峰烦了他这副样子,伸掌在他白皙端庄的侧脸抹了一下,黑色的药膏上脸,那张宝相庄严的面孔顿时变得滑稽,一双清透的眼睛充满了被捉弄后的疑惑,看着略有点呆呆的。 郑元峰看着他的模样忍俊不禁,用手背抹了下鼻子掩盖笑意。 乐天抬手抹了抹脸。 郑元峰本来已经不笑了,见他越抹越黑,忍不住笑道:“别擦了,脸上猫儿似的。” 乐天停了手,对郑元峰弯了弯眼,“殿下笑起来真好看。” 郑元峰立即不笑了,碧眼一眯,冷道:“圣僧庄重些。” 乐天:……这才哪到哪。 之后一连三日,乐天每日休养,郑元峰每日都来替他上药,话虽不多,总与乐天能说上几句,乐天反正每天都是圣父三连,‘殿下收手吧’‘殿下回头是岸’‘殿下做个人吧啊不是,做个好人吧’。 郑元峰听习惯了,也就不理他,实在烦了就摸一把乐天的光头,人就老实多了。 第四日时,郑元峰人没来。 乐天的腿伤本就是表面伤势严重,现在已经渐渐消退,乐天长吁短叹,“怎么这么不持久,这才几天就不来了。” 系统不接话。 一般系统安静的时候,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无力回天,懒得再跟乐天多逼逼,干脆就在屏蔽世界里思考统生,另一种就是……乐天警觉道:“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系统:……没事不叫妈,叫妈就搞事,它选择沉默到底。 宫人来送早膳,乐天直接问宫人,“七殿下呢?” 宫人吓得手一抖,颤颤巍巍道:“奴、奴婢不知。” 乐天:……就差没把‘心里有鬼’写脸上了。 乐天直接撩开薄被下榻。 宫人慌张道:“圣僧,你的伤还没好呢。” 乐天穿上雪白的僧鞋,满脸肃然道:“七殿下人在哪?” 宫人咬唇轻声道:“就在正殿。” 乐天忙奔了过去,刚到殿门口,便见里头摇摇欲坠的皇帝由郑恒扶着,正指着跪在地上的郑元峰大骂道:“朕病了这么多日,原来就是因为你这孽畜!你与璇嫔果然都是妖邪!” “皇上!”乐天忙步入殿内,郑元峰循声望去,冷漠的眼神在看到乐天时微微一滞。 乐天急忙走到郑元峰身边,对老皇帝行了一礼,“皇上,七殿下他不是妖邪。” 皇帝两眼泛红,浑身上下冒着颓靡的药味,眼珠微凸,怒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郑恒忙道:“父皇,这是莲花圣僧。” “圣僧?”老皇帝被毒蛊侵蚀,已是有些神志不清,闻言微晃了晃头,“圣僧来得好,你与那孽畜,一个火祭,一个生祭,正遂了朕的意!” 乐天:……我裂开…… 第205章 圣僧4 皇帝此言一出,郑恒先是惊悚, 却也不敢反驳, 一旁的慧心依旧笑眯眯的,半点不为自己的弟子感到担心。 “来人, 拖下去,择吉日祭祀!”皇帝喘着粗气靠在郑恒身上一副快断气的模样, 郑恒扶住皇帝,对侍从使了个眼色, 他望着乐天被拖下去的背影神色不断闪烁。 乐天与郑元锋被一齐拉了下去投入了皇宫禁卫大牢, 两人被关在了一起。 郑元峰面色从容,因为这本就在他的计划之内, 倒是乐天,低眉垂眼嘴唇微动,站立在一旁念念有词,也是很平静的模样。 郑元峰靠在牢墙上,双手抱臂,悠闲道:“圣僧是提前为自己超度吗?” 乐天停下瞎动的嘴唇,一本正经道:“在为皇上祈福。” “我没听错吧?”郑元峰面露嘲意,“他可说了要将你火祭。” 乐天:死法不够环保, 差评。 乐天平静道:“君要臣死。” 郑元峰讥讽道:“所以我与圣僧该笑着赴死?” 乐天:“我能死,殿下不能。” 郑元峰怔住, 面上冷淡的神情僵住,双眼沉沉道:“难道圣僧不是巴不得我死?” “殿下怎会如此想?”乐天平静的面容露出一丝焦急,“我从无此意。” “哦?”郑元峰负手转向乐天, 碧眼莹莹地与乐天对视,眼中全是冷光,“那圣僧咬着我不放,是想如何?” 乐天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希望度化殿下,让殿下心中的怨愤烟消云散。” 郑元峰:“为何是我?” 乐天:“我与殿下有缘。” 郑元峰神色稍缓,偏头道:“我还以为你与太子的缘分更深些。” 乐天没有否认,“与太子也有缘。” 郑元峰转过脸,脸色又沉了一点,冷冷道:“墙头草。” 乐天:…… 两人都身陷囹圄却都不慌张,乐天反正知道郑元峰是最后的赢家,跟着他去哪都不亏,就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将自己生祭。 站了一会儿,乐天累了,干脆靠墙慢慢蹲了下来,准备让系统放黄片。 郑元峰见他坐下,刚想讥他两句,却见雪白的僧袍上已经血迹斑斑,他皱眉俯身,直接撩开乐天的僧袍,只见他长裤膝盖处渗出了不少血迹,郑元峰恼怒道:“你受伤未愈,为何跑来?” 乐天不解道:“我听说殿下出事了……” “我与你有何相干?”郑元峰猛地甩下手中的僧袍,阴冷地望向乐天,“我最恨像你这样道貌岸然,说想救我的人!” 碧色眼睛燃起了火苗,暴露了它狂躁的本性,乐天低声念了句佛号,轻声道:“对不起。” 郑元峰面上怒意僵住,“你说什么?” 乐天轻声道:“这世道待殿下不好,我替这世道向殿下致歉。” 郑元峰原以为无论乐天说什么他也不会再有感觉,但他此刻心底深处又酸又软极为难受,多少个被责打之后关在禁宫的愤恨日夜,他脑海里所策划的全是有朝一日,他要那些人全部都死无葬身之地,但他从未想要一句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能弥补他所受到的伤害吗? 郑元峰一直这样想着,直到乐天对他说——“对不起”。 郑元峰转过脸,为此刻眼底所泛起的微微热意感到不可思议。 “殿下,”乐天坐在他身后,轻声继续道,“皇上只是一时病糊涂了,你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不该这样待你,太子纯孝,会阻止皇上犯此大错的。” “纯孝?”郑元峰背对着他,冷冷道,“所以企图用别人的母亲来换自己母亲的命?” 乐天心中一动,知道郑元峰这是要开启男主倾诉之路了,所以不说话耐心地等着,哪知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郑元峰的后续。 郑元峰心绪平静之后,转过脸直接坐了下来,对乐天道:“脱裤子。” 乐天:“啊?” 郑元峰懒得跟他说,抬手就去剥乐天的裤子,乐天愣着没动,郑元峰瞟了他一眼,勾唇嘲道:“傻呆呆的。” 乐天:你再说一次,我会初中物理你会吗?! 系统:……好像也不是那么会吧? 郑元峰将乐天的长裤褪到膝下,就着禁卫大牢两侧的火光大略观察了一下,“皮外伤,应当不碍事,”又抬起头道,“圣僧为何如此娇贵?我听说只是跪了一天祈福便搞成这样。” 乐天羞愧地低下了头。 郑元峰见他脸红,也不再说他了,替他拉上裤子,抬手又摸了一把他的光头,乐天像被按了开光一样的瞪眼抬首,郑元峰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忽然凑到他耳边极小声道:“等我出去就是郑恒的死期。” 牢中有许多守卫,只要乐天大叫一声,立刻就会引来守卫,郑元峰却非要说,一是就算乐天说了,守卫也不会理,二是他想试探乐天的底线。 他与太子到底与这小和尚谁缘浅缘深。 乐天睁圆了眼,略带慌张地看了看外头,也凑到了郑元峰的耳边,莲花香气扑面而来,郑元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乐天轻若蚊蝇的声音,语气十分焦急,“请殿下三思,骨肉相残会遭天谴的。” 郑元峰挑了挑眉,不仅不怕还想笑,“我不怕天谴,不是有圣僧度我?” 乐天靠在郑元峰耳边继续道:“那是两回事。” 郑元峰:“哦?那圣僧成天说度我,到底是怎么个度法?” 乐天:“自然是驱散殿下心中的怨愤。” 郑元峰淡淡道:“他们全死了,我心中的怨愤自然也就没了。” 乐天见怎么都说不通,收了遮唇的手,转过身要拉开距离,手腕忽然被郑元峰拽住,郑元峰微一用力,将乐天搂在了怀里,乐天仍是一副呆呆的模样望着他。 “圣僧身上挺香的,这禁宫天牢一股难闻的味道,圣僧且度一度我吧。”郑元峰漫不经心道。 乐天不动了,对郑元峰道:“殿下,我给你的那串佛珠呢,也有清心之效。” 郑元峰淡淡道:“扔了。” 乐天:…… 郑元峰见他圆眼闪烁双唇张着就合不拢的模样,勾唇道:“圣僧的佛珠我怎么敢扔,自然是供起来了。” 乐天:“应当随身携带的。” 郑元峰冷笑道:“又不是定情信物,带什么带。” 乐天:…… 怀里的身躯出乎意料的柔软,早在郑元峰给乐天上药的时候就察觉他的肌肤细嫩柔滑,当时还以为是膏药的缘故,现在乐天半个人都落在他怀里,身上散发着淡淡莲花香气,柔若无骨触手皆是软玉温香,郑元峰垂眸,见乐天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太累睡着了。 一大早就拖着伤跑来,说是来救人,结果把自己也搭了进去,真是又蠢又呆,郑元峰神色渐渐柔和,搂着乐天调整了下姿势,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郑元峰心中常年藏着一座火山,经常表面冷静内心燃烧,此刻抱着柔软的圣僧,却是找回了心头久违的安宁。 或许,这人真是上天派来度他的? 这个年头一出,郑元峰立即骂了自己一句,疯了吗?早在母亲死时,就发过誓再也不信神佛,哪有什么老天爷,唯有靠自己。 乐天哪里在睡觉,他躺在郑元峰怀里把今日份的片子看完,睁开眼看到郑元峰的俊脸,顿时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郑元峰垂眸对上乐天足以撼动任何铁石心肠的美丽笑容,冷冷道:“笑什么笑。” 乐天:…… 郑元峰瞥了一眼乐天垂落在他臂弯处的膝盖,上头的血迹已经发黑,就算郑元峰知道乐天没伤到骨头,和尚皮肤娇嫩光滑,要是后头留了疤也会可惜了。 郑元峰道:“圣僧这伤得敷药。” 乐天:“不碍事的。” “圣僧不是与太子交好,让人来送个药,应当不难吧?”郑元峰故意道。 乐天:“还是不要为难太子了。” 郑元峰立即翻脸,伸手作势要将乐天扔出去,乐天本能地抓住郑元峰的衣袖,低呼道:“殿下!” 郑元峰双手抛了抛,将人又抛回怀里,淡淡道:“原来圣僧也会怕。” 乐天放开抓着他衣袖的手道:“殿下放开我吧。” 郑元峰:“生气了?” 乐天摇头,“只是怕殿下这样太累,我的膝盖没事。” 郑元峰没想到被乐天看出来了,他说要抱他,并非是真的拿他当熏香,而是怕他的膝盖疼。 郑元峰冷道:“圣僧可是要火祭的,还是保养好些。” 乐天:……火祭又不是烧烤。 郑元峰见乐天沉默,忽然低声道:“圣僧洞若观火,有没有预料过会有今日之境况,过几日等算好日子,咱们可要一起死了,你可否后悔?” 乐天摇头,“殿下不会死的。” 郑元峰当然知道自己不会死,“这也是圣僧算出来的?” 乐天:“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郑元峰:“那你呢?” 乐天怔了怔,“我……我不知道。” 郑元峰轻声道:“不知道也跑来救我,你说你是蠢呢还是蠢呢?” 乐天:…… 郑元峰搂紧了怀里的人,垂首靠向他耳边,“后天我们就能出去。” 乐天眨了眨眼,迷惑不解道:“殿下如何得知?” 郑元峰:“我能掐会算。” 乐天:…… 到了午间,便有侍卫来给两个‘祭品’送膳食,大约是郑恒额外吩咐的,分为两个食盒,一个食盒打开,里头是乐天快吃吐的素斋,还有他要涂的膏药。 侍卫见郑元峰正抱着乐天也是微微一怔,垂首退下。 郑元峰放下乐天,讥诮道:“看来是我多虑了,不用说,太子全已经给你考虑好了。” 乐天看着没半点油腥的饭菜,只恨郑恒考虑得过分周到了! 两人相对而坐,郑元峰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见乐天吃得不紧不慢,低着头睫毛长得像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身陷牢狱不改本色,在乐天喝最后一口粥时,郑元峰忽然伸手又摸了一下乐天的头。 乐天直接呛了一下,大声咳嗽起来。 郑元峰无语,转过去伸手给他拍背,“圣僧真是娇贵。” 乐天咳了好一会儿,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抬眼咬唇道:“殿下,你不要再摸我的头了,真的很痒。” 一双含泪的明眸眼角微红,原本澄净透亮的所在忽然染上了水蒙蒙的雾气,任是无情也动人。 郑元峰也挺痒的,他手痒,很想摸一摸那双眼睛。 “阿蛮,”郑元峰低声道,“我的名字是阿蛮,蛮子的蛮。” 乐天微微一怔,知道郑元峰所说的应当是璇嫔替他取的名字,于是他低声道:“我叫卫明,小字怜奴。” “怜奴……”郑元峰将这两个字在唇间滚了一遍,似笑非笑道,“卫丞相很会取名。” 乐天:“是我娘给我取的。” 郑元峰面上笑意淡了,抬手抱起乐天,“怜奴,给你擦药。” 第206章 圣僧5 郑元峰抱着乐天替他上药,动作很轻柔, 乐天被他摸得浑身发痒, 轻轻发了抖。 郑元峰道:“平素不是都很忍得住,原来全是装的?” 乐天不想说重一点反而不疼, 咬唇道:“殿下快些吧。” 他越是发抖,郑元峰的动作自然越是轻柔, 恶性循环之下,乐天终于忍不住轻呓出声, “嗯……” 郑元峰的掌心顿住, 抬眼望向乐天,见他面红耳赤, 双手都在胸前蜷了起来,鲜红的双唇因为方才发出的声音而被主人惩罚似的咬住,唇上薄薄的肌肤被咬出一排暧昧的齿痕。 郑元峰不知怎么觉得喉间一紧,沉声道:“疼就叫出来,我不会笑你。” 乐天将脸埋入郑元峰修长的臂膀里,将他的臂膀与胸膛当作庇护所,轻声喘息着。 郑元峰已不是初次给乐天的膝盖上药,他每次都是干脆利落, 上了药就走,动作也是大开大合, 看都不看一眼。 此时因为乐天的喘息与颤抖,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到伤口,伤口还是不好, 今天大约是他跑得急了,又牵出了新伤,浑圆的膝盖处黑红一片,与他雪白的大腿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笔直浑圆的长腿微微颤抖,僧袍半遮半掩,郑元峰不动声色地轻轻揉搓过他的膝盖,怀里的人果然微颤了颤,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身上的莲花香气也愈发浓郁。 原本快速的上药过程慢慢就拉长了,郑元峰替乐天拉上长裤时,眼睛掼到那处,忽然道:“圣僧剃度时连下头一起剃了?” 乐天面色绯红,额角出来些汗,“殿下莫要胡说,我生来如此。” 郑元峰轻笑一声,随后笑得越来越大,弯腰靠在乐天颈侧低低地笑着。 乐天不明所以,“殿下,这很可笑吗?” “圣僧,不,”郑元峰微抬起脸道,“怜奴,你是不是从未见过别的男人生得什么样?” 乐天:“没见过。” 郑元峰凝望着乐天的脸孔,这个人真是从身到心都那么圣洁呢。 “殿下?”乐天眨眨眼疑惑道,郑元峰盯着他在发呆。 郑元峰卷曲的睫毛一动,“怜奴的见识还是太少了。” 乐天:你有本事让我见识见识。 夜里寒凉,郑元峰抱着乐天不撒手了,怀里像抱着个莲花暖炉,他本以为自己会一夜难眠,但伴着乐天轻浅的呼吸与淡淡体香,他竟不知不觉也睡着了,醒来时也不觉有哪里不适,怀里的乐天还未醒。 小和尚……怜奴……郑元峰垂眸望着他安静的睡颜,环抱着乐天的左臂手腕微弯了弯,便立即触碰到乐天温热的面容,柔软得他轻轻一碰脸上就被戳出一个小坑,心性却是那般坚忍。 怪不得郑恒喜欢他,换了他也……郑云峰神色一凛,轻戳乐天面颊的手指忽然用力一拧。 乐天悠悠醒转,迷糊道:“师父?”白皙的面上已经有了两个显眼的指印,但他好似还未曾察觉,眼睛半睁着还未睡醒的模样。 郑元峰不动声色道:“嗯。” 乐天打了个哈欠,复又闭上眼,往郑元峰怀里滚了滚,小声道:“让我再睡会儿吧。” “原来怜奴也会赖床。”郑元峰轻声道。 乐天听到自己的小名,立即睁开了眼睛,这下将郑元峰那双碧眼看得清清楚楚,意识还没完全清醒,“阿蛮?” 昨日,郑元峰不知怎么鬼迷心窍与乐天交换了小字,却没听乐天叫过,事实上自从璇嫔死后,就再也没人叫过他的小字。 郑元峰静静地凝望着乐天,享受着那两个陌生又熟悉的字传来耳廓的那种悸动,第二次了,他因为乐天而眼眶微热。 乐天这才清醒了,迅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七殿下?” 郑元峰‘嗯’了一声,“睡吧。” 刚被他硬弄醒的乐天:…… “什么时辰了?”乐天揉了揉眼睛。 郑元峰道:“还未有人来送膳。”话音刚落,便有守卫过来,这次的脚步声不同,似有好几个人。 火光中披着黑色披风的男人拐入,他摘下挡脸的兜帽,赫然便是太子郑恒。 郑恒看到狱中的画面,脸色立即不好了,“乐天!” 乐天迟钝地在郑元峰怀里转过脸,“太子?” 郑恒对身边的侍卫挥了挥手,侍卫立即开了门。 郑恒走入狱内,乐天想让郑元峰放手起身,轻拍了拍他的肩,郑元峰却双臂暗暗使劲箍得越紧。 “乐天,你的腿……”郑恒的眼神落在乐天僧袍上的血色乌黑,心中稍稍平稳,大概也知道郑元峰是因他受伤才抱着他,他蹲下身对乐天道,“孤来接你。” 乐天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皇上回心转意了。”转脸对郑元峰道:“殿下,我就说皇上不会不顾念骨肉亲情。” 郑元峰面无表情。 郑恒低声道:“不是七弟,只是你。” 乐天回过脸,一脸震惊地望向郑恒,“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郑恒艰难道:“孤只能劝动父皇放了你,至于七弟,孤实在爱莫能助了。” “可七殿下是你的兄弟啊。”乐天显然是不能接受,一手紧抓住郑元峰的肩膀。 郑元峰淡淡道:“圣僧受了伤,还请太子殿下好生照顾。”说着,便要将人放入郑恒怀里。 郑恒已经伸手要去接人,乐天却两手紧抓着郑元峰肩膀处的外袍,拧眉道:“太子殿下,我不能走!” 郑恒脸上浮现一丝恼意,他能劝动皇帝放了乐天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乐天,莫要使性子。” “太子殿下,你是否建议皇上让其他僧侣代替我?”乐天紧盯着郑恒,郑恒哑口无言,无法在那双澄净的眼下撒谎,垂眸低声道:“孤说过,你与他们是不同的。” 乐天失望地转过脸,将面颊埋入郑元峰怀中,“太子殿下,你走吧,我与七殿下同生死。” 郑恒彻底被惹恼了,起身恼怒道:“不识好歹!”回身一甩披风怒气冲冲地带着人离去。 一直沉默不言的郑元峰直到郑恒一行人悉数离开,才垂眸道:“怜奴,你与我才识得几日,为何如此待我?” 乐天仰起脸,双掌合十,“我说了,殿下你有佛缘。” 郑元峰低声道:“叫我阿蛮。” “阿蛮,”乐天依言唤了他一声,双眼明澈,“璇嫔积德行善笃性佛祖,她虽红颜薄命,但福缘报在殿下身上,殿下应当珍惜才是。” 郑元峰看着他红唇一张一合,说的是他从前最讨厌听的话,那时他的母亲璇嫔因为皇后病重受了牵连,被皇帝生殉祈福,宫人们按住哭嚎的他,说:“七殿下,璇嫔这是要积大福缘,您不要这样。” 郑元峰轻声道:“我给过他机会了。” 乐天不明所以,“什么?” 郑元峰淡淡道:“我给了他两日的时间来反悔。” 乐天还是不解,“殿下说的是皇上还是太子?” 郑元峰将人搂上,双臂半抱住乐天,低声道:“怜奴,你度不了我。”因为我早已成魔。 到了郑元峰说能出去那一日,内侍果然宣了旨来放他们。 郑元峰直接抱着乐天出去,连圣旨也没接。 老皇帝的命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想让他生就生,想让他死就死,就连那个算卦的祭司也是他一手安排。 这么多年,郑元峰暗中蛰伏,宫里早就一大半都换成他的人了。 郑元峰将乐天抱回了自己的寝殿,乐天不解道:“殿下,放我回佛堂吧。” 郑元峰道:“没有佛堂了,僧侣已经全散了。” 乐天道:“那我也该回去了。” 郑元峰脸色一冷,“你不是说度我?” 乐天道:“我回万佛寺之后,会为殿下祈福念经,结更多的善缘。” “没必要,”郑元峰径直将人放到自己床榻上,淡淡道,“留在这儿念也是一样。” 郑元峰的宫殿宫人稀少,且都低眉顺目不敢言语的模样,乐天跟她们说话,问宫里现在情况如何,宫人们像雕像一样连动都不敢动。 她们不说,乐天直接问系统,“啥情况啊?” 系统:“郑恒被废了。” 乐天:“卧槽,这么快?!” 系统:“皇帝已经彻底成了郑元峰的傀儡。” 乐天:“给力嗷,给我们小蛮的效率点赞。” 系统:“……”这人到底哪里有佛性?分明是个畜生。 乐天轻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小蛮什么时候事业情场能来个两开花呢?” 系统:“你是和尚,能不能庄重点?” 乐天:“你歧视和尚?” 系统:“不,我歧视你。” 乐天:…… 郑元峰蹲了两日大牢,虽有乐天相伴,仍是浑身难受,沐浴干净之后又回寝殿抱走了乐天。 郑元峰的寝殿浴池不大,但也不算小了,郑元峰屏退了众人,要亲自帮乐天沐浴。 乐天略有些羞赧,他从七岁后还没有让人伺候过沐浴,抓住郑元峰解他僧袍的手道:“殿下,其实我的腿伤真的无碍,我可以自己来。” “无碍?”郑元峰冷道,“那为何涂药时连连颤抖汗流不止?” 系统:因为他发骚。 乐天无可辩解,低声道:“殿下千金之体,真的不妥。” “你是圣僧,怎可用俗世想法来看人?”郑元峰略一用力,解下僧袍的侧扣,雪白的僧袍瞬间褪下,露出里头的银色中衣。 乐天想了一下,道:“殿下说的有理,那便劳烦了。” 郑元峰大掌伸向乐天的中衣结扣,轻轻一抽,中衣结扣解开,郑元峰剥开银色的中衣,便见里头玉雕一般的身子,莹莹肤白幽幽淡香,他的眼神在上头慢慢扫过,鼻子微皱了皱,大掌熟练地脱下乐天的长裤,又脱了里头的亵裤,那日惊鸿一瞥的那处总算完完全全地入了眼,当真是粉雕玉琢,毫无毛发。 郑元峰沉默地将人放入水中。 乐天坐靠在池中的暗椅上长出了一口气,忽觉头上一麻,转头拧眉道:“殿下,不要再摸我的头了。” 郑元峰半蹲着,手掌好似要落在乐天的头上,在乐天不满的眼神中顺势落到他光滑的肩上,低声道:“怜奴,我想将郑恒杀了祭奠我的母亲,你说好不好?” 第207章 圣僧6 这种问题简直就是送分题,乐天想都不用想地抓住郑元峰落在他肩头的手, 焦急道:“殿下, 兄弟相残……” “会遭天谴,”郑元峰平静地接上, “我已知晓了。” 乐天也不知该怎么劝他,该劝郑元峰的话他都说了无数, 于是双眼祈求地望向郑元峰,“殿下, 不要。” “他对你也的确算是不错。”郑元峰的掌心在乐天圆润的肩头轻轻揉搓了一下, 乐天心绪凌乱,也没有在意, 双手合掌念了一声佛号,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殿下,你莫要犯下大错。” “我犯错,我遭天谴,你又急什么?”郑元峰抬指轻勾了一下乐天的侧脸柔嫩的肌肤,神情语气都是漫不经心的。 乐天着急道:“实不相瞒,殿下你命格贵重, 与天下兴亡所关联,你所承担的是苍生百姓之喜忧, 并非单你一人之命途。” 郑元峰一直神色淡淡的,听乐天说他命格贵重时也不为所动,但当乐天说到与天下攸关时, 他才变了脸色,眼神瞬间从白皙的肩头落到乐天的脸上,语气僵硬道:“你追着我要度我,就是因为这个?” 乐天愣愣地看着他,似是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师父说我命中也有此一劫。” 郑元峰怒火更甚,“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劫数?!” 乐天心思澄澈但不傻,见郑元峰似是暴怒不已,忙闭了嘴,只双掌合十深深地向郑元峰拜礼。 雾气缭绕的水中,单薄的玉人真如一朵无暇的莲花,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你以为他对你有心,其实全是自作多情。 郑元峰负手起身,怒极反笑,“好一个为国为民的圣僧。” 乐天仰起脸,双眼轻眨,疑惑道:“殿下……” 郑元峰碧眼中快要冒出火光。 乐天忙试探着改口道:“阿蛮……” “住口!”郑元峰抬手将身侧案几上为乐天准备的僧袍扫落在地,“不许你这么叫我!” 乐天张口结舌,“殿下,你……” “滚!”郑元峰暴怒道,“立刻滚回你的万佛寺!” 面对瞬间翻脸的郑元峰,乐天垂首不言,直接湿漉漉地从浴池里出来,他的膝上过了水,紫红全晕染开,双腿仿佛将要折断。 郑元峰撇开眼神不去看他,负于身后的双手紧紧绞着,忍住掐死他的冲动。 “那么殿下,我告辞了。”乐天穿好了衣服,对郑元峰行了一礼,翩然从他身边掠过。 淡淡的莲花香气从鼻尖飞过,很快就走远了,郑元峰慢慢闭上眼睛,骗子,都是骗子。 回到万佛寺,慧心一点也不惊讶,对乐天道:“养着吧,总还会回去的。” 乐天:师父,还是你懂我。 朝中郑恒太子位被废,幽禁东宫,也未曾传出再立太子的消息,皇帝虽病重,却也一直拖着。 郑恒刚满周岁就被封为太子,长久以来地位稳固不可撼动,骤然之间他被废了,原本底下安分的皇子全都披挂上阵,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乐天推测郑元峰不急着上位,大概就是想看整个皇室像现在这样斗个你死我活。 短短两个月,先后就有两位皇子出了事,三皇子坠马血溅当场,九皇子中了剧毒,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余生也只能瘫痪躺在床上度日。 皇子之间的争斗愈发白热化,乐天还是没听到一点有关郑元峰的动作,系统也说郑元峰专注看戏。 乐天:那不就跟我有一样的兴趣爱好吗?真是越来越喜欢小蛮了呢。 系统:…… 乐天不断地递折子请求看望废太子,递进宫的折子全都石沉大海,他知道现在宫里实质由郑元峰把持,就是故意递给郑元峰看的。 一连两月,风雨无阻。 乐天:估计把我们小蛮气得够呛呢^_^。 系统:……畜生…… 正殿内,乐天正捻着佛珠念经,身后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乐天垂眸闭眼,假装没听见。 郑元峰两个月没见到乐天了。 雪白僧袍拢住纤长身躯,从领口露出的颈子谦卑而恭敬地垂着,光是一个背影就透出出尘绝世的风姿,仍是于初见一样令人见之忘俗。 乐天念了一会儿经,收回佛珠,转身望见郑元峰,装作一副极为吃惊的样子,“七殿下,你怎么来了?” 郑元峰气势迫人,神情冷然道:“圣僧很不想见到我?” “当然不是,”乐天轻念了一声佛号,“殿下未曾犯下大错,我心中十分感念。” 郑恒虽然被废了,但的确活得好好的,郑元峰没有杀他。 郑元峰冷笑道:“你很想见郑恒?” 一连两月,仗着圣僧的身份,不停地往宫中递折子要求见废太子,郑恒一被废,树倒猢狲散,从前与郑恒亲近交好的人全都连提都不敢提郑恒这个人,毕竟郑恒是以厌胜诅咒皇帝的罪名被废,这要是受了牵连可是杀头的大罪。 偏眼前这个人……郑元峰语意冰冷道:“你是为了谁都不怕死吗?”可以拼死来救他,也可以拼死想见郑恒,真是……郑元峰案几上堆积的那些折子,字字句句言辞恳切,求皇上赦免郑恒,若是真的皇帝见了,恐怕也会动容,可惜这些折子全落入了郑元峰手上,郑元峰见了那些词句,只觉心中暴怒不止。 实在忍无可忍,郑元峰才又来了万佛寺见乐天。 乐天静默站立,殿内烛火摇曳,佛像斑驳的影子映照在他的僧袍上,他平静道:“太子是我的挚友。” “哈。”郑元峰气极了,原本乐天是能助他平心静气的佛莲,现在他是一看到乐天,一听到他说的话语,心中那片火立即就要燎原。 郑元峰微微颔首,勾唇道:“你想见,我就成全你。” 乐天坐上了入宫的马车,与郑元峰同坐,他神情安稳,手上捻着一串佛珠嘴唇微动。 郑元峰盯着他,忽道:“这串佛珠哪来的?” 乐天淡定道:“太子所赠。” 郑元峰:……他为什么要问?! 郑元峰快气死了,五脏六腑都在高热中砰砰膨胀,恨不得将乐天拽过来痛打一顿才好。 马车摇晃之间,乐天始终稳如泰山,连掌心都未曾偏一下。 离得近了,郑元峰才觉乐天看上去好似要比之前瘦了一些,“你的膝盖如何?” 乐天微笑道:“多谢殿下关心,已大好了。” 郑元峰嗤了一声,“不准笑。” 乐天:“请殿下恕罪,师父说我天生便是一张笑脸。” 郑元峰阴阳怪气道:“圣僧天生的东西可真多。” 乐天:“……”是啊,你嫉妒啊? 郑恒被幽禁于东宫之内,原本华光耀彩的东宫门楣因多日无人擦拭打扫也变得冷落黯淡起来,乐天仰首望向刻有‘东宫’两字的朱红匾额,神情萧瑟。 郑元峰见他一副悲悯模样,面露冷笑,“走吧,圣僧。” 郑元峰没有直接带他去看郑恒,而是进了偏殿,偏殿之内一个水晶琉璃台上头立了一面水银镜,能清楚地反射出被囚禁在主殿的郑恒。 乐天:哇哦,好高级的监控。 镜中的郑恒面颊瘦削了何止一半,神情委顿双眼发直,身上穿的是粗布麻衣,桌上摆着残羹冷炙,一眼望去便知是清汤寡水粗茶淡饭。 乐天:……你也有今天。 乐天静静凝望着镜中的郑恒,转过脸望向郑元峰,神情柔和而悲伤,“殿下,不要这样苛待太子。” “我没有杀他,已经是天大的仁慈。”郑元峰勾唇轻笑道,“圣僧莫要得寸进尺。” 乐天轻声道:“你这样折磨他,岂非生不如死?” 郑元峰似笑非笑道:“那我杀了他?” 乐天静默不言,幽幽地望着郑元峰,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全是无奈与劝慰。 郑元峰冷然道:“你想让我放过他?” 乐天静静道:“是。” 郑元峰道:“凭什么?” 乐天:“放过太子,也是放过殿下你自己。” 郑元峰挑眉望向镜中动作迟缓麻木的郑恒,轻声道:“我看到他沦为阶下囚的模样,心里很痛快,放过他,才是不放过我自己。” “以他人之苦为己乐,这不是善举。”乐天摇头道。 郑元峰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善人。” 乐天轻叹了口气,“那么殿下要如何才肯放过太子?” 郑元峰面上又是一个笑容,碧色眼睛潜藏恶意,“那要看圣僧愿为好友牺牲多少了。” 当乐天以为他终于要拥有性生活时,郑元峰给他上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御膳,乐天当场就瞳孔地震了。 郑元峰轻笑道:“犹记当时圣僧不过碗中沾了一点荤腥便不肯再食,不知今日可否为了好友,破一破戒?” 乐天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实不相瞒,这种戒,他能破到撑为止! 郑元峰企图从那双眼睛里看到除了悲悯之外的其他情绪,哪怕是对他的愤怒也好,但是没有,乐天从容地念了一句佛号,抬手拿起桌上的玉箸慢慢夹向了他最想吃的一块煎得金黄透亮上面还洒满了椒盐的肉片。 郑元峰的心随着乐天的动作慢慢提了上来。 金黄的肉片慢慢进了薄薄的两片红唇,乐天放下玉箸,闭眼慢慢咀嚼,享受这久违的一块五花肉,香,太香了!他几个月没吃到肉了呜呜呜!小蛮我爱你! 郑元峰看着乐天咀嚼得极为艰难,心软与恼怒两种情绪交织,怒道:“你若敢吐出来,他便三日没有一口饭食!” 乐天毫不犹豫地咽了下去,睁眼道:“可以了吗?” 郑元峰见乐天居然肯为郑恒破戒牺牲,心中狂乱暴怒,一时之间又想直接掐死乐天算了,一时又做不到,遂逼迫道:“不够,你吃多少,他便能吃多少。” 乐天:那郑恒肯定要吃撑了。 几个月不见荤腥,乐天简直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满桌饭菜他慢条斯理地吃了个遍,吃到实在吃不下的时候才停了筷,再吃下去他要打饱嗝了,不太雅观。 “阿弥陀佛。”乐天装模作样地念了句佛号,心道下次还要。 郑元峰见他面不改色,心头酸涩,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心中所想,“你说了只度我,为何愿为他破戒?” 乐天慈悲地望着他,微笑道:“殿下,我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你破的戒。” 第208章 圣僧7 郑元峰心头虽是一颤,但仍露出了一个冷笑, “圣僧救济天下之心果然坚定。”说什么为了他, 还不是别有用心。 乐天没有辩驳,“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郑元峰忽然觉得无力, 抬手道:“人你也见到了,走吧。” 乐天垂首点头, “请殿下遵守诺言,善待太子。” 郑元峰冷冷道:“滚。” 乐天:吃的饱饱小肚滚滚~ 乐天愉快地跟着两个宫人出宫, 哪知刚走出东宫没几步, 便觉腹中开始疼痛,乐天慌张道:“系统, 我现在跟她说我想拉屎,会不会崩人设?” 系统:“……拉屎不会,吃屎会。” 乐天:……那倒也不可能。 乐天停住了脚步,面上因为腹中的绞痛已不觉流出了冷汗,他外表体肤对疼痛不怎么敏感,五脏六腑内里却是娇贵,当即捂向了肚子。 宫人没听到身后跟上的脚步声,回头见乐天弯腰捂着肚子, 忙上前道:“圣僧,你怎么了?” “我……”乐天刚张口说了一个字, 直接‘哇’地一声吐了出来,然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哇哇狂吐, 似是要把心肺也一齐吐出来。 宫人花容失色,尖声叫了起来。 乐天吐了个天昏地暗,吐到最后头晕目眩两股战战,几乎站也站不住了,在宫人的惊呼声中往后仰倒,落在了听到尖叫声出来的郑元峰的怀里,乐天面白如纸,双眸含泪,嘴唇颤抖了几下,直接昏了过去。 郑元峰惊骇道:“怜奴!”忙将人一把抱起,对宫人大喝道:“传太医!” 太医来了之后稍作询问,便为难道:“回殿下,圣僧常年茹素,沾不得荤腥,故而有此症状。” 郑元峰坐在乐天榻前,面色沉沉道:“知道了,下去吧。” 软塌上的乐天还在昏迷之中,一向端正自持的脸孔在昏迷中因为身体的不适诚实地微微皱起,额头还在出汗,看上去竟有一丝可怜的味道。 宫人递上绞好的温帕,郑元峰拿了温帕替他擦汗,帕子拂过乐天细长的眉紧闭的眼,郑元峰的手顿住乐天的颊边,低声道:“怜奴,你到底让我如何是好。” 榻上的人微微一动,郑元峰立即缩回了手,乐天没有醒,只是眼角慢慢渗出了一滴泪。 郑元峰望着晶莹的泪珠从他柔软的腮边滑过,一直滑到浅色的唇边,他鬼迷心窍般地慢慢俯下身,待到清淡的莲花香气近在咫尺时,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倏然起身,他方才在干什么? 郑元峰望向手中已经凉了的帕子,又回首看了一眼榻上的乐天,心中翻江倒海,他刚刚差点就亲了乐天的脸……郑元峰恼怒地将手上的凉帕摔到地上,匆匆地离去了。 乐天醒来的时候,差点大哭出声,悲痛万分道:“那么多的肉!我全吐出来了!呜呜呜呜!” 系统知道乐天对吃有一种很强烈的执念,为了避免被他在意识中的哭声搞得不得安宁,纡尊降贵地安慰道:“吐了好,吐了肚子空了马上就可以再吃那么多。” 乐天:……这种理由他不能接受。 乐天不仅心灵感到了伤痛,肠胃也感到了巨大的伤痛,人虽然醒了,吐也吐干净了,胃还是很难受,老想打嗝,打嗝就有点想吐,每天还要喝宫人呈上来的药,太愁人了。 乐天现在过得比没吃上肉之前还要惨,每餐的饭食就是清粥,郑元峰也不见人影,乐天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床上躺了三天才感觉自己稍稍恢复了点元气。 有力气,乐天就直接下榻要走人,宫人们没得到郑元峰的应允,怎么肯放乐天走,几个宫女手拉着手挡住乐天,“圣僧,您就先留下来吧,等见了殿下再走也不迟。” 乐天念了声佛号,无奈道:“那总能让贫僧先行沐浴吧。” 宫人们面面相觑,背过身咬了几下耳朵,为首的宫女道:“圣僧稍等,奴婢们这就去准备。” 这是乐天第二次来郑元峰的浴池了,第一次来的时候刚下去就被赶走了,这次郑元峰不在,乐天可以好好洗洗。 乐天肤色极白,天生好像也不容易脏,那天他虽然吐了一回,醒来嘴里也没有异味,冲洗了几下之后,乐天从浴池了走上来,宫人们只替他准备了新的亵衣亵裤放在一侧。 乐天拿起一旁的干帕子擦身。 郑元峰靠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乐天,膝上的伤果然好了,恢复了雪白圆润的模样,笔直的双腿,精致光滑的那处,紧致的小腹,藏在宽大僧袍下的腰身曲线优美,真是通体莹白无一处不美。 郑元峰从门口的阴影中走出,故意踏出沉重的脚步声。 正在擦小腿的乐天仰起脸,被人看光了也一点不羞赧,直起身坦然道:“七殿下。” 郑元峰看着他仍然有些苍白的脸色,沉声道:“病还没好,下榻做什么。” 乐天轻声道:“已好了。” 郑元峰伸出手,大掌慢慢贴向乐天柔软的面颊,乐天一脸不明所以。 “怜奴,你是故意的吗?”郑元峰大掌在乐天脸上游移,低声道,“故意接近我,诱惑我,又让我心疼,是吗?” 乐天:……大哥,看的挺明白啊。 乐天眨了眨眼,“殿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能明白什么?”郑元峰另一手忽然搂上乐天的腰,肌肤接触,乐天轻哼了一声,正要偏头闪躲,却被郑元峰掐住了下巴,碧眼幽深道:“怜奴只懂吃斋念佛,度化我这样的恶人。” “殿下在我心中真的并非恶人……”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乐天本能不适地双手推上郑元峰的胸膛,垂眸避开了郑元峰狼一样的眼睛,低声道,“殿下只是心有怨愤,本性是良善的。” 郑元峰冷笑一声,“良善?你可知我那帮兄弟斗得你死我活,是因为受了谁的挑拨?” 乐天垂首道:“因为他们心中的贪欲。” 郑元峰被他说的噎住,恼怒道:“在你心里,是不是世上全是好人,要杀你祭祀的皇帝是好人,要用别人的命来抵你的命的郑恒是好人,逼你破戒的我也是好人,圣僧心中的世道可真是美好啊。” 他每说一句,掌心便箍紧一分,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乐天湿漉漉的身体已全然贴在郑元峰冰凉的锦袍之上。 乐天不自在道:“殿下,能先放开我再说吗?” 郑元峰垂眸,怀中的人不知何时面颊已慢慢变红,再端庄圣洁的人光着身子面色绯红也会矜持不起来。 郑元峰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沉声道:“替我脱衣。” 乐天抬起眼,惊讶地望向郑元峰。 郑元峰面色沉沉道:“不照着做,我现在就去将郑恒拖出去鞭打三十。” 乐天不知郑元峰为何说着说着又翻了脸,只好伸手依言解开了郑元峰腰间的玉带,“殿下,有些冷,请容我穿衣之后再帮你脱衣可好?” 郑元峰大掌在他腰间重重地摩挲了一把,引来了乐天的轻颤,放开了人,郑元峰张开双臂,沉声道:“不准。” 乐天不太会伺候人,笨手笨脚地脱个外衫也不得法,脸色慢慢更红了,郑元峰比他还急,面上仍是忍耐着,待到只剩中衣时,乐天踌躇地停下了动作,对郑元峰道:“殿下还要脱吗?” 郑元峰薄唇中蹦出了一个字——“脱”。 乐天简直开心死了,郑元峰混有胡人血统,与本朝所崇尚的文雅君子不同,一身的腱子肉,那处也是生得格外威武雄壮,已是微微抬头蓄势待发的模样。 乐天撇过眼,低声道:“殿下,我能告退了吗?” 郑元峰上前半步,乐天下意识地后腿了一大步,一个往前,一个往后,乐天脚上踢到地上的衣物才停下了脚步,他一停下,身前高大的身躯就慢慢贴了上来。 郑元峰伸手掐住乐天小巧的下巴,漫不经心道:“瞧见了吗?男人的那处是有毛的。” 乐天抬起眼,因为感到本能的危险,眼珠游移地偏向眼角,低声道:“我瞧见了。” “摸摸。”郑元峰哑声道。 乐天瞠目结舌,“为、为何?” 郑元峰轻笑一声,“圣僧貌美如花,不拿来取乐,可惜了。” 乐天道:“取乐?” 郑元峰见他一脸懵懂,更是心痒难耐,心中叫嚣着:弄脏他,让他沾染尘世间的贪嗔痴爱恨欲,让他再也不能高高在上悲天悯人,再也说不出什么度不度人的鬼话。 手上掐着的下巴已经浮现出淡淡青紫,郑元峰垂眼道:“怜奴真是娇嫩。”说罢,一手搂住乐天的腰,俯身亲了下去。 莲花清香弥漫鼻尖,本是清心之味却成了燎原之火,郑元峰毫不客气地撬开了薄薄的双唇,从乐天的口中汲取甜美的津液。 乐天慌乱不已,两手用力推着,却因为脚后跟衣服缠绕,站立不稳往身后的浴池倒去,郑元峰没有放开他,顺势与乐天一起坠入浴池之中。 水花四溅之后,两人一起没入水下,郑元峰在水下结结实实地吻得乐天快要窒息,待两人一起浮上来时,郑元峰一手搂着乐天的腰,一手轻抚过乐天的胸膛,低声道:“那日怜奴也是一样,义无反顾地坠入水中,真叫人佩服。” 乐天受不了他缓慢的抚摸,颤抖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怜奴不懂?”郑元峰垂下眼,双唇吐出热气,大掌在他身上游移,“你的师父没教你,什么是佛家戒律中的不淫邪?” 乐天道:“我自然知道,不淫邪是不可与女子行夫妻之事。” “我早说了,怜奴你见识的太少。”郑元峰的手掌落到乐天身上那处,轻轻一摸,乐天便躬身喘息了起来,“殿、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怜奴连这个也不知道?”郑元峰低低地笑了,“真是可爱。”随即,他毫不留情地加快了速度。 一直养在万佛寺的娇贵僧人何时受过这样的刺激,几乎是不到片刻便丢了。 乐天眼中白光闪烁,软倒在郑元峰的怀里,双唇颤抖地喘着轻气,郑元峰抬起手在鼻尖嗅了嗅,邪笑道:“竟也是一股莲花香气。” 乐天:……别说了,爷拉的屎都是香的。 郑元峰见宝相庄严的面孔染上一层迷离之色,不由勾起乐天的下巴又深深吻了下去,这次乐天会逃了,郑元峰饶有兴致地追着他的丁香小舌不住纠缠,直将乐天吻得快要再次窒息。 “怜奴,你可懂了些?”郑元峰抬起脸,碧眼之中满是浴火。 乐天喘匀了气,面上终于露出羞愤之色,抬手轻而快地给了郑元峰一巴掌。 那一掌并不重,却是让两人都愣住了,乐天慌张地念了句佛号,他方才算犯了嗔戒,郑元峰却是大笑了一声,俯身在乐天唇上咬了一口,凶狠道:“很好,有知可比无知有意思多了。” 第209章 圣僧8 乐天虽然很想给郑元峰展示一下什么叫爷博学多识该懂的都懂甚至比你还懂,但碍于人设所限, 只能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清纯模样。 在郑元峰再次吻下之前, 乐天奋力挣扎着要往上爬, 被郑元峰大掌一把拉下, 按住他的后脑勺深吻了下去。 在郑元峰的控制下乐天根本无力挣扎,他所有的反抗对郑元峰来说不过徒增乐趣。 不管他如何踢打, 郑元峰都不动如山, 直将乐天吻的快要窒息。 郑元峰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乐天猛地绷紧了身子, 郑元峰的唇放开他,恶狠狠道:“再动, 我就真在这水里要了你。” 乐天瑟瑟发抖, 郑元峰直白的字眼似乎完全惊到了他,双唇微张, 黑白分明的眼珠氤氲出泪水,僵直道:“殿、殿下……” “叫我阿蛮。”郑元峰舔了舔他的眼睛,湿漉漉的舌头从浅薄的眼皮上碾过,乐天瞬间掉了一滴眼泪, 颤颤巍巍道:“阿蛮, 你、你能不能放、放开我……” “不能。”郑元峰无情道,双眼紧盯着乐天, “你若不听话,受苦的是谁,你该知道。” 这句威胁正中乐天的死穴, 他无力反抗,只能双手慢慢在胸前合掌,颤抖的唇微微动了起来,竟是干脆念起了经。 郑元峰冷笑一声,“念经有用吗?”落在乐天腰间的手顺势往下,拉住他两条细嫩的长腿在水中往他腰际一盘,似笑非笑道:“怜奴,你可得当心些,你若是掉哪条腿,我便砍郑恒哪条腿。” 乐天连经也念不下去了,可怜巴巴地看着郑元峰,“殿下……” 郑元峰毫不客气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阿蛮。” “阿、阿蛮……”郑元峰喜怒无常,一会儿让他叫,一会儿又不让他叫,乐天有些无措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郑元峰轻笑一声,将人压向岸际,乐天怕他真砍了郑恒的腿,双脚紧扣在一起丝毫不敢放松。 郑元峰感受到乐天柔嫩光滑的肌肤,意动不已,将湿漉漉的乐天半个人压在池边,手指轻抚过他红润的脸颊,低声道:“双手搂住我的脖子。” 乐天迟疑了一下,想到郑元峰威胁的话语,也只好照他的吩咐做了,现在他是上半个人在岸上,下半个人浸在水中,全挂在了郑元峰身上。 郑元峰两手扣住乐天的长腿,望着略显迷茫的乐天,慢慢凑近。 乐天先是被水中突出的热意烫了一下,脸色不由自主地红了,垂下眼眸,映入眼帘的便是郑元峰与他完全不同的健硕肌肉,他十指微微绞着,偏过头望向水面,在他动作的那一瞬,郑元峰也动了。 乐天立即被带入了陌生的刺激之中,温热的水波拍打着他柔嫩的肌肤,他渐渐眼中落泪,口中也发出细碎的哭声,每每无助地将要滑落水池时,又被郑元峰霸道地搂住。 水势一波比一波更猛,乐天只觉快要飞出水面,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动作之中,乐天自己也渐渐有了反应。 郑元峰感受到肌肉被乐天光滑的肌肤摩擦过去,更是不一样的刺激,搂着乐天猛烈地亲吻着他,莲花的香气愈来愈盛,乐天的尖叫被堵在口中,结束在了郑元峰结实的肌肉上。 郑元峰未到兴处,直接将乐天抱了上岸,乐天一连泄了两次,头晕目眩地被郑元峰扔在了浴池旁的软榻上,郑元峰再次压了上去。 殿外的宫人听着里头隐约的尖叫之声头皮都快发麻了,那可是圣僧啊…… 过了许久,郑元峰抱着昏过去的乐天出来了,宫人们都垂眸不敢去看,鼻尖飘过一阵浓烈的莲花香气,宫人们不知怎么也跟着红了脸。 乐天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郑元峰的软榻之上,浑身都无力了,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回味的笑容,“小蛮……好大哦……” 系统:“……你能不能有点出家人的样子?” 乐天理直气壮,“我怎么没有出家人的样子了?一个柔弱的出家人不就是这样的表现吗?小蛮太猛怪我咯。” 系统:不怪他怪谁啊!如果不是这头死大象硬去撩拨男主,会有什么事? 乐天躺了一会儿,稍微恢复了点力气,手脚发软地下榻,宫人们一听到动静就上来近前伺候了,红着脸对乐天道:“圣僧请稍等,奴婢去回报七殿下您醒了。” 乐天脸比宫人还红,嗫嚅道:“不必了,我……我要出宫……” 宫人立即变了脸色,摇头道:“圣僧,这可万万不可!殿下吩咐我们,您一醒就去请他,请还是留在这儿吧。” 乐天无奈,只好干坐在榻上,看着宫人去请人。 乐天:“小蛮真好,这么紧迫盯人,一点钻空子的机会都不给我,爱了爱了。” 系统:……仿佛再一次看到男主悲惨的未来。 没过多久,门口的宫人已齐刷刷地在行礼,郑元峰高大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殿门口,披着日光宛若天神般俊美,乐天被帅瞎了眼,脑海里又在回味刚刚的浴池play,流了几百丈的口水。 郑元峰原是一时意气,实在看不惯乐天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只想打碎乐天圣僧的外壳,只一上手之后,心随意动却是欲罢不能,简直快要失控,如今走入内殿,只是看着乖巧坐在榻上的乐天,他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殿下……”乐天双手抓住软塌,微微皱了皱眉,面对大步流星走来的郑元峰禁不住垂下了头。 郑元峰走到榻前,见乐天似是含羞带怯地垂下脸,在他眼中真是说不出的风情与娇美,他伸手轻抬起乐天的下巴,双眼沉沉道:“醒了?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二人此时的姿势太过暧昧,乐天偏过头,只用侧脸对着郑元峰,低声道:“殿下,我能走了吗?” “不是你自个求着要入宫的吗?”郑元峰的手指留在原地,慢慢靠近乐天的面颊,在他柔嫩的脸上一滑而过。 乐天抖了抖,低声道:“我是来求见太子的。” 郑元峰心情又恶劣了几分,一听乐天提郑恒他便觉得暴躁,一手掐住乐天的下巴,强逼着他转头面对他,沉声道:“你便只是来见他,却未想过要见我吗?口口声声说要度我,你的度,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我?!” 因下巴被用力掐着,乐天的小脸全落在了郑元峰掌心里,瞧着有些可怜,他微皱起眉,轻声道:“我在万佛寺,每日都在为殿下诵经祈福。” 系统:……谁信谁傻逼。 郑元峰神色一震,掐着乐天的手指松了力道,低声道:“那郑恒呢?给他念经了吗?” 系统:……不仅傻逼,还是个醋精。 乐天:“自然一起。” 果然!郑元峰的怒火瞬间又翻了上来,俯身用力亲上乐天的唇,乐天本就没多少力气,郑元峰一压上来便往后倒去,两人便一齐倒在了软塌之上。 郑元峰气急败坏地去扯乐天的僧袍,乐天推拒着,那一点力气犹如蚍蜉撼树,根本撼动不了高大英武的郑元峰,待两人分开时,乐天已又浑身都软了,眼睁睁地看着郑元峰起身脱衣,乐天一边对着郑元峰的肌肉流口水,一边流着鳄鱼的眼泪,小声道:“不要……” 郑元峰俯身恶劣道:“不要什么,你若说的清楚,我便罢手。” 乐天嘴唇动了动,声若蚊蝇道:“殿下不要再碰我了。” “哦?”郑元峰一手抓住乐天的手腕,低声道,“这里能碰吗?” 乐天迟疑地望向自己被郑元峰牢牢攥住的手腕,“能、能……” 郑元峰低笑一声,将他的手放到自己那处。 乐天立即惊慌道:“不要!” “你方才还说能碰,出家人可以这般出尔反尔吗?”郑元峰冷笑道。 乐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百口莫辩地闭上了眼,这种闭眼对于郑元峰来说几乎等同于一种鼓励,郑元峰毫不犹豫地扯下乐天的僧袍,也抓住了乐天,乐天立即轻哼一声,睁开眼,眼角绯红道:“不要……” “你要的。”郑元峰挑了挑眉,三两下便使乐天浑身乱颤泪眼婆娑,两人又滚入了床榻之中,乐天果然再也说不出‘不要’,而只有破碎的轻吟。 软塌之内,郑元峰抱着怀中散发着莲花清香的玉人,深深地在他颈边嗅了一下,引来了乐天的一阵轻颤,郑元峰低声道:“从今日起,你便留在我的宫内。” 乐天发着抖想说不要,但每次说‘不要’都会换来郑元峰更过分的索求,于是低声祈求道:“殿下,我要回寺里念经。” 郑元峰冷下脸道:“在宫中念与寺里念有什么不同?” 乐天瘦削的肩膀全落在郑元峰的怀里,雪白的皮肤上还有郑元峰留下的青红印记,他缩在郑元峰怀中可怜巴巴地抬头仰望他,虽未语意已到。 郑元峰又低头亲了下他的唇,淡淡道:“你想走,可以,我去砍了郑恒的两条腿你再走。” 乐天脸色一白,神情仓皇道:“不可!” 郑元峰心中酸涩,脸色更沉,“那就留下。” 乐天垂下脸,轻声抽泣了一下,小声道:“殿下为何非要如此?” 郑元峰没有回答,心道你虽现在还没明白,但我早晚会教会你的。 从那日起,乐天就被郑元峰囚禁在了他的宫中。 是夜,乐天坐在外殿念经,外头传来宫人行礼之声,他立即微微一颤,是郑元峰回来了。 郑元峰大步流星地埋入殿内,手中横抱着一个锦盒,见乐天坐在那闭目念经,放下盒子过去直接抱起乐天,乐天惊慌地睁眼,抓住郑元峰的肩膀,低声道:“不要这样。” 郑元峰充耳不闻,抱着乐天坐到床榻上,他甫一放下人,乐天就远远地缩到床角了。 明知无用却还是要反抗,郑元峰咬牙切齿道:“过来。” 乐天小声道:“有什么事?” “不过来?”郑元峰半躺在榻上,挑眉道,“天气渐热,天干物燥的,像万佛寺这样的地方一定极易失火。” 乐天抖了抖,慢慢爬了过来,规规矩矩地跪坐到郑元峰面前。 郑元峰道:“我让你看的,你看了吗?” 他所说的要让乐天看的是一些郑元峰收集的龙阳春宫图画册。 乐天:不仅看了,还让系统存了。 系统:mmp,怎么每个世界都有不一样的黄图?! 乐天缓缓地摇了摇头,光头都开始泛红。 郑元峰冷道:“拿过来。” 乐天迟疑了一下,指了指郑元峰身后,郑元峰偏过脸,果然从他身后的软枕下面摸到了叠的整整齐齐的画册,郑元峰打开画册,淡淡道:“过来。” 乐天嗫嚅道:“我不想看。”看过了谢谢。 郑元峰冷道:“万佛寺?” 乐天就喜欢郑元峰这种动不动就威胁人的性格,慢慢跪坐到了郑元峰身边,双掌合十,头低得快到膝盖上了。 郑元峰一把拉过人,将他搂在怀里,对着他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的小嘴面无表情地亲了一口,“现在看。” 乐天脸贴在郑元峰的胸膛上,眼角瞟过去,看一眼便像是被烫到似的背过脸。 郑元峰淡淡道:“你若再不仔细看,我现在就去东宫剜了郑恒的眼珠借给你使。” 乐天只好转过脸,眼睛落到郑元峰手中的画册上。 “瞧见了吗?”郑元峰点了点画册,“到时我就要用你的这处取乐。” 乐天面色煞白,轻声道:“殿……”他刚说一个字,郑元峰‘嗯?’了一声,乐天立即改口道:“阿蛮,这有违阴阳。” “谁让你是和尚却不是个俏尼姑呢?”郑元峰轻佻地勾了勾乐天的下巴,乐天的脸顿时慢慢红了起来,“你、你不能这样侮辱僧友。” 郑元峰冷冷瞥了他一眼,又翻开一张,顿时脸上露出了邪肆笑意,指着画中的男子道:“你瞧,嘴也可以这样用,男人的嘴和女人的嘴也有阴阳之分吗?” 乐天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眼中露出淡淡恐惧,“不、不行。” 郑元峰直接道:“今夜就用嘴。” 乐天眼睛一眨,眼珠里盈了一点泪,转头对郑元峰弱声道:“阿蛮,我求你。” 郑元峰垂下脸,食指从他的眼角滑过,低声道:“死都不怕,还怕这个?” “这……”乐天轻咬了咬唇,“死是登西方极乐,这、这是折辱……” 郑元峰食指已经落到他的唇珠,重重一点,沉声道:“折辱?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折辱,为了一口吃食得趴在地上学狗叫,那才叫折辱。” 乐天愣住,呆呆地看着面容冷峻的郑元峰,良久才低声道:“对不起……” 郑元峰轻笑一声,轻捏了捏他的唇,“既说了对不起,今夜就好好服侍。” 乐天脸色又变得红白交织了,垂首道:“我可以为你念经祈福。” “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在床上念,事半功倍。”郑元峰道。 乐天脸色彻底白了,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要昏过去。 郑元峰又带上了乐天去浴池,强逼着乐天跪在浴池边,一手扣住他的下巴,居高临下道:“张口。” 乐天慢慢张开了唇,鼻尖不断传来郑元峰浓烈的味道,他光是这样跪着就已经开始流泪,双眼中写满了祈求。 郑元峰丝毫不为所动,冷笑道:“怜奴,喝粥也不能只张这么点。”拇指与中指用力捏了一下乐天的脸颊,乐天被迫张开了口。 “牙齿收紧了,”郑元峰低声道,“怜奴的嘴怎么这么小?若是那处也生得这般紧张,到时怕是要受苦。” 事后乐天哭得不成样子,对于郑元峰来说,他根本没有尽兴,只是看到乐天被他逼得面色绯红泪流不止,连呼吸都不能自已的模样,就让他兴奋痛快,莲花的香味随着乐天逐渐迷乱的神情愈发浓郁,直叫郑元峰着迷。 弄脏一个圣僧,真是能令人获得无穷的兴奋。 郑元峰兴致不减,压着乐天去摸索那处,果然如他所料紧张非常,乐天别处都不怕疼,那处养在里头却是娇贵,郑元峰刚入了一指关节,乐天已经哭着求饶了。 郑元峰趴在痛哭的乐天身上,低声道:“怜奴可觉得这世道苦了?” 乐天抽了抽鼻子,颤声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竟还是那副样子! 郑元峰冷哼一声,抱着乐天回了寝殿,拿出他带回来的锦盒,在乐天面前打开,里头是依次大小的药玉,最小的不过手指粗细,最大的一个与郑元峰的尺寸相近,乐天人傻在了当场,小蛮,你可真会玩。 “喜欢吗?”郑元峰凑到乐天耳边道。 乐天耳尖抖了抖,“这……是何意……” “你太小了,得慢慢来。”郑元峰大掌落向乐天腰背,慢慢下滑,一直落到今日使乐天痛哭流涕的那处,乐天立即浑身颤抖,喉结紧张地滚动,“阿、阿蛮,不、不要这样……” 郑元峰轻笑一声,神情变冷,“怜奴,告诉我,我还是良善之人吗?” 乐天:你是本朝第一大好人。 乐天垂下眼,双掌慢慢合上,低声念了一句佛号,微抖道:“殿下本性良善,何必妄自菲薄,若如此真能发泄殿下的怨愤,于我也是一桩修行。” 系统快听吐了……死大象怎么那么会装……还修行……好想骂脏话。 郑元峰也不知自己到底想不想看乐天原本的信仰破碎,他一面竭尽全力地想让乐天放弃那些过于理想的念头,一面又在心中暗暗希望乐天始终是乐天。 但无论如何,有一点他终能达成,那就是……彻底、完全地用色浴燃烧这个人! 第210章 圣僧9 郑元峰没有给乐天一点点准备的时间,当夜就上了手。 那锦盒里也一起备上了药膏, 乐天眼泪汪汪地趴在床榻上, 僧袍被撩开大半,白皙的长腿若隐若现, 郑元峰坐在他身后,一手把玩着药玉, 一手慢慢抚摸他纤细莹白的小腿,低声道:“怜奴, 怕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 乐天语意颤抖道:“怕。” 郑元峰微笑了笑,“我给你个选的机会, 要么我继续,要么砍了郑恒一根手指,如何?” 乐天没有任何迟疑道:“你继续吧……” 郑元峰脸色冷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虽有药膏,郑元峰仍是将药玉凑到乐天的唇边,冷道:“舔湿。” 乐天眼角微微往上挑,乌黑的眼珠浸透了泪水,祈求地望向郑元峰, 郑元峰不为所动,“怎么, 怜奴想舔些别的物事?” 乐天呜咽了一声,缓缓张开了唇,又抬眼望了郑元峰一眼, 在郑元峰冷漠的注视下,颤抖着伸出了舌尖,试探性地舔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让他后怕地将舌尖藏回了贝齿之后,缠声道:“阿蛮,饶了我吧。” “怜奴,”郑元峰拿那药玉在乐天面颊慢慢滑过,叹息道,“是你先招惹的我。” 乐天将脸埋在软枕里轻哭了几声,最终还是避无可避地仰起脸,半闭着眼睛,屈辱地舔上冰冷的药玉。 “可别惫懒啊怜奴,”郑元峰将药玉轻塞入乐天的口中,在他口中慢慢捣弄,“你懂的太少了,日后受苦的可是你自己。” 只一根食指大小的药玉在口中翻捣便已逼得乐天泪水涟涟,郑元峰手指从他绯红的颊边滑过,眼神似是漠然又似是怜爱,幽幽地凝望着乐天面上的神情。 乐天看着他碧莹莹的目光中微抖了抖,张口未言已被郑元峰又俯身吻住,郑元峰将乐天吻得头晕眼花时才放开他,趁着乐天稀里糊涂时,将药膏涂满了药玉,悄无声息地递了过去。 “啊……”乐天微弱地叫了一声,因为意志被刚刚的吻削弱,只这一声之后便只剩呜咽。 因涂了浓稠的药膏,药玉进的很顺利,很快整根都没入了其中,郑元峰还坏心地又用手指往里推了推,引来乐天的一阵轻颤和含糊的求饶。 “怜奴,这就受不住了?”郑元峰瞥了一眼案几上的锦盒,含笑道,“日子可还长着呢。” 乐天缓缓地呼吸平复狂乱的心跳,因他正趴着,宽松的僧袍也遮掩不住美好的身形,消瘦的肩胛如欲振的蝶翅,优美的曲线陡然下坠,腰身凹陷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郑元峰的手指从他的肩胛骨顺着他笔直的脊椎慢慢往下摸,手指下的身躯颤抖的也越来越厉害,郑元峰的掌心落在乐天的尾椎处,毫不留情地往下一按。 乐天埋在软枕中发出了一声哀鸣。 药膏渐渐因体温而融化,细长的药玉顺着柔滑的药膏来回蠕动,未经人事的身躯无法忍受这种折磨,难耐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双手紧紧地抱住肩膀,乐天噙着泪望向单手撑在一侧看戏的郑元峰,“阿、阿蛮,拿出来吧……” 郑元峰凝望着泪汪汪的乐天,薄唇微动,“好啊。” 乐天眼眸一亮,随即又有些不知所措。 “我帮你,还是你自己来?”郑元峰缓缓道,眼中闪过兴味。 乐天抱住肩的手剧烈颤抖,嘴唇动了几次,终于还是没有求救,抱在肩膀的手慢慢垂下,在郑元峰虎视眈眈的眼神中迟疑地伸向身后。 手还未曾碰到药玉,溢出的药膏湿滑温热,指尖刚碰到,乐天便烫着似的缩回手,下意识地望向郑元峰,眼里满是祈求。 郑元峰勾唇道:“怜奴,你可知你现在的神情,只会让男人想好好地疼爱你一番?” 乐天瑟缩着咬唇,眨巴着眼睛,心道你是不是男人? 郑元峰当然是,在乐天的朦胧泪眼中毫不客气地压了上去重重地吻住乐天自己咬的发白的唇。 可怜乐天被一根小小药玉便折磨得意识不清不知几何,连反抗也做不出了,整个人都是软糯可欺随波逐流,在郑元峰的强烈攻势下无助地回应着。 “人说美人唇甜,我从前不信,现在倒是知晓了。”郑元峰拇指压上乐天的薄唇,乐天喃喃道:“求你……” “怜奴,这世上你求了便应的那都是从不想为难你的人,”郑元峰捻着乐天的红唇,慢条斯理道,“而我,从来只做交换,只要你说一句赐死郑恒,你就解脱了。” 乐天:……那我希望郑恒长命百岁。 郑元峰见乐天含泪不言眼神却是坚定,心中火苗又窜了上来,起身恼火地褪去外衫,放下幔帐,二话不说又将乐天扒了个精光,搂在怀中揉搓着玉雕一般的莲花圣僧,恶劣道:“怜奴不肯说,看来是喜欢了,那就留着吧。” 乐天咬着嘴唇细细地哭出了声,郑元峰不为所动,任由温热的泪水落在他的中衣上,他心道:是你偏来惹我,怨不得我。 留了一夜的药玉最终仍是乐天自己排了出来,郑元峰亲眼看着他崩溃大哭地将药玉挤出,细长的药玉轻轻落在榻上,郑元峰两指捡起,轻佻道:“怜奴,这上头还有你的莲花香气。” 乐天直接昏了过去,醒来时郑元峰已经不在了,乐天咋咋嘴回味了一下昨夜的感受,他装模作样哭了几下就睡着了,他淡定道:“我觉得没什么。” 系统看他哭得那么惨,还以为总有点不是演的成分在,不死心道:“真的不难受?” 乐天:“还是有一点难受的。” 系统松了口气,他难受它就舒服了。 乐天叹息道:“不够粗。” 系统:“……” 乐天:“也不够长。” 系统:“还不够大?” 乐天眼睛一亮,“知子莫若母!” 系统:“……”滚哪! 郑元峰不知道乐天唯一的不满就是药玉的规格有点低,处理政务时望着桌子上的玉玺,脑海里也全是乐天在他怀里婉转哭泣的模样,那般无助又那般可怜……怜奴,真是个好名字,郑元峰勾唇微微一笑,想到乐天留在宫中的缘由,笑容又淡了,若他满心满眼真只有他一人那该多好。 郑元峰一想又是略动了气,宫人递上来帕子给他擦手,郑元峰抬手挥退,去皇帝那里看几个兄弟演戏了。 宫中乃至朝中有大半人都早已归在郑元峰麾下,只他那帮蠢货兄弟还不知晓,日日来已经成了半个痴呆的老皇帝面前讨巧卖乖,敬献孝心,花样百出总能让郑元峰开怀一笑。 老皇帝躺在龙榻之上,额头扎上了明黄额巾,口歪眼斜,嘴角不停地流着口水。 郑元峰看着他平素最爱洁的六哥恭恭敬敬地拿帕子替老皇帝擦嘴,微蹙的眉尖暴露了他心底真正的心绪。 他的六哥,幼时不过因他与他擦肩而过时轻碰到了他肩膀,便大方雷霆嫌他是肮脏的胡蛮子,当即将他抽打了一顿。 那种在宫人面前被追着像条狗似的抽打,毫无尊严的滋味,郑元峰永世难忘。 “额咳咳咳!”老皇帝重重地咳嗽起来,六皇子躲闪不及,被喷了满脸,心中又是烦躁又是厌恶,恨不能现在就跳进浴池里重新梳洗,但面前的是他的父皇,他只能赔着笑脸道:“父皇可是难受?”转头对宫人冷然道:“快传太医。”眼神落到殿门口的郑元峰身上像是没看见似的掠了过去。 郑元峰微微一笑,径直退了出去,好心情在听到宫人说乐天不顾阻拦溜去东宫之后烟消云散。 “你们全是废物?”郑元峰怒道,“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也拦不住?!” 宫人们瑟瑟发抖地跪下请罪,她们自然是拦得住乐天,可她们也都知道莲花圣僧与七殿下的关系非比寻常,怎么敢去碰一下乐天。 郑元峰懒得再与她们多言,火急火燎地赶去东宫,一路上都在幻想乐天与郑恒相见的画面,他们会不会哭着抱在一处?更甚者作出一些更过分的事来?! 脑海中闪过的种种画面让郑元峰的怒火在到达东宫时抵达到了顶点,若叫他抓个正着,他必将郑恒挫骨扬灰! “殿下。”东宫守卫向怒发冲冠的郑元峰行礼。 郑元峰忍着怒火道:“圣僧是不是来了?” 守卫道:“是,人在偏殿。” 郑元峰顿时松了口气,疾步往正殿右侧的偏殿走去,推开朱红的偏殿之门,乐天身穿僧袍,垂首静立在银镜前,悲悯地望着镜中消瘦的郑恒,手上还捻着郑恒赠给他的佛珠。 郑元峰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走了几步上前,乐天刚察觉到脚步声,侧过脸见是他,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后退的半步彻底惹恼了郑元峰,他一手按住惊慌的乐天,将他按在银镜之上,阴恻恻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想见他怎么不去正殿?” “我、我只是想瞧瞧太子殿下过得好不好……”乐天颤颤巍巍道,身后贴着的银镜冰凉的触感让他联想起了昨夜的记忆,面上浮现一丝红晕。 看在郑元峰眼中,乐天简直就是私会情郎被抓之后羞愧难当。 郑元峰很自然地将自己摆在了正夫的位置,冷笑道:“瞧见了,他过得不好,你想怎么样?过去安慰一番?用你的佛经,还是用你的佛口?”郑元峰眼神落在乐天的红唇上,碧眼中全是恶意。 乐天微微发抖,强作镇定道:“七殿下,请你莫要揣测我与太子之间有何不同寻常的关系,我们是挚友。” “是吗?”郑元峰低头沉吟一瞬,忽然拉过乐天令他转身面对着镜子。 镜中的郑恒面容憔悴,桌上的饭食比乐天上回来时要稍好了一些,看来郑元峰没有食言,他不知有人在偏殿窥探,神色委顿颓靡,全然失去了从前的翩翩风采。 郑元峰一手强横地搂住乐天的腰,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唇贴到他的耳边低声道:“我就在他面前要了你,你说如何?” 第211章 圣僧10 面对此情此景,如果上天给乐天一次重来的机会, 他一定会选择——早点来看郑恒。 乐天立刻就掉了眼泪, 郑元峰不是说他这样最能让男人想疼爱他吗?希望郑元峰能懂他的暗示嗷。 郑元峰看着乐天默默掉泪,昨夜被他咬破的嘴唇又是被主人弄破了, 丝丝缕缕的鲜血从唇间溢出,原本宝相庄严的面孔被迫沾染上了血气, 郑元峰心中一疼,俯身亲了亲乐天的唇, 低声道:“怜奴, 别再惹恼我。” 乐天:嘤嘤嘤? 郑元峰按住乐天的后脑勺,辗转吻了下去, 乐天柔顺而僵硬,两人分开时,郑元峰的气已经被他压下了大半,冷着脸道:“以后不许你再来见郑恒,作为惩罚,他三日没有饭食。” 乐天大惊失色,说好的罚我呢?说好的就要了我呢? 郑元峰斜睨了他一眼,冷道:“你若敢求情, 我现在就先去将他鞭三十。” 乐天含泪盯着郑元峰:……真的没商量了吗?你看看孩子……别光盯着郑恒使劲啊。 郑元峰没接收到乐天的信号,乐天的眼睛这两日哭得有些多, 又红又肿,原本就是十九岁的少年能有多老成?看着更可怜见了,他抬掌轻按住乐天的眼睛, 沉声道:“回去。” 乐天眨了眨眼睛,心道小蛮这是我第一次对你失望。 郑元峰拖着不登基就为了看戏,朝政与乐天全牢牢地把握在了掌心,每日处理完朝政就来盯着乐天用药玉。 乐天切身体会了什么叫一步一步做大做强,原本只容得下手指粗细的药玉,现在已经进化到能容纳快与郑元峰大小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极为吃力,来上一回,必得从小到大全部用上一遍,乐天僧袍都会被折腾得湿个半透。 入夜,终于用上了最后的药玉,乐天躬身在榻上抓着软被小声地哭着,郑元峰只是轻轻抚摸过他温凉的肌肤,他便受不住地扭身躲闪,而躲闪的动作又会使药玉走的更里,加大了刺激,身上流的汗也越多。 郑元峰大掌抚过,将湿漉漉的手心放在乐天眼下,“怜奴,这是你弄湿的。” 乐天脑袋发晕,喃喃道:“阿蛮,饶了我吧。” 这是几日来他对郑元峰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尽管郑元峰一次都没饶过他,他仍是一次又一次地向郑元峰求饶。 郑元峰手指掠过他瓷白的面颊,心道你就这么固执地认为我会心软?怜奴,你想错我了。 郑元峰将已快湿透的乐天从腰间横抱着捞起,在乐天的喘息声中将人带到偏殿,郑元峰的宫殿狭小,偏殿也不过一张小案几,两张金丝楠木六福凳,郑元峰每日回来之时,都能看到乐天坐在这里念经。 将人放到凳上,乐天刚坐下去便尖叫了一声,放在跪趴着倒还好,药玉留在里头也只是静静的,因为大小严丝合缝也不会动弹,只是胀得难受,现在郑元峰将他按在椅子上,乐天立即受不住了,攀着郑元峰的胳膊挣扎着要起身。 郑元峰毫不留情地将人压下坐好,乐天浑身都抖了起来,拽着郑元峰的袖子的手指都红了,“不要,不要……” “怜奴,我早说了,这才刚开始。”郑元峰按着乐天不让他起来,待他脸红得快滴血,身上也抖得不那么厉害,显然是适应了之后,又猛地一下搂住他的腰。 乐天又是叫了一声。 因为郑元峰刚刚猛地一下动作,药玉也跟着动了动。 郑元峰轻声道:“你不是喜欢在这里念经,可以接着念。” 乐天哪里还能念经,嘴唇颤抖着,溢出的全是喘息。 郑元峰轻笑一声,慢慢地拉起乐天让他站直,又一下重新将人按坐在凳子上,反复几次,乐天终于忍不了了,两手抱住郑元峰的胳膊,紧紧地缠着他,摇头哭道:“不要了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郑元峰怜爱地轻抚了抚他的脸颊,低声道:“我去杀了郑恒,好不好?” 乐天抱着郑元峰的胳膊发抖,在郑元峰的耐心等待下,仰起脸嘴唇颤抖道:“骨肉相残,会遭天谴。” 郑元峰没有发怒,轻勾了勾他的下巴,“如今太子位空缺,他们你争我夺不惜陷害毒杀亲兄弟,怜奴不想去管一管?” 乐天:“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郑元峰心情稍好了些,淡淡道:“我的缘法便是你?” 乐天含着泪点了点头,“阿蛮,你收手吧。” 郑元峰的手从乐天的眉间滑过,一直抚摸过整张宝相庄严的面孔,他低声道:“怜奴,在这世上,我一无所有。” “我知道,”乐天恳切道,“所以我来度你。” 郑元峰的手从乐天的下巴滑到他的颈子,神色罕见的伤感,“怜奴,你度不了我。” 郑元峰忽然一把将人抱起,乐天本能地抓住他的袖子,他轻飘飘地被郑元峰扔入榻中,因为药玉,他猛地弹了一下,含着泪转过脸却见郑元峰在脱衣裳。 郑元峰这个人是有一些野性的,他虽是皇子,从小长在皇宫却无人教他礼节,与生俱来的贵气只会为他招来谩骂与白眼,久而久之,他身上就融合出一股矛盾的气质,像是一匹尊贵的狼。 尽管脱衣的动作慢条斯理,但从他幽深的碧眼中散发出的光芒几乎要将乐天撕碎。 乐天颤抖着看着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又紧接着脱下了自己的中衣,露出一身狂野的腱子肉。 乐天看傻了,差点没流口水。 “你、你做什么……”乐天慌张道,心想千万是我想的那样啊! 郑元峰循序渐进了这么久,早就等不及了,抬眼淡淡道:“自然是拿怜奴取乐了。” 乐天脸唰的白了,尽管日日要用药玉,他早就心里有所准备,但真的看着郑元峰大摇大摆地上了榻,还是怕得要躲,他刚一动,纤细的脚踝就被郑元峰抓在掌中。 乐天回首,对着郑元峰拼命摇头。 郑元峰不为所动,轻轻巧巧就将人拉进了怀里,抚摸着乐天发抖的身子,沉声道:“怜奴不喜欢那些药玉,是吗?” 乐天含着泪慢慢点头。 郑元峰勾唇一笑,“那就不要了。” 药玉被除去了,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乐天软倒在了榻上,双唇微微喘着气。 郑元峰看着乐天全身都已绯红香汗淋漓的模样,伸掌将人翻了过去,乐天早已失了神志,连说不的力气都没有了。 忽然,乐天骤然一疼,他轻叫了一声,迟钝地回头,却见郑元峰双眼深沉地望着他,“怜奴,我要弄脏你了。” 之后,比药玉更大更热的利剑劈开了他娇嫩的身躯,从不知疼的乐天哭叫出了声,“疼……” 郑元峰也是流了满额的汗,虽用药玉养了这么久,但比起不会膨胀的死物,他对于乐天来说也还是承受太过的负担。 郑元峰瞥了一眼,见没有出血,放心地慢慢动了起来。 乐天起初只是小声哭着叫疼,在郑元峰温柔的动作中适应过后,又因为渐渐泛上来的麻意哭声也变了调子,变得既婉转又缠绵,娇娇怯怯柳莺啼鸣一般。 郑元峰轻笑一声,捞起意识逐渐迷乱的乐天深吻了下去,怀里的人本能地回吻了他,甚至因为喉间干渴而去抢他口中的湿润。 郑元峰柔声道:“快活吗?” “好、好快活……”乐天双颊红霞满天,嘴唇红润地嘟成一个求吻的模样,往后仰起颈子,整个人快折成了一张弓。 “出家人果然不打诳语……”郑元峰俯身细细地吻他柔嫩的颈子,沉声道,“还有更快活的……” 他的话音刚落,乐天就被卷入了更狂烈的掠夺之中,他这辈子都没叫过这么大声,已完全疯了,郑元峰本以为自己能保有一丝清醒理智,只是沉溺其中方知便连圣人也是做不到的,床榻猛烈地晃动着,两人在倏忽间都已忘了对方是谁,只纠缠在最原始的情愫中。 郑元峰唤着‘怜奴’,乐天亦回唤‘阿蛮’,声声缠绵若有情。 宫人们心惊胆战地在殿外从黑夜守到了天光大亮,直等到日上三竿才见七殿下抱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莲花圣僧走了出来,宫人们几乎是下意识地跪在了地上。 那可是莲花圣僧……传言以后会登西方极乐成佛的僧人,七殿下此举近乎是在亵渎神佛了。 乐天醒来时,身上已经清爽干净,躺在换了新寝具的郑元峰的床榻上,昨晚郑元峰实在太猛,搞得被子几乎都湿了。 乐天长出了一口气,从心底里呐喊出一声——“爽!” 然后他就发现他嗓子哑了……昨晚叫得太厉害,歇菜了,但还好他与系统可以用意念交流,“胡人血统就是猛啊。” 系统:“……你不用每次都跟我讨论这些东西,我真的不想知道。” 乐天严肃道:“你看,你的思想就不够开放,做家长的羞于和孩子讨论这种问题,这是一种错误的教育观念,会让孩子误入歧途!” 系统:“好的,这位教育专家,我想请问一下,已经误入歧途的孩子该分类到哪个垃圾?” 乐天:“……” 拥有了性生活的乐天决定不跟系统计较,脑海里反复回想着昨天郑元峰在床上的雄风,发出了一声傻笑。 系统:“……”好可怕。 乐天:“嘿嘿。” 郑元峰处理完了事立即就赶回殿内来看乐天,脚步刚迈入殿内,就听到乐天凄凉的笑声,他的脚步立即顿住了。 乐天听到郑元峰标志性的脚步声马上就不笑了。 郑元峰慢慢走入殿内,撩起锦袍坐到榻前凝望着乐天,美人晨起面上仍是红晕未退,如描如画的眉眼全沾上了一丝娇意,郑元峰想起昨夜的滋味,不由俯身亲了亲乐天的唇,抬首缓缓道:“怜奴如今还觉得我是良善之人吗?” 乐天缓缓启唇,哑声道:“殿下消气了吗?” 郑元峰伸手拉过他的手掌,答非所问道:“恨我吗?” 乐天沉静道:“不恨。” 郑元峰垂首把玩着他柔嫩的手指,昨夜便是这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抓出了丝丝血痕,“我囚你,逼你,辱你,你却不恨?” 乐天:别说了大兄弟,我谢你还来不及。 榻上的人久久未言,直到郑元峰抬首望去,才见乐天正以他熟悉的悲悯神情望着他,眼珠依旧黑白分明不染尘世,“阿蛮,你收手吧。” 第212章 圣僧11 开弓没有回头箭,对于郑元峰来说, 无论是皇位还是乐天, 都已经是他无法收手的所在,只是郑元峰终于腻了, 对着争来夺去的那帮皇子摊了牌。 郑元峰瞬间发难之后,他的那些总是无视他的兄弟们才陡然发现那个卑贱的胡蛮子早将他们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按照郑元峰原本的打算, 他非要将这些人折磨个够才好,只是他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猛兽何以与蝼蚁相斗为乐?全部流放了事。 唯有一个郑恒, 郑元峰还放不下。 郑恒常囚于东宫,往日的骄傲已被消磨得差不多, 见到浑身气势迫人的郑元峰走入,浑身一震,神情从震惊慢慢趋向于平静,“竟然是你……果然是你……”除了郑元峰,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这样恨他。 郑元峰撩袍坐下,从容道:“阶下囚的滋味如何?” 郑恒冷笑一声,“成王败寇,没什么滋不滋味。” 郑元峰凝望着郑恒,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二哥,众星捧月人人称颂, 提议让他的母亲为皇后生殉时,眼中根本就没有他们母子。 就像郑恒曾对乐天说的一般,在郑恒心里人是可以分为好几等的, 有些人是他所珍视的,他会捧在手心,譬如皇后譬如乐天,有些是他所不屑的,那么他们的生死荣誉在他眼中便如尘埃一般。 郑元峰轻声道:“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我放你走,至于你能否卷土重来东山再起,全看你自个的本事。” 郑恒原本死寂的心又恢复了跳动,但他仍很警惕,沉声道:“有什么条件?”除非郑元峰疯了,否则他怎么会白白将自己打下谷底的敌人又重新放出去? “我听闻你与莲花圣僧是至交好友。”郑元峰垂着脸,郑恒看不清他的神情,“你什么意思?” 郑元峰淡笑道:“圣僧是个妙人,可惜有些不识好歹,不知二哥可愿割爱,劝圣僧归顺于我?” 郑恒不明白郑元峰的意思,他嗤笑道:“乐天只是方外僧人,别告诉我,你还需要他的支持才能登上太子位,即便有个圣僧的名头,那也算不得什么。” 郑元峰仔细观察郑恒的神色,确信他不是在装糊涂,心情又好上了许多,淡淡道:“我所指的并非是助我登太子位。” 郑恒尚且不知整个朝廷都已在郑元峰的把控之中,只以为郑元峰拼尽全力仅仅扳倒他一个人而已,“那你是何意?” “圣僧貌美,我有心采花,可惜娇花无情……”郑元峰还未说完,郑恒已经暴怒地起身掀了案上茶碗,“郑元峰!” 郑元峰平静地望向郑恒,“何必动怒?你只需说,是愿还是不愿?” 郑恒胸膛剧烈起伏,在他心中乐天是他在尔虞我诈的生活中唯一能信任的寄托,是他极为珍惜的朋友,但…… 郑恒又想起那日去地牢时,郑元峰抱着乐天的画面,两人相依相偎,乐天说要与郑元峰同生死。 当时郑恒没有想太多,只当是乐天受了伤,郑元峰才抱着他,乐天又是佛祖心肠,不忍丢下郑元峰一个人也说得过去。 现在想来,他们那时,或者说至少郑元峰那时已对乐天动了邪心! 郑元峰不着急,他没有催郑恒,坐在那整理衣袖上的褶皱,掸了掸身上被溅到的茶水。 今日郑元峰一扫往日沉闷的颜色,穿了一身华丽的银袍,衬得他气质清贵异常,胡蛮子着了锦衣竟也能有几分样子,郑恒心中不忿地想到。 在地上的茶水都快凝固时,郑恒终于缓缓道:“好,我可以答应替你去当说客。” 郑元峰轻笑了一声,朗声道:“怜奴,你听到了吗?” ‘怜奴’?好陌生的名字,郑恒听到身后门开的声音,却见与正殿相连的偏殿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身穿雪白僧袍的僧人走出,对郑恒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郑恒顿时如遭雷击。 郑元峰笑得开怀,对乐天招手道:“怜奴,到我这儿来。” 乐天又对郑恒微一颔首,缓缓迈步走到郑元峰的身边,郑元峰展臂亲密地搂住他,含笑道:“你瞧,什么至交好友,还不是转眼将你说卖就卖,”他轻点了点乐天的鼻子,柔声道:“怜奴真是可怜。” 乐天单掌念了一声佛号,望向已全然僵住的郑恒,“时移世易,太子殿下也是迫不得已。” 郑元峰的脸色冷了,一手掐住乐天的下巴,将他的脸扭到面前,沉声道:“你不怪他?” 乐天平静道:“自然。” 郑元峰气恼道:“你就不怕我真在他面前要了你?” 闻言,郑恒僵直的脖子终于动了,他的眼珠费力地落到乐天身上,这才发觉多日不见,乐天身上已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往日的端庄疏离已被打破,他纤细的腰身落在男人强健的臂膀中,满目都是柔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娇美的气息。 乐天微颤了颤,垂下眸咬唇道:“殿下不会的。” “你倒是乖觉。”郑元峰放了他的下巴,抬眼对郑恒道,“瞧明白了吗?你想出卖的,早已是我的人了。” 郑恒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死死地盯着郑元峰,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恨意。 这才对,被他逼到这种地步还不恨的那便不是常人,郑元峰就是要他恨,可惜……他又勾了勾乐天的下巴,“你是谁的人?” 乐天静静道:“我来度七殿下。” 这不是郑元峰最喜欢听到的答案,但在郑恒面前也足够让他感到快意,郑元峰轻声道:“想不想让我放了他?” 乐天:“想。” 郑恒闻言又是浑身一颤,望向郑元峰怀里的乐天,乐天垂着眸没有看他,掌心仍然是保持着单掌佛礼。 郑元峰:“你亲一下我,我可以考虑考虑?” 乐天犹豫片刻,仰起脸轻轻亲在郑元峰的面颊上。 莲花香气倏然飘过,郑元峰飘飘欲仙,比在床上与乐天来上一回还要舒爽,他望向眼中暗含痛苦的郑恒,勾唇更残忍道:“怜奴,你亲这一下,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 乐天:“为了殿下。” 郑元峰搂了搂他的肩,“说清楚,为了哪个殿下。” 乐天从善如流,改口道:“为了阿蛮。” 郑元峰彻底舒服了,望向已经被打击的满脸灰败的郑恒,以居高临下的态度道:“既然怜奴很想我放了你,我便放了你,且等着你卷土重来。” 郑元峰搂着乐天离去,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郑恒从里到外都已被他打碎得干干净净,哪还有什么卷土重来,不去抹脖子上吊都已是心性不错,唯独怀里的这个人,无论怎么待他,他都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 经过御花园时,郑元峰故意搂着乐天进了假山之内,假山之内光线晦暗,郑元峰勾住乐天的下巴,沉声道:“怜奴猜猜我想做什么?” 乐天偏过头,低声道:“殿下不要这样。” 郑元峰充耳不闻,直接拧回他的脸吻了下去,大掌也不安分地伸入他的僧袍。 乐天用力推拒,甚至咬了一口郑元峰的舌头,“殿下,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要这样。” 郑元峰的舌尖被咬出了一丝血腥味,他缓缓用手背摸了摸乐天的面颊,“生气了?” 乐天咬唇不言。 “到底生没生气?”郑元峰不依不饶道。 乐天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在黯淡的假山内依旧熠熠生辉,“我并非生气,只是不解殿下为何要这样对我,往日恩怨了结,殿下也该解了自己的心结才是。” 郑元峰心道:他已有了新的心结。 “算了,”郑元峰放开乐天,淡淡道,“回宫里再继续。” 乐天垂下脸,嗫嚅道:“可否不再继续?” 郑元峰厉声道:“这里还是寝宫,你二选一。” 乐天不说话了。 郑元峰拉过他的手,将他手中的佛珠往外用力一掼,佛珠‘噗通’一声落入了池内,郑元峰淡淡道:“走吧。” 回到殿内,郑元峰就迫不及待地把乐天往床上带,乐天小声抗议了几句,就随他去了。 乐天虽是僧人,但在此道上却是难以抗拒本能的反应,郑元峰本钱雄厚身材魁梧,乐天每每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却又被郑元峰从极乐的边缘拽了回来,共享沉沦。 事后,郑元峰搂着浑身湿透的乐天轻笑道:“满屋子都是你的味道。” 乐天垂着脸不说话。 郑元峰勾起他的下巴在他鼻尖轻轻亲了一下,“方才你叫得那么厉害,是难受还是快活?” 乐天还是抿唇不言。 郑元峰板了脸色,要挟道:“我现在就派人将郑恒抓回来大卸八块你信不信?” 乐天只好无奈道:“难受,也快活。” 郑元峰放缓了脸色,以低沉的声音诱哄道:“是难受多,还是快活多?”他不担心乐天撒谎,乐天不会。 果然,乐天虽然脸色通红,依旧诚实道:“快活……多一些……” 郑元峰轻笑了笑,被他扣在怀里的乐天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胸膛微微震动,脸红的更厉害了。 郑元峰放下他,赤条条地下了榻,从一旁书案的匣子里掏出一串佛珠,赫然正是从前乐天送给他的。 郑元峰回眸,见乐天坐在榻上沉静地望着他,白玉一般的身子红红点点,说不出的可怜可爱,他上榻复又搂住乐天,低声道:“扔你一串,还你一串。”说着,将佛珠套回乐天的手腕。 乐天:“这是我送给殿下的。” “嗯,这是你心爱之物,你留着吧。”郑元峰合上他的掌心。 乐天却不要,又套回郑元峰的手上,恳切道:“这佛珠我赠予殿下之后,它与我的缘分便断了,从此以后都跟着殿下才好,千万莫要送还。” 郑元峰说到底还是不信神佛,但既然是乐天硬要他留下,他倒是可以考虑收下,正要收起佛珠时,郑元峰手中一顿,暧昧一笑道:“怜奴,这佛珠离了你的身,都没有你的味道了。” 乐天道:“那我替殿下戴上几日,多念些经。” “那倒不必,”郑元峰将带着佛珠的手腕慢慢伸下,低声道,“只需在怜奴身上最香之处待上一夜,保管香气不散,那些药玉现在还有顾莲花的味道……” 他的动作意图明显,乐天羞红了脸,“殿下,这是佛珠!” “佛珠怎么了?”郑元峰眼神幽深,“你是圣僧,以身养珠,岂不妙哉?” 乐天不知该如何辩驳,只本能道:“不行……”见郑元峰缓缓压下,又从正色拒绝变成了小声哀求,“阿蛮,不要……” “每次你这般叫着我的名字说不要时,我便……”郑元峰咬住他的唇,哑声道,“更想欺负你。” 第213章 圣僧12 胡安元年,承光帝郑元峰登基为皇, 奉大成帝郑开平为太上皇, 另封莲花圣僧为国僧,于紫宸殿偏殿特设莲花佛堂供奉, 一时之间国内僧侣地位超然,竟兴起了世家公子去往万佛寺挂名俗家弟子的风潮。 紫宸殿寝殿内, 宫人垂首静立,明黄床榻隐隐绰绰, 却并非只有承光帝一人之身影, 似有两人翻滚交缠,垂落的帐幔水波般漾开滑动, 柔媚的哭声不断传出灌入宫人的耳中。 帐内忽而传来一声濒死般的婉转叫声,宫人们脸色微微一红,已是夏日了,虽然寝殿内用了冰,她们仍是额间渗出了汗水。 片刻之后,赤条条的承光帝郑元峰从床榻中走出,抓起锦袍随手披上,盘腿坐在榻上, 对宫人随意道:“备水沐浴。” 宫人们应下,依次退下。 郑元峰回身撩开帐幔, 对躺在榻上微微喘气的乐天微笑道:“怜奴,慢慢来,朕可以等你。” 乐天脸色绯红, 双目含泪,被郑元峰啃噬得红肿的双唇颤抖道:“阿蛮,帮帮我……” “又求我了?”郑元峰勾上乐天的下巴,乐天已自觉地张开唇迎接郑元峰的亲吻,郑元峰淡笑一下,俯身在他小巧的唇珠上嘬了一下,低声道,“你的性子真不知是刚是柔。” 自从郑元峰‘养’了一回佛珠之后,便爱上了用佛珠弄哭眼前的这个人,晨起时更将佛珠盘上欺负乐天,乐天吃不住,哭得眼泪都快流干了,宫人们听到的哭声便是这样传来。 放纵过后,佛珠却是留下了。 乐天全身都无力了,只能泪眼朦胧地求郑元峰帮忙,夜里收留佛珠一夜倒还好,白天真的戴上一天,他连床都起不来。 随着郑元峰的手指将佛珠慢慢勾住,每抽出一截,乐天便颤抖一下,帐内莲花香气冲天,郑元峰将抽出的佛珠套在手上,俯身去亲了亲乐天的唇,乐天含含糊糊道:“不、不要了……” “怜奴,你都水漫金山了……还说不要吗?”郑元峰灼热的唇慢慢挪向乐天的耳朵,轻轻含了一下他薄薄的耳垂,顺势成了事,乐天只轻哼了一声,双手便习惯性地攀附向郑元峰的肩膀。 宫人们在浴池中全准备好了,皇帝却久久不来,她们也见怪不怪,只尴尬又惶恐地等待着。 约摸大半个时辰过后,皇帝终于来了,身披锦袍,怀里抱着个娇小身影,将明黄龙袍罩在上头,语气冰冷道:“都退下。” 宫人们诚惶诚恐地退了下去,只装作不知郑元峰怀里香气四溢的人是谁。 郑元峰替乐天清洗完之后,自己精神抖擞地上朝去了,嘱咐宫人盯着乐天用膳,如今经过调养,乐天已逐渐开始食用荤腥,郑元峰令他如同适应药玉一般,慢慢适应了荤腥之物,头上也重新蓄起了发,如今只短短的一茬,绒毛似的。 唯一还保留的只有僧袍。 早膳林林总总摆了一桌,散发着鲜香的味道。 宫人在一旁侍膳,面前的人虽穿着僧袍,却与几月前圣洁端庄的模样相去甚远,眉眼间妩媚倾城勾魂夺魄,面色沉静地望着满桌的荤食,神色为难,久久不动。 “圣僧……这道清风饭只放了牛乳,算是小荤。”宫人小声提醒道,只能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令圣僧不要太过难捱。 选择困难症的乐天感激地看了宫人一眼,谢谢妹妹,每一道都好想吃,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了。 宫人脸色微微一红,稍稍后退了半步。 用完早膳之后,乐天开始‘念经’,啊不是,看小黄片。 每次乐天坐在那闭目嘴唇乱动,都是在跟系统一起看片。 如果有人能读懂他嘴唇的细微颤动,就知道他在说的其实是‘卧槽,牛逼,这姿势……啧啧,带劲,今晚跟小蛮试试。’ 系统:……反正一大部分全是马赛克,它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有种看像素动画的感觉呢哈哈哈哈呜呜呜。 等乐天看完一部片子之后,郑元峰也差不多结束了早朝,回紫宸殿的途中,郑元峰的脸色一直很阴沉,在袖中捻着佛珠才勉强压制住心中怒火,回到殿内,见乐天盘坐在软塌上,闭目垂首唇角微翘,一派祥和宁静,郑元峰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面上手指一滑而过,乐天睁眼,“阿蛮。” 郑元峰将佛珠在腕上卷好,坐在他身旁,踢了靴子上榻,也盘腿坐着,“念的哪一卷?” 乐天:观音坐莲。 乐天静静地望着他,“你心中不快。” “怜奴,你总是能轻易看穿我的心思……”郑元峰拉过乐天,将他半揽在怀里,下巴在他的额头慢慢摩挲,“其实,我根本不想当皇帝。” 乐天:“世间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 郑元峰垂眸,“我算不算你的无奈何?” 乐天缓缓道:“不算。” 郑元峰一手轻抚过他新长出的半寸头发,低声道:“那我算什么?” 乐天眨了下眼,神情为难,轻拧起眉,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在他沉默的短短时间内,郑元峰的心慢慢提了上来。 乐天缓缓道:“你是阿蛮。” 这个答案,不至于令郑元峰感到痛苦,也不会使他感到快慰,就与乐天对他的态度一样,不高不低,平平常常,郑元峰微笑了笑,“你说得对,我是阿蛮。” 郑元峰低头亲了亲乐天的唇,朗声道:“陪阿蛮批折子吧。” 在乐天眼里,郑元峰这皇位得来很容易,但其实郑元峰身为有一半胡人血统的皇子,这皇位不仅夺得费时费力,要维护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朝中每日光是官员内斗便能演变出无数案子,郑元峰对那些折子看了就烦,不耐地扔到一旁,还有一大堆催他填充后宫的折子,礼部连名单都呈上来了。 郑元峰刚不耐地要扔,手抬起却又放下,递到一旁端坐的乐天眼下,“怜奴帮朕参谋参谋?” 乐天扫了一眼折子上的内容,眼神扫过名单,神情倏然之间微微沉了下来。 郑元峰见他脸色变了,心中陡然一喜,声音放柔道:“哪里有不妥?” 乐天指了指名单上翰林学士之女‘潘姝’,“这是我的未婚妻子。” 这下轮到郑元峰瞬间变脸了,他咬牙切齿道:“你一个和尚,哪来的未婚妻子!” 乐天:……我一个和尚,不还有老攻吗? 乐天沉静道:“我命格特殊,需要一桩俗世婚约拴住,否则便会早登极乐。” 郑元峰拍桌道:“一派胡言!” 乐天稀奇地看了他一眼,“出家人不打诳语。” 郑元峰对于乐天的从前了解的不多,到今日才知他居然还有一桩婚约,顿时气得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乐天又是满脸无辜的模样,更让郑元峰连气都没地方撒,他恼怒道:“你与她见过面?” 乐天颔首,“幼时见过一回。” 郑元峰:“可曾想过与她完婚?” 乐天摇头,“我终有一日要登极乐,与她的婚约也不过是助我留存与世罢了,并无实质意义。” 话虽如此,郑元峰还是忿忿,心头火烧火燎,连折子也看不下去了,拉着乐天坐到他的腿上,碧眼莹莹地盯着乐天,沉声道:“那你与我,是否也毫无意义?” “自然不是,”乐天平静道,“我来度你。” 郑元峰:“我不想听这个。” 乐天疑惑道:“那么你想听什么?” 郑元峰也不知自己想听什么,或者说他也不知从乐天这张嘴里除了‘阿弥陀佛’‘我来度你’还会说出什么能讨他欢心的话语。 郑元峰疲惫地靠在他的胸前,低声道:“叫声好哥哥来听。” 乐天:“……”小蛮,你在想屁吃。 郑元峰紧了紧他的腰,“叫。” 乐天唇角抽了抽,“……好哥哥。”小傻逼。 郑元峰唇角勾了勾,神情却并未欢愉多少,叹息般道:“你可知我对你的心思……” 乐天听见了,坦然道:“知道。” 郑元峰倏然抬首,双眼晶亮地望向乐天,眼中有些许期盼,“你知道什么?” 乐天神色平静,“阿蛮对我是男欢女爱之情。” 理解的稍稍有些距离,不过也差不多,郑元峰还是极高兴的,他原以为乐天什么都不懂,原来他还是懂的……郑元峰捧起乐天的脸重重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欢喜道:“怜奴,你真是个聪明人。” 乐天不为所动,合掌念了句佛号,“诸烦恼生,必由痴故,阿蛮应当放下。” 郑元峰没欢喜过一会儿,满腔的热情立即又被浇灭,神色慢慢变得难看,“怜奴,你知我爱你,便只有这些话要对我说?” 乐天静静地垂眸看他,启唇缓缓道:“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色相与人不过红颜白骨,没什么可留恋的。” 郑元峰的心在乐天沉静的话语中寸寸变冷,他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今晨怜奴的一双长腿在朕腰间晃荡之时,叫声极为动听,快活的快要上了天,对怜奴来说,也无可留恋?” “躯体的一时之快只是虚无缥缈的所在,”乐天双掌合十,抬首凝望虚空道,“精神的超脱才是真正的得道。” 系统:……你说你妈呢…… 郑元峰被激怒了,大掌扫过御案的折子,将人压在案上,恼怒道:“朕倒要看看朕给你的快乐到底是虚无缥缈还是实实在在的。” 乐天早已适应与郑元峰的床笫之事,郑元峰不用费多大的力气便顺利入了巷,晨起刚宠幸过的地方湿滑温暖,甫一入巷,便犹如被咬住一般叫人畅快得只想迅速动作。 郑元峰故意折磨乐天,慢慢地碾过最能使乐天发抖之处,偏又浅尝辄止,叫乐天不得痛快。 不多时,乐天便浑身颤抖,眼中泪水缓缓流下,咬着唇发出难耐的轻吟。 郑元峰大掌轻抚过他柔嫩的短发,这种时候,连头发被抚摸都似乎格外有感觉,乐天不由‘啊’了一声。 “真浪……”郑元峰缓缓地出入,动作慢的叫人忍不住,郑元峰讥诮道,“怜奴,你说这是虚无缥缈,为何腰肢还摆动得如此妖娆?” 乐天两手抓住御案,回转过脸,眼角绯红,双唇颤抖道:“阿蛮……饶了我吧……” “你从前叫我饶了你,都是叫我停,这回也是一样吗?”郑元峰故意停在那一点不动,俯身满脸恶劣地望向乐天。 乐天眨了眨眼,鼻头都已经红了,小声道:“不是。” 郑元峰低声诱哄道:“那是什么?” 莲花香气正渐渐飘洒开,浓郁地往郑元峰鼻尖钻,郑元峰也已经忍得快不行了,只想用力好好教训面前的人,在他快放弃逼问时,乐天轻轻闭上了眼睛,低声道:“要我吧……阿蛮……” 第214章 圣僧13 乐天充分秉持着灵肉分离的原则,爽的时候‘好哥哥真棒不要停’, 爽完又是‘阿弥陀佛色即是空’。 郑元峰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在床上怎么折腾乐天,乐天都很配合, 下了床又是圣人一个,一副‘我知道你喜欢我, 但你这是错的,我劝你回头是岸’的样子。 郑元峰见此路不通, 改走温情路线, 于是乐天又开始享受起了被帅哥攻略的过程。 围观全程的系统:……渣的很脱俗…… 郑元峰先是不停地卖惨,讲述自己幼年时遭受先帝忽视, 兄弟冷眼,宫人欺辱的故事,小故事一个接一个,细节描写极其夸张,直将自己描述成了一个白莲花小可怜,真‘白莲花’乐天听得泪眼婆娑,对他张开手臂,搂着‘受伤’的郑元峰温柔道:“阿蛮, 若还放不下的话,便与我一起念经吧。” 郑元峰:…… 郑元峰仰头, 英俊的脸上满是悲伤,“怜奴,你不心疼我吗?” 乐天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自然心疼,我愿将我最好的东西送给你。” 郑元峰心中一喜,压住自己快要露出的狐狸尾巴,轻声道:“是什么?” 乐天满脸悲悯,“手抄佛经八十一卷。” 郑元峰:…… 乐天:小蛮,咱别整那些虚的,论白莲花,你是莲不过我的。 虽然讲故事失败,但郑元峰依旧没有放弃卖惨,入冬时故意上朝少穿了一件大氅,但上完朝之后依旧生龙活虎。 入夜,郑元峰独自用凉水沐浴,又在浴室光着身子躺了许久,企图让自己染病,但依旧未果,气得他第二日传召太医,恶狠狠地盯着太医道:“朕为何不得风寒?” 太医:……这个问题臣没法回答。 太医小心翼翼道:“皇上身体强健,邪风避散,自然不会得风寒。” 因为身体太好而产生了烦恼,郑元峰沉吟片刻计上心来,对太医沉声道:“朕病了,得了极为严重的风寒。” 太医:……皇上,我怀疑你不是得了风寒,而是其他的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郑元峰严肃道:“听明白了吗?” 太医:“……明白。” 于是,郑元峰下朝之后,一路咳嗽回来,轿辇外的内侍听着郑元峰咳得惊天动地,担忧道:“皇上,您咳得这么厉害,是否宣召太医?” 郑元峰:“……尚未到时候,记得传周太医。”他得咳的再像点,怜奴眼可利的很。 练习了一路的郑元峰,下了轿辇,单掌捏拳挡在唇边,大声道:“咳咳咳!” 一旁的内侍:……皇上,演得有点过。 乐天听到咳声,抬脚出来迎接,见郑元峰面色通红(假咳了一路咳出来的),又在大声咳嗽,细眉微微一拧,“皇上病了?” 郑元峰对一旁的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心领神会,立即道:“快去传周太医。” 郑元峰望向乐天,神情有些可怜。 乐天站在原地不动,心道:感冒了离我远点,冬天感冒太难受了,别传染给我。 郑元峰见乐天久久不动,有气无力地招了招手,“怜奴,咳咳,过来扶朕。” 乐天:……事儿逼。 乐天缓缓挪动脚步,过去搀扶郑元峰,手臂刚扶上,郑元峰就‘娇弱’地半个人都靠在乐天身上,乐天被他压的半个肩膀都塌了,忙对内侍道:“内监搭把手。” 郑元峰眼风轻瞟了内侍一眼,内侍立即满脸正色,“回圣僧,奴才也病了,不便服侍。”内侍非常做作地咳了两声,演技比郑元峰还烂。 乐天马上品出味了,意味深长地看了郑元峰一眼,郑元峰被他看的心中一凛,强作镇定地小声咳了两声,“朕的嗓子好疼。” 乐天:……我看你是脑子好疼。 “那我扶皇上去内殿休息。”乐天沉静道,扶着大鸟依人的郑元峰十分艰难地往内殿挪,将人扶到榻上时,乐天已出了满头的汗,恨不得把装病的郑元峰拖起来打一顿,别整这些幺蛾子了,咱们就不能保持单纯的强迫与被强迫的关系吗?! 郑元峰半躺在榻上,神情萧瑟,大掌拉着乐天的手轻咳了两声,微弱道:“怜奴,朕好难受。” 乐天:孩子咳嗽老不好,多半是装的。 “阿蛮稍安勿躁,太医马上就来。”乐天轻拍了拍他的手。 郑元峰‘虚弱’地点了点头,“怜奴,别离开我。” 乐天:……你是要死了吗大哥? 周太医来的很快,眨眼的功夫就道,给郑元峰稍把了下脉,随即便严肃道:“皇上,您这得的是风寒,”说完又觉得自己台词少了点什么,于是想了一会儿,又干巴巴地补充道:“很严重的风寒。” 乐天:全员演技差评。 郑元峰适时地又咳了一声,满脸哀伤地望向乐天,“怜奴……” 乐天配合地悲伤道:“阿蛮,我不会离开你的……” 郑元峰语意微微哽咽,“怜奴……” 乐天:“阿蛮……” 太医:……那倒也不必。 太医开了一堆吃不坏人的补药拿去让内侍煎药,功成身退地退了下去。 乐天陪着郑元峰演苦情剧,郑元峰是哪哪都疼,要‘怜奴摸摸亲亲抱抱说爱我’才好,乐天很配合地‘摸摸亲亲抱抱阿弥陀佛’,简直滴水不漏。 郑元峰说他冷,要抱着乐天一起睡,乐天脱了鞋袜僧袍,钻入被窝,差点被里头的热度暖的舒服的一哆嗦,神情疑惑地望向郑元峰,大哥,这都说冷,有点过分了,你这样我怎么配合你出演? 郑元峰也发觉身上的温度实在不像是冷,于是道:“糟了,大约是风寒入体,发了高热。” 乐天:“……那怎么办?再传太医?”建议用冷水冲冲你的脑子。 郑元峰可怜巴巴道:“朕不想传太医了,若是传言出去皇上病了,刚平静下来的朝廷又要生乱相。” 乐天:“那我替皇上念经祈福?” 郑元峰一听到念经就一个头两个大,忙温声道:“不必了,只要怜奴陪着我就好。” 乐天眨了眨眼,“我一直都陪着皇上啊。” 郑元峰望着满脸纯然的乐天,心头又漏了一拍,情不自禁地俯下身亲了亲乐天的眉心,“怜奴,你人在我这儿,你的心呢?” “我的心自然也在这儿。”乐天坦然道。 郑元峰微笑了笑,望着他的心口道:“就不能落到朕身上吗?” 乐天安静了一瞬,缓缓道:“阿蛮,心落到他人身上,会死。” 郑元峰低笑一声,“是吗?”其实也不会死,只是有些痛罢了。 内侍将药熬好了,乐天从温暖的被窝中钻出,端着药斜躺在榻上喂郑元峰喝药。 郑元峰喝了一口,“好苦。” 乐天拿着玉勺的手顿住,双眼微弯了弯,“阿蛮也怕苦。” 郑元峰道:“朕最怕苦。” “我去让宫人拿些蜜饯来。”乐天转身欲走,却被郑元峰拉住,郑元峰深深凝望着他,“不必了,此处便有蜜糖。”搂过乐天的腰,深深吻了下去。 一吻结束,乐天的唇间全是药味,却也并不是郑元峰说的那般苦,他疑惑道:“这药不苦啊。” 太医知道郑元峰是装病,哪敢开苦药,一碗药尽力在口味上平衡得方便入口了。 郑元峰面不改色道:“大约是我病了,所以口中额外犯苦。” 乐天:…… 于是喝一口药,便要亲一口,不知不觉郑元峰的手已落在乐天银色内衫的结扣处,被乐天紧张地按住,“阿蛮,你病了。” 郑元峰拿过他手里的药碗随意玩案几上一扔,药碗滴溜溜地打了个转归于了平静。 郑元峰正色道:“我听闻得了风寒,出一身汗便能好。” 乐天脸微微红了,“裹着被子睡一会儿便能出汗了。” “怜奴说的有理。”郑元峰一把将人拽下,拉起被子罩住二人,在黑暗中咬住乐天的唇,低声道,“那便……一起裹着吧。” 放纵过后,郑元峰神清气爽,但仍装作一副病尚未好的模样,搂着乐天在被子里耳鬓厮磨,“我娘曾说,我们胡人若是看上了一个人,便要去草原猎一只狼,剥下狼的皮毛赠予对方。” 乐天轻声道:“璇嫔这样做了吗?” 郑元峰淡淡道:“不曾。” 乐天:“为何?” 郑元峰:“她入了京,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草原。” 在老皇帝为病重的皇后悲痛欲绝时,璇嫔主动应下了生殉一事,她说——“我没有什么好给他的,人给了,心给了,罢了,干脆连命也给了吧。” 乐天缩了缩脖子,已经不短的头发摩挲过郑元峰的手臂,郑元峰转脸捋了一把他的短发,柔声道:“明年开春,我去草原上猎一只给你,可好?” 乐天皱了皱脸,“阿蛮,莫要滥杀生灵。” 郑元峰对他的不解风情已经习惯了,低头咬了咬他嫣红的鼻尖,想逗逗他,又忍了下来,“你说如何便如何吧。” 乐天脸色松了,郑元峰大掌轻抚过他的脸孔,双唇慢慢靠近,极浅地在乐天唇边微微亲了一下,眼神幽幽地凝望着乐天,在这一瞬间,他仿佛与他的母亲璇嫔重叠成了一个人,正全心全意地爱着一个此生无望的人,那样悲哀又那样幸福。 郑元峰紧搂住乐天,小声道:“怜奴,我心口疼,你给我揉揉。” 乐天:“……皇上,风寒还会心口疼?” 郑元峰低声道:“会的,不信你传太医。” 乐天:传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 郑元峰折腾来折腾去,撒娇卖痴闹了几天,他倒是没事,伺候他的乐天却真的染上了风寒,倒在榻上涕泗横流,眼睛鼻子全红了,症状极为严重,与先前郑元峰的装模作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郑元峰心虚道:“怜奴,朕……替你念经祈福?” 乐天翻身背对着他,团在被子里小声咳嗽,后脑勺的乌发随着他的咳嗽微微颤着,郑元峰俯身搂住乐天的肩膀,低声道:“都是我不好,传了风寒给你。” 乐天:……谢谢,别把傻逼传给我就行了。 乐天吸了吸鼻子,弱声道:“我每年冬天都会病上一场,并不是因为皇上。” 郑元峰轻叹了口气,他装病时,千方百计作妖想让乐天稍稍心疼于他,如今乐天病了,他什么都不用做,郑元峰已心疼死了。 郑元峰亲了亲他的侧脸,低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乐天:那可太好了,等爷传染给你,爷就好了! 第215章 圣僧14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乐天陆陆续续病了整整一个冬天, 郑元峰也就伺候了他整整一个冬天。 病了的乐天还是有些不同的,从前乐天虽然在床上娇弱可怜, 但那只是外表上的,在郑元峰心中, 乐天心灵之强韧,恐怕连他也及不上, 而病了的乐天, 却是真正的有些‘娇’了,用膳时, 小手将被子拉到下巴下面,脖子微微前倾,小鸟一般地张开嘴唇,因为风寒而流泪的红眼睛慢慢眨着。 郑元峰看着他的模样,软到了心里。 怜奴怜奴…… 自从知道了乐天与潘姝的婚事之后,郑元峰便将乐天从前的事挖了个底朝天,知晓他刚出生时便高烧不退险些一命呜呼,卫夫人当时心中一定也是无限爱怜这个孩子, 恨不能以身代之。 郑元峰如今却是与卫夫人感同身受,舀起一勺肉羹轻吹了吹, 送到乐天的唇边,心道:别让他病着了,让我代为受过吧。 郑元峰每日都搂着病了的乐天一起睡, 依旧没有染上风寒,乐天对他熊一样的身体都已经无语了,晚上睡觉时偷偷把鼻涕抹在他的中衣上进行打击报复。 郑元峰晨起时,发觉胸前一块淡黄,顿时无语,望向缩在被窝里的无辜乐天,憋了半天才道:“怜奴哪里都是香的。” 乐天:早说了爷拉的屎都是香的。 开春时,乐天的病终于好了,郑元峰非常高兴,想下令放生祈福,被乐天阻止了,“万事万物皆有其道,人力干涉,会酿成恶果。” 郑元峰笑容淡淡,“那怜奴为何非要度我?” 乐天沉静道:“换了从前,阿蛮会起放生的念头吗?” 郑元峰自然不会,在他的幻想里,他登上皇位之后,必定大开杀戒,至高无上的权利对他只意味着生杀大权。 而他如今,却想用他的权利爱一个人。 郑元峰牵起乐天的一只手,在唇边轻轻一吻,低声道:“怜奴,我承认,你度化我了。” 乐天面露笑意,神情淡然从容,他的头发长了,身量也因常食荤腥抽长了一些,郑元峰静静凝望着他,发觉他的面容还是一如初见,宝相庄严暗含慈悲,他似乎只改变了乐天的一点点外表。 雁过也会留痕,怜奴,我到底有没有在你心里留下过一丝丝痕迹?郑元峰团住他的手,在掌心吹了口气,“怎么手还这么凉,小心又得了风寒。” 乐天含笑道:“不碍事。” 郑元峰搂住他,轻声道:“御花园的花开了,想去瞧瞧吗?” 乐天宁静道:“好。” 春回大地,随着天气转暖,所开放的不止是花朵,还有一张张催战的折子。 开春之后,边境的胡人蠢蠢欲动不断骚扰边城的军民,朝中便有人上了第一道请郑元峰讨胡的折子,有一便有二,一时之间折子雪花一样地落到了郑元峰的案几上。 这种事往年也常有,先帝不曾受到朝中大臣如此逼迫,概因郑元峰特殊的身份,大臣们惊惶不安,生怕郑元峰胳膊肘往外拐,才非要逼郑元峰做一个选择。 郑元峰翻看着桌上的折子,苦笑道:“怜奴,我总算知道我从前逼你选时,你是什么感受。” 乐天平静道:“我与阿蛮的感受应当还是不一样的。”我当时很快乐嘿嘿嘿。 郑元峰瞥了他一眼,心中涌起酸涩,垂眸道:“是,怜奴一向通透。” “阿蛮在苦恼什么?”乐天轻声道。 郑元峰叹了口气,拉着乐天一起坐下,神色凝重道:“一边是国民,一边是族人,我……实在难以抉择。” 郑元峰虽自小长在宫里,但璇嫔一直给他讲胡族部落的风土人情,在璇嫔的口中,塞外的胡族自由奔放,是最热情好客的族群,郑元峰虽然从未见过除璇嫔以外的任何一个胡人,却对胡人的身份认同感极强,也许也是因为幼时自己胡人的特征常常受到旁人欺凌鄙视,郑元峰更是起了逆反心理。 你们觉得我是胡人便瞧不起我,我偏要做个厉害的胡人! 如今坐上了皇位,却被逼做这样的抉择,郑元峰心头略感无力。 乐天拉过摊开的折子细细看完,“这上头说胡族扰乱边境,可没有说为什么。” 郑元峰沉声道:“胡族地势偏僻,冬日时极为寒冷,往往会因为食物衣物供给不上便冻死饿死许多人,开春之后,新的庄稼即便种了也没有粮食,自然会去抢夺。” 乐天点头,“鸟为食亡。” 郑元峰沉默,这实在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当这个皇帝越久,郑元峰就越觉着乐天说的许多话都是对的。 或许真像乐天所说,他是生来度他的。 “阿蛮,”乐天合上折子,柔声道,“你或许曾很烦扰自己那一半的胡人血统,亦或许你现在仍在烦恼,但这其实对你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助力。” 郑元峰面色一震,若有所思。 乐天继续道:“你既是汉人,也是胡人,你是最能促成和平的人选。” 郑元峰心头如被清风扫过,烦恼多日的难题云开雾散,他高兴地搂住乐天将他抛了起来,在乐天的惊呼声中又将人接住,抱着他兴奋地转了一圈,才停下道:“乐天,你真是我的圣僧!” 乐天微笑了笑,眯眼说了句‘阿弥陀佛’。 郑元峰心里一点也不对‘阿弥陀佛’这四个字烦了,乐天就是乐天,他便是这样一尊人间真佛,他爱上的就是这样慈悲通达的佛祖,那又怎样?既无法将他拉下佛坛,那么舍他一身去皈依佛门又能如何? 郑元峰俯身亲了一下乐天的唇,含笑道:“从今日起,我信佛了。” 乐天惊讶地张大眼睛。 郑元峰又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唇,“不过色戒还是要犯。” 乐天:……大哥你吓死我了。 翌日朝上,郑元峰宣布御驾亲征,朝中的大臣们可算松了口气。 乐天听说郑元峰要御驾亲征就瑟瑟发抖,上一个说去打战就回来娶他的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牌位了。 幸好,郑元峰是皇帝,大手一挥直接将乐天一起捎上了,圣僧嘛,为战祈福再好不过。 乐天跟着郑元峰一起前往战场。 郑元峰带着乐天行军,自己倒是无妨,却是处处都要特殊照顾乐天,乐天身娇体贵,在军营里又活出了白莲花的档次。 军士们都毫无怨言,毕竟乐天可是圣僧啊!还香香的呢。 临时扎好的大帐之中,地面扑上了一层雪白的绒毛毯子,床榻也是由几层锦缎堆成,人躺进去能软得快起不来。 梳洗之后,两人一起躺入软塌,虽是春日但天气渐暖,抱在一处还是有些热,郑元峰身上慢慢出了汗,乐天也出了一点汗,身上莲花香气直往郑元峰的鼻尖钻。 郑元峰慢慢将手贴向了乐天的腰身,乐天微抖了抖,低声道:“有影子。” 守夜的将士们都生了篝火以取暖巡视,帐中的情形一清二楚地映照在帐篷上,两人同睡一起倒还说得过去,但若是动起来,那便是傻子也知道不对劲了。 郑元峰轻声道:“连日赶路,我已快小半个月没碰你了,真难受的要命。”他拱了拱身子,向乐天展示他压抑的有多辛苦。 乐天垂下脸道:“阿蛮,忍忍吧,别让将士们说你是昏君。” 郑元峰沉默了,长叹了一口气,现在乐天的话,他十句有九句半都是听的,剩下的半句都是在床上乐天说‘不要’的时候,可听可不听,视情况而定。 乐天见郑元峰脸色黑沉,用极轻的声音道:“真的很难受吗?” 郑元峰沉声道:“算了,你给我念经吧。” 乐天:……本来想说给你撸一把的。 乐天小声地念起了经,郑元峰在他细微的念经声中没有清心降火,反而愈演愈烈,忍无可忍道:“起来。” 将士们正守在账外,忽见帐篷被撩开,皇帝与圣僧并肩走出,圣僧还穿了一件宽大的披风,皇帝脸色沉沉道:“朕陪圣僧去方便,圣僧羞涩,你们都别跟着。” 守卫道:“皇上,这荒郊野岭的怕是有危险,还是让属下陪圣僧去,您留下吧。” 郑元峰脸色立即黑了八度,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这是圣旨!” 荒郊野岭,林间漆黑,唯有一轮明月映照着树林里拥抱亲吻的两人。 郑元峰像渴了多日一般搂住乐天不住亲吻,一手急切地去扯乐天的长裤,口中还解释道:“外头冷,怕把你冻着了,怜奴,你受些委屈。”急色鬼一样地将乐天按在树上。 多日不曾有过此事,郑元峰几次不得入巷,又急又恼,干脆俯下身去以舌为润。 乐天轻叫了一声,又忙捂住了嘴,他们走的不远,若是叫的太大声会引来将士们的注意。 待终于差不多时,郑元峰一举入巷,乐天忍不住发出一声快活的尖叫声,立即被郑元峰以唇堵住,“怜奴,莫让朕成了昏君。” 乐天眼中含着泪点头。 郑元峰将乐天按在树上大开大合地来了一次,不尽兴,心道出都出来了,下一回又不知什么时候,拉下乐天的披风铺在低上,哄着乐天跪趴好,结结实实地又来了一回。 乐天被他弄得连声轻叫,最终两人一齐弄脏了披风,郑元峰忙将乐天的裤子穿好,为他披上披风,又急匆匆地走出了林子。 守卫们一等便是一个时辰,已经有人犹豫要不要抗旨去找,见两人平安归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就是圣僧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郑元峰叫人烧了热水替乐天清洗,清洗时发觉多日不做,骤然之间来了两场,乐天还是有些红肿了。 两人重又躺进了被窝,郑元峰刚才只是解了解火,却是没与人温存够,如今搂着乐天在被窝里不动声色地亲上几下,才觉心中渐渐满足,意犹未尽道:“怜奴,疼不疼?” 乐天红着脸,声若蚊蝇道:“还好。” 郑元峰也声音极轻道:“行军不比宫里,不能时时养着,又没有我日日为你开拓,怕是全白做功了,怜奴……不如借你的佛珠一用……也权当养着了……” 乐天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小声道:“不要。” 这就是郑元峰十句里面不听的那半句了,又是装可怜又是哄骗的最终还是将那串佛珠送了进去。 经过从一开始生疏的钻小树林,到全部守卫都认为圣僧患有严重的便秘,隔几天就要去方便一个多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边境,那个郑元峰曾说要给乐天猎一匹狼的大草原。 第216章 圣僧完 春雨过后,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弥漫着一股雨后的清新香气, 士兵们忙着安营扎寨, 郑元峰拉着乐天爬上了个小小的山丘,两人坐在湿润的青草地上, 郑元峰沉默地望着蜿蜒到天际的翠绿。 乐天因为蓄发所以穿了件雪白的披风罩住了大半张脸,微风拂过, 披风簌簌有声。 郑元峰叹息般道:“这是朕第一次看到这样浓烈的绿。” “阿蛮的眼睛也是一样的碧色。”乐天轻声道。 郑元峰沉默不语,偏过头, 对着乐天缓缓伸出了手。 乐天迟疑片刻, 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郑元峰回握住他柔软的手,神情略显哀伤, 草原上的风像母亲的手一般温柔,他的心在乐天身边早已不复从前的坚硬,如今被这风一吹,更是晃晃悠悠地飘散空中,竟生出一股浓郁的思乡之情。 他分明从未来过此处,却对此有着强烈的归属感,仿佛他天生就该属于这一片辽阔的草原。 “走,我带你去跑马。”郑元峰拉着乐天起身, 命守卫牵了他的汗血宝马,一手将乐天扶上马, 自己也坐上马背。 郑元峰双腿微一拍马腹,马儿便咴咴叫了两声,知趣地跑了起来。 虽说是御驾亲征,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出征是表态威慑为主,边境的胡族部落分散,几乎是不堪一击,将士们也都懒懒散散。 春风和暖,扑面而来似是在面目蒙上一层柔软的轻纱,风吹开了乐天雪白的披风,因为守卫已离得很远,郑元峰伸手挑开了乐天的兜帽,乌黑柔软的短发立即随着风飘洒在他脸上,莲花的香气在鼻尖飘散开,郑元峰垂首望向满目惊喜的乐天,含笑道:“喜欢这儿吗?” 乐天点点头,“这儿很美。” 郑元峰紧了紧马缰,令马放慢速度,慢悠悠地在水草丰沛的草原上散步,极目远眺,碧色的草原上星星点点地似乎还开着些白花。 “想看花吗?”郑元峰轻声道。 乐天:“都好。” 郑元峰猛一拍马,身下的汗血宝马立即嘶鸣一声,风一般地往雪白处奔去,乐天轻叫了一声,随即在自由的风中笑了起来。 郑元峰吹了声响哨,天空中有雄鹰附和着飞过。 在这广阔无际的大草原上,郑元峰才仿佛真正找到了自己。 碧草中间连绵地盛开着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郑元峰翻身下马,俯身刚要采摘,动作忽然顿住,仰首对乐天微微一笑,眉若远山目似朗星,“不杀生。” 乐天坐在马背上,对他也回以一笑。 郑元峰心头忽然一烫,走到马前对着乐天怀着满腔的爱意展臂,乐天愣住,顿了一会儿才将手递给郑元峰,郑元峰微微一笑,潇洒地将人从马上抱下来。 两人牵着手一起看草原上不知名的白花,花瓣通体雪白,一朵四瓣,瞧着平平无奇,在风中摇摆时却别有风情。 “这花中原好像没有。”郑元峰柔声道。 乐天点头,“这世上有太多世人未知之事物,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郑元峰撇过脸,低声道:“我没有那么多感触,只觉这花该叫‘怜奴’才是。” 乐天:?我的官方设定不是白莲花吗? 乐天脸微微一红,“不好胡乱给花儿取名。” “我觉着很合适,这小花,咋一瞧看着柔弱,使人心生怜爱,但再仔细端详,根茎柔而不韧,随风飘摇自由自在,”郑元峰望向一碧万顷的草原,低声道,“君为繁花我为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乐天静静地没有说话,对不起,没文化,听不懂。 郑元峰也没指望乐天回答,他是真正的圣僧,心怀的永远是天下大爱,他的心思在乐天心里也许永远只是无法理解的痴念。 那一片花,两人终究只是看了看,便上马回去了。 附近部落听闻大军驻扎,已慌得不成样,多少年来,开春打劫边境城市已经成为他们的一种习惯,朝廷从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下忽然打到家门口来了,部落们全都慌成了一团,几位首领联盟商议如何应对。 阿亥巴受到各位联盟首领的联合攻击,因为郑元峰的母亲璇嫔是他的亲姐姐,郑元峰是他的外甥。 阿亥巴拥有一双与郑元峰相似的碧色眼睛,高眉深目轮廓分明,外族特征要比郑元峰更加显眼瞩目,他粗着嗓子道:“阿蛮自小长在京城,我从未与他见过。” “那又怎么样?!他是不是你外甥?身上是不是流着我们胡族的血?”另一部落首领愤怒地拍了桌子,“他当了皇帝,没给咱们这些部落半点好处,倒是集结着军队来打我们,这是不是有些过分?!” 阿亥巴抬起鹰一样锐利的眼,“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也不想怎么样……”那首领是被推出来做代表的,见阿亥巴态度强硬,他声音也弱了,“你去出面和谈一下,这事还是算了,打来打去的,刚开春,我们部落的人连饭都没吃饱,怎么打?” 阿亥巴冷笑一声,心道饭也吃不饱,倒是有力气去打劫边境。 但他们说的也没错,若真开战,他们这些小部落无异于以卵击石,到时流血牺牲的还是部落男儿,确实是该走这一遭。 郑元峰驻扎在边境草原,却不忙开战,成日里要么练兵,要么带着乐天游踏草原,亲昵地在蔚蓝天空下给乐天一个温柔缠绵的吻,悄悄地在隐秘山丘后偷欢。 披风下玉一般的人搂在怀中,微风习习,郑元峰俯身在他鼻尖轻啄,缓慢而又温柔地轻动着,“怜奴,我的怜奴……” 乐天慢慢地呼吸,两手紧紧地搂住郑元峰的脖子,随波入流,整个人全化成了一滩水,一片云,轻飘飘的不知今夕何夕,鼻尖全是郑元峰的味道,青草的香气明晃晃地提醒着他竟又一次与郑元峰幕天席地抱在了一起。 喉咙中最后一声尖叫被堵在郑元峰霸道的唇中,乐天的手不由在欢愉结束后柔软地垂落,面色绯红地躺在雪白的披风中。 郑元峰俯身仍流连地亲吻着他,“怜奴,你好美。” 雪白的肌肤被男人的嘴唇虔诚地膜拜,乐天微微颤抖道:“够了……阿蛮……” 郑元峰俯身又与乐天交换了一个绵长的湿吻,这才抽身而起,披风上顿时被弄脏了一大片。 乐天面红耳赤,又坐不起身,只能侧躺着无助地感受缓缓流下的怪异触感。 碧空如洗的蓝天之下,青色的草,雪白的披风,绯红的美人,这色彩明艳的风景令郑元峰生出了万丈豪情,他拉起乐天柔弱无骨的手在唇边一吻,低声道:“怜奴,我平生最幸便是能与你相遇。” 乐天垂下眼,避开了郑元峰深沉的目光。 郑元峰不仅不恼,面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逃避也是一种回应,怜奴在逃,不就证明他快追上他了吗? 两人穿戴齐整后,乐天耳畔忽然传来系统的提示:潘姝与户部侍郎伏回互许终身,伏回是京城中极为出色的美男子,颜值不输给乐天,但乐天圣僧的身份超然,伏回比不上。 乐天坐在马背上,身后便是郑元峰宽阔结实的胸膛,他忽然道:“阿蛮,我不想再做圣僧了。” 郑元峰漫不经心地握着马缰,享受着怀抱里的软玉温香,骤然听乐天说了这句,忙勒住马,不可置信道:“怜奴,你说什么?” “皇上金口玉言,免了我的圣僧之位吧。”乐天半张脸藏在披风里,声音柔柔道。 郑元峰一时惊喜异常,又不敢多想,怕又是自作多情,只小声道:“怜奴不喜欢圣僧之名,我废除就是。” 就在他话音落下那一瞬,系统已经判定任务成功,一周内脱离。 郑元峰心中狂跳,一时又不可置信,难道乐天真的愿意还俗了?脑海里胡乱想着,连侍卫说胡族部落首领求见都险些没听见。 郑元峰等了这么多日,就是在等这一天,忙下了马兴奋道:“快带朕去。”紧走两步又回了头,笑容满面地去搀扶手足无措的乐天下马,“瞧我,糊涂了。” 乐天顺着他手臂的力道下马,低声道:“阿蛮快去吧。” 郑元峰面上笑意有点收不住,顾忌着还有侍卫在看,嘴角硬是僵住了笑意。 阿巴亥看到的郑元峰便是笑的很瘆人的模样,轮廓与他们家族的人倒是很相似,那双碧色的眼睛勉强让他找回了些熟悉感。 阿巴赫起身,单手置于胸前,刚要俯身行礼,手臂便被郑元峰托起,他抬首对上郑元峰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又是浑身一抖。 郑元峰心情很好道:“舅舅何必多礼。” 阿巴亥微微震了震,情不自禁地脱口道:“阿蛮……” 虽然他从未见过郑元峰,但从璇嫔寄来的信笺中的只字片语中早已在心中将这外甥的模样描绘了出来。 只可惜舅甥两人却是在这种情形下相见。 阿巴亥神情冷了冷,手掌拍了拍郑元峰的肩膀,“你是汉人的皇上,不该叫我舅舅。” 郑元峰态度柔和道:“我是汉人的皇上,身上也一样流着胡人的血。” 阿巴亥快被郑元峰的态度给弄晕了,原本他是带着必得剑拔弩张的准备来的,没想到郑元峰如此说法。 郑元峰微笑道:“舅舅,咱们坐下慢慢谈。” 乐天回到帐内,擦洗之后,躺在软绵绵的绒毛毯上,跟系统商量:“宝贝儿,我有个合理的建议要跟你提。” 系统:“……想干嘛?” 乐天:“我这样的圣僧来一个肉身保鲜不过分吧?” 听完之后,系统久久不能平静,沉默半天才道:“我真看不出来你是这么执着于人设的人。” 乐天:“什么?我每个世界都那么努力维护人设,你在说啥呢!” 系统:“……”它差点都信了,还不是为了装逼……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帐篷被撩开,郑元峰意气风发地走进,乐天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便被他一把抱起,在帐篷里朗声大笑着于乐天一齐倒在榻上,碧色眼睛明亮得毫无阴霾,在乐天脸上亲了一口,笑盈盈道:“谈妥了,从此边境将会永结汉胡之好。” 乐天也眼睛一亮,“当真?阿蛮,你真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你……”郑元峰眼神中全是温柔,“怜奴,你度化了我,若没有你,我今日不知该是什么样。” “自然也会是很好的人。”乐天微笑道。 郑元峰从袖中抖出一把银色匕首,对乐天道:“这是阿巴亥给我的。” 乐天接过匕首,刀柄上倒刻着一枚繁复的芒星图案,他眨了眨眼,不动声色道:“这是什么?” “胡族每诞生一个孩子,部落里就会为他铸一把匕首,将来等他长大以后,就可以用这把匕首去草原上为他的心上人猎一匹狼,”郑元峰一手轻搂住乐天,低声道,“我知你不喜杀生,狼就算了,这把匕首你收下。” 乐天轻声回道:“阿蛮……” “不许推拒,”郑元峰抢先道,抬出了久违的万佛寺,“小心万佛寺……” 乐天失笑,没再多言,只垂首道:“我一个出家人,随身带这样一把凶器不好。” 郑元峰小声道:“这并非凶器,它从来没见过血。”而且你不是说不做圣僧了吗?后半句郑元峰憋住了,循序渐进慢慢来,从圣僧到普通僧人再到还俗,不是指日可待吗? 乐天颔首,“也好。” 随后的几日,郑元峰带着乐天骑马跑遍了草原,到了兴处,便以天为幕以地为席,辽阔的草原中除了天上飞过的雄鹰,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郑元峰与乐天两人并肩在高高的山丘看夕阳,黄昏温柔的光洒下仿佛给两人渡上了一层金光。 乐天忽然道:“阿蛮,你要做一个明君。” 郑元峰柔声道:“那是自然。” 乐天微微笑了笑,“好好过完这一生。” 郑元峰神情一滞,不明所以道:“怜奴,你怎么了?” 乐天双掌合十,垂首低声道:“阿弥陀佛。” 本朝圣僧在随皇帝出征时坐化了,百姓听闻圣僧肉身不腐,莲花香气久久不散,皇帝一路将人带回京内,抱着人去到了万佛寺。 郑元峰抱着面色仍白皙红润的乐天跪着去求慧心大师,他的面容憔悴,瘦得面颊凹陷,唯有一双镶嵌在里头的碧眼依旧执着地发着光亮,“大师,你曾救过他两次,我求你救他第三次。” 慧心念了声佛号,“他尘缘已了,自然是超脱人世了。” “我不信!”郑元峰狂怒道,“他不会抛下我!” 慧心神情悲悯道:“连他的生身父母都拴不住他,你又是他的谁呢?” 郑元峰狂乱的神情怔住。 慧心叹息道:“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千百劫,常在缠缚,这桩孽缘,我劝施主放手。” 怀里的人虽一如往昔般柔软,但却早已没了生机,郑元峰垂首,凹陷的眼眶中落下两滴泪,似笑又似哭地望着乐天的面容,哑声道:“孽缘也是缘,我偏不放手,怜奴,你即便上天入地位列神佛,我也要将你……拉回我身边!” 慧心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第217章 恶人1 “池先生,请。” 俊秀的青年身着剪裁精美的定制西装, 意大利限量的手工皮鞋, 宝石袖扣银丝边眼镜,身上一尘不染, 浑身上下都写着金贵两个字,神情懒散地插着西裤口袋, 对着面前的人玩味一笑,轻声道:“宝贝儿, 又见面了。” 前来逮捕抓人的刑警不禁脸上微微有点红, 面前的人看他的眼神很露骨,像是将他从头到尾剥光了一样,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他还是不由得浑身一紧,避开了池乐天的眼神。 池乐天从容地坐进警车,然后在脑内疯狂尖叫:“咋回事啊啊啊!为什么抓我呀!我是个好人哪!” 系统:“……不,你不是。” 本世界的池乐天是个常年在法律边缘兴风作浪的危险分子,偷税漏税都只是入门级别操作,非法买卖是发家手段,现在早已进化到在资本市场钻空子, 手指一动就是几百个亿的金钱流动,像这种被警方传讯问话, 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乐天:“……系统,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我死?” 系统:“你不是喜欢装逼吗?我满足你。” 乐天:“……”这是在拿生命装逼…… 池乐天虽然再一次被请喝茶了, 但他一点都不慌,他早就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永远不会是输家。 一进审讯室,池乐天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西服包裹着的腰背微微舒展,从容地靠在椅背上,望着审讯他的警察,桃花眼里全是笑意。 “昨天晚上7点到12点,你人在哪里?”坐在他对面的警察神情严肃道。 池乐天慵懒道:“警官,你鼻子很挺啊。” 审讯警察拍了下桌子,恼怒道:“我在问你话!” 池乐天不为所动,长腿翘起,嘴角微微一抿,就是个风流又多情的弧度,“大晚上,我能在哪?当然是在床上了,警官对我的床有兴趣?” 审讯警察面红耳赤,咬牙道:“变态!” “哦,”池乐天语调惊喜,回头对着双面玻璃眨了眨眼睛,“这个态度我应该可以投诉,顺便再告他诽谤。” 双面玻璃后的众人脸色都很难看,这个池乐天实在滑不留手,毒蛇一般又阴狠又狡猾,一点错处都抓不到,还要时常被他冰冷的毒信舔上一口。 审讯的主警官通过耳机对里面的警察道:“你出来。” 坐在池乐天对面的警察奋力甩了下文件夹,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池乐天轻笑一声,微微仰头,修长的脖子喉结凸出,浑然天成的风流潇洒,在审讯室里就像在海滩度假一样悠闲。 几分钟之后,池乐天的律师来保人,警局也没有办法,只好放人走。 装逼如风的乐天坐到自己的车上立刻满脸菜色,“刚刚吓死我了!” 系统:“我怎么没看出来?” 乐天:“你观察的还不够仔细。” 系统:“……”我用显微镜也看不透你这个憨批。 乐天在车上开始询问系统这个世界的情况,得知世界女主林依是池乐天白纸黑字有结婚证的老婆。 乐天:“……不要给我安排这种角色,硬不起来很丢人的!” 系统:“你想多了……” 林依的哥哥林朴曾经跟着池乐天赤手空拳打天下,之后在一次针对池乐天的调查中抗下所有的雷为池乐天顶罪入狱,在狱中“意外”身亡。 乐天听着有点不对劲,“不会是我干的吧?” 系统:“答对了。” 乐天:……这哥们真是个狠人,林朴为了他顶罪,他都毫不留情地说灭口就灭口。 系统:“然后你用照顾他妹妹的理由,骗他妹妹跟你领了结婚证,一是收买人心,二是出事之后,他妹妹就是你拿来顶包的又一好人选。” 乐天听完以后震惊了,“太狠毒了……这种角色叫我怎么演啊!” 在看到池乐天超过他想象规模的豪宅以后,乐天表示:“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我一定能出色地完成好这次任务!” 系统:毫不意外呢。 怪不得说世界上最赚钱的法子都写在刑法里了,这也太他妈有钱了! 乐天感觉自己穿越到了古罗马的神雕,迷宫一样的花园里几米高的狮子雕像栩栩如生,毛发根根分明,獠牙上似乎还沾了血迹,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撕咬路过的无辜行人。 乐天:“告诉我多少钱让我心里安稳一点。” 系统:“这个雕像吗?四千万。” 乐天:“……”太有钱了太有钱了太有钱了!他有扮演池乐天的动力了。 系统:“美金。” 乐天:“……”从这一刻起,他和池乐天浑然一体! 去他妈的做个好人,老子太有钱了! 车辆入库,坐在前面的律师周原群下车替池乐天开车门。 池乐天懒懒地走下车,掸了掸外套上不存在的灰尘,腰背微微往后舒展了一下,勾唇道:“辛苦了,阿群。” 周原群也是个颇为俊美的青年,面目柔和,他从上学时就被池乐天看中,由池乐天一手培养,只为池乐天一个人服务,弯腰恭敬道:“老板辛苦。” 池宅大的恐怖,里面的佣人也非常之多,这里几乎就是一座宫殿,而池乐天就是这座宫殿的王。 乐天坐到环形沙发上,垂眸时差点吓的跳起来,他脚下这一块是幽蓝色的玻璃,两条鲨鱼正从他脚下缓缓游过。 乐天:“……”池乐天养宠物的品味真独特。 周原群低头道:“这次是老左那边的财务总监出了点事。” 乐天翘起腿,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出什么事了?” 周原群道:“在赌场输了点钱,借了高利贷还不起。” 乐天失笑,“我们的人在别人的赌场输钱?借别人的高利贷?阿群,你是在讲笑话吗?” 周原群也笑了,“谁说不是呢。” 乐天摇摇头,扶了扶眼镜,多情的桃花眼春风般荡漾起来,笑容满面道:“人怎么样了?” 周原群:“老左抓了,等老板处置。” 乐天点头,手指有节奏地打着拍子,“别浪费了,心肝脾肺肾,挑挑能用的。” 周原群:“明白……老板,还有一件事,新的保镖我已经挑好了几个,您看是您再过目,还是我直接选。” “我看看。” 池乐天生性多疑,像保镖打手这种需要天天跟在身边的角色,待不了多久就得换一批。 周原群筛选出来的一共十位,男女老少都有,人全在后面等着,坐在小客厅里个个西装加身,神情严肃。 门被打开,周原群和善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微笑道:“老板想见一见你们。” 众人立即起身,非常自觉地排成一列低着头跟在周原群身后。 池宅非常空旷,皮鞋踏足在大理石地面,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前面周原群的脚步停了,闪到了一边。 众人全都低着头,双手在腹前紧张地交叉,他们面对的人拥有深不可测的财富,只要在他身边哪怕仅仅待上一个月,就能赚到寻常工作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乐天翻看着手上的书面材料,对一旁的周原群玩笑道:“小孩?” 周原群瞄了一眼,照片上是个黑皮肤的十四岁小男孩,他低声道:“巴颂在地下拳场四十八公斤量级里拿了冠军。” 乐天‘哦’了一声,没多大反应,又翻过去一页,手指掠过几页,都神色平淡,一直到一个青年棱角分明的脸孔出现在面前时,他的手忽然顿住,“秦生……是哪个?” 周原群毫不意外,抬首道:“秦生出列。” 人群中,一个高挑的青年走出,他低着头,头发短短的很利落,肩宽腰细衣架子一样的身材,乐天合上文件夹,轻笑道:“转一圈。” 秦生快速地转了一圈,又稳稳站好。 乐天笑了笑,“转慢点。” 秦生闻言又慢慢地再转了一次。 乐天点头,“屁股挺翘的。” 众人都非常安静,没有因池乐天的发言而呼吸稍乱一下,池乐天喜欢漂亮的男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乐天转过脸,对周原群勾了勾手指,周原群凑到乐天唇边,屏息凝神地听着,边听边点头,听完之后起身对众人道:“秦生留下,其他人跟我来。” 清场之后,乐天对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秦生懒懒道:“过来坐。” 秦生挪动脚步,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按照乐天所说的规规矩矩地坐到了他身边,腰板挺直,从后脑勺到腰椎全是条漂亮的直线。 乐天侧过脸,单手撑着下巴,轻声道:“抬起头我看看。” 秦生慢慢抬起了头,他拥有一张非常英俊的面孔,棱角分明剑眉星目,淡茶色的眼睛像琥珀一般散发着光泽。 乐天:……大哥,有没有人说过你帅得太显眼了? 重新翻开手中的文件夹,乐天淡淡道:“你当过特种兵?” 秦生:“是。”他的声音与他给人的感觉一样,醇厚又锐利。 乐天继续道:“那怎么不当了呢?” 秦生:“犯了错,被部队开除了。” 乐天:“犯了什么错?” 秦生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道:“执行任务时误杀队友。” 乐天挑了挑眉,直起身感兴趣道:“你杀过人?” 秦生点头,眼前的池乐天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一直在西裤上有节奏地点着,丝毫不乱。 “不错,以后就留下来吧。”乐天起身,放下文件夹。 秦生怔住,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忙也跟着起身,“谢谢池先生,我会好好工作。” “不要叫我池先生,”乐天偏过脸似笑非笑道,“只有警察才爱这么称呼我,叫我老板。” 秦生口腔的肌肉紧了紧,耳膜随之一颤,低声道:“是,老板。”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保镖了,跟上。”乐天含笑道。 秦生又回道:“是,老板。” 乐天对系统道:“秦生是男主吧,太帅了。” 系统:“他是啊。” 乐天:“你这次怎么对我这么好?把男主主动送到我身边?”池乐天的人设也是比起女人更喜欢男人的双性恋,简直就是福利世界。 系统:“……呵呵,我哪次对你不好?” 乐天心里刚美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对劲,停下上楼的脚步,回身打量秦生,秦生见他停住,也跟着停下,低眉顺眼毫无异常。 乐天忽然福至心灵,看着秦生连脑门上的旋都长得格外标准,悲伤道:“……他是卧底吧……” 系统:“嘿嘿,他是啊。” 乐天:……干里良! 第218章 恶人2 乐天都会怀疑,没道理池乐天不怀疑, 秦生从外形来说实在太合他的口味, 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潘多拉的魔盒。 要么说上头的人实在对池乐天了解的不够深入,池乐天根本没有心的, 在他眼里只有自己,‘卧底’这种东西, 无论多漂亮,落到他手里也就是个死, 不过既然秦生是男主, 乐天有理由相信他会处处化险为夷,最终完成他的任务。 乐天:“……”感觉他会死的很惨。 秦生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 左脚仍保持着迈步的姿势,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他的心理素质超群,呼吸都没乱一下。 乐天垂眼,黑色西裤因为他的抬腿而微微紧绷,露出一点肌肉的线条,乐天光明正大地伸手在秦生的大腿上一撩而过,“肌肉不错。” 秦生依旧没动一下, “谢谢老板。” 白皙的手掌从他的大腿一路往上,轻佻又随便, 像条黏腻的毒蛇一般地慢慢游向他的胸膛,然后,手指一勾, 轻轻地抽出了他打好的领带,秦生低垂着脸,听到池乐天磁性慵懒的声音,“这领带的颜色太难看,换一条。” “是。”秦生干脆道,直接将脖子上的领带扯了下来。 乐天松了手,满意地笑了,又紧走了几步上了二楼,二楼非常开阔,几千平的面积,一上去就是弧形玻璃阳台,纤瘦的少女卷发及腰,正沐浴在阳光里作画,听到脚步声,回过身温柔一笑,“天哥,你回来了。” 乐天:“……这么可爱的女儿,我竟然杀了她哥,还打算拿她顶包,我太坏了。” 系统:“没事,反正你最后也死的挺惨的。” 乐天:……求别提。 “依依,”乐天大步流星地上前,轻拍了拍林依瘦削的背,“吃饭了吗?” 林依微笑道:“吃过了。” 她和池乐天名义上是夫妻,私底下的关系更像是兄妹,池乐天一直代替她死去的兄长照顾她,公司需要一个法人,池乐天说他不相信别人,只相信他们兄妹,所以林依心甘情愿地跟他领了结婚证。 池乐天对工具人兄妹没有任何愧疚之心,他的外表又极富有欺骗性,浓密的睫毛微微一垂,就是个温柔多情的模样,林依被他骗的一愣一愣的。 秦生高大英俊,站在池乐天身后也很显眼,林依好奇道:“天哥,他是谁?” 池乐天:“我的新保镖。” 林依天真地感慨道:“好帅啊。” 池乐天转过脸,对秦生微笑道:“抬起头,让小姐好好看看大帅哥长什么样。” 林依红了脸,不好意思道:“天哥别胡说了,我不跟你玩了,我画还没画完呢。” “那你画画吧,我不吵你了。”池乐天拍了拍林依的肩膀,微笑着转过身,秦生从始至终都非常安静地跟在池乐天身边,像个影子一般。 两人上了豪宅内的电梯,池乐天依靠在电梯的扶手上,玩味道:“你是第一次当保镖?” 秦生低声道:“是的。” 池乐天的眼神慢慢从秦生的脸颊一路滑向他的脖子,因为领带被扯开,秦生的衬衣领口微微敞开了一丝,他能感觉到池乐天的眼神正透过领口的缝隙慢慢往里钻。 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上级已经把他们所搜集到的池乐天所有的资料都给了他,资料里面很清楚地写着池乐天对男人是有兴趣的,虽然没有任何资料显示过他有哪位男性情人,但他的确从来不掩饰对漂亮男人的喜好。 秦生也已经做好了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出卖色相的准备。 “你很有天赋。”池乐天淡淡道。 电梯到了顶层,也是池乐天居住的那一层,两人一齐走出电梯,秦生垂着脸用余光观察这一层,各种各样名贵的收藏品与摆件几乎走一步摆一件,极为嚣张地炫耀着主人不可一世的财力。 乐天边走边脱西服,秦生跟在他后面捡起地上的外套、领带、衬衣、长裤……还有……黑色大理石地面上明晃晃地躺着一条鲜艳的红色丁字裤,秦生只犹豫了一秒钟,拎起薄薄的布料挂在胳膊上。 池乐天住的一层是全通透的,除了包围着的环形落地窗之外没有一堵墙,整个阳台就是挖空的浴池,乐天直接下了水,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浴池外的玻璃窗可以看见楼下整个庄园的风景,而抬起头转过脸,就是另一种不一样的风景,高大英俊的青年站得笔直,臂弯里挂着他刚刚脱下的衣服,神情冷峻。 乐天:有钱太好了,豪宅美景还有大帅比。 乐天两手搭在浴池边上,慵懒道:“抽屉里有雪茄。” 秦生心领神会,放下衣服,抽开一旁的抽屉,目不斜视地拿出了里面的一盒雪茄和火柴,走到乐天身边,单膝跪地,给乐天点了支雪茄递到他的唇边。 乐天没抽,轻笑道:“你先来。” 秦生没有犹豫,将茄帽放入口中吸了一口,却因为劲太大,过于辛辣而咳嗽了起来,“咳咳、对不起、咳咳……” 乐天爽朗一笑,从他手中接过雪茄叼在嘴上,含笑道:“没试过?” 秦生用拳头捶了捶胸口,刚刚的咳嗽让他脸都红了,他低声道:“对不起老板。” “没关系,第一次,总会有点不适应。”乐天慢悠悠道,似乎是一语双关,秦生单膝跪着不敢起身。 乐天上下打量了几眼,慢慢吸了口雪茄,歪头道:“站起来。” 秦生缓缓站起。 乐天:“脱衣服。” 秦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但他也只顿了一秒钟,就利落地开始脱衣。 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照射在男人健美的躯体上,秦生脱衣服的动作很快,没有半点故意勾引的味道,修长有力的手指快速地解开扣子,连扯皮带的动作都很迅速,也明白池乐天的意思,没有遮遮掩掩,把自己全脱光之后,才双手背后两腿微岔,还是保镖的站姿。 乐天望着眼前的美景,心里又开始流口水,嘴上吹了下口哨,吐出烟圈,兴味道:“你身上很多疤。” 秦生沉声道:“训练受的伤。” 乐天:“拼死拼活地训练,给国家卖命,一个月能赚多少?” 秦生:“基本工资加补贴,一个月能拿到六千。” 乐天像听笑话一样‘哈’出了声,“六千?加补贴?”他笑的太厉害,水面都被他胸膛的震动荡漾出不小的波纹。 笑完之后,乐天又叼回了雪茄,随意道:“我先留你一个月,做的好以后每个月我给你一百万,做不好,这个月底拿五十万走人。” 秦生点了点头,“谢谢老板,我会努力。” 乐天面上笑意未退,眼神落在秦生静静蛰伏的物事,很大,看着也很干净。 “自己摸给我看。”乐天懒懒道。 秦生低声道:“老板的意思是摸哪里?” 乐天:“还能有哪里?秦生,别在我面前装傻,这可是要扣分的。” 秦生心里顿时生出了警惕,低着头道:“是,老板。”当他的手从背后拿出,正要摸向那处时,却又听池乐天懒洋洋的声音传来——“看着我。” 秦生本是低着头一直在看脚下的大理石地面,闻言不得不抬起眼,把眼神落在池乐天的脸上,池乐天已经摘了眼镜,桃花眼依旧柔媚明亮,白皙的面孔上嘴唇嫣红,嘴里叼着手指粗细的雪茄,眼睛定定地看着秦生,催促道:“开始吧。” 秦生的手摸了上去。 池乐天的眼神有如实质,像是从眼睛里长出了手指正慢慢地代替秦生抚摸,秦生本觉得自己应该很难面对一个男人站起来,但在池乐天的注视下几乎没几下就起立了。 因为池乐天命令他看着他,秦生想挪开目光却不能,正在秦生渐入佳境时,池乐天两片嫣红的唇叼着雪茄轻轻嘬了一口,雪茄从红唇里被他慢慢地抽出,秦生没控制住,从鼻腔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沉重呼吸声。 乐天微笑了一下,舔了舔唇,蛊惑道:“叫出来,我喜欢听。” 秦生张了张嘴,艰难地“啊”了一声,第一声出来之后,第二声就容易的多了,在手指刻意粗鲁的拨动下,他看着池乐天白皙秀美的脸发泄了出来。 结束之后,秦生长出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垂下脸,避开了池乐天的目光,漆黑的大理石地面上开出了一朵漂亮的雪花。 乐天:“……系统,我……是不举吗?”为什么他心里很激动,下面却没反应啊? 系统:“你好,是的。” 乐天:!!!!他就知道系统不会那么好心! 系统温柔道:“太监都做过,不举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乐天:“……你妈妈没了……” 系统:“呵,不要这样诅咒你的奶奶。” 乐天快气炸了,虽然做太监很丢人,但好歹林乐天还是天生的,不举比太监还丢人啊啊啊啊啊! 怪不得池乐天这么有钱却没有情人,不只是他多疑,还有身体的原因,太他妈丢人了! 乐天心中一片凄凉,对还光着的秦生道:“你走吧。” 秦生微微一怔,“老板……” 乐天放了雪茄,背过身,语气转向冷漠,“穿好衣服去一楼找周原群。” 秦生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池乐天要赶他走了,于是低声应下,又麻利地穿好衣服,手也不洗地就下了楼。 楼下,周原群安排好了其他人,见秦生从电梯里走出,手腕很不自然地垂着,低笑道:“去洗个手再过来吧。” 秦生脸色顿时有点青,又硬生生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洗手。 周原群坐在沙发上,手指隔着透明的玻璃逗鲨鱼,两条鲨鱼懒洋洋的,根本不理他,周原群听见脚步声,对秦生抬头微笑道:“坐。” 周原群,跟在池乐天身边六年,是池乐天很信任的左膀右臂,秦生回忆起资料里对周原群的概括,小心地坐了下来。 周原群上下打量了一下秦生,勾唇道:“我就知道老板会选你,你是他喜欢的类型。” 秦生垂首沉默不言。 周原群:“话少也是。” 秦生开口道:“对不起周先生,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原群微笑道:“没关系,你刚来,老板对你还新鲜,你现在的地位说不定比我高。” 秦生的头垂的更低了,“没有的事,周先生。” 周原群指了指玻璃下缓缓游过的鲨鱼,“一条叫笨笨,另一条叫呆呆,可爱吗?” 秦生实在不觉得鲨鱼有什么可爱,硬着头皮道:“可爱。” “这栋房子装修的时候我买的,本来想养在顶楼,老板很生气,说那样他晚上会做噩梦,”周原群边说边笑,对秦生柔声道,“老板也很可爱吧?” 池乐天在秦生心里比鲨鱼要危险多了,头皮发麻勉强道:“……是。” 第219章 恶人3 周原群详细地对秦生说了池乐天的喜好,比秦生从上面拿到的资料要细致多了, 秦生静静听着, 时不时地点个头,表示他在记。 周原群一口气说了很多, 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道:“老板喜欢红色, 以后打红色领带吧。” 秦生点头,“好的。” 周原群慢悠悠道:“内裤也记得穿红的。” 秦生:“……好。”他想起了池乐天那条红色丁字裤。 周原群:“红色辟邪, 老板有点小迷信。” 周原群口中的池乐天听上去就跟普通老板没什么区别, 秦生克制住自己表情的抽搐,点了点头。 “哦, 对了,老板还有个大忌讳,”周原群躬身,神秘地对秦生招了招手,秦生弯腰,屏息凝神地去听,周原群压低了声音道:“老板特别不爱听冷笑话,一听就会发火。” 秦生:…… “周原群, 闭上你的破嘴。” 池乐天的声音忽然从身侧传来,秦生悚然一惊, 下意识地坐直回眸,楼梯口没人。 周原群淡淡地直起腰,喝了口水, 才回道:“老板,你洗完澡了?” “滚上来。” 秦生这才发现声音是从厅里的海神雕像传来的,他神情一怔,瞬间就明白了其实这栋巨大的豪宅全在池乐天的监控之中。 周原群耸耸肩,刚要对秦生说什么,便听池乐天的声音道:“我叫你闭嘴。”于是周原群对着秦生做了个在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施施然地上楼去了。 周原群上到顶楼,池乐天穿着睡袍正半躺在床上,头发半湿不干地靠在柔软的淡灰色枕头上,对着周原群皮笑肉不笑道:“阿群,别乱说话。” 周原群眯了眯眼,“老板,下属闲聊而已。” 池乐天对这个周原群是又舍不得又嫌烦,好用是真好用,嘴碎也是真嘴碎,还特别喜欢胡说八道,当然说的也是些无伤大雅的话,这么多年跟在池乐天身边,池乐天对他那点忍耐还是有的。 乐天深吸了口气,道:“你觉得秦生怎么样?” 周原群笑眯眯道:“腿长腰细屁股翘,是老板喜欢的类型。” 乐天瞟了他一眼,对这个口无遮拦的周原群和池乐天一样无语,“说正经的。” 周原群神色也瞬间沉静下来,笑意消失无踪,“很完美,完美得让我有点不放心。” 果然周原群还是有眼力。 乐天捋了把湿发,“先放着吧,露马脚再说。” 周原群:“好的老板。” “下去吧,我睡一会儿,”池乐天人刚开完会就被请去警局喝茶,算下来已经快二十个小时没睡了,他人躺下,闭着眼睛道,“别乱说话。” 周原群又重复道:“好的老板。” 秦生一直坐在楼下等着,见周原群人又下来了,站起身恭敬道:“周先生。” 周原群点头,“哦,还没给你安排住哪里。” 秦生垂首静听。 周原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花园里嘟嘟的窝还挺大,不如……” “周原群,你再胡扯就给我回去。”池乐天严厉的声音再次从雕像那传来。 周原群小声道:“老板,还没睡?” 池乐天:“……滚出去。” 周原群对秦生招了招手,两人走出了大厅来到迷宫一样的花园,佣人正在遛一条巨大的德国黑背,看到两人出来对他们点了点头,周原群笑道:“嘟嘟好像又胖了。” 佣人:“是的周先生,嘟嘟最近超重了一公斤,要加大运动量。” 黑背端端正正地坐着,眼睛乌溜溜地看着陌生的秦生,很克制地没有发出叫声。 秦生:……原来你就是嘟嘟。 佣人带着嘟嘟又去接着遛了,周原群负手对身侧的秦生道:“等老板醒了你再上去,以后你就住在老板那一层。” 秦生点头,“那以后老板睡觉,我都要出来吗?” 周原群稀奇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 秦生一脸虚心求教。 周原群:“刚刚在上面,老板叫你干什么了。” 秦生:…… 他虽然很不想说,但碍于周原群的身份,只能含糊道:“脱衣服。” 周原群:“那就对了。” 秦生不解。 周原群慢悠悠道:“你不用理解,只要知道老板看完你脱衣服之后,会短时间内不想看到你就行了。” 秦生在心里暗暗记下,点头道:“我明白了。” 周原群偏过脸,上下打量秦生,冷不丁道:“女朋友多大?” 秦生猛然一惊,低声道:“周先生,我没有女朋友。” 周原群‘哦’了一声,“分了?” 秦生:“没谈过恋爱,部队里太忙了。” 周原群眼睛一亮,挑眉道:“那跟队伍里的兄弟谈过没?” 秦生顿感不适,表面依旧不动声色道:“这是违反纪律的,没有过。” “哦,”周原群点头,“还是个处男,”随即眼神望向面前的迷宫花园,幽幽道:“老板就喜欢处男。” 秦生感觉这个周原群有点怪,资料上也没说他和池乐天是什么不寻常的关系,这一点他也暗暗记了下来。 周原群两手插回口袋,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秦生,你是gay吗?” 这个问题,秦生在接受卧底训练的时候就已经在脑海里对答案演练了无数遍,这次回答也和训练中一样,很流畅地说了出来:“没试过,应该是。” 周原群漫不经心道:“老板喜欢直男,你还是装直男吧。” 秦生:…… 乐天这一觉就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晨,早上醒来的时候,他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他的心情就和他被窝里的一个部件一样,一片死寂。 乐天想哭,但他坚强地忍住了,眼睛里噙满了委屈的小泪花。 系统:“心情不好?” 乐天:“……” 系统:“看片吗?” 乐天:“你闭嘴啊啊啊啊啊!” 乐天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悲伤的泪水,现场版都不能引起他的一丝丝波澜,还看什么片啊?!有意义吗?! 系统:啊哈哈哈哈哈! 晨起不能撸一发的男人简直没有未来可言。 乐天悲伤地洗了澡,换好衣服,面对镜子里颓废的自己,他戴上眼镜,心中迸发出怒火,“老子今天就先赚他一个亿!” 系统:……挺好的。 乐天进电梯时已经调整好了脸色,又是温柔多情满面春风的池乐天,虽然不举,也要身残志坚地开始反派每天违法犯罪的美好生活呢。 虽然每一层都有餐厅,但池乐天的习惯还是到二楼跟林依一起用餐。 林依穿了条淡绿长裙,一双粉色的兔耳拖鞋,趴在椅子上正在等人,见到池乐天出电梯,开心道:“天哥,你睡醒啦。” “这么说好像我是懒虫。”乐天含笑走近,坐了下来陪林依吃早饭。 因为一直被池乐天娇养着,二十出头的林依天真可爱,眉飞色舞叽叽喳喳地跟池乐天聊天,池乐天一直都对她很敷衍,乐天倒是听得很认真,就是只能按照人设像平常一样含笑点头。 林依说着说着,提到了秦生,“昨天那个很帅的保镖呢?” 乐天因为过度悲伤差点把人都忘了,还不知道周原群把人给拖到哪了,随便道:“在楼下。” 林依眨巴着眼睛道:“这个保镖好帅,不要换了吧。” 乐天:“系统……女主该不会对男主是一见钟情吧?” 系统:“那你可以马上滚了。” 乐天:……不是他就放心了。 乐天似笑非笑道:“你喜欢?” 林依:“当然不是!只是家里老是换人,感觉有点不习惯。” 乐天笑着摇头,“现在的人都喜欢换工作,真应该放你出去上上班,你就知道了。” 林依撇嘴道:“好呀,去就去。” “还是算了,”乐天放下筷子,整了整领带,起身道,“天哥舍不得。” 乐天下楼,秦生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跟昨天一样的西服,笔挺干净,戴了一根大红色的领带,“老板早。” 乐天:“……领带不错。” 秦生冷峻的脸配上一条大红色领带,看上去稍显滑稽,乐天有点惨不忍睹地转过去出了门。 周原群已经在门外车旁等着了,笑眯眯道:“老板今天气色不错。” 乐天轻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对身后的秦生道:“坐我旁边。” 秦生道:“是。” 周原群叹息道:“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乐天:“……你也坐我旁边。” 周原群:“谢谢老板。” 车后座大的能躺下几个人,周原群拿了文件给乐天浏览,乐天一目十行地看着,右手不知不觉又放到了秦生大腿上。 秦生端坐着不动,任由那双白皙的手在他大腿上游移,眼睛也是目视前方,不往池乐天手上的文件多看一眼。 周原群坐在池乐天左边,眼神越过池乐天的腰背,落在坐得笔直的秦生身上,满是揶揄。 秦生察觉到周原群调侃的目光顿时如芒在背,但这也是他接受训练时所预想到会发生的情况,所以还是能够忍耐,但是乐天的手越来越往上走,指尖已经慢慢快摸到他的那处。 “老板,”周原群忽然道,“云南那块地挖出了个小矿。” 乐天的手顿住,抬眼道:“什么矿?金?银?” 周原群道:“还不清楚,得化验。” 乐天垂眸,“验吧。”将手里的文件丢还给周原群,往后一靠,瘦削的胸膛微微起伏,一手仍是隔着西裤摸上了秦生那处。 乐天慢慢将两腿交叠,以掩饰他的毫无反应。 秦生的脸色越来越红,端正的姿势也维持不住,腰背慢慢弯了下去。 乐天轻声道:“舒服吗?” 秦生闷哼一声,从唇间溢出一声‘嗯’。 乐天偏过头看着他涨红的脸,慢慢收回手,两手抱臂,竟就戛然而止了。 秦生不上不下地被吊在那儿,憋着红脸狼狈极了。 围观全程的周原群两手十指扣在一起,仍然是笑眯眯的样子,对乐天道:“老板,今天早上我碰见嘟嘟,嘟嘟跟我说话了。” 乐天略有些讶异,“嘟嘟?”系统告诉他嘟嘟是家里养的一只黑背犬。 周原群点头,一本正经道:“它跟我说——‘汪’。” 乐天:……你快闭嘴吧个倒霉孩子。 秦生:……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第220章 恶人4 池乐天的公司跟他的家一样,大的离谱, 市中心拔地而起一栋大厦, 简直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乐天:能理解,不举是真的很痛苦, 只能靠赚赚钱炫炫富看看余额缓解一下子。 池乐天的风格很统一,跟家里一样, 大厦顶层留给自己,空旷干净, 乐天两手插袋, 站在弧形落地窗前俯瞰街景,脚踩全世界的感觉会让人膨胀, 而乐天神情冷淡心如止水,完全膨胀不起来——因为老子不举。 怪不得池乐天能赚这么多钱,有一说一,不举还是立了功的,乐天悲伤地想。 秦生站在乐天身后,修长纤细的背影穿着银色西服在灰蒙蒙的玻璃前站着,平白让人感到“孤家寡人”一样的寂寞感。 组织上交给秦生的任务是尽量取得池乐天的信任,这个时间周期可以拉长, 三五年也不要紧,重要的是一定要获取池乐天的信任, 打入他们的集团内部。 秦生所要做的即是扮演一个忠心耿耿知情识趣完全符合池乐天期待的那个保镖。 揣摩池乐天的心理,透过那些冷冰冰的资料,真正地去了解池乐天是怎样的一个人, 对秦生能否顺利完成任务至关重要。 秦生抛开对那些资料对池乐天固有的看法,心里大胆地给池乐天贴上了“内心寂寞”的标签。 过了很久,池乐天才转过身,秦生很有眼色地给池乐天拉开凳子,池乐天瞥了他一眼,桃花眼眼角带风,一勾即过。 坐下之后,池乐天打开了电脑,秦生又安分地退到一边,低眉顺眼绝不多看一眼。 电脑开机的声音过后,大概过了两三分钟,秦生听到了一段熟悉的音乐。 “登登啦登登~登登登登登~” “不叫。” “抢地主。” “我抢。” 秦生:…… 池乐天的生意有很多,明面上的地产、金融、物流一块,暗地里专挑一本万利的违法勾当。 两边生意相比,明面生意的利润比不上地下生意的千分之一,池乐天对明面上的生意就突出一个随便,提不起什么兴趣,“上班”就是为了做个样子。 真正工作都不会跑来这种遍地摄像头受国家监管的金融大厦,他每天跑来上班就是闲玩。 乐天斗了半个小时的地主,对自己的手气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输的底裤都快没了,恼火地打内线给周原群:“阿群,给我充十个亿豆子!” 秦生低着头,开始质疑斗地主是池乐天某个地下生意的暗号…… 周原群悠哉悠哉道:“老板,适度游戏,不要太沉迷。” 乐天:“闭嘴,赶紧充。” 他妈的他不走了,这桌有个玩家一直在发表情嘲讽他,他今天就是要跟他们斗争到底! 结果玩了一上午,乐天输了个精光,差点气的砸鼠标。 老子你妈的都不举了,打个牌还没有大小王! 周原群中午来敲门,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老板,老左想请您赏脸中午一起吃个饭。” 乐天抬起头,眼皮一翻,皮笑肉不笑道:“他的饭,我怕吃出沙子。” “老左很有诚意,”周原群道,“他说他亲自下厨。” 这在他们这里是句黑话,“亲自下厨”的意思就是要自己赔罪了,断手断脚全凭池乐天的意思。 乐天放下鼠标,“那好吧。” 秦生跟着一起出去,人走到楼下,才发现车旁围了数十个保镖,有几个还是跟他一起来应聘时见过的,池乐天的车前后都分别又多了一辆车。 “坐前面。”乐天对周原群道,自己在秦生的遮掩下进了后座。 周原群耸了耸肩,没有二话地坐到了副驾驶。 车后座只有乐天和秦生两个人,上了隔断玻璃,完全是个私密的空间,秦生稍有点紧张,早上当着周原群的面,池乐天都对他那样,更何况现在周原群被他赶到了前面。 乐天心里憋了一肚子输牌的火,外加不举……对秦生淡淡道:“把裤子脱了。” 意料之中的事,秦生稍脸红了一下,干脆地照着乐天说的去做了,尽量把自己当成一个花瓶。 乐天看着秦生的物件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嫉妒……简直就想辱骂系统一万次!这该死的不举!哪怕小也好啊!你妈的……为什么…… 车内很安静,乐天淡淡道:“后来自己弄了吗?” 秦生镇定道:“没有。” 乐天伸手直接摸了上去。 刚刚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秦生已经感觉自己有起立的趋势,这下直接被上手,更是没几下就笔直地站好了。 乐天摸着摸着有点着迷,仿佛是在给自己摸,秦生克制的喘息声传到耳边,乐天慢慢低下头,在浓郁的味道越来越靠近鼻尖时,乐天骤然清醒过来,立刻放了手。 又是这样……秦生不上不下地被吊在那儿,这已经是一天里的第二次了,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难受。 乐天坐直了,靠在椅背上轻声道:“自己弄出来。” 秦生咬牙道:“是。” 他没有忘记池乐天的吩咐,一直看着池乐天的脸,刚刚池乐天有一瞬间弯腰俯身,他都怀疑池乐天会给他舔,嫣红的嘴唇离顶端只有一拳距离的时候,池乐天忽然停了下来。 秦生看着池乐天漂亮的桃花眼发泄了出来,在他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看到池乐天的神情仿佛有一瞬扭曲。 下车到了地方,周原群来开车门,一拉开就闻到不同寻常的味道,眼睛往里一瞥,黑色皮革上很明显的白色斑点。 秦生面不改色地下了车,两人一齐为后面出来的池乐天遮头。 乐天钻出车门,整了整领带,抬头望向面前的餐厅,“日料?” 周原群微笑道:“老板不喜欢?” 乐天:“还行。” 众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餐厅,秦生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走到尽头的包厢,周原群拉开障子,里面左宁天已经跪在榻榻米上等了,“老板好。” “好好,”乐天踏入包厢,直接穿着皮鞋坐在了榻榻米上,懒懒道,“今天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饭?” 左宁天额头贴地,头也不敢抬道:“前几天在清理门户,没脸见老板。” 乐天“哦”了一声,偏过头问身边的周原群:“阿群中午想吃什么?” 周原群勾唇一笑,轻声道:“刺身。” 左宁天抖了抖,立即汗如雨下。 乐天:“老左你说呢?” 左宁天艰难道:“老板想吃什么样的?” 乐天没说话,周原群慢悠悠地接上道:“我听说牛的腰腹有块肉可以做刺身。” 左宁天微抬起头,略带感激地看了周原群一眼,“谢谢老板。” 乐天直接起身,“走吧。” 秦生有些不明所以跟着起身走了出去,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惨叫,秦生克制住回头的冲动,鼻尖不可避免地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秦生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峻模样。 周原群边走边对池乐天道:“老板,附近有家粤菜馆子挺不错,走两步就能到。” “行。”乐天随意道。 周原群显然是有准备的,粤菜馆子同样空无一人,乐天坐上没多久,就已经开始上菜了。 乐天隐晦地瞥了笑眯眯的周原群一眼,心想好用是真好用,怪不得池乐天能忍他这个嘴碎的性格那么久。 池乐天坐着,其他人全站着,他一个人吃吃喝喝,吃的差不多了,才道:“都坐吧。” 其余人才分别在别的桌上坐下,周原群从容地在池乐天这一桌坐下,吃池乐天剩下的。 乐天对一旁站立的秦生道:“你也坐下吃。” 秦生依言坐下,也学着周原群一样,吃那一盘盘被池乐天挑拣的不成样子的菜肴。 秦生刚坐下就发觉池乐天的手又开始在他大腿处流连。 这种频率高的有点不正常,说他喜欢男人,除了看就是摸,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池乐天能从这种行为中到底得到什么快乐?秦生边吃边想。 回到池宅之后,池乐天给秦生安排了“住处”,在他的大床边多了一张矮了很多的小床给秦生。 秦生躺在小床上,浑身光着摸给池乐天看,池乐天抽着雪茄略有点着迷地趴在床上看着他,像在欣赏什么美景。 等秦生出来以后,池乐天的神情又变冷了,秦生甚至怀疑池乐天会让他立刻滚。 这样跟在池乐天身边一周以后,秦生终于发觉哪里不对劲了,池乐天对他的物件特别感兴趣,但他的眼神所传递的渴望却不是情浴上的……而是仿佛在看他自己所没有的东西…… 秦生有了自己的猜想,但很遗憾为了避免暴露,组织上采取跟他完全隔断的方式,所以只能自己默默记下。 乐天清心寡欲了一个星期,每天只能看男主撸,不仅不解馋,还越来越生气。 乐天:“系统,这是你逼我的!” 系统:……又想搞什么花样…… 当系统发现悲愤的乐天开始尝试用手指捅自己的时候它惊了。 系统:……不该低估大象的脸皮厚度。 乐天哭唧唧:“呜呜呜哇哇哇,还是没感觉。” 系统松了口气,幸好! 乐·心如止水·天:“想念经。” 系统:“念吧。” 乐天:“阿弥陀佛,联盟没妈。” 系统:……好久没听到他连整个联盟一起骂了。 大厅里,乐天翘着腿和周原群喝酒,乐天本来是一个人喝,周原群死皮赖脸地不走,非要陪他一起喝。 乐天:“留下可以,别说废话。” 周原群乖乖地闭上了嘴。 乐天喝了两杯,对一旁站立的秦生道:“你过来,陪我一起喝。” 秦生应下。 三个人沉默地喝酒,乐天发现池乐天酒量不错,估计平常没少喝,几杯下去还是挺清醒,周原群和秦生也不错,两人都很从容,也没有说胡话。 周原群道:“老板,云南的矿验出来了,是铁矿。” 乐天点头,拿着菱形酒杯喝了一口,淡淡道:“不错,卖了吧。” 他放下酒杯,转过脸对一直沉默的秦生道:“亲我。” 秦生愣住。 周原群跟着放下了酒杯,“老板,你喝醉了。” 乐天冷冷地看着秦生,“没听见?” 秦生立即俯下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分开时,他看到池乐天身后的周原群正盯着他,一惯温和的脸色已沉了下来。 秦生不动声色地坐直,余光注意着周原群,低声道:“老板,还要吗?” 乐天摸了一把秦生的西裤,慵懒道:“上楼。”人刚起身,右手被周原群拉住,周原群低着头道:“老板,我也醉了,我也要上楼。” 第221章 恶人5 周原群从大学开始就受池乐天的资助,一直到跟在池乐天身边替他做事已经有六年, 周原群聪明好学又肯钻研, 池乐天很看重他,因为周原群的确是位得力干将。 在池乐天的心中, 身边的人基本都分工明确,互相之间泾渭分明, 周原群是办事的,不是拿来取乐的, 池乐天对周原群从来没有任何除了上下属以外的想法, 含糊不清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乐天直接甩开了周原群的手,“醉了回家。” 秦生低着头跟在乐天身后走过, 周原群弯着腰一动不动,秦生走上楼梯,回头看了周原群一眼,周原群依旧弯着腰,瘦削的肩膀全都垮了下来。 秦生转过脸,不动声色地跟着池乐天上楼。 乐天靠在电梯的扶手上,勾住秦生大红的领带,启唇微笑道:“阿群说我喜欢红色, 你就一直戴着红色,讨好我?” 秦生低声道:“是。” 乐天:“你很诚实。” 秦生:“在老板面前, 不敢说谎。” 乐天眼神微暗,玩味道:“你很怕我?” 秦生:“老板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当然会有敬畏之心。” 乐天点头, “像你这么有觉悟的人现在真的很少见。” 电梯门开了,乐天拉着秦生的领带一步步往后退,他的桃花眼里像是有钩子,隔着镜片闪着淡淡的光,嫣红的唇微张,看着秦生的模样似是温柔多情,秦生心中警惕着,脚步亦步亦趋。 乐天停了下来,拉着秦生的领带微微用力,秦生顺着他的力道缓缓低头,这个人的嘴唇也是冷的。 其实池乐天的心里很苦闷,他再有钱攫取再多的财富,却始终不能算个真男人,甚至于连男人最简单的快乐他也得不到。 乐天一把推开秦生,抬起手背抹了一下唇,转身脚步踉跄地倒在床上,低沉道:“滚。” 往常面对喜怒无常的池乐天,秦生这个时候应该毫不犹豫地退出去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决定冒个险,他脱了脚上的皮鞋,只穿着袜子悄无声息地走到池乐天身边,单膝跪地,抬手慢慢摸上池乐天的小腿。 池乐天倏然睁开眼,秦生仰起头,淡琥珀色的眼珠令他冷峻的脸显出一种矛盾的精致,干净又锐利,像镜子一样反射出池乐天的脸。 秦生慢慢起身,俯身在池乐天略显冷漠的神情中张唇亲了亲他冰凉的唇,小心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乐天微笑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个尖锐的弧度,抬手直接给了秦生一巴掌,他用的力气不小,一声脆响把秦生的脸打歪到了一边。 秦生僵住了。 乐天坐起身,按下手边的通话键:“周原群,上来。” 不到两分钟,周原群就上来了,看了一眼单膝跪地脸歪在一边的秦生,对池乐天微笑道:“老板,秦生做的不好?” “自作聪明。”乐天舔了舔唇角,抬眼对满脸笑容的周原群道,“给他五十万,让他滚。” 周原群含笑点头,过去拍了一下秦生的肩膀,“走吧。” 秦生跪在原地,低声道:“老板,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周原群按在秦生的肩膀上微微用力,轻笑道:“老板让你滚,就赶紧滚。” 秦生没想到任务会这么快就失败,僵直着站起,跟在周原群身后,慢慢地跟了上去。 系统很震惊,“你放他走了?”没想到乐天这么果断就把男主放走了,原来不举有这么大的威力,赶紧开始在后台查看还有哪些叛逃的角色不举。 乐天:“放他走,他还不得回来嘛,我是他的任务对象。” 系统:“……”都不举了,就不能放过男主吗? 第二天,系统看到秦生站在金融大厦附近街口眼巴巴地看着乐天带着众人进大厦之时,它真的很想辱骂该死的心机大象。 周原群瞟到街角的秦生,附耳对池乐天轻声道:“老板,要不要派人把他赶走?” 乐天漫不经心道:“他的背景你查的怎么样了?” 周原群跟在乐天身后上了他的专用电梯,“看上去没什么问题,跟他交待的基本一致。” 乐天挑了挑眉:“基本?” 周原群道:“他在部队那个处分本来要坐牢,后面不知谁把他捞出来了。” 乐天偏过脸,看向周原群,周原群一脸坦坦荡荡。 “阿群,你在暗示什么?”乐天抱起双臂盯着周原群,“我不喜欢身边的人搞花样。” 电梯门开了,乐天走出去,周原群跟了上来,只站在离他身后半臂的距离,低声道:“老板,我只是觉得还是小心点好,既然赶走了就算了,我再给您物色新的保镖。” 乐天淡淡道:“不用了,再观察两天。”伸手挥了挥,示意让他下去。 周原群站在原地,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走入了电梯,温和的脸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池乐天喜欢漂亮的男人,身边的保镖换了一茬又一茬,总会挑选那些高大英俊的类型,但周原群知道池乐天对那些男人的欣赏只停留在像对家里的收藏品一样的层面,他的眼神落在那些人身上是没有温度的。 周原群不明白秦生有什么特别的,会让池乐天另眼相看,他跟在池乐天身边六年,太清楚池乐天一举一动的想法了,池乐天应该是想留下秦生了。 秦生每天都会像打卡上班一样去那个街角口等待池乐天,看着池乐天上班,再看着池乐天下班,等到车队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戴上卫衣帽子离开。 深夜接近十点,乐天从大厦中走出,往左边的街角瞟了一眼,高大的身影穿着牛仔裤运动鞋,普普通通的灰色卫衣,侧靠在黑夜里的路灯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乐天脚步向左,周原群刚要跟上,被他抬手的姿势止住脚步,退回了原地。 乐天走到秦生面前才发现他在抽烟。 秦生‘慌忙’地掐了烟,低头道:“老板。” 乐天笑道:“学会抽烟了?” 秦生:“老板喜欢。” 乐天:“我喜欢的,你都照着做?” 秦生:“是。” 乐天抬眼看着他英俊的脸孔,轻声道:“为什么?” 秦生:“跟着老板能改变我的人生,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乐天点头,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欣赏,“秦生,你很有我以前一个朋友的影子。” 秦生知道池乐天说的是谁,集团曾经的二把手林朴,他的长相气质都与林朴有接近的地方,虽然不完全相似,但他可以尽量向林朴靠拢。 就算池乐天再怎么冷酷无情,他总有人类都无法摆脱的一样东西——习惯,林朴陪着他从微末时奋斗打天下,又为他顶包入狱,对池乐天来说,林朴是他在这世上曾经用的最顺手的人。 现在,秦生出现了。 池乐天就算心有怀疑,他这样自负的人,总会先试一试,只要秦生能够通过池乐天的考验,就能成为第二个‘林朴’,当然他不会像林朴那样为池乐天顶包,他要做的是收集池乐天的犯罪证据,亲手将这个人送进监狱。 周原群远远地看着路灯下的两人,池乐天伸手勾住了秦生的脖子,高大的身影俯下,结实的手臂搂住了被深色西装包裹的细腰。 周原群之前没有细看,现在远处模模糊糊的看过去,越看越觉得秦生有点眼熟,像谁呢? 两人似乎吻的很投入,周原群插在口袋里的手慢慢打着拍子,脑中高速运转,忽然一张脸掠过他的脑海。 ——林朴。 真是阴魂不散哪。 周原群心中淡漠地想,人都死了,还他妈能闹鬼。 乐天带着秦生回到车前,周原群对秦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秦生虽然只看了一眼,但却将周原群眼底深埋的厌恶看得一清二楚,他想他的推断又对了一次——周原群对他的老板池乐天有非比寻常的感情。 秦生点了点头,“老板大度,肯原谅我。” 乐天已经上了车,不耐道:“瞎聊什么,上车。” 秦生马上钻了进去,周原群站在外面,微笑着替他们关上车门坐到前座。 车内的隔板很长时间没有用,乐天也没有刻意地将隔板升上去,勾下秦生的脖子跟他接吻。 亲吻的声音很大,周原群坐在副驾驶边听脸上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乐天虽然站不起来,但亲吻时身体依旧能感到酥麻,就是最后反馈不到那有点恼火,不过想想有这么帅的男主这么乖巧地伺候他,还要啥自行车。 乐天又开始乐观起来了。 系统只要他不跟男主搞出大屏幕的马赛克,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也很乐观。 这次回归,秦生很小心,乐天让他亲他,他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是小心地搂着乐天的腰,生涩地回应池乐天的吻,池乐天的吻和他的人一样,诱惑、危险,像随时都会引爆的炸药。 乐天与他一吻分开,低头看向秦生的牛仔裤,调笑道:“你今天穿的很青春。” 秦生低头,“除了工作西服,我只有这些衣服。” “挺可爱的,别有一番风味,”乐天道,“怎么那么大反应?” 秦生心中一紧,知道这个问题答的不好,可能马上就会被池乐天扔下车了,他喃喃道:“我定力不够。” “哈。”乐天轻笑一声,仰头放开他,倒在车座上,长腿舒展,冷淡道,“确实没什么定力。” 秦生瞥了一眼乐天不算紧也不算宽松的西裤,发现果然没有半点反应的迹象。 周原群坐在前座一言不发。 到了池宅之后,周原群下车给两人开车,秦生先下车,照例伸手给乐天遮头,他的动作比之前幅度要大,直接挤开了周原群,周原群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秦生一眼,秦生无动于衷,装作没看见。 周原群上前一步,走到乐天身边,低声道:“老板,我有话想跟你说。”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乐天随意道。 周原群道:“很重要的话。” 乐天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那你去五楼等我。” 周原群点头,又给了秦生一个眼神,直接先上去了。 乐天转过脸对秦生道:“你先上去,洗干净等我。” 秦生脸微微一红,双手在过长的袖子中握紧,“是。” 五楼的会议室是唯一没有监控的一层,池乐天与周原群有什么重要对话都会在这里进行。 周原群一等池乐天上来,立即道:“老板,我怀疑这个秦生有问题。” 桃花眼从镜片后面反射出寒光,乐天解开西装的衣扣,又松了松领口的领带,“你就说这个很重要的事?” 周原群微笑了一下,“老板,这还不重要吗?” 乐天嘴角一边微勾了勾,邪肆道:“我身边的人有几个没问题?虱子多了不怕痒,来几个我收几个,物尽其用。” 周原群的喉咙紧了紧,面前的池乐天实在太迷人了,唯我独尊为所欲为,周原群压抑住喉咙里的喘息,低声道:“老板,我从来都……没有问题。” 第222章 恶人6 秦生都能察觉到的事,乐天怎么会察觉不到?周原群喜欢池乐天, 对于这个下属的心思, 池乐天也未必不知道,他是心思多敏锐的人, 周原群就算瞒,又能瞒得住多少。 恐怕两人心中彼此心知肚明, 只是都不说破而已。 真说破了,池乐天也不能留周原群了, 每个人在池乐天心里都有他该有的位置, 像周原群是他的手下,就不适宜对他掺杂别的感情。 乐天手落在周原群的肩膀上, 修长的胳膊挡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在周原群的视角里,只看到池乐天像被分割开的半张脸,眼神中暗含警告,“阿群,你最好永远也别让我失望。” 周原群瞬间冷静了下来,垂下脸低声道:“当然不会。” 乐天收回手,转身走了出去。 上了电梯, 乐天的神情很冷漠,系统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处在池乐天这个角色里还是他自己本人的情绪。 电梯门打开, 乐天眼中立即映入一副强健而又散发着浓浓荷尔蒙的男性躯体,肌肉走势和身材比例都堪称男人中的翘楚。 乐天脸上冷漠的神情散了,微微一笑, “这么乖?” 秦生在蹲点的那一个月没有人联系过他,那意味着他的任务还在继续,池乐天明知道他在等,也没有出面赶走他,说明池乐天也是在观察训练他。 既然池乐天喜欢全盘掌控的感觉,秦生也不介意符合池乐天的所有期待。 秦生冷峻的脸上没有别的情绪,一板一眼道:“老板让我洗干净等你。” 乐天向他勾了勾手指,秦生迟疑了一下,俯下身在乐天的侧脸亲了一下,乐天满意地点头,勾下秦生的脖子与他接吻,秦生小心地搂着他的腰,不过片刻乐天往后一仰,唇线之间牵扯出透明的暧昧,乐天淡淡道:“秦生,你很不专心。” 秦生心中一惊,立即抱歉道:“对不起老板。” “听话是好事,”乐天摸了一下他的下巴,嘴角向上勾起,“但也不要太紧张。” 秦生:“我明白了。” 乐天抬起手,脱下西装外套,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衣,纤细的手指将衬衣的三个扣子解开,随意一拉,一大片白皙的胸膛展露在秦生面前,乐天伸出手指揉了揉秦生棱角分明的嘴唇,低声道:“舔我。” 有了刚刚的教训,秦生抛开了脑海里一切想法,俯身舔上白嫩的胸膛,他的嘴唇刚一落下用力,怀里的池乐天发出一声喘息,双手手指插入秦生的短发,胸膛微微往前挺了挺。 池乐天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香气,秦生也说不清是哪种味道,大概就是路过那些普通人看也不敢多看一眼的奢侈品店时,那些金光灿灿的大门里溢出的一丝丝奢靡香味。 这个人仿佛就浸透了这样金钱的味道,一不小心就会令人沉迷其中、万劫不复。 大掌已经慢慢开始隔着衬衫揉搓纤细的腰肢,秦生的手掌和唇舌都很有力,乐天一面感到热血沸腾,一面又一片死寂,他手上微一用力拉开秦生的头,双眼沉沉地望向满面绯红的秦生,低声道:“弄给我看。” 这已经是秦生在池乐天面前做惯的事了。 池乐天有一句说的没错,秦生很不专心,他一直过于紧张和防备,想要骗取池乐天的信任,他必须忘记自己从前的身份,真正地做一个能讨池乐天欢心的人。 秦生放开池乐天,看着池乐天的眼睛将手伸了下去,这次他没有匆匆了事,而是双眼紧盯着池乐天,神情与喘息都很投入,仿佛他正在摸的不是自己,而是池乐天。 在秦生结束的那一瞬,乐天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在脑内达到了虚假的巅峰,他随即起身抓住秦生,与他接了个十分凶猛的吻,居高临下地抓着他后脑勺的短发,低低道:“宝贝儿,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钱,只需要你回报一样——忠诚。” 秦生温顺道:“老板,我一定会做到。” 乐天心道你说谎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秦生又重新回到了池乐天身边,凡是在池乐天身边的人,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池乐天正在培养秦生。 池乐天身边曾经有一个大红人林朴,后来林朴入狱身亡,原本干杂事更多的周原群上位,成为池乐天的左膀右臂,现在又多了个秦生,名头虽然只是保镖,但跟在池乐天身边的频率却相当高。 秦生自己很清楚自己在池乐天心中的定为目前还是停留在玩物的层面,池乐天真正办事的时候他是没资格在场的。 秦生站在楼下静静等着,周原群和池乐天已经上去半个小时,他们今天见的是上次在日料店见的左宁天。 过了不久,秦生听见了脚步声,侧过身准备迎接池乐天。 池乐天脚步轻快地从楼梯上下来,看上去心情不错,左手还拿了一支细白的烟,对身边的周原群说了句什么,爽朗地笑了一声,周原群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身后左宁天也在跟着赔笑。 “老板。”秦生恭敬道。 “嗯。”乐天吸了一口手里的烟,直接把没吸完的烟放到秦生唇边,秦生叼住烟吸了一口,扔到一旁碾熄。 乐天钻进车里,对站在外面的周原群与左宁天道:“这次的事办的不错,阿群过去把尾巴收了再过来。” 周原群笑着点头。 乐天对秦生勾了勾手,秦生对在车门前的两人点了下头,侧身挤入车内,一进车,乐天已经拍了拍秦生的肩膀,秦生回过身,眼神淡淡的扫过周原群。 车门关上,周原群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目送着离开的车辆,左宁天瞥了一眼周原群,装作随意道:“这个秦生什么来头,老板好像挺喜欢他。” “没什么,”周原群看着地上被秦生踩灭的烟头,轻笑道,“昙花一现罢了。” 左宁天玩笑道:“可惜我没有秦生这么帅,要不然也能讨老板的欢心。” 周原群瞥了他一眼,手捂在唇边笑了一下,“老左,你省省吧。” 左宁天哈哈笑出声。 秦生看得出来池乐天心情很不错,大概是又做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大赚了一笔。 乐天拿起秦生的手揉捏,秦生年纪不大,手上却有好几个茧,乐天忽然道:“我还没见识过你的身手。” 秦生道:“老板想看我可以表演。” “算了,你们这些人的身手都是实打实的,哪里能当成表演。”乐天的眼神望向窗外,神情似是怅惘。 秦生知道他又在想林朴了,林朴曾经也有过部队的经历,在部队的时候履历也不差,格斗枪械都很优异,本来也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特种兵,这样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跟着池乐天一头栽进污泥里再不翻身呢? 乐天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一听,是画廊的经理,说新到了两幅画,要不要送到池宅。 乐天今天心情好,也没什么事,对经理道:“你留着,我过来取。” 挂了电话,乐天拍了拍秦生的大腿,微笑道:“依依喜欢的画到了。” 秦生轻声道:“老板对小姐很好。” 乐天似笑非笑道:“我对你不好吗?” 秦生也跟着笑了笑,“老板对我也很好,老板对所有人都很好。” “嘴巴真甜。”乐天勾住秦生,秦生已自动地奉上了嘴唇,两人亲了一下,乐天嗅了嗅秦生颈边的味道,忽然张口咬住秦生颈边薄薄的皮肤,秦生闷哼一声,双手虚扶着乐天的腰没动。 咬在他颈侧的牙齿只用了一点力,带来微微的刺痛,随后就用柔软的舌头安慰他,秦生慢慢搂住池乐天的腰,他现在越来越明白合适的分寸在哪里。 乐天玩了一会儿就收手了,重新坐好,秦生也正襟危坐,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池乐天需要他听话,却不需要他迷恋,太粘人的宠物会让主人感到厌烦。 乐天看着秦生俊美的侧脸,心里一片悲伤,这个世界什么都好,除了……他不举。 池乐天太好面,也拉不下脸去看医生,乐天甚至想偷偷去药房买小药丸,又怕一个人去的时候路上被仇家暗杀。 画廊的经理听说池乐天要来,提前清了场,本来人就不多的画廊更是一片寂静。 秦生跟在池乐天身边,他发现池乐天无论去哪都会选择清场,也不知道是他不喜欢人群还是怕危险。 乐天背着手走过一幅幅名贵的画,脸上面无表情,内心:……这都尼玛是个啥。 终于有一幅乐天能看懂的了,画的是个上绞刑架的男人,衣服破破烂烂的,正流着泪仰望天空,天空画成了晕开的红色。 乐天停下脚步,问身边的秦生道:“看得懂吗?” 秦生瞟了一眼,对画中的杀机感到一丝窒息,垂下眼低声道:“我不懂欣赏艺术。” “我也不懂,”乐天道,“我只懂钱。” 秦生微笑了一下,“这已经很厉害了。” 乐天点头,“依依之前画了一幅画,挂在画廊里半个月没人要,我让阿群放到拍卖行高价竞拍,当天就被人拍走了,艺术?生意。” 秦生默默不言。 乐天过去看了一下林依点名要的画,全是一堆乱七八糟看不懂的线条和颜料,乐天也不管,直接划账走人,两千万撒出去完全没有感觉。 乐天:哎,有钱太爽了,除了……不能想,一想就要生气。 从巴黎购物回来的林依收到乐天买的画非常开心,抱着乐天不住地蹦跶,“天哥,我太爱你了!” 乐天被她跳的眼晕,不动声色道:“喜欢就赶紧拿去欣赏。” 林依点头,双手捧心,脸上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我今晚说不定会激动地睡不着觉耶。” 看到女儿这么高兴,乐天也挺开心,面上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柔和,随即收敛起来,跟林依又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带着秦生去了花园。 花园里佣人又在遛狗,看到池乐天马上停住,“老板好。” 乐天点点头,“莫德瘦了多少?” 佣人道:“瘦了0.48公斤。” 乐天:“哦,慢慢来。” 黑背犬乖乖地坐着,对着乐天打了个哈欠,伸出长长的粉色舌头。 乐天:“接着遛。” 佣人点头带着黑背犬继续遛。 秦生不禁道:“它跟嘟嘟长得真像,是兄弟吗?” 乐天失笑,看了秦生一眼,随后笑的更大声,秦生一脸不明所以,乐天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扶着秦生的胳膊边笑边道:“你在说什么,那就是嘟嘟。” 秦生:…… 秦生尴尬道:“对不起老板,我不知道它有两个名字。” “周原群那个神经病取的,”乐天直起腰,止住笑意道,“林朴好好取的名全被他改了。” 这是秦生第一次从池乐天的口中听到‘林朴’这个名字,池乐天提起来的时候似乎还是很平常的样子。 周原群远远地看着两人谈笑,垂在身侧的拳头慢慢握紧,随即又缓缓松开,大步流星地向前,笑道:“老板,嘟嘟这个名字不好听吗?嘟嘟可喜欢呢。” 乐天偏过脸,晚风吹乱了他梳得整整齐齐的短发,他随意地笑道:“你会跟它说话,所以它喜欢。” 周原群站到他身侧,眼睛望向秦生,轻松道:“小狗嘛,谁喜欢都可以给它取名字,秦生也可以。” 秦生淡淡道:“老板取什么名字,我就跟着叫什么名字。” 周原群轻笑一声,“老板可没空给狗取名字。” “我没空给狗取名字,却有空听你们俩在这儿狗叫?”乐天不耐道,“都进去说话。” 乐天转身先进去了,周原群与秦生跟在他身后,视线对上,两人的神情中都隐含了一丝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第223章 恶人7 周原群要和池乐天谈正事,秦生只能在五楼止步, 池乐天让他上去, 秦生也只好看着两人走出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前,周原群故意伸出手在池乐天身后虚虚地扶了一把, 对这种类似宣誓主权的行为,秦生不禁失笑, 周原群实在有点不理智,他难道不知道他越表现出对池乐天的迷恋, 池乐天就越厌烦吗? 池乐天可以逗弄他, 因为他本来就是池乐天看在眼里的玩物,周原群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一走进五楼的会议室,乐天就转身给了周原群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阿群,你刚刚在做什么?” 周原群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跟秦生聊聊天,老板生气了?” 乐天脸上没有丝毫的和缓,勾唇阴恻恻道:“阿群,你在吃秦生的醋吗?” 周原群脸色有点绷不住, 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只是双眼微微黯淡, “老板,你为了他教训我。” “别装模作样的,”乐天食指指地, 厉声道,“你要是想当我的狗,现在就跪下,要是想当我的兄弟,就收起你那个拈酸吃醋的怨妇相。” 周原群脸上已完全无法维持笑意,他勉强道:“老板把秦生当狗?好像宠的有点太过了。” “周原群,我的事轮得到你置喙?”乐天抬手想给他一巴掌,扇到他脸边还是顿住,改成食指指着周原群,用力在空中点了两下,“你自己想想清楚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周原群站在原地,待池乐天走入电梯,电梯门发生关闭往上的声音才低声道:“老板,我想当你的狗,你不愿意而已。” 乐天在电梯里胸膛微微起伏,似乎真的在生气。 系统不解道:“周原群喜欢你,你气什么?” 乐天没回答,偏过脸望着电梯镜子中的自己,这是一张属于池乐天的脸,俊美得偏向女相,嘴唇极薄,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可以多情也可以很无情。 系统见他久久不能说话,试探道:“乐天?” 乐天回过神,神色愤恨,“他喜欢我有什么用?!我不举!” 系统:……原来还是因为不举。 秦生在等他,高大的个子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看到池乐天神色冷凝,先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老板……” 对于下属和宠物,乐天是截然不同的态度,脸上冰冷的表情退散,走到秦生身边,一手勾住秦生的下巴,微笑道:“撒娇?” 秦生微笑了笑,“对不起老板,我惹周先生生气了。” “不关你的事。”乐天淡淡道。 秦生安静地眨了眨眼,琥珀色眼珠近乎透明。 乐天轻叹了口气,“如果都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秦生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乐天俯身张唇吻了他,随着这个吻的深入慢慢坐到了秦生的身上。 秦生的大腿很结实,乐天拉开他的衬衣,伸手抚摸他分明的腹肌,秦生的呼吸慢慢变重,也去解乐天的西服扣子。 乐天没有反对,嘴唇分开,抬起手,由着秦生顺着他线条优美的肩膀把他的西服脱了,乐天继续幽幽地看着秦生,秦生明白了,手指灵巧地解开乐天衬衣的扣子,将乐天的衬衣也剥开,俯身亲了下去。 乐天一手摸向秦生,一手抓住秦生的短发,他的鼻尖全是秦生身上浓浓的荷尔蒙味道,意识已经慢慢被点燃,脑海里开始兴奋,然而该死寂的依旧一片死寂。 这种意识与身体相剥离的状态使得他内心有些焦躁,抓着秦生短发的手指逐渐用力,秦生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仰起头找到乐天的嘴唇,温柔又不失力道地啃咬他。 池乐天慢慢在这种相互啃咬中达到了平衡,抓着秦生短发的手也改为轻轻抚摸秦生的头皮,秦生长出了一口气,他现在越来越能掌握与池乐天在一起时的节奏。 全程池乐天都毫无反应,秦生很知趣地装作不知道,沉静地坐在原地等池乐天慢慢起身,才挪开自己的目光。 池乐天脱了衣服走进浴池,秦生坐在他身后看他,纤瘦的背影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完全就是个无害的贵公子。 谁又能知道这其实是一条毒蛇。 一条不举的毒蛇,秦生有些恶趣味地想。 池乐天洗完澡,又把秦生赶下去洗澡,躺在床上欣赏秦生健美的肌肉,两人都洗完之后一高一低地躺着,乐天忽然道:“秦生,你误杀的那个队友叫什么名字?” 秦生心头一紧,低声道:“谭国强。” 乐天:“谁保你出来的?” 秦生给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的队长。” 乐天:“赔钱了吗?” 秦生沉默一会儿,道:“赔了,八十万。” 乐天:“八十万太少了,多给点。” 秦生微微一怔,低声道:“是,老板发给我的钱……我都给他们家里人了。” 乐天淡淡道:“给够数差不多就行了,别给太多,钱多了,反而会造成恶果。” 秦生又是一怔,“好。” 周原群因为那天的事被池乐天冷落了几天,他这几天都在跟左宁天办事,去大厦去的也少,左宁天约他在日料店里喝酒,先谢了他那天放自己一马,在腰上来一刀可比砍一条腿划算多了。 周原群端起清酒杯和左宁天一碰,低笑道:“都是为老板做事的人,互相帮扶,应该的。” “老板的脾气我是真遭不住,那天真的是幸好有你,”左宁天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想退了。” 周原群的手顿住,挑眉道:“此话怎讲?” 左宁天老脸一红,不好意思道:“我老婆……怀二胎了。” “二胎?老左,你……老当益壮啊。”周原群望向五十多岁的左宁天,满脸的不可思议,“那你夫人还能生育?” 左宁天一拍大腿,“我也以为她不能生了呢,谁知道会这样,高龄产妇还高血压,我天天提心吊胆的,她还非要生,大儿子在国外,她成天想,这不怀上了就不肯撒手了,这闹的。” 周原群笑容浅浅,“我认识几个妇产科的专家介绍给你。” 左宁天拱了拱手,又给周原群敬了杯酒,“干了。” 周原群也顺势喝了一口。 酒过三巡,左宁天边打酒嗝,边红着脸摆手道:“周、周老弟,我说、说句实话,老板身边,我、我就服你!以前那个林、林朴、他妈的太死心眼,较真!”左宁天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盘都跟着颤了颤,周原群坐直往后仰了仰避开溅出的酒水,转着手里的酒杯淡笑不语。 左宁天继续大着舌头道:“不过那个秦、秦生是怎、怎么回事啊,老、老板去哪都带、带着他,我跟你说周老弟,你可不能掉、掉以轻心,”他拍了拍胸脯,“我这都、都是心里话,嗝,咱们都习惯了跟你打交道,别变了,真……别……变了……”左宁天边挥手边一头倒在了酒桌上。 周原群瞥了他一眼,将手里酒杯的清酒一饮而尽,慢慢起身,穿上一旁的鞋,对着镜子整了整领带,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秦生代替他?他配吗? 池乐天冷着周原群,周原群也没故意凑上去找不痛快,估摸着池乐天也气得差不多了,周原群又跑去池宅一起接人了。 司机好几天没看到周原群,“周先生早。” 周原群心情很好地点头,“早。” 八点半,池乐天出来了,左侧跟着秦生,右侧跟着林依,林依拉着池乐天的手叽叽喳喳地在说话,鼻子可爱地皱起,“天哥,你就陪我去嘛,就一次,好吗?” 乐天无奈道:“你们小朋友的舞会,我去,不合适吧。” 林依抱着乐天的胳膊不撒手,跺脚道:“她们都带男朋友,那我怎么办?”她眼珠一转,看了一眼秦生,抬起下巴道:“那你把帅哥保镖借给我。” 乐天失笑,抬头正看见风度翩翩的周原群,指了指周原群道:“把阿群借给你吧,秦生是我的保镖,他离开我,我会有危险。” “周先生也好啊,”林依笑道,“周先生也很帅。” 周原群笑眯眯道:“小姐,我恐怕不行,我不会跳舞。” 林依脸垮了,“天哥……” “好了好了,”乐天一手在林依面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总之你放心,我一定找一个又帅又会跳舞的人陪去你舞会,好吗?” 林依用力点头,“那你别忘了啊,星期五哦。” 乐天头疼道:“不会。” 上了车以后,乐天就摇头,“大学毕业还搞什么舞会。” 周原群回头笑道:“像她们这种艺术类的大学总是花样多一点。” 乐天:“搞艺术的确实麻烦。” 两人说话间态度极为自然,仿佛这几天的生疏毫不存在。 秦生尽职尽责地坐在一旁静默不言。 “阿群,老左那的事都办妥了吗?”乐天边拍秦生的大腿边问道。 周原群转过脸,笑容满面道:“今天已经全部结束,没问题了。” 乐天点头,“那你最近应该没什么事了。” 周原群微笑道:“是的,老板,有什么吩咐吗?” 乐天道:“你教教秦生做事吧。” 周原群的笑容僵住,很快又笑的更开,“好啊,不过秦生是您的保镖,他离开您,您不是说怕不安全吗?” 乐天也笑了笑,“上次你说的那个巴颂,把他调过来。” 周原群垂下眼,“那秦生还住在家吗?” 乐天失笑,“他不住家能住哪?”转过脸对秦生道:“你有地方去吗?” 秦生:“没有,只有老板这儿能收留我。” 乐天:“听见没?” 周原群笑着‘嗯’了一声,转过脸,半手遮脸,面上阴冷的神情几乎快绷不住,后座上,池乐天和秦生又说上了,声音很小,说着说着,谈话的声音就变成了亲吻声。 周原群能想象到池乐天嫣红的薄唇被秦生亲的快滴血的样子。 到了大厦,池乐天独自上去,秦生留下跟着周原群,周原群面上的笑容在两人进了办公室之后消失无踪,转过脸又是笑眯眯的模样,“秦生,老板看重你,你要好好做事。” 秦生背着手,面上也露出一个笑容,“我会好好学。” 第224章 恶人8 周原群做事一开始是没人教的,他跟在池乐天身边做一点杂活, 用心留意跟着学, 慢慢就会了。 林朴死后,池乐天左右挑不出现成的, 干脆提拔了周原群,手把手地教他。 那是周原群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没有林朴, 没有别人,他跟在池乐天身边, 自然而然地就占据了池乐天全部的精神与注意力, 有时候他还会故意犯一些小错,惹来池乐天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那样也是幸福的。 现在池乐天越做越大, 越来越成功,心思也越来越难以令人揣测,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 “周哥,你看看我做的对不对。”秦生递上一份报表。 周原群有一瞬恍惚,他从前也曾经叫过林朴“林哥”,当时他是以怎样的心情看待林朴呢?似乎是羡慕是嫉妒……他也记不清了。 没想到还有风水轮流转的一天,周原群接过报表翻看了一下,笑道:“做的不错, 你学的很快。” 秦生面上神情冷峻,没有因为周原群的夸奖露出丝毫自得的神色, “老板叫我忙完了上去找他。” 周原群脸上的笑意稍微淡了点,将手中的报表放在桌上,慢条斯理道:“秦生, 你知道你的身份吗?” 秦生面不改色道:“老板想让我是什么身份,我就是什么身份。” “一个人不可能没有思想,”周原群双手握住垫在下巴下面,“你不敢回答我,心虚?” 秦生:“周先生,你的身份呢?” 周原群失笑,“你在反问我?” “周先生,你说的对,一个人不可能没有思想,但老板需要的不是人,是听话的狗,”秦生冷淡道,“你和我在老板心中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周先生不必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周原群双眼幽深道:“你甘心做狗?” 秦生的琥珀眼澄澈清明,“是。” 秦生上楼去见池乐天,池乐天正在打电话,挥了挥手让他出去,秦生微一点头,转身退出去,走到一旁的弧形玻璃窗前站定。 他甘心做狗吗? 如果能做人,谁会选择做狗? 但他没的选。 秦生站在窗前望着楼下蝼蚁一样走过的人群陷入了思绪之中。 “是我误杀的。”秦生满脸冷然道,“执行任务的时候枪械走火。” 队长暴怒,“你他妈放屁!这枪会走火?你知不知道军事法庭一拿去化验就全会露馅,秦生!你他妈是个疯子!” …… “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池乐天的声音,秦生回头,脸上已经调整好没什么内容的表情,“老板,在想刚刚跟周先生说的话。” 乐天没多问,“学的怎么样?” 秦生:“在用心学。” 乐天点头,“我身边少了个做杂事的人,好好学,能帮帮我。” 秦生低眉顺眼,“好的老板。” “你这个人,听话是听话,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无聊?”乐天惯性地揪了揪秦生的领带。 秦生顺着他的力道垂下脸,“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 “哈。”乐天轻笑一声,“那我也落俗套了。” 秦生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乐天带着秦生直接下楼去吃午饭,秦生都有点讶异了,池乐天是故意不带周原群。 大厦一楼池乐天有间专属餐厅,依旧是他的风格,宽阔,无人。 秦生很安静地陪池乐天吃饭,池乐天坐着,他站着,池乐天吃完他才能坐下。 周原群在楼上听秘书说池乐天带秦生下去吃饭了,面上露出一个虚无的笑容,摆了摆手。 池乐天果然开始……厌烦他了啊。 乐天带着秦生又回到顶楼,周原群就站在他的办公室等他,“老板。” 乐天微一点头,“什么事?” “庆辉的资金链出了一点纰漏,需要调一笔钱,得您签字。”周原群掏出夹在胳膊里的黑色文件夹。 乐天打开文件夹,看到上面的数字,不禁失笑,“一点纰漏?” “后期很快能回上。”周原群温声道。 乐天没签字,“你叫葛东辉亲自来一趟说清楚。” 周原群道:“好的老板。”夹着文件夹从秦生身边擦过。 秦生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直到乐天对他招手,秦生才上前站到乐天身边。 脚下人来人往,乐天沉默不言,慢慢解开西服的扣子,低声道:“还会用枪吗?” 秦生垂下脸,“会。” “左边第二个抽屉。” 秦生抽开抽屉,里面是一把微式。 “从今天起,你随身带着它。”乐天转过身淡淡道。 秦生微一点头,把枪揣进怀里。 葛东辉接到周原群的电话后吓得快要尿裤子,“周兄,我们不是说好的你帮我偷偷……圆过去吗?” 周原群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在桌上画圈,“老葛,能帮你我会不帮吗?圆不了啊,现在跟在老板身边的是谁,大家不都很清楚嘛。” 葛东辉气急败坏,“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用非烧到我头上来!” “火嘛,不熄灭的话,会烧到哪谁能说的清。”周原群懒懒道。 葛东辉沉默一会儿道:“你说的对。” 挂了电话,葛东辉轻骂道:“草你妈个逼的,两个兔子争宠,还搞老子。” 想借他的手弄死秦生,周原群真他妈是个狗杂种。 没过多久,集团内部四处着火,几个中层代表火烧眉毛,聚在一起开小会。 葛东辉是最先倒霉的,砸了酒杯,直截了当道:“别管那些了,干脆做了秦生,一了百了。” “老葛,话不是这么说的,”陈齐抽了口烟,眼皮一翻,“周原群不高兴了,就拿手上的刀子在我们肉里搅两下,我们帮他除掉秦生,可刀还在他手里,以后呢?” 梅月芳表示赞同,“秦生算是个什么角色,我已经打听过了,老板玩个有趣的玩意,周原群就这么忍不住,非要拿我们草船借箭?他自己不动手?要我说,既然要做,最好就永除后患!” 陈齐点头,“还是女人对付男人更狠。” “你们的意思是,一不做二不休,把周原群杀了?”葛东辉还是不放心,“万一周原群留一手,死了都要拿我们垫背呢?” 梅月芳嗤道:“瞻前顾后的算什么男人。” 陈齐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幽幽道:“他能草船借箭,我们就不能吗?当年林朴……可死的冤哪。” 包厢里顿时一片寂静。 “林朴这个事,不好碰,”葛东辉脸色不太好看,“万一引火烧身,老板一生气,我们全玩完。” 梅月芳回过神,杏眼里闪过一丝狠意,“怕什么,法不责众,当年的事人人都有份,老板总不会全要了我们的命,他找谁再给他做事?况且我们是一群人,周原群是一个人,该怎么选,老板很清楚。” 陈齐一槌定音,“就这么定了,我去联系其他人。” 乐天收到了中层的联合举报信,每个人都盖了手印,举报当年是周原群跟警方点的火,送的材料,就是为了搞死林朴,所以所有泄露的数据,文件全都跟林朴有关。 至于周原群怎么搞到那些材料的,大家口径都很统一,周原群威胁他们。 乐天心道周原群是真的聪明,当年林朴做事太死板,中层在他手里捞不到油水,周原群就利用中层干掉林朴,还是池乐天亲手送林朴进的监狱。 池乐天派人去杀林朴的时候,周原群一定开心的笑出声。 秦生站在池乐天身后,半晌,听到池乐天道:“给我点支烟。” 秦生掏出随身带的雪茄,用火柴点燃,自己先从容地吸了一口,再递给池乐天。 池乐天叼着雪茄,慢慢吐出烟圈,神情若有所思。 抽了半支雪茄之后,乐天起身道:“走吧。” 秦生跟着乐天下楼,乐天提前要走,没叫其他保镖,只让司机开了自己的车,与秦生坐在后座。 乐天手指在膝盖上慢慢摩挲,神情谈不上生气,当年林朴的事有蹊跷,他或多或少也有点察觉。 只是没想到是当时非常不起眼的周原群搞的鬼。 乐天微微一笑,对秦生道:“周原群很不错,你好好跟着他学,太木了你。” 秦生侧过脸点头道:“在……” 剩下的字没说出来,从侧面加速撞过来的车头“嘭”的一声将池乐天所乘的车撞到街角。 汽油味与血腥味在鼻尖弥漫,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乐天晃了晃晕眩的头,发现整个人都被秦生抱在了怀里,秦生双眼紧闭,头破血流。 “秦生!”乐天大喊了一声。 秦生没有反应。 乐天直接掏出西服里的手机,“平安路口!马上来!” 周原群赶到医院的时候,几乎所有集团里的干部都已经到了,很多人瞥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眼神中几乎把他当成了一个死人。 周原群手抖了抖,上前穿过人群,低声道:“老板没事吧?” 没人理他。 左宁天轻声道:“老板没事,只是有点擦伤,人在里面。” 周原群“嗯”了一声,颤抖着手敲了敲门。 “进。” 听到池乐天的声音,周原群的心才勉强安定了下来,拧开门把手走进病房。 池乐天正坐在秦生的病床旁,秦生的头缠了纱布,手上也打了石膏,身上插着引流管,昏迷不醒的样子。 池乐天只是脸上有几道玻璃割伤的红痕,银色的西服上全是血迹,模样狼狈姿态从容。 “老板……”周原群见到池乐天受了伤的样子,腿后怕的发软。 池乐天抬起眼,似笑非笑道:“怎么,看到我没死,很意外?” 周原群瞳孔猛地一缩,“不是我!” 池乐天淡淡道:“哦?前脚有人举报你,后脚就有人撞我的车,真巧。”要不是池乐天的车经过了特殊改装,这么来一下,池乐天必死无疑。 周原群可以辩解,但他没有,只是深深地望着池乐天,哑声道:“老板觉得……我会想你死?” “你不想我死?那林朴呢?你想不想他死?”池乐天盯着周原群犀利道。 周原群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像跳上岸濒死的鱼一样,然后他就累了,颓然道:“老板,你知道的。” 池乐天冷笑一声,“你弄死林朴,想自己上位,我不跟你算账;你搞得中层不得安宁,个个跳出来自爆,我也不跟你算账,知道为什么吗?” 周原群看着池乐天俊美无情的脸孔,微微笑了笑,“因为老板没有损失。” 林朴死了,池乐天有很多脏事都可以算在林朴头上,林朴死的有价值,中层那群人成天打自己的小算盘,周原群搞他们,池乐天根本就乐见其成,周原群也是知道这一点,才这么放心大胆地去做,万一哪个中层脑子一热,真替他做掉了秦生,那就是一箭双雕,池乐天也怪不到他头上。 但是现在池乐天出事了,这一出水就彻底被搅浑了。 池乐天阴恻恻道:“阿群,你的本事太大了。” 周原群麻木道:“老板,不是我,我……” “就算不是你,这件事你敢说不是因你而起?”池乐天打断道。 周原群垂下脸,恍惚一笑,觉得秦生说的其实是对的,池乐天想要的是听话的狗,他却偏要纠缠不清地做个人。 “你跟在我身边时间也不短了,我给你个体面,”池乐天淡淡道,“自己了结吧。” 周原群浑身一震,低声道:“老板,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池乐天:“说。” 周原群仰起脸,望着池乐天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孔,“老板,你真的不喜欢……冷笑话吗?” 池乐天静静地看着他,“不喜欢。” 第225章 恶人9 周原群走出病房,轻轻关上病房的门, 面上神情淡漠, 腰背笔直地走出人群,在走到阳光下的那一刻, 脚步忽然脱力,单膝跪倒在地, 脑海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 路过的行人都不由得闪避开来。 一个护士急匆匆地从旁边的小亭走出, 见到跪在地上干呕的周原群俯身道:“你是周先生吗?” 周原群脸色惨白地抬头, “是我。” 护士看他脸色很差,小声道:“你生病了吗?要进去看医生吗?” 周原群摇头, “没事,你找我有事?” “有位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护士有点莫名,拿出怀里的安眠药。 周原群苦笑一下,接过安眠药,刚要说‘谢’,脑中忽然卡了一下,他猛地抓住起身要走的护士的胳膊,眼神锐利道:“谁让你给我的?” 护士道:“一个戴眼镜的很英俊的先生。” 周原群又追问道:“什么时候给你的?” 护士道:“一个多小时之前, 他让我等在这儿,说等会看到一个很奇怪的人, 姓周的话就交给他,我等了很久,好像只有你……”比较奇怪。 周原群不死心道:“他是不是穿着银色西装, 肩膀上有血迹?” 护士点头,“是啊。” 周原群怔怔地想那应该就是池乐天。 为什么池乐天交给他这个? 这不是池乐天做事的风格。 池乐天让他自我了断,吃安眠药自我了断?这种死法太婆婆妈妈,既不符合池乐天的要求,也不适用于周原群一贯的行事作风。 一颗子弹就能解决的问题,池乐天送一瓶安眠药给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原群恍恍惚惚地站起身,攥着手上的安眠药坐到车上,凝望着手中的安眠药,静静地开始思考前后有什么错处。 没有,他想不出一点问题。 周原群的眼睛慢慢眨着,回忆最近池乐天跟他说的每一句,做的每一个动作,咋一想好像没什么问题,另一想又好像处处是问题。 周原群最想不明白的就是池乐天有了秦生以后,对他很冷落,上下属之间的关系还在,但总觉得从前两人之间的默契少了很多,他花了六年时间接近的池乐天,一下又离得他好远好远,那样刻意地渐渐疏远,明确地划清界限,从前池乐天不会这样。 池乐天…… 安眠药…… 周原群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很荒唐的念头。 乐天识海里的系统忽然看到一条全联盟公告的红色警报:“三级警告,世界编号8271号三级NPC周原群已觉醒正在叛逃,请所有联盟系统全力追击,重复,世界编号8271号NPC周原群已觉醒正在叛逃,请所有联盟系统全力追击。” 系统人傻了…… 系统:“周原群跑了!” 乐天淡定道:“没事,抓回来毙了。” 系统着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他叛逃了!” 乐天满脸惊讶,“什么?叛逃了吗?没事,抓回来做任务。” 系统:“……”为什么他觉得乐天看上去惊讶的很浮夸? 乐天双手抱臂,挑眉道:“干什么?” 系统:“我觉得那里不对。” 乐天:“我也觉得,你跟我说道说道,我这个不举到底能不能治?” 系统立刻选择装死。 跑吧,去找他,他或许……也在等你,乐天微微一笑,在他所看到的记忆画面里,池乐天最喜欢的……就是周原群的冷笑话。 秦生醒了,费力地眨了眨眼,看到周围一片白色他松了口气,他赌对了。 几天前,秦生在靶场练枪的时候,左宁天忽然站到了他身侧,低声道:“周原群想整你,中层那已经联合起来了。” 秦生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左宁天继续道:“任务代号,捕蛇者。” 秦生放下了枪,终于有人联系他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左宁天,真是灯下黑,谁能想到出了事的左宁天就是卧底。 “周原群对池乐天有非同寻常的感情,这一点可以利用,”秦生冷静道,“中层的人看不惯林朴,也未必就看得惯他。” 左宁天点头,“现在他们还在吵,是对付你还是对付周原群。” 秦生道:“你可以加把火。” 左宁天:“我已经挑拨过周原群对付你,不方便再出面。” 秦生沉吟了一会儿,仔细想了一下他跟在周原群身边做事所接触到的那些中层,“陈齐很反感周原群。” 左宁天点头,“了解了。” 秦生重新抬起手,手指与护目镜连成一道笔直的线,低声道:“等他们交了材料要整周原群,你安排一辆车,去撞池乐天的车。” 左宁天讶异道:“万一把人撞死了怎么办?”上头可说要把池乐天这个集团一网打尽,池乐天死了,集团内部争斗再推出一个新的人选,这么多年的潜伏可就全白用功了。 秦生沉着道:“他的车是装甲改装的,撞不死,而且……我会救他。” 左宁天彻底没话说了,怪不得上头派个杀过人的来,心可真是够狠的。 病房的门打开了,进来的是医生和护士,他们一发现秦生醒了,立刻就过来查看情况,医生大概检查了一下,微笑道:“秦先生,你真幸运,断了的肋骨差点就对心肺造成致命伤,还好没事。” 秦生面容沉静,“谢谢医生。” 到了晚上,池乐天人也过来了,脸上还有伤,人也风尘仆仆的,秦生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枪药味,“老板。” “怎么样?”乐天撩开西装坐下,神色担忧而温柔。 秦生微微笑了一下,“没事。” “没事?断了好几根肋骨。”乐天低声道。 秦生:“老板没事就行。” 乐天轻声道:“阿群死了。” 周原群叛逃之后,联盟紧急复制了个身体过来,都不用安排人演,直接扔具尸体就完事,反正周原群是三级NPC,也到了该死的时候,不会影响主世界剧情。 意料之中的事,秦生没有故意作出悲伤的样子,满脸平静道:“老板,我会努力做事。” 乐天道:“等你好了,就跟在我身边慢慢学。” 秦生凝望着池乐天脸上的伤口,低声道:“好。” 秦生独自在医院里养了两个多月的伤,期间池乐天没再来看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池乐天肯定要清理门户,他就算救了池乐天,充其量也就是从玩物稍微往上走了一层,池乐天头一天来看他一眼也算尽到意思了。 终于捱到了秦生出院,乐天差点没当场放鞭炮,大哥,赶紧开始你的卧底升级生涯,要不然他得累死,工作都得把他压垮。 坐在车里,秦生凝望着乐天的侧脸,低声道:“老板,你瘦了。” 乐天:……瘦了三斤,太受罪了,还他妈不举,连撸都不能撸。 池乐天偏过脸,面上带着不羁的笑意,银丝边眼镜闪耀着淡淡光芒,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点着,“身上切掉一块毒瘤,总会轻松点。” 跟了他六年的周原群在他嘴里就是轻飘飘的‘毒瘤’两个字,秦生心里在笑,面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沉着木讷,像一座无言的山,挡在乐天面前,这种姿态会不由自主地令池乐天回想起那天秦生扑上来保护他的样子。 秦生刚出院,穿了件宽松的黑色衬衫,腿长脚长地坐在车里,乐天勾住他的领口,将他拉近,乌黑的眼珠与淡琥珀色眼珠相对,晦暗与透明同时交汇,譬如黑暗宇宙中的行星碰撞,乐天低声道:“为什么扑上来救我?” “我是老板的保镖。”秦生淡淡道。 乐天紧盯着他,秦生被那双毒蛇一样的眼睛盯得脊柱上都起了一条鸡皮疙瘩,他淡然地回望着,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内敛的光芒一闪而过,乐天舔了舔唇,慢慢仰头凑了上去。 秦生从善如流地吻住了他,乐天习惯性地抓住秦生长得稍长一些的短发,秦生大掌扶住池乐天纤细的腰,顺着池乐天侵略性的动作直接倒在后座,乐天居高临下地将两人的嘴唇都要亲肿才分开,一手按在秦生的心口,漫不经心道:“医生说这里断了两根骨头。” “已经长好了。”一般人不会这么快就恢复,但秦生显然身体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乐天点头,“等会我看看。” 秦生以为池乐天的意思是去床上看,没想到池乐天竟然是这个意思。 浓绿的迷宫花园里,半人高的黑背犬打了个哈欠,露出尖锐的獠牙,两脚往前悠闲地交叉,尾巴欢快地甩来甩去,乐天翘起腿坐在藤椅上,一手慢慢抚摸着猎犬光滑的皮毛,轻声用泰语对身旁的巴颂道:“巴颂,他今天如果不倒下,你就……去死吧。” 黑痩的巴颂跟在乐天两个月,一直是他在保护乐天的安全,现在已经长高了许多,十四岁的孩子足有快一米七五,眼神几乎是冰的,上前一言不发地就对秦生出了拳,他挥拳的时候直接往秦生腰侧砸,完全就是要砸断他腰侧骨头的气势。 秦生灵巧地闪过,抬脚迎上,巴颂毫不客气地也飞起一脚,两人硬碰硬地小腿互相受了对方一脚。 就这一脚,巴颂已知道对面这个男人的力量比他要强,绝望地大喝一声,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小刀。 秦生没想到这泰国小孩还带了刀,忙抬手去夺刀,对付这种亡命之徒,他最有经验,劈手夺了刀之后毫不犹豫地砍断了对方的手筋。 巴颂惨叫一声,手上鲜血飞溅,秦生紧接着一个侧踢将人踹倒在树丛里。 黑背犬闻到血腥味要站起身,被乐天喝了一句,“莫德!坐下!” 莫德眨了眨眼珠,呜咽了一声,委屈地把下巴放在地上。 巴颂知道自己要死了,躺在树丛里捂着手哇哇大哭。 秦生没听懂刚刚池乐天说的泰语,上前去拉巴颂,刚拉上巴颂,巴颂立即抱上他的腰去抢他手里的刀,秦生没有完全放下防备,肘部用力在巴颂的后脖一击,巴颂直接昏了过去。 乐天拍了拍手,“躺了两个月,身手还是这么好,厉害。” 秦生跟巴颂打了一架,身上出了一丝丝汗,手腿都有点发麻,刚刚与巴颂对上那一脚,他的小腿估计青了,扔了刀望向池乐天,“老板满意就好。” “我很满意。”乐天招了佣人,“去给巴颂治伤,告诉他不用死了。” 佣人点头,几个人将昏迷的巴颂抬走。 秦生这才知道为什么巴颂刚刚那么拼‘命’,原来真是被下了死命令。 面前的人坐在淡黄色藤椅上,身边一条温顺的大狗,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向他招手,“进来吃饭吧。” 秦生心砰砰乱跳,淡琥珀色眼眨了眨,轻松道:“好。” 第226章 恶人10 林依去毕业旅行了,家里除了佣人保镖医生外, 只有池乐天和秦生, 池乐天破天荒地让秦生跟他在一楼一起坐着吃饭。 秦生坐在他的左侧第一个位置,只吃池乐天下过筷子的菜碟, 乐天边吃边随意道:“我给你的微式你还带着吗?” 出车祸那天,乐天给他把口袋里的微式放在了他住院病床的抽屉里, 秦生醒来应该能看到。 秦生沉静道:“带了。” 乐天瞟了他一眼,眼神中暗含锐意, “那刚刚怎么不开枪?” 秦生捧着碗转过脸, 沉静道:“我想老板是希望看看我的身手。” “不要随便揣测我的意思。”乐天淡淡道。 秦生放下碗,垂下脸双手放在膝处, 低声道:“对不起老板。” 乐天扬唇一笑,“我不是跟你说了,在我面前不要太紧张,我逗你玩的,猜的好。” 秦生收拢手,重新沉默地捧起饭碗,低头吃饭。 乐天稀奇道:“生气了?” 秦生抬起头,满脸沉静, “没有。” 乐天摇头,“你呀, 这个人太没劲了,你多大?” 秦生:“二十四。” 乐天笑了,“四十二还差不多, 死气沉沉的。” 秦生低头又不说话了,池乐天嘴上嫌他闷,其实对他这点最满意,如果他真的像周原群那样话多,池乐天对他就会有防备,安静木讷的人才最像趁手的工具,只要池乐天不把他当人,他就有真正接近池乐天的一天,秦生没什么表情地吃了一口饭。 吃了饭两人上楼,乐天已迫不及待地扒了秦生黑色的衬衣,水晶吊灯下,深浅不一的光影映照出秦生身上新添的疤痕,他轻轻抚摸了一下,慢慢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仰首道:“疼吗?” 秦生闷声道:“不疼。” 池乐天是个很奇妙的人,阴狠毒辣没有心肝是一方面,温柔多情放荡不羁是另一面,而这个人,他还不举。 秦生每次想到这一点,都会恶趣味地在心里叹息一声,一条不举的毒蛇,怎么说呢,感觉池乐天的毒性立刻就会下降一半。 当然,秦生没有表现出来,他始终是安静又温顺,听话又木讷。 …… 秦生跟在池乐天身边,一跟就是两年,他已经基本取代了周原群在池乐天身边的位置,当他真正坐到周原群这个位置时,才知道池乐天这个人有多小心,林朴的事给了他教训,那些真正能置他于死地的核心,秦生根本连碰也碰不到。 生意他都跟,脏活他也都知道,只是关键的证据完全摸不着。 生日蛋糕上插了两根蜡烛,数字‘十八’,林依非要这两根,说她永远十八,蹦蹦跳跳地下从厨房里端出一盘搅拌得乱七八糟的白乎乎的玩意,捧到池乐天面前,满脸欢喜道:“天哥,我做的沙拉!” 乐天:…… 乐天给一旁的秦生使了个眼色。 经过两年金钱的熏陶,秦生身上那股沉静木讷的气息现在更趋向于一种矜持,上前接住盘子,低声道:“老板最近牙疼,吃不了甜的。” 林依面露遗憾,“这还是我第一次下厨呢。” 乐天越来越宠林依,虽然池乐天的人设对林依只宠不走心,但谁还管得了他到底走没走心,他对林依好,林依当然也越依赖他,两人的关系比之前更紧密。 “我吃一口,”乐天慢悠悠地捡起筷子,挑了一块看上去还有点形状的梨子,入口嚼了两下,反正就是一股不怎么好吃的酸甜味,他含笑道,“很不错,今天牙疼,真不巧。” 林依扬起一个满足的笑容,“天哥牙疼就算啦,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小小一个谎,让池乐天安然度过,林依也很高兴,许了愿切了蛋糕,林依要出去过生日,乐天道:“你去吧,我今天就要走了,去一趟云南,过几天再回来。” “哦,注意安全,拜拜~”林依很随便道,对秦生也道,“阿生也拜拜~好好保护天哥哦。” 秦生点头。 等林依走后,乐天摇头,对秦生道:“赶紧倒了,看到就牙疼。” 秦生:“是。” 两人一起上了去云南的飞机,同行的还有许多保镖,保镖中为首的就是巴颂,他已经完全长高长大,是个很有活力的黑漆漆的少年,像一只灵巧的黑豹子,每次见到秦生就跃跃欲试想跟他过两招,完全不管秦生是不是池乐天眼前的红人,他是一个相对单纯的孩子。 巴颂坐在秦生对面,用还算流利的中文道:“秦生,下飞机,我们,打一架。” “不打,”秦生果断道,“我要陪着老板。” 巴颂很遗憾。 池乐天坐在与他们隔绝的舱室内,巴颂眨眨眼,好奇地对秦生道:“你和老板、睡觉?” 秦生面不改色道:“没有。” 巴颂点点头,他也觉得秦生和池乐天之间完全不像那么回事。 秦生心道:他不举,怎么睡。 他跟了池乐天两年,除了池乐天的上半身,他哪都没碰过。 池乐天非常忌讳这一点。 这次来云南,池乐天明面是说来看矿,其实来做什么不正当交易。 秦生走下飞机,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没想到他再回到云南,会是以这样的身份,上一次在云南……他杀了自己的队友。 乐天坐上来接他的车,秦生跟着坐到后座,这次巴颂贴身保护,坐到了副驾驶。 乐天刚坐下,就勾下秦生的脖子跟他接了个吻,两人亲热惯了,旁若无人地吻的很尽兴。 前面寄安全带的巴颂:……秦生骗人。 住处安排在一个庄园里,门口的保镖个个荷枪实弹,巴颂满脸高傲地走在最前面开路,哼,这些绣花枕头,别说秦生出手了,就是他也能一个打好几个。 与池乐天见面的是个中年男人,池乐天称呼他为木里,两人握了手之后,脸上都是笑眯眯的,东拉西扯一番之后,池乐天笑着转过脸对秦生道:“你先回去等我。” 秦生点头,带着众人退下。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秦生看了一下,心想沙发勉强还能睡,长腿走到沙发面前迈步躺下。 两年了,过的真快。 秦生掏出口袋里的火柴盒在手上漫不经心地抛洒,这两年的卧底生涯远比他想象的要平静的多,池乐天不让他碰核心内容,上头也没联系他,就连左宁天也找到机会带他老婆出国去生二胎了。 他现在就像一个真正的上班族。 还是月薪百万的上班族。 秦生脸上露出一个略带玩味的笑容,抓住抛在空中的火柴盒,慢慢塞回口袋里,去找隔壁的巴颂了。 巴颂正在屋内扎沙袋,看到秦生很兴奋道:“秦生!打?” 秦生点头,“打。” 两人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巴颂又一次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瘫坐在地上竖起大拇指,佩服道:“秦生,你,真的真的厉害。” 秦生微笑道:“你还小,已经很不错了。” 巴颂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道:“你、干嘛、骗我?” 秦生:“骗你?” 巴颂点头,小嘴撅了起来,发出夸张的‘嘬嘬’声,“你、跟老板。” “亲了就是睡觉吗?”秦生从容道。 巴颂顿时傻眼,觉得秦生说的好像又道理,想反驳又无法反驳,挠了挠头道:“好吧。” 秦生小逗了一下巴颂,心满意足地回房间去洗澡,出了一身的汗,冲一下冷水澡正舒服。 冰凉的泉水从花洒中落下,打湿了秦生比刚来时要长的多的短发,他跟在池乐天身边,不能再是一个粗糙的保镖模样,从头发丝到脚趾,都跟着池乐天浸泡在金钱里,如果不是时常找巴颂练练手,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成公子哥了。 秦生望了一眼下头,隔三差五要被池乐天摸一次,弄得他现在自己都没什么兴趣,直接打了香皂洗干净。 拉开浴室门,秦生围了条浴巾出来,一手捋着湿发,在看到两腿翘着坐在沙发上的池乐天时愣住,“老板?” 池乐天的脸有点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过来。” 秦生迈步走过去。 池乐天不仅脸红,眼睛也有点发直,勾唇轻笑了笑,笑容是纯然的轻佻,完全没有一丝冷意和阴霾,这对池乐天来说是很不正常的。 秦生拧了拧眉,“老板,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池乐天喝醉一样的往前倾了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老子天下第一!” 秦生:…… 他怀疑池乐天磕了药,搂住池乐天的腰,检查池乐天的眼睛和舌头,又低下头闻了闻他嘴里的味道,一股……菌菇的香味…… 乐天直接伸舌舔了舔秦生凑在他唇边的鼻子。 “老板,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秦生轻声道。 乐天摆手,“少废话!给我脱!” 秦生:…… 致幻以后的老板还是老板,秦生站起身,摘了围在腰间的浴巾。 乐天瞪了他一眼,不满道:“给!我!脱!我、我、我!” 秦生:…… 稀里糊涂的毒蛇很滑稽,秦生在心里笑了一下,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伸手细致地替乐天解扣子,在乐天的吆喝声中替他脱了西服和衬衣,随后就停手了。 乐天:“脱光。” 秦生抬眼望向池乐天,俊美白皙的脸孔因为毫无阴鸷,而显得竟然有一丝天真,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发直地看着秦生,张嘴竟然流了口水。 秦生没忍住,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乐天面无表情地吸溜了一下口水,“赶紧脱。” 秦生垂下脸,低声道:“老板,是你让我脱的。” 乐天重重地点了下头。 秦生直接扯开了皮带,微一用力,在乐天的配合下脱下了他的裤子。 池乐天在他面前岔开腿,摸了两下,随后又放了手,仰头望着天花板叹气道:“哎,我不行啊。” 秦生用舌头用力抵住上颚,才避免让自己笑出来,镇定道:“老板,睡吧。” “说得好,”乐天收回脸,正对着秦生道,“睡!”随即转身趴过去,一手指天道:“来睡我!” 第227章 恶人11 秦生不是傻子,他跟在池乐天身边, 好歹也算半个暖床的, 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但他不能真的答应。 池乐天现在昏头昏脑地对他发出这种邀请, 他如果稀里糊涂答应了,池乐天醒了还不得杀了他。 前面秦生听到池乐天说他不行这句话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秦生上前拿了浴巾盖住他白皙瘦削的背部, 轻声道:“老板,休息吧。” “放屁!”乐天转过脸, 两眼通红道, “我忍不了了!” 秦生怔住,忍不了? 乐天眼睛里满是委屈, 他都不举两年多了,做梦都想跟秦生上床,醒来之后床上一片干净,他的心也拔凉拔凉的。 秦生垂着眼望向乐天,乐天先动手了,勾住秦生的脖子按下,秦生习惯性地顺着他的力道亲了上去,双唇接触, 池乐天亲的非常用力,大概是因为池乐天不举, 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 恶狠狠的凶悍亲吻很快就唤起了秦生的意动,他已经很习惯和池乐天亲吻,池乐天身上那股香甜奢靡的味道几乎就是引起他大脑皮层兴奋的诱饵。 他就像是巴甫洛夫的狗, 被池乐天驯养出了条件反射。 一吻结束,乐天仰起头,嫣红的嘴唇在灯光下微微闪着光,他用几乎称得上祈求的语气道:“要我。” 秦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手轻抚他的后脑勺,低声道:“老板,你现在不清醒。” “要我……”眼镜下的桃花眼闪动着点点泪光,往日的阴鸷狠毒一扫而空,池乐天像个可怜又无助的孩子。 秦生从来没有见过池乐天这个样子,他好像摸到了那层精致外壳下真正的池乐天……单属于池乐天的弱点。 金钱、地位、名与利都不能真正满足池乐天的渴望,拥有的太多反而会更想得到自己所没有的东西。 秦生轻声道:“老板,你醒了会杀了我。” 乐天狠狠道:“你现在不要我,我马上就杀了你。” 秦生心中的赌性又上来了,他决定赌一把,低头摘下池乐天的眼镜,在他湿润的眼角轻轻亲了一下,“好吧,老板。” 乐天清醒过来的时候人正站在窗台前,两手抓着窗帘浑身都在颤抖,腰背酸软地躬着,理智与记忆慢慢回到了他发昏的大脑里……还有久违的做男人的感觉!他竟然……立正了! 乐天:!原来我行! 寂静的房间里,全是深而重的呼吸声,乐天听到自己的唇间不受控制的发出甜腻声音,还有属于另一个男人陌生而又熟悉的压抑在喉间的闷哼。 这个声音两年来都只会发出单音节的词汇。 “好。”“是。”“老板。” 而现在这个单调的声音变得又沉又哑,一波一波冲击着乐天的耳膜,令他从耳廓到头皮一起噼里啪啦地发出像被电一样的酥麻感。 一双大手紧紧攥在他的腰间,乐天轻叫了一声,乏力地往前倒下又被人一把捞起,耳边灼热的唇滑过,秦生低沉的声音传来,“老板不要了?” 乐天偏过脸,摘了眼镜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有点迷茫但又不是像刚才那样直勾勾的,很显然他已经恢复了意识,他迟钝道:“秦生?” 秦生因为从下午一直到傍晚不停歇的被池乐天索要,冷峻的面上流下一点汗水,略带一丝绯红,见池乐天清醒了,停下正在进行的动作,沉静道:“老板。”面色从容,大掌依旧搂在池乐天纤细的腰部,像是在工作中等待池乐天的下一步指示。 乐天脸一阵青一阵红,想问是怎么回事,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又根本没法问,好不容易行了,就只想先贯彻到底再说,冷冷道:“到床上去。” 秦生知道自己又一次赌对了,缓缓起身。 只是这种缓慢的摩擦就已令乐天微微颤抖着闭上了眼睛,太舒服了,那种久违的感觉。 秦生抱起手脚发软的池乐天,将人小心地放到床上,俯身轻声道:“老板?” 乐天睁开眼,眼神中冰冷与火热交织,“少说废话,快干。” 与池乐天致幻时可怜兮兮的‘要我’不同,干脆利落又愤恨怨毒,冬眠醒来的毒蛇比沉睡时要诱人多了,秦生表面沉静,内心却在慢慢沸腾。 像池乐天这样自私到了极点的人不可能甘居人下,但又不得不臣服于身体的快乐,多么无奈又多么让人想起破坏欲。 秦生……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火焰在房间里开始燃烧,清醒的池乐天没有迷惑的池乐天诚实,面上表情爽快又痛苦,抓着床单咬唇不发出声音,却又在秦生快结束时挺起迎合,冷冰冰地说一句——“再来。” 两年吃素,一招胃口大开,两人在房间里窝了一天一夜,没人敢来打扰他们,乐天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用手指不行,因为池乐天身体的开关太隐蔽,需要秦生这样够规格的才能触碰到。 反正秦生现在是他言听计从的手下,乐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到乐天真的感觉吃饱之后,他浑身已经遍布痕迹,没有一块好皮肉。 乐天躺倒在床上,单膝曲起,望向身侧的秦生,脑海里的记忆已经慢慢回笼,他跟木里吃完饭以后,脑子里面就开始疯狂蹦迪,吃饭的时候木里就有提过,说这是当地特产,会让他有全新的体验。 乐天:确实,全新的体验。 乐天心里美的冒泡,脸上沉得滴水,眼睛阴恻恻地看着盘坐的秦生,宽阔的肩膀隆起的肌肉上全是乱七八糟的抓痕。 “秦生,”乐天缓缓道,“你胆子很大。” 秦生转过脸,低声道:“对不起,老板。” 中间的过程乐天已经全部回想起来,并且异常地清晰,是他逼着秦生干他,哭着喊着求他,甚至主动先吃了秦生。 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渴望早就在阴暗中发了酵变了质,是屈居人下更难以忍受,还是无法获得身体的快乐更痛苦? 或许没尝过那种快乐之前还能忍耐,一旦品尝过了,让池乐天再把自己打回原形,他恐怕很难做到。 况且秦生安静嘴严,基本就是根木头。 一根活的木头对池乐天来说简直堪称完美。 乐天长出一口气,淡淡道:“我口袋里有烟。” 秦生明白了,下床去捡池乐天的西裤,掏出烟和火柴,给池乐天点了一根,凑到他嫣红的唇边。 秦生还记得,他第一次跟池乐天见面的时候,池乐天抽雪茄的样子,两片薄唇微圆,齿间咬住手指粗细的雪茄。 那个时候秦生就稍有点冲动,他现在知道他的冲动是什么了。 乐天抬起软绵绵的手吸了口烟,哑声道:“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 秦生直接道:“那我就去死。” 乐天点点头,“明白就好。” 乐天慢悠悠地抽了半支烟,把剩下的半支烟给秦生,秦生接着抽烟,烟嘴上带有池乐天特有的香气。 上次在云南,他杀了他的队友。 这次在云南,他上了他的卧底任务对象。 秦生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云南真是个好地方。 乐天的事还没谈完,在房间里休息了一天,穿上西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露出一点痕迹,对给他打领带的秦生道:“以后,你要是再敢咬我的脖子,我就拔了你的牙。” 秦生手上动作不顿,灵巧地打好领带,低声道:“是。” “就只会说这个?”乐天伸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轻佻道,“说两句好听的。” 秦生抬起眼,淡琥珀色眼睛在房间里待了两天没有见到眼光,显得比之前的透明稍稍浓郁,“老板,你很漂亮。” 池乐天脸色变了变,手掌在秦生脸上来回摩挲了几下,想给他一巴掌,又担心出去之后,别人看到秦生脸上的巴掌印,稍作联想就该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于是低声道:“你他妈还是闭嘴吧。” 秦生垂下脸,又是一副安静木讷的模样。 两人在房内待了两天多,出来的时候之间气氛又很平常,池乐天是大老板,没人敢惹他,巴颂趁池乐天去谈生意,问落单的秦生,“秦生,你和老板在房间里,什么?不出来。” 秦生站的笔直,假装看不见其他人好奇的目光,面无表情道:“斗地主。” 巴颂睁大眼睛,“斗地主?两个人怎么玩?” 秦生慢悠悠道:“你去问老板。” 巴颂不说话了,他怕死池乐天了,池乐天表面看上去挺温柔,惹了他不高兴,可是会死的。 木里对池乐天提供的样品枪爱不释手非常满意,池乐天两天没露面,他都急死了,也不跟池乐天压价了,直接道:“池老板,就按你说的那个价,我全要了。” 乐天笑眯眯道:“给你打个九折吧。” 木里喜出望外,他还以为池乐天故意不出现就是为了让他着急以后坐地起价,他高兴道:“池老板,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在缅甸也有朋友,我推荐你给他。” 乐天:嗨,不用谢,感谢你治好了我的不举之症哈哈哈哈。 宾主尽欢的两人碰杯,乐天在脑内呼唤道:“系统,你咋不说话呀系统?” 系统有气无力道:“……闭嘴……” 乐天大笑三声,胸中郁气一扫而空,“谢谢谢谢,谢谢妈妈给我安排的世界,我很喜欢,谢谢。” 系统:“……呵,你喜欢就好。”等着瞧,它看乐天后面还能不能笑出来。 送走木里之后,乐天去房间内换了一身休闲的打扮,淡绿碎花衬衫,卡其色休闲裤,一顶草帽,活像个来度假的游客,让秦生也换了一身,秦生穿了件黑色T恤,牛仔裤,因为身板子强壮结实,穿好以后还是像个打手,幸好他长得俊,削弱了那种过于狠厉的气质。 乐天给所有人放了一天的假让他们出去玩,自己带着秦生出去了,这个小镇全是木里的地盘,不用担心什么危险。 秦生跟在池乐天身后,边走,眼神边望向远处的高山,这里离缅甸很近…… 池乐天手插着口袋,漫不经心道:“想不想故地重游?” 秦生过一会儿,才接道:“老板是说边境线?” 乐天点头,脸上很随意的模样,“第一次杀人的地方,总会印象深刻点。” 秦生沉静道:“那里不安全。” 乐天淡淡道:“我知道你跟在我身边有别的目的。” 秦生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又立刻恢复了常态,“我只想在老板这里混口饭吃。” “你最好是只吃我一个人的饭,”乐天背着手,慢悠悠道,“吃多了,小心撑着。” 第228章 恶人12 云南之行结束后,秦生又多了一重身份——池乐天的地下情人, 以前池乐天跟他亲热都不避着人, 亲一口摸两下,把他当小猫小狗似的, 秦生也很无所谓,他就是来当池乐天的狗的。 现在两人有实质性的关系之后, 池乐天反而开始避嫌了,欲盖弥彰地在外头跟他拉开距离。 其他人不知道内情, 都认为池乐天是想正式培养秦生, 所以才抬举秦生,中层对秦生的态度也比之前尊重了很多。 池乐天曾经有过两个副手。 第一位是林朴, 过分严谨一板一眼,在他手底下大家油水都少的可怜,第二位是周原群,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致命的缺点就是喜欢攥着人的把柄让人不好过,轮到这一位秦生,大家却都很喜欢。 秦生既像林朴那样安静低调,不爱跟中层打交道, 要真碰上事了,他也能像周原群那样圆滑处世张弛有度, 这么一个看似很木讷不解风情的人,却能做到上上下下都对他没有什么怨言。 池宅顶楼,大的足够躺下几个人的床上, 乐天跪趴着享受秦生带给他的刺激,碍于人设不能叫出声,咬住丝绸枕头的一角,漆黑的眼珠默默掉泪,连同额头上的汗水一起在床上开出了一朵朵花。 秦生一言不发地默默耕耘,根据池乐天的呼吸和紧绷程度来调整速度与力道,把池乐天伺候得浑身发软,爽得不行的时候,接下来就是他自由发挥的时间。 往往都会让池乐天打破他一开始冷凝的面具,不由自主地沉迷在秦生火热的怀抱里。 两人在床上翻来滚去,乐天自从开了荤之后简直食髓知味,誓要将两年不举生涯的痛苦一举铲除。 虽然两人在床上打的火热,池乐天还是很公私分明,没有因为被秦生多睡了几次之后就转移更多的权利给秦生。 秦生也很安分,也没有因为自己新的角色兴风作浪要求更多,乐天抽着事后烟侧身让秦生给他按摩腰,舒服的都想喵喵叫。 乐天:“系统,我误会你了,原来这真的是福利世界。” 系统冷漠道:“哦。”等着瞧。 秦生稳重又安静,池乐天身边曾经有过林朴这样类似的人,但他与林朴的关系始终还是利用与被利用,对于秦生,他多了一层生理依赖,毕竟像秦生这样活着的木头实在太少见了。 “秦生,”乐天叼着烟懒懒道,“这段时间你想的怎么样?” 秦生低声道:“老板,我有难处。” “你不就是担心你那个身份的事,”乐天转过身,面上红晕未退,神情慵懒还带有余韵,“我出面帮你抹平,你以后断了别的念头,跟着我,我保证你要什么有什么。” 秦生垂脸沉默,“老板不介意我是卧底?” 乐天‘哈’了一声,齿尖叼着烟,舌头轻撇了撇,烟头上下一摆,飘洒出断断续续的青烟,俊美的脸孔浮现出不可一世的自负,“我身边的卧底又岂止你一个?我既不在乎,”他仰起脸,双肩靠后,白色胸膛上青青紫紫,嘴角浮现一个潇洒的笑容,“也不怕你们。” ‘老子天下第一’这句话是池乐天致幻时对秦生说的。 秦生当时只觉得好笑,现在才发觉池乐天是真心实意这么看待自己的,谁也挡不了他的路,他爬的太高,已经开始蔑视一切。 “秦生,说实话,我就算把证据都给你,你以为你们就抓得了我?别天真了,”池乐天随手捻了烟,直接把床单都烫出一个洞,伸手搂住秦生强健的胸膛,低语道:“我是商人,做的是生意,什么是生意?有需求才会有生意,只要需求一天不消失,我们这种商人也不会消失,知道我为什么不怕你们吗?因为有人在保护我,所有的买家他们都不会想我死,我死了,他们要重新再找一个信任的人做生意,多麻烦?” 秦生静静地听着,等池乐天说完之后,才道:“我的队友不是我误杀的。” 乐天淡定道:“你故意的?” 秦生:“是。” 乐天:“他得罪你了?” 秦生沉默一会儿,“他已经……受不了了。” 乐天怔住。 边境线两人小组执行任务,秦生队友意外被捕,秦生费尽千辛万苦救出队友的时候,队友却求他杀了他。 “我不行了,”队友伸出短短一周内已经快干枯的胳膊,脸色已经全没了光采,“打的太多了救不活了,秦生,你把我扔下吧,让我死在边境线内的土地上……” 秦生怎么肯杀自己的队友,“抓好,我带你回家。” 队友歪倒在秦生的肩头,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吐白沫,“秦生,这种事你是最了解的,再过两个小时,我就会发疯,我们……做了一年的队友……你、你放我下来吧……我不想在你面前死的那么没有尊严……” 秦生冷峻的脸上滑过一丝痛楚,他停下了脚步,高大的翠绿树林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微风吹拂全是宁静的味道,秦生转过脸,对眼珠通红,鼻子里也开始流血的队友道:“我送你最后一件礼物。” …… 秦生垂下脸,低声道:“我杀了他,但我不后悔。” 乐天从系统那已经知道大概的前因后果,感觉这事也实在怪不了秦生,这种两难的选择换了谁,谁都不好选,是眼睁睁地看着队友受尽折磨之后毫无尊严地死去,还是给队友一个体面的痛快,自己背负杀人的罪名? 秦生选择了后者。 “阿生,”乐天对他伸出手,低声道,“做我的人,我的做法跟他们不一样,我不会怪你作出任何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对于池乐天来说,所有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大概都是有利于他自己吧,秦生很透彻地想,他伸手回握住池乐天的手,“老板,你说得对,我是你的人了。” 乐天微微一笑,翻身骑上,俯身给了秦生一个热情如火的吻,诱惑道:“宝贝儿,我们一定会成为最佳搭档。” 秦生岔开腿,扶着池乐天慢慢坐下,仰头轻吸了一下池乐天小巧的喉结,低声道:“我很期待。” 这一年,秦生在集团内部的地位终于快速上升,跟在池乐天身边接触核心之后,他才知道池乐天手下有两个中层以前也是卧底。 宴会上,池乐天穿着名贵的西装,袖子上的钻石袖扣闪耀着切割后的璀璨光泽,端着手中的香槟懒懒道:“你们真有意思,一个接一个地给我输送人才,真怕我倒了?” 秦生微微笑了一下,他现在没有从前那么木讷的模样,大约以前还是装的,现在说开了,也就无所谓了,不过话还是不多。 有人来找池乐天,池乐天拍了一下秦生的手臂,人走开了。 秦生站在原地,一波接一波地人上来跟他这个池乐天身边的红人打招呼,秦生打太极的功夫一流,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走了。 池乐天远远看着,偶尔与秦生眼神相撞,就给他一个潇洒的笑容。 秦生回以勾唇。 “秦先生。”又有人凑了上来,“借一步说话?” 秦生抬头望向池乐天,两人眼神交汇,池乐天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秦生跟着人出去了。 那人是来送图纸的。 秦生接过价值上亿的U盘,那人却顿了顿,低声道:“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秦生:“很顺利,他没有防备。” “上面说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够不够?有需要我们可以提供帮助。” 秦生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淡琥珀色的眼珠倒映在酒杯里,隐隐绰绰地像掉了一颗星星,“不需要,两个月就够了。” 那人深吸一口气,“这计划是你提出来的,如果失败,你做好自己承担的后果。” 秦生点了点头,心道他从来不后悔他所做的任何选择。 乐天跟人谈完事,去外面找秦生,晚风中,秦生穿着同样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伫立,同样是黑色西服,与当保镖时的气场截然不同,背影强大稳重,主要还是不装了。 乐天色心大起,很想现在就凑过去逗逗他,回头看了一眼宴会厅的门,没有人要出来的迹象,上前走到秦生的身边,先装模作样道:“看什么呢?” 秦生微笑了一下,“看风。” 乐天:“风?风也能看见?” 秦生嘴角微弯,他笑起来的弧度很矜持,让人有一种看不透他情绪的感觉,“很多事情换个角度看就能看得很清楚,树叶在晃是风,空气在动是风,我闻到了老板的味道也是风。” 乐天眨了眨眼,伸手想去勾秦生的领带,秦生已经先一步俯身亲了亲他的唇,“生日快乐,老板。” 乐天愣住,“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秦生勾唇一笑,笑得很开,“早上林小姐在桌上给你留了贺卡。” 乐天:……别说了,昨天晚上玩的太过火,起来的时候精神恍惚没注意。 秦生见怪不怪,知道池乐天这个人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对林依也就是表面功夫。 乐天反问道:“那你呢?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秦生点头,微笑道:“是一份大礼,还在制作中,可能要稍微等待一下。” 乐天有点兴奋,秦生这木头人还会搞这些花样,终于开窍了,他面上很镇定道:“现在会讨人欢心了?” 秦生:“我以前不讨老板的欢心吗?” 乐天斜睨了他一眼,觉得秦生今天有点不一样,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酒杯,“你喝了多少?” 秦生低头也瞥了一眼酒杯,轻晃了晃,抬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在晚风中用舌头顶了顶上颚,微笑道:“老板,旁边有个小花园。” 乐天:“干什么?” 秦生的眼睛有些迷离,低声道:“那里没人……” 乐天心都快痒死了,心想秦生看来真是喝多了,略微思索之后,上前一言不发地抓起秦生的领带。 花园里种满了厄瓜多尔玫瑰,在黑暗中红白相间的玫瑰花散发着淡淡幽香,秦生折了一朵,柔软的花瓣从乐天的耳后一路滑向光滑的背脊,酥酥麻麻地令人颤抖。 “你他妈的,今天怎么花样这么多……”乐天两腿发抖道。 秦生低头在他后颈咬了一下,嘴唇贴着他的脖子低声道:“讨老板欢心。” …… 两个月之后,秦生在集团内部会议上骤然发难,联合所有中层和高层干部逼宫。 乐天:……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说好的卧底呢?!他的结局难道不是铁窗泪吗?! 秦生依旧是很沉静的样子,穿着黑色西服,从头到脚一身清贵,冷峻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老板,这份礼物你喜欢吗?” 乐天:……大哥,你画风有点不对…… 乐天:“系统,你说实话这个世界现在还没崩,所以走的剧情是正常的意思吗?” 系统:“当然啦,很正常呀~” 乐天:“……你早就知道了……” 系统:“嗨呀,还有谁不知道吗?” 乐天:……mmp! 第229章 恶人13 所有人都在秦生的授意下退了出去,偌大的会议室里只留下他和池乐天面对面。 乐天虽然心里没有丝毫的准备, 脸上神情倒还算镇定, 放在桌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淡笑道:“阿生, 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老板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放在心上了,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秦生双手交握,坐姿依旧很端正, 脸上神情严肃, “你这个位置永远不可能消失,就算没有你, 也还会有别人,既然这样,不如干脆由我接手,我愿意接受上层的管理。” 乐天人都傻了,手指骤然收紧,眼神阴冷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秦生:“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应该叫……”秦生眼神幽深,低声道:“庄家通杀。” 乐天:……妈的, 好想现在就跟他来上一炮。 秦生看着池乐天的脸色渐渐绷不住,脸上神情也没有丝毫嘲弄的意思, 池乐天已经很有手腕,只是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无敌的人,他没有想过, 林朴可以死,周原群可以死,他身边可以换了又换,自己的位置就无可替代吗? “老板,”秦生将手挪到膝上,单腿翘起,低声道,“别太生气,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规律。” 乐天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这样就稳操胜券了?” 秦生点了点头,“你可以把林朴送进监狱,我也可以用一样的手法,老板,跟着你我真的学会了很多,我很感谢你。” 乐天:……那你是真的很棒棒。 池乐天不再跟他逞口舌之快,直接起身,走过秦生身边时,手臂却被秦生拉住,乐天阴恻恻道:“干什么?” “老板,上面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送你进监狱,二是直接放你走,”秦生慢悠悠道,“反正外面有很多人等着咬你一口。” 乐天面无表情道:“你想怎么样?” 秦生:“留下来吧,我们不是很合拍的搭档吗?” 乐天:说得好。 乐天垂下眼,伸出另一只手抓住秦生的领带,俯身靠近道:“怎么?舍不得?” 秦生沉静道:“老板,我怕你死。” 秦生说的没错,池乐天要是这样离开,不出三天必定曝尸荒野,他以前太猖狂,没有丝毫留手,做他们这一行的,你在这个位置你算个人,一招失权,很可能连条狗都不如。 在尊严与命之间,池乐天果断选择要命,他的选择永远倾向于更多的利益层面。 秦生见池乐天站定不动了,反手拉住他的领带将人拉下,淡琥珀色眼依旧透明又干净,“老板知道该怎么选了?” 乐天皮笑肉不笑,伸手轻拍了拍秦生的脸,“我就当提前养老。”耶耶耶~ 秦生依旧没有生气,点头道:“老板能这么想是最好了,我还有很多要跟老板学的地方。” 乐天面色一冷,忍不住讥讽道:“多去学点床上功夫吧。” 秦生不说话了。 乐天正式开始了每个世界必备的米虫生活。 秦生不知道是被他怼生气了还是怎么样,好几天都不回池宅,林依在国外留学,池宅冷冷清清的,乐天闲的蛋疼,天天在家撸狗,跟看着他的巴颂扯皮。 巴颂现在也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大孩子,依旧有点黑,不过没小时候黑的那么夸张,中文已经非常流利,他天生性格活泼,在池乐天身边跟了三年也还是跳脱的样子。 乐天坐在藤椅上,看着巴颂和莫德一人一狗追来追去,无语地快要捂脸。 巴颂一个跳起,骑在莫德身上欢快道:“驾!” 乐天沉了脸,“巴颂。” 池乐天已经被架空赶下台了,巴颂还是挺怕他,一被池乐天叫名字,立即悻悻地从狗身上爬下来,莫德委屈地摇着尾巴跑到池乐天身边呜呜咽咽。 “你是傻的?他骑你,你不会咬他?”乐天一本正经地训狗。 巴颂听了,不高兴道:“老板,我是人,他是狗,他咬我,我会得病的。” 乐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看你就病的不轻。” 巴颂脸垮了下来。 秦生消失了好几天,乐天问系统秦生人去哪了,系统俏皮地回一个‘你猜’,然后乐天就什么也不想跟它说了,又拉不下脸问巴颂,欲求不满整个人都不好了。 乐天撸着狗头,心道秦生他妈的是被野狗叼走了吗?没有性生活的养老跟等死有什么区别。 巴颂见乐天面色沉沉,眼珠转了转,提议道:“老板,我陪你斗地主吧。” “斗地主?”乐天眯起眼,想一巴掌抽这个小黑皮,“我一个人不能斗?还用你?” 巴颂道:“在云南,秦生就是跟你玩斗地主,你才看重他的嘛。” 乐天:“……谁跟你这么说的?” 巴颂:“秦生啊。” 乐天:……看不出来秦生浓眉大眼的还会胡扯。 乐天跟巴颂这小屁孩没啥可聊的,拍了一下莫德的狗头就要上楼,巴颂拉住乐天的手,摇头晃脑道:“老板,我也可以陪你斗地主啊,我斗地主可厉害了。” 乐天被他甩的头疼,敷衍道:“好好好,等我上去睡一觉再跟你斗地主。” 秦生回来的时候,巴颂正在客厅里趴着看鲨鱼,脚后跟被冷不丁地踢了一下,回头开心道:“秦生,你回来啦!” 现在秦生才是真正的老大,巴颂还是习惯叫他的名字,秦生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秦生点头,解开西装扣子,“老板呢?” 巴颂:“老板在上面睡觉,他睡醒了就陪我斗地主。” 秦生解扣子的手顿住,琥珀色眼珠转的很慢,落在巴颂身上,重复道:“斗地主?” 巴颂点头,“就上次你跟老板在云南玩的两人斗地主。” 巴颂十七岁的个子已经有一米八多,成天打拳训练,一身漂亮的腱子肉,脸蛋长得除了肤色黑了点,也算是清秀标致,秦生的目光落到巴颂的下半身。 巴颂还不懂秦生的意思,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快乐道:“要不,我们三个人一起玩?” 秦生直接给了他一记窝心脚。 巴颂猝不及防之下,反应依旧很快,一个鹞子翻身躲了过去,还是很快乐,“先打一架玩玩?” 秦生解开西装扣子,沉声道:“滚。” 巴颂莫名其妙,看着秦生大步流星地走入电梯,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干嘛生气呀。” 电梯很快到了顶楼,电梯门打开之后,秦生走入层内,巴颂没有撒谎,宽大的床上果然躺了一个单薄的身影。 秦生站到床前,手插着口袋看池乐天,这么几年,他没少看着池乐天睡觉,他的身份时时刻刻都要小心,池乐天睡沉了他才会睡。 睡着的池乐天是很无害的,或者说大部分时间这个人都是很无害的。 秦生俯下身,嗅了一下池乐天身上的味道,很熟悉的香气,没有掺杂别人的味道。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乐天颈侧,乐天脖子一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到秦生的身影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翻身又要睡,躺好了才察觉不对,坐起身转过脸瞪大了眼睛,他没戴眼镜,看人本来就有点雾里看花,加上没睡醒,眼睛几乎没有焦距,“秦生?” “嗯,”秦生坐下,低声道,“老板醒了?” 乐天单手捂了下脸,再放开时才清醒了,直接撩开被子要下床,刚撩开被子手又被秦生抓住了。 乐天冷道:“放手。” 秦生慢悠悠道:“巴颂已经走了。” 乐天:“那又怎么样。” 秦生沉默一会儿,低声道:“老板,你就这么浪吗?巴颂才十七岁。” 乐天:……你在说啥呢小老弟。 池乐天知道他误会了,也无意解释,秦生算是什么东西,池乐天根本不屑跟他解释,乐天一脚踩上秦生结实的大腿,阴恻恻道:“我要是不浪,怎么会着了你的道?” 秦生仰起脸,“老板,我能逼你退位跟和你上床没有直接联系吧。” 乐天:……确实。 无法反驳的池乐天斜了他一眼,挪开脚想下床,脚踝却被秦生拉住了。 乐天:“干嘛?”秦生要是给否定回答,他立刻给就他一脚。 秦生非常上道,不愧是跟在池乐天身边日日夜夜揣测他心思,最知情知趣的人,直接撂倒了池乐天按倒在床。 乐天想是非常想,还要装模作样地给他软绵绵的两巴掌,作出一副贞洁烈夫的样子,“秦生,我去你妈的,还想玩老子。” 秦生一手一腿按住他,一手解自己的皮带,低声道,“老板不是每次都玩的很开心吗?高兴得不知道流了多少水。” 乐天:……恭喜小秦解锁骚话技能,他就说感觉之前少了点什么,原来是这个,秦生在床上能干是能干,就是太安静。 乐天愤怒道:“那你呢?嗯?我看你给我当鸭子也当得挺高兴。” 秦生轻笑一声,拉开乐天的裤子,“老板这么漂亮,我当然高兴。” 乐天:你要这么夸我,咱们这架就吵不下去了。 秦生见他憋得脸色通红哑口无言,俯身舔他的唇,“老板不记得了,第一次可是你求着我干你的……” “少废话,要干就干。”乐天说不过,冷漠道。 秦生:“老板总是这么性急。” 秦生消失了这么几天,乐天合理怀疑他是去进修床上功夫了,新鲜花样层出不穷,乐天碍于人设,这两年几乎在床上都是占主导地位,现在秦生一下翻身做主,马上就让乐天知道他有多少种花样,只是以前没敢使出来。 乐天爽得哭出了声,流着眼泪叫‘阿生’,被秦生一把捏住了脸颊,直接捅了进去,秦生慢条斯理道:“老板,我不喜欢阿生这个名字,就叫我秦生。” 乐天:……叫不出来。 事后,乐天成了一条废了的咸鱼,趴在床上完全动不了,半张脸埋在秦生的腹肌上,秦生从床边剥了个橘子喂他,“老板,得补充点营养。” 乐天:……事后橘我真是第一次碰到。 乐天抬眼冷冷地看着他,秦生大拇指揩了揩他绯红的眼角,幽幽道:“老板这都受不了了,还想让我和巴颂一起上?” 乐天动了动嘴唇,刚要骂,嘴里已经被秦生塞进了一瓣橘子,秦生沉静道:“很甜的。” 橘子太薄,进嘴就已经破开了皮,甜甜的汁水在乐天口腔里爆开,别说还真挺好吃。 秦生一瓣接一瓣喂完了整个橘子,神情也变得柔和了,搂住池乐天道:“老板,别生气,我给你养老。” 年仅三十二岁的乐天表示:“滚你妈的!” 第230章 恶人完 秦生不愧是男主,乐天当老大的时候每天都快被工作压垮, 秦生不仅不被工作压垮, 还每天晚上都有空来压他。 乐天的生活毫无变化,除了不用工作, 秦生还是那副样子,叫他老板, 对他客客气气的,偶尔还会跟他商量集团的事。 池乐天现在是真翻不了身, 他这个老大当得众叛亲离, 秦生又太猛了,防的滴水不漏, 他混的是黑,背靠的却是白,果然联盟的世界就是偏心男主,完全不讲道理的。 乐天也乐得不用装模作样地想办法逃,反正没有操作空间不说,逃出去也是个死,所以每天板着一张死人脸,内心万分愉悦地当米虫。 池宅里现在多了一堆漂亮妹妹, 巴颂人也没了,乐天每天一睁眼下楼, 除了公的莫德,什么雄性也见不着。 乐天:哼,不会真以为我不喜欢漂亮妹妹吧。 迷宫花园里, 乐天穿着拖鞋,卷起裤脚管,捏着根水管子给莫德洗澡,莫德当然是很乖的,他虽然是条威风凛凛的狼犬,实际上现在还在喝奶粉,温水洒在身上,吐着舌头打哈欠,丝毫不挣扎。 乐天自言自语道:“你才多大,像条老狗似的,跟我一样,养老了?” 秦生走过来,正听到这一句,神情虽然很麻木,心里倒是一动,走到池乐天身后,俯身正要说话,乐天看到他修长的影子,很敏捷地将手里的水管子往后一甩。 秦生躲闪不及……或许是能躲而没有躲,被水管子滋了满脸,琥珀色的眼倒是在水流下眨都没眨,水珠顺着他的头发丝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莫德懒洋洋地转过脸,见秦生跟他一样湿漉漉的,很友好地走过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背。 乐天勾唇一笑,讥讽道:“全都是狗。” 秦生对池乐天的冷言冷语早就习惯了,丝毫伤不到他,就跟浇了他满脸的水管子一样,不疼不痒还有点逗趣,秦生遵从心里的本能,掐了池乐天的脸,低下头狠狠亲了他一口,在池乐天的薄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被池乐天又骂了句‘狗东西’。 秦生心道:我是狗,那你不就是狗日的?但他没说出口,池乐天脾气很厉害,秦生无意跟他吵架。 乐天见秦生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转过脸拉着莫德的狗头继续洗,秦生由着脸上滴水,“老板,我要去一趟缅甸。” 乐天不咸不淡道:“哦,滚吧。”打了泡沫洗莫德油光水亮的皮毛。 秦生低声道:“老板想一起去吗?” 乐天转过头,稀奇道:“我跟你一起?” 秦生点头,他刚刚看到池乐天那副很萧索的样子说自己和狗一起养老,不知怎么,觉得心有戚戚焉,池乐天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虽然他确实是比池乐天技高一筹,但这也不算是池乐天的过失,谁能想到他卧底也不当,属下也不当,自己当起了老大。 乐天压根就不想跑缅甸,咸鱼对出差没兴趣,不过换了池乐天肯定很高兴,池乐天在缅甸曾经有过很多生意,他一直被秦生关着,也没地方联系,说不定跑到缅甸,碰上老朋友,有一线可能逃出生天东山再起呢? 秦生看着池乐天心不在焉地在狗身上捋来捋去,整个人都变成慢动作了,半晌才听到池乐天似乎很不情愿道:“好吧。” 秦生一眼就看出他在打什么坏主意,也没有点破,他做卧底的时候每天都很危险,然而他也很享受那种危险,能爬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大约天生就有点爱走钢丝。 池乐天是个很危险的人,所以秦生也很喜欢。 惫懒的生活会让一条毒蛇失去毒性,秦生不想看池乐天暮气沉沉的样子,所以打算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让池乐天兴风作浪一番。 缅甸这个地方,池乐天一向很喜欢,这里灰色地带众多,是他这种恶人的天堂,秦生对这里一般,因为天气太热,气候潮湿,蚊虫也很多, 秦生这次来谈的一笔交易是池乐天之前做崩的,池乐天一坐到敞篷车上就看出来了,马上就耷拉了一副臭脸。 天气炎热,池乐天和秦生都只薄薄地穿了短袖衬衫,池乐天穿的米色,头发比之前稍长了一点,不再梳的那么刻板,柔顺地随意披着,戴着眼镜看上去像个斯斯文文的大学生,只是一开口就破了功,“你他妈的不早说是来跟吴方谈生意。” 池乐天和吴方有过节,吴方不仅不可能帮他,说不定还会对池乐天的处境奚落一番。 秦生给自己戴上帽子,乐天仰起头瞟了他一眼,眼神很不友善,秦生装作看不懂池乐天眼神里的杀气,把手上另一顶帽子扣到池乐天头上,若无其事道:“太阳大,防晒。” 乐天眯了眯眼,“你皮那么厚,也怕晒?” “晒黑了,老板不喜欢。”秦生一本正经道。 乐天撇过脸,“那倒也不一定。” 秦生微微一怔,过一会慢悠悠道:“美人计不管用。” 乐天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我说我不一定就不喜欢黑的,不是说喜欢你。” 秦生抱起双臂,在黏腻的热风中幽幽道:“巴颂?” 乐天听说巴颂都被秦生打发回泰国了,他看这木头不声不响的,醋劲还挺大,也没见他对他有多柔情蜜意。 乐天没理他,一手拉下帽子盖住脸。 秦生瞥了他一眼,看了一会儿,拉开池乐天的帽子,在池乐天骂街之前用帽子挡住,亲了池乐天一下,亲完就把帽子盖上,绝不给池乐天发作的机会,“老板,我给你养老。” 乐天盖着帽子闷声骂道:“养个屁,闭上你的破嘴。” 车停了,秦生先下车,照例还是给池乐天开车门遮头,乐天边下车边不客气道:“装模作样。” 吴方早等在门口,他听说池乐天吃了个大亏,退居后线不掌权了,现在一看秦生对他依旧很恭敬,不由心里没底,笑容满面地对秦生伸手,“秦先生,幸会幸会。” 秦生背着手站在池乐天身边一言不发。 吴方讪讪地又生硬地把手挪到池乐天面前,“池老板,风采依旧啊。” 乐天更不理他,镜片后的眼珠透出一丝冷光,直接从吴方身边走过,只当没这个人,秦生看着乐天走入屋内的背影,唇角微微勾了勾,对着满脸尴尬的吴方拉平了唇角,“老板就是这个脾气。” 吴方心里骂的这两人狗血淋头,面上仍是笑眯眯的,“没关系。”这个秦生他可听说手腕比池乐天还硬。 住处是秦生一早安排好的,全是自己人,他是卧底出身,对这个最敏感。 乐天先到房间,已经先把吴方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秦生进来的时候,他正在问候吴方的直系亲属,秦生听他骂,也不阻止,脸上还露出了似有若无的笑容。 天气太热,秦生脱了衬衫,乐天的骂声小了,视线被秦生精壮的上身所吸引,池乐天是个欲望很强烈的人,他也不掩饰这一点,不举了这么多年,那可不是想的慌嘛。 秦生转过脸,面对池乐天直勾勾的眼神,低声道:“老板,做吗?” 乐天吞了下口水,“过来。” 秦生走过来,光着上身,全身流线性的肌肉线条极为强健有力,出了一点汗,皮肤像上了一层釉,乐天面无表情地伸手摸了一把,随即用力扯开秦生的皮带。 秦生站在那儿,闭着眼享受了池乐天的服务,他全身上下最讨池乐天喜欢的也就是那儿了。 两人没洗澡,热热黏黏地在沙发上滚了一把,完事一起躺在地毯上,秦生搂着池乐天,低声道:“老板很讨厌吴方吗?” 乐天揪住秦生的短发,恶狠狠道:“跟讨厌你一样讨厌。” 秦生‘哦’了一声,起身一把扛起池乐天,在池乐天的骂娘声中进了浴室。 到了缅甸,对于乐天来说也就换了个地方滚床单,跟出来旅游差不多,他也不爱出门,整天就窝在房间里,第三天晚上,秦生带着乐天去院子里,院子里摆满了点燃的小小蜡烛,像满天星斗倾洒在了人间。 秦生低声道:“今天是点灯节,佛祖降临的日子。” 乐天心头一颤,抬眼望向秦生,淡琥珀色眼珠在月光与烛光的双重映衬下几乎透明,平静得几乎没有什么内容,乐天转过脸,望向满院灯火,冷淡道:“我不信佛。” “我信。”秦生双掌合十,微微垂下脸闭上眼睛,很虔诚的模样。 乐天看了他一会儿,秦生睁开了眼睛,对乐天道:“老板,我们也点两根蜡烛,会有福气的。” 乐天:“你还迷信这个?” 秦生自从成年以后每一天几乎都处在危险之中,没有精神寄托他可能早就崩溃了。 秦生从屋里拿了两根小小的雪白蜡烛递给池乐天,乐天不接,秦生慢悠悠道:“老板想不想玩点新花样?” 乐天:……我他妈的是那种人吗? 他是。 池乐天现在的生活乐趣就那么点,板着脸接过蜡烛,秦生擦了火柴,将一根蜡烛点燃,从乐天手中抽出另一根蜡烛,从乐天手上那根蜡烛上面借了火,他拿着蜡烛对池乐天微笑了一下,“老板,其实我很喜欢你给我的生活,你改变了我的人生。” 乐天不解风情地讥讽道:“你也改变了我的人生。” 秦生伸出手,拉住池乐天的另一只手,他是个很多话都藏在心里的人,也不是木讷,只是比起说更喜欢做。 秦生出去之后一直到晚上都没回来,乐天问系统,系统终于没回‘你猜’了。 系统:“他去杀吴方了。” 乐天:“……我没听错吧?!” 系统:“他的队友就是吴方杀的,他这次是来报仇的。” 乐天:“所以秦生是一黑到底了吗?” 一说这个系统就来气,“本来他会在林依的感化下,带领你们整个集团走向正途!” 乐天:……听上去好厉害的亚子。 乐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秦生给带歪了,反正结果已经这样了。 半夜迷迷糊糊的时候,秦生回来了,带着一股沐浴后的清香钻池乐天的被窝,乐天是被他舔醒的,哼哼唧唧很快也就进入了状态,做完之后,秦生紧抱着池乐天,轻声道:“老板,你不是好人,我现在也不是了。” 乐天哑声道:“你早不是了。” 秦生轻笑了一下,“也对。” 两人从缅甸回去之后,秦生开始把池乐天当挂件,去哪都带着,还总是一副恭敬有加的样子,仿佛池乐天真是‘退休’的太上皇,原本那些反水池乐天的中高层都慌得不行,看到池乐天比以前还害怕。 乐天表示被迫上班太难过了,但是每天在办公室都能来一发那也真是极好的。 系统告知乐天林依在国外恋爱的时候,乐天整个人都不好了,“谈恋爱为什么瞒着她爹!” 系统:……你可拉倒吧。 林依的恋爱对象是个英俊的外国人,系统说比池乐天反正帅多了。 乐天:“我给你一次机会把‘反正’两个字去掉。” 系统:“反正反正反正反正反正。” 乐天:…… 现在乐天感觉这个惩罚任务对他来说真的是惩罚,每次任务一完成,他的米虫生涯就宣告结束,下一个世界还得从头再来。 乐天:“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过上不用工作,只有性生活和奢侈生活的日子呢。” 系统:……就离谱!联盟快看看这个人吧! 其实乐天挺喜欢秦生的,活好不粘人,除了心思深了点,给他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尤其是秦生治好了他的不举!男科福音秦大夫! 为了感谢秦生,乐天在打分手炮的时候特别热情,秦生有点懵,没顶住乐天的柔情蜜意,鬼迷心窍地把‘宝贝’都叫出口了。 乐天大汗淋漓地趴在秦生胸口,心中一片无悔,良心发现地对秦生道:“秦生,你还是做个好人吧。” “回不了头了。”秦生淡淡道,从第一次上池乐天的床,他就知道踏出了那一步,地狱天堂从此合为一体。 …… 秦生醒来的时候,怀里的池乐天一动不动,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俯身去叫人,“老板?”靠近了才发觉池乐天已经失去了呼吸。 秦生怔住,抬眼望了一下四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低头又看了一眼怀里的池乐天,掀开被子,心跳不知不觉慢慢加快,秦生抱起人下床,脚刚在地板上就发软地单膝跪地,脑内传来犹如列车驶过一般的轰鸣声。 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秦生深吸了两口气,才发觉自己呼吸的时候嗓子都带着疼。 人送到医院,医生直接道人已经没了。 “没了?”秦生来得着急,穿的很狼狈,神情也很茫然,“为什么?” 医生见惯了这种情形,耐心道:“生命体征已经停止了,家属如果想知道死因的话可以安排解剖,我初步判断是心脏病。” 秦生重复了一便‘心脏病’,垂着脸发呆,过了好一会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对医生道:“不用了,我带回去吧。” 医生很无奈道:“您节哀。” 医院安排了车,车上有担架,池乐天的尸体躺在那,整个人已经罩上了白布,秦生上去,默默地掀开白布,在护士的劝阻声中抱起池乐天回到了来时的车上。 秦生把人安顿在副驾驶,眉头微微锁住,发动车子,开出好一会儿还是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在做梦。 池乐天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没了? 秦生瞥了一眼副驾驶的池乐天,脸色白皙嘴唇却是已经开始慢慢发乌了。 好像是真的,秦生的意识漂流到了很远的地方,整辆车不受控制地撞向隔离带,秦生下意识地扑住了副驾驶的池乐天。 巨大的碰撞声之后,路边司机纷纷停车去察看情况,远处的交警也在跑来,见车内的秦生抱着个人,忙道:“快救人!” 车窗玻璃被砸开,有人正在拖秦生的手,秦生紧抱着怀里慢慢开始变得僵硬的池乐天,他仰起脸,满脸的血污,琥珀色眼中全是惶然,低声道:“老板死了……” 帮忙的行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边拉秦生边道:“还有救,赶紧送医院,人不一定就出事了。” 秦生摇了摇头,他呆呆道:“没救了,死了。” 众人的喊叫与拉扯都不能撼动这个满脸是血的男人,人怎么死了呢?秦生还是想不明白,他眨了眨眼,混合了鲜血的一大颗眼泪掉在池乐天脸上,秦生喃喃道:“人怎么没了呢……” 这次车祸,秦生伤得不算重,只断了一条腿,在医院没待两天,坐着轮椅给池乐天办了葬礼,集团里的人全来了,一大半人都很庆幸池乐天死了,神情算不上哀伤,秦生没通知林依。 等所有人都献花鞠躬之后,秦生独自留了下来,黑白相片上的池乐天依旧是张扬又潇洒的样子,秦生到现在为止,仍然觉得是一场梦,他现在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人怎么没了呢?” 吃着饭的时候,筷子会突然顿在空中,秦生会怔怔地问一句,“人怎么没了呢?” 他问了太多次,也没人回答他。 秦生望着黑白相片上的池乐天,张口似乎又想说,又闭上了嘴,池乐天很烦他不会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秦生在心里默默又问了一遍,人怎么没了呢……高大的身影蜷缩在轮椅里,面无表情地流下一行泪,心想说好的给他养老,怎么就变成了送终呢? “人怎么……没了呢……”秦生喃喃道…… 第231章 舞者1 手边的咖啡香气唤醒了乐天的嗅觉,他低下头人还有点懵, 坐在他对面的青年五官舒展, 模样很清秀,眼神柔柔地望着他, “乐天,你想找我说什么?” 乐天一秒进入状态, 将脸埋到胸口,低声道:“齐哥, 我……想退出明天的选拔。” 齐萧一愣, 忙道:“为什么?” “我没你好,所以我想还是算了。”乐天轻咬着唇道。 面前的明乐天样子几乎还可以称得上是少年, 唇红齿白,因为混血而过于浓密的睫毛颤抖闪烁,淡金色的卷发垂在瓷白的脸颊旁,遮住了少年大半张脸,看上去有种幼崽般的可怜。 齐萧忙放柔了声音安慰道:“谁说你没我好,你的技巧和力量都不比我差,我们明天公平竞争,我会为你加油的。” 乐天摇头, 柔软的金发晃了晃,声音里已经有了点哽咽, “我怕落选之后,大家会笑我。” “怎么可能?”齐萧起身坐到明乐天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声道,“舞团里的所有人都很喜欢你。” 乐天抬起脸,棕色的眼睛已经盈了点泪光,“不是的,他们不喜欢我……我都听到了,他们说我不该跟你争。” 齐萧有点生气道:“谁说的?!” 乐天含着泪摇头,“我不能说,反正明天的选拔我不想参加了。” “别哭了,”齐萧抽了张纸给明乐天擦眼泪,像个知心大哥哥一样安慰道,“他们越是说你,你就越不能让他们看扁你,别人不看好你,我看好你,听我的,去参加。” 乐天拿着纸巾擦泪,小巧的鼻尖微微红了,摇了摇头,“是我不够好,齐哥,我走了,太晚了你休息吧。” 不论齐萧怎么劝说挽留,乐天还是很坚决地离开了。 走出公寓之后,乐天立刻收起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面无表情道:“系统,你说实话你给我选这种角色,你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本世界的明乐天是芭蕾舞演员,从小就是备受瞩目的天才,结果进了顶级舞团之后碰到了齐萧这个前辈,齐萧在先天条件上不如明乐天,但却比明乐天在舞蹈上更有自己的风格,在舞团里压了明乐天一头。 明天就是挑选《堂·吉诃德》男主角的选拔,明乐天知道跟齐萧硬碰硬会落选,于是上演一出专门跑齐萧公寓来哭着退选搞对手心态的戏码。 乐天:……这是什么心机绿茶吊,他怀疑系统在内涵他。 系统:“给你降低一点演出压力,不好吗?” 乐天:“好极了呢,人家好喜欢。” 系统:……已经开始了。 乐天回到自己的公寓,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明乐天是个混血,他父亲就是混血,还是个小国皇室的公爵,他母亲是中国人,两人一混,混出了个金发棕眼的明乐天,本世界的女主安妮就是明乐天家里给他定下的未婚妻,也是混血贵族,两人称得上门当户对。 镜子中的明乐天就像古希腊壁画里走下来的小天使,面容白皙而纯洁,睫毛浓密纤长,天然地就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就像刚刚齐萧说的,舞团里的人都很喜欢明乐天,说什么别人说他坏话,全都是他自己编的。 乐天:“我长得这么纯,做坏事岂不是很方便?” 系统:“你看,我就说你适合这个角色。”跟明乐天的想法简直一模一样。 仗着自己先天的优势,成天装成可怜小白花。 乐天对着镜子皱了皱眉,一下就心动了,“哇哦,谁会舍得让像我这样的小天使皱一皱眉呢?” 系统:它不仅舍得,甚至还想剃了他的眉毛。 反正齐萧不舍得,乐天人刚到舞团的时候,就有人将他拉到一边,“齐萧去跟领队说他要退出今天的选拔。” 始作俑者乐天‘啊’了一声,装出一副又惊讶又着急的样子,“为什么?” 那人也不知道,大家心里都觉得这个角色应该属于齐萧,没想到齐萧一大早就来了,跟领队提出不参与今天的主角选拔,领队不同意,两人在办公室还吵了起来,一下子舞团的人就都知道了。 乐天:嗨,还不是因为我该死的美貌。 乐天怀抱着书包站在领队门口,听着领队大声训斥齐萧,垂着脸,嘴角都快笑裂了。 齐萧走出办公室时,对上一个淡金色的发旋,微微一愣,道:“乐天,你怎么来了?”忙拉住明乐天到了走廊拐角,拧眉道:“你别犯傻,今天一定要去竞选,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看看你的实力。”他还以为明乐天跟他一样是来退选的。 乐天仰起头,看着齐萧着急的脸,心道:大哥,你真老实,怪不得玩不过明乐天。 齐萧见他不说话,加大了砝码,“我最近腿有点疼,真的上去说不定会搞砸,整个舞团现在你就是最合适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乐天‘只好’含泪点头,“齐哥,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系统被他绿茶的相当不适,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给乐天安排这种人设到底是在折磨乐天还是在折磨自己。 选拔赛没了齐萧的参与,乐天理所当然地拔得了头筹,宣布结果的时候齐萧站在人群后面笑着给乐天比了个大拇指。 乐天:……傻的好可怜哦。 乐天对这具身体相当地满意,真正的没有一丝赘肉,肌肉纤长优美,刚刚跳起来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会飞。 乐天:“啊哈哈哈哈,觉得自己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呢~” 系统:“闭嘴,唐老鸭。” 乐天:……唐老鸭什么时候得罪了系统,他怎么不知道。 齐萧退出选拔之后,领队还是安排齐萧给明乐天当替补,乐天这种心机小绿茶当时就开始作了,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齐哥给我当替补,不太好吧。” 领队也觉得呢,奈何齐萧一副铁了心的样子,对乐天道:“没关系,我觉得你真的挺好。” 乐天感动的眼泪汪汪,“齐哥,你对我真好。” 齐萧被明乐天这副小模样蛊得头都昏了,“我跟你一起练习,有什么地方可以互相讨论。” 乐天:哎,真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这次演出是舞团全年最重要的年度演出,除了紧锣密鼓的排练之外,宣传也相当的重要。 舞团定了角以后就先准备让主要角色拍摄宣传照。 乐天是当仁不让的男主角,宣传中的C位,领队专门给他放了一天假去拍摄单人宣传照。 乐天到了地方,发现在市中心的一栋大厦其中一层,是个非常大的摄影工作室,接待的妹子看到淡金色头发却拥有着柔美东方五官的乐天人都傻眼了,“你是明先生吗?” 乐天微笑着点头,“你好。” “你中文说的真好。”妹子夸张地赞美道。 乐天:谢谢,只会中文。 妹子带着明乐天去更衣室,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夸赞明乐天,说他腿长腰细睫毛浓密,把他浑身上下的器官都夸了一遍,乐天听得通体舒畅,内心已经笑出了声,表面还要作出一副很矜持的样子。 这次拍摄准备了几套服装,乐天先换上了他们准备的第一套。 白色蕾丝衬衫在胸口处层层叠叠出水波一样的褶皱,露出天鹅一般修长的脖颈,袖子一半全是半透明的蕾丝,袖口的大花高贵典雅,搭配同样白色的紧身裤,明乐天美丽修长的身体曲线一览无余。 乐天往镜子里看了一眼,羞涩道:“好涩情哦。” 系统:……它开始后悔了。 乐天红着小脸走出来,收获了妹子的尖叫,妹子带乐天去化妆的时候整个人都语无伦次了。 化妆师比接待的妹子稍微镇定一点,毕竟是见过那么多顶级明星的人,但还是在乐天闭上眼微微仰起头时红了脸,低声道:“明先生的皮肤真好,比很多女明星都要好。” 乐天微微勾了下唇,小声道:“谢谢。” 化妆师内心呐喊:啊啊啊,声音奶奶的好可爱!他到底多大!怎么这么可爱! 化妆师虽然内心疯狂呐喊,手上动作还是很稳,好又快地帮明乐天化好了妆,化完妆的明乐天眼睛更大,鼻子更顶,樱桃红的嘴唇腼腆地一勾,在场的妹子个个母性爆棚。 乐天在众多妹妹的簇拥下进到了摄影棚,摄影棚里已经有很多人,个个都很忙碌的样子,一直给乐天引路的妹子对乐天道:“明先生,阎大刚刚在路上有点堵车,你稍微等一会儿,他马上就到了。” 乐天温柔一笑,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柔软的金发微微飘落在他颊边,接待的妹子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等待间隙,很多工作人员都上来跟乐天打了招呼,乐天凭借先天的外貌优势和修炼已久的心机话术,成功让在场的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对他有了不低的好感。 如果这是个攻略游戏,那么乐天将会看到这里的人头上一排一排的好感度在不停地+1、+1、+1…… 在大约等了十分钟之后,乐天终于听到了外面传来脚步声,来人走的很急,脚步声‘哒哒哒’地很响,乐天下意识地回头,穿着茶色T恤的男人身影映入眼帘。 乐天第一反应就是扑面而来的帅,他还没细看这个人的五官,就能感觉到一种强大的气场向他袭来,自然地就会觉得这个人很‘帅’,再仔细一看,来人头发不长不短很随意,两道剑眉下的双眼像发着光一样的锐利,轻轻瞥了乐天一眼,转过脸就对工作人员道:“都准备好了吗?” 工作人员道:“都ok了。” 阎织云点了点头,再一次望向乐天,“Pursuit舞团?” 乐天站起身,很小心地对他鞠了个躬,“阎先生你好,我是明乐天,今天就麻烦你了。” 阎织云定定地看着他,过一会儿,才漫不经心道:“不麻烦,我收钱了。” 乐天:…… 乐天对系统道:“他这么帅,一定是男主!” 系统:“如果我说不是呢?” 乐天:“呜呜呜,那人家会哭的。” 系统:……哭死你算了,绿茶吊。 乐天美滋滋地看着一旁的阎织云调整设备,阎织云身材高大,拿着相机的手臂挽起了袖子,手指修长,手背上的青筋一直连到手臂,男人味十足。 摆弄了一会儿之后,阎织云抬头,对乐天道:“可以开始了。” 乐天依照一旁助理的指示,站到镜头前的背景板,先做了个很平常的起手动作,手臂舒展,小腿微弯,对着阎织云的镜头笑得很纯洁。 阎织云正端着相机,忽然将相机放下,对还在笑着,脸上露出淡淡疑惑的明乐天道:“模特不要笑的太假,真诚一点。” 乐天:…… 系统:“好感度—10。” 乐天:……我去你妈的…… 第232章 舞者2 明乐天的绿茶生涯还得追溯到他小时候。 明乐天的父亲是个小国家的公爵,按道理他该姓爱德蒙, 之所以姓明, 是因为他的母亲是公爵的第二任老婆,他上面有个大他十二岁的哥哥是家族的继承人, 他一出生就被迫随了母姓,谁让他哥死去的妈也是个贵族, 家里势力还不小呢。 虽然明乐天被迫放弃了爱德蒙这个姓氏,但也并不意味着他的父亲就不爱他, 明乐天长得像油画里的小天使一样, 他父亲能不疼他吗?这就引起了明乐天他哥的不满。 明乐天小时候,他哥安德鲁就没少掐他逗他, 其实安德鲁一开始是想欺负明乐天的,但明乐天实在太可爱,安德鲁也沦陷了,没事就抱着明乐天亲的他小脸全是口水。 幼小的明乐天暗暗记在心上,长到六岁的时候无师自通地去找他父亲告状,哭着说他哥一直偷偷打他,说的绘声绘色非常真诚,他父亲一气之下把大儿子吊起来打了一顿。 从此以后, 明乐天就踏上了绿茶吊的不归路,之后的十五年, 未尝败绩。 乐天的笑脸僵了一瞬,收起动作站好,小声道:“对不起, 我有点紧张。” 一句话让摄影棚内再次母爱爆棚,不少男性工作人员都焕发了想当妈妈粉的冲动,很想上前安慰安慰手足无措的少年。 阎织云拿着相机深吸了一口气,“你把镜头想象成你最爱的人,再来一次。” 乐天:……对不起,没爱过。 唇角弧度完美,眼神却丝毫没有内容的笑脸再一次出现在阎织云的镜头里,他深深地拧起了眉,看到这样的表情对他的眼睛简直就是重大伤害,阎织云放下相机,直接道:“那就不要笑了,摆出你最自然的样子。” 乐天:别搞我了,最自然的样子就你刚刚看到的样子。 阎织云见他半天不动,直接道:“你就在这里跳舞,跳舞可以吗?” 乐天慢慢地点头,眼中浮现出一点泪光。 摄影棚里的大半姑娘立刻对阎织云投去谴责的目光,阎织云心无旁骛,拿着相机捕捉明乐天的动作,在明乐天跳了三分钟之后挥手叫停,皱着眉翻看相机里的照片。 明乐天的动作很美,身材也很漂亮,阎织云敢说这是他近几年来拍过线条最优美的身体之一,可惜只要一露脸,阎织云立刻对明乐天脸上戴着面具一样的表情感到不适。 手指烦躁地按了几下相机上的翻页键,最终阎织云放弃了,抬首对站在原地满脸忐忑的明乐天道:“这次拍摄不露脸可以吗?” 乐天双唇惊讶地微张,神情流露出委屈,“我、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废话,当然不可以了,明乐天费尽心机争取这个男主角就是为了出风头,跟他说宣传照不露脸,那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阎织云也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抬手让大家休息,对明乐天招了招手,“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阎织云的办公室在这一层的尽头,磨砂玻璃房,里面郁郁葱葱地摆满了盆栽,墙上一幅巨大的飞鸟照片,乐天看了一眼,只觉照片上的鸟简直快要飞出照片的边际,非常地让人有联想性。 办公室里绿植环绕的中间有两个小蒲团,阎织云在其中一个蒲团上坐下,对还在四处打量的明乐天道:“过来坐。” 乐天像如梦初醒般地走到阎织云对面的蒲团上坐下,他坐的是很标准的‘少男式’坐法,两腿荡在飘窗下面,掌心做作地撑在两边,低着头一副不敢说话怯生生的样子,“阎先生拍的照片真好看。” 阎织云正在倒茶,瞥了一眼墙上的照片,随意道:“那是装修公司打印的,不是我拍的。” 乐天:……你不早说?! 乐天红着脸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是阎先生你拍的,不过我想阎先生应该也是很厉害的摄影师吧。” 阎织云从鼻腔里笑哼了一声,似乎觉得明乐天说的很好笑,又摇了摇头,“喝茶吗?” 乐天转过脸,小心翼翼地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好香的茶。” 阎织云快无语了,他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久,明星是他接触最多的人群,有很多明星都很虚伪,但还真没见过像眼前的少年这样没一句真话的。 阎织云挑眉道:“你喜欢?” 乐天羞涩地点了点头,“从来没喝过这么香的茶呢。” 阎织云道:“一楼超市有卖,你喜欢的话,走之前记得买一包,只要十五块。” 乐天:……干,十五块一包的茶叶你还泡得那么像回事,还有一看就很名贵的茶碗装,等等,这茶碗该不会也是楼下超市十五块一沓的吧? 乐天脸红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道:“我没怎么喝过中国的茶叶,不太懂鉴赏。” 哼,老子是外国人。 阎织云觉得有点意思,饶有兴致道:“我听说明先生是这次的年度主舞?” 乐天克制住骄傲的神情,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 阎织云道:“怎么不是齐萧?” 乐天有点惊讶,“阎先生认识齐哥?” “齐哥……”阎织云玩味道,“齐萧是你哥?” 乐天:“不是,只是齐哥比我大两岁。” 阎织云点头表示明白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大的就叫哥。” 乐天:他咋听出了点阴阳怪气的味道呢? 阎织云放下茶杯,拍了拍手道:“好了,闲聊放松时间结束,明先生,这次拍摄你们舞团给我的任务是拍摄出舞者最真实的美,但我刚刚在镜头里没有从你身上看到一点真实。” 乐天在他的话语中头越来越低,一直快要垂到胸口,他小声道:“我不懂。” “你喜欢跳舞吗?”阎织云道。 乐天点头,柔软的金发云一样地飘扬,软软道:“喜欢。” 阎织云道:“为什么喜欢?” 乐天:因为他有天赋,而且享受别人的赞美和头顶的天才光环。 乐天小声道:“舞蹈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梦想。” “你的眼里没有梦想。”阎织云直接道。 乐天:你才没有梦想呢。 阎织云看着一直低着头的金发少年,双手交握,诚恳道:“这样吧,我把钱退给你们舞团,你们找另外的摄影工作室,怎么样?” 乐天肩膀抖了抖,抬起脸,眉头微皱,棕色眼珠里已经泪光闪闪,“阎先生,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其他人看到明乐天这副样子,譬如齐萧,肯定早就投降了,阎织云却不为所动,“这是为我们双方都好,否则浪费时间也拍不出我们彼此满意的照片。” 乐天加大眼泪攻势,泪珠已经快滚到眼眶边上,“我真的不想搞砸这次拍摄,阎先生你给我点时间,好吗?” 阎织云虽然知道明乐天是装的,也受不了人对着他哭,还是个男的,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个明乐天倒好,进了他的工作室,眼睛里泪花没停过,阎织云头疼道:“今天先别拍了,你回去好好想想什么是真实,你想好了,这周末我可以加个班帮你拍,ok吗?” 乐天小幅度地点头。 乐天从阎织云办公室出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阎织云立刻就犯了众怒,乐天走后,被一众关爱明乐天联盟强烈谴责,“阎大,你说什么了,把小明都快说哭了。” 阎织云收起相机,“我说什么了?工作的正常交流。” 大家都是见识过阎织云对工作的严谨态度的,上次有个知名的大明星来拍摄,也是被阎织云说的给气跑了。 接待明乐天的妹子道:“小明不一样啊,他还是个孩子呢。” 阎织云啼笑皆非,对工作室一众女性员工讨饶,收拾东西赶紧从群情激奋的女粉丝中穿了出去,人刚到楼下就接到电话,拿起来一看,巧了,正是齐萧。 “喂,”阎织云哭笑不得道,“齐萧,我跟你说……”他话还没张口,先被齐萧噼里啪啦说了一顿,说刚刚明乐天打电话给他了,电话里都有哭腔了,问他认不认识阎织云,能不能帮忙解释一下。 齐萧愠怒道:“乐天胆子很小,你对他那么凶干吗?” 阎织云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边摇头边走向车库,“他给你们都灌什么迷魂汤了。” 齐萧跟阎织云是发小,小时候在一个大院长大的,也意识到自己口气有点过分了,可能是刚刚挂了明乐天的电话太生气,齐萧尽量心平气和道:“你上我家一趟,我跟你当面说说。” 阎织云道:“今天不行,我还有事,约了人谈事,你也别跟我说了,我真没为难他。” 齐萧才不信,强调道:“今天不行那就明天。” 阎织云无奈道:“行吧,明天晚上我到你那吃晚饭。” 齐萧道:“好,我等你。” 阎织云挂了电话,再一次摇头,心中叹道:魑魅魍魉太猖狂,可叹我火眼金睛反受人杠。 阎织云约了个独立摄影师谈合作,两人约在市中心一个酒吧见面,酒吧很吵,阎织云聊的很费劲,奈何是对方非要来这儿,他也没办法,摇着酒杯在卡座里苦笑,心道真是受罪,不过谁让他看中了人家的才华,起了招揽之心。 独立摄影师倒是挺嗨的,他人很随性,剃了个光头,对阎织云这种业界大拿其实并不怎么感冒,所以故意敷衍阎织云选了这么个地方,希望阎织云知难而退。 阎织云也看出来了,态度愈发诚恳,独立摄影师没想到阎织云名气这么大的一个人竟然一点也不摆谱,心里也是挺惊讶的,聊着聊着倒真被阎织云说动了,主动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周末有空到你工作室来一趟再聊吧。” 阎织云笑着点头,端起酒杯大方地和对方碰杯,不卑不亢的态度让闵亮有点不好意思,抬头转移话题道:“哇塞,你看,有个男的在跳钢管舞,真带劲。” 阎织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高出卡座一米半的舞池里,有个身形纤长的身影正背靠着钢管双腿交叉,柔韧的腰身弯出一个惊人的弧度,面上带着个黑色的蝴蝶面具,露出娇艳欲滴的红唇,一头金色短发在灯光下愈发璀璨逼人,周围的人全在打节奏喝彩。 阎织云端着酒杯的手顿住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人在钢管上下翻飞。 乐天:哟哟切克闹!我就是全场最靓的白天鹅! 系统:“……”没见过跳钢管舞的白天鹅。 乐天哭唧唧地给齐萧告了黑状以后气不过就跑来蹦迪了,原身明乐天就很喜欢来蹦迪,他享受周围人为他神魂颠倒的感觉。 闵亮看着金发的男人轻盈地跳下台,惊叹道:“要是能给他拍一组形体,一定漂亮!” 阎织云顿住的手开始动了,抬起酒杯抿了一口,慢慢道:“应该吧。”所以他都说了,不拍脸就行。 第233章 舞者3 乐天嗨完之后通体舒畅,再次表达了对系统的感谢, 像明乐天这种表面小天使内心小恶魔的人设简直让他快乐满分, “系统我爱你,么么~” 系统:……真是往左往右都是大写的此路不通。 明乐天虽然是个还算挺知名的芭蕾舞演员, 但圈子不算大众,在酒吧里嗨一嗨也无所谓, 乐天见好就收,戴着面具从酒吧后门出去, 刚走出去没两步就被人拦住了。 “小帅哥, 去哪?我送你?”对方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油头粉面脸红红的一看就是喝多了, 乐天手插着夹克口袋,冷漠道:“让开。”太丑不约。 “别这么冷淡嘛,”男人笑嘻嘻地上来要伸手拉人,他刚刚在台下看着这金发小子跳舞跳的硬得不行,直接跟着人出来,“交个朋友。” 乐天灵巧地闪过对方的手,回避道:“没兴趣。” 阎织云与闵亮说着话从后门一起出来,一抬眼就看到明乐天正被个高大男人纠缠, 少年身量不高,一米七五的个子, 身材纤细地躲避男人伸过来的手,嘴角不悦地轻抿。 阎织云眉头微微一皱,正要上前帮忙, 却见明乐天忽然后退飞起一脚,柔韧的长腿踹在男人胸口,直接将一米八多的魁梧男子给踹飞了,撞到街角的垃圾桶旁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还在低头说话的闵亮吓了一跳,抬起头就看见金发的少年慢慢收回笔直的长腿,一手还在马丁靴鞋头轻轻掸了掸,高傲地扭头走了。 街角的明亮灯光下,穿着皮夹克的少年对着倒在垃圾桶旁不停叫骂的男人从背后比了根中指,在男人的国骂与痛呼声中转了个漂亮的圈,一把摘了蝴蝶面具,面具打着旋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垃圾桶内。 少年唇红齿白的面孔在灯火中一掠而过,犹如幻影般轻盈的消失在街角的尽头。 “我操,好火辣。”闵亮目瞪口呆道。 阎织云望着还躺在地上呼痛起不来的男人,失笑道:“确实够火辣。” 明乐天从小练习芭蕾,身上每一块都是肌肉,那种外强中干的男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阎织云想起他白天在工作室一副柔柔弱弱委屈含泪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好笑,对闵亮道:“那我们周末在我的工作室碰面。” 闵亮点了点头,眼神有点恍惚,还在回想刚刚那个金发少年漂亮的定格动作,长腿笔直地在空中斜高,下盘又极稳,像个优雅的高脚杯。 “要我送你吗?我开车了。”阎织云指了指街边的越野车。 闵亮摇头,“不用了,我还约了朋友续摊,你要一起吗?” 阎织云拒绝了,与闵亮绅士地挥手道别,径直走向街边,经过躺在地上的男人身边时,轻轻踢了踢本就摇摇欲坠的垃圾桶,半人高的垃圾桶瞬间倒地,哗啦啦倒了男人一身,引来男人又一阵高声叫骂。 阎织云坐上车,发动车时,想起明乐天的两副面孔,又是摇头笑了笑。 第二天晚上五点多,阎织云忙完了工作,到齐萧的公寓赴约,按了门铃,片刻之后门打开了,金发少年脸上带着怯生生的勉强微笑,小声道:“阎先生。” 阎织云:……见鬼了。 “是织云来了吗?”齐萧走出来,身上围了条淡蓝色的围裙,见两人都站在门口,忙招呼道:“进来啊,站在门口干什么,阎织云,你快过来,给乐天露一手,”又对满脸紧张的明乐天道:“你阎哥的油焖大虾可是一绝。” 阎织云:这就给他‘阎哥’都安排上了。 乐天眨巴了一下眼睛,棕色眼珠圆又大,像玩具小狗的玻璃眼珠,带着一点期盼望向正在脱外套的阎织云,“我最喜欢吃虾了。” 阎织云上下打量他,明乐天穿了件淡粉色的竖条纹衬衫,很多男性都驾驭不好粉色,一不小心就会显得油腻,而明乐天则刚好相反地非常适合粉色,他皮肤比一般人要白,粉色衬得他像朵春日的樱花一样娇嫩可怜。 阎织云的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晚上明乐天黑皮夹克酒红马丁靴的打扮,甩了甩外套挂起来,低声道:“黑色更适合你。” 乐天:“?” 阎织云从明乐天的脸上看到一点真实的困惑,似笑非笑地进了厨房,人刚进厨房就被正在煲汤的齐萧警告三连,“今天我给你俩做个和事佬,我告诉你态度好点,我可请了他好多次他才肯来的,人家现在怕你怕得要死,都不敢见你。” “怕我?”阎织云觉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挽起袖子去处理虾,摇了摇头不做辩解。 “齐哥,”乐天人倚靠在厨房门口,小声道,“我能帮什么忙吗?” 齐萧忙道:“你帮你阎哥一起处理虾吧。” 乐天点头,挪着小步走到水台旁的阎织云身边,对阎织云软软道:“阎哥,你袖子沾水了,我帮你挽起来。” 阎织云被‘阎哥’两个字叫得浑身一麻,不是被少年奶奶的声音给酥的,而是觉得特别逗,用舌尖顶住上颚才没笑出声,垂着脸道:“不用,湿就湿了。” 乐天一言不发,小媳妇一样地轻手轻脚温柔地替阎织云把落在手腕的袖子慢慢卷起。 雪白细嫩的手指从胳膊上若有若无地滑过,阎织云偏头看着明乐天做作地微微翘起的小拇指,实在忍不住‘哈’了一声。 乐天微微瞪大眼,抬眼道:“阎哥?” “没什么,鼻子有点痒。”阎织云若无其事道,被‘阎哥’又煞到了一次。 大虾要剪头去虾线,乐天站在旁边看着阎织云处理活蹦乱跳的大虾,往旁边缩了缩,可怜巴巴道:“阎哥,我有点怕。” “怕什么?”阎织云随手又把一只处理好的虾扔进篮子。 乐天小声道:“都活的,还会动。” 阎织云又想笑了,肩膀慢慢抖了抖,撇过脸憋了很久,转过脸才平静道:“那你去帮齐萧吧。” 乐天眨了眨眼睛,又挪到齐萧身边,齐萧正在尝汤的味道,正好让乐天帮忙试味道,“小心烫。” 阎织云转过脸,见齐萧对明乐天简直像弟弟一样照顾,心里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边摇头边用自己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鬼迷心窍了。” 乐天用余光看到阎织云摇头,悄悄凑在齐萧耳边,倒打一耙道:“齐哥,阎哥不让我帮忙,是不是还讨厌我啊?” 齐萧直接拔高嗓子道:“阎织云,乐天这么好一孩子,你不可能讨厌吧。” 阎织云无奈了,一剪刀咔嚓剪下手里虾子的头,朗声道:“不讨厌。” “你看,”齐萧低头对依旧怯生生的明乐天道,“阎织云在我们大院都是领头羊,老大,可仗义了,他不可能讨厌你。” 乐天点了点头,心道爷这么可爱,必不可能被讨厌。 一桌菜上桌,乐天什么忙都没帮上,除了帮齐萧尝了一口汤,三人一人坐一边,阎织云来会朋友带了瓶好酒,齐萧给他们俩一人倒了小半杯,给乐天倒了杯果汁,对阎织云道:“乐天还小,就不喝酒了。” 阎织云端起酒杯在桌上晃了晃,偏过脸似笑非笑地望向明乐天,“明……乐天不喝酒吗?” “不是不喝,是不会喝。”乐天羞涩道。 阎织云直接笑开了,转过脸笑得肩膀都在抖,乐天一脸懵逼,齐萧也是,“笑什么?说出来我们一起乐乐。” 阎织云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压下笑意,“没什么,我想起上次喝酒喝醉的糗事。” “你千杯不醉的人还会喝醉?”齐萧端起酒杯,“先碰一个,今天这顿饭你们就算交上朋友了。” 乐天两手拿起果汁被子跟着举起,阎织云摸了摸鼻子,边笑也边端起了酒杯,其实他对明乐天是个怎样的人一点意见都没有,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处事方式,他无权干涉,只是实在无法与明乐天完成工作而已。 至于朋友,阎织云交朋友最看重的就是真诚,他能和齐萧成为多年的好友,也是因为齐萧是个很真的人,而明乐天恰恰是与他的交友喜好背道相驰的一个人。 阎织云碰了杯,心里也只是想敷衍过去而已。 “尝尝你阎哥做的大虾。”齐萧夹了只虾给明乐天。 乐天对他微笑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去看阎织云,阎织云没在看他,自顾自地夹菜喝酒,乐天心道,切,拽什么拽,动作非常矜持优雅地剥了虾,放入口内立刻神情都僵住了。 太、太、太好吃了吧! 阎织云这是什么神仙厨艺! 齐萧见明乐天两眼放光,笑道:“怎么样,你阎哥手艺厉害吧,可难得的我跟你说,轻易不出手的,今天你可是有福了。” 乐天点头,高兴道:“谢谢阎哥。” 阎织云回过脸,嘴里嚼着菜心,倒是从明乐天眼里看到了真心的喜欢,垂下脸淡淡道:“喜欢就好。” 一顿饭在齐萧和明乐天的热烈吹捧中结束,三个人都挺高兴,齐萧觉得自己当了和事佬挺高兴,乐天吃得挺高兴,阎织云看明乐天做作的也挺可乐,真正的宾主尽欢,饭局结束之后已经快八点。 齐萧让没喝酒的明乐天送阎织云回家。 阎织云忙拒绝道:“不用了,我叫代驾。” “现成的代驾叫什么。”齐萧轻轻推了一下明乐天。 乐天忙道:“我有驾照,会开车的,阎哥,就让我送送你吧。”明乐天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又摆出一副祈求的模样。 齐萧也在一旁撺掇,“都是好朋友,送送怎么了。”他喝了点酒,声音有点大,已经引来邻居开门出来看了。 阎织云忙答应了,让齐萧回去,齐萧心满意足地目送两人一起走入电梯,他就说阎织云和明乐天会合得来。 电梯里,两人都很安静,阎织云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味还有一股松木香味,混合在一起非常好闻,乐天觉得自己身上有点痒,心道不会吧,他都饥渴成这样了? 阎织云的越野车停在楼下的车位上,看着非常狂野霸气,乐天觉得车有点眼熟,也没多想,上车发动了车,略有点紧张道:“阎哥,我开车技术一般,不介意吧。” “方向盘在你手上,我没关系。”阎织云坐在副驾驶慢慢闭上了眼睛,喝了酒他有点困。 车上导航一键设置到阎织云的家里,阎织云的家离工作室不远,乐天开的不快,本来半个小时的路程开了四十多分钟,停车之后,小声道:“阎哥,到了。” 阎织云一直似睡非睡,明乐天说话谦虚了,他车技哪里是一般,非常的稳当,阎织云在车上躺得很舒服,睁开眼刚要道谢,便被面前的红脸吓了一跳,“你……” 乐天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脖子,小声道:“有点痒。” 阎织云脸色一变,抓过明乐天,拉开他的衣领,从领口望去,白皙的胸膛上一片红痕,浓眉紧锁地对满脸茫然的明乐天道:“你虾过敏?” 乐天:“啊?” 阎织云二话不说,直接道:“下来,我叫车上医院。” 乐天满脸懵逼地被阎织云塞进了出租车到了医院,医生一问一看就确认了明乐天是虾过敏,开了药让乐天回去吃。 乐天在医院走廊的玻璃窗反射中看到自己的脸直接吓哭了,捂着脸哭道:“呜呜呜怎么办,我的脸,我还要排练,我还要拍照呜呜呜……” 医院走廊的人来来回回看着捂脸哭的明乐天,顺便多看一眼站在他旁边手足无措的阎织云。 “干什么啊那个人?”“不知道啊,说毁容了?”“旁边那个人泼的?” 阎织云听着周围传来越来越离谱的议论声,脱下外套罩在小声哭泣的明乐天身上,搂住人沉着脸往外走。 走到医院外面,阎织云才低声道:“明明不能吃虾,为什么不说?” 乐天:呜呜呜,他真的不知道,系统没告诉他,妈的王八蛋系统就是想看他毁容! 系统:你他妈的自己馋的要死也怪我! 阎织云沉着脸听明乐天小声地抽噎不辩解,搂着人打电话叫车,叫完车又深呼了一口气,沉声道:“你不用费尽心思讨好我。” 乐天:李在缩什么? 怀里的少年还在小声哭泣,哭声引来了医院门口进进出出的行人围观,阎织云无奈道:“我会帮你拍照的,别哭了,行吗?” 乐天抽噎了两声,从手指缝里露出一对棕色圆眼珠,哀怨道:“真的吗?” 阎织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力,将盖在明乐天脑袋上的长外套拉下,包住明乐天的整张脸,摇头道:“真的。” 第234章 舞者4 阎织云叫了车把人送回家,乐天一路上都在哼哼唧唧地说痒, 罩在阎织云的外套里声音又小又闷, 阎织云头垂的很低才能听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好道:“别挠,回去吃了药就好。”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 抽泣了一声。 阎织云一个头两个大,他是不抽烟的人, 酒劲也散了, 真想再喝上一杯,照理说这事真不该怪他, 但明乐天不声不响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就算知道他是装的成分居多,阎织云也不能若无其事了。 过敏这种事可大可小,阎织云很不赞同道:“下次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 乐天心道我可爱我的身体了,要不是垃圾系统不提醒我,我碰都不会碰一下。 系统:……够了,它让他别碰男主,哪次听它的了?! 明乐天住在一间价值不菲的跃层公寓, 跟齐萧的一比瞬间就突出一个有钱,公寓内的装修全是暖色调, 地板上铺了乳白色的长毛地毯,鞋柜上的拖鞋都是毛绒绒的款式,阎织云站在门口想了一下道:“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吧?” 然后阎织云立刻就后悔了自己多嘴问这一句, 因为明乐天一言不发地又开始小声抽抽了。 阎织云:…… 油焖大虾做出事了,阎织云摇头苦笑,脱了鞋,抽出鞋柜里的毛绒拖鞋扔在脚下,“穿吧。” 乐天踩了脚上的鞋,换上拖鞋,躲在阎织云的外套里看着阎织云脱了皮鞋,把两人的鞋收拾进了鞋柜,脚上只穿着黑色棉袜,伸手来扶乐天,乐天忙避开眼神,阎织云一扶他,他就娇弱地靠在阎织云身上,一副走不动路的样子。 扶着明乐天坐到了卧室的床上,阎织云拉开罩着他脑袋的外套,明乐天还捂着脸,阎织云道:“先吃药吧,吃了药会好的。” 乐天小声道:“好。” 阎织云到厨房去烧水,站在厨房深吸了一口气,边摇头边问自己怎么会落得这副田地。 手机响了,阎织云拿起手机一看,又是齐萧,八成是来问他到没到家,阎织云接起电话,“喂。” 齐萧语气很着急,“乐天走了吗?我打他电话没人接。” 阎织云无语,感情不是来关心他的,无奈道:“他人已经到家了,过敏,刚陪他去了趟医院。” 齐萧拔高了声音,“过敏?!” 阎织云道:“嗯,他虾过敏。” 齐萧懊恼道:“虾过敏怎么也不说呢,这孩子,肯定是不想扫我们的兴,他就是胆子太小,很多话都不敢说,又怕得罪你。” 水开了,发出‘呜呜’的声音,阎织云哭笑不得道:“好了,别说了,再说下去全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齐萧果断道,“你送他回家了吗?他现在怎么样?” 阎织云一手拿起水壶倒水,悠然道:“齐大娘,别问了,小的正要伺候少爷吃药。” 齐萧轻声骂了一句,“你好好照顾他,他爸妈都在国外,一个人在国内很不容易。” 阎织云倒了小半杯热水,又从直饮水机接了点凉水,混成了一杯温水,“知道了。” 阎织云拿着杯水敲了敲卧室的门。 “请进。” 明乐天正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床单上一面小圆镜子放在那,显然是刚刚照了镜子。 “吃药吧,医生说过几天就会好。”阎织云递了水杯和药片给他。 乐天小声说了谢谢,把药吞了下去,满脸痛苦地把大半杯水都喝完了,吐了吐舌头,一副苦的要命的样子。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阎织云轻声道。 乐天摇摇头,“谢谢,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阎织云垂下脸,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声道:“我对你没有任何负面的想法,对我来说工作就只是工作,希望你别误会。” 乐天把头埋在膝盖里,闷声道:“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阎织云指了指门口。 乐天没抬头,小声道:“再见,路上小心。” 阎织云慢慢地走出卧室,带上门的时候,明乐天还是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团成一团的自闭样子。 ‘毁容’的乐天在家休息了三天,领队打电话来关心过他的情况,主要还是委婉地告诉他排练先让齐萧顶上了。 乐天电话里很平静地接受了,“齐哥很棒,有他在那我就放心了。” 领队松了口气,明乐天的个性有点脆弱敏感就,怕他会多想,不过他一向乖乖地很服从安排,领队安慰道:“你好好养病,年度的事也不用太紧张,先看看齐萧的效果,如果效果不好,到时候你再顶上,反正也是一样的,都是代表我们舞团。” 乐天小声道:“好的。”挂了电话,平静的脸色慢慢流露出一丝喜意,然后越笑越开,最后直接在房间里快乐地笑出了声,“耶!不用上班啦!” 系统:…… 如果是明乐天本人肯定是气得要命,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抢到了A角,现在又被齐萧给抢了回去,而且经理的态度称得上毫无留恋,一看就是本来就属意齐萧。 乐天脸上的红点已经退了,胸口和后背还有一点,痒也不怎么痒了,只是不太好看,正扒拉着衣领在浴室照镜子,客厅响起了悠扬的门铃声。 乐天忙过去开门,看到一身清爽的阎织云微微愣了愣,“阎先生?” 阎织云挑了挑眉,“不是阎哥?” 乐天红了红脸,垂下脸小声道:“阎哥。” 阎织云:“可以进来吗?” 乐天稍微让开一点,阎织云走进屋内,边脱鞋边道:“今天周末你没来拍照,所以我过来看看。”毕竟是吃了他做的虾进的医院。 乐天小声道:“不用拍了,齐哥顶上了。” 阎织云放鞋的动作顿住,他与齐萧是老朋友了,齐萧的水准他当然知道,对于明乐天,他不了解,但既然能压齐萧一头,当然也是很出色的舞者,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因为很荒唐的理由白白消失,阎织云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比来之前更大的压力。 阎织云沉默地放了鞋,过了老半天才道:“吃饭了吗?” 乐天摇了摇头,起床听说不用上班太快乐了,窝在床上看小电影哪有时间吃饭。 阎织云撩起衬衣袖子,“冰箱里有没有菜?” “不、不知道……”乐天尴尬地挠了挠头,别问,问就是点外卖。 阎织云走到厨房,厨余垃圾桶里是昨天还没扔的外卖盒子,一股辣味,阎织云回头对着跟过来的明乐天震惊道:“你过敏了,还吃辣?” 乐天心虚了一瞬,又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道:“过敏了不能吃辣吗?” 阎织云:…… 阎织云无语地摇了摇头,打开冰箱只看到一堆维生素蛋白粉还有水果脱脂奶,唯一能算得上菜的也只有两个鸡蛋。 阎织云直接关上冰箱门,对眨巴着眼睛的明乐天道:“我出去买菜,你留在家里待着。” “阎……阎哥,不用了,”乐天装模作样道,“我叫外卖就可以了,这次失去主舞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绝不是因为吃了你做的虾过敏才会这样的。” 阎织云嘴角抽搐了两下,看着满脸虚伪的明乐天,两颊的肉微微紧了紧,直接道:“想吃什么?” 乐天矜持道:“太麻烦阎哥了,不好吧。” 阎织云被他装得胃都开始疼,“那我看着买。” 乐天送他到门口,小声道:“我想吃冰激凌。” 阎织云:“……” 乐天:“香草巧克力口味的。” 阎织云:“你过敏了,不适合吃冰的。” 乐天失望道:“哦。” 阎织云扭头呼出一口气,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关上门就给闵亮打电话,“喂,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大概下午……也有可能是晚上再回工作室。” 闵亮正戴着耳机晨跑,“没事,我闲得很。” “谢了。”阎织云挂了电话,认命地去开车,坐到车上摇了三次头,“这叫什么事。” 阎织云开车去了附近的超市,在货架上挑了几样新鲜的蔬菜,经过冰柜瞄了一眼冰激凌还是没买,提了满满一袋子回了明乐天的公寓。 明乐天接着电话来给他开门,对着他做了个‘嘘’的口型,“我没事啊,现在就在家里休息。” “我吃饭了……有朋友给我来做饭。” 阎织云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听口气明乐天像是在跟家人打电话。 “安妮,别叫她来了,真的不用,妈妈,我真的有朋友照顾。” 明乐天的眉微微皱起,病了几天一直待在家里,本就白皙的脸孔看上去有点病态的白,他转过脸很苦恼地看了阎织云一眼,指了指手里的电话。 阎织云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对明乐天作出个疑问的表情。 明乐天干脆直接把电话塞到阎织云手里。 阎织云满脸无语地提着手里的东西往厨房走,“喂,伯母好。” 明妈妈在电话那头听到陌生男人磁性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后开心道:“你是谁呀?是我们天天宝贝的朋友吗?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是怎么认识我们天天的?” 阎织云被一连串问题问懵了,迟疑地望向明乐天,明乐天双手合十对着阎织云作了个祈求的动作,阎织云只好转过脸道:“我叫阎织云,负责这次他们舞团年度舞的演员拍摄。” 对面的明乐天顿时一脸晴天霹雳,不可置信地看向阎织云。 阎织云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电话里的明妈妈已经尖叫起来,“我们天天宝贝参加年度献舞了吗?!” 阎织云听着电话里的女声似乎在用西班牙语在叫人,语气非常兴奋,明乐天已经抢过阎织云手里的手机,直接对着手机道:“妈妈,我朋友还有点事要跟我说,下次再打电话给你。” 挂了电话之后,乐天用略带责备的眼神望向阎织云,“我没有告诉妈妈我要参加年度舞的事。” 阎织云:…… 乐天忧伤道:“我现在这样,她会失望的。” 阎织云哑口无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事。 乐天轻叹了口气,“怪我自己,我不该吃虾,我以为吃一点点没事的。” 阎织云瞬间想起那天明乐天翘着小拇指,飞快地剥了一大叠虾壳的场景…… 乐天:“哎,都怪我。” 阎织云:……别说了……都怪他…… 第235章 舞者5 阎织云在厨房做饭,每一秒钟都在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开始做错了。 工作严谨没有错, 赴朋友的约也没有错, 还是错在那一道油焖大虾,阎织云一刀切开百合, 心道以后再也不碰虾了。 乐天美滋滋地在房间里接着看小电影,是正儿八经的文艺片, 系统都奇怪乐天怎么转性了,乐天表示当他曾经不举之后, 他就学会了珍惜自己的小丁丁, 不到重要时刻不出手,曾经拥有的时候他不懂得珍惜, 当失去了才知道后悔,现在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愿意说出那三个字——少撸点。 系统:……意外戒撸,挺好的。 幕布上晦暗的天气,雨中的少女撑着残破的雨伞在铁轨上摇摇晃晃地走着,乐天抬起小手抹了抹眼角鳄鱼的眼泪,“她好穷哦,都买不起新的雨伞。” 系统:“这是意向, 是她的幻想世界,雨伞代表了她与母亲亲密关系的残缺, 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乐天:“……”讨厌,看不懂文艺片怪他咯。 阎织云敲了敲门,乐天委委屈屈地抬头, 眼里还带点小泪花,阎织云微咳了一声,不自然地回避道:“吃早饭了。” 两人坐在小圆桌上吃早饭,阎织云煮了蔬菜粥,香糯雪白的粥里点缀着红红绿绿的蔬菜丁,入口很清爽,但是乐天还是想肉吃辣吃冰激凌,所以吃的很垂头丧气提不起劲。 阎织云看他食不知味,心里很过意不去,“刚刚你……” “哦,我是看电影看得太伤心了,”乐天慌忙解释道,满眼忧伤,“在她的幻想世界里,那把残破的雨伞代表了她和母亲亲密关系的残缺,让我觉得好难过。” 系统:剽窃!毫不掩饰的剽窃! 阎织云深呼了一口气,“年舞的事,我想你应该也还有争取的机会。” 乐天垂下脸,“我身体不好,还是算了。” 阎织云:……只是过敏而已。 乐天一手拿着勺子在碗里搅来搅去,一副吃不下的样子。 阎织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或者说补偿他,想了一会儿,道:“我们工作室今年也会出年度展览,我给你留一幅中心单人照,你看怎么样?” 乐天已经从系统那知道了,这个世界的阎织云不仅是在世界范围内都声名远扬的摄影大师,自己出身也很显赫,他的工作室年度展览那可是各界名流云集,能上国际杂志。 乐天立刻就心动了,低着头划拉着勺子,假模假式道:“可是……阎哥你不是说跟我没法在一起工作吗?” 这一点阎织云到现在也不否认,“不拍脸就行,你的形体很漂亮。” 乐天差点没把勺子捏碎,不拍脸还怎么出名,顿时失去了兴趣,“算了吧,我不配。” 阎织云进退两难,甚至都想直接问明乐天到底怎么算这件事他们能两清。 “这样吧,我认识几个杂志社的主编,给你拍一期封面,做个人物专访,行吗?”阎织云试探道。 乐天低着头的眼睛瞬间亮了,勺子也不划拉了,抬手慢慢将垂到脸颊边的金发夹到耳后,轻声道:“好像也不太好吧,太麻烦阎哥了。” 阎织云看他这副做作的样子就知道有戏,松了口气道:“不麻烦,你喜欢的话可以自己挑。” “哦,”乐天慢慢道,“都有哪些呢?” 阎织云一口气报出几个国内时尚圈A类杂志,乐天心想挑什么挑,老子全都要,听完还是矜持道:“阎哥看着办吧,对这些我都不太懂。” 总算是能跟明乐天划清界限两清了,阎织云心里像解决了一件大事,直接道:“你留个电话给我,我联系好了再通知你。” “好的。”乐天矜持地点了点头,优雅地盛起一勺蔬菜粥,心道欧耶,可以上杂志啦啦啦啦! 互相换了手机号码之后,阎织云见好就收,本来以为今天会留挺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阎织云一身轻松地在门口与明乐天道别,“再见。” 乐天微笑着点头,“阎哥路上小心。” 阎织云走入电梯,长呼出一口气,电梯镜子里映出他脸上放松的笑容,阎织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得自己给断了的脚出医药费,临了还庆幸自己有医保。 走到楼下发动车,一直开到快到小区门口,阎织云才想起来他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他上回走之前把外套落明乐天家里了,他不是很喜欢自己的东西在别人手里,所以这次打算取回来。 阎织云懊恼地自言自语道:“怎么给忘了。”想退回去又怕好不容易才搞定的事情节外生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车停在附近车位,直接下车走回去。 到了门口,阎织云按门铃,按了两遍都没人来开门,阎织云拿起手机,手机里刚存的明乐天的电话,还是热乎的,想了想还是拨通了。 身后的电梯这时开了,阎织云听到优美的管弦乐声传来,回头一看,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明乐天提着一袋东西,正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手机,嘴上叼着一个冰激凌。 乐天含着冰激凌快掉了,一只大手及时地捏住甜筒,乐天忙松了嘴,抬头刚要道谢,就看见阎织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乐天人呆住了,嘴角还沾着巧克力酱,看着阎织云手上的冰激凌慢慢融化,眼看就要滑到他的虎口,忙又凑过去一口咬住冰激凌,又想把冰激凌叼回去。 阎织云满脸抽搐地看着手上金黄色的毛绒头,直接道:“松口。” 乐天眨了眨眼,把冰激凌头直接咬断,含在嘴里烫嘴一样地来回倒腾,快速地把冰激凌咽了下去,舔了舔唇,低头怯怯道:“我、我牙疼,冰激凌凉,含着不疼。” “牙疼?”阎织云真的无语了,明乐天要是他弟弟,他现在就把明乐天揍一顿,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这个人,“你过敏了,辣的、冰的都不能吃,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乐天被阎织云训得缩肩膀,小声道:“对不起,我记性不太好。” 阎织云觉得自己必须跟明乐天一刀两断再也不见,不然迟早得被这个人给气死,他就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阎织云直接把手里剩下的冰激凌扔到旁边的垃圾桶内,瞟了一眼明乐天手上沉重的袋子,“买的什么?” 乐天慌了,慢慢把袋子往后藏,“没什么。” 阎织云被气笑了,“好吧,反正也不关我的事。”甩了甩手上黏腻的冰激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电梯也不等了,直接从安全通道下去,越想越觉得郁闷,这都什么人。 下了好几层楼,阎织云才想起来还得拿自己的外套,懊恼地闭了闭眼,心道算了,一件衣服而已,不要了,万一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呢? 过了几天,齐萧来阎织云的摄影工作室拍单人宣传照。 接待的妹子一听他和明乐天是同一个舞团的,忙问道:“乐天怎么不来呀?”她们都可期待金发小天使来拍照了,可惜一直没等到。 齐萧很尴尬。 本来他已经退出了主舞的选举,可惜明乐天又因为过敏不能来参加排练,他顶了几天,领队坚决要让他上,自作主张地直接给明乐天休了假。 细细算来,明乐天过敏的那一顿还是在他家吃的。 齐萧尴尬地都没好意思去看明乐天,连打电话给明乐天的勇气都没有,总觉得自己抢走了他什么东西。 现在接待的妹子一问,他更是无地自容,低声道:“乐天生病了,我来代替他。” 妹子惊呼了一声,“他怎么了?” 齐萧刚要回答,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是阎织云来了,“到我办公室去说吧。” 齐萧都快懊恼死了,坐在阎织云的办公室先骂自己再骂阎织云,阎织云被喷的摇头,给两人倒了茶,平心静气地听着,就当锻炼自己的涵养了。 “乐天本来就自卑,”齐萧叹了口气,满脸的烦闷,“当时选主舞的时候,他都怕得不想去了,我非让他去,选上了挺好,可又被我抢了,这叫什么事。” 阎织云听着不对劲,“什么叫你非让他去?” 齐萧白了他一眼,把明乐天选拔前哭着到他家说不想去选拔的事告诉了阎织云。 阎织云边听,眼睛边眯了起来,“然后你就退出了选拔?” 齐萧惊讶,“你怎么知道?” 阎织云再次摇头,端起茶抿了一口,还是不跟齐萧点破其中的猫腻了,“猜的。” 齐萧气道:“都怪你,你说我以后还怎么跟乐天相处,我多不好意思啊,抢了他的主舞。” 阎织云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看了一眼齐萧,心道:真是被人卖了帮人家数钱不说,还要担心别人卖的值不值价,有没有亏本。 “我劝你一句,离那个明乐天远点。”阎织云放下茶碗道。 齐萧直接道:“你能不能别对乐天有那么大的偏见?阎织云你挺大气一老爷们,怎么心眼那么小?” 阎织云:…… 帮齐萧拍摄的是新签约工作室的闵亮,阎织云想抬一抬闵亮,加上齐萧又是熟人,试手方便,就让闵亮上了。 闵亮确实也拍得不错,一天下来拍了个七七八八。 齐萧走后,闵亮和阎织云一起挑片子,两人眼光很相近,基本没什么意见相左的地方,闵亮摸着下巴可惜道:“这个人眼神很有内容,可惜形体没上回在酒吧看到那个跳钢管舞的漂亮。” 阎织云嘴角抽了抽,没接话,心道形体再漂亮,太会耍心机,一般人还是别跟明乐天接触的好。 片子拍好,阎织云直接放闵亮下班,闵亮是独立摄影师出身,阎织云对他的管理也很宽松,闵亮盛情邀请阎织云一起去上回的酒吧玩玩,“说不定能碰上那个小金毛呢。” 阎织云敬谢不敏,委婉地拒绝了,那间酒吧还有虾,他想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碰了。 闵亮走了,阎织云留下来继续工作,内线响了,阎织云盯着电脑屏幕心不在焉地接起来,“喂?” “呀,是小阎吗?”电话里穿来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热情的声音。 阎织云偏过脸,看了一眼话筒,继续道:“是我,您是?” “哎呀,我是天天宝贝的妈妈呀,我们上次打过电话的,你还记得吗?” 天天宝贝……阎织云脑子很慢地转了一圈,脑海里忽然‘叮’的一声,明乐天!明乐天的妈妈怎么会打到他工作室来? 阎织云脑子不够转了,下意识地抬手扶住额头,“伯母,有什么事吗?” “嗨呀,上次跟天天宝贝打过电话之后,他都不接我电话,我都急死了,呵呵呵,小阎你好出名呀,我们国外都能查到你们工作室的电话,刚刚有个小姑娘接起来,我说我是乐天的妈妈,她马上就接过来了,哈哈哈,你跟天天宝贝真的是好朋友呀,我还以为他骗我呢。” 电话里传来明乐天妈妈持续的欢声笑语,阎织云眼角微抽,感觉自己像是在路上一不小心拐错了一个弯,然后越走越远,越走越黑……永无尽头…… 第236章 舞者6 阎织云是家里的老来子,他母亲很不容易才有的他, 他从家里一个人出来闯荡那几年没少接过他母亲这样类似的电话。 絮絮叨叨问寒问暖, 怎么也放心不下已经成年的儿子,在她们心里, 孩子始终是那个摇摇晃晃刚会走的小宝贝。 明母对明乐天的紧张关心让阎织云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阎织云很有耐心地听着,电话那头的明乐天妈妈自己也慢慢冷静下来, “小阎,天天最近怎么样啊?” “他……还好吧。”阎织云重新把目光放回屏幕上的样片, 手上拿着一只笔无意识地按动。 明母叹了口气, “小阎,你不要嫌我烦哦, 你是天天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天天脾气是有点坏的,你多包涵。” “嗯。”阎织云心道明乐天家里人倒还是对明乐天有正确的认识。 明母:“既然他还好,我就放心了,谢谢小阎,麻烦你多照顾他。” 阎织云:“好的,不客气。” 挂了电话以后,阎织云长出了一口气, 摇了摇头,从手机里翻出明乐天的电话, 打过去之后发现真没人接,皱了皱眉,又打开微信尝试添加好友, 搜是搜到了,加了也没反应。 人跑哪去了? 不知怎么,阎织云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幅这样的画面:明乐天穿着小皮衣在酒吧里吃着烧烤冰激凌,吃嗨了上台直接来一段钢管舞…… 阎织云被自己想象中的画面给吓得抖了抖。 屏幕上的样片也看不进去了。 阎织云坐在那“吧嗒吧嗒”地按着笔,植物特有的清香悠悠传来,不知过了多久,助理跑来敲门,“阎大,我下班了啊。” 阎织云抬头一看,都六点半了。 “下班吧,”阎织云放了笔起身,“我也下班。” 车上,阎织云一直很犹豫,犹豫着犹豫着车还是往明乐天的小区拐过去了。 好人难做,阎织云心道,就当是一种修行了。 直到按门铃前一秒,阎织云都一直在犹豫,按下门铃之后,瞬间悔意涌上心头,恨不得拔腿就走。 没人来应门铃。 阎织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担心,不会真像他想的那样在酒吧里跳钢管舞吧? 阎织云若有所思地进了电梯,回到车上,打了个电话,“喂,老周。” “没什么事儿,一个朋友人不知道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算几个小时,”阎织云几天都没跟明乐天有过任何联系,听齐萧的意思,他也这几天没联系过人,再加上明母说的,阎织云心中忽然一惊,人该不会真失踪了吧?“好像几天没人联系上他了,你赶紧查查。” 那边老周应下,阎织云挂了电话扭头望向窗外,神情略有点焦躁。 明乐天这个小区人员密度很低,隔十几分钟才走过一个人,阎织云只要瞟一眼不是那头灿烂的金发就知道不是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阎织云抬手看表,已经八点半了。 明乐天住在八楼,阎织云抬头数着楼层,一直数到第八层,明乐天的房间分明亮着灯! 阎织云:…… 拿出手机再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阎织云下了车上楼,按门铃没人应,直接敲门还是没人来应。 “明乐天?!”阎织云大喊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这是无用功,马上下楼去找物业,跟物业解释了半天,几个物业才将信将疑地过来,叫门没人应,下面也确实说屋里亮着灯。 物业拿了备用钥匙开门,阎织云直接冲了进去,“明乐天!” “叫我干嘛……” 身后传来明乐天弱弱的声音。 阎织云回头一看,明乐天站在门口,拎着两个大袋子,满脸无辜和不解。 阎织云:…… 物业和明乐天道了歉,乐天友好地表示没事,眼神若有似无地往阎织云身上飘,“没事,都是误会。” 阎织云:……突然觉得很生气。 门关上,乐天在门口放下袋子,从鞋柜里抽出一双简洁的灰格子拖鞋递给阎织云,“阎哥,拖鞋。” 阎织云看了一眼脚下的乳白色羊毛地毯,阎织云着急地直接走进来,皮鞋已经在上面踩出了好几个灰色印子。 乐天幽幽道:“没关系,地毯送去干洗就好了。” 阎织云真是想挥拳还没来得及打到棉花上已经先被反弹回来,默默地接过乐天手里的拖鞋原地换鞋。 “这是我特意给阎哥买的呢,很合适唉。”乐天也换上自己的毛绒拖鞋。 阎织云顿时就觉得脚上穿的拖鞋有几斤重。 “怎么不接电话?”阎织云走过去把自己的鞋放进鞋柜,语气已经全然平静。 乐天掏出手机,看到上面阎织云的几个未接来电,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哎呀,手机静音了。” 系统:明明是故意不接。 这几天,阎织云都没联系乐天,乐天一直很淡定,反正阎织云答应了给他安排一个封面迟早要找他,他今天在外面看到阎织云给他打来电话,他果断当作没看见,就是想矜持一下,电话一来就接,那显得他多有空啊。 阎织云一看就知道他在胡扯,深吸了口气,道:“你母亲今天打电话到我工作室来找我,说你很久不接她电话。” 乐天:这才是亲妈,有些人学着点吧。 系统:!它也压根不是他妈啊?! “我怕她问我主舞的事。”乐天理所当然道。 阎织云顺手拎起地上的袋子,往里瞄了一眼,最上面就是两盒红红的牛肉卷还有一包火锅料,“吃火锅?” “是啊。”乐天忙解释道,“不辣的,番茄锅。” 阎织云瞬间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有点想犯贱,憋住了没说话,帮明乐天把东西提到厨房的大理石,道:“主舞这个事情,你如果有能力,病好了还是一样可以争取。” 乐天:谢谢,没能力。 乐天轻声道:“齐哥比我更适合。” 阎织云瞥了他一眼,对这心口不一的少年真没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帮他把袋子里的食材拿出来边塞冰箱边道:“齐萧是真心把你当弟弟。” 乐天软软道:“我知道,我也是真心把齐哥当哥的。” 阎织云:“是吗?” 乐天毫不心虚道:“齐哥阎哥都是我哥。” 阎织云轻摇了摇头,还是没忍住犯贱,“火锅现在吃?” “嗯,我还没吃晚饭呢。”乐天小声道。 阎织云洗手做羹汤,一边切茼蒿一边反省自己为什么还要管明乐天这个虚伪又虚荣又爱耍心机的人,最后归结为自己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和明母的那通电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乐天晃着脚在阎织云身后抱着半个西瓜吃瓜,“阎哥,你吃西瓜吗?” 阎织云回头看了一眼被明乐天东一块西一块挖的坑坑洼洼的半个西瓜,一看就知道明乐天只是跟他象征性地客套一下,转头失笑道:“少吃点吧,你过敏好了吗?” 乐天走到他身边,对着阎织云拉下领子。 白皙的胸膛上还有一丝丝淡淡的红晕,像有人在上面用力揉搓过似的,阎织云看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快好了。” “就是还有点痒。”乐天嘟囔道。 阎织云低声道:“杂志社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六月的人物刊,过几天他们负责人会联系你。” “谢谢阎哥。”乐天美滋滋道。 阎织云没说话,心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番茄锅的底料,阎织云又炒了点番茄酱,一开锅就香的不得了,阎织云放下袖子道:“你记得给你妈妈回个电话,不早了,我先走了。” “别啊阎哥,你弄的一桌,留下来一起吃啊。”乐天盛情邀请道。 阎织云都怕了他了,只想脚底抹油赶紧溜,正要拒绝,乐天幽幽道:“哎,万一又不知道吃了什么过敏了,阎哥在,我也放心哪。” 阎织云:……他就说他这是在犯贱。 两人晚上9点一起吃火锅,阎织云很疑惑道:“你不怕胖吗?” “怕啊,吃完这顿我明天要多锻炼几个小时呢。”乐天轻声道。 系统:放狗屁。 阎织云半信半疑,虽然明乐天这人挺假的,芭蕾舞蹈演员的身份还是真的,应该不会拿自己的职业开玩笑,但一想这个人为了拍一组照片都能故意吃下让自己过敏的虾。 跑到齐萧那哭哭啼啼为了让齐萧退出选拔,吃虾过敏让他内疚,为了能让他答应拍摄,明乐天这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阎织云看着乐天一口接一口,眼里只有肉,忍不住打断道:“少吃点。” 乐天停下空中准备夹肉的手,偏过头望向阎织云,眨了眨眼道:“阎哥,你真关心我。”语气里全是虚伪的感激。 阎织云:……怎么就改不了自己多管闲事的毛病。 乐天非常感动,于是给阎织云夹了一块烫老的青菜。 阎织云看着碗里叶子都快泛黄的软塌塌的青菜,心道:现代版的东郭先生与狼。 时间晚了,乐天又让阎织云留宿,阎织云当然又是拒绝,乐天抬手慢慢摸了一下胸口,“哎,好痒,不知道多久才好。” 阎织云:…… 系统懂阎织云现在的心情,有的人一旦沾上,甩都甩不掉,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阎织云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便听到老周破锣一样的声音,“阎织云,你是不是耍我,你要找的那个明乐天不就在家嘛,我找了一大圈,联系小区物业,物业说刚有个人神经病让他们撬门,是不是你?你说实话,你跟这个明乐天有什么债务纠纷还是情感纠纷?公职人员不是这么给你使的。” 电话里的声音太大,乐天听得一清二楚,待阎织云黑着脸说‘再说’挂了电话之后,乐天幽幽道:“我没接电话,阎哥报警了?” “没有,”阎织云非常尴尬,“找了个朋友问了下。” 在阎织云低头回避的时候,明乐天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小声道:“阎哥,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 系统:又在放屁,全天下的人都很关心明乐天。 阎织云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整个人都是投降姿势,金发少年的身体紧紧贴着他,身上的香味混合着火锅的烟火气往他鼻尖里钻,阎织云本能地觉得危险,举着手道:“没什么,小事一桩,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不,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乐天下巴抵在阎织云胸膛上,抬起雪白的小脸软声道,“阎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阎织云顿时犹如遭受晴天霹雳,明乐天这句话在他耳朵里翻译过来就是——阎织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身边最大的冤大头了。 第237章 舞者7 阎织云是在大院长大的孩子,就像齐萧说的, 他是大院里的头, 他从小就有主意,比同龄人要成熟稳重, 再加上人仗义好打抱不平,从小到大都是朋友遍天下, 也不是给人当大哥,君子之交不分高低。 阎织云的朋友也都与他性格脾性相投, 相似的人才能志同道合成为朋友。 像明乐天这款的, 阎织云碰上只有一个字——躲,麻溜的赶紧跑。 明乐天不愧是练芭蕾的, 看着柔弱瘦小,两条手臂堪称铁臂,十指交扣,阎织云快被他勒死了,低声道:“能先放手再说吗?” “阎哥,今晚住这儿吧,都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乐天没松手, 眨巴着眼睛道。 阎织云心想住这儿更不安全,明乐天这张漂亮得不真实的脸让阎织云联想到了西游记里的妖精, 再加上腰际被死死抱住,阎织云恍惚间感觉自己像落入盘丝洞的唐僧。 阎织云喉结滚了滚,艰难道:“我开车, 没什么不安全的,离的也不远,半小时就到了。” “既然住的不远,那更别急着走了,明天早上回去也是一样的。”乐天立即打蛇随棍上道。 阎织云瞬间陷入了逻辑陷阱,并且敏锐地意识到了扯是扯不清的,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会借力打力,最后可能都会达成同一个结果,阎织云最后挣扎了一下,“睡在这里不方便,我没带换洗衣服。” “没关系,你穿我的,”乐天放开手,直接跑过去把大门鞋柜那阎织云的鞋都拿了出来,笑眯眯道,“阎哥,鞋上面有点灰,我帮你放阳台吹吹。” 阎织云:……糟了,被绑架了。 阎织云看着明乐天踏踏踏地跑进阳台,把他的鞋放外面,回来直接把阳台门锁了,又跑回来推着他去浴室,阎织云恍恍惚惚地走进洗手间,耳朵边传来明乐天的各种交代,哪个是洗脸的,哪个是洗头的,新毛巾和牙刷杯子都在柜子里。 “阎哥,你先洗,我去给你拿衣服,也不知道我的内裤你穿不穿得了。” 阎织云终于醒了,红晕从脖颈一直传到他的耳际,“不用,我不换了。” “那不行,”乐天脸也红了一瞬,小声道,“阎哥别误会,我给你拿新的。”说完,大眼睛娇怯地瞟了他一眼,捂着脸跑了出去。 阎织云摇摇欲坠,内心发出呐喊:这叫什么事! 浴室门被轻轻关上,阎织云却跟着那门抖了抖,站在原地很久慢慢地把手撑到洗手台上,仰起脸看着镜中的自己,神情茫然,眼神飘忽,简直就像是迷了路的孩子,阎织云脑海里想到这个比喻顿时又一哆嗦。 轻轻摇了摇头,阎织云自言自语道:“最后一次。” 明乐天的豪华公寓设置都很豪华,淋浴直接装在天花板上,一头洒下来就是局部地区下雨,冷水浇了阎织云满头满脸,阎织云站在下面嘴角抽搐,心头顿生苍凉之感,脑海里一闪而过‘报应’这两个字。 “阎哥。”外面明乐天敲了敲门,探入脑袋。 明乐天的浴室是半身磨砂玻璃,乐天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阎织云精壮结实的上半身,水流打湿了他的黑发,顺着他俊朗的面孔一直蜿蜒流下,肌肉线条分明,腰腹斜三角形的人鱼线分开了水流,手臂上还有纹身,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乐天低下头小声道:“忘了告诉你热水要在旁边电子屏上按一下。” 阎织云绝对不相信明乐天是忘了,就是故意想整他。 “内裤我看了一下,好像太小了,我出去买一条新的吧,你穿多大的?”乐天眨巴着眼睛,小眼神落在阎织云腹肌下面被磨砂玻璃遮住的部分。 阎织云不知怎么觉得尴尬中又有点害羞,按了一下热水键,沉声道:“2XL。” “哦。”乐天低头窃笑了一下 笑声不大不小,阎织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门已经关上,随后站在热水下轻声‘哈’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总之是苦笑。 乐天美滋滋地跑去小区超市买内裤,“嘻嘻嘻,去给阎哥买内裤咯。” 系统:……语气好恶心…… 乐天:“给他买个大红色的哈哈哈。” 系统:…… 乐天笑嘻嘻地找了条大红色内裤,图片上的内裤样式裆部绣了条金龙,“够霸气,我喜欢。” 系统:“喜欢怎么不给你自己买一条?” 乐天羞涩道:“穿情侣内裤不好吧,我们关系还没到那份上呢。” 系统:……禽兽…… 乐天去的快,回的慢,非常悠闲地给自己买了根小冰棍在超市门口嘬完了才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回走。 阎织云人都快泡皱了还没等到人回来,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先从淋浴下面出来,拿了条新的浴巾围住下身,又拿了条新毛巾先擦头发,浴室里全是雾气,阎织云犹豫了一会儿,直接从浴室里先走了出来,去厨房里倒水喝。 刚倒上水,门锁开了的声音传来,阎织云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强作镇定地继续倒水。 乐天打开门,一眼就看到左侧开放式厨房里阎织云的背影,强壮又不过分夸张的肩部肌肉微微隆起,仰头喝水时,喉结滚动,未干的水珠从他的身侧慢慢滑下,顺着他的公狗腰滑入白色的浴巾内。 乐天感觉自己也有点渴。 “阎哥,不好意思,我在超市里找了好久才找到适合你的码。”乐天关上门,慢慢走过去,把手里的内裤递给阎织云。 看到满眼的大红色,阎织云直接被呛到了,猛咳出声。 乐天装作无辜的样子,“阎哥慢点喝。” 阎织云脸都红了,捂拳在唇边轻咳一声,也不跟明乐天多说什么了,默默地接过内裤,因为咳嗽嗓子都有点变哑了,“我去换衣服。” “阎哥我给你拿睡衣,我有套买大了的,你肯定能穿。” 阎织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明乐天已经嗖地一声跑屋里去了。 根据明乐天家里的装修风格还有门口的毛绒拖鞋,阎织云大概能想象明乐天‘买大’的睡衣是什么样。 阎织云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拿着内裤去洗手间先穿,当撕开包装盒,展开大红内裤,看到裆部那条金色的龙时,阎织云的表情终于裂开了。 大红色内裤上,金龙张牙舞爪霸气十足,尾巴尖一直穿过内裤最下面,阎织云慢慢翻过去,发现金龙的尾巴一直连到了内裤后面的一半,穿上可能刚好就在屁股中间的位置。 阎织云面无表情地想:还挺有创意。 “阎哥,穿好了吗?”门外又传来明乐天的声音。 阎织云深吸一口气,冷静道:“稍等。”心想等会就算明乐天拿来一套毛茸茸的睡衣睡裤他也要保证自己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度。 阎织云做足了心理建设,打开门,明乐天怀里果然是毛茸茸的一套睡衣,团在胸口看不清,隐约像是嫩黄色。 乐天‘唰’的展开,嫩黄色连体睡衣中间部分是白色毛茸茸的椭圆,上面印了几个粉色的猫爪,相当之萌,乐天半高兴半遗憾道:“这件睡衣我超喜欢的,当时只有最大码了,还以为没机会穿了呢,幸好阎哥你来了,我还能看看这件睡衣上身的效果呢,”乐天手往睡衣最上面一拉,拉出了一对粉色的猫耳,笑眯眯道:“阎哥,上面还有猫耳朵哦,超卡哇伊的。” 阎织云:……卡哇伊……真卡哇伊…… 阎织云悄悄用眼角瞟了一眼门口,脑海里开始迅速对目前情况的分析:光脚开车应该问题不大,衣服就在身后的浴室,只要往后退一步…… 乐天把睡衣往呆住的阎织云怀里一塞,轻快地走入浴室,直接把阎织云换下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一键点击入水,回头贴心道:“阎哥,你快去换衣服吧,衣服我帮你先洗着,等你明天起床就能穿了。” 阎织云:……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阎织云看了一眼手里的睡衣,决定今晚不穿睡衣睡觉,对乐天道:“那我先去睡了。” “我的房间在右手边,”乐天也已经开始脱衣服,一把将T恤脱下,对阎织云晃着金色脑袋道,“客房没床。” 阎织云:“……那我睡沙发吧。” “不行。”乐天直接光着上身走出来,他白得几乎要反光,胸口红痕还未褪去,虽然是过敏造成,但红色映衬着白色,如同奥古斯都郁金香一般散发着慵懒又艳丽的气息,阎织云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 乐天在他面前站定,垂下眼道:“我怎么能让我最好的朋友睡沙发呢,阎哥,这样我会心里很过意不去的,你对我这么好,如果你睡沙发,那我就睡在你旁边的地板。” “知道了,你去洗澡吧,”阎织云避开目光,指了指浴室,“我在你房间等你。” 乐天“哦”了一声,对阎织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阎织云顿时汗毛倒竖,脑海里警铃大作。 幸好明乐天说完之后就转身进了浴室关上了浴室门。 阎织云按住怦怦跳的心口,心里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慌,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猫咪睡衣,摇头苦笑了两声。 浴室里残留着阎织云身上的松木香气,乐天回想起刚刚阎织云那漂亮的身材,咽了口口水,幽幽道:“积累了这么长时间,是该发泄一下了。” 系统:……戒撸是不可能戒撸的,只是装模作样一下而已。 阎织云走进明乐天的卧室,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外套挂在旁边的衣架上,他差点都忘了这件事,拿下外套轻轻一闻,没洗过,心想明天别忘了把外套带走,又重新把外套挂了上去。 手上的猫咪睡衣,阎织云几次展开几次又合拢,直到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才心一横,快速地摘下浴巾,直接穿进去,一气呵成地扣上纽扣,直接躺进被窝假装已经睡了。 乐天哼着小曲走进卧室,贤者时间的他内心一片平静,在看到床上穿着猫咪睡衣装死的阎织云时又有点不平静了。 阎织云很帅,是那种精致与粗犷相结合的恰到好处的帅,闭眼躺着,黑发凌乱,棱角又很冷冽,偏偏头上的猫咪帽子乱成一团,削弱了他身上那股强势自信的味道,看着还有点可爱,总之就是会让人产生上手摸两把的冲动。 乐天趴在床边,慢慢地伸出手,把两个猫咪耳朵轻轻地放在阎织云头上。 阎织云闭着眼睛感觉明乐天悉悉索索地在他头上搞事,心想穿都穿了,管他呢就当自己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明天走人之后反正也就跟明乐天只剩一个杂志封面就两清了,随他去吧。 “咔擦。” 耳边忽然传来声音,阎织云猛地睁开眼睛,乐天还拿着手机保持拍照的姿势没挪开,见阎织云睁眼,不慌不忙道:“不好意思阎哥,忘了开静音了,吵醒你了吗?” 阎织云:……这是重点吗?! 第238章 舞者8 阎织云黑着脸直接道:“删了。” 乐天一脸莫名,转过手机给阎织云看, 上面赫然是一张混血味十足的精致脸孔, 尽管自拍的角度一般,也架不住人长得好看, 满屏幕的颜值暴击。 阎织云:…… 乐天心里笑的快要打滚,面上惊恐道:“难道阎哥你怀疑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偷拍你?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阎织云:……还要稍微更坏那么一点。 阎织云真的很想拿过明乐天的手机往前再翻两张, 但这么做又好像太没风度,在工作上他可以毫不避讳地明确说出明乐天的问题, 因为那是工作, 没有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 “你没拍?”阎织云还是多问了一句。 乐天悲伤道:“当然没有。” 阎织云半信半疑,眼睛一直盯着明乐天, 乐天脸上作无辜状,手机却是慢悠悠地锁上稳稳地攥在了手里,阎织云的眼神像被黏住了一般紧紧吸在了明乐天的手上,看着明乐天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自己也撩开被子躺了进来。 刚刚阎织云全部心思都在照片上,现在才发现明乐天穿了件非常正常的银色丝绸睡衣,瞳孔顿时又放大了。 “呼,终于可以睡啦, ”乐天装作看不懂阎织云不可思议的眼神,把被子拉到胸口, 对已经说不出话的阎织云轻声道,“晚安,阎哥。“抬手关了灯, 把阎织云所有的错愕全部留在了黑暗里。 阎织云自从自己创立工作室以来,还是第一次外宿在别人家里,还是跟主人躺在一起,那个人还是明乐天,自己还穿着猫耳睡衣,哦,还有盘龙内裤,阎织云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地想。 一切太过荒诞以致于阎织云反而觉得也许事情这样发展是理所当然的。 怪谁呢?只能怪自己了。 阎织云闭上眼在黑暗中默默反思自己为人处事上的漏洞,他这么混了二十八年,出来创业撞破南墙都没觉得自己哪做错,现在一个明乐天真让阎织云开始反省了。 漆黑的环境中,阎织云能听到身旁的枕头传来轻而缓的呼吸声,明乐天睡着了倒是很老实,阎织云慢慢放下心来,意识逐渐沉入梦乡。 早晨房间里渐渐透入光时,生物钟叫醒了阎织云,睁开眼一低头便看到胸前绒绒的金发,明乐天大半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手脚全缠住了他,完全把他当成大型抱枕一样。 阎织云看到这种情形,竟然已经内心不产生波动了,反而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他躺在床上心如止水,抬起右手抹了把脸,把手放在眼处,轻轻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阎织云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明乐天的金发太蓬松,阎织云什么也看不见,右手小心翼翼地撩开遮住俩的金发,露出明乐天的睡脸。 因为半张脸都趴在阎织云胸膛上,明乐天的脸显得有点婴儿肥的嘟嘟,白里透红,嘴巴半张着睡得正香,唇角似乎还有亮晶晶的不明液体。 阎织云:……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流口水。 阎织云再次无奈地躺回去,脑子里开始排摸今天的拍摄计划,对了,今天到办公室立刻联系杂志社的主编,马上就把明乐天的封面拍掉,抓紧时间和明乐天划清界限。 “呜……”胸膛上的明乐天似乎睡醒了,咋了咂嘴,往阎织云胸口糊了把嘴。 阎织云麻木地想反正是他自己的睡衣。 乐天抬起脸,顶着鸡窝一样的蓬松金发,半眯着眼对阎织云傻笑了一下,奶声奶气道:“早~” 阎织云有一瞬间被明乐天幼崽一样的可爱给迷惑到,马上又警惕起来,这个人可是很会骗的,“早……” 乐天打了个哈欠,慢慢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低头开始解自己的睡衣扣子。 阎织云大惊失色,一手抓住他解扣子的手,“你干什么?!” “我看看好没好啊,”乐天还是半闭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又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哈欠道,“阎哥你帮我看看,我睁不开眼。” 阎织云松了手,低声道:“你洗漱完自己看吧。” “哦。”乐天不在意道,摇摇晃晃地起身,隔着被子一脚踩上了阎织云的小腿,阎织云下意识地缩了缩脚,乐天立即栽倒下去,直接要往阎织云的身上扑,阎织云见他倒下,脸迅速地往旁边一闪,明乐天的嘴唇还是重重地砸在了阎织云的侧脸。 两人同时痛呼了一声。 乐天捂住嘴吱哇乱叫完全醒了。 阎织云脸上被明乐天连嘴带牙地磕了一下,也是疼的眉头一皱。 “好疼……”乐天坐在床上委屈巴巴地拿开手,阎织云看到他的嘴唇微微肿了一点,然后乐天的棕色眼珠瞬间放大了,“阎、阎哥,你流血了……” 阎织云:“……” 阎织云抬手抹了把脸,果然在掌心看到淡淡红色的血迹。 乐天:……这真的不是他故意的,他是冲着嘴唇去的,谁让阎织云反应那么快还躲。 “没事。”阎织云平静道,现在就是明乐天在他面前现出蜘蛛精的原型他都能面不改色地给明乐天的八条腿全穿上毛茸茸的拖鞋。 乐天为自己的色心感到抱歉,非常乖巧地下了床,不忘拿走自己的手机。 阎织云:糟了,忘了他手机里可能还有照片。 乐天先洗漱完,然后阎织云去洗漱换衣服,镜子里他的左脸颧骨处有很明显的牙印,整整齐齐,门牙的宽度都一清二楚。 阎织云心道:自作孽不可活,就当记住这个教训吧。 乐天很贴心地已经拿着鞋在门口等他,“阎哥穿鞋。” 阎织云默默地穿上鞋,低声道:“别忘了给伯母回电话。” “好。”乐天轻声道,“阎哥慢走。” 阎织云:“再见。”再也不见…… 阎织云上班时的气压非常低沉,碰到他的员工想问他脸怎么了,又不敢问,都默默地多看几眼就混过去了。 闵亮是个愣头青,看到阎织云的第一眼就暴笑出声,“阎大,你脸怎么了?昨晚被哪个小妖精啃的?” 阎织云:是,确实是妖精,蜘蛛精。 阎织云淡淡道:“不小心跟人碰了一下,磕我脸上了。” 闵亮拉长音地‘哦’了一声,很明显是不信。 阎织云管他信不信,说实话他还没从昨晚的经历里缓过来,总觉得脚步是飘的。 忙了一上午,阎织云才觉得自己的脚落到了地上,又有了实感,去洗手间上厕所时,拉开裤子拉链,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那条红色内裤……早上起来太恍惚了,忘了换上自己昨天那条洗干净的内裤了。 阎织云顿时又一阵头内眩晕,然后马上想起外套也没拿回来。 糟了,东西越落越多,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闵亮进来上厕所,一眼就看到阎织云的红内裤,笑道:“哟,阎大,本命年?这么喜庆?我操,还盘龙的,你属龙的?” 阎织云面无表情地瞥了闵亮一眼,看得闵亮背后凉飕飕的,忙进了个隔间去上大号了。 阎织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红色内裤,嘴唇慢慢动了动,也无声地骂了句——“我操。” 阎织云上完洗手间,回去就翻手机点开微信,明乐天已经通过他的请求了,阎织云手一滑点进了明乐天的朋友圈。 明乐天的最新朋友圈是一对可爱的睡衣猫耳,配文:穿起来比想象当中的还要卡哇伊。 下面两人的共同好友齐萧回复:哈哈,猫耳很适合你。 明乐天回复:不是我啦~他比我更适合呢~ 齐萧回复:谁啊? 阎织云眼前一黑,迅速往下滑了一下,对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阎织云的心跳也差点戛然而止。 要是让齐萧知道他穿这种睡衣,那就意味整个大院的朋友全都会知道,阎织云想到自己的一世英名可能会毁在猫耳上,在心里默默地把猫耳一起拉进了黑名单。 相信以明乐天的智商和情商应该是会点到为止,阎织云直接找到杂志社的主编,对他说明了下情况。 阎织云:“我把他微信给你,你跟他聊。” 主编:“好,没问题。” 阎织云松了口气,把明乐天的名片推送给他。 乐天收到主编的好友添加请求,直接通过了。 主编头像是个有点微胖的中年人,“你好,我是XX杂志的主编,阎织云推荐你来上我们这期的封面。” 乐天:“您好,谢谢主编给我这次机会,我会好好表现的。” 主编:“哈哈,客气了,你是老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了,保证把你拍得非常好看。” 乐天:“我跟阎哥也只是普通朋友呢,还请您多指教。” 微信那头的主编心道阎哥都叫上了还普通朋友?阎织云都拉下面子亲自来找他让他给个封面,这明乐天最次也是个发小,一定得客气点,于是又恭维了明乐天一番,约明乐天过两天就去拍摄。 发完微信之后,乐天猥琐地挑起阎织云留下的灰色内裤,笑嘻嘻道:“阎哥好,阎哥棒,阎哥内裤贼鸡儿大~” 系统:……闭嘴吧。 乐天的过敏彻底好了,又回了舞团去跟训。 舞团里的成员见他来了一顿嘘寒问暖,问他怎么那么严重,这么久都不来。 系统:严重是一点都不严重,只是懒得上班。 乐天感动得眼泪汪汪,“没事,只是一点点过敏,脸上的红疹挺早就退了,就是身上、腿上、胸口、背上的红疹退的有点慢。” 有姑娘已经惊呼出声,“这么严重,全身都是吗?” 乐天慢慢地点了点头。 系统:……天天放屁。 一直在人群外围的齐萧上前,他这几天也还是没敢给明乐天打电话,也就微信朋友圈试探着回复了一次,好像明乐天状况还行,没怎么排斥他。 齐萧走到乐天面前,满脸都是羞愧,“对不起乐天,都怪我,要不是上我家吃了一顿虾,也不会这样。” “齐哥,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己太掉以轻心了,”乐天诚恳道,雪白的小脸既伤感又庆幸,“再说,你才是最适合这支舞的主舞,齐哥,你能代表我们舞团出演,一定会让大家都很惊艳的,我愿意做你的B角。” 一番话让周围的人都很同情也很佩服明乐天能心甘情愿地让出主舞,换了他们肯定要找齐萧和领队讨个说法,齐萧也是非常激动,一把拥抱住乐天,哽咽道:“乐天,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弟弟。” 乐天也回抱哽咽道:“齐哥,你也是我最敬重的大哥。” 真挚的兄弟情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系统:……我吐了。 第239章 舞者9 舞团训练非常辛苦,乐天几天没跟, 刚开始还有点力不从心, 于是又是一顿在众人面前自责,他只要一怪自己, 齐萧就立刻上来抢着背锅,舞团内顿时又弥漫出一股令系统不适的兄弟情氛围。 领队倒是挺喜闻乐见的, 团队氛围好,谁都会乐见其成, 当然明乐天不争是最好的。 乐天本质咸鱼, 和明乐天那种表面装得不争不抢其实内心比谁都想站C位的想法不同,嗨呀, 划水使他快乐,划水又能得到众人的称赞使他更快乐。 难受的只有系统。 乐天对跳舞也感到非常快乐,联盟复制的身体非常给力,完美复制了明乐天超强的舞蹈技巧,连续两个利落的大跳,金发在空中旋出一个华彩动人的弧度,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谦和腼腆地低下头,对着脑内的系统猖狂大笑:“啊哈哈哈, 爷会飞!” 系统:……喜欢飞是吧,它记住了。 休息期间, 齐萧和乐天讨论舞蹈问题,他是真佩服乐天的硬功夫,他和明乐天不一样, 明乐天从小就开始学习芭蕾,师出名门,齐萧是民族舞转的古典芭蕾,十二岁才进门,硬是拼着灵气硬生生杀出了一片天,“乐天,我真羡慕你,有时候我都感觉自己老了,快跳不动了。” “齐哥怎么会这么想,你现在是我们舞团最出色的男演员。”乐天眨巴着眼睛道。 齐萧伸手揉了揉他的金发,低头轻叹了口气,双臂微抱,低沉道:“我爸爸想让我回去继承家产。” 乐天:……够了,你们这些该死的富二代,哦,我也是,那没事了。 乐天小声道:“那也很好啊,家族的产业总要有人管理。” “我怕我做不好,”齐萧倒也不怎么排斥继承家业,他个性就是很随遇而安的人,“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跳舞,公司经营的那些事我一窍不通。”齐萧无奈地摊手。 乐天:“齐哥有兄弟姐妹吗?我们家族的产业也都是我哥哥在打理。” 齐萧的脸色更灰暗了,“我有个妹妹。” “那你妹妹不行?”乐天道,“是年龄太小了吗?” 齐萧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低声道:“她跟你同岁,正在大学学习企业管理,快毕业了,已经在公司实习了。” 乐天道:“那不是很好吗?” 齐萧苦笑,“我爸不同意,他还是希望我回家管理公司。” 因为这件事,他妹妹也很不高兴,最近跟他联系都少了,原本兄妹感情不错,因为父母的一碗水端不平,反而令他们兄妹产生了隔阂,齐萧也是很苦恼。 哦吼,宁愿要多年学舞的儿子继承家业,也不要正在学习专业企业管理的女儿来管理公司,老重男轻女了,乐天小声道:“齐哥觉得呢?” 齐萧叹了口气,“我当然是希望我妹妹能管理公司,她做得不错,也很有兴趣。” 乐天轻声道:“齐哥,你可以在年度舞结束之后,休息放假的时间去公司也实习一下。” 齐萧忙道:“不行啊,这样我爸说不定会马上叫我回家。” “做任何事都要实力说话,齐哥如果真的不适合企业管理的话,伯父看到你的表现,应该也会放弃的,”乐天幽幽道,“就像我们这次选拔主舞一样,就算我选上了,在年度舞表现不好,反而会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很多事很多人都是对比出来的,伯父现在看不到你妹妹的好,说不定你一衬托,他就该庆幸自己还有个能干的女儿了。” 系统:不要教坏老实人! 齐萧顿时醍醐灌顶,眼睛一亮,对明乐天道:“我怎么没想到呢,乐天,你真是太聪明了!”随后又拍了拍乐天的肩膀,温声道:“不过我觉得主舞如果是你,应该也会表现的很好。” 乐天又开始柔弱小白花,“不,齐哥,你在我心里才是舞团最棒的舞者。” 齐萧非常捧场地再次热泪盈眶,“乐天,就算上场的是我,那也是属于我们两个人共同的荣誉。” 系统:……真白给。 舞团生活对现在处于B角的乐天来说无压力,乐天空闲的时间全拿来远程调戏阎织云。 阎织云正在选片子,余光看到桌上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想不看,过一会儿还是拿起来看了,果然是明乐天发来的微信,是一段排练的视频,明乐天腾空而起,小腿肌肉一瞬爆发,弧线优美而凌厉,令阎织云不由自主回想起这双腿将一个成年男人踹出几米远的样子。 阎织云默默回复了两个字——“厉害。” 乐天美滋滋地回复——“阎哥什么时候来我们舞团看看排练,很有意思的。” 过了一会儿,阎织云回复——“最近太忙,抱歉。” 乐天撇撇嘴,知道他这是借口,阎织云有消息必回,就是态度很冷淡,系统对乐天毫不奏效的勾引表示疯狂嘲笑,乐天不以为然,还是饶有兴致地跟阎织云发信息。 跳舞累了发一条,看到好笑的微博转发一条,吃饭了也发一条,把阎织云当片段日记来用。 阎织云正和闵亮边吃饭边讨论下次给一个明星的外景拍摄,手机屏幕又闪了一下。 闵亮卷起一叉意大利面,随意道:“阎大,你不对劲啊,最近有情况啊。”手机都不离手,一天到晚都在回信息。 阎织云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点开一看是明乐天拍的午餐图,三文鱼沙拉加牛排,很健康,阎织云还有点欣慰,回了两个字——“挺好。” 回完之后,阎织云重新拿起叉子,抬眼道:“什么有情况?” 闵亮看了一眼阎织云的手机,呶了呶嘴,“来信息了。”得,又来了,盯得还挺紧。 阎织云又放下叉子拿手机,明乐天也回了两个字——“你呢?” 阎织云犹豫了一下,感觉说又说不清,到时候拉拉扯扯又一大段,直接抬起手机拍了一张自己正在吃的意面发给明乐天。 围观全程的闵亮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在他心里,阎织云是那种比较酷的纯爷们,人大气又仗义,简直是他心目中的完美男神,像这种吃饭的时候拍一张照片这种婆婆妈妈的事在阎织云身上违和感爆棚。 闵亮在心里默默地想:可能是恋爱使人降智吧。 阎织云发完以后,明乐天终于消停了,不得不说明乐天也是个挺懂得抓分寸的人,每次都能见好就收,一直保持在阎织云目前还能接受的范围内。 阎织云放下手机,卷了面,对张大嘴的闵亮道:“你刚说什么有情况?” 闵亮如梦初醒,“没什么。”低下头吃了一叉面,又抬头看了阎织云一眼,阎织云侧脸颧骨上的伤褪了,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仔细看还是隐隐约约有点不同颜色的痕迹,闵亮在心里勾画出了一个辣妹的形象,既能在阎织云脸上啃得都出血,又能紧迫盯人,这种女人十个男人九个逃不过。 阎织云瞟了他一眼,“看什么呢?” 闵亮本能地没点破,只试探道:“阎大,你要是想找对象,会找个什么样的?” 阎织云一手横放在桌上,一手卷面,似笑非笑道:“干什么,想给我介绍对象?” 闵亮嘿嘿一笑,“您眼光高,我手上没和您匹配的呀。” 阎织云:“那你问什么?吃饭。” 果然还是保密状态,闵亮识趣地不说话继续吃面了。 阎织云低着头看着盘子里卷起的番茄意面,心道:对象?自找麻烦。 户外拍摄最终定在一个半开放式的玻璃花房,附近还有人工海,用灯光和布景营造一点梦幻浪漫的气氛不成问题,既符合这次的拍摄要求,也符合那边团队的需求,但很不巧,花房的负责人说有杂志提前订了场地。 负责联系的闵亮问道:“对方订的几点?” 花房负责人在电话里道:“一整天,要不你们换一天吧。” 要换时间就得跟明星的经纪团队再商量,闵亮是真烦跟那些人打交道,再次争取道:“是哪个杂志租的,我直接跟他们再商量一下。” 花房负责人一报名字,闵亮心里就有数了,那杂志跟他们工作室老合作关系了,看对方是拍什么用的,只要不是拍封面,一切好商量。 闵亮挂了花房的电话立刻联系杂志方,然而就是那么不凑巧,杂志方的人表示他们就是要拍摄封面。 闵亮彻底死心,也还是不想跟那个明星经纪人再联络,继续在网上找有没有类似条件的花房场地。 没过多久,杂志方的人又打电话来了,说匀给闵亮下午的时间行不行,这里杂志拍摄的主角是阎先生的朋友,他杂志方面也觉得一上午结束没问题。 闵亮喜出望外,“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多谢。” 看来还是阎织云的这个名字在这个圈子好使,闵亮办成了事,非常高兴地打了个响指,去敲了敲阎织云办公室的门,满面春风道:“阎大,搞定了,明天下午12点之后,云亭花房。” 阎织云点头,“行,你早点下班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过去准备。” “ok~”闵亮冲阎织云挥了挥手,正要关门,又靠在门边神秘兮兮道,“阎大也早点下班吧,小心夺命连环call~” 没等阎织云回应,闵亮已经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 阎织云翻材料的手顿住,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目前还算安静的手机,自言自语道:“夺命连环call……”说完自己都先乐了,又边摇头边在嘴里又念了一遍,“夺命连环call……” 第二天上午,闵亮先行出发,带人去布置场地,到了地方,杂志社还没撤,闵亮本身就来得早了点,工作室跟杂志社的也都是熟人,大家彼此合作过,先到了就聊聊天。 杂志社这次拍摄总负责人名叫小西,小西道:“这次我们封面人物可是阎大力荐的,别说,真的漂亮,我看到第一眼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精灵CG真实化。” 闵亮一听,敏锐地与最近阎织云手机不离手的行为联系了起来,勾住小西的肩膀,挤眉弄眼道:“哥们,人在哪?带我去看看呗,阎大藏得太好了,我都没见过。” 小西的脸色顿时多姿多彩了起来,憋了好一会儿才道:“行……我带你去。”闹了半天,原来是阎织云的家属,也对,关系不到这份上,哪有阎大肯拉下面子来要封面这事。 闵亮兴奋地跟着小西来到了花房深处。 三米多高的人工小瀑布潺潺流下,金发美人穿着罗马时代的雪白长袍,露出半片莹莹的胸膛,几片羽毛半遮半掩地盖在精致美丽的面容上,眼神慵懒,两颊红晕染开,身旁绿藤繁花,精灵降世一般。 闵亮:……我操,这不是酒吧里那个火辣的钢管舞金发美人! 闵亮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小西看他这副表情,道:“认识?” 闵亮吞了口口水,“认识。”果然够火辣,阎大也太不够意思了,他都提过好几次想拍一次金发美人,阎大每次都转移话题躲过去,原来是藏自己家了,太过分了! 正在开车的阎织云忽然打了个喷嚏,鼻尖痒痒的,抬起手指摸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今天有点心神不宁的,阎织云摇了摇头,眼睛落到手机上。 今天早上,明乐天给他发了条消息——“又是愉快的一天!阎哥,今天加油哦~” 阎织云不明所以,照例简洁地回了句‘加油’,后面就没声了。 阎织云呼出一口气,心道别多想了,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第240章 舞者10 闵亮站在那津津有味地看拍摄,看不过瘾, 火急火燎地拿了自己的机子也拍, 被小西喝道:“拍归拍,这可是我们下期封面, 你可别外传。” 闵亮兴奋得光头都在闪,“行行行, 放心,咱们都是自己人, 能不懂规矩吗?” 小西也就提点一下, 同行自然该明白的都明白,也随意道:“哎, 阎大喜欢这样的啊,怪不得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跟哪个女模特传过绯闻,我一直以为他是禁欲那款的。” “禁欲?”闵亮笑了,放下相机翻了一下里面的照片,招过小西神秘道,“有一天阎大上班迟到,脸上带着牙印,都磕出血了。” 小西:“我操……这么火辣。” 闵亮得意道:“你不在我们工作室, 你那是不知道,阎大最近就跟手机绑定了, 一天到晚都在回信息,我跟你说,可粘糊着呢。” 小西眼睛也亮了, “真的?” “骗你干嘛?你过来……”,闵亮笑嘻嘻地勾着小西聊阎织云的八卦,吃瓜是人类的天性,不分男女,两个大男人互相交换情报,聊的不亦乐乎,直到那边拍摄结束在喊收工了都意犹未尽。 闵亮一个箭步上前,先去跟明乐天打招呼,“明先生,你好,我是阎大工作室的。” 乐天还没卸妆,两颊红晕粉粉,闵亮近看还能看到一些细碎的亮片,总之就是突出一个梦幻般的美人,但闵亮又确实见过明乐天一脚踢飞男人的情形,心道这种对比反差谁顶得住啊,不怪阎大。 “你好,”乐天矜持道,“阎哥还在路上?” 闵亮一听这熟稔的语气就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了,马上就把阎织云卖得明明白白,“阎大大概12点到。”抬手看了一眼表道:“快了。” 乐天又自然道:“那我不回去了,等他一起吃个饭吧。” 闵亮差点要回‘好的嫂子’,憋住只点了头,眼睛里都在发光。 乐天假装看不懂他八卦的眼神,直接去里面换衣服了。 乐天换了衣服去跟杂志社的人道别,小西态度亲切道:“明先生,那套服装就送给你了。” 乐天点头收下,道了一声谢。 小西道:“明先生开车了吗?我们送你回家。” 乐天慢慢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等人。” 小西瞬间懂了,脸上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替我向阎大问好。” 乐天点头,“好的。” 乐天说等阎织云,也没有傻等,人工海滩上有个私房菜馆子,乐天一早订下来了,过去坐着等,又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给阎织云,“阎哥,到哪了?” 阎织云收到这条微信的时候正在停车,人有点懵,退出去又看了一遍,确定这条消息是明乐天发给他的而不是闵亮。 腾花房的事闵亮一手办好,没通知过阎织云,阎织云压根也不知道明乐天上午也在这儿拍摄,他要早知道肯定会让闵亮换地方,阎织云下车拿着手机还是没明白,最后还是稀里糊涂地回了句——“到了。” 乐天看到回复差点没笑晕。 阎织云是个好人,各种意义上的,他有他的处事原则,对于明乐天,他是秀才遇上兵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不是没雷霆手段一下摆脱,只是没必要,他这个人很少采用那些手段,他为人处事一向以和为贵。 闵亮见阎织云走来,疑惑道:“阎大,你怎么直接过来了,不去吃饭?” 阎织云更疑惑,“我过来看一眼,等会一起吃呗。” 闵亮脸红了红,“算了吧,我还是不当电灯泡了。” 阎织云觉得怪怪的,有哪里不对劲,又实在回不过味,像是走在迷雾森森里,仿佛是有方向往前走,结果一脚就踩了个水坑。 这种感觉通常他碰上一个人才会这样。 阎织云忽然道:“明乐天在这儿?” 闵亮一脸莫名,合着老大不知道啊,他点了点头,“在餐厅等你吃饭呢,快过去吧,不然等会儿夺命连环call得来了。”他左手做了个接电话的姿势,挤眉弄眼非常俏皮。 阎织云:…… 总算摸着点门道的阎织云隐隐约约要触及真相,而他的本能叫嚣着危险,于是他选择不深入去想,满脸无言道:“你跟上一起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也不跟闵亮多解释了。 乐天坐在饭店里玩手机,大门口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他往后一看,一群人簇拥着谁走了进来,他好奇地往里看,没看到里面的人,倒是从外面的人当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张似乎有点眼熟的脸。 任星脸色有点不好看,墨镜遮掩住了大半张脸,对经纪人道:“这地方感觉不怎么高级。” 经纪人道:“放心,很多杂志都在这里拍摄封面。” 任星的表情还是不好,“那不就是跟别人撞了嘛。” “场景撞不要紧,只要星你是独一无二的美就ok了嘛。”经纪人赔着笑脸道。 任星慢慢点了点头,高傲地在众人的簇拥中往包厢内走,乐天扶着下巴一直在看女星身边最近的那个魁梧男人,看了半天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那次在酒吧后门被他赏了一脚的猥琐男吗? 没喝醉的猥琐男看着挺正常的样子,甚至长得还有点憨厚,一脸老实人的样子。 经纪人围着任星跟着她慢慢走,心思全放在任星身上,倒是没注意坐在窗口的明乐天。 反而任星身为女星对别人的注视很敏感,停下脚步回过脸,拉下墨镜看了一眼金发的明乐天,眼睛一下亮了,“外国人?” 经纪人顺着任星的眼光望过去,映入眼帘的一头金发几乎瞬间就将他拉回那天晚上的记忆,顿时脸都绿了,虽然那天晚上乐天戴了面具,但他那头天然的金发与柔和的东方轮廓实在太有标志性,气质也很独特,经纪人认出人之后,马上小声对任星道:“星,先进包厢吧。” 任星瞟了他一眼,直接走出人群的包围,对满脸镇定的乐天道:“会说中文吗?” 乐天露出一个‘我听不懂’的表情,“Sorry。” 任星直接对经纪人道:“跟他说,我想请他做我新歌MV的男主角。” 乐天:……呜呼~美女姐姐,我愿意~ 经纪人至今还记得乐天流畅的中文和同样流畅的踢腿,满脸为难,低声道:“我留下跟他谈,星你先进去。” 任星点头,带上墨镜,对乐天道:“U,good looking。” 乐天:……谢谢。 人群都走了,经纪人才松了口气,转过脸对明乐天道:“我警告你,那天晚上你踢我一脚我可是一个礼拜才好,我不告你人身伤害就算便宜你了,你休想敲诈我。” 乐天:……你在说你妈呢。 “我是外国人,听不懂中文的。”乐天慢悠悠道。 经纪人气急败坏道:“少跟我装蒜,你这种行为是跟踪你知道吗?我可以报警抓你的!” 乐天‘哈’了一声,第一次见到这么离谱的人,他似笑非笑道:“那你报警啊。” 经纪人也是虚张声势,想直接把乐天吓回去,毕竟乐天光看脸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鲜嫩模样,经纪人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小声道:“我那天喝多了也不是故意的,这样,任星的新mv你做男主角,我再给你多介绍一点资源怎么样?你也是来这拍摄的模特吧,我跟你说这一行特别不容易,咱们就算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我帮你牵线搭桥。” 乐天安静地听着,时不时诚恳地点个头,一脸受教的模样,“真的吗?你真有这么厉害?” 经纪人一看有戏,俯下身一手撑在桌上,低声道:“我手里的资源想捧红一个人很容易,你非追着我,也就是为了这个,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怎么样,要不你跟着我,我手头还有经纪约。” 对于此人的变脸速度和脸皮厚度,乐天感到深深的佩服与自愧不如,正想提起膝盖给他再来一脚,让他知道什么叫力量,余光却瞥到阎织云与闵亮远远地走了进来,忙收起脸上逐渐凶狠的表情,垂下脸弱弱道:“我不是故意追着你的,我只是今天刚好在这里拍摄。” 经纪人见他态度一下软化就知道有戏,看着垂下金发露出白皙耳垂的乐天甚至有点蠢蠢欲动,这么辣的小美人他就算挨了那一脚也还是念念不忘,于是愈发靠近,压低声音自以为自己很磁性道:“我知道了,是我误会你了,咱们俩的事再谈,你留个电话给我,微信也行。” 乐天往里缩了缩,可怜巴巴道:“我不给你,你是坏人。” 经纪人快笑出声了,小辣椒外强中干,三言两语就被他唬住了。 “我操,孙子!你跟谁说话靠那么近呢!”闵亮先进餐厅一眼就看见高大的男人附身贴向金发少年,少年的肩膀都蜷缩起来了,直接在门口就先指着骂出声来了。 经纪人回头,满脸迷惑,他一抬头,阎织云也认出来了,脸色微微一沉。 上回闵亮只看到明乐天踢飞人,真没看清被踢的是谁,只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来骚扰明乐天,经纪人还在懵的时候,乐天已经敏捷地推开凳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抓住阎织云的胳膊往他身后一躲,小声道:“阎哥,我好害怕呀。” 阎织云:…… “说你呢,刚干什么呢?!”闵亮指着人慢慢上前。 经纪人有点慌,闵亮剃了个光头一脸凶相,他慌张道:“我是经纪人,星探,我请他拍MV。” “哟,骗到我们人头上了,经纪人?我告诉你我最他妈讨厌的就是经纪人。”闵亮与任星经纪人接触全靠电话微信,真没见过本人,光靠声音对方就把他烦的够呛,他也没那么好记性,伸手揪住那人的领子挥拳就要揍。 “等等,”阎织云出言阻止道,“你是任星的经纪人?” 经纪人忙不迭地点头,闵亮回头看了一眼阎织云,只好忿忿地放下拳头,心道要是阎织云晚说一会儿就好了,先打了再说。 经纪人见闵亮放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狠狠瞪了闵亮一眼,“还想打人?这里有监控,信不信我报警抓你?”又往阎织云那走过去,直接瞥了一眼躲在阎织云身后的明乐天,刚被人威胁时的孬变成了一种恼羞成怒,冷声道:“你装什么清纯,刚我们都说了,我给资源,你给人,公平交易,现在又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是什么值钱的货色,圈子里一抓一大把,到时候你求着我签,我也不会签你。” 身后闵亮听他这样说,脸憋得通红,眼神落到阎织云身上。 阎织云满脸平静,偏过脸对身后的明乐天低声道:“是这样吗?” 乐天抓着他的袖子小声道:“不是的,我讨厌死他了。” 阎织云想起明乐天给了他一记窝心脚的样子,心想是够讨厌这个人的。 经纪人一听就恼火了,他刚刚一下被任星问懵了,其实根本没必要怕这个金发少年,他又没证据,他怕什么,于是伸手指着乐天还要再说,被阎织云一手挡住手指推开手,阎织云心平气和道:“出去说吧。” “行,出去说。”经纪人恨恨地看了明乐天一眼。 三人一起走了出去,阎织云身后的乐天一直揪着他的袖子,阎织云轻声道:“放手。” 乐天抬起脸,眼眶里已经泪光闪闪,满脸的委屈,软声道:“阎哥……你不要相信他……” 阎织云看他装模作样就头疼,低声道:“先放手。”赶紧速战速决才是正事。 乐天慢慢放了手,小声假哭。 阎织云回过脸,经纪人脸上已经略有笑意,“大家好好谈,我也是很有诚……” ‘意’字没说过口,迎面一拳直接砸在他脸上,他连叫都没叫出声就被打晕了,倒在地上鼻血直流不省人事。 阎织云转了转拳头,回身对呆住的明乐天道:“走吧。” 第241章 舞者11 “哇靠,阎哥你就那么一拳!那孙子直接就倒了。”闵亮兴奋地在后座比划。 阎织云依旧一脸平静地开着车, 有条不紊道:“你跟天星娱乐的负责人打个招呼, 把拍摄改档,顺便让他们把任星的经纪人开了。” 闵亮大声道:“是!老大!” 他跟那个任星经纪人接触了这么一段时间, 对那个经纪人早就不爽了,刚刚阎织云那一拳简直打到他心里了, 他平常从来没见过阎织云动手,阎织云一直都是斯斯文文的样子, 没想到这么猛, 一拳下去对方当场倒地,估计鼻梁骨肯定断了, 平常没看出来阎织云也是个练家子。 闵亮拿出手机,打电话之前又夸了一下阎织云,“阎哥,你是不是练过啊?” 阎织云没接这个话茬,“跟天星娱乐的人打电话客气点,别伤了和气。” 闵亮:“行,我知道了。” 刚刚那雷霆一拳的气势在阎织云身上一闪而过,他又恢复了那个进退有度严谨认真的阎织云。 乐天坐在副驾驶, 低着头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 阎织云知道他在装,瞥了他一眼, 低声道:“手套箱里有面包,先吃一口。” 乐天抬起眼弱弱地看了他一下,默默地拉开手套箱, 里面有几个小面包,很明显是阎织云放在车上应付的干粮。 乐天拿了一个拆开包装,先往阎织云的脸边递过去,阎织云头也不转道:“我不吃,你吃吧,给闵亮也拿一个。” 乐天小声道:“你先吃,你在开车呢。” 阎织云余光又瞥了他一眼,乐天满脸无辜不为所动,阎织云知道拗不过,头微微转过来咬了一口。 坐在后面打电话的闵亮:……没眼看没眼看。 阎织云三口两口解决完,头往后转了转,乐天心领神会拿了一个小面包递给闵亮,小声道:“对不起,让你们工作泡汤了。” “没事,”闵亮已经挂了电话,笑嘻嘻道,“我早就看那个孙子不顺眼了。” 乐天垂下脸,低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太没用了,还要阎哥保护我。” 闵亮:……嫂子,你不是很会踢人吗? 前面开车的阎织云嘴角抽搐,转移话题道:“跟那种人工作没什么意义,及时止损。” 闵亮道:“对,阎哥不是那种眼里只有钱的人。” 车开到工作室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阎织云直接对闵亮道:“你先上去。” 闵亮一脸‘懂了’,对明乐天道:“那我先上去了……回见。” 乐天对他点了点头。 闵亮下车往电梯里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阎织云才转过头,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面对乐天,“明乐天,你刚刚为什么不反抗?” 乐天满脸愕然,“阎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明明有能力反抗,故意忍着,等着我救你?”阎织云直接点破了明乐天那点小心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出手,他到时候像在店里一样反咬你一口,你怎么办?这种厚脸皮的流氓,你就算最后不吃亏,也会惹一身骚。” 阎织云看着明乐天那副装作无法反抗的畏缩样子任由男人越靠越近就知道他老毛病犯了,这人为达目的根本不知道珍惜自己,过敏也是,这次也是。 乐天听得人都傻眼了,阎织云字字句句态度坚决,很显然是把乐天看得明明白白,乐天也不知道阎织云是怎么知道他有反击能力的,估计再辩解就要把阎织云惹毛了,乐天小声道:“阎哥你不会不帮我的。” “你就是这样永远让自己处在弱势的地位来博得别人的同情与好感吗?主舞要靠示弱去抢,照片要靠故意过敏来拍,朋友要靠故意落难来交,总是这样你不觉得很累吗?”阎织云拧着眉直接把话都说干净了。 乐天一开始还是惊讶,后面慢慢神情就变得平静又伤感了,他静静地望着阎织云,“阎哥原来这么讨厌我……” 阎织云深吸了一口气,“我……” “我知道了,”乐天直接打断他,“以后不会打扰阎哥了。”转过头没给阎织云继续说话的机会,拉开车门轻盈地往下一跳,阎织云看着他手插在口袋里飞快地跑了,眉头慢慢皱起,待纤细的人影完全消失之后,猛砸了一下方向盘,车上的喇叭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地下车库里回荡。 阎织云心道怎么就忍不住呢,别人为人处事的方式又不伤天害理,为什么非忍不住说出口?得过且过不就行了,反正本来就是要两清的关系了。 闵亮在楼上工作室正在大肆宣传阎织云‘冲冠一怒为蓝颜’的英勇举动,看到阎织云上楼,忙起身招呼道:“阎大……” 阎织云直接黑着脸风一样地从聊天的人群走过。 闵亮心道:咋回事,跟小嫂子吵架了? 闵亮对众人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轻手轻脚地往阎织云办公室走,靠在他办公室门口偷听,试图听听看阎织云有没有打电话跟明乐天吵架。 办公室里半天都没声音,闵亮使劲把耳朵贴在办公室门上,半晌才听到一声巨大的‘啪’,把他吓了一跳,闵亮直接推门,正看到阎织云满脸恼怒,文件夹摔在桌上,里面的文件洒了一地。 阎织云抬头看一眼推门进来的闵亮,闵亮被他杀气腾腾的眼神吓了一跳,缩了缩道:“阎哥,怎么生气了?刚刚在车上不是还好好的。”亲亲热热喂面包,给他看的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阎织云冷冷道:“出去。” 闵亮二话不说就关上门,转身靠在墙边拍胸口,我操,生气的阎哥好恐怖。 之后天星娱乐的负责人亲自联系了阎织云道歉,阎织云是什么人,别说区区一个经纪人了,就算惹了阎织云的是任星本人,他们也狠得下心雪藏。 任星知道自己经纪人是那种货色也是气得很,她本人非常反感职场性骚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问题,特意挑了这个取向为男的经纪人,哪知道垃圾不分性取向,她个性很高傲,是非观可是很分明,还特地来了一趟阎织云的工作室当面向阎织云致歉。 阎织云也很平和,工作上的事情他向来公事公办,“片子我们另外再约时间,一定会让你满意为止。” 任星点了点头,道出了此行来的第二个目的,“我听说那个人渣骚扰的是你的朋友,是吗?” 阎织云不想多谈这个问题,点了点头之后,拿起手边的文件翻阅,摆出一副逐客的架势。 任星也是从来不懂看眼色的人,直接道:“能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让他出演我新歌的MV男主角,他的形象气质很适合。” 阎织云抬起眼,舌尖不耐地抵住上颚,沉声道:“他不是娱乐圈的人。” 任星不死心,“你给我联系方式,我自己再去试试谈一谈。” 阎织云拧眉拒绝道:“我不能不经过他的同意,随便把他的私人联系方式给你。” 任星还是不放弃,“那你现在联系他,我等着,他如果真的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阎织云被架在了当场,自从上次在地下停车场不欢而散之后,明乐天一直没联系他,他也没联系过明乐天,算算已经快一周了。 阎织云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低头沉思片刻,“好吧,我问问看。”拿起手机从微信当中找到明乐天的头像,暗暗吸了口气,点开微信对话框编辑,想一口气把事情说完,打了一长串还是删了,直接发了两个字——“在吗?” 消息刚发出去,一行白色的字就跳了出来。 “明明很乐天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阎织云:…… 任星还在等着,“他怎么说?” 阎织云按下手机旁的锁屏键,抬起头面不改色道:“他说考虑考虑再答复。” 任星松了口气,“我真的觉得他特别合适,看到他之后别的人我全都看不下去了,就是觉得不对劲,没那个感觉。” 阎织云:“……嗯。” 送走了任星,阎织云重新打开手机,看着那行白色的字‘哈’了一声,终于不装了,有脾气了。 阎织云不知道是喜是忧,心中五味杂陈,点开明乐天的头像,果然朋友圈也是看不到了,只看得到明乐天的头像,笑脸比金发更灿烂,连句签名也没有。 阎织云看了好一会儿,把手机锁上,心道:两清了,不管了。 想是这么想,在接到齐萧邀请去参观排练时,阎织云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又对自己理直气壮道:去看朋友的,又不是去看明乐天的。 舞团阎织云也是第一次来,他虽然和齐萧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但不懂得欣赏芭蕾,也没想过什么探班这种腻腻歪歪的事,齐萧邀请他来,他也挺诧异的,甚至暗暗在想是不是明乐天又耍什么心机,故意让他过来。 结果齐萧直接道:“乐天病了,今天他不在,要不然咱们仨结束还能一起约个晚饭。” 阎织云神情僵住,“今天怎么想起来请我来看排练?” “你是我的老朋友嘛,这次可是年度舞,请你来看一下我心里有个底,我知道你不会故意恭维我的。”齐萧淡笑道,这个主意还是明乐天给他出的。 阎织云低头,“我看不懂芭蕾。” “就是要你这种普通观众的真实感受。”齐萧道。 排练的时候,阎织云坐在场下,心不在焉的,看着一个个舞蹈演员大跳落地,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明乐天曾经给他发的视频。 关于美,人类或许天生就会产生更深刻的记忆,阎织云很清楚地记得明乐天在视频里的大跳要比在场的所有人更完美,甚至于齐萧也比不过他。 看完排练之后,阎织云和齐萧聊了几句,就说要走了。 齐萧点头,“乐天不知道病得怎么样了,好几天没来了,说感冒,领队好像也有点不高兴,马上要安排其他人顶这个B角了。” 阎织云心想只要不是A角,明乐天对什么B角压根就无所谓。 齐萧还要继续排练,“我太忙了,都没时间去看他,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他,他挺喜欢你的。” “喜欢我?”阎织云下意识地回道。 齐萧笑道:“是啊,成天阎哥阎哥的,我都吃醋了。” 离开了舞团,阎织云心烦意乱地开着车,一旁的手机非常安静,自从没了明乐天的各种碎片式问候,阎织云的手机回到了以前正常的频率,但不知怎么,阎织云总觉得太安静了一点,吃饭的时候偶尔竟然会想:他在吃什么? 阎织云烦闷地深吸了一口气,病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方向盘已慢慢往曾经去过几次的豪华公寓拐。 阎织云车停到了楼下,人又开始坐在车里不动了,非常纠结,问自己来干嘛,不是两清了挺轻松嘛,明乐天这么一个一点都不真实的人,他为什么还要来关心他?脑海里对自己的质疑有很多,但就是按不下车的启动键,斜靠在车里透过车窗望着公寓入口。 这时,有人从公寓出入口里出来了,是个个子很高大的棕发男人,面容英俊深刻,穿着黑色西装,气质非常突出,他身后跟着一个略矮了小半天个头的金发少年,少年穿着银色睡衣披了件薄外套,一副慵懒模样,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阎织云的眼神凝滞了。 爱德蒙在公寓入口站定,转身用流利的中文道:“不要送了,上去继续睡觉吧。” 乐天感冒了,鼻音有点浓,“知道了,再见。” “不给你亲爱的哥哥一个爱的拥抱吗?” 阎织云看着高大的男人对着明乐天展开双臂,明乐天脸上虽然满脸不耐,但依旧挪了两步上前,然后一把被男人紧紧地搂在怀里,男人低头在明乐天额发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眼神里全是宠溺,明乐天没有反抗,仰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笑着俯下额头在明乐天的额头上亲昵地贴了一下,又抱了抱他,才放开人正式与明乐天挥手道别。 阎织云看着明乐天脸上真实的毫不虚假的笑容,心头像被重拳猛砸了一下,又酸又麻。 第242章 舞者12 乐天目送着爱德蒙开车离开,回过脸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非常霸气的越野车, 停在路边存在感十足, 像是城市里潜行的野兽,男人对车的选择通常也会反应这个人的一部分个性。 乐天拢紧薄外套, 不紧不慢地走到车窗前。 阎织云隔着车窗一动不动地望着站定的明乐天。 两人隔着一道车窗,乐天只能在车窗外面反射看到自己的剪影, 金发微乱轮廓娇小,谁看了不说一句可爱?于是对着车窗捏着拳头放在唇边非常做作地小声咳了两下。 黑色车窗缓缓摇下, 阎织云脸色黑沉, 开口淡淡道:“生病了?” 乐天眼角微红,鼻头也略有点红, 低头小声道:“没事。” 阎织云心里有点不舒服,直接道:“生病了就是生病了,为什么说没事?” 乐天抬起眼瞥了他一眼,眼圈微红,吸了下鼻子很干脆地转身走了。 阎织云愣住,手上动作比想法更快,人已直接下了车,紧走几步抓住明乐天的胳膊, 拧眉道:“去医院。” “看过了,没事。”乐天慢慢抬起胳膊, 甩开了阎织云的手,脚步往公寓里走。 阎织云紧走一步跟上。 乐天回过脸,默默看着阎织云不说话。 阎织云深吸一口气, “我来拿落在你这儿的衣服。” 乐天:“……哦。”哥给你这个台阶下。 这间跃层豪华公寓阎织云很久没来,上次来的时候还在这里跟明乐天睡在一起,阎织云看着明乐天单薄的背影,不知怎么脸微微一红。 乐天开门,阎织云跟着进去,乐天刚想换鞋,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直接开了免提,边去鞋柜拿要换的拖鞋。 爱德蒙磁性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宝贝儿,下面风大,你上楼了吗?” 乐天随意道:“你烦死了,已经上去了。”语气中带点淡淡的撒娇。 爱德蒙温和的笑声传来,“乖,你病了,多睡会儿,被子盖厚一点。” “你烦不烦,”乐天换上毛绒绒的拖鞋,直接合上鞋柜,没有给阎织云拿拖鞋的意思,对着手机道,“你要实在不放心,回来跟我一起睡?” 爱德蒙又笑了一下,宠溺道:“怕被你在脸上画猪尾巴。” 乐天脸红了一瞬,低声道:“我挂了。” 爱德蒙温柔道:“亲亲?” “亲你个头。”乐天直接挂了电话,嘴里小声骂着神经病,完全把身后的阎织云给当成了透明人,挂了电话直接往房内走。 阎织云站在原地,明乐天公寓里的玄关位置不大,阎织云慢慢把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仰天无声地‘哈’了一声。 系统对乐天利用亲哥的行为感到非常不齿,乐天从卧室衣架上拿了阎织云的外套,满脸闲适,“我怎么了?他要是不喜欢就不会吃醋,我有什么问题?” 系统:……强词夺理。 人是竞争性的动物,乐天变脸速度这么快,像阎织云这种天之骄子不感到不适才奇怪。 乐天笑嘻嘻的脸色从卧室里走出来时完全又变成了一副‘跟你不熟’的样子,垂着眼拖拖拉拉很慢很慢地走到阎织云面前,伸手把外套递了过去。 阎织云没接,乐天仰头看他,阎织云神情平静眼神幽深,乐天被他深邃的眼睛看得愣住,睫毛低垂,“你的衣服。” 阎织云转过身,手慢慢从口袋里抽出,伸手却没有接衣服,而是两手握住了乐天的胳膊,微微将人拉近,乐天被他猝不及防地一拉,拿着他的外套在胸前做出防御性的动作。 阎织云的眼睛简直深邃得像深海,专注看人的时候会让人不由自主地陷落,他低声道:“明乐天,你总是这么不诚实吗?” 乐天喉结微微滚动,偏过脸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小声道:“衣服我还给你。” 阎织云眼神落在他雪白的面容上,明乐天拥有一张纯洁无暇的面孔,轻易地就能骗过人,阎织云微微勾唇,“从见我第一面起,你就一直在耍心机,示弱、撒娇、若即若离的纠缠,无所不用其极……” 他每说一个词,乐天的头就更低一分,已几乎低到了胸口。 阎织云看穿他了,应该是说从一开始就没看走眼过。 “我现在只要你诚实一次,”阎织云也跟着他低下头,离得很近地低声道,“刚刚那个男人是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乐天咬住唇,半晌才低声道:“……我哥哥,亲哥哥。” 乐天没有看到,阎织云一瞬的神色有多温柔,他落在明乐天胳膊上的手慢慢往上,轻轻地摩挲他的肩膀,“抬头看我。” 乐天慢慢抬起头,因为感冒而泛红的眼眶与鼻尖更红了,棕色眼珠水水润润,仿佛一碰就会碎的水珠,阎织云轻叹了口气,在乐天快要哭出来的神情中慢慢俯身,两片嘴唇接触时,乐天的棕色眼睛瞬间放大,随后又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个很轻很轻的吻,阎织云在两人的嘴唇相触的一瞬间,心跳由刚刚的加速一下跑到了顶点,冲动化为了具体,反馈到他飙升的肾上腺素上,他的身心都在叫嚣着一个他一直在逃避的事实。 “这是给你诚实的回报,”阎织云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明乐天,你喜欢我。” 他的语气坚实而肯定。 乐天动了动唇,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失措,“我、我没有……” “那刚刚为什么闭眼睛?”阎织云低声道,“为什么千方百计地引诱我过来,让我吃你亲哥哥的醋?” 乐天呆呆地看着阎织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阎织云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是之前乐天去取衣服时他和齐萧的微信对话。 ——“明乐天有没有兄弟?” ——“问这个干什么?乐天有个哥哥吧,我好像听他提过,在家里管理家族产业。” 乐天:……大哥,你的智商是不是开了挂啊? 阎织云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想我吃醋?为什么?” 乐天哑口无言之后,瞪大眼睛看着阎织云,微微提高声调,“那你刚才又为什么亲我?你不是讨厌我吗?故意耍我?” 阎织云凝望着他,平静道:“我喜欢你。” 乐天的眼珠又微微放大了,脸上完全无法掩饰的慌乱。 “你看,做个诚实的人也没什么不好。”阎织云低下头再一次吻住了明乐天,这次他温柔又不容抗拒地撬开了明乐天的唇,明乐天的逃避闪躲在他的强势下全没有用,很快就化成顺从,两人唇舌交缠,阎织云只觉头皮都在发麻,原来真的是掉盘丝洞了。 阎织云低下头又轻啄了一下明乐天的额头,低声道:“怎么只有一件外套,我的内裤呢。” 乐天立刻闹了个大红脸,“扔了。” “又撒谎……”阎织云一手搂住他的腰,轻拍了拍他的腰侧,“再给你一次机会。” “在浴室里……”乐天垂着眼躲避道,脸上红晕乱飞。 阎织云眼神幽深,“有没有拿我的内裤干坏事?” 乐天抬头大声道:“没有!” 系统:……它作证,有…… 阎织云眼睛闪烁了几下,随即失笑,一手放开明乐天,打开鞋柜,看到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灰色拖鞋道:“一直等着我来?” 乐天张了几下口,在阎织云幽深眼神的逼视下,干脆不说了。 默认比下意识的撒谎也要好多了,阎织云没硬要他承认,换上拖鞋,直接搂住明乐天的肩膀,将人推到沙发上坐下。 乐天手上还抱着阎织云的外套,仿佛怀里的外套能给他以庇护。 人都在面前,抱外套干什么,阎织云心道,双手握住放在膝头,弯腰耐心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乐天慢慢把怀里的外套挪上,遮住了自己半张脸,只露出浓密睫毛覆盖下的眼睛,躲在外套里闷声道:“不知道。” 阎织云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喜欢一个人的情绪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意面前这个人,他故意耍心机也不生气只觉得好笑,看到他落入险地明明知道他有能力摆脱心里还是一紧,为在别人面前露出那样真实笑容的他又心动又酸涩。 还有,发现他设计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他的心的狂喜。 阎织云看着缩成一团的明乐天,真想把他抱到怀里狠狠地揉搓一顿,怎么……那么让人喜欢…… 他大概是疯了,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 “明乐天,”阎织云的嗓音略有喑哑,“我们……谈一场诚实的恋爱,怎么样?” 乐天抱着阎织云的外套收紧了肩膀,低头睫毛微微闪动。 在他沉默的那段时间,阎织云的呼吸都快停滞了,然后他看见毛茸茸的金发慢慢点了点。 心中的烟花瞬间炸开。 阎织云沉稳道:“别抱外套了,抱我。” 乐天偏过已经红透了的脸,小声道:“为什么不是你来抱我。” 阎织云失笑,明乐天果然还是明乐天,起身上前展开双臂,对缩在沙发上眨眼睛的乐天慢悠悠道:“得比抱你哥哥的时候更用力一点。” 乐天甩下外套,利用优秀的弹跳一下跳到阎织云的怀里,双腿缠住他的腰,两手勾着他的脖子,眼珠转了转,揶揄道:“阎哥不是不吃醋吗?” “你想我吃醋,我就配合一下。”阎织云淡定道,才不会说他之前坐在车里气得手都在发抖,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手抖而更生气。 乐天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到他的肩膀上,阎织云两手拖住他,低声道:“以后不要这样了,我希望你在我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 “我怕……阎哥会不喜欢真实的我。”乐天小声道。 明乐天之所以这么喜欢伪装示弱,虚荣又想比过别人,其实是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挥之不去的自卑,拥有的越多越害怕失去。 阎织云低声道:“你不就是爱撒谎、虚荣、喜欢示弱、耍心机……” 乐天抬起脸瞪着他,眼珠里都散发着怒火。 阎织云轻笑了一下,微微伸脖在明乐天的唇上亲了一下,淡淡道:“我都知道了,所以不用害怕。” 乐天勾着他的脖子低下头,“那还有你不知道的呢?” “比如?……”阎织云又将人往上拖了拖,柔软的臀部坐在他强健的手臂上,他轻声道,“好色?” 乐天羞红着脸埋入他的胸膛,“你……你不要乱说。” “哈,”阎织云偏过脸,用下巴点了点他的耳垂,“是谁故意不告诉我热水键在哪,就为了来看一眼我洗澡?是谁非要让我跟他一起睡?是谁早上起来装没睡醒摔倒想亲我?” 乐天气恼地抬头道:“你都知道!故意看我笑话?” 阎织云点头,“嗯,都知道。” 乐天:“你……” 阎织云勾唇一笑,“都知道,不还是心甘情愿进了你的圈套?” 第243章 舞者13 什么是恋爱?阎织云没试过,只觉得眼睛盯着那个喜欢的人完全挪不开, 托抱着他像抱着一团轻飘飘的云, 生怕他会突然飞走,于是一遍又一遍地亲他柔软的面颊, 浓密的睫毛还有花瓣一样的嘴唇,放肆又热烈, 天旋地转般的沉迷。 身边的空气仿佛像正在慢慢滚沸的水,温度越来越高, 彼此也贴的越来越紧, 细碎的声音从两人的唇舌间传出,阎织云与明乐天轻贴着脸, 哑声道:“我给你做饭,想吃什么?”这大概就是这个男人所说的最动听的情话之一。 乐天小声道:“嗓子疼,想喝粥。” 阎织云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等着。”胳膊微微使劲将人一托,将人半扛着放回卧室的床上。 乐天在柔软的床上弹了两下,被阎织云按在床上亲了一下,低沉地调笑道:“宝贝儿,你感冒了, 多盖点被子。” 乐天憋红了脸,拿起身下的枕头砸了他一下, “你干嘛学我哥说话……” 阎织云淡笑着接过枕头,撩起被子将人卷起,“等着。” 乐天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美滋滋地对系统道:“嗨呀,有人做饭的感觉真好。” 系统:……阎织云这种睁眼瞎不如就地埋了吧,反正也没救了。 阎织云出来一个人闯荡练就了一手的好厨艺,但就像齐萧说的,他现在已经很少下厨,今年屈指可数的下厨次数竟然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也许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他们的缘分。 阎织云低头边摇头边笑,又无奈又觉得心里像充满了轻飘飘的气体,那颗心马上就要游出来,嘴唇一动就是止不住的笑意。 粥煮好了,阎织云盛好粥回到卧室叫人,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明乐天已经睡着了,蜷缩在被子里,金发蓬松地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嫣红的唇微微呼着气,吹动唇边的金发。 阎织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撩开他的金发,在他柔软的侧脸轻轻蹭了一下,“起床了。” 乐天半睡半醒,眼睛都睁不开了,鼻音浓浓道:“困。” 阎织云思索了一下,附身额头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没发烧,低声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乐天哼哼唧唧道:“喉咙酸,头也疼。” 都不知道感冒多久了,一直一个人在家里,阎织云揉了揉他的金发,出去端了粥进来,扶起半闭着眼睛的乐天,拿了枕头让他靠好,“我喂你,吃一点再睡,越是病了越是要吃,否则身体免疫力运作没动力,好的更慢。” 乐天点了点头,长睫毛微微忽闪,眼睛只透出一点光,勺子凑到嘴边就张口费劲巴拉地呶两下,一个小感冒作的跟残废一样,阎织云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怜,边摇头边喂他,心道作就作吧,听话就行。 一碗粥都吃到了肚子里,乐天咂咂嘴,小声道:“没吃饱。” “锅里还有。”阎织云憋着笑起身,“我去盛。” 盛回来之后,乐天又哼哼唧唧道:“我这不是因为馋哦,是因为要跟体内的病菌作斗争。” 阎织云舀了一勺到乐天嘴边,翘起嘴角没有说话,这种无伤大雅的嘴硬,阎织云非但不介意,还觉得额外可爱。 又吃了大半碗,乐天表示饱了,阎织云喂他喝了半杯水,重新让他躺下,乐天两手抓着被子,低声道:“阎哥,你要回家了吗?” “不回,今天留下来陪你。”阎织云干脆道,给他挪了挪枕头让他躺的更舒服,“我去洗澡,洗完澡过来陪你睡觉。” 乐天准备的套路没用上,阎织云已经看透了他想干嘛,跳过那些弯弯绕绕,率先抵达了终点,神色平静地在乐天错愕的脸上亲了一下,“乖一点。” 系统已经自闭到想代码自杀了,百思不得其解阎织云怎么就中乐天的套了。 乐天:“你提醒我了,家里有套吗?” 系统:…… 乐天:“嗨呀,没有就没有吧,无所谓的。” 系统:……闭嘴,大象东西。 乐天真病了,感冒虽然是小毛病,但人还是挺难受,只是逗一逗系统,没精力做坏事,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过去时,感觉身边的另半边床一重,带着温暖气息的身体也钻进了被窝,很自然地两手将他搂在怀里,大掌从上到下轻抚他的背脊。 乐天在他怀里蹭了蹭,陷入了更深的梦境。 阎织云低头看着他睡得很香,鼻子因为感冒呼吸沉重,睡得很费劲的样子,低头亲了亲他的唇,睡吧,醒来就会好的。 被窝里温暖洁净的气息令阎织云一直狂跳不止的心慢慢平复,怀里的这个人令他很安心,喜欢,原来喜欢就是这样的心情。 睡到半夜,阎织云醒了,又摸了一下明乐天的额头,额头还是凉凉的,发间睡得出了汗,阎织云摸了一把他的短发,把被子拉上,把人轻抱在怀里,亲了一下他额前微湿的金发,再次闭上了眼睛。 乐天醒来时,房间里已经很亮,窗帘都挡不住猛烈的日光,缝隙里透出来的光亮就足够把人唤醒,乐天缩在阎织云怀里打了个哈切,感觉鼻子好像好多了,抬起脸看阎织云睡着的样子。 阎织云长得很帅,不是明乐天这种精致得近乎美丽的好看,是棱角分明连睡颜都透露出威仪的英俊,乐天伸出一根手指从阎织云英挺的眉骨慢慢摸到他犹如雕刻般的鼻子,随后他的手忽然被阎织云抓住,极快地拉到嘴边亲了一口,阎织云睁开眼睛,满眼清明,“还说自己不好色?” “你早就醒了。”乐天忿忿到。 阎织云掏出放在枕头下的手机给乐天看,“你看看,几点了。” 乐天眼睛都睁大了,“十点?!我怎么睡那么久。” 阎织云:“你再不醒,我都要亲你了。” 乐天眨了眨眼睛,慢慢闭上眼睛又蜷缩回阎织云怀里,鼻子里发出缓慢的呼气声。 阎织云失笑,低头亲上明乐天的唇,交换了一个全是双方气息的早安吻,乐天睁开眼睛,眼珠亮亮得像会发光,“我醒了。” 阎织云再次失笑,他没起身,仍然压着明乐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神什么都没说,就像是已经上了高速,在明乐天脸越来越红撅嘴闭眼时,猝不及防道:“你上次到底有没有偷拍我?” 乐天倏地睁开眼,警惕道:“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所以不惜忍辱负重出卖色相?” 阎织云直接笑出了声,边笑边无奈道:“你在想什么?” “谁让你这么聪明。”乐天依旧一副没放松的样子。 阎织云翻过身,他没穿上衣,就那么光着靠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身上肌肉匀称漂亮,淡淡笑道:“不放心的话,再拍张裸的吧。” 乐天才不跟他客气,飞快地摸了床头的手机,解锁拍照一气呵成,拍完以后才小声道:“拍了。” 阎织云抬手摸了摸鼻子,唇角微勾摇头轻笑,他就知道。 “我看看。”阎织云凑过去道。 乐天打开相册,阎织云看到他相册里有许多跳舞的视频还有吃饭时的照片,大部分都是曾经发给他的,心里一甜,低头看向认真翻手机的明乐天,搂住他的脑袋亲了一下。 乐天抬起眼,满脸疑惑。 阎织云指了指他的手机,平淡道:“快翻。” 乐天快速地滑了几下之后停了手。 阎织云真吃惊了,他猜到乐天应该是拍了,没想到乐天拍了那么多,足足一页都是。 乐天小声道:“很卡哇伊的。” 阎织云:……对这种东西倒是真喜欢。 其实照片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只是角度略有不同,阎织云英俊的脸埋在黄色毛茸茸的睡衣里,头顶一对垂下的粉色小猫耳,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心情不怎么好,倒是有一种反差萌。 阎织云笑道:“我那个时候表情怎么这么臭?” 乐天撇嘴道:“讨厌我咯。” 阎织云垂下眼,看着明乐天撅起的嘴,两指捏住他薄薄的嘴唇,“别乱说。” 乐天轻哼了一声,又轮到他发问了,“你怎么知道我有能力反抗啊,我看上去这么弱小。” 阎织云又被问的失笑,“我还知道你会跳钢管舞。” 乐天恍然大悟,“那天你也在!”该死的系统都没告诉他。 系统:……你也没问啊? 阎织云点头,“本来想上去帮你的,”他抽出垫在头下的一只手,懒懒地给明乐天比了个大拇指,“身手不错。” 乐天装柔弱原来八百年前就翻车了,顿时嘴角抽搐说不出话来,半晌憋出了两个字,“承让。” 阎织云又笑了,之前他是一看到明乐天就想摇头,现在是一看到他就想笑,搂着他又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找机会切磋切磋?” “算了吧,我打不过你。”乐天直接认输,想起之前似乎看到阎织云手上有纹身,趴在阎织云胸口扒拉他的左肩。 结实的肩膀上一个黑色的芒星图案纹身赫然在目。 乐天不动声色道:“阎哥,你怎么还有纹身?” 阎织云偏过头,随意道:“记不太清了,应该是年轻的时候纹的,那时候叛逆不懂事,觉得混圈的人都爱纹,我也跟风纹了一个。” “挺酷的。”乐天摸了一下纹身,在他肩上亲了一下。 阎织云微微一震,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大早上的,矜持点。” 乐天翻过身,微红着脸道:“我起来了,你去做饭。” 阎织云点头,拿起一旁的衬衣裤子,修长的手臂穿过袖子,阎织云也不急着扣纽扣,直接先套裤子,套到一半突然回头,把正盯着他的明乐天的小眼神逮个正着。 乐天慌张道:“我、我给你找双袜子……“ 阎织云勾唇一笑,“过来。” 乐天头垂的低低的,慢慢从床的这一头爬到阎织云那一边的床沿。 阎织云懒懒道:“你男朋友的东西,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等你病好了,想摸也行。” 乐天‘呸’了一声,趴上阎织云的背,看着阎织云臀部一抬,长裤包裹住了那一团鼓鼓囊囊,小声道:“你说话算话。”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阎织云转过脸,捏了一下明乐天的侧脸,“我们谈恋爱了,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不用小心翼翼的或者拐弯抹角。” 他话音刚落,明乐天一口咬在他的侧脸,在他脸上咬出一个牙印,又轻轻地舔了两下,在阎织云幽深的眼神中道:“盖个章,就当说定了。” 这么患得患失,一定……曾经很不安吧,阎织云揉了揉他的金发,凝望着他的眼睛,低沉道:“好,说定了。” 第244章 舞者14 阎织云给乐天做了饭就要走了,他还有工作, 下午一点前必须到工作室, 上次给任星搞砸了,这次他亲自操刀, 不能再食言了。 两人在门口告别,黏黏乎乎地亲了好几下, 乐天挂在他脖子上,小声道:“阎哥, 你下了班以后还回来吗?” 阎织云搂着他轻拍了两下他的腰, “我下了班就马上回来,晚上想吃什么我买回来。” 乐天:“还没想好, 想到了再发给你。” 阎织云点头,“行,别忘了把删了的好友加回来。” 乐天微红了脸,“你加我,我也不会不通过啊。” 阎织云揉了揉他的金发,“好了,上班了。” 乐天委屈着一张小脸,“好吧, 那你下了班以后还喜欢我吗?” 阎织云失笑,无奈地捧起明乐天的脸, 在他脸上也轻咬了一下,只不过没留下印子,低声道:“这可说不好啊。” 还没等乐天生气翻脸, 阎织云已笑道:“说不定会比现在更喜欢一点。” 乐天脸刚因为气恼的红瞬间转为羞涩,阎织云看着他变脸也喜欢,在他额头重重地亲了一口,“好了,我真的要去上班了,去晚了会耽误工作,你在家里多吃饭多休息,知道吗?” 乐天慢慢点头。 阎织云:“冰箱里的冰激凌我数过了,一共六支,一支也不许吃。” 乐天:“……你快去上班吧……”再见,爱过。 阎织云在楼下买了个三明治才赶到工作室,满面春风地和前台接待打了个招呼,前台已经好几天看到低气压的阎织云,被阎织云突然的问候吓得人都僵住了。 闵亮正坐在电脑前再一次检查今天的3D场景设计图,肩膀忽然被人平拍了一下,闵亮皱着眉满脸严肃地转过脸,看到阎织云含笑的面孔时吓了一大跳,“阎大?!” 阎织云附身滑了几下鼠标,“挺不错的。” 闵亮缩在一边,呆呆地看着阎织云,眼神定在他脸颊上的牙印,比起上回显而易见的两颗门牙印在上面略有点滑稽的感觉,这次的牙印像是人轻轻地上面咬了一口,下口的时候必定是风情万种潋滟迷人,否则怎么能让阎大笑得这么春情荡漾? 闵亮小声道:“跟明先生和好了?” 阎织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嗯。” 闵亮松了口气,扬起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阎哥你都不知道你最近有多恐怖,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嫂子这么辣,你能让就让着点吧。” “嫂子?”阎织云挑眉。 闵亮心道:糟了,不小心把心里对明乐天的称呼说出口了,忘了他俩还是地下情,不想让人知道的。 正当闵亮犹豫着要不要道歉时,阎织云已经若无其事地转过脸,“挺好的。” 闵亮:……哦吼,这是要公开的节奏。 他们这个圈子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什么都有,闵亮早见怪不怪,相信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包容度应该都挺高,他之前也不明白阎织云为什么不公开,估计还是明乐天那有困难,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事吵的呢,闵亮自以为找到了真相,非常满足。 下午一点,阎织云准时出发,上车前对闵亮道:“你开车。” 闵亮愣了一下,兴奋道:“真的?!谢谢阎大!”他馋阎织云这辆炫酷的越野很久了。 阎织云点头上车,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明乐天。 闵亮美滋滋地寄上安全带开车,刚发动车就听到阎织云那边低沉的一句——“又睡着了?” 闵亮被阎织云语气里的温柔给暴击得差点方向盘都拿不稳了。 怪不得让他开车,原来是要跟嫂子打电话呜呜呜,他就是个工具人! “好点了吗?还不舒服?” “嗓子还疼不疼?晚上给你带点药回来吃。” “想吃什么想好了吗?” 闵亮:……求求老天爷让他变成聋子吧,他受不了了。 闵亮听着阎织云和明乐天至少说了半个小时,听得他都要脑淤血了,聊的话题还算正常,反正听下来全是鸡毛蒜皮的事,什么中午吃了多少,喝水了吗,在家里冷不冷热不热,越是这种没啥肉麻的话题越是听得闵亮内心泪流满面。 电话挂了之后,阎织云窝在副驾驶发微信,过一会儿笑一声,闵亮已经开始怀念前段日子低气压的阎织云了。 现在就是害怕,非常害怕。 到地方之后,阎织云才收起手机,一脸正气,仿佛在车上笑的满脸荡漾的人不是他。 上次在花房闹得不太愉快,这次阎织云完全换了个风格,地点选在一处荒芜的山丘,任星看到布景设计图就满意了,闵亮顿时觉得自愧不如,上次他选的花房任星其实还是不怎么喜欢的,大部分还是看在阎织云的面子上同意。 工作室的人先到了地方开始架设备,调试灯光。 阎织云在现场调度,抬手指挥若定,沉稳得完全跟车上说‘不要踢被子’的人像两个人。 远处尘土飞扬,任星的车来了,阎织云亲自上前接人。 先下车的是任星,阎织云跟她打招呼,“任小姐。” 任星也很客气地点头,“阎先生下午好,给你介绍下我的新经纪人。” 跟在任星身后的女孩下车,一张精致的混血脸孔,灿烂夺目的红发,深绿色眼睛,微微高傲地抬起头,喧宾夺主一般的美貌,态度比任星更居高临下,“你好,我是任星的新经纪人,你可以叫我安妮。” “你好,安小姐。”阎织云淡淡道。 刚忙完的闵亮灰头土脸地走过来被任星身边的安妮差点闪瞎眼,心里喊了句,我操,仙女! 安妮看上去年纪也不大,跟在任星身边跟她小声说话,对阎织云的布景似乎还有意见,直接道:“主题是很好,不过配色太单挑了吧,灰黄红过于沉闷了,加一点蓝色吧,正好今天天气不错,调整一下打光,把天空入景吧。” 任星点头,似乎对安妮的意见很认可,安妮每说一句话,她都要点一下头。 安妮拿出平板,直接把她改过的设计图给阎织云,阎织云翻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将手里的平板递给闵亮,“照这上面的图现在改。” 闵亮看了一眼也觉得很亮眼,心服口服道:“好,马上改。” 任星微微笑了笑,对阎织云道:“怎么样,阎先生,我这个新经纪人可以吧,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哦。” 阎织云点头,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确实很优秀,恭喜任小姐。” 任星满意地笑了笑。 这次拍摄很顺利,任星的经纪人的确非常能干,闵亮对她赞不绝口,比起之前那个混蛋经纪人,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任星很愉快地与阎织云道别,再次问道:“你那个朋友考虑的怎么样了?我的那支MV马上要开始拍摄了。” 阎织云把这件事全忘了,内心其实也并不希望明乐天参与拍摄什么MV,这个圈子水太深,他担心明乐天会出事,低声道:“他还在考虑,我晚上给你答复。” 与闵亮确认完毕的安妮上前,听到两人在聊MV,对任星道:“星姐想找谁拍MV?” 任星道:“哦,阎先生的一个朋友,跟你一样是个混血,他有一头很浅的金发,很符合我心目中精灵的形象。” 安妮眼珠微微睁大,“星姐要找混血怎么不跟我说,我圈子里全是混血,至于金发……我有个朋友就是,他是芭蕾舞演员,气质很不错。“ 任星感兴趣了,主要是听到芭蕾舞演员这几个字,“真的吗?那你也帮我问问看,我先见一面再说。” 两人聊的火热,阎织云不动声色道:“家里有人生病,我先走了。” “好,阎先生再见。” “阎先生再见。” 两人分别向阎织云道别,任星非常兴奋地问安妮有没有她朋友的照片,安妮掏出手机,阎织云瞥了两人一眼,直接去开车了,他跟闵亮说好让他去坐工作室的车回去,他要早点下班回家。 阎织云先去家里拿了点过夜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再到明乐天家附近的超市买好了菜才上了楼。 电梯一打开,明乐天已经靠在门旁在等他了,两条手臂伸展开,跃跃欲试地要抱他。 阎织云紧走几步,微笑着任由明乐天蹦上他怀里,明乐天好像很喜欢这种树袋熊一样的姿势,在他脸上有牙印的地方重重亲了一下,“今天有没有人问你脸上怎么会有牙印?” 阎织云走进屋内玄关,用脚带上门,“没人,他们不敢。” 乐天顿时满脸遗憾。 阎织云看他一脸沮丧,轻笑道:“问了。” “哦,那你怎么回答的?”乐天又兴奋起来。 阎织云放下两手拎着的东西,手臂又习惯性地托住他,“什么怎么回答?如实回答。” 乐天追问道:“怎么如实回答的?” 阎织云:“他们问我,阎哥,这是谁咬的啊?我就说,你们嫂子咬的。”他语气惟妙惟肖,逗得乐天笑倒在他肩膀上,小声骂道:“胡扯。” 阎织云也跟着笑了一下,“不信就算了,下来,给我打下手,赶紧做饭。” 乐天跳下来,精神奕奕,显然病已经好了大半,拎起地上一个袋子边翻边道,“买这么多,”随口又道,“背包里什么,还要工作吗?” 阎织云拎起另一个袋子,换上拖鞋,“换洗的衣服。” 乐天翻袋子的手顿住,阎织云将背包随手扔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提着袋子放到了料理台上,对发愣的明乐天道:“愣着干什么,过来洗菜。” 乐天低下头,提着袋子也放到台上,站在阎织云身边红着脸小声道:“阎哥,你要跟我同居呀。” 阎织云脱了外套仍在一边,卷起袖子,两手撑在大理石料理台上,低沉道:“……美的你。” “阎织云!”乐天立刻露出凶恶的真面目。 阎织云微微勾唇笑了笑,侧着脸靠了过去,凶恶的明乐天忍不住撅起了嘴,阎织云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低声道:“你病了,先照顾你两天,等你好了再说。” 乐天想说他现在就已经好了,要不了两天。 阎织云拿出袋子里的鲜牛肉,“你是混血,应该也有很多混血朋友吧。” 乐天道:“是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阎织云:“我今天碰见个混血女孩,好像跟你认识。” 乐天好奇道:“长什么样?” 阎织云:“红头发,绿眼睛。” 乐天脸色马上就变了,阎织云看出来了,拿东西的手顿住,“你认识?” 在阎织云面前撒谎就等同于作死,乐天犹豫了一下,垂下脸低声道:“认识。” 阎织云把要用的食材全拿出来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低头的明乐天,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前女友?”他能感觉到明乐天的气场不对。 乐天没说话。 阎织云当他默认了,一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乐天嘴角抽搐,恐怕你没那么大气。 阎织云搂了搂他,低头用侧脸摩挲了一下明乐天金发遮住的侧脸,柔声道:“怎么了?不高兴了?我说真的,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以前的事,谁还没有一两个前任了。” 乐天马上抬头,抓住他的话脚,咬牙切齿道:“你有几个?” 阎织云唇角要往上翘,又被他生生压住,捧起明乐天的脸,与他额头相抵四目相对,肃然道:“吃醋了?” 乐天默默不言,眼珠圆圆地瞪着他。 阎织云终于笑开了,“没有,”阎织云低头亲了亲他的唇,抬眼深深凝望着他,“只有你。” 第245章 舞者15 阎织云做饭的样子实在是绝,墨色衬衣卷起露出强健的手臂, 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切菜的动作很利落,笃笃笃声音清脆干净, 游刃有余毫不费力,乐天靠在旁边心想, 性感的男人连做饭都那么性感。 被他的眼神盯得心痒,阎织云偏过脸道:“别看了, 过去等着吃吧。” 乐天捧着脸小声道:“阎哥你好帅哦。” 阎织云面无表情, 一手将切好的菜挑入菜篮,转过脸却是附身飞快地亲了一下乐天的脸, 又若无其事地去做饭。 动作太快乐天都没反应过来,在阎织云离开之后,撅嘴对着空气又‘mua’了一下,像只猫咪一样趴在料理台上懒懒地看着阎织云有条不紊地把食材变成一道道充满鲜活香气的菜肴,引得他食指大动。 阎织云瞥眼看他一脸舒适的模样,勾唇道:“怎么样?你男朋友是不是入得厨房出得厅堂?” 乐天捧脸道:“是哦,我好幸福。”语气一如既往地矫揉造作。 阎织云看着他,眉毛与眼睛一齐弯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 空气里全是粉红泡泡和……系统不断呕吐的声音。 乐天:“妈,你怀二胎了吗?” 系统:“……”一个就够糟心的了。 阎织云做的饭很合乐天的口味, 乐天吃的都快撑的不行了才罢手,优雅地给自己倒了杯水,端起水杯时, 饱嗝背叛了他的意志不受控制地打了出来,“嗝……” 乐天:…… 阎织云神色淡定,“下次少吃点,太饱不健康。” 乐天微微红了脸,阎织云的性格真是八风不动,仿佛什么事都不会让他的心绪起波澜,就算有,他也很快就会自我排遣,实在是个很厉害的男人。 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安妮是他家族定下的未婚妻,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淡定。 乐天想到这儿莫名心虚,起身道:“我先去洗澡。” “去吧。”阎织云光顾着给明乐天夹菜,把他喂的打饱嗝,自己还没吃上几口。 乐天边洗澡边在脑内谋划着把阎织云给生米煮成熟饭。 对阎织云,他还真有点没底,他能看出来阎织云是那种心里自己很有谱的男人,谈恋爱接吻上床在阎织云心里应该是一步一步有安排的,该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 对他用强不可能,勾引估计也够呛,这男人太通透。 乐天在浴室里想了太久,阎织云都过来敲门了,“洗好了吗?没事吧?”他担心乐天感冒半好不好,在浴室里蒸的久了晕过去。 乐天闷声道:“快好了。” 阎织云手放在浴室门把手,眉头微拧,过了一会儿还是放开了手。 等乐天垂着脸出来时,阎织云就站在门口,双眼沉沉地俯视着他,“怎么了?” 阎织云实在太敏锐了,乐天有一点点情绪上的变化几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乐天避开眼神,揉了一把湿漉漉的金发,搪塞道:“没什么,就是嗓子还有点疼。” 阎织云没让开,继续盯着他,“你有心事,跟我有关?” 乐天被他问的狼狈,干脆低声道:“阎哥,你能别问了吗?” 他都这样说了,阎织云便不再追问,只是道:“今晚还要我陪你吗?不需要我就回去了。” 明乐天有烦恼,而且这烦恼仿佛与他有关,所以他想给明乐天一点自己静一静的空间。 乐天仰起头,脸上却并不是高兴,反而是沉了下来,“阎哥烦了?” 阎织云莫名其妙,微微一笑,“我烦什么了?” 乐天抿着唇不说话。 阎织云垂手拉过他肩膀上的毛巾轻轻地揉搓他的湿发,“你想我留下,我就留下,多大点事,干嘛生气?” 乐天伸手一把抱住他精瘦的腰,小声道:“阎哥,别离开我。” 阎织云无声地笑了笑,边帮他擦头发边道:“你不赶我走,我为什么要离开你?” 阎织云晚上还是留下来了,与明乐天一起躺在床上看明乐天爱看的众多文艺片之一,两人在被窝里脚抵着脚,乐天趴在他胸膛上看得泪花闪烁。 阎织云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别难过,电影里都是假的。” 乐天心里又在呜呜呜,可怜女主角的盒饭掉地上了。 系统:……这个人是真的大象鼻子里插葱——装蒜,看得懂个屁的文艺片。 阎织云没想到明乐天看个文艺片还会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心思比他想得还要细腻,于是愈发温柔,低头从他的额头一路吻到他被眼泪打湿的睫毛,自然而然地吻向了两片薄唇,双唇接触,很多事情就不只是由一个人控制了。 这个吻从安慰到燃烧只需要乐天一个回应的距离。 待两人的唇分开时,阎织云已经是压着明乐天的姿势,坚实的臂膀撑出一片密闭的空间,两人的鼻尖全是对方的味道,对彼此有巨大吸引力的荷尔蒙悄无声息地弥漫。 阎织云穿了一件在家里常穿的纯灰色T恤,不宽松也不紧身,隐隐约约地勾勒出他身上的肌肉曲线。 乐天慢慢伸出手,隔着棉质T恤,顺着肌肉纹路轻轻抚摸,棕色的眼珠像蒙上了一层雾,全是隐隐绰绰的邀请。 阎织云撑着没动,任由乐天小心翼翼地将手从他T恤宽松的下摆伸了进去。 掌心温热的躯体强壮结实,心口有力地跳动着,乐天对上阎织云深邃的眼眸,眨了眨眼,慢慢张开了唇,他在等,等阎织云也陷进去。 阎织云没有想过和明乐天发展的那么快,他想认真地对待这段关系,所以在心里很自然地就把脚步放慢了,他也是男人,他也有欲望,喜欢的人这样撩拨他,就算是柳下惠他怀里的也始终不是自己钟情之人。 阎织云俯下身,收紧了臂膀,热烈地极富有侵略性的吻明乐天。 乐天细碎的喘息声从唇畔溢出,一手从他坚实的胸膛慢慢往下。 阎织云也伸出了手,边啄吻乐天的唇,边解开他丝绸睡衣的扣子。 两人的胸膛相贴,空气中的温度顿时又升高了几度,阎织云已经蓄势待发,两手掠过乐天精致的侧脸,将他的脸微微仰起,在乐天迷蒙的眼神中沉声道:“想要我吗?” 浓密的睫毛在绯红的眼角微微闪动,水光莹莹,乐天软声道:“阎哥,我喜欢你。” 再没有比这更直接的邀请了,被窝里多余的衣物很快落到地毯上,两人的肌肤温度火热,彼此猛烈地亲吻、抚慰,在对方的味道里释放了一次。 阎织云几乎吻遍了明乐天的全身,肌肉起伏的优美曲线令他深深着迷,白皙的肌肤全是他留下的吻痕。 因为跳舞的缘故,明乐天修剪的很干净,阎织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亲了上去,令明乐天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柔韧身体全缠绕上来,纤细又不失力道的腰身微微弓起,乐天两手抓住床头的圆木,喘声道:“阎哥,够了……” 乐天已经两次结束,浑身又酥又软,出了一身亮晶晶的汗,任由阎织云对他为所欲为,咬着唇发出羞耻的哭音,“阎哥、阎哥、阎哥……” 所有的本能只剩下对那个人的呼唤。 阎织云附身深吻住他,沉声宣告道:“明乐天,这是你要的,别后悔。” 伪装在绅士皮囊里的野兽觉醒了,乐天拼命抓住床头才没有被阎织云顶飞出去,几乎是没到一分钟就开始流眼泪,尖叫声中掺杂着痛苦与欢愉,阎织云抓起他的手勾向自己的脖子,两手把控住乐天纤细的腰肢,深深沉了下去,是完全要将乐天弄坏的力道。 乐天狂乱地哭叫着,揪住阎织云的短发仰头一口咬上了他的喉结,太刺激了,这种力道与频率,令他无所适从,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全在发抖,喉咙里溢出的呼吸都被阎织云给撞的破碎不堪,全然被另一个人掌控的感觉让人又恐惧又不由得想要更沉迷。 柔软的床发出因为两个成年男人过于激烈的动作而不停摇晃的沉重声响,乐天恍惚中觉得自己像身下的床一样,快要塌了…… 阎织云释放的那一瞬,两人绷着的力道同时放松,一齐坠在松软的床上,发出一锤定音的一记响声。 乐天微微喘着气,借着余韵抬头搂住阎织云的脖子亲吻,阎织云的额发已经湿了,低沉道:“再来一次?” 乐天咬了一下他的下唇,“再来……一晚……” 于是这一晚上两人都没有停歇,初次结合酣畅淋漓恍若已经相拥过无数次,一直到透进窗户的日光照得乐天白里透红的面孔潋滟生光,面上攀上顶点的神情犹如永远的奥古斯都绽放那一刻,绮丽而灿烂,阎织云轻轻吻了一下他破碎的唇,俯身紧贴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喜欢吗?” 乐天叫了一晚上,嗓子都低了三个度,大拇指慢慢抚摸着阎织云的后劲,低声道:“喜欢……” 阎织云勾唇亲了亲他的眼睛,“高兴了?” 乐天慢慢低头,小声道:“阎哥,假如我有事瞒着你,你会不会生气?” 阎织云心道终于还是要说了,他轻声道:“那要看是什么事。” 乐天搂着阎织云半晌才小声道:“先起床吧。” 阎织云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仍然没有逼他,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慢慢抽身,乐天红着脸一手挡住上半张脸小声喘气,身上露出的白皙肌肤全是阎织云留下的痕迹。 阎织云坐起身看着他无力的样子,捋了捋他汗津津的湿发,低沉道:“明乐天,你怕的话,我就跟你交个底。” 乐天挪开手,眨巴着眼睛看着阎织云。 阎织云逆光坐在床上,身上肌肉像镀上了一层金光,“我这人护短,除非是你不喜欢我了,不然你就是杀人放火,我也照样要你。” 乐天怔住,呆呆抵看着轮廓分明、英俊威严的阎织云,他的神情肃然,显然不是随口说说。 “现在说吧,”阎织云轻抚他的耳廓,“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不安。” 乐天张了张嘴,睫毛飞快地眨动,似在挣扎。 阎织云耐心地等待着。 乐天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道:“你……看到的那个混血女孩,安妮,她不是我的前女友,她……是我的未婚妻……” 阎织云的脸色僵住。 第246章 舞者16 阎织云活了二十七年,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喜欢上了个男人, 上了床, 合拍到恨不得原地结婚,结果对方跟他说, 对不起,我还有个未婚妻。 上学的时候, 阎织云混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他脚踏四方目中无人, 也是个一言不合就挥拳头的暴躁脾气, 为了朋友能跟人约架从天亮打到天黑,头破血流地在夜色中甩一甩满头的汗, 满脸的无所谓。 真正长大成人步入社会之后,阎织云慢慢将满身的戾气全收敛了,成了现在这样四平八稳的模样,见他的人都会夸他一句成熟稳重。 可此刻的他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满身戾气的时候,眼神中似有风暴在酝酿,看着乐天沾着水意的眼眸慢慢起身,背对着明乐天开始穿衣服,强健的背肌全是明乐天昨晚留下的抓痕, 东一道西一道,斑驳隐晦地诉说着昨夜两人的激情。 乐天慢慢坐起身, 看着阎织云穿戴整齐走到门边,阎织云脚步顿住,侧脸望向坐在床上的明乐天。 明乐天的神情谈不上害怕或是慌张, 安静地看着他,面色绯红眉目似画,双唇被咬得红肿,轻易地就能让阎织云回想起昨天明乐天是怎样在他身下狂乱地求他再深一点。 阎织云站在门边,沉声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乐天静静道:“阎哥,我喜欢你。” 阎织云头也不回地走了。 系统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大象也有今天! 外面传来不轻不重的关门声,乐天仰头靠下,呼出一口气,慢悠悠道:“阎织云真带劲,老子腰都快被他干断了,休息几天。”神情从容不迫。 系统:……忘了这是头没有心的大象了。 阎织云三天没上班,闵亮在工作室贼着急,阎织云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他又不知道阎织云住哪,问了工作室的人,结果所有人都不知道,阎织云是个公私很分明的老板,自己的私事从来不透露给工作室的人,包括他的家庭住址。 闵亮情急之下只好打电话给明乐天,没想到明乐天那的态度也是差不多,电话接了一次,听他问阎织云的情况,直接挂了,再打过去就是拉黑的‘电话在忙碌’了。 闵亮人都傻了。 这不才刚好了几天吗? 闵亮挠了挠自己的光头,单身狗的他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爱情的毒打。 第四天,阎织云终于来上班了,神色如常,除了气压稍低,完全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过来就先跟工作室上上下下微笑着道了歉,说自己病了,耽误了几天工作,非常抱歉。 他是老板,谁敢多说一句,众人当然都说没事。 闵亮坐在位置上,没有跟着大家笑嘻嘻地说没事,他还是觉得阎织云不对劲,他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觉得不对劲,他都不敢上去跟阎织云开一下玩笑,感觉阎织云现在就像座死火山,表面看着挺安全,万一爆发起来那就山崩地裂血流成河了。 阎织云脸上的微笑在进到自己办公室之后消失无踪,面无表情地脱了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 办公桌上堆了一堆信封,阎织云坐到位置上,一张一张地拆,手指拉开,纸张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发出‘刺啦’的声响。 有一些是账单,有一些是邀请函,阎织云看一眼就扔了,剩下一个极厚的信封,里面大概是书之类,阎织云扯开信封,刚撕开一点,看到里面封面的脸,手已经顿住了。 雪白的羽毛遮掩住天使一样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淡棕色的眼睛,朦朦胧胧地透露出疏离。 阎织云坐在那儿像被石化了一样久久不动,右手一直保持着撕扯的姿势。 三天的时间还远远不够治好他。 阎织云尽量平静地扯开了信封。 杂志社出了六月的刊,因为明乐天是阎织云的朋友,所以寄了一本给阎织云。 在阎织云的审美构图里,这封面只能说拍得一般,元素堆砌过多过杂,缺少留白,造型也与国外的某期杂志很雷同。 设计平平无奇,全靠模特自身的气质去撑。 明乐天的五官在摄影师的镜头下漂亮得有点不真实,修长白皙的身体比例完美线条流畅,正像封面人物起的标题一样——宛若精灵。 阎织云的神情慢慢变得难看,猛地将杂志往桌面一拍。 阎织云提前下了班,只跟闵亮说了声,让他照看一下工作室,闵亮点头应下,在阎织云转身要走时叫住了他,“阎大,去喝酒吗?我陪你。”脸上是忧心忡忡的表情。 阎织云脚步顿住,伸手轻拍了拍的肩膀,转身淡淡道:“不用。” 阎织云没去喝酒,去了很久不去的拳馆打拳。 年少时这曾经是他酷爱的一项运动,工作以后太忙,来的没以前那么勤了,拳馆的老板看到他还很惊喜,“阎先生,好久不见。” 阎织云点头,“工作太忙。” 老板正要给他介绍拳馆里新来的教练,阎织云已伸手拒绝,“给间拳室,我一个人玩玩。” 老板愣了愣,随即道:“行,有空的。” 空荡荡的拳室里挂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沙袋,阎织云没有戴手套,直接绑了拳击绷带,一拳对着最大的沙袋打了上去。 沙袋发出一声被重击的闷声。 阎织云出拳越来越快,脑海中浮现一幕幕与明乐天相识以来的情形,每一幕似乎都潜藏着他此刻吞食恶果的起因,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践踏别人心意的人,明明他的潜意识一直在警告他离那个人远一点。 阎织云暴喝一声,一拳下去,沙袋破裂,里面的沙子汩汩流出,哗啦啦倾泄了一地。 阎织云缓缓收回手,手上的拳击绷带已经渗出了血迹,可奇异的是一点也不疼。 临走时,阎织云要给老板转账,“不好意思,打坏了你几个沙袋。” 老板目瞪口呆,拳馆沙袋被人打烂也是时常有的事,但像阎织云这样一下午打烂几个的还真没见过,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阎织云的手,手上还缠着拳击绷带,上面已经血迹斑斑,老板惊愕道:“阎先生,你的手……” “没事,来之前就受了点伤,摔了一跤。”阎织云淡淡道。 看出来他不想说,老板也不追问了,只道:“阎先生当心身体。” 阎织云点了点头,赔钱之后转身就走。 老板呆呆地看着阎织云离开的背影,心道:到底是多大事,沙袋都打烂了几个还没过去? 坐上了车,阎织云却不知道该去哪儿。 回家? 在家里待了三天,越待越难受。 去工作室? 已经下班了。 阎织云眼神幽远,缠着拳击绷带的手背血迹越渗越多,大脑慢慢放空,意识漂流在一个虚无的空间,东奔西跑中又一头撞上了最幸福也最痛苦的那一天。 阎织云‘哈’了一声,仰头无声地笑了起来。 心像被打碎的沙包一样,破了个口子,里面所有的东西就哗啦啦掉了满地。 阎织云下车回去,老板还在摇头跟人说着刚刚发生的事,猝不及防地发现议论的男主角正站在他身侧,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阎、阎先生……” 阎织云平静道:“有烟吗?” 车停在了那栋熟悉的豪华公寓下面,阎织云靠在车窗上抽烟,他已经很多年不抽烟了,抽烟的姿势还是很熟练,仰头吐出笔直的青烟,神情萧瑟,余光留意着公寓入口。 抽完两支烟后,发动车子离开。 之后一连三天,阎织云都是一样,上午上班,下午打拳,打完拳去公寓下面坐在车里抽两支烟走人。 第三天中午阎织云与闵亮告别时,人被闵亮拉住了,闵亮神情严肃道:“阎大,我们谈谈。” 办公室里,闵亮直接道:“阎大,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看看你的手,你是摄影师,你的手很珍贵。” 阎织云淡淡道:“我自己心里有数。” 闵亮忍无可忍道:“阎大,你在我心里是铁血真男人,难道分手了失恋了,天就他妈塌了吗?日子该过还是得过,你身上的烟味都快熏得接待小赵都受不了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谁说我分手了?”阎织云偏过脸,眉目中泄露出一丝戾气,“滚。” 闵亮被吓了一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全散了,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小声道:“那没分手就是吵架呗,都是爷们,一低头事情不就过去了嘛。” 阎织云心里憋了几天的火打坏了几个沙袋都没处发泄,闻言厉声道:“闭嘴!出去!” 闵亮:……情侣吵架,谁劝谁傻逼。 被闵亮搅和了一下,阎织云也没心思去打拳了,开着车东拐西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拐到了明乐天他们舞团。 正是午餐时间,三三俩俩地有人从门口出来。 没有那个灿烂金发的身影。 有人认出了靠在车窗的阎织云的侧脸,阎织云长相英俊气质出众,虽然只来了一次,也给许多成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上前打招呼,“齐哥的朋友吗?来看齐哥?” 阎织云只露出了脸,看上去挺温文儒雅,没什么异常,除了眼睛有点红血丝,他微笑道:“是。” “齐哥在里面。”那人指了指舞团的大门。 阎织云点了点头,待那些人走后才下了车,手背血迹斑斑,又扯了一点绷带绑上,两只手都插在了风衣口袋里。 舞团很大,阎织云慢慢地走着,经过一间间舞蹈室,躁动的心砰砰乱跳着,心里似乎有期待,又似乎很恐慌,踏在地面的脚步声反馈到耳膜,咚咚咚似惊雷。 “别难过了,会没事的。” 齐萧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阎织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齐哥,我好害怕。” 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阎织云的呼吸几乎立刻就停住了。 “别怕,相信我,肯定会没事的。” “对不起,年度舞我大概只能彻底退出了。” “没关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齐哥……” 阎织云身体微转,探出一点痕迹,齐萧低头温柔又心疼地轻拍他的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搂着他,纤细的金发身影抖动着,似乎是在哭。 阎织云定定地看着两人。 齐萧轻拍着他的背,抬头时看到阎织云站在拐角处,神情与气场都堪称可怖,下意识地停下了拍明乐天背的手,“老阎……” 乐天闻声回过头,假哭的眼睛连红都没有红,看到阎织云时,表情还是错愕了一瞬。 阎织云大步流星地走来,面无表情地伸手抓住明乐天的手,直接拉了人就走。 齐萧懵了,忙上前拦人,“阎织云,你干什么?”因为阎织云的表情太恐怖,他和明乐天以前又有点不愉快,他怕阎织云会跟明乐天吵架。 阎织云拉着垂着头的明乐天,冷道:“让开。” 齐萧不让,“你说清楚,你找乐天干什么,你别拉着他,你那么凶把他吓坏了。” 阎织云直接道:“我跟我男朋友说话,你能让开吗?” 齐萧双眼瞪大,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这才发觉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与众不同。 在齐萧的一脸懵逼中,阎织云将人拉过来半搂到怀里,低沉道:“走。” 第247章 舞者17 阎织云一路护着明乐天上了车,关上车门发动车一气呵成, 开出去两分钟才回过神冷冷道:“安全带。” 乐天默默地系上安全带, 心里一点也不慌,甚至觉得很快乐, 这个频率的性生活刚刚好,主要还是阎哥太猛, 太勤他遭不住。 车一路开回了乐天的公寓下,停车时, 轮胎在地面猛地刹住发出刺耳的声音。 阎织云心里那团火不紧不慢地烧着, 哑声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上回他走之前也是问的这一句。 乐天平静地转过脸。 阎织云的样子也很平静,侧脸棱角分明, 眼睛盯着前挡玻璃,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乐天低声道:“手怎么了?” 阎织云转过脸,脸色已经绷不住,眼睛里的红血丝也触目惊心,他沉着脸道:“你觉得现在重要的是这个吗?” “身体当然是最重要的,阎哥,你是个成熟的男人, 心里有事不该拿自己身体撒气。”乐天轻声细语,语气平缓, 仿佛让阎织云心里有事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阎织云脸色愈发黑沉,“明乐天,你还打算跟我装模作样?” 乐天不说话了, 解了安全带就要下车,直接被阎织云拉住,阎织云强压下怒气,难堪道:“这就是你一开始的想法?骗到手就跑?爽过就完事?明乐天,你到底有没有心!” 系统:他妈的振聋发聩问得好!让它来告诉他答案…… “没有。”乐天神情冰冷,眼睛却因为阎织云的质问慢慢浮现出一层水雾,嘴唇微微抖着,又坚决地重复了一遍,“没有。” 阎织云牙关紧咬,脸上肌肉剧烈颤动,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松了手,转过脸决绝道:“好,你走吧。” 乐天推开车门,一只脚都已经往下走了,忽然又回身抱住僵坐在原地的阎织云,大颗眼泪掉落在阎织云因为愤怒而暴起青筋的脖颈里,呜咽道:“阎哥,我是真的喜欢你……” 阎织云闭了闭眼睛,胸膛里山洪海啸都在那一瞬间倾倒,僵坐在原地任由明乐天抱着他小声哭泣,哑声道:“明乐天,你的喜欢太自私。” 乐天哭着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阎哥,我还是喜欢你,我真的真的喜欢你,这个我没有骗你一点点。” 阎织云的心像是被两股力道极限撕扯,最终缓缓地抬起了手,拍了拍明乐天的背,“放手。” “我不要,阎哥你说过的,只要我不赶你走,你就不会离开我。”乐天紧搂住阎织云的脖子。 阎织云喉结滚了滚,神情挣扎,“明乐天,你这样做,就是在推我走,我也是人,我也有我的骄傲和自尊。” “那你想我怎么样?”乐天仰起脸,脸上已全是泪水,睫毛全被打湿,厚重得几乎挡住了他全部的眼珠,“你说除非我杀人放火,只要我还喜欢你,你就不会不要我。” “你还不明白吗?”阎织云痛得锥心刺骨,指着自己的心口道,“你明明有机会告诉我真相却不说,明乐天你这是诛心,我告诉你,我这几天比死了还难受。” 乐天的眼珠里滚下两滴泪,手已微微松开了,他低声道:“我喜欢你,怕你知道我已经有未婚妻之后,就不喜欢我了……” “所以是想用发生关系绑住我还是想睡了就跑?”阎织云直接质问道。 乐天的唇线拉出一个欲哭的弧度,带着哭腔道:“我跟你上床,是因为我喜欢你!”说到这儿,他似乎也坚持不下去了,撒了手就往下跑。 阎织云立刻拉开车门追了下去,在公寓入口追上了人将人紧搂在怀里,明乐天靠在他的肩上痛哭,踮着脚紧紧地回抱住他。 阎织云眼眶也红了,按住他的后脑勺,恨声道:“明乐天,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理你。”说完,却是附身吻住了怀里的人。 两人在公寓门口吻的难分难解。 系统看苦情狗血剧看得欲生欲死……有没有谁能救救它?系统绝望地想。 公寓门打开,阎织云看到公寓里的样子微微一怔。 厅里的桌上全是堆积的外卖袋,啤酒罐东一个西一个,还有一个捏扁了的就在两人脚边。 乐天低头,鼻音浓浓,“有点乱。” 阎织云停滞一会儿,猛地带上门,直接将人搂到怀里推到门上,又狠狠亲了下去,两手用力将乐天的衬衣脱下,乐天也热烈地回应着,急切地去脱阎织云的风衣,阎织云托起人边亲边走向卧室。 两人衣衫不整地倒在了大床上,阎织云撑起身,眼睛赤红道:“要不要?” “要……”乐天眼里又滚了一滴泪,双手抓住阎织云的肩膀去咬他的唇,牙齿贴着阎织云的嘴唇,磕磕绊绊道,“要,我要阎哥……只要你……” 阎织云再也绷不住,他想明乐天也快想疯了,全是靠意志力与尊严在撑,现在……管他妈的,他现在就想跟面前这个人做愛,干得他哭都哭不出来。 两人野兽一般地互相撕咬,阎织云又气又恨,卯足了劲做的乐天只会断断续续地哭。 两人从床上一直滚到床下,乐天又被他按在墙上从后面做了一次,单脚挂在阎织云强壮的手臂上,整个人趴在冰冷的墙面上晃着金发哭泣。 阎织云毫不留情,做满了就去浴室清洗,在浴室里又要了乐天一次,乐天抓着洗手台腰身深深凹陷,已恍惚得快要昏过去,除了阎织云带给他的快乐,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再一次站到花洒下,乐天已经站都站不住了,整个人都挂在阎织云身上。 水流洒下,阎织云捋起他湿透了的金发,垂首亲了亲他的额头。 乐天在水流中费劲地眨了眨眼睛,哑声道:“阎哥,你还走吗?” 阎织云低头狠狠咬了一口他的唇,“弄死你再走。” 两人又躺回床上时,乐天已经只有说话的力气了,阎织云倒还是很淡定,搂着他审案,“现在给我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乐天小声道:“家族联姻,我跟她私下只是朋友。” 阎织云拧眉,“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乐天抬起眼,委屈道:“我怕你生气,跟我分手了。” “你瞒着我,我就不生气了吗?”阎织云捏住他的后颈,沉声道,“知不知道错了?” 乐天下唇微嘟,可怜巴巴道:“阎哥,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阎织云盯着他水润的眼睛,脸上神情没有放松,“不敢什么?” 乐天软声道:“不敢骗你了。” 阎织云神色稍松,“你最好是这样,要是下次再让我抓到……”阎织云的脸色黑沉,在乐天将自己越缩越小的情况下,瞥了他一眼道:“我就把你娶了。” 乐天眼珠微微瞪大。 阎织云冷笑道:“看什么?知道怕了。” 乐天眨了眨眼,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阎哥,我不骗你了,你能不能也考虑一下找个机会把我娶了?” 阎织云不咸不淡道:“我把你娶了,那你未婚妻算什么?” 乐天小声道:“我跟安妮都是家族里不重要的孩子,这个婚约都是家族决定的,我们俩根本不认可。” 阎织云道:“就算是这样,她也是你实打实的未婚妻。” 乐天道:“我知道,我会跟她解除婚约的,但是安妮她也有苦衷,要是没有这个婚约,她父亲是不会放她自由地出来闯荡事业的,所以……”他祈求地望向阎织云,“阎哥,我真的没骗你,不信我把她叫来跟你说,行吗?” 阎织云垂下眼,从明乐天脸上没看到一丝作伪的表情,淡淡道:“那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结束这种名义上的关系,就打算过一天算一天?” 乐天摇头,“我随时都可以,安妮的话,大概需要她有足够摆脱家族控制的力量才行吧,她是女孩,比我更难,我们国家,女孩十八岁就可以结婚了,要不是有我们的婚约在,她现在应该已经被她父亲压着去嫁给别的贵族了。” 阎织云皱眉,不赞同道:“十八岁还是个孩子。” 乐天疯狂点头,“是啊是啊,安妮现在也才二十一岁,阎哥……”乐天双手合十,漂亮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你就当是做好事了好吗?” 阎织云摸了一把他的金发,眼神冷冽道:“我不做地下情人。” 乐天见他态度松动,立刻举手发誓,“保证是地上,我现在就跟安妮打电话。” 阎织云没说话。 乐天腰肢酸软,扶着腰捡起地上裤子里的手机,阎织云搂住他揉腰,不动声色地看着乐天点开微信,上面显示的聊天时间已经是半年前,阎织云心里舒服了点,乐天仰头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阎哥,开视频行不行?” 正合他意,阎织云淡淡道:“随便。” 乐天拨通了安妮的视频通话。 安妮很快就接了,因为已经是晚上快11点,她穿着黑色T恤,素颜,红发扎了个凌乱的丸子头,看也没看屏幕一眼地在敲键盘工作,“有什么事快说,我很忙。” 阎织云见安妮态度并不亲昵,脸上表情稍稍放松。 乐天还是第一次看到安妮真人,虽然是素颜也非常漂亮,像童话里的小美人鱼,不禁说话声音都放软了,“安妮……” 话音刚落,腰上就被阎织云警告似的摩挲了一下,乐天忙粗起嗓子,直接道:“我谈恋爱了!” 安妮还在敲键盘,头也不抬道:“哦,恭喜……”说完之后才撇过脸正式看向手机视频,眉头紧皱,看到乐天脸色绯红,露出白皙的脖子和小半片胸膛吓了一跳,“操,你不会没穿衣服吧?” 乐天:……为什么这个女儿长得像童话里的公主,还会说脏话的。 安妮挥了挥手,道:“你恋爱我ok,但你千万千万在想结婚之前不要告诉你父母,”双手合十也是跟明乐天相似的祈求状,“拜托拜托。” “阎哥,你说呢?”乐天挑眉望向一旁神情已全然淡定的阎织云。 “阎哥?”安妮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上一旁的眼镜戴上,脸凑近屏幕,“明乐天,你找了个男人?很适合你的风格啊……你是不是跟他一起躺在床上?你们上床了……?快让我看看。” 乐天:…… “阎哥,打个招呼吗?”乐天眨眼道。 阎织云懒懒地靠近镜头。 安妮正两眼放光地盯着,猝不及防地看到阎织云那张俊脸,立即大喊道:“阎先生!” 阎织云点了点头,偏过身移出了镜头,藏在被窝里的手来回抚摸着明乐天的腰线,心里舒坦多了。 安妮捂着嘴无声地尖叫了一下,随即对转回镜头的明乐天道:“简直不可思议,明乐天,你是怎么骗到像阎先生这么优秀的男人的?!” 乐天黑了脸,“……拜拜,我要跟阎哥睡觉了。”乐天在安妮‘你赚到了’的神情中挂断了视频通话。 阎织云失笑,搂住乐天的腰,附身低沉道:“怎么不接着聊,说说你是怎么骗我的。” 乐天小声道:“怕你吃醋呀。” 阎织云直接咬了一下他的唇,“小骗子。” 乐天微笑了一下,抱住阎织云,低声道:“我喜欢你不是骗你的。” 阎织云轻抚了抚他的背,将人搂得很紧,“我知道。” 第248章 舞者18 第二天乐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他不慌不忙地拿了睡衣穿好, 柔韧的腰肢就算是一晚上过度运动也已经恢复如常,慢悠悠地往厨房走去。 阎织云果然在做饭, 已经有饭菜的香气飘来,乐天轻手轻脚地走到阎织云身后, 伸手抱住他,靠在他宽阔的背上, 小声道:“我还以为阎哥走了呢。” 阎织云直接拆穿道:“又胡扯?” 乐天嘴角抽搐, 用力勒了一下阎织云的腰,“阎哥, 你能不能给点面子?” 阎织云把砂锅粥盛出来,转身捧起乐天的脸专注地凝望着他,在乐天眨巴着眼睛被他看的都要脸红时,阎织云低声道:“宝贝早上起来没看见我害怕了?有没有吓到?哭了吗?” 乐天:“……阎哥我错了。”肉麻的他害怕惹。 阎织云放开手,捏了下他的鼻子轻晃了晃,“还要面子吗?” 乐天摇头,垂眼看向他缠着绷带的手,厚厚的绷带已经看不出上面有血迹, 乐天小声道:“怎么受的伤?” 阎织云放开手,“心里烦, 打拳。” 乐天心虚道:“疼吗?” 阎织云道:“不疼。”怎么打都不疼,所以才每天都会去打,看着手背渗出血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你呢?跟齐萧在说什么有关年度舞的事, 出什么事了?”阎织云捋了捋他的金发,大概也知道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明乐天就改不了那点毛病,喜欢小题大做地示弱。 乐天不好意思道:“……我这几天一直没有出门,在家里胖了五斤……”过去排练都快跳不动了呜呜呜,白天鹅惨遭滑铁卢,系统当时笑的特别大声还录像了。 阎织云:…… “那你到底还想不想参加?”阎织云勾着他的金发道。 乐天小声道:“不是主角,不想去……” 真是不出他所料,阎织云十指插入他的发间,低声道:“不想去就不要去了,休息一段时间。” 乐天仰起脸,脸上全是了然的笑意,“阎哥,我们同居吧。” 阎织云听到他主动提出同居时,心里这两天的创伤又愈合了一点,低头点了点他的鼻子,“去我家。” 乐天稍犹豫了一下点头应允了。 阎织云微微笑了笑,“吃早饭。” 吃完早饭,阎织云收拾屋子,让乐天打包行李,马上就要把人先拖到自己家再说。 乐天还是第一次去阎织云家里,坐在车上有点兴奋,上次只在楼下看了一眼,“阎哥,你家大不大?” “还行。”阎织云淡淡道。 乐天见他手上绷带又慢慢浮现出粉红,小声道:“阎哥,我开车吧,你手上……” 阎织云余光瞟了一眼,之前不觉得疼的伤口确实开始隐隐作痛,心中不禁也暗嘲自己也有一颗想作的心,还是干脆地靠边停了车,“行,你开吧。” 阎织云坐到副驾,忽然道:“想出去度假吗?” 乐天愣住,“度假?” “嗯,”阎织云双手抱臂,低声道,“散散心。” 看来阎织云真是被气得够呛,乐天小声道:“阎哥想去我家吗?” 阎织云偏过脸挑眉,“去你家?” 乐天点头,眯了眯眼,“我妈妈很喜欢你呢。” 阎织云想到絮絮叨叨的明母,脸上神情一瞬柔和,又玩味道:“那你打算怎么介绍我?” “呃……”乐天发动车,小声道:“男性朋友?” 男朋友+性,没毛病。 阎织云揉了一下他的金发,“就说朋友。”其实在明乐天对他诚实的情况下,阎织云很愿意体谅他,他们的感情才刚开始,需要走的路还很长,很多事都可以慢慢来。 阎织云的公寓比乐天的公寓大了三倍不止,弧形设计,站在落地窗前能看到环城的江水缓缓流淌,邮轮从上面驶过,满眼的城市风景,乐天趴在窗上惊叹道:“这江景也太酷了。” 阎织云从背后搂住他,“喜欢?” 乐天回身亲了一下他的唇角,“喜欢。” 一到了室内,处在热恋中的人气息就不由焦灼,两人彼此慢慢靠近,双唇贴合,温度逐渐升高,阎织云揉了一下他的腰,低声道:“还好吗?” “可以……”乐天踮起脚,纤细的腰肢从上衣中跑出来,腰肢的主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开始摩挲暗示。 漆黑的地毯,雪肤金发,红唇微喘,全沦陷在温柔缠绵的起伏中,仿佛不知疲倦般地想要这个人。 结束之后,两人赤条条地倒在地毯上,胸膛剧烈起伏,乐天由衷地呐喊道:“阎哥真棒!” 阎织云没忍住笑了一下,转过脸,乐天已先一步转过脸撅嘴响亮地亲了阎织云一下,“阎哥,我每天都要跟你睡觉。” “哦,就馋我的身子?”阎织云屈起膝盖,一手温柔地抚摸明乐天的金发。 乐天握拳,“阎哥的厨艺,身子,还有喜欢……我全都要。” 阎织云勾唇,亲了亲他的额头,这么贪心……那就全都给他了。 两人腻了一会儿去洗澡,阎织云的浴室有个超大浴缸,而且也能清楚地看到江景,乐天一见钟情,非常开心地和阎织云在浴缸里滚了一次,跨坐在阎织云身上,看着他英俊的脸孔面色隐忍,日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脸上,乐天沉迷地仰起头宛若濒死。 刚到家就来了两发,乐天简直爱死阎织云了,洗完澡耍赖要阎织云背他参观家里,阎织云对这种要求消化良好,非常干脆地就答应了。 阎织云的衣帽间大得惊人,不愧是搞摄影的,审美品味一流,阎织云每次出现的时候,即使昨天那样落魄,也是英姿飒爽的长风衣,玉树临风气场爆棚,衣帽间里的外套各有各的利落帅气,乐天可惜道:“我俩身材不相近,要不然我可以穿你的衣服。” “喜欢?”阎织云瞥了一眼衣柜,随意道,“给你定制一套你的尺码。” 乐天歪头,“啊?” 阎织云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定制,他没解释,直接道:“就这么定了。” 乐天被一整个衣帽间的衣服收买了,在阎织云侧脸啵了一下,又问道:“我上次给你买的内裤,你是不是扔了?” 阎织云轻咳了一声,“……没有。” 乐天瞪大眼睛,惊讶道:“我以为你肯定扔了呢。” 阎织云当时是想扔的,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最终还是没扔,放在了衣帽间。 乐天指挥着阎织云背他过去看,阎织云打开抽屉,灰黑两色中突兀的红色内裤非常瞩目,虽然是他自己买的,他也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阎哥,你穿这个肯定贼帅。” 阎织云捏了一下他的小腿,沉声道:“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乐天小声笑着,凑到阎织云耳边道:“阎哥,今晚就穿这个睡觉吧……” 阎织云耳尖抖了抖,偏过脸,眼神意味深长,“早计划好了?” “那倒也没有想的那么远。”乐天脸红道。 阎织云深邃的眼珠盯着他,乐天不得不承认道:“是,是行了吧,”破罐子破摔道,“猫耳装也要。” 阎织云:“……卡哇伊?” 乐天噗嗤笑了,在阎织云的侧脸大声亲了一口,“卡哇伊~” 阎织云翘了大半天的班,吃了午饭下午还是要去上班,乐天自告奋勇说要陪他上班,阎织云原本是个很公私分明的人,最近因为私事都没心思工作,稍有点犹豫道:“过去别捣乱。” 乐天拍胸脯,“阎哥放心。” 还是乐天开车,阎织云缠了新的绷带,一手扶着下巴瞥眼看明乐天开车,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明乐天看他做饭都看得这么津津有味了,喜欢的人真是百看不厌。 乐天脸皮可比阎织云厚多了,不仅不觉得害羞,甚至还在心里美滋滋,爷,就是帅! 工作室里的人正在忙忙碌碌,阎织云提前通知了一点到,闵亮愁眉苦脸地拿着平板在门口等,手上这个方案他是真搞不定,但是最近阎织云跟吃了枪药一样,他更搞不定,站在门口满脸发愁。 电梯门开了,外面脚步声过来,闵亮心跳都加快了,然后映入眼帘的是阎织云意气风发面带笑意的脸庞,身侧跟着浅笑温柔的明乐天。 闵亮:……造孽,他怎么不是在被迁怒就是在吃狗粮的路上。 好歹雨过天晴了,闵亮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阎大,来了。” 阎织云点头,“嗯,先召集工作室的人开个小会,”他搂了搂明乐天的肩膀,低声道:“去办公室等我。” 乐天点头,仰头自然地在阎织云垂下的侧脸亲了一下,“加油。”转身往另一边直通办公室的入口走了。 闵亮:……都不避着人了吗? 阎织云从满脸麻木的闵亮手里抽出平板,边走边皱眉道:“这配色怎么回事?” 闵亮如梦初醒般地跟了上去,“我也是拿不定主意,幸好你来了。” 工作室的人都到齐了之后,阎织云先对众人道:“最近这段时间,我因为一点私事心里很乱,影响到了工作,给各位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向各位致歉。” 闵亮坐在左侧率先反应过来,“没事阎哥。” 其他工作人员也有点懵,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阎织云最近状态不对遇上事了,阎织云一直是个好老板,他们也只有在阎织云力不从心的时候多尽点心,也纷纷道工作都是分内的事。 阎织云抬了抬手,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阎织云直接道:“年中的这次分红,每个人提20%。” 闵亮:……爱情万岁! 开完了会,阎织云回到办公室,一打开门就看见明乐天坐在他的位置上,巨大的杂志遮住了他的脸,乐天缓缓拉下杂志,露出和封面上一样的淡棕色眼珠,眉目间全是揶揄的笑意,“阎哥,这封面拍得不错吧?” 阎织云关上门,走上前抽回杂志合拢,坐在桌上指着封面客观道:“元素重复堆砌,构图也不协调,这种封面我们工作室最次的摄影师都能拍出来。” 乐天黑着脸瞪他。 阎织云慢悠悠道:“不过胜在模特……” 乐天的眼睛又亮了,追问道:“模特怎么样?” 阎织云瞥了他一眼,“还凑合。” “凑合?”乐天伸手去捶他的胳膊,阎织云失笑,轻揉了揉他的金发,“好看,这个摄影师暴殄天物了,过一段时间我忙完了,我给你拍一张。” “切,阎哥不是说我笑的太假吗?”乐天撇嘴道。 阎织云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子,“以前是,现在不是。” 乐天仰起头,两人的嘴唇正要碰上,外面响起了煞风景的敲门声。 阎织云下桌,微咳了一声,“进来。” 闵亮推门进来,见明乐天坐着,阎织云拿着杂志站在桌前,明乐天的脸色稍有点红,小声道:“阎大,没打扰到你们吧?” 阎织云沉了脸,“有事说事。” 闵亮:……爱情果然善变…… 第249章 舞者完 阎织云和明乐天的事对于齐萧来说接受起来虽然他还是觉得有点懵,但他还是努力去消化了。 三人坐在阎织云家里的江景阳台烤肉喝酒。 齐萧抬起啤酒罐又放下, 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人拧眉摇头道:“我还是没明白, 你俩到底怎么在一起的?太突然了。” 阎织云单手搂住明乐天,懒懒道:“就那样吧。” 齐萧神情里流露出真实的不解, 对缩在椅子上的乐天道:“乐天,你说实话, 是不是你阎哥硬逼的你?” 阎织云:“……”看来明乐天在齐萧心里的小白花人设是真的深入他心。 乐天小声道:“阎哥挺好的。” 齐萧还是不放心,“你别看你齐哥看上去不怎么厉害, 我告诉你……” 阎织云挑眉瞟了他一眼。 齐萧:“……虽然是打不过你阎哥, 不过我可以让他爸妈收拾他。” 乐天抬头看一眼阎织云。 阎织云晃了晃手里的啤酒,对乐天低声道:“过年带你回去给家里人看看, 怎么样?” 乐天靠在阎织云肩上,软声道:“我都可以。” 阎织云再瞥一眼齐萧,神情略有得色。 齐萧:……不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美人与野兽的组合。 齐萧摇头,只好道:“行吧,你别欺负我们乐天。” 阎织云失笑,“他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齐萧俯下身翻烤肉,切了一声道:“你俩头一回碰面, 你就把他惹哭了,第二回 见面就让他进了医院, 阎织云我可告诉你,乐天他不跟你计较那是他善良,我作为娘家人我可是有发言权的。” 阎织云喝了口啤酒, 搂住乐天小声在他耳边道:“看你作的孽,把老实人都给忽悠瘸了。” 乐天忍俊不禁,笑成一团地倒在阎织云肩上,阎织云也是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由轻笑了一声,感叹自己也变坏了。 齐萧听到两人在笑,偏过脸也笑了,“哦,你俩现在成一家了,笑什么呢。” “笑你把肉烤焦了。”阎织云轻咳一声道。 齐萧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俩整得我也想谈恋爱了。”单身狗真伤不起。 阎织云微微一笑,低头在明乐天柔软的面颊上亲了一下,尽显亲昵,看得齐萧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厨房里的汤快好了,阎织云去盛汤,转脚的功夫回来时明乐天已经坐到他的位置托着下巴正和齐萧津津有味地聊天。 齐萧道:“你阎哥那个时候脾气可傲,人小姑娘给他递情书,他连正眼都不带多看一眼。” 乐天瞥了已经走近的阎织云一眼,小声道:“那也太伤人心了。” 阎织云放下汤,坐到明乐天原来的位置上,长腿交叉,懒散道:“对人家又没意思,拿人家情书干什么。” 齐萧道:“毕竟别人一片心意。” 阎织云摇头,又将眼神落在饶有兴致的明乐天身上,“你呢?” 乐天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 齐萧先笑了,摸了下鼻子兴致高昂道:“老阎,我可真跟你说,乐天是我们舞团最受欢迎的,演出的时候那花那礼物,后台都放不下,有一次我们去俄罗斯演出,有个富豪给乐天送了一千支白玫瑰,几个保镖扛着来我们后台,把我们都看傻了。” 阎织云盯着乐天,似笑非笑。 乐天眨眨眼道:“人家一片心意嘛。” 阎织云搂过人,低声道:“有夫之夫,以后别人送花不能收了,知道吗?” 乐天笑道:“知道了,以后除了阎哥的花,我谁的也不收了。” “老阎,听到没,暗示送花啊,”齐萧起哄道,“比一千支少,你可就输了。” 阎织云笑道:“滚。” 当晚齐萧告别之后,阎织云在乐天身上疯狂种玫瑰,“宝贝儿,少了一千支,我可就输了。” 乐天讨饶道:“阎哥,自己人,分期分期。” 阎织云笑着吻上他的唇,眼眸深邃,嗓音低沉磁性,“如果可以,我愿意买下一整个星球,种满你喜欢的玫瑰。” 乐天两手抚上阎织云英俊的脸,透过他的眼像是望进了他的灵魂,哑声道:“你就是我的那支玫瑰。” 阎织云把工作安排好之后,乐天也向舞团提出了休假,两人一起飞回了乐天的欧洲老家,乐天没提前和家人打招呼,想给明母一个惊喜。 乐天从小就一直只学习了中文,英语也一般,报家庭住址还要连说带比划,阎织云看的头疼,问清楚之后,直接与司机用当地惯用的西班牙语流利地交流了一番之后,在目瞪口呆的乐天眼中亲了一下他浑圆的眼睛,“母语都不会?” “我只会中文。”乐天委屈巴巴道。 阎织云揉了一下他的头发,只会中文那就是小时候父母不教,结合明乐天连姓都是跟母姓,大概也知道他小时候在家里不好过,无声地单手搂住他,轻抚他的肩膀。 乐天难得在阎织云面前心机成功,美滋滋地勾起了唇角。 出租车开到一个巨大的城堡庄园外,阎织云很淡定地下了车,没有因为豪华的城堡受到惊吓,帮司机一起拿了行李下来。 乐天下车仰望城堡,感叹明乐天家里是真的有钱,小国家的公爵也是公爵,还好他不用继承家业,要不然到时候还得放弃一波,多心疼啊。 “乐天?” 一个沉稳的男声在两人背后响起。 乐天回头,“安德鲁……” 安德鲁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刚从幻影上下来,头发的弧度梳的很严整,看到乐天显然很高兴,上前展开双臂将人抱到怀里,柔声道:“宝贝儿,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梦吗?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乐天:……大哥,你这中文就离谱。 阎织云虽然知道这个高大的棕发男人是明乐天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也还是觉得有点不爽,眼神犀利地盯着乐天的背。 乐天顿觉如芒在背,推开安德鲁,拉着阎织云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阎织云,我带他回家散散心。” 安德鲁这才把眼神分给阎织云,只看一眼他就皱起了眉,“宝贝儿,你交朋友的眼光有点差。” 阎织云顿觉火大,淡淡道:“你好。” 安德鲁没有跟他打招呼,而是对拉着阎织云的明乐天道:“回家吧,父亲母亲都很想你。” “额……”乐天两手抱住阎织云的胳膊,“阎哥要住在家里。” 安德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什么?!” 乐天:“你没听错,他要住在家里,跟我一起。” 安德鲁顿时受到了暴击,脸上流露出一丝受伤的痕迹,“宝贝儿,从你六岁起,你就不愿意跟我睡在一起了。” 乐天:“……”因为你是死弟控,跟你睡一起会被你抱的窒息。 “你要进去吗?我要进去了。”乐天拉着阎织云转身,两人一人拿了一个行李箱,安德鲁一个箭步上前替乐天拿行李,皱眉道:“你交一个都不会帮你拿行李的朋友,宝贝儿,这值得吗?” “别再叫我宝贝儿了,”乐天无语道,“还有,我不是小孩了,我能自己拿行李。” 安德鲁躲过他来抢行李的手,“开什么玩笑,你还是个小……可爱呢。” 阎织云总算知道明乐天为什么会养成那样的个性了,过分溺爱的兄长应该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爱德蒙公爵夫妇都不在,安德鲁告诉乐天:“他们出去度假了,你没有说你要回来。” 乐天道:“那正好,我就在家里清净几天。” 看着安德鲁跃跃欲试的神情,乐天直接道:“你就算不去上班,我也不会跟你玩。” 安德鲁:……太失望了。 乐天拉着阎织云去自己住的那一栋楼,将仆人赶出去锁上楼门之后,阎织云扔了行李就跟乐天亲成一团,醋意浓浓道:“你跟你哥哥感情很好啊。” 乐天小声道:“才不是,最烦他了。” 阎织云咬了一下他的唇,“撒谎。” “好吧……因为他有点笨,所以跟他关系还不错,”乐天勾住阎织云的脖子,小声道,“但我还是最喜欢阎哥了。” 阎织云挑了挑眉,“哦?为什么?” 乐天原地猛地一下两腿盘上阎织云的腰,笑嘻嘻道:“因为阎哥会种花。” 阎织云也笑开了,两手托住乐天的长腿,伸颈与乐天交换了湿吻,低声道:“这是在你家里,你收敛点,别忘了你答应安妮的。” “ok。”乐天要跳下来,却被阎织云的大掌箍住双腿,阎织云低沉道,“没人的时候可以亲热一下。” 乐天笑着搂住阎织云的脖子,侧头在他耳畔亲了一下,“阎哥,你真好。” 阎织云心里一暖,低声道:“那是因为你值得。” 乐天无言地抱着他,捧起阎织云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两人在明乐天的房间放好行李,乐天发现自己的嘴唇肿了,皱眉道:“这也太明显了。” 阎织云从镜中靠在他脸旁,“会吗?我们差不多。” 乐天轻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废话,算了,今天不出这栋楼了,反正天都快黑了。” 阎织云偏过脸,眼神瞬间幽深。 乐天小声道:“我们要收敛点哦……” 阎织云:“不亲脖子。” 安德鲁直到第二天上班也没等到弟弟出来,非常伤心地坐着车去上班,沉痛地对司机用西班牙语骂道:“那个男人一看就很危险,我要想办法把他赶走。” 司机笑了一下,“这是小少爷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子爵大人还是不要惹小少爷生气了。” 安德鲁烦躁地踹了一下地毯,低声用西班牙语骂道:“狗崽子。” 乐天与阎织云日上三竿才起,如愿以偿地与安德鲁错过,两人在城堡里吃了早饭,便一起出去散步。 欧洲小国的小镇,阳光和煦,蔷薇花爬满了古老的墙体,街道两边熙熙攘攘的全是小店,猫咪慵懒地从人的脚边路过,阎织云与明乐天并肩走着,心中一片平静,“我给你拍照吧。” “拍照?”乐天侧脸道,“你没带相机呀。” 阎织云退后两步,举起两手的大拇指与食指,框成一个框,将明乐天回眸的笑颜框在里面,“好了,拍下来了。” 乐天笑的不行,“阎哥,你好幼稚。” 阎织云不否认,恋爱中的人总会做出一点幼稚的事情。 明乐天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像这样走在小镇上,他长时间待在中国,回到这里也总是待在家里不出去,两人像游客一样在小镇上走走停停地看风景吃东西。 回到城堡时已经是接近当地时间十点多,两人带着笑回来,一看到坐在厅里的安德鲁,乐天就收敛了过分荡漾的笑容,“你怎么还不睡?” “我加班,回来晚了,刚到家。”安德鲁理直气壮道。 乐天无语,“那好吧,晚安,我们去睡了。” “等等,”安德鲁起身道,“我跟你的朋友聊一聊。” 乐天刚要反对,阎织云却出声道:“你先去睡,我跟你哥哥聊一聊。” 剩下的事乐天就不管了,反正他就去洗香香等性生活,顺便调戏自闭的系统。 乐天一走,安德鲁就相当敏锐道:“你跟我弟弟是什么关系?” 阎织云淡淡道:“朋友。” 安德鲁恼怒道:“你胡说,我……我看到你们两个在翡翠花园接吻了你这个小狗狗!” 阎织云:……中文水平属实拉跨。 阎织云挑眉道:“你跟踪我们?” 安德鲁理直气壮,“不跟踪你们怎么知道你做这样的事?” 阎织云也不费劲圆谎了,“是,我们是情侣,出于乐天的意愿,他暂时还不想跟家人公开。” 安德鲁顿时‘嗷’了一嗓子,三十多岁的人痛不欲生地捂住脸呜呜呜地哭,他憋了几个小时了,心里还存有一线希望自己的小宝贝儿可能不是被狗男人拐走了,但事实的确如此。 阎织云:…… 阎织云头疼道:“我和乐天的关系很稳定,请你不要告诉长辈。” 安德鲁抬起脸,竟然不是假哭,真的掉眼泪了,他小声道:“我的宝贝儿需要全心全意的爱,你全心全意爱他吗?” 阎织云点头。 安德鲁:“即使他是个坏孩子?” 阎织云淡淡道:“他没有那么完美,但也不是个坏孩子,在我眼里他已经很好。” 安德鲁彻底歇菜,完了,这个男人是真的爱明乐天,他这个哥哥在明乐天心里的位置本来就只有第三,这下好了,还要再往后稍稍了。 安德鲁抹了下鼻子,悲伤道:“我不会说的,你也不要说,他知道我跟踪他,会生气的。” 阎织云嘴角抽搐,知道还跟?“好。” 安德鲁摇摇晃晃地起身,又小声道:“你不要叫我哥哥,结婚之前我是不会认可你的。” 阎织云:……想多了。 等阎织云回来,乐天问他和安德鲁说了什么,阎织云道:“没什么,他看我不顺眼,教训一下我。” 乐天忿忿道:“什么?他敢教训你,那我教训他。” 阎织云暗道:耍心机的感觉真好,怪不得明乐天喜欢。 两人在那里玩了一周,最后一天和度假回来的公爵夫妇遇上了,公爵把大儿子骂的狗血淋头,用蹩脚的中文连环喷人,“你!弟弟回来!不说!良心没有!” 安德鲁:……算了,他是多余的。 明母见到阎织云之后高兴的不得了,对阎织云道:“小阎,我是你的粉丝,你的相册我买了好多,还有你拍的杂志,你给我签名吧。” 自从知道阎织云是明乐天的朋友之后,明母就自动成了阎织云的粉丝,阎织云太优秀,让她非常高兴明乐天能交到这么优秀的朋友,拉着阎织云的手各种舍不得。 欧洲行之后,阎织云正式恢复了日常工作,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当然这是在他自己看来。 在工作室所有人的眼中都是——阎大热恋中,万事都好说。 十一月的时候,年度舞正式开始巡演登台,乐天和阎织云去看了首场演出,回去之后就开始对自己没得C位流露出无限遗憾。 阎织云:“真想去,下次争取就好了。” 乐天瘫在副驾驶,满脸咸鱼道:“有家的男人心里就没有了斗志。” 阎织云:…… 当晚乐天在满天星斗的江景下,穿着芭蕾舞服给阎织云来了一段,阎织云含笑看着他旋转跳跃,眼里全是爱意。 生活真的是奇妙,几个月前,阎织云还冷冷地对这个人说嫌他太假,现在却 是满心满眼都是他。 乐天跳了一段就累了,靠在玻璃围沿摇头道:“我完蛋了,我真跟不上了。” 阎织云坐在椅子上喝了口酒,招手道:“过来休息会儿再跳。” 乐天捋了一把汗湿的金发,直接坐到了阎织云的大腿上。 阎织云端着酒杯,神情慵懒,低沉道:“不想跳了?” 乐天手指摸上他的衬衣扣子,小声道:“换个方法跳。” 阎织云垂下眼,白色的紧身裤将他身体的肌肉线条衬托得很优美,敞开的蕾丝衬衫已被汗水微微打湿,阎织云伸手缓缓在他的耳际游移,看着他慢慢仰起头,低笑道:“这么快就有感觉了?” “阎哥,”乐天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眼睛幽深地望着他,“我一看到你就很有感觉。” 阎织云神情一滞,放下手中的酒杯,低头亲了亲他光滑雪白的额头,慢慢拉下他的白色紧身裤。 白色的护身紧紧包裹住了最重要的部分,阎织云深吸了口气,低声道:“转过来。” 身后的风景更美妙,护身将圆润的水蜜桃一分为二,中间却是陷了进去,两边丰润的皮肉微微颤抖,阎织云边捏边道:“不紧吗?” 乐天小声吸气道:“紧的。” 阎织云慢慢从他的脖子亲向他的耳垂,“那我帮你脱了……” 乐天仰起脖子,低声道:“不要,我想穿着……” 阎织云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小坏蛋。” 阳台缝隙里钻进来徐徐的晚风,地暖散发着热度中和了凉意,乐天颤抖着起伏,双手从背后勾住阎织云的肩膀,因为护身的束缚哭了出来,又爽又被压制着不能释放,像冰与火同时在身体燃烧,蕾丝衬衣已经全然被汗水打湿,半遮半掩地贴在肌肤上,白色的护身也被渗出的液体濡湿了。 乐天的力气越来越小,腰都在颤抖。 阎织云轻叹了口气,扶住他的腰起身,乐天轻叫了一声倒在阎织云身上,任由阎织云这么一路抱回屋内再度沉沦。 年底的时候,阎织云带了乐天回家见父母,乐天看到阎织云家的四合院都惊呆了,再次深刻地意识到联盟对男主的待遇是真的好。 虽然是大院子弟,阎织云的父母却没对阎织云带回一个金发棕眼的男朋友回来而感到生气,尤其是当乐天用中文说‘伯父伯母好’的时候,阎父对阎织云乐呵呵道:“哟,小洋鬼子这两句中文说的还挺标准。” 阎织云:“爸,他是混血,中文说的很好。” 阎父:……你个小兔崽子不早说,让老子在儿媳妇面前丢人。 阎母的性格和明母差不多,絮絮叨叨的跟明乐天说话,说一句就跟阎织云大惊小怪地夸一句,“这孩子,睫毛怎么那么长,洋娃娃一样。” 阎织云:“好看吧?” 阎母结结实实地点头,“好看,真好看。” 乐天:……你们家里人一个比一个别致。 除了远在小国的明乐天父母不知道,全世界几乎都已经知道阎织云和明乐天是情侣。 两人和缓而幸福地过了五年,安妮在这五年内将任星捧成国际知名女星,自己开了家经纪公司当老板,手下招兵买马,势头之猛已经直逼国内一线经纪公司,当然阎织云也没少在里面牵线搭桥地帮忙。 一方面是想安妮成功了,明乐天能从她未婚夫的身份中彻底解放出来,另一方面,安妮也确实是个优秀努力的姑娘,跟他与明乐天的关系也不错。 那一天,系统和安妮同时给乐天发来了信息。 安妮虽然还没有爬到事业的顶峰,但她遇上了自己的爱情,使她足够有勇气去反抗家族,对方是个男演员,影帝级别,系统告诉乐天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乐天很放心,对电话里的安妮道:“加油,过好你自己的人生。” “谢谢,真的谢谢你,也祝你幸福。”安妮轻声道。 挂了电话之后,乐天摸了摸下巴,“阎哥这么好的摄影技术,不留点纪念可惜了啊。” 系统:……就不能想点好的? 阎织云虽然一直说装备好了就帮乐天拍照,却迟迟没有拍,大概是越是重视越是谨慎。 晚上阎织云一到家,乐天就扑了上去,“阎哥阎哥,给我拍照吧。” 阎织云人还没站稳,先低头亲了他一下,“上次不是说过了,再等等。” 乐天摇头,“我等不及了。” 阎织云皱眉,托起人柔声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安妮准备准备和她父母摊牌了,”乐天眯眼笑道,“我们也可以摊牌啦。” 阎织云松了口气,“你吓我一跳,看你脸色不太对劲。” 乐天将脸埋到他的肩头,“哪有,阎哥,我们拍照吧,拍两个人的,怎么样?” 阎织云拍了拍他的背,“结婚照?” 乐天头往后一仰拉开距离道:“阎哥,你求婚也太草率了吧,这样我可不答应。” 阎织云失笑,“那我给我买一千零一支玫瑰?” 乐天推他,作势要跳下来,阎织云忙将人半扛在肩头,轻拍了一下他的臀部,“别闹,给你种玫瑰。” 那七天里,乐天一直撒泼打滚地要阎织云给他拍照,阎织云没松口,被他闹得实在受不了了,在被窝里搂着他亲了一口,“等年底,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会有一场很漂亮的流星雨……” 乐天不说话了,从旁边拿了手机,让阎织云凑过来,两人汗津津地拍了一张合照,照片里的阎织云甚至没有看镜头,脸上全是无奈的笑意。 如果阎织云知道这是他们第一张也是他们最后一张合照,他一定会穿上他的西装,认认真真地坐端正,露出他最幸福的笑容。 明乐天走的很突然,早上送阎织云去了工作室,在门口与他吻别,中午阎织云就接到了舞团的电话。 心悸,心脏骤停。 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而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的的确确是他的爱人,是他每天都要亲吻无数次的脸庞,阎织云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伸手轻碰了一下,冰凉的,他恍惚地抬起头看向医生,在医生惊恐的神情中倒了下去。 明乐天的葬礼结束之后,阎织云就消失了。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 年底的时候,阎织云回来了,瘦了一大圈,满腮的胡子,出现在工作室里,闵亮看到他那一瞬就哭了,“阎哥……” 阎织云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闵亮扑上去抱他,才发现这个人远比外表瘦得更多,身上的骨头全膈人了,心惊道:“阎哥你去哪了?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阎织云摇头,“不走了。” 第二天他来上班,胡子已经刮得干干净净,除了西装太宽大,话太少,一切都仿佛如常,闵亮却知道,变了,都变了。 阎织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开摄影展,他说给自己办的,租了全市最大的一个展馆,只让他自己一个人进。 里面挂满了空白相片。 阎织云坐在偌大的展厅,低声道:“你喜欢的,大场地。” 每一张空白的相片在阎织云的心里全是明乐天的影子,他就是明乐天的相机,他的眼睛他的思想他的心早已充斥了这人所有的模样,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身体慢慢仰躺在地,阎织云任由自己闭上眼睛陷入回忆,那一张张雪白的相片纷纷落下,像云一般沉重而又温柔地包裹住了他。 耳边恍惚间响起了呼唤声——“阎哥。” “我在,”阎织云慢慢蜷起,“我一直在……” 第250章 飞盗1 月色皎皎,风声宁静, 屋檐上盘缩着一个猫儿一样轻巧敏捷的黑影, 双脚并拢身躯微躬,稍尖的耳朵微微抖动, 远处破空之声不断传来。 乐天:“……我觉得自己很危险。” 系统温柔道:“是吗?” 他手臂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每一寸肌肤都叫嚣着快跑。 乐天也不再多想, 依照本能轻轻一跃腾空而起,明月圆盘映照下, 疾风一般几个起落, 踏雪无痕般地从屋顶飞跃而过。 乐天边跑边骂,“这就是你他妈说的会飞?” 系统:“你这不是飞的挺得劲的吗?” 孟乐天, 江湖人称飞盗,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他想偷的东西就没有偷不到手的,除他以外其余宵小皆为贼,无人有资格与他并驾齐驱。 乐天:……倒也并不觉得很光荣。 孟乐天的五感极为敏锐,追击的人至少还在十里开外,乐天已感到压迫,正是这种压迫令他完全不能停下, 提一口气便跃上数十米高,他都快被自己吓傻了, 这孟乐天的轻功的确厉害,如此跑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乐天才觉身后的危险已远了。 待他松了口气时, 发觉自己已狂奔到旷野之中,脚下微微凸起,他往后一退,便见面前是一块书写潦草的木板,完全看不清上面的字。 乐天吓了一条,面前竟是一个人的墓碑。 尽管非常简陋,但的确昭显着下面埋着一个死人。 乐天不淡定了,立即往后跳了一下,因着本能他竟一下跳出了数米远。 “没想到原来飞盗竟然是怕死人的。” 身侧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他的嗓音仿佛像是吞过粗粝的沙子尚未咽尽,非常地让人不愉快。 乐天骤然警醒,以孟乐天的敏锐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附近,这人一定是个高手。 月光下,一个高瘦的身影从林子里走出,他很瘦,比他身旁的枯树也好不了多少,面色在月光下显出一股奇异的带有死气的青白,结合刚刚乐天踩的那头坟包,他都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从坟里爬出来的。 青白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他大约是不太会笑,嘴角的肌肉轻轻抖着,比起笑更像是婴孩饥饿时的抽搐,“我并不想杀你。” 乐天的小心脏已经吓得在蹦迪,面色依旧很从容,“通常这样说的人,其实心里还是很想杀我的。” 他又笑了一下,“原来飞盗是个很聪明的人。” 乐天道:“一个蠢人原也当不了盗贼。” 那人道:“聪明的人却也不会去偷他不该偷的东西。” 乐天轻笑了一下。 孟乐天的模样很秀美,在江湖中堪称是一位非常漂亮的美男子,所以他也曾自信地说过‘即便是女人的心,我也很容易就能偷来’,他的笑容要比那人的笑容好看的多,在月色下仿若盛开的花朵,却对那人来说毫无吸引力。 “我想偷的东西,从没有该与不该。”乐天背着手依旧非常从容,总不可能一落地就死吧,装,就硬装。 众所周知孟乐天的轻功绝顶,功夫却很粗糙,那人见他如此镇定,不禁生出了些警惕,他的眼睛狭长,像是比普通人要更长,眼尾几乎要扫到太阳穴,毒蛇一般,眼珠子来回扫了四周,语气忽然变得客气起来,“或许我们可以打个商量。” 他退了一步,乐天却并不想退,悠闲道:“我从不与人商量。” 那人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那么你是想动手了?” 乐天淡淡道:“你可以来试试。” 那人实在不明白孟乐天为什么可以如此不慌不忙,当然他从不觉得世上有不怕死的人,所有看上去不怕死的人要么是有所依仗要么是压根就不想活了。 孟乐天正值风华,刚刚又到手了一件稀世的宝物,显然不会不想活。 乐天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神情是一贯的温柔和煦,眼神像春日枝头柔嫩的柳枝般柔软,他是个很面善的人,无论男人或是女人见了他都会心生好感。 这样的眼神却让那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恐慌。 孟乐天偷过许多东西,甚至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相貌,而他至今还活得好好的,当然也不可能只是因为他过人的轻功。 那人轻咳了两声,青白的面上浮现出一点红晕,并未让他多一丝人气,依旧是病怏怏死气沉沉的模样,他边咳边从腰间拔出一柄软剑,手腕轻轻一抖,原本软得像面条一样的剑顺便变得笔直。 这人是个顶级的剑道高手。 乐天脑海里浮现出的唯一念头就是跑。 这是习武之人的本能。 孟乐天不是他的对手。 那人低声道:“债剑愿与飞盗切磋,点到为止败者退让,如何?” 乐天:“系统……他说啥?Zhai见?” 系统:“……债剑李克,他幼时生了痨病,本来是要死的,他硬生生地靠自身修习剑术捡回了一条命,自称向阎王讨债,所以他的剑叫债剑。” 乐天:“……”再他妈您的见嗷,练剑治病就他妈离谱。 乐天装了这么久的淡定,其实心里压根没底,忍不住问系统:“我应该不会被他打死吧?” 系统:“当然不会。” 乐天放心了。 系统:“也就是被打的没了半条命而已。” 乐天:……系统黑化了吗?越来越不掩饰想他死的心了。 乐天心里慌的一批,面上依旧装逼,“我出手没有点到为止。” 系统:确实,今天不把他打死这事就没算完。 李克是个非常惜命的人,从不愿意拿自己的命去赌,此刻也难免踌躇了起来,孟乐天看上去实在极有底气,他自信自己的眼睛够毒辣,不会看走眼。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李克退了,悄然隐入他来的林中。 乐天没有松懈,迈着闲庭信步般的步伐坐到了方才他走过的坟包上,悠闲地捶了捶腿,心里疯狂说着阿弥陀佛见怪莫怪,“系统,这个世界设定不会有鬼吧?” 系统幽幽道:“说不准啊。” 乐天:“……我记得你也怕鬼的……”何必互相伤害。 系统:“人见多了,也就不是很怕鬼了。” 乐天:“……” 不知道是不是乐天的心理作用,他隐隐约约觉得身下坐的坟包似乎动了一下。 在他分心的那一瞬,左侧软剑蛇信般疾飞而来,乐天反应迅速偏头躲过,剑气划破了他的脸,他来不及骂,已从袖中拔出金刚扇对敌。 金刚扇扇骨十八,根根玄铁,重七斤六两三钱,灵巧柔韧,可攻可守,这是孟乐天从寒月先生手里偷来的兵器,他一向没有自己的兵器,偷到谁的就算谁的。 李克潜行在暗中观察孟乐天许久,见他脸色有变立即出来偷袭,软剑与金刚扇相触的那一瞬,他已知道方才孟乐天全是在虚张声势,立即哈哈大笑出声。 他的笑声也一样粗噶难听,乐天不禁皱了皱眉。 孟乐天的功夫是样样通晓,样样稀疏。 金刚扇原本是削骨嗜血的利器,在他手里除了格挡闪避之外,全无作用。 两人过了数招,李克边笑边游刃有余道:“飞盗原来真只是个小毛贼罢了。” 乐天应对地吃力,嘴上却不肯放松,“我这样的小毛贼,债剑方才不也怕了?” 李克青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扭曲,他生平最恨的就是两件事,一是先天不足,二是后天受辱,因第一条无法改变,所以格外憎恶第二条,当下也不再猫逗老鼠,一剑刺向孟乐天的腹间。 乐天急忙拿金刚扇去挡,李克的软剑却如活物一般绕开了金刚扇面,直接刺中了孟乐天的大腿。 乐天痛呼一声,差点喊投降。 这一双腿是孟乐天吃饭的家伙,疾行千里飘渺无痕,中原武林之中已很难有人比得上这两条腿。 不知是谁,能请得动万般惜命的李克来追杀他,乐天最是怕疼,手中转开金刚扇,扇面鎏金花纹一闪而过,李克不由得被那炫目的光亮逼得闭了闭眼,就在那一瞬,乐天另一手藏在袖中的短刀已飞了出去。 李克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刀锋破空之声,惊掠后退枯枝一般的手已抓上了刀柄,待他抓到刀柄之后却是半臂一麻,立即甩开了短刀,怒喝道:“小子阴险!”人已是微微一歪,站立不稳。 乐天左手正滴滴答答地在流血,方才他正是用这只手攥着刀锋掷刀而出,刀柄淬了毒,寻常人接刀绝不会去接刀刃,这是本能,他阴了李克一手,自己也是疼的要命。 大腿与手上一齐在流血,乐天再次感受到系统对他的恶意,对李克笑了笑,“行走江湖,若不防着一手,我大约也活不到今天。” 李克冷笑了一声,“那你防的还不够好!” 原本已经摇摇晃晃站不住的人手中疾剑破空直向乐天当胸袭来,乐天大惊,这一剑太快,他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 正当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准备辱骂系统的时候,脚下站立的坟包一晃,阴差阳错地躲过这一剑的同时摔倒在地。 原本是拼了力要杀乐天的李克空了这致命一击也是愣住,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奇景。 半圆形的坟包剧烈颤动,泥土碎石随着坟包的颤动滚落,木制的墓碑已倒在同样惊愕的孟乐天脚边碎成两半。 李克虽称自己是向阎王讨债,见此情形依旧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孟乐天也顾不得了,提气一跃而上,却是因为中了毒跑脱不了,又摔在了地上,手上紧攥着软剑。 乐天腿上流着血人都吓傻了,跑又跑不了,在脑海里疯狂呼叫系统,“啊啊啊啊救命啊诈尸了!” 系统:“……”吓死你个象孙。 在脸色青白与表面镇定的乐天眼中,坟包里漆黑的棺材板直竖而起,乐天吓得快要窒息。 这时,一柄剑从土中破空而出,剑光如白虹贯日照亮了夜色,剑锋长鸣如龙吟虎啸,从棺材里伸出一双手一把抓住了剑柄,长剑挥动剑气横空,身后树林齐刷刷应声倒地。 修长的身影在月色下直立,他的面容苍白、冷冽,白衣胜雪,乌发披散,浑身上下散发着凛然而不可触的杀气。 乐天看傻眼了,“卧槽,好帅的僵尸……” 他不认识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男人,李克却是大惊失色,“是你!” 那人转过脸面向李克,他的眼神既不凌厉也没什么内容,看着李克犹如在看一样死物,“你认识我?” 李克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无法克制的寒意,他甚至宁愿方才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是鬼。 那人竟然真的没死!且看上去简直与十五年前一模一样,全然没有任何分别,英俊的犹如天神,强大的如同魔鬼—— ……无双剑客雪无我。 第251章 飞盗2 剑,是江湖中最常见的兵器, 使剑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人人都可以用剑, 却不是人人都能将剑用得很好,也不是人人都能被称为剑客。 至少在雪无我出现之前, 江湖中的剑客也并不算多。 从雪无我出现之后,江湖上再也没人敢自称为剑客。 “无双剑客”这四个字就从那时起。 雪无我实在是个很可怕的人, 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他的师从, 他就那么突然出现了, 挑战了当时所有成名的剑客。 一剑惊鸿。 所有人都敌不过他出鞘的一剑。 李克那时还在生死边缘挣扎,听闻江湖中竟会有那样可怕的剑客, 他虽表面与常人一样不可思议,心里却并不认为雪无我有那样可怕。 直到那一日,太湖边雪无我与疾风剑约战。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雪无我。 白袍轻剑,英俊无匹。 他俊美得不像个剑客,若说是王孙公子才更适合,但王孙公子不会有像他身上那样浓烈的杀气,令李克窒息胆寒,他实在恐惧, 根本没有等雪无我出手已离开了太湖边,太湖边上想围观大战的人与李克一样, 在见到雪无我的那一刻全都吓跑了。 没有人见过雪无我出手,见过雪无我出手的人都已死了。 那段时间江湖中人几乎都不敢再用剑,所有曾用剑的人纷纷折剑断臂保命。 雪无我是纵横江湖中神秘而强大的传奇, 却在十五年前销声匿迹,江湖传言他已挑战了所有剑客,再无人可令他起战意,他便隐退了,当然也有传言说他遭人暗算死了。 很多人都希望是后者,毕竟这样深不可测的一个人活在世上对大部分人都算不上是件好事。 李克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雪无我。 从棺材里一跃而起犹如从无间地狱中爬回人间的雪无我正静静地看着他,而他手里竟还不自量力地拿了一柄软剑,李克惊惧惶恐,害怕到了极点,一口气上不来,喉中痛苦地怪叫了两声,竟是活生生被吓死了,青白的面孔迅速浮上死气,真去向阎王还债了。 乐天也懵了,“他到底是人还是僵尸?!” 系统:“都不是,他是活死人。” 乐天:……这个世界真玄幻。 雪无我见李克咽了气,回身望向正在流血的孟乐天,他慢慢走近,乐天仰着头看着他,悄悄咽了下口水,雪无我的样貌已经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如今江湖中传言的武林第一美男子玉公子给他提鞋都不配,更夺目的是他周身萦绕的杀气,犹如烈酒般呛人而又有别样的吸引力。 雪无我:“你不认识我。” 从棺材里爬出来眼神还挺好使,乐天淡定道:“阁下也不认识我,这不岂非很公平?” 雪无我垂下眼望向他正在流血的掌心,“你流血了。” 乐天刚刚实在太惊讶了,都差点忘了自己受伤,他一说才又觉得开始疼,忙去捂腿上的伤口。 雪无我将剑插向地面,附身去拉乐天受伤的手。 乐天抬头狐疑地望向他。 雪无我静静地看着乐天鲜红的掌心,乐天也看向他,因他垂着脸,身后的乌发披散,在月光下闪耀着光泽。 乐天:“僵尸的发质好好,都不分叉。” 系统:“……跟你说了他是活死人不是僵尸!” 乐天:“有区别吗?” 系统:……算了…… 鼻尖传来香甜的血腥味。 雪无我的记忆中有鲜血的味道,滚烫的,腥臭的,算不上难闻但也绝不好闻。 而这个人的血却是香甜的,散发着花蜜一般的味道,雪无我迷惑了,拉着这双手靠近唇边,轻轻舔了一下。 乐天:哥,干啥呢? 雪无我抬起脸,冰雪一般的面容中全是不解,“你的血为何是甜的?” 乐天:……故事情节急转直下,我原本以为你是僵尸,原来你是吸血鬼。 在乐天呆滞的神情中,将他掌心流出的血舔舐得一干二净,眼神落在他受伤的大腿上。 乐天:“系统,你这是又送福利了吗?” 系统:……故事情节不对啊!雪无我怎么提前出棺材了! 按照小世界原定的发展,今天孟乐天会被李克打的半死,孟乐天侥幸逃脱捡回了一条命,回去让女主圣手医仙林翩治好了伤,他的个性睚眦必报,专程在此处阴李克时,无意中掀翻了雪无我的棺材,雪无我也没有当时就醒。 孟乐天将吓死李克的活死人雪无我带回医庐,从而促成了男女主的相遇,是林翩用金针救醒了雪无我,压根就没有这种吸血的环节啊! 系统:糟了,这熟悉的情节跑偏。 对方的血液对自己有着极为强烈的吸引力,沉睡了十五年的身体正在慢慢苏醒,雪无我没再多想,依照本能俯身咬住乐天大腿的伤处。 乐天闷哼一声,未曾阻止,反而笑道:“阁下治伤的方式很特别。” 雪无我舔净了伤口流出的血液,抬首时本无颜色的唇已涂满了鲜血,孟乐天的模样对于雪无我很陌生,同样他眼珠里的自己也一样很陌生。 “你是何人?”雪无我舔了舔唇,虽是意犹未尽,但他天生是个克制的人,即使失去了记忆,有些东西还是刻在了骨子里头。 乐天双手仰后,半点不怕眼前这个杀气腾腾的剑客,笑嘻嘻道:“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咱们就此别过,何须互通姓名?” 雪无我道:“你的血唤醒了我。” 乐天:“不必谢了。” 雪无我起身,他的个子很高,站在月光下修长的身躯有摘星捞月顶天立地之感,他的四周全然无风,杀气有如实质。 一旁的李克像是已死了多日一般,短短不多时,青白的面色已转乌,雪无我看了他一眼,这人认识他,似乎还很怕他。 他是个很可怕的人吗?雪无我淡漠地想。 记忆里除了血,再无其他,甚至于也没有自己的姓名,为什么会躺在棺材里?躺了多久?他一概不知。 插在地面的剑剑锋银白,雪无我拔起剑,这是一把很干净的剑,没有繁复的花纹,也没有剑鞘,剑柄漆黑,同样没有刻字,这是一柄没有名字的剑。 就跟他一样。 乐天慢慢爬起身,金刚扇划破衣袖,用布条系紧手上的伤口,一瘸一拐地走到雪无我身边,“兄台,借剑一用?” 雪无我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依旧没什么内容,无悲无喜杀气四溢。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他的佩剑比生命还要重要,孟乐天说的随意,雪无我却也并没有感觉被冒犯,抬手将剑递给他。 雪无我的剑很轻,乐天拿在手上轻飘飘的,对雪无我道:“谢了。”瘸着腿走到李克尸身面前,在他腿受伤的地方对着李克的大腿照样捅了一剑,鲜血从李克的腿中涌出,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乐天皱了皱眉,孟乐天其实是个很和气的人,他的毛病一在于手痒,喜欢偷东西,二在于心窄,别人伤了他,他也一模一样地要报复回来,即便李克已经是个死人。 雪无我负手静静地看着,对乐天的那一剑作出了点评,“你不会用剑。” “你的剑太好,我用不惯。”乐天把剑扔还给他。 雪无我接过剑,看了一眼剑身,“你知道这柄剑?” 乐天道:“不知道。” 雪无我道:“那你怎知这是一柄好剑。” 乐天道:“好马配好鞍,阁下剑意惊人,用的自然是好剑。” 雪无我并不认同,也没有反驳,他原也是个很和气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何方才那个人很怕他。 李克不知道是谁派来追杀他的,这次孟乐天偷的虽然也称得上是宝物,却也远及不上他从前曾偷过的东西,不过是一面古镜罢了。 月色下,雪无我望向低声咒骂的乐天,待他骂完了,才插嘴道:“可否交个朋友?” 若是李克现在还活着,恐怕也还会被再吓死一次。 无双剑客雪无我,这世上能与他说上一句话的人都未曾有过,更别提是与他交朋友了。 乐天:……交个屁的朋友,你就是馋我的身子。 雪无我安静地看着他,他纵使没有从语言上强迫你,但他身上所散发的杀气却让人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乐天很淡定,“你是妖怪?” 雪无我也很淡定,“这世上没有妖怪。” “那你为何要吸我的血?”乐天反问道。 雪无我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淡淡不解,削弱了他身上凛冽的杀气,他负手道:“方才只是一时情急。” 乐天:“那你为何要与我交朋友?” 雪无我:“因为这里只有你一个活人。” 乐天:传说中的雏鸟情节? 系统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个世界男女主天然的羁绊就这么没了。 乐天不客气道:“我只交大方的朋友,你有什么礼物可以送我吗?” 雪无我瞥了一眼手里的剑,在乐天狡黠的眼神中指了指他身后的坟包,“有一口棺木。” 乐天:…… 雪无我微微笑了一下,同样是带有杀气的剑客,李克的笑容很难看,雪无我杀气四溢,笑起来却很好看,奇异的非常柔和,令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你在同我说笑?”乐天无语道。 雪无我点头,“是的,送你一个玩笑。” 乐天:……这人的人设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雪无我看了一眼他腿上又渗出血迹的伤口,“又流血了。” 乐天低头看了一眼又开始觉得疼了,对雪无我道:“朋友,将你的背送给我吧,我的腿受伤走不动了。” 雪无我二话不说已转过了身,彬彬有礼道:“请。” 乐天不客气地趴上了背,指挥他往钟鸣山跑。 雪无我脚步轻轻一点,立即跃起数丈,气息绵长沉稳,分神道:“你的姓名?” “孟乐天。”乐天闷闷道。 雪无我‘哦’了一声。 乐天问道:“你呢?” 雪无我沉吟片刻,“不记得了。” 乐天:……果然。 他就说这人看起来有点懵的样子。 乐天:“其实我是个很擅长取名字的人。” 雪无我:“哦?” 乐天:“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雪无我慢悠悠道:“除了我娘,无意让别人为我取名。” 乐天:……哟,还不是那么好骗。 雪无我杀气腾腾的,李克一见他就被他活生生吓死了,但他的言谈举止又很随和甚至于有些冷幽默,乐天也有点糊涂,不知道雪无我是刚醒才这样,还是本性如此。 雪无我背着他跑了半炷香的功夫,忽然停了下来,乐天疑惑道:“没力了?” 雪无我偏过头,看了一眼臂弯里孟乐天的伤腿,“你太香了。” 伤口散发的香甜味道不断地在引诱他,雪无我忍了很久已忍不住了,用商量的语气道:“让我吸一口吧。” 乐天:…… 雪无我:“我们已是朋友了。” 乐天:……还说不是馋他的身子?! 第252章 飞盗3 对于世界线的情节透露,除非必要, 系统一般都不会跟他说, 尤其是像这种情节开始跑偏的剧情,系统就更无话可说了。 乐天靠在树上, 懒懒地伸出腿,因为失血他的脸色已有些白了, 雪无我俯下身很节制地吸了两口血,只觉香气四溢回味甘甜, 于是又多吸了一口, 抬首对咬唇的孟乐天道:“你的血天生就这样香吗?” 乐天:“朋友,我不妨告诉你, 除了你没有人说过我的血是香的。” 雪无我点了点头,“那便是我的问题了。” 乐天:……知道就好。 雪无我正要转身再背他,却道:“有人来了。” 乐天尚未察觉,大约是又有人来追杀他,娘的,孟乐天偷的这面古镜若不是有什么秘密便是开启什么宝物的道具,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人来搞他。 但他现在外挂都到账了,还怕人追杀? 乐天:“系统, 谢了,你的恩情我记下了。” 系统:…… 乐天靠在树上, 秀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狠辣,“让他们来!”转头对雪无我道:“咱们是朋友吧?” 雪无我负手,一言不发地将背在身后的剑抽出。 这面古镜是孟乐天从诸葛青手里偷来的, 传言诸葛青想用这面古镜向铁手狂的女儿提亲,孟乐天曾与铁手狂的女儿见过一面,对方温柔婉约十分可人,孟乐天觉得诸葛青脸生的太黑,配不上铁手狂的女儿,于是多管闲事去将这面古镜偷了出来。 古镜的确漂亮,可爱的小圆形,淡黄镜面,水波荡漾一般,背面镶嵌了数颗宝石,想必女人见了一定很喜欢。 然而这面古镜除了招女人的喜欢,也很招男人的喜欢。 乐天闭上眼,已感觉到四个人的脚步声,他轻叹了口气。 雪无我:“为何叹气?” 乐天:“哎,我一想到等会儿这世上将会多四个亡魂,就由衷地感到悲伤。”嘴上虽这么说,然而他的眼睛却是快活的。 雪无我:“那倒也未必。” 乐天:“为何?你打不过他们?” 雪无我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实在是很招人喜欢,如果他愿意多笑一下,那么也许他都可以不用剑杀人,只用笑容就会有许多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死的。 雪无我:“我不喜欢杀人。” 乐天都愣住了,一个浑身杀气的人说他不喜欢杀人。 系统:就像大象说他不喜欢浪。 乐天:……这个比喻很合理。 片刻之后,脚步声已离他们很近,大约不过三四丈的距离,但却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乐天也笑了,对雪无我道:“朋友,你的杀气太重,他们怕你。” 雪无我原是感觉不到自己的杀气,听孟乐天这样一说,仍是疑惑,“我无杀意,何来杀气?” “听到了吗?我这位朋友说他毫无杀意,你们快现身吧。”乐天朗声道。 话音落下,四周的空气瞬间变了。 乐天只觉周身都冷了,怪不得雪无我说他身上没有杀气,他趴在雪无我的背上时,只觉得温暖又舒适,可没有这般阴冷之感。 四个人一齐现身了。 乐天再一次看楞了,这四个人竟生得一模一样,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没有丝毫差别,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拿着一样的兵器,甚至于连衣服上的褶子弧度也大同小异。 四人全没有看一眼孟乐天,因他们知道孟乐天只是个盗贼罢了,而再厉害的盗贼伤了一条腿飞起来也会困难些。 他们盯着的是雪无我。 “阁下是谁?报上名来。” 四人异口同声道,他们虽生得高大魁梧满面胡须,嗓音却很尖细,像是没长大的孩童一般。 雪无我道:“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你们认识我吗?” 四人俩俩互相看了一眼,“不认识。”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雪无我虽然是个很有名的人,但江湖上真正见过他的人却并不多,他那样的人,有谁敢直视他呢?而许多见过他的人也都死了,雪无我的样貌在江湖上流传时也只有两个字——英俊。 这样的词语实在是很模糊,况且已过去了十五年,这四人也才刚满二十一岁,雪无我成名的时候他们才六岁,自然很难认识雪无我。 雪无我道:“那么,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四人顿生警惕,尖声道:“孟乐天是你的朋友?” 雪无我点了点头,“我们刚成为朋友。” 四人笑了笑,他们的笑声也如孩童一般清脆,“这种情谊恐怕不会太深厚。” 雪无我道:“那你们可想错了。” 四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阁下的意思是想保他?” 雪无我道:“是的。” 四人脸色同时往下一沉,他们连嘴角下沉的弧度都一样。 乐天站的累了,干脆坐下,悠哉游哉地煽风点火道:“丹童子,我劝你们最好乖乖地给我滚蛋,我这朋友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妖怪,最喜吸人鲜血,尤其是像你们这种不老不少不男不女的怪东西。” 别说丹童子了,雪无我都听得皱眉,他很确信自己并不喜吸人鲜血,更别提这四个人的。 丹童子气炸了,他们受人之托来抢夺古镜,同时也的确很恨孟乐天。 丹童子四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四兄弟,一出生就没了娘,是山里的野狼将他们养大,修习山间石壁的半本秘法走火入魔,不仅嗓音尖细且全都已经不能再做男人,久而久之他们的心理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开始做些女人打扮。 孟乐天这杀千刀的竟偷了他们的肚兜卖给他们的仇敌。 雇丹童子的人想必也知道他们兄弟四人与孟乐天的过节,存心不想让孟乐天活。 本以为要杀受了伤的孟乐天很容易,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孟乐天身边会多出一个很英俊的男人。 他的剑实在可怕,丹童子看一眼都觉得胆寒。 但若让他们放过这个报仇且能拿到一笔丰厚得足够他们下半生逍遥快活的酬劳的机会,他们也实在有些舍不得。 丹童子四人别无爱好,最喜欢玩女人,只玩好人家的黄花闺女,出大笔的银子大红花轿抬回家,第二天抬出去的就是一卷草席。 这种玩法,旁人原也不懂,但他们四兄弟就是觉得那样快活。 而这快活又需要许多银子。 丹童子的兵器是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铁棍,许多人都会以为这铁棍的威力大约类似于少林一派的功夫,其实非也。 这铁棍乃是至阴至柔之法,棍法绵密变幻无穷,虽只是半部棍法,已经让丹童子能在江湖中立足。 他们兄弟四人天生心意相通,令这半部棍法的威力又更上了一层楼。 丹童子脸上又恢复了笑容,“那么阁下不如也与我们交个朋友如何?我们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银子。” 雪无我:“靠银子交到的朋友总是不太牢靠。” 丹童子笑嘻嘻道:“那么你与他是靠什么?” 雪无我淡淡道:“缘分。”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特别让人想笑,丹童子同时仰天大笑出声,他们连笑声都一样,过度的相似实在瘆人,在他们笑到第三声时,四人同时如箭矢般射向雪无我。 而雪无我连动都没动一下,他只轻轻地抬了抬手,狂风巨浪平地而起,剑光威势雷霆万钧,乐天已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几乎是没有声音的。 像是熟透了的葡萄被人在指尖轻轻捏破了皮。 “噗”的一声。 待乐天再睁开眼的时候,丹童子四人已仰面倒地,手上的铁棍甚至还攥在手里。 好快的剑。 好可怕的剑。 雪无我低头看了一眼剑锋。 银白的剑锋没有沾上一滴血,太快,血都尚未来得及溅出来。 雪无我并不想杀他们,只是一出手才发觉对方实在太弱,就像靴子踩向地面的蝼蚁时极难控制力道,既不将它们杀死,又让它们失去反抗的能力,这对于靴子的主人来说实在太过为难。 雪无我收了剑,走到看呆的乐天面前转身道:“走吧。” 乐天爬上他的背,语气中却并不害怕,“他们四人全是恶人。”似是在安慰雪无我,也是在安慰自己。 雪无我语气平平,“这世上本就没有多少好人。”提气瞬间跃了出去。 之后风平浪静,雪无我一直带着他跑了几个时辰,天色又渐渐黑了,乐天让他停下找个地方休息。 雪无我:“我不累。” 乐天:“你不累,我却很累,我从前都不知道,原来让人背是这么累的。” 雪无我微微笑了笑,他的言行举止实在是很平凡,也爱笑,话也不算少,不像个绝顶的出世高手,“那么找个地方休息吧。” 他们运气不错,找到了个山洞,一进山洞,外头就下起了大雨。 雪无我放下他,“幸好停下了,否则大雨如注,恐怕会得伤寒。” 乐天靠在山壁上,失笑道:“习武之人岂怕伤寒?” 雪无我慢悠悠道:“你如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想必之后也会多爱惜一点自己的身子。” 乐天噗嗤又笑了,“朋友,我略通医术,给你把个脉?” 雪无我偏过头,一言不发地走过来盘腿坐下,伸出自己的左臂。 孟乐天会把脉,他跟着林翩学了一点粗浅的皮毛,搭上雪无我的脉之后,乐天惊讶地发现:“这个人他没有脉搏!” 系统:“……都说了他是活死人。” 乐天:“卧槽,真是僵尸啊!” 系统:“……活死人活死人活死人!” 雪无我道:“如何?” 乐天满脸为难,“我学艺不精。” 雪无我也并不失望,‘哦’了一声收回手,眼神若有似无地又落在乐天的大腿伤处。 乐天:……别看了哥,再吸要不行了。 雪无我抬眼望了望洞外的雨势,对乐天道:“你的伤口需要医治,我去采些药来。” 乐天:“你知道药草长什么模样吗?” 雪无我微微笑了一下,“朋友,我略通医术。” 乐天又忍不住要笑了,雪无我原来真是个很有趣的人,他又道:“外头雨吓得这么大,等雨停了再说吧。” “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的,”雪无我道,“至少还要下一天一夜。” 乐天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一天一夜这样的倾盆大雨,搞不好这山洞都得淹,腿上的伤若再进了水,真得又成瘸子了。 雪无我似是看出了他的这种担心,“我出去了,你放心,我不会走远的。” 乐天再次阻拦道:“你不怕伤寒?” 雪无我又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在漆黑的雨夜如溶溶的月光一般,“朋友总是稍重要些的。” 第253章 飞盗4 雪无我回来的时候不仅带回了草药还拎回了两只野兔子,全包在了一大把荷叶里, 他的头发衣服全淋湿了, 看上去更没有了绝顶高手的风范,但也绝不狼狈, 依旧是那样风采出众。 乐天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你一定有许多朋友。” 雪无我正在生火,闻言抬眸道:“我也这样想。” 雪无我不仅剑法厉害的出奇, 剥兔子皮也很利落,眼见他要用自己的剑烤兔子, 乐天忙从袖中掏出金刚扇, “用这个。” 雪无我接过金刚扇,轻轻抚摸了一下, “好扇。” 乐天:“拆了扇骨,正好串兔肉。” 雪无我却将金刚扇丢还给他,“这把扇出自名家,还是用我的剑吧。”原来他对自己的剑压根就是一点也不在意的。 乐天又将金刚扇扔回他的怀里,“这金刚扇没沾过血。” 雪无我抬头,面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的剑也从不沾血。” 他虽这样说了,还是将剑插在一旁的地面, 拿了金刚扇轻巧地就将一把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刃拆了个七零八落。 金刚扇节节相扣,十八根扇骨由天底下最柔韧的金蚕丝连接在一起, 扇面流光溢彩坚韧非常,而雪无我只用他看上去修长细白的手指轻轻松松地像扯纸扇子一样将扇面撕开了。 这是寒月先生这三年来最得意的一件兵器,然而它却比不上一双看上去很苍白的手。 玄铁扇骨串着兔肉, 在火堆上散发着油滋滋的香气。 雪无我捻了些采回来的香料撒上去,虽然样子乌青青的不大好看,香味却是暴增,在狭小的山洞里席卷而过,乐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玄铁淬火之后温度极高,表面乌金的色泽隐隐散发出红光,雪无我却好似一点也感觉不到烫似的,展开荷叶,把烤熟的兔肉一一拨下放到翠绿的叶上,对已垂涎三尺的乐天道:“很烫,再等等。” 原来他也是知道烫的。 乐天好奇道:“你不觉得烫吗?” 雪无我伸出自己的手,这双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苍白没有血色,掌心沾了乌青青的香料与油花,看上去很平凡的一双手,但却是一双从来不知道苦痛的手,“虽然烫,却也可以忍耐。” 乐天对雪无我越发好奇,系统除了告诉他雪无我是个活死人之外,其余守口如瓶都不肯说了。 雪无我烤的兔肉很香,乐天吃得满嘴流油,他在吃的时候,雪无我一直在看洞外的雨帘不知在想些什么,淋湿的衣服已渐渐干了,乐天仔细打量,才发觉他穿的其实是最粗陋不过的素衣。 也许是他的气质太出众,风采太摄人,当人望向他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便觉得他正身着华服。 乐天好似明白了雪无我说他的剑不见得是好剑的缘由。 剑也许只是街边铁匠三两银子就打出来的剑,好与不好全在使剑的人手里。 等乐天吃完了,雪无我也转过了脸,“上药吧。” 药草被苍白的手攥在手里,一滴滴药汁落在乐天的伤口上,乐天疼得哇哇大叫,雪无我听着他狼一般的嚎叫,“习武之人岂怕伤痛?” 乐天龇牙咧嘴道:“我不仅怕,还怕得很。”哇啦哇啦地大叫,声音在山洞里回荡得仿佛鬼哭。 雪无我已记不得从前的事,脑海里空荡荡的血红一片,记忆当中似乎也是极安静的,少有这样鲜活吵闹的声音。 很奇怪。 雪无我觉得自己应当是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才对。 吃饱了,伤口也上了药,那药似乎有镇定的效用,乐天靠在石壁上逐渐昏昏欲睡,外头在下无穷无尽的大雨,那么一点点火光不足够温暖一个受了伤流了许多血的人,乐天在睡梦中环抱住了自己本能地想要取暖。 这时,一个温暖的胸膛向他靠来,乐天顺着暖意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宽阔的怀抱。 雪无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像是抱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孩子,嘴里哼着温柔的歌谣,仿佛他很久以前也曾这样做过。 孟乐天生得很秀美,失血之后的脸色唇色都有点白,看上去更柔弱了一些,但只要他一睁开眼,那种明亮又快活的精气神就又会显现出来,他的面颊上有一道极淡的血痕,雪无我摸了摸那道痕迹,从上面攫取了一点点香气舔入口中,是香甜的味道。 漆黑凌乱的山洞也因为这一点点香气变得舒适温馨起来。 雪无我垂着脸很专注地看孟乐天,他的眼睛从来都没什么内容,喜怒哀乐全都内敛在他的心里,此刻他正看着孟乐天,眼睛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些许贪婪。 孟乐天睡得很熟,蜷缩在雪无我的怀里,整个人都尽量地贴紧热源,雪无我虽然是个没有脉搏的活死人,但他的身体依旧散发着温暖洁净的味道。 雪无我低下了头,他的唇已离孟乐天脸上那处快愈合的伤口很近很近,只要他张口就能舔到令他难以自持的香甜味道,但他还是停下了。 朋友应当比许多事物都重要得多。 乐天醒来,发觉自己躺在雪无我的怀里,丝毫没有惊讶,外头的雨还在下,腿上的伤也不那么疼了,干脆再趴在雪无我身上准备睡个回笼觉,药性还没有过去,他依旧还是有点迷糊,像只慵懒的猫。 雪无我轻拍了拍他的背,脸色很从容。 雨声很大,在旷野之中毫无遮掩,雪无我已听到山洞外层层叠叠铺天盖地的脚步声。 雨势会将人的脚印与气息冲散,雪无我的脚力自然天下无双,所以足足过了一晚上那些人才追了上来。 为首的正是黑面刀诸葛青,他身边站着数十位江湖中的成名高手,许多都与李克一样,是轻易不会受人驱使的角色,而此刻他们都乖乖地站在诸葛青身旁等待发号施令。 诸葛青不敢轻举妄动,因他看到了丹童子的尸首。 那样快的剑实在是他连想象之中都想不到的。 一剑下去,丹童子四人的头颅全都与他们的脖子分了家,但又没有溅出一点点血迹,以致于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干净的。 这世上真会有那样快的剑? 大雨倾泄而下,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诸葛青拉了一下头上的斗笠,低声道:“人就在里面。” 这是一句废话,却是一句不得不说的废话。 他这是在请一个替死鬼出来探路送死。 跟着他来的人虽然个个都不想死,却已个个都注定是替死鬼,走到这里,他们已全都无法回头。 “我去。”身穿淡色蓑衣的叶明冬往前走了一步,他是其中最不那么狼狈的一个人,但凡人在大雨中奔波一夜身上总会沾上一些泥点子,而他穿着淡色的蓑衣,银色的锦靴,却依旧显得很干净,因他从来都是个很讨厌脏污的人。 与诸葛青这些人混为一伍,他早就无法忍耐,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 只要死了,以命相抵,那些肮脏的事就可以消散了。 “洞里的朋友,请报上名来。”叶明冬向前一步,语意冷冽道。 人人都请他报上名来,而雪无我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孟乐天依旧睡得很香,回笼觉本来就是比平常睡觉更甜美更快活的事,一旦陷进去又知道自己所躺的怀抱那样温暖又安全,他是断然没有理由醒的。 叶明冬善使暗器,一手三叶飞刀使得出神入化,在朦朦胧胧的亮光中,他已很清楚地感觉到洞里两个人的情形,即使隔了水晶帘子一样的雨珠,叶明冬也有自信只要他出手,想伤到对方的眼睛就绝不会打偏到他的耳朵。 叶明冬看了身后的诸葛青一眼,诸葛青面色凝重地冲他点了点头,就在那一刹那,叶明冬左手一抖,三片波如蝉翼形似叶片的飞刀从他指尖滑出,破空之声犹如哨音,疾射入洞中。 叶明冬没有听到飞刀入肉的声音,正当他觉得不妙时,手指忽然剧痛,他狂叫了一声跪倒在地,那三叶飞刀里头的人非但悉数奉还,还贴心地插回了叶明冬的指尖,只不过叶明冬是藏在指缝之内,而那人将飞刀直接插入了他的手指内,削掉了他指侧的一层皮肉。 十指连心,这样的疼痛令爱洁的叶明冬也不禁在泥地里翻滚喊叫。 诸葛青脸上的汗顿时流了下来,就在这时,叶明冬忽然停止了嚎叫。 一根玄铁扇骨插在了他的喉咙里。 没有人看清楚这根扇骨是如何从洞内掷出的,当他们看见的时候,这根扇骨已经插在了叶明冬的喉咙里,那样深的力道,仿佛将叶明冬从喉咙处钉死在了地面。 所有人都安静了,他们原本也没有出声,现在恨不得连呼吸都一齐停滞。 这人的内力与手法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众人一齐望向诸葛青。 诸葛青也与他们一样害怕,他们留在这儿,有九成的可能会死,但如果回去,大约会生不如死。 叶明冬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所以他宁愿先上去送死,也不愿后退。 诸葛青攥紧了腰间的刀柄,从刀柄厚重的布带上得到些许的安慰与支持,他低声道:“他们既然躲在山洞里不敢出来,也必然是有他们怕了的地方,我们只要耐心等待……”等什么,他也说不出来,只好道:“等雨如果停了,我们或许可以烧死他们。” 这不是一个好主意,但他们也没有了主意。 大雨如注,天色虽然亮了,天底之间仍旧是灰蒙蒙的一片。 乐天终于醒了,他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揉到一半时忽然停住了手,懒散的神情也变得肃然,“外头有人。” 雪无我‘嗯’了一声。 乐天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有这样一位朋友陪在身边,该担心的是外头的人。 诸葛青众人一直等在外头,他坚信孟乐天和那个神秘的剑客不敢出来,一定也是有所忌惮。 然而那个人出来了。 诸葛青先是一愣,因为他活了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样英俊的人,也从未见过杀气这样浓烈的人!他提着剑,一人站在洞口便有山呼海啸千军万马的气势。 诸葛青已先胆寒了。 雪无我的神情很和气,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为何要追杀我的朋友?” 诸葛青在雪无我的眼神中忽然觉得自己很矮小,连声音都变得细了,“他……他偷了我的东西……” 雪无我:“这世上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有主人的,谁有本事谁就去占有,他有本事偷到就是他的了。” 这种歪理气得诸葛青想跳起来骂街,但他非但跳不起来,甚至还打起了商量,“这位兄台,你让他把东西给我,我出银子买回来还不成吗?” 雪无我对身后的山洞道:“你觉得呢?” 孟乐天顽皮又讨人厌的轻快嗓音传到了诸葛青的耳朵里,“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卖给他,强买强卖,他是强盗不成?” 雪无我:“你听到了。” 诸葛青气得人都在发抖,然而他依旧没有轻举妄动,眼前的这个人让他不得不冷静,他耐着性子道:“那么要怎样才肯把东西还给我?” “诸葛青,你这话真是大错特错,第一,那不是你的东西,第二,既然不是你的东西怎么算得上还?”孟乐天的声音又从山洞里传来。 雪无我跟着点了点头。 诸葛青对这躲在人后面的孟乐天毫无办法,难道真要杀了眼前这个人才能抓得到孟乐天? 诸葛青心念一起,其余安静的人也都起了变化,他们手上的兵器已悄悄亮了出来。 而雪无我依旧是拿着那一把平平无奇的剑,心里对自己道:他得尽量多的留一些活口。 第254章 飞盗5 这是一场很荒唐的围剿。 人数上诸葛青这一边显然是占了上风, 但一动起手来, 他们这数十位高手和躺在地上的叶明冬也根本就没什么两样。 诸葛青的手掌被削断, 同样的疾剑无痕,同样的滴血不漏,诸葛青也终于相信丹童子正是被这样一柄快得不可思议的剑削断了脖子。 他很幸运, 只是断了一只手掌。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不想活了, 但当漫天剑光袭来时, 他才发觉自己还是很想活的, 哪怕生不如死地活着也是活。 诸葛青跪倒在地, 满面痛苦, 雨水与汗水齐齐流下, 地上的血水汇聚成一股股往地势更低处流淌, 他咬着牙关避免自己痛叫出声。 方才叶明冬是怎样死的,他看得很分明,这人大约是嫌叶明冬叫的太吵了。 雪无我对自己出手时的分寸依旧不甚满意,他只想削断诸葛青的手筋, 没想到还是削断了他的手掌。 “有伤药吗?”雪无我对脸色疼得变形的诸葛青道。 诸葛青艰难地点了点头。 雪无我搜走了他身上的伤药,同时摘了他的斗笠, 回身进了山洞, 他毫不避讳地将后背暴露给众人,但众人没有一个生出偷袭的心思来。 过了片刻,雪无我背着孟乐天出来了, 孟乐天的确受了伤, 脸色很白, 眼睛却依旧很亮,他头上还戴着诸葛青的斗笠,笑嘻嘻地看着诸葛青,语气柔和道:“诸葛青,你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请这么多人来追杀我,我用头发丝也能猜到你必定受人指使,这面古镜能请得动你们这么多人,一定是件好宝贝,我会好好收藏的,谁想要就尽管来吧。” 诸葛青死死地盯着孟乐天,但他只盯了一瞬就移开了目光,因为他一盯着孟乐天,雪无我就看向他。 雪无我一看他,诸葛青就立刻恨不得自己没长眼睛。 雪无我背着孟乐天走了,之后赶的几天路一路风平浪静,无人追杀,乐天已和雪无我混得很熟了,他和雪无我聊得越多,就越觉得奇特,雪无我实在是很健谈,也许一开始他与乐天并不熟悉,话还少些,现在已完全暴露了话痨的本性,仿佛这辈子都没跟人说过话似的。 “这就是钟鸣山,你住在山里?” 雪无我背着乐天抬眼望去,山上的绿林密密麻麻几乎到遮天蔽日的程度,大鸟从林间扑簌簌地飞过,林子里有雾一般的瘴气。 乐天道:“是啊,住在山里有什么奇怪,山里可以住飞鸟走兽,为什么不可以住人?” 雪无我与孟乐天相处了几日,孟乐天的脾性已摸了九成九,其中最突出的就是脂粉气,像个小公子,他虽嘴上没有抱怨,却的确是受不得一点苦痛的。 这样的人应当住在雕梁画壁的大宅子里。 雪无我没有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因为孟乐天是个很喜欢斗嘴的人,而他斗嘴的功夫虽然精妙,却常常最终还是会气到自己。 雪无我顺着孟乐天的指引一路往林深处走去,他的身影一出现,山林里的野兽都害怕得躲了起来。 “你想到点什么了吗?”乐天趴在他的背上道。 雪无我道:“没有。” 他的记忆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赤红的血雾,好像一下就能看得清,但其实却还离得很远很远。 “哦,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就当你从棺材里出来是刚出生,重新开始生活。”乐天不在意道。 雪无我道:“娘胎和棺材的差别还是大了些。” 乐天道:“那你是打定主意想找寻自己的过去了?” 雪无我道:“是。” 作个浑浑噩噩的人也许对有些人来说很幸福,但绝不是对他。 乐天叹了口气。 雪无我问道:“怎么了?” 进了这林子之后,雪无我一直很平静地迈步,因为快到了,所以也不着急了。 乐天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过去并不美好。” 雪无我微微笑了一下,“那我岂非该很庆幸那些不美好都已过去了?” 乐天道:“你说的有理,若是我的过去也不怎么美好,但要让我真全忘记了,我也不会感到快乐。” 雪无我道:“正是这样。” 没有过去的人就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尽管能飞得很无忧无虑,却总少了命运的牵绊。 茂密的山谷中仿佛无穷无尽的瘴气逐渐变得稀薄,雪无我知道该到地方了。 果然当孟乐天指挥着他踏出一步时,眼前景象忽然变幻,脚下平坦的土地骤然凹陷,四周下沉的地面里有一间三层竹屋,没有院子,面前就是一汪溪水野花盛放。 乐天已欢快地喊道:“翩翩姐!” 竹屋里急匆匆地走出来一个女人,她穿着水蓝色的长裙,乌发高束,杏眼又明亮又活泼,看见孟乐天便先叉腰骂道:“小兔崽子,活腻歪了你,还敢带野男人回来!” 乐天笑嘻嘻道:“这是我的朋友。” 林翩看一眼雪无我,眼睛像是利刃一样剜过雪无我的脸,“朋友?偷来的?” 乐天大方道:“从棺材里偷来的。” 林翩轻哼一声,“也就只有死人才肯与你做朋友了。” 林翩是江湖上知名的圣手医仙,她的师父便是大名鼎鼎的鬼医莫肖问,但却没人知道飞盗是鬼医莫肖问的儿子,莫肖问死前给两人定下了婚事才咽的气,当时孟乐天才十四岁,现在孟乐天虽然大了,两人却都还没有履行婚约的意思,他们之间还是姐弟情谊更多些。 “下来吧,装模作样的。”林翩一眼就看出乐天的腿已无大碍了。 乐天笑嘻嘻地从雪无我背上滑下来,满脸骄纵道:“你以为他不知道吗?故意这样点破我,巴不得我没朋友好独占我是不是?” 林翩脸刷的一下红了,气道:“谁要是稀罕你,谁现在就死,一刻也不耽搁!” 乐天笑得更开心,“哦,没关系,我的朋友本来就是个活死人,他是很稀罕我的。” 雪无我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听到孟乐天说他是‘活死人’才打断道:“什么是活死人?” 乐天说漏了嘴,也不慌张,“有翩翩姐在,不管你是什么人,她总有办法看透的。” 雪无我看了一眼林翩,“你好。” 林翩不理他,对乐天道:“进去梳洗,脏死了你。” 乐天不动,“他是我的朋友。” 林翩杏眼一瞪,“我数三声,一……” 乐天二话不说就往里走了。 待他进了竹屋,林翩才转过脸打量雪无我,十五年前她虽然只有九岁,但她却绝不会忘记这样一张英俊的过分的脸。 林翩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雪无我道:“你知道我是谁?” 林翩这才真正吃了一惊,她看到雪无我时也并没有非常惊讶,因这世上如果还有谁知道雪无我活着,那么这人就一定是她。 林翩按下心中的震惊,“你……你该不会不记得你自己是谁了?” 雪无我点点头,“你认识我,我是谁?为什么会躺在棺材里?我是活死人?为什么?” 林翩张大了嘴,良久她才合上了双唇,神情也恢复了平静,“你的名字是雪无我。” “雪无我……” 雪无我将这三个字在脑海里转了一遍,却并不觉得亲切,质疑道:“这真是我的名字?” 林翩翻了个圆润的白眼,“反正我听我师父是这么叫你的。” 雪无我道:“你师父?他与我有什么关系?” 林翩干脆道:“你是活死人,我师父是死人,大约就是这样的关系。” 雪无我当然不信,他已听孟乐天提起过他的师姐林翩是个医术很高明的人,她的师父大约也是。 “你走吧,总之我师父与你的关系并不大,你若想知道自己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只需向外头的任何人报上你的名字,那么你就能知道了。”林翩冷淡道。 雪无我的确是个很可怕的剑客,林翩也不是当年九岁的小姑娘,看到他就吓得金针都拿不稳了,如果雪无我在这里动手,她有自信能全身而退。 雪无我静静地站在那儿,“那么让我与朋友道个别吧。” 林翩的脸色并不好看,冷漠道:“不必了,他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而你这样的人原也是不需要朋友的。” 雪无我很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这样的人是什么意思? 雪无我并不觉得他这样的人不需要朋友,他分明很喜欢交朋友。 雪无我站着不动,依旧道:“我想与他道个别。” 林翩已经拧眉了,大声对竹屋喊道:“孟乐天,出来!” 乐天刚洗漱完,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听林翩在叫,连忙跑了出来,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披散在耳后,秀美得简直像个小姑娘。 “干什么?”乐天同样大声回道。 林翩黑着脸道:“你的朋友要走了,跟他道别吧。” 乐天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忙提了口气一跃落到雪无我面前,“你要走了?” 雪无我点头,“你是我醒来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所以我想与你道个别。” 乐天:“你不准走!” 林翩:“孟乐天!” 乐天表面看上去怕林翩,实际上却是林翩拿他没办法,乐天直接抱住雪无我的手臂,瞪着眼睛对林翩道:“我好不容易偷来的朋友,偷到手的就是我的了。” 林翩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乐天:“谁?” 林翩一字一顿道:“雪无我。” 雪无我成名的时候孟乐天才六岁,但孟乐天绝不会不知道这个名字,因为他的父亲有段时间经常念叨雪无我,说那样可怕的剑客真是世间罕有。 也就仅此而已。 乐天转过脸对雪无我道:“你有名字了?” 雪无我微微笑了一下,“看来是的。” 乐天道:“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雪无我苦笑了一下,“我已很后悔没让你替我取名了。” 乐天哈哈笑了一声,“你现在认我作娘,我也不会答应了。” 林翩见他口无遮拦,急道:“孟乐天!” “干什么?”乐天不满道,“他是雪无我怎么了,若不是他,我别说腿受伤了,命都要没了,他是我的朋友,过命的朋友,我就这一个朋友呢。” 林翩咬牙道:“好吧,你尽管要这个朋友,别要我了。” 乐天也气道:“我方才说我差点没命了,你怎么问也不问,你不再关心我了!我去告诉我爹!” 莫肖问死后,林翩依照他的遗愿火葬,将骨灰洒向了竹楼溪流之中,只见孟乐天扑到溪流旁边,对着水面哀哀哭泣道:“爹,你睁开眼睛看看师姐吧,她要把我欺负死了……” 林翩气得发抖,“你这兔崽子,我不管你了!”说罢,转身几个起落消失在了林间,她的轻功也并不比孟乐天弱。 乐天抬起脸,面上哪有半点泪痕,起身对雪无我骄傲道:“这母夜叉终于被我气跑了,哈哈哈,这间屋子是咱们俩的啦。” 雪无我原本心里有些萧瑟,在孟乐天快活的笑声中也跟着笑了一下,他想:不论如何,他现在总是有一个朋友了。 第255章 飞盗6 三层的竹屋是鬼医莫肖问的妻子孟蒲亲手搭建的,鬼医神出鬼没行踪飘忽, 在他三十六岁的时候彻底地从江湖上消失了。 因为他成亲了, 他的夫人孟蒲原本是卖猪肉的,人高大声音也响亮, 在街边一刀剁下一块肉,手起刀落气势十足, 莫肖问一见就喜欢上了。 孟蒲也很喜欢自己秀美的小大夫,她才不管莫肖问是什么鬼医神医, 她只知道她的相公生得比花还俏, 说话软软糯糯,正讨她的喜欢。 两人在钟鸣山隐居, 度过了一段极幸福的时光,可惜即便是鬼医也留不住难产的妻子,之后莫肖问一手将孟乐天与收养的徒弟林翩带大,定下两个孩子的婚事之后,才放心地去黄泉路上追随爱妻而去。 雪无我一踏进竹屋便发觉顶上破了个洞,上头滴滴答答地在漏水。 乐天盘腿坐在塌上拿布擦湿发,对雪无我道:“哎,你别理翩翩姐说什么, 她看谁都不怎么顺眼的,还圣手医仙呢, 夜叉。” 雪无我环顾四周,只觉得这间屋子竟莫名地熟悉,他仿佛来过似的。 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上是个面貌平凡的女子,她的眼睛并不算大,但却很有神采,她的鼻子也算不得挺,甚至于稍稍有些大,看上去很英武,她的嘴对于女人来说也稍显太厚了些,仿佛一张嘴就会发出响亮的声音。 雪无我已不知不觉走到画像的面前。 这幅画实在画得很好,将一个平凡女子的模样画得跃然纸上,也许你不会觉得她是个美人,但绝不会怀疑她是个值得人爱的女人。 乐天边擦头发边道:“那是我娘的画像。” 雪无我道:“你爹画的吗?” 乐天道:“不是,我爹那双手除了看病医人什么也干不了,画画这种精细活他更不行,是他请人画的。” 雪无我道:“此人画得极好。” 乐天放下棉帕,走到画像面前道:“我也觉着。” 雪无我没有在这幅画上找到落款,心中稍有些失落,因为这幅画的笔触也让他觉得很熟悉,他与孟乐天的父亲绝不只是很普通的关系。 他一定来过这儿。 雪无我低头陷入了沉思。 乐天问系统:“这人到底什么情况啊?” 系统:“别问我,没结果。” 乐天:“……咱们都这么熟了,透露一下呗。” 系统:“万丈高楼平地起,要想辉煌靠自己。” 乐天:“……朋友,你最近在看些什么?”系统最近安静得可怕,乐天在想它是不是被刺激大发了。 系统:“呵,你已和他在一起,我的世界没有你!” 乐天:……算了…… 想是想不出什么结果,乐天让发呆的雪无我也先去梳洗,连续奔波了几日,活死人都快腌出味来了。 林翩大约是早知道他踏入了钟鸣山,为他准备了一桶热水,乐天很客气地请雪无我将就着用。 雪无我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将就,“很香。” 乐天大言不惭道:“体香体香。” 沉默的系统发出一声干呕。 乐天:……不敢接茬,怕系统又说什么他听不懂的话。 雪无我要脱衣服了,而乐天也半点没有回避的意思,甚至于眼睛睁得更大。 雪无我虽然丢失了记忆,但的确是个有礼有节的人,对乐天道:“我要沐浴了。” 乐天:“哦,你沐浴吧。” 雪无我道:“你要看着我?” 乐天理直气壮道:“我们是朋友。” 雪无我点头,“你说的有理。” 雪无我解开了腰带,他的衣服是粗布衣裳,既不华丽也不复杂,三两下就脱了,因为曾浸透了雨水,落在地上硬邦邦的泛出一种土黄,乐天叹了口气道:“你穿着的时候我曾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的衣裳,你一脱下来我才发现它真是一文不值。” 雪无我笑了一下,他比孟乐天笑得还要多,每次他笑的时候,乐天的心肝就会颤一下,因为他的笑容实在很讨人喜欢,就像他身上穿的粗布衣裳一样,这个笑容如果是出现在别人的脸上,那么一定没什么稀奇,出现在雪无我脸上便极有魅力,令人忍不住为他倾倒。 乐天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雪无我将长裤也脱了下来,雪无我的面容是倾向于精致的英俊,但他的身躯却是绝对地充满野性的魅力,他的面容是苍白的,身体却绝不羸弱,每一块肌肉每一寸肌肤都印刻着男性的力量。 乐天看得有点着迷,甚至于想伸手摸一摸。 系统忽然道:“孟乐天有二十八个情人。” 乐天:“……” 系统:“全是女的。” 乐天:“……” 孟乐天确实是个很喜欢女人的人,他的心性类似于花蝴蝶,看到漂亮的花就要叮一下,处处留情,要不然也不会因为铁手狂的女儿去偷诸葛青的古镜,他对于男人从来没有别的兴趣,或者说他对于世上大多数的人其实都是逗一逗玩一玩的态度。 系统:“江湖美女千千万,我们孟少占一半,giao!” 乐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乐天只能依照人设,收起眼中的痴迷,故作调侃道:“朋友,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你也还是个人。” 雪无我笑着踩进了浴桶,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但他一点也不介意,这是孟乐天用过的浴桶,有着孟乐天的气息,而孟乐天的气息令他感到熟悉。 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唯一的熟悉。 正像孟乐天所说的那样,他从棺材里爬出来就譬如从娘胎里爬出来也差不了太多。 很不幸的是,除了孟乐天,似乎人人都很怕他,林翩不怕他,但看上去很厌恶他,只有孟乐天待他很平常。 乐天转了转眼珠子,对雪无我道:“我给你拿衣服穿。” 雪无我点头,他的那身衣服的确是不能再穿了。 乐天跑上了二楼,不到片刻又跑了下来,怀里抱着一团白色。 雪无我道:“多谢,其实我并非一定要穿白色。” 乐天道:“不是特意挑的,家里只有白色的衣裳,我家人……只穿白色。” 雪无我再次道:“那么多谢了,我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 乐天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表情,“你高兴就好,我出去找翩翩姐。”将手上的白色衣裳扔在一旁,抱起落在地上雪无我的素衣往外跑。 几个起落之后,乐天已离竹屋很远,笑嘻嘻地掏出火折子烧雪无我的衣裳。 “你个小兔崽子,知道他是谁吗?敢这样耍他?”林翩从密林中走出,显然也是根本没走远。 乐天负手看着被点燃的衣物,脸上全是满不在乎的神情,“他是个高手,我知道,我不怕。” 林翩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她方才故意与孟乐天吵架离开,就是为了让孟乐天找机会出来,与孟乐天单独说话,她的这个师弟天生一副游戏人间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偏就爱惹事,遇上棺材都要进去躺一躺,这真躺出事来了。 林翩道:“雪无我杀人不眨眼,他现在没想起从前的事,看上去不坏,若他恢复到从前的模样,你这样耍他,他一定杀了你。” 乐天依旧很无所谓,“这辈子有多少机会可以耍一耍绝顶高手,就算他清醒过来要杀了我,我也是够本的。” 林翩就是拿他这个性子没办法,咬牙道:“你非要跟他玩?” 乐天笑嘻嘻道:“他是我的朋友。” 林翩轻哼了一声,“朋友?你的上个朋友被你撬了未婚妻子搅黄了婚事,追杀了你一个月。” 乐天理直气壮道:“段少风成天逛妓院怎么配得上沈千雪。” 林翩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做朋友?” 乐天依旧是笑嘻嘻的脸孔,“当然是因为我也喜欢逛妓院。” “小王八蛋。”林翩忍不住想伸手去拧孟乐天的耳朵,乐天灵巧地闪开,辩解道:“我虽也喜欢逛妓院,但却没想做谁的丈夫,我难道还称不上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好男人吗?” 林翩‘呸’了一声,“在我眼里,你连男人都根本算不上。” 乐天:“我知道,所以你不跟我成亲嘛。” 林翩挑眉道:“我跟你成亲,我现在就跟你成亲。” 乐天却是忙摆了摆手,“还是算了,这样江湖里该有多少女侠心碎一地。” 林翩都懒得戳穿他,人家全也跟她一样,没把秀美标致的孟乐天当个男人。 “别的我不管你,这个雪无我,你别惹了,趁早把他赶走。”林翩肃然道。 乐天不依,“他多有意思,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有意思的人。” 林翩冷冷道:“随便你,你若死在他手上,到了黄泉路上遇上师父只需说一声我已劝过你了。” 乐天:“我爹早就去投胎找我娘了,算算时间,说不定我爹现在正给我娘当儿子呢。” 林翩真是被他气得要死,恨恨地跺了跺脚,终究还是放不下,从腰间解了个香囊给他,“拿去保命。” 乐天接过香囊,刚要解开,便被林翩喝道:“你疯啦,这里头是醉骨散,你闻上一点都会醉的。” 乐天道:“那我岂不是以后都不用喝酒,天天闻这个就好了,真是个省力的法子,翩翩姐,你对我真好。” 林翩神情冷冽道:“的确很省力,而且你会一直醉下去,永远也不会醒了。” 乐天这才讪讪地收紧香囊。 林翩道:“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乐天讶异道:“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怎么我们还未结成夫妻,你就要跑了。” 林翩实在忍不住,出手如电地揪了一下孟乐天的脸,啐道:“有人请我医治重病的家人,今日你不回来,我也一样要走。” 乐天摸了摸脸,点头道:“那好吧,记得多收些诊金。” 乐天回到竹屋内时,雪无我正在穿衣裳,赤条条地站在屋内,手上勾起雪白的肚兜,神情变幻莫测。 乐天直接笑出了声。 雪无我回过脸,满脸疑惑。 乐天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雪兄,家父与我都生得不甚魁梧,幸好家母身长八尺……” 雪无我的眼神落在那副画像上,画像上的女子的确生得骨骼很大。 林翩以为乐天这样耍雪无我,像雪无我这样杀人不眨眼的人就算不杀了孟乐天,也一定会翻脸,而乐天却觉得他绝不会翻脸。 雪无我放下肚兜,“我不是女子,不用穿小衣。”拿起外衫直接披在了身上。 一般男人如果穿女人的衣服一定会很滑稽,而雪无我他虽然披着女子飘逸的外衫,随手在腰侧打了个简单的结子,却有风流霸气之感。 只能说气质实在是很玄妙的一样东西。 雪无我的眼神落到了乐天的腰间,“那是什么?” 乐天瞥了一眼腰间的香囊,“哦,这里头是醉骨散,翩翩姐说只要闻上一闻就会醉过去长眠不醒。” 雪无我点头,“是件保命的好东西。” 乐天微笑了笑,“我也这么觉着。” 第256章 飞盗7 雪无我半点也不在意穿着女人的衣服,一个人的内心如果足够强大, 那么他就不怎么会在意外物。 他心里真正放不下的是他从前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的回忆里有些什么?是快乐还是痛苦?他为什么躺在棺材里?他是死而复生抑或是别的可能。 这个可能大约只能从孟乐天的父亲身上找到。 冥冥之中世间有缘分指引着他来到这儿。 雪无我看向笑眯眯的孟乐天, 其实他已渴了很久,只是顾忌着孟乐天的伤势一直忍耐, 孟乐天的腿已好了,比寻常人要好得快得多, 鬼医和林翩对他的保养心思没白费。 乐天从雪无我平静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点光亮。 这种光亮在雪无我的脸上尤其吸引人,哪怕孟乐天是从来只对漂亮姑娘发骚也是直了眼。 雪无我轻声道:“我想……” 乐天已自发地走了上前, 拉开自己的衣领, 露出白生生的一段颈子。 雪无我本意是想咬破乐天的指尖,只要那一点点甜味安抚就好, 可那一段雪白的颈子纤细修长,白得几近透明,藏在皮肤下的青紫血管跳动着,引诱着雪无我靠近。 雪无我是个很能克制自己的人,他是这样认为的。 齿尖划破肌肤,香甜的鲜血味道从颈间溢出,雪无我的唇畔一触到好几天没品尝到的味道,立即有些难耐, 重重地吮了一口。 乐天轻叫了一声。 雪无我听到了这一声,他应当停下, 但他已停不下来,甚至唇舌用了更大的力气去吮吸,双手已不自觉地搂紧孟乐天的腰肢, 他的身体全热了起来,从棺材里出来之后从未有过的这种鲜活感,仿佛他此刻才是真的活了过来。 乐天受不住了,抓住雪无我的长发叫道:“雪无我!快停下!” 听到这一声,雪无我终于停了下来,他颤抖着嘴唇离开孟乐天的脖子,乐天立即一手捂上了脖子上的伤口,大叫道:“疼死我了!” 雪无我的眼神落在孟乐天脸上,孟乐天的乌发还披散着,秀美的小脸皱成一团,艳红的嘴唇与他的血色一般夺目,还在呼痛。 雪无我放开手,低声道:“方才不知为何,有些难以控制自己。” 乐天捂着伤口拼命挤眼泪,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勉强眨出一点泪花,“你若这样对待朋友,那么你很快就会少一个朋友了。” 雪无我很惭愧,也很后怕,因为他如今只有孟乐天一个朋友。 他表达惭愧的心情很简单,将一旁的剑放在孟乐天手上,对孟乐天道:“你还我一剑。” 乐天呆住了,“你咬了我一口,却要我还你一剑?你若是去作买卖,想必一定会赔的开不了张。” 雪无我道:“我咬你的这一口,若不收手,你可能会丧命,你刺我这一剑,我却绝不会死,其实还是我欠了你的。” 手上的剑很轻,雪无我的情谊却很重。 他是这样绝顶的高手,或许这世上已经没有谁能在剑法上胜过他,而他却待‘朋友’那样好。 即便是游戏人间的孟乐天对于这样的人也会收起一些玩笑的心思,他将手中的剑递还给雪无我,“既是朋友,就不必算得那么清了。” 雪无我接回剑,面上露出一个笑容,“好。” 两人梳洗齐整,一齐坐在翠绿的竹塌上,乐天拿出那面从诸葛青那偷来的古镜。 古镜照出的人影并不算太真切,隐隐绰绰,昏黄模样有些变形,乐天对着镜子扮了个鬼脸,镜子里的人因变了形显得更滑稽一些。 乐天道:“我左看右看,这面镜子的特别之处恐怕也只是镜子里照出来的人特别俊俏罢了。” 他将镜子转向雪无我,昏黄的镜面中立即照出了他英俊的面容,雪无我看到自己的脸也是微微一怔,除了在孟乐天的眼睛里,他还没有这样明确地看过自己的样子。 与雪无我这个名字一样,竟令他觉得很陌生,这是他吗? 雪无我拿着那面镜子出了神。 乐天:“系统,这古镜到底是解锁什么的重要道具?宝藏还是秘籍?” 系统:“水太深,风太大,没有实力你少说话!” 乐天:“……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系统:“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本事别赛脸!” 乐天:“……别逼我出杀手锏。” 系统:“呵,天生一副傲骨,你别跟我摆谱!” 乐天:“……这是你逼我的。” 乐天开始长达两分钟的脑内娇喘,而系统根本不为所动,“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 乐天:“……”系统进化了,真的进化了。 系统已经在土味世界里找到真正属于它的精神寄托,无所畏惧,“只要小伙精神在,到哪都是实力派!” 乐天:……我妈出事了…… 在雪无我的视角中,孟乐天正与他一齐出神,他放下古镜,道:“我也不知这镜子有什么奇特之处。” 乐天:“不打紧,迟早会有人找上门来告诉我们这面古镜的秘密。” 雪无我道:“不错,只要他们还想要这面古镜。” 乐天叹了口气,满面懊恼道:“我偷这面古镜的时候没有想过它会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雪无我微笑了笑,“而你很喜欢麻烦。” 乐天脸色一扫懊恼,他原本就是装的,面上神采奕奕道:“是的,我就爱给自己找麻烦,要不然人活着该多无趣。” 雪无我的麻烦是什么?是虚无缥缈的过去,是无所根据的茫然,过去的回忆大约不会太美好,这是雪无我的直觉。 不过正像孟乐天说的,人活着没有一点麻烦,那该多无趣? 这么想着,雪无我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他至少还有一位很合得来的好朋友。 林翩走之前给孟乐天留了足够的口粮,生活在山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取之于山,乐天两手一摊,对雪无我道:“雪兄,我一看你这双手就知道是洗手做羹汤的好材料。” 雪无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指比一般人要长,掌心剥削,苍白的没有血色,他点头认可道:“我仿佛也记得自己很会烹饪。” 乐天鼓掌,“好极了,我等着。” 路上逃亡那几日,乐天一天吃到嘴里喝到嘴里的都是雪无我给他的,雪无我在野外的生存本事要比他都高得多,他对于那些模样差不多的野草能清楚地分清哪些是烤兔子用的香料哪些是烤鱼用的香料。 活见鬼了,乐天从来都不知道烤兔子和烤鱼的香料还是不同的。 竹屋的一层屁股后面就是小厨房,小厨房里堆着米面粮油,还有腊肉,甚至还有几坛子芳香四溢的果酒。 林翩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女人。 乐天感叹道:“如果我师姐稍微温柔那么一点点,我就答应与她成亲了。” 雪无我正在盛米,他舀了一瓢水洗米,面上露出一点讶异,“你与林姑娘成亲?” 乐天蹲在一旁捡了块肥瘦相间的腊肉放嘴里嚼,漫不经心道:“哎,可叹我蓝颜祸水,引得她对我死心塌地,一大把年纪了还守着我,罪过罪过。” 在雪无我的眼里,孟乐天半湿的乌发披散,面容精致雪白,脖子上还带一点红色的伤痕,活像个刚新婚刚下床的小新娘子。 雪无我觉得他说的挺好笑的,于是他也笑了。 因他本来就是个爱笑的人,乐天也就见怪不怪,心里怜悯地想:说什么天下无敌的剑客,就是个小傻子。 雪无我的手艺在这个小厨房遭遇了巨大的挫折,因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料理那一堆食材,茫然地看了一眼孟乐天。 孟乐天同样茫然地回了他一眼,“雪兄?” 雪无我:“孟兄。” 乐天:“你该不会……” 雪无我伸出自己的手,很不好意思道:“我仿佛好像还是不怎么会做饭。” 乐天惊讶的拔高了嗓子,“你不会做饭?!” 雪无我原本觉得自己不会做饭也不是件很奇怪的事,听孟乐天这么一喊,忽然觉得自己不会做饭简直就像是天大的罪过了。 “我……可以一试。”雪无我轻声道。 雪无我那双手无论烤兔子烤鱼都是一绝,所以乐天绝不敢相信锅里黑漆漆的野菜炒腊肉是雪无我的手笔,他瞠目结舌道:“你不是雪无我,你是谁?” 雪无我苦笑道:“我也很希望我不是雪无我。” 他一听到这个名字,便觉着既陌生又讨厌。 乐天人都傻了,满屋子的焦糊味呛得人受不了,白烟袅袅两人仿佛来到了仙境,不过是让人忍不住咳嗽的仙境,乐天边咳边逃了出去。 雪无我没有咳,他望着锅里的一团乌黑出了神,不知在想什么。 跑出去的乐天间雪无我还留在里头,忙将人拉了出来,“活死人也沾个活字,你不怕在里头呛死?” 雪无我虽然不怕被呛死,但脸上却怕熏,一张英俊的脸孔被熏黑了半张。 乐天看着噗嗤笑了一声,对他道:“去溪边洗洗吧,脸都熏黑了,”随后又摇了摇头,老气横秋道:“家里没有女人还是不行。” 雪无我微笑了笑,很好脾气地去溪边洗脸。 这一汪溪水看着很浅,也很清澈,溪水很静,雪无我趴在溪边看到自己的脸,比方才在古镜里看得更清楚些。 越清楚,雪无我就越茫然,这是他吗?为何……他对自己的脸没有一丝好感,却只觉得陌生厌烦…… 雪无我慢慢闭上了眼睛,努力将这张脸作为打开回忆的钥匙,企图想起那么一星半点的东西。 想不起来。 记忆里除了鲜血的味道,什么也不剩。 雪无我睁开眼,又对上了溪面上的那张脸,苍白又了无生气,他微微笑了一下,发现溪面的那张笑脸并不亲切,杀气,他没有杀意,却满身的杀气。 这时,溪面上又出现了另一张脸,和气的可人的令人一见就觉得欢喜的脸孔,盈盈笑着,“雪兄,你干什么呢,被自己的俊脸迷住了?” 雪无我抬起脸,望向在他身后弯腰的孟乐天,“我的脸很俊吗?” 无论看多少次,乐天都觉得雪无我这张脸俊得很突出,很有冲击性,点头道:“俊得很,你如果出去了,江湖上的女侠一定会选你为武林第一美男子。” 雪无我转过脸,掬起一捧溪水洗脸,待脸上乌黑消散之后,他低声道:“那么我该出去了。” 乐天愣住,“出去?” 雪无我道:“我送你回了家,你也招待了我,我很感激,现在我该走了。” 乐天:“这么快?” 雪无我点了点头站起身,他的过去像一团迷雾,带着一团迷雾生活实在感觉不怎么痛快。 乐天也跟着站起身,“那我陪你一起走。” 雪无我:“你留下吧,你有一个很不错的家,还有一个很不错的师姐,这已很好,不必陪着我,我若找回了自己,也还是会来寻你这个朋友的。” 乐天笑眯眯道:“方才你不是也说了,我很喜欢麻烦。” 雪无我微怔。 乐天叹气道:“我就是个天生的贱骨头。” 雪无我:“别这样说。” 乐天:“贱骨头是一个好词,越贱的骨头越不容易折断。” 雪无我又笑了,乐天也笑了,“出去之后,万事都无碍,只需记住一点,莫要笑,你笑起来太俊,会抢了我的风头。” 雪无我的嘴角降下来一瞬还是忍不住笑了,孟乐天实在是很让人感到开心的一个人,他不明白,这样有趣的孟乐天,纵使被他偷去一两样东西,又有什么好与他计较的呢? 第257章 飞盗8 这顿饭最终还是乐天下厨,他的厨艺不算好, 也不算糟, 两人勉强糊弄了两口,乐天让雪无我再吸一次试试。 雪无我很踌躇。 乐天问道:“你这几日是不是一直憋着?” 雪无我点头, 其实他很想吸上那么一口,但又觉得不太好, 于是一直忍耐。 乐天摸了摸下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吸我的血, 但或许你这样一直憋着可能更不好, 所以我想是不是该把这个时间固定下来,你也许不会出现像方才那样快要失控的场景。” 雪无我觉得他说的有理。 对于孟乐天血液的渴望的确是随着他的忍耐与日俱增。 乐天:“来吧。” 雪无我没再拒绝, 他凑上了乐天尚未愈合的脖子,轻轻吮了一下,那股说不出的香甜立即迷惑了他,这种体验大约任何人也不会有了。 雪无我这次显然比方才温柔小心了许多,他吮了两口便知道该停了,恋恋不舍地又轻舔了两下,将表面的那一点味道全卷入口中才离开孟乐天的脖子。 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活气,雪无我的眼神也变得柔和, “孟兄,能认识你真是我人生之大幸。” 系统冷笑一声, “呵,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乐天:“做统不要太飘,小心背后挨刀。” 系统:“……”怎么回事…… 乐天:“万千世界一条街, 打听打听谁是爹。” 系统:“……你干嘛?” 乐天:“不是社会人,咱别唠社会嗑。” 系统:“停。” 乐天:“好玩吗?” 系统:“……” 乐天:“实不相瞒,我做守护者的第一个小世界里扮演的就是一个五彩缤纷的杀马特可爱男孩。” 系统:“……”它怎么不知道? 乐天:“青春的味道我知道。” 系统:最后一片心灵的净土也崩塌了……该死,为什么在什么领域他都斗不过这头大象! 乐天与雪无我决定修整几日再走,最重要的原因是雪无我要花功夫自己做衣裳。 乐天没想到雪无我不会做饭,拿绣花针缝衣裳倒是挺利落的,将几件他父亲的旧衣服裁剪拼补又是一件新衣裳,乐天给了一点色彩花样上的指导,新衣裳问世之后,乐天在心中感叹道:“青春的味道。” 系统:这种五彩缤纷的颜色雪无我但凡脑子稍微正常那么一点点,都不会…… “挺合身的。”雪无我穿上了。 系统:……再见。 乐天憋着笑道:“好看,”憋一会儿憋不住了拍桌大笑道:“好看极了!” 雪无我微微一笑,他无所谓衣裳好看或者不好看,在他眼里衣裳只作蔽体之用,能穿就行,没什么好不好看。 如果这件衣裳恰巧能让自己的朋友高兴,那便是锦上添花,再好不过了。 乐天很不要脸地挑上自己最华美的一身银色短衣,短衣上金丝银线绣了仙鹤展翅,又飘逸又威风,雪无我夸赞道:“很好看。” 乐天用一种‘你也懂什么是好看’的眼神看了一眼雪无我,雪无我只是笑,他一笑,乐天也就对他没什么太大要求了。 笑起来好看的男人运气不会太差,乐天很大方地伸上脖子,“就一口哦。” 每日吸一口,生活规律,雪无我已快习惯了这么每日吸上一口解馋,孟乐天的脖子上那一块血红的唇痕似乎已成了他天生的胎记一般。 随着这几日的吸食,乐天发觉雪无我的脸色渐渐地没有那么苍白,面上的活气与日俱增。 乐天:果然是吸血鬼。 系统:说了一万遍活死人……算了…… 两人收拾停当,一起准备出山,乐天的腿好了,又在竹屋里用了几副补药,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眼珠一转,提气一跃,朗声道:“雪兄,比比脚力。” 银白的身影如鹤般疾冲向碧空,雪无我也并不着急,稍等了片刻才提气跟上。 乐天开心地对系统道:“我是一只小小小鸟,想要飞也飞得很高高~” 系统:……无论什么人设,他好像都很开心的亚子。 两人起伏跳跃,雪无我紧跟在孟乐天身后一个身位,微风拂过,乌发柔柔地在耳边拍打,银白色的身影游鱼飞鸟一般在眼前滑过。 前头传来孟乐天起跃时的一声呼啸,明快短促充满了鲜活的气息。 雪无我禁不住笑了。 他觉得很快活。 与孟乐天在一起时,他时常觉得很快活,仿佛没有了烦恼,大约没人会不希望像孟乐天这样不管不顾活得无比痛快。 两人不过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山脚下,钟鸣山是座充满瘴气的险山,山脚下也很荒凉,两人坐在嶙峋的大石上吃干粮,林翩蒸的馒头,雪无我生了火,捡了树枝烤馒头。 乐天两腿岔开,也捡了根树枝在地上乱划,边划边道:“雪兄,你知道这世上最讨厌的是哪三种人吗?” 雪无我道:“不知。” 乐天慢悠悠道:“扰人清梦者,断人财路者,夺人性命者。” 雪无我道:“我认为应当加一项。” 乐天道:“哦,是什么?” 雪无我抬眼道:“倒人胃口者。” 乐天笑着点了点头,“说的好。” 暗处的人听见他们的对话,知道自己已暴露了行踪,干脆从暗处走了出来,身着香妃色长裙的妙龄少女盈盈一笑,娇声道:“孟乐天,你见了我难道还会倒胃口吗?” 乐天一看到少女明媚的脸就笑开了花,“原来是你。” 来人正是铁手狂的女儿铁月霜,她生得鹅蛋脸柳叶眉,与她粗犷憨直的爹完全不同,她站在那瞧着你笑,便已让人知道她是个很知情知趣的美人,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看谁都是含情脉脉的模样。 铁月霜:“你还未回答我,我让你倒胃口了吗?” 乐天笑嘻嘻道:“看到你我已完全吃不下东西了。” 铁月霜的脸色不那么好看了,面露嗔色,有风情的女人即使发怒也不会减弱她的美丽,反而使她显得别有可爱之处。 乐天笑道:“因你秀色可餐,一见到你我就饱了。” 铁月霜扑哧一笑,眼睛瞟了一眼正在火堆上翻滚的馒头,“你过来,我有好东西给你吃。” 乐天摇头,“我饱了,吃不下了。” 铁月霜咬唇飞了个媚眼,含羞带怯道:“好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乐天坐在那看了铁月霜一会儿,他的眼睛虽然不会说话,但却很明亮,明亮得并不锐利,散发着柔和快活的光芒,他慢慢起身走到铁月霜面前,铁月霜直接伸手勾住了他的碧玉腰带,带他往暗处巨石后走。 乐天微笑着跟着她走到石后,铁月霜放开了手,面色露出一丝愁绪,“我听闻你为了我和诸葛青起了冲突,是吗?” 乐天眯了眯眼,“算是吧。” 铁月霜垂下脸,一手掩唇,柔声道:“诸葛青虽不算是个什么人物,但他有许多厉害的朋友。” 乐天道:“哦,我虽然朋友不多,但也有一个拿得出手的。” 铁月霜往阴影外瞟了一眼,“你说的是那个烤馒头的男人。” 乐天道:“正是他。” 铁月霜靠的他近了些,面色也白了些,“他看上去真可怕。” 乐天慢悠悠道:“确实很可怕,你就算再靠近我一些,但凡你袖子里那柄短刀出手,他一定会在这柄短刀刺中我之前让你人头落地。” 铁月霜整个人都僵住了,抬起脸,眼里全是控诉与委屈,“你怀疑我带着短刀是想对你不利?”说罢,她用力将袖子往外一甩,短刀随着她的动作甩到了明亮处。 雪无我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刀,继续若无其事地烤他的馒头。 铁月霜已落了泪,美人落泪时又是另一番风情,她凄声道:“你走了,诸葛青还是逼我,我这样的弱女子,除了带一把短刀在必要时自裁保全青白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她双眼红红地望着乐天,边流泪边道:“而你还要这样怀疑我。” 乐天并不领情,冷酷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像你这样的弱女子,从苏州跋山涉水过来不容易吧。” 铁月霜气苦道:“我知道你因我而受到一些麻烦对我如此生气,我也是废了很大功夫才从沈千雪那打听到你可能住在这座山里。” 她咬唇道:“我原想进去找你,可山中瘴气太盛,只能在山外等你。”说这话的时候,眼泪还挂载她的眼睑上,好不可怜。 乐天道:“你找我想做什么?” 铁月霜低声道:“我不瞒你,诸葛青向我爹施压,我是逃出来的,没有地方去,只好来投奔你,你肯不肯收留我?” 这一番铺垫下来终于到了正题,乐天不在意道:“我正想再去找诸葛青的麻烦,你不怕的话,就跟着我吧。” 铁月霜嘤咛一声,小声道:“跟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乐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并且非常想念林翩。 孟乐天虽然左一个好妹妹,右一个好姐姐,自诩是江湖中迷倒万千女侠的俊男,但其实也很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 姐姐妹妹逗他玩罢了。 他也一样是逗着玩,互相逗来逗去,岂不很有意思? 可惜像铁月霜这么可爱的女子终究还是要卷入阴谋诡计。 乐天从巨石后走了出来,铁月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乐天道:“那短刀还是收起来吧,你一个弱女子,拿一样兵器在手会安心些。” 铁月霜应了一声,俯下身袅袅婷婷地捡起了地上的短刀,她的姿势很优美,仿佛是像拾起一朵花一样。 乐天一屁股坐回雪无我身边,从雪无我手中抢过树枝,抬手去捻馒头,却又被烫得大呼小叫。 雪无我轻声道:“凉了再吃。” 乐天笑嘻嘻道:“我就喜欢吃烫的。” 铁月霜默默地站在一旁,“孟郎,你不为我介绍你的朋友吗?” 乐天差点没喷出去……孟郎什么的也太肉麻了,他随口道:“他叫雪英俊。” 雪无我没有反驳。 铁月霜嘴角隐约抽搐了一下,“原来是雪大哥,雪大哥确实生得很英俊。” 乐天抬起眼,“那我英俊还是他英俊?” 铁月霜毫不犹豫道:“当然是孟郎。” 乐天笑道:“情人眼里出西施。” 铁月霜抿唇亲笑了一下,算是娇羞地默认了。 雪无我一直挺安静的,闻言才微微转过了脸望向龇牙咧嘴吃烫馒头的孟乐天,他也觉得孟乐天是要比他英俊一些,不,是英俊多了。 第258章 飞盗9 黄昏下的客栈里冷冷清清,年过半百的老板醉醺醺地趴在案台上, 似是不指望今日会有什么生意了, 原本这地方就人迹罕至,在这儿开客栈, 也不过是打发时光罢了。 “老板,来两间客房。” 老板眯着眼抬头, 揉了揉鲜红的酒糟鼻,面前是两男一女。 最高个子的男人面容生得极为英俊,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后生, 另一位男子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与那英俊的男人相比稍显脂粉气。 两人男人身旁的女人生得理所当然的美。 能陪在这两个出色的男人身边, 自然应该是位出色的美人。 老板摇头晃脑道:“你们哪一位要同女客住?” 乐天笑嘻嘻道:“我们两位男客住一间。” 铁月霜打断道:“孟郎,一个人住我害怕。” 客栈老板笑了笑,笑声称得上猥琐。 乐天挑眉道:“那就要一间吧,咱们三个人住一起。” 铁月霜还想再说,有些话实在不适合说的太露骨,也只好沉默下来,“我都听你的。” 乐天问一旁的雪无我:“你呢?” 雪无我道:“我也听你的。” 这间客栈应当是开了有些年头了,三人上楼时, 脚下的楼梯咯吱咯吱地想,似乎随时都有塌陷的危险。 三个人都走得很稳当。 老板给的屋子并不算大, 这间客栈里的每一间屋子也都差不多,里头摆设极简单,一张四方桌, 四条长凳,一张够两人躺的下的软榻,除此以外别无其它。 乐天打了个哈欠,“我累了,就睡吧,江湖儿女不梳洗了,铁姑娘若想叫水梳洗就请自便,我与雪兄躲在床上,不会偷看你的。” 铁月霜脸色有些不好,她没想到屋里只有一张床榻,竟然会没有她的位置。 她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唇眼神柔柔地望向孟乐天。 乐天只当自己是个瞎子,边打哈欠边往后退,脱了长靴直接往床榻里一滚,“雪兄,快些,莫让铁姑娘为难。” 雪无我也跟着脱了短靴上塌,两手拉下帐幔的铜勾,鸦青色的帐幔立即隔绝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孟乐天哪有半分困意,眼睛明亮得像猫头鹰,揶揄的冲着雪无我笑。 雪无我内敛地笑了一下。 外头铁月霜站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乐天这才对雪无我道:“你猜她跟着我想做什么?” 雪无我当然也知道突然出现的铁月霜很有问题,孟乐天硬是要收下这个麻烦,他也只做不知,他相信孟乐天心里也是明白的,此时孟乐天这样问,他也可以确信他们两人想的一样,脸上又露出一个笑容,“我想,大约是想抢回那面古镜。” 乐天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你在他们不敢来硬的,只能来软的。” 雪无我的心又被‘有你在’三个字烫了一下,这三个字不正包含了孟乐天对他的信任?他们的确是一对彼此相信的朋友了。 雪无我轻声道:“有我在,他们无论是来硬的还是软的,都奈何不了你。” 乐天眼睛闪了闪,忽然一下钻到雪无我的怀里,痴痴笑道:“雪郎,你真好,给你咬上一口吧。” 雪无我轻车熟路地俯下身去咬。 外头的门这时被推开了。 雪无我正要抬头,却被乐天按住了后脑勺。 铁月霜柔柔的声音传来,“孟郎,我叫了热水,奔波了一日风尘仆仆的,还是梳洗一下为好,你若累了,我可以伺候你。” 乐天对雪无我比了个‘嘘’的手势,“铁姑娘,不用了,我已和雪兄……睡下了。” 铁无霜觉着不对劲。 孟乐天的声音不对劲,婉转又沙哑,简直比女人还要更媚。 昏黄的烛光中,鸦青色的帐幔罩住了床榻,隐隐绰绰地令人看不太真切,铁无霜是个练家子,凝神去看,终于看出了床榻上两人的轮廓姿势。 她心里一惊,差点把手上的水盆都给打翻了。 铁月霜顿时心乱如麻,强作镇定道:“那……那好吧。”端着水盆连忙退了出去。 乐天狡黠地笑了笑,拍了拍雪无我的肩膀道:“行了。” 雪无我舔了两下起身,“方才为何?” 乐天撑着一侧脸笑眯眯道:“铁月霜再怎么样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很有自信的女人,如果她发现她想用美人计的对象根本就是个断袖,相信她一定会方寸大乱的。” 人只要一慌张,就很容易露出破绽。 雪无我道:“什么是断袖?” 乐天瞥了他一眼,很想用身体来告诉雪无我什么是断袖。 系统:“……二十八个情人……” 乐天:如果二十八个情人都像铁月霜一样翻脸不认人,他一定会很开心。 乐天解释道:“男子与男子做夫妻就是断袖。” 雪无我脸竟微微红了一下。 乐天轻笑道:“雪郎,有你在,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雪无我抿唇微笑没说话,孟乐天爱玩笑,他也很喜欢孟乐天的玩笑。 两人在床上躺着说笑的时候,铁月霜也在与人悄悄说话,她脸色很焦急,“我一开始便说了,他只不过是与我们好玩罢了,根本没有将我放在心上,那个剑客与他之间关系很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 铁月霜有些难以启齿,低声道:“似乎是断袖分桃。” 听到‘断袖分桃’这四个字,那人也不说话了。 他实在是很震惊。 若说像孟乐天这样风流多情的人无论是与男人在一起还是与女人在一起,他都能想得明白,但像那个神秘剑客那样的人断袖分桃就实在让他太过震撼了。 那样的人无论是与男人在一起还是与女人在一起都会让人想不明白。 那种人还会有这样的感情吗? 良久,与铁月霜说话的人才道:“你确定?” 铁月霜恨声道:“这种事你要我怎么确定?莫非要我趴在他们的床底下听吗?” 那人道:“情人这种关系最不牢靠。” 铁月霜心道:是啊,如若不是因为情人这两个字,她又怎么会落得甘愿受他们驱使的地步? 她的心里又何尝不觉得自己此时是那么卑鄙,失去了所有作为女子的骄傲与尊严,也失去了孟乐天这样一个好朋友。 孟乐天难道看不出她另有所图吗? 他是那样聪明狡黠的人,不愿意点破她,只是给他们曾经的情分留一点遮羞布罢了。 她很感激他,却不能就此收手。 铁月霜咬牙道:“你们无非是想抢回那面古镜又忌惮他身边的剑客,将那剑客引开不就好了?” 那人道:“说的轻巧。” 铁月霜的脸在月光下闪动着凄色,“你方才不是已经说了,情人这种关系最不牢靠。” 铁月霜回来时,语气很惊慌,“孟郎,你快过来瞧瞧。” 乐天心道:妹妹,你不要睡美容觉,我还是要睡的。 乐天拍了拍雪无我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眼神,雪无我回以一个眼神,他们虽相处的不久,却已经很有默契。 乐天翻身下榻,铁月霜面色狼狈,衣裳也乱了,她上前一步拉住孟乐天的袖子,小声道:“我想了想,与你们住在一间还是不妥,要了一间你们隔壁的房间,可是……里头有老鼠。” 乐天柔声道:“那你便不用担心今晚一个人害怕了,有老鼠陪你呢。” 铁月霜嗔怪道:“讨厌,哪有女子喜欢老鼠的。” 乐天心道:林翩就挺喜欢的,抓老鼠试药她最爱干了。 乐天道:“那好吧,我替你去抓老鼠。” 从头至尾,他没有多看雪无我一眼,因为他很相信一面薄薄的墙是挡不住雪无我的。 铁月霜的房间在隔壁,与孟乐天那一间,床榻头脚相碰,就隔了一面墙,铁月霜站在他身后,娇声道:“我方才瞧见老鼠钻到床底下了。” 乐天往床前走去,敷衍地弯了弯腰,“哦,是吗?我没瞧见。” 铁月霜道:“真的,你再走近些。” 乐天又往前挪了一步,低头道:“我真的没瞧见,你跺一跺脚,说不定它会跑出来。” 铁月霜轻轻跺了跺脚,娇声道:“孟郎,你若找不着那老鼠,我今晚睡不着,可要你陪。” 乐天回过脸,似笑非笑道:“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想我了。” 铁月霜娇美的面容浮现两朵红晕,微微点了点头,伸手轻轻一推便将乐天推倒在床。 乐天:“卧槽!我怎么没力气了!” 系统:“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乐天:“我以为我们已经和解了……” 系统:“呵,系统永不为奴!” 乐天:“……” 铁月霜看着满面惊愕的孟乐天,面上闪过一丝愧疚,心道:孟乐天,别怪我,你我都是可怜人罢了。 乐天:“你做什么?” 铁月霜娇声道:“孟郎,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吗?” 乐天:……姐姐,有话好好说,别脱衣服…… 铁月霜当着他面脱外衣的时候,他立刻闭上了眼睛,对着系统大喊道:“妈!妈!救命啊!你的娃儿要被糟蹋了!” 系统柔声道:“没关系,被糟蹋过的娃放洗衣机里甩一甩就好了。” 铁月霜解了外衣也停了手,面上含羞带泪道:“我竟这么不堪,孟郎连看也不愿多看我一眼吗?” 系统:“孟郎,你可有二十八个情人,这种小场面你应该应付得来。” 乐天:“……” 乐天睁开眼却还是不看她,低声道:“月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同我说,不必非要如此。” 铁月霜满面凄苦,“孟郎,对不起。”她从袖间掏出一颗米粒大小的红丸放入了乐天唇中。 系统大惊失色:“快吐出来!” 乐天:“……啊啊啊化了!”一碰到湿润的嘴唇立刻就没了,比棉花糖还厉害。 系统:“……” 药遇水即溶,见效极快。 乐天:“……为什么每个江湖副本必备春药?!” 系统:“……铁月霜就吓唬吓唬你……” 乐天悲怆道:“我本以为我们就算有争吵有分歧,你也始终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我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系统:“……”它已经提醒他吐出来了。 铁月霜颤抖着去解里衣,面容十分痛苦,“孟郎,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这就……给你了……” 乐天:“……”姐姐,穿上衣服我们还可以当姐妹,再这样下去,真的连姐妹都没得做惹。 正在这时,门终于被人踢开了! 铁月霜立即扑到了床上,而就在那一瞬,雪无我已经来到了床边撩起了帐幔。 帐幔里,铁月霜衣衫不整,孟乐天满面通红,眼中满是欲色,铁月霜望着站在床边的雪无我,心砰砰乱跳,她怕得几乎牙齿都要打颤,正是一副被人撞破好事后羞怯的模样,抖着嗓子道:“你、你做什么打扰我与孟郎的好事……” 雪无我出手了。 铁月霜几乎都没看清雪无我是怎样出手如电地将孟乐天从榻上提起,又是怎样人影一闪地又退到一旁。 移形换影,铁月霜只在传说里听过这样可怕的轻功,而她现在竟轻眼看到了。 雪无我一手松开孟乐天,孟乐天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口中呼出一点热气,雪无我瞥了颤抖的铁月霜一眼,一言不发地带着人退了出去。 那样冰冷的眼神……铁月霜顿时浑身脱力,虚脱地喘了声气,面上落下泪来。 第259章 飞盗10 乐天躺在雪无我的怀里,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系统,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原来你用心良苦。” 系统:“……”想吐。 雪无我的怀抱很宽阔也很结实,是个能让人产生安全感的怀抱, 乐天缩在他的怀里浑身酥软,热意从他胸口涌出, 直冲向他全身, 咬着唇连呼吸也变得重了,软绵绵的蹭着雪无我坚实的胸膛, 难耐又无助。 雪无我抱着孟乐天几个起伏离开了客栈直接钻入了密林,确定四周无人才停了下来。 “孟兄,你怎么样?”雪无我拧眉望向怀中的人,单手替孟乐天把脉,哪知他的手方一碰上孟乐天的手腕,孟乐天已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力道很轻,因他本来就没什么力气了。 雪无我垂下眼, 孟乐天秀美的脸已全红了,白玉染霞一般, 眼珠浸透了水雾,呼出一口热气,贝齿轻启, 喘声道:“雪、雪兄……” 雪无我拧紧了眉,他自然不会相信方才孟乐天与铁月霜在做什么好事,孟乐天与他都对铁月霜充满了怀疑,他只看一眼便知孟乐天是受制于人,只是不知孟乐天这是怎么了,仿佛是中了毒一般。 乐天浑身都没力气,热意快要燃烧,眼睛里逼出泪来,咬牙道:“雪兄……帮、帮我……” 雪无我愣住,“怎么帮你?” “摸我……”乐天颤声道。 摸他? 雪无我有点糊涂。 乐天见他不动,恨声道:“我中了春药!浑身都没力气,快……”热意再次在体内奔腾,乐天浑身都发起了抖。 雪无我不太了解什么是‘春药’,对孟乐天脸上痛苦的神情却能看懂,忙大掌摸上孟乐天绯红的脸。 苍白剥削的手掌一贴上滚烫的肌肤,乐天立即舒服地叹了口气,脸皮不断地摩挲着雪无我的掌心,鼻尖发出甜腻沉重的呼吸,口中轻声道:“放我下来……” 雪无我依言将他放下,乐天倒在青草萋萋的地面,抬眼望着眉头轻拧的雪无我,侧过脸,伸舌轻轻舔了舔雪无我的掌心。 湿滑温热的舌头舔过掌心,雪无我微微一颤,喉头不自觉地滚了滚。 孟乐天的嘴唇很软,贴着他的掌心几乎要化开,呓语道:“脱我的衣裳……” 雪无我终于明白孟乐天是怎么了,铁月霜竟然这样对孟乐天,这种阴毒的药物,若不及时解药,会废了人的。 衣物很快地被人除去,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的那一刻,乐天舒服地停了停胸膛,睁开迷离的眼,渴望地望向雪无我。 雪无我轻声道:“孟兄,得罪了。” 乐天感觉自己被雪无我扶坐了起来,他昏昏沉沉地坐在那儿,正要倒下时,后背贴上雪无我的大掌。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雪无我的掌心传到他的背上,一直涌进了他的四肢与五脏六腑,乐天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 乐天:“……”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系统:哈哈哈哈哈!雪无我,不愧是你! 雪无我低声道:“孟兄,你觉得如何?” 乐天面无表情道:“很好,好极了。” 雪无我松了口气,贴着孟乐天后背的掌心能感觉到孟乐天身上渐渐不那么热了,“幸好我的内力属阴寒,否则孟兄今日的药性就难解了。” 乐天:“……是啊,真是万幸。”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乐天气得要死,天上掉的馅饼就这么被一口踹飞了! 过了片刻,乐天郁闷道:“好了,没事了。” 不仅没事,还透心凉,这该死的武林高手!干! 雪无我收回掌。 皎皎月光下孟乐天的背如玉雕成,弧线优美脆弱,银色衣衫半褪,乌发垂在一边微微飘散,雪无我怔了一瞬,抬手替他提上衣衫,“孟兄,小心着凉。” 乐天抬手拉上衣服,恨不得现在打一套拳,最好是打在雪无我胸膛上,这不解风情的活死人。 “铁月霜是故意为之。”乐天回身,甩开垂在胸前的长发,拧眉道,“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雪无我稍稍一想,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那我们?” 乐天道:“我们将计就计。” 他与雪无我装作断袖,铁月霜不惜自污也要试探离间他们俩,若不给出点效果,铁月霜背后的人怎么现身。 雪无我点头认可。 乐天眼珠一转,又低声道:“不过我们这样还不太像是吵过架的情人。” 雪无我听到‘情人’二字脸又微微红了一瞬,他没有记忆,记忆中大约也没有情人,更不知道吵过架的情人会是怎样,于是虚心求教道:“该如何做?” 乐天道:“若我们真是情人,你方才就不会用内力替我解药。” 雪无我愣住,眼神飘忽一瞬,脸又更红了些,“你说得对。” “你见我与铁月霜纠缠在一块,怒上心头,将我抢了出来到这树林之间颠鸾倒凤……” 孟乐天面不改色娓娓道来,像他这样处处留情的风流公子对这些话信手拈来,雪无我的脸色越来越红,背在身后的双掌紧紧交缠,一言不发地听着。 乐天绘声绘色道:“你心中有气,自然不会对我太过温柔,十分粗暴地要了我……” 雪无我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孟兄。” 乐天看了他一眼,“做什么?” 雪无我低声道:“不必说得那么细致。” 乐天道:“这也算细致?若不想得深入些,露了破绽可就前功尽弃了,你是剑法高手不假,这世上也有许多剑法再高也办不成的事。” 雪无我垂下脸,“好吧,你继续说。” 乐天无声地笑了一下,继续道:“你动作粗鲁,在我身上留下了许多印记……雪兄,这里需要补充一些证据,我俩若无其事的回去,实在不像样。” 雪无我瞥了孟乐天一眼,衣裳刚拢上,略有凌乱,他低声道:“如何补充?” 乐天大方道:“可能露出来的地方都得来些痕迹,否则无法骗过铁月霜的眼睛。” 雪无我背着手满面踌躇。 乐天道:“你虽是高手,但我也不差,行事时总会在你身上也留下一些痕迹。” 雪无我呆住了,已不知该说什么,孟乐天说的句句都有道理,而他除了点头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系统眼看着雪无我掉坑里,气急败坏道:“人设!” 乐天慢悠悠道:“雪兄,我虽是只爱女子,此时也是万不得已,江湖兄弟不拘小节,咱们大方行事即可。” 系统: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傻子才会…… 雪无我点头道:“孟兄说得对。” 系统:行吧,傻子。 雪无我认可了孟乐天的提议,人却是站着不动,显然是不知该如何下手,乐天馋他很久了,一把勾下他的脖子,先在他俊脸上重重亲了一下。 雪无我脸本就红着,现在更是又红又烫。 乐天道:“嗨呀,没有印子。”张口在雪无我的侧脸处用力亲吻吮吸了一下,雪无我不自觉地将腰弯了下来。 乐天搂住他的脖子顺着他的脸一路亲向他的脖子,往常只有雪无我咬孟乐天脖子的份,如今换了孟乐天咬他,那齿尖若有似无地从他的脖颈皮肤上飘过,柔软的唇畔来回摩挲,雪无我只觉整个人都发起了热。 “好了,雪兄,轮到你了。”乐天的手依旧勾着雪无我的脖子,眼睛里的水雾尚未散去,温柔多情地看着他,“来吧。” 雪无我似受蛊惑,低头先在孟乐天的脸边亲了一下。 乐天低声道:“雪兄,重些。” 雪无我喉结滚了滚,低头再一次啄上孟乐天的侧脸,他的手不知不觉很自然地放到了孟乐天腰间,嘴唇用力地在孟乐天柔软的脸颊上抿了一口,孟乐天轻哼了一声,雪无我的手又紧了一分。 唇齿滑到熟悉的位置,雪无我用力吮了一下,一点香滑的味道溢出,他舔了一口,顿觉难以自持,幸好孟乐天及时抓住了他的长发,“别咬,今日已吸过了,换个地方。” 雪无我闻言,将唇齿往下顺着滑了一些。 片刻之后,孟乐天的脖子上已全是青红斑点。 雪无我仰起头,“孟兄……”开口却是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瞬,忙闭上了嘴。 乐天一手抓着他的长发,低声道:“差不多了,只缺一个地方……” 雪无我道:“哪里?” 乐天轻点了点自己的唇。 雪无我愣住。 孟乐天的唇是菱形小口,常常会弯出一个快活的弧度,嘴里吐出的妙语也能令雪无我忍俊不禁,雪无我当然很喜欢这两片唇。 雪无我的脸色很红,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孟乐天的那两片唇,似觉不妥,心底又似有渴望。 孟乐天咬了咬自己的唇,下唇立刻沾上了齿印,薄唇张合,“雪兄,你也咬一下。” 雪无我愣愣地俯身轻咬了一下孟乐天的唇。 孟乐天却是猛地将他一推,脸色爆红道:“我说咬你自己的!” 方才他一直表现的很镇定,雪无我心中还觉得有些微妙的不悦,眼见孟乐天猛擦自己的嘴唇,心里却忽然升腾出些许愉悦,低声道:“抱歉,孟兄,是我会错意了。” 乐天瞪了他一眼,气道:“呆子。” 雪无我脸上无知无觉地露出一个笑容。 乐天故意用极小的声音道:“头一回竟被个男人亲了。”他知道雪无我能听见,将这种风流浪子仅剩的一点纯情演得非常做作,反正系统是看吐了,它相信是个人都会…… “孟兄,我……”雪无我不知该说什么,抬手轻拍了他的肩,小声道,“我想我大约也是头一回亲人,我们总是公平的。 系统:……忘了这不是个人,这是个傻子活死人。 乐天潇洒地回拍了一下雪无我的肩膀,“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雪无我微微笑了一下。 两人又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天蒙蒙亮,之前雪无我就想回去了,被孟乐天阻止,“像雪兄这样威猛的男人,不来个一夜七次,岂不是害雪兄被人瞧不起?” 雪无我又默默地闹了个大红脸。 乐天是趴在雪无我背上回去的,雪无我很干脆地没问为什么,他大概知道孟乐天那张嘴会说出些什么,背着孟乐天的时候唇角一直在笑。 靠近客栈时才拉下了脸,因他此时应当还是生孟乐天的气才对。 雪无我黑着脸走进客栈,醉酒的老板正趴在案台不省人事,雪无我冷道:“下来。” 乐天慢慢地从他背上滑下。 铁月霜似乎是听到了声音,人从咯吱咯吱的楼梯上下来,面上泪痕犹在,“孟郎……” 乐天‘一瘸一拐’地走向铁月霜,铁月霜看着他偏过脸,冷声对那剑客道:“你既不信我,就走吧。” 雪无我虽知道他是在演戏,听乐天这样说,心里还是颤了一下,不自觉地神情便已入了戏,“好吧,希望你莫要后悔。” “原话奉还。”乐天冷声道,对雪无我使了个眼色。 雪无我这才心下反应过来,孟乐天是装的,他们还是朋友,一瞬脑海的恍惚令他镇定下来,面色沉沉地看了二人一眼,一言不发地往外走了。 待雪无我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铁月霜咬着唇,掩面哀泣道:“孟郎,我……我害你们有了误会吗?是我太喜欢你了……” 乐天:姐姐,比演技你还是有点嫩了。 乐天沉着脸道:“他以为他是什么人,还管起我来了。” 孟乐天的个性不会受人束缚,这一点倒是不假。 铁月霜的眼睛落在他的脸上和露出的一截脖颈,上头红痕斑斑,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情事,她的心中没有得逞的愉悦,脸上全是哀伤,“孟郎,对不起……” “女人做事就是这般拖拉。” 一直趴在案台上的老板慢慢起身,面上没有半点醉意,神情锐利地望向两人,“动手!” 第260章 飞盗11 铁月霜从来不是个柔弱女子,铁人狂的三恨长拳铁月霜没学到十成也学到了七成, 她望着孟乐天却仍是不忍下手, 咬牙道:“那人已走了,他不是我们的对手。” 乐天眼神柔柔地望向铁月霜, 丝毫不在意身后剑拔弩张的客栈老板,“月霜, 你是不得已的,对吗?” 铁月霜落下泪来, 她什么也没说, 却已好似说了千言万语,万般的无奈与凄苦, “孟郎,你将古镜交出来吧。” 乐天轻声道:“诸葛青逼你的?” 铁月霜摇头,泪花乱飞,双手放在心口紧紧地揪着,低泣道:“那古镜对你来说不过拿着有趣罢了,你交出来便什么事都没了。” 乐天转过脸。 醉醺醺的客栈老板总是弯腰趴着如同一滩烂泥,瞧着十分地不起眼,待他站直之后, 乐天才发现这客栈老板身材极为魁梧高大,只比雪无我稍矮一些, 身上的杀气也极为浓郁,憨厚的面目此时依旧看着很老实,“她说的不错, 交出古镜,你便可以走了。” 乐天安静地看着他,“是走还是上路?” 铁月霜已先大声道:“自然是安全离开。” 客栈老板盯着孟乐天,慢慢点头道:“铁姑娘说的不错。” 乐天站在两人中间,三人的站位正是稳固,不管谁先动手都会吃亏。 客栈老板当然很想动手,只是铁月霜妇人之仁,左手已是三恨长拳的起手式,她不想让孟乐天死,客栈老板也只能按下不动,万一惹恼了铁月霜,事情有变就不好了。 乐天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可以交出古镜,想我飞盗从来只进不出,月霜,你要我坏了规矩,至少也要让我知晓是谁坏了我的规矩。” 铁月霜正要开口,客栈老板眯了眯眼打断了她,“孟公子,有些事不知道对你才更好,你交了东西,从此回去依旧做你的飞盗,岂不是很好?” 乐天负手道:“你说的很对,但我若不知晓这其中的辛秘,怕是之后都会寝食难安,好奇心会折磨死一个人。” 客栈老板沉下了脸,“除了好奇心之外,还有许多事也会折磨死人。” 铁月霜站在了客栈老板这一边,但她却是为了孟乐天好,“孟郎,这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放了东西就走吧。” 哎,说好的反派死于话多呢,乐天对这两个守口如瓶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客栈老板道:“铁姑娘,你看出来了吗?你这位孟郎早已是心思在男人身上,根本不听你的劝。” 铁月霜虽对孟乐天无意,听到这一句,仍是脸白了白,任哪个女子将媚眼全抛给了断袖,心里总会有一些芥蒂的。 铁月霜再次劝道:“孟郎,交出来吧。” 乐天幽幽道:“我若不交,你会对我动手吗?” 铁月霜咬唇道:“我们是朋友……我不会。” 乐天道:“但你也不会阻止他动手,对吗?” 铁月霜面色难堪,咬唇不言。 乐天叹了口气,“月霜,你这样不能算朋友。” 客栈老板却是笑了,“孟公子,得罪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乐天的左侧便袭来一股强劲的拳风,直往他的太阳穴砸来,这人嘴上应铁月霜应的很好,一出手却是杀招,铁月霜连叫都来不及叫,已不忍地闭上了眼,不想看到孟乐天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场景。 正在铁月霜闭上眼睛的这一刻,她听到了一声极细微的风声以及惨烈的叫声。 那不是孟乐天的声音! 铁月霜猛地睁开眼,客栈老板已倒在了地上,他的双腕双脚齐刷刷地被砍了,雪无我站在一旁,面色沉静,手上的剑纤尘不染。 铁月霜已吓得魂不附体,脚下一软直接倒在了楼梯上。 乐天对面如土色的铁月霜笑眯眯道:“这才是朋友。” “服毒了。”雪无我皱眉道。 乐天不在意道:“没关系。” 这人嘴紧得很,就算没死也估计问不出什么。 铁月霜已被雪无我那一剑给吓傻了,颤抖着嘴唇全不能言语了。 乐天很耐心地等着。 良久,铁月霜才颤声道:“你们方才吵嘴是装的。” 乐天挑眉道:“雪兄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与他翻脸呢?” 雪无我微微笑了一下。 铁月霜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眼中不断掉泪,伤心地哭了起来。 乐天依旧很耐心,雪无我站在一旁不说话,他不需要言语,对铁月霜便是一种可怕的威慑。 铁月霜哭了一会儿抬起头,将心中的情绪发泄干净了,面上虽然凄苦,却也不再刻意地装作柔弱可怜,冷静道:“孟郎,我对不起你,你若恨我便杀了我吧。” 乐天柔声道:“月霜,你知道我是不会杀你的,别说你只是算计我,就是真杀了我,我在黄泉底下也会庆幸是死在一个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子手上。” 雪无我听着他这样说,明知孟乐天是在哄铁月霜仍是忍不住皱了眉。 铁月霜听罢强笑了笑,本已哭得干涸的眼睛又落下了两滴泪,她的眼睛哭得太多,每掉一滴泪眼睛都是无比地疼痛,她苦笑道:“孟郎,你若对我有半分真心,我也早将一颗心陷在你身上了,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像孟乐天这样的风流情种,就算不是真心爱她,大约也会拼尽全力保全她的。 乐天轻声道:“你怎知我对你没有真心?” 铁月霜仰头,泪眼婆娑。 那双柔和的、永远充满快活气息的眼睛温柔地望着她,“月霜,你是我的朋友。” 铁月霜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伏身痛哭。 铁月霜哭得两只眼睛肿成了个核桃,嗓子也哑了,坐在长凳上低声道:“我不知道背后是谁指使的,只知那古镜对背后那人极为重要,联系我的是我贴身的婢女,那婢女传递消息之后便不见踪影了。” 乐天沉吟道:“那个老板你知道他是谁吗?” 铁月霜道:“我也是来了才知道他是接应之人。” 乐天皱眉道:“雪兄,你看得出他的武功路数吗?” 雪无我摇头,“他是使拳脚功夫的。” 乐天摸了摸下巴,拳脚功夫可太多了,但要说最厉害的外家拳脚还属少林,乐天道:“去看看他的头上有没有戒疤。” 雪无我过去看了一眼,对乐天点了点头。 乐天道:“少林叛徒。” 这个背后的人肯定是个大反派,这面古镜是至关重要的道具,再结合雪无我这个男主的身份,乐天表示:……啥也不知道。 这组织还挺严密,铁月霜来替他们办事,真是啥啥啥也不知道。 乐天知道她肯定是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包括李克、丹童子、诸葛青那一群人,总有一些能操控他们的东西来驱使他们为那个人办事。 世上的人最放不下的无非钱、权、名、情这四个字。 乐天看了铁月霜一眼,低声道:“我能帮你吗?” 铁月霜摇头,嘴中发苦道:“你帮不了我。”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道:“雪兄剑术无双……” 铁月霜道:“我知道。” 乐天实在不忍心铁月霜就这么炮灰,她本性并不坏,受制于人无可奈何才作出这些事,乐天叹了口气道:“你是我的朋友,无论什么事,你只要与我说,我就算帮不了你,也可以替你想想法子。” 铁月霜已不想哭了,她坐直了腰板轻声道:“我若说了,你就不会将我当作朋友了,就请让我在你心中保留最后那么一点点可爱之处,等以后你回想起我时总不会觉得后悔认识我。” 乐天问系统,“系统,你能告诉我铁月霜究竟落了什么把柄在反派手里吗?” 系统:“……她快死了。”等乐天与雪无我一离开,铁月霜就会自尽。 乐天:“不能救吗?” 系统沉默。 乐天:“她不是主线人物,是死是活这个世界线都不会崩塌的。” 系统犹豫了一会儿道:“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乐天猜到它想说什么,直接道:“我答应你,我不再撩拨雪无我了。” 系统:“……那好吧。” 系统:“铁月霜爱上了她的师叔,她父亲的拜把子兄弟。” 乐天:“就这?” 系统:“就这。” 乐天:这也值得要死要活吗? 系统:“呵,像你这种死大象当然无所谓,铁月霜可是武林中的世家闺秀,这种丑闻闹出来,她和她爹都不用活了。” 乐天:“……”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啊大哥。 乐天知道了铁月霜的秘密,更不想铁月霜死了,多大点事,不就爱上一个老男人嘛,他也跟养大自己的叔叔一起嗨过,不要太快乐。 “月霜,无论你遇上了什么事,我和雪兄总会帮你的,”乐天向雪无我招了招手,待雪无我走到身边时,一把拉住了雪无我的手,“我们夫夫二人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系统:“!!!你刚刚答应我的!” 乐天:“我不是故意撩拨雪无我啊,我是拿我们的例子来鼓励铁月霜说出实情,很正当的理由呢,你看我一脸正气的亚子。” 系统:“……”表情确实挺严肃的,一时之间竟无法判断。 雪无我看到乐天的脸色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脸微红了红,没有反驳。 铁月霜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倒是没怀疑他们的关系,毕竟孟乐天那脖子上的红痕不能作假,她还是郁郁道:“我不能说。” 乐天道:“好吧,那你得跟着我们,等你想说了再说。” 两人队伍正式变成了三人,加上了一个郁郁寡欢的铁月霜。 乐天暗地里对雪无我道他怀疑铁月霜是因为男女之事受人要挟,让雪无我配合他在铁月霜面前演出一对恩爱夫夫,好让铁月霜从中看到希望莫要寻死。 雪无我听完道:“你很关心她。” 乐天道:“她是我的朋友。” 雪无我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有许多朋友?” 乐天道:“那是自然。” 雪无我面露失落。 乐天想安慰一下他,但是答应了系统不撩拨雪无我,于是很渣男地假装看不见雪无我的失落,只在铁月霜面前额外与雪无我亲近。 铁月霜看着孟乐天撕了烤兔子喂雪无我,面露羡慕之色,“孟郎,我原以为你会一生游戏人间,没想到你却是比我先有了好归宿。” 乐天:“月霜,你也会有的。” 铁月霜低头,“我……我不会有的。” 乐天真是忍不住都要说了,不就是喜欢自己的师叔吗?冲就完事了,怕什么。 雪无我默默地嚼着兔子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幕后主使藏得很深,一击不中之后,也不再找乐天的麻烦,三人一路上风平浪静地来到了寒月山庄外一处密林。 乐天站在门口,“哎,我以为我至少再过三年才会来寒月山庄。” 那时候寒月先生必定又打造出了新的宝贝兵器等他偷了。 铁月霜小声道:“你偷了寒月先生的金刚扇,寒月先生拿断冥剑悬赏你的一只手。” 乐天:“……”那孟乐天这只手是真的值钱。 这时,山庄的门打开了,两个高大的男人从山庄里走了出来。 走在后面的孟乐天认识,正是寒月先生,长胡须尖鹤脸,穿着一身他惯穿的灰色长袍,走在前面的是个俊朗男子,瞧着不过三十出头,面色凝重。 身旁的铁月霜忽然抖了一下,痴痴道:“师叔……” 乐天眼睛瞪大了扫过去,这就是铁月霜的师叔?挺帅挺般配的啊。 铁月霜察觉到孟乐天的目光,立即慌了,后退半步道:“我、我不认识他。” 乐天:……姐妹,你暴露的很彻底。 “谁!” 铁无疑听到林子的脚步声,立即一道掌风打了过去。 雪无我拧眉拔剑,一道剑光闪过,他们身前的林子悉数轰然倒下,铁无疑被霸道的剑风击倒,吐血倒地。 铁月霜尖叫了一声,冲了上去,“师叔!” 乐天:……这也太明显了,怪不得会让人抓住把柄。 寒月先生一脸懵,眼神落到好整以暇的孟乐天身上刚要叫骂,便看到了孟乐天身旁的雪无我,顿时像见了鬼一样惨叫出声,“雪无我!” 第261章 飞盗12 跟在孟乐天的身边,雪无我每天都很快活, 因为孟乐天就是有让人感到愉快的本事, 他几乎已快忘了他仍有迷雾一样的过去。 寒月先生叫完那一声,兔子一样蹿入门中, 火速将门关上,全程一气呵成, 堪称活见鬼。 雪无我的表情也不太好,他误伤了铁月霜的师叔, 铁月霜哭得惊天动地。 乐天:……嗨呀, 乱成一锅粥了。 乐天安慰道:“雪兄,没事, 应当死不了。” 话音刚落,倒在地上的铁无疑又吐了一口血,铁月霜哇哇大哭,“师叔,你不要死,师叔!” 乐天:“……”完蛋,不会一死死一对吧? 雪无我忙上前查看,铁无疑被他的剑气所伤, 脸色惨白,口中不断渗出鲜血, 胸口的衣服也破了,露出胸膛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雪无我低声道:“铁姑娘让让。” 铁月霜边哭边挪到一边。 雪无我输了一道霸道的内力护住了铁无疑的心脉, 铁无疑的咳血之症总算止住了。 铁月霜扶住昏迷中的铁无疑,眼泪汪汪地看着雪无我。 雪无我道:“铁姑娘放心,他不会死的。” 铁月霜松了口气,紧抱着铁无疑,看着他苍白的脸似是痴了,“师叔……” 乐天上前叫门,“寒月快开门,你若不开门,小心这锻造了十几年的机关门等会儿便被一剑砍成两半。” “孟乐天你这小畜生!”寒月先生气急败坏骂骂咧咧地来开了门,看到孟乐天身后的雪无我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瘦长脸上一对大眼圆的几乎要掉出来,“你真的是雪无我?你没死?” 雪无我点了点头,“是我。” 寒月先生嘴唇抖了抖,惊讶道:“你……你……你不是哑巴?” 雪无我:“……” 寒月先生像看什么怪物一样看着雪无我,满脸的被颠覆。 四人一起进了寒月山庄,铁月霜扶着铁无疑去后头治伤,雪无我与孟乐天和寒月先生一齐坐在正厅中。 寒月先生坐在铁座上,身后是一副兵器画谱,从左到右依次记录着寒月先生这四十多年来以来铸造的兵器,最右的便是被孟乐天盗走的金刚扇。 寒月先生紧盯着雪无我,一直不停地在摇头,不可思议道:“你真是雪无我?” 雪无我道:“是。” 寒月先生歪了歪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不解道:“难道练剑能让人永葆青春?” 雪无我也不知自己在棺材里睡了多久,听寒月先生的口气他似乎是睡了很久,想问又按捺下了,他垂着脸不言语,心里有些乱,很有不好的预感。 他不问,乐天倒是不顾忌,“寒月,我来找你问一样宝物的关窍。” 寒月先生眼睛还是眨也不眨地还盯着雪无我,嘴上道:“先将金刚扇还我。” “金刚扇没了。”乐天不咸不淡道。 寒月先生:“哦……没就……什么?”寒月先生转过脸望向乐天,吹胡子瞪眼道:“什么叫没了?!” 乐天指了指雪无我,“他撕的。” 寒月先生:“……” 雪无我看着寒月先生一言不发,寒月光是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便觉得胆寒,什么责怪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苦着脸道:“雪无我,你看不上我的兵器,也不必毁了。” 乐天道:“你想不想看我手上的宝物?” 寒月闷声道:“不想。” 乐天笑嘻嘻道:“我偏要让你看。” 寒月直接双手捂住了脸,“不看不看。” 乐天已从怀里掏出了那面古镜。 寒月捂着脸仰头,“我看不见。” 乐天:“真不看?听说你拿断冥剑悬赏我的一只手,原来你还藏着断冥剑这样的神兵利器……” 寒月放下手,满脸沮丧道:“拿来。” 乐天直接将古镜奉上。 寒月看了几眼,摸了两下,道:“这不就是一面镜子吗?” 乐天道:“你再仔细看看。” 寒月摸着胡子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望向乐天郑重道:“这就是一面镜子。” 乐天不死心道:“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寒月翻来覆去又看了几眼,“照得好像不太清楚。”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干瘦的手摩挲了一下镜子背后的花纹,疑惑道:“不应该啊,这面镜子顶多也就一百年,怎么会这样模糊?” 乐天松了口气,“那就是内有乾坤。” 寒月来兴趣了,对于武器机关一类,他永远都像孩子一样保有强烈的好奇心,看着镜子的眼睛都发光了,“哎,孟乐天,我不跟你计较金刚扇的事了,你把这镜子给我玩玩。” 众人轮番上阵来抢都碰不到一下的古镜,乐天随意道:“行,你把断冥剑也给我玩玩。” 寒月挥了挥手,眼珠子已经不能从镜子上挪开了,“自己去找。” 乐天轻笑了一下,像寒月先生这样纯粹的人与孟乐天之间的关系其实还是不坏的。 身边的雪无我自从寒月说了一句‘哑巴’之后就沉默寡言,乐天对雪无我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雪无我本有很多话要问,寒月已经全沉迷在了古镜上,连雪无我在这儿也不怕了,拿着镜子痴痴地往里走了。 雪无我看着寒月先生离开,始终没有说话。 乐天明白他这种情绪类似于‘近乡情怯’,再强大的人面对自己尘封的过去也会有踌躇,乐天拍了拍雪无我的手臂,“寒月这儿机关重重,他的性子不会与那些阴谋诡计有关,我们可以放心地在此休整几日,你也可以好好想想。” 雪无我慢慢点了点头。 寒月山庄并不算大,里头有几个年老的仆人,看到像雪无我这样杀气腾腾的人也一样视若无睹,他们活得太久了,已不再畏惧世上那些爱恨情仇。 乐天像来到自己家一样,带着雪无我推开了一间屋子,一进去就先往软榻上扑了上去,“舒服!” 雪无我的眉毛微微扬了扬,随即又露出一丝愁绪。 乐天半躺在床上,拍了拍床铺,妖娆道:“雪郎,还不过来?” 系统:“……人设……” 乐天:“孟乐天的人设不就是口花花爱开玩笑吗?你放心我绝对不撩拨他。” 系统鉴于最近乐天的老实表现,选择暂时相信他。 雪无我走到床沿坐下,将身后的剑插在地面,依旧沉默。 “怎么了?”乐天两手垫在脸下,眨巴着眼睛道。 雪无我瞥眼看了一眼孟乐天,低声道:“认识我的人似乎都很怕我。” 乐天道:“那又如何?在江湖中,人人都怕你岂非比人人都欺你要好得多了。” 雪无我面色沉静,淡淡道:“我原以为我该有许多朋友。” 乐天道:“高处不胜寒,你这样的高手,怎么会有许多朋友?大多数人都不配与你做朋友。” 同一件事换了个说法立刻令雪无我感到了丝丝安慰,或许真如孟乐天所说,他的剑法太厉害,所以自然朋友就少了,他的唇角微微露出一点笑容,“那你呢?” 乐天理直气壮道:“我配得上任何人。” 雪无我真正地笑开了,“是,这话是不错的。” 无论任何人都会愿意与孟乐天做朋友的,人风趣又体贴,铁月霜设计陷害他,他却不计前嫌地去体谅铁月霜的难处,拥有孟乐天这样的朋友已胜过拥有许多其他普通的朋友了。 这面一想,雪无我心里又觉得松快了许多,“孟兄,若是寒月堪破了古镜的秘密,你无论想做什么,一定要带上我。” 乐天心道不用你说,我也不可能放走你这一个人形挂逼的,露齿一笑道:“那是自然。” 雪无我回以一笑,面色微微红了,垂下眼道:“我想……” 乐天懂了,拉开衣领,“来吧。” 雪无我趴了上去。 香甜的味道传入口中,雪无我用力吮了一下,身下的躯体微微颤了颤,雪无我觉得有些热,自从那日孟乐天中药之后,雪无我对于每日的这种吸食便觉得有些变味,仿佛多了一点味道,除了香与甜之外,还有一丝丝的…… 雪无我的唇不知不觉从伤口上微微往上挪了挪。 乐天转过脸,抓住雪无我的乌发,垂下的眼珠水润乌黑,“够了吗?” 雪无我仰起脸,“够了……” 乐天很想整一点骚操作,但还是忍住了,仰头放开雪无我的乌发,低声道:“雪兄,别怕,无论如何,你总还有我这个朋友。” 雪无我半撑在上头,面色变幻,不够,还不够。 乐天见他不动,推了推他,道:“去看看月霜怎么样了。” 雪无我缓缓起身,“好。” 乐天在寒月山庄问了个老仆,老仆给他们指了路,两人边聊边慢慢地往铁月霜那一间走。 乐天道:“月霜也真是的,喜欢自己的师叔又怎么样,这世上的人相爱本就是无所谓身份地位的,我爹是鬼医,我娘只是个卖猪肉的,不照样是一对神仙眷侣,怕什么外人去说,光明正大的,又不伤天害理。” 雪无我缓缓道:“她的师叔算是她的长辈了。” 乐天瞥了他一眼,“没想到你也这么迂腐。” 雪无我道:“我并非反对她,只是也能理解她的难处。” 乐天哼了一声道,“如果有一天你也喜欢上一个你‘不该喜欢’的人呢?” 雪无我沉默一瞬,忽然停下了脚步。 乐天走出一步,才发现雪无我停在了原地,回首挑眉道:“怎么了?” 雪无我被自己吓到了。 方才孟乐天说起‘不该喜欢的人’时,他的脑海里竟浮现出了一张脸。 那张脸正柔柔地望着他,亲切又可人,一丝丝的担忧,“雪兄,你怎么了?” 雪无我张了张口,过一会儿才闷声道:“无碍。” 乐天看这雪无我自从见到寒月先生之后就一直怪里怪气的,其实他也挺好奇雪无我的过去,准备等寒月研究一会儿古镜之后向寒月问问清楚。 雪无我沉默地跟着孟乐天来到铁月霜房间门口,乐天正想敲门时,听到里头哭泣的声音,手又放了下来,回首对雪无我摇了摇手,准备走人。 这时,屋内传来一声大吼,“你若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乐天没想到铁月霜的嗓门还有那么大的时候,一时僵在了原地,对雪无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招着他慢慢离开了,走到离铁月霜那一间较远的地方时,才笑道:“我还是头一回听见月霜这样大吼大叫,她一贯都是娇柔如弱柳扶风的。” 雪无我轻声道:“她很在意她师叔。” 乐天深叹了口气,“我盼着他们能在一起就好了。” 雪无我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乌发,乐天侧脸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他,雪无我蜷了手指,低声道:“你是个好朋友。” “你也不赖。”乐天捶了捶雪无我的心口。 雪无我被这几乎没什么力道的一下捶得心口都在发麻,他似乎不是那么好的朋友…… 第262章 飞盗13 天色渐晚,老仆来请雪无我与孟乐天去用膳, 寒月还在沉迷研究古镜, 乐天也不管,风餐露宿这么久了, 先来顿好的再说。 铁月霜在照顾铁无疑没出来,桌上只有雪无我与孟乐天。 乐天吃得不亦乐乎, 雪无我本是心事重重,见他吃得香, 胃口也稍好了一些, 勉强吃了点,不知不觉开始望着孟乐天出神。 乐天正在喝汤, 冷不丁抬头对上雪无我幽深的眼神,立即被呛到了猛咳了一下。 雪无我忙伸手轻拍他的背。 乐天摆了摆手,艰难道:“没事。” 他咳的脸色绯红,抬眼望向轻拍他背的雪无我,眼珠乌黑圆润,包含着些许不解,雪无我的脸也慢慢红了,拍着孟乐天的手渐渐停了动作收回了手, 垂下脸也轻咳了一声。 乐天对系统道:“他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系统尖锐道:“你不要自作多情!” 乐天:“是吗……”他还是不刺激系统好了。 乐天揉了揉鼻子道:“雪兄,你不吃了?” 雪无我在孟乐天关切的眼神中又拿起了筷子, “吃。” 乐天:这家伙绝对是喜欢上他了。 乐天夹了一筷肉给他,“多吃些,你的脸色一直不好。” 雪无我望着碗里的那块肉, 心中又感动又愧疚,孟乐天待他那样好,他却起了非分之想。 乐天看着雪无我拿筷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挑了挑眉没说话。 寒月山庄虽然不够大,但却绝不小,乐天与雪无我一人一间住在隔壁。 乐天躺在床上默默地露出一个笑容。 系统:“你笑什么?” 乐天:“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系统:一般能令这头大象高兴的事情通常不会令它太高兴。 雪无我的脾性是真的挺温和,像他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他会怎么做呢?乐天想了想之后笑容又消失了,他怎么觉得雪无我会放弃呢? 另一间的雪无我也没有睡着,他躺在榻上,两眼看着顶上的帐幔在发呆。 孟乐天…… 雪无我的脑海里出现这三个字,他一想到便觉得高兴觉得欢喜。 铁月霜对她的师叔应当也是一样吧。 孟乐天是个很好的人,雪无我侧过身,脸上浮现出一点笑容,笑容中略带一丝苦涩,这样好的孟乐天却只喜欢女子…… 雪无我躺不下去了,倏然坐起。 银白的剑插在地面,笔直得散发出冷光,雪无我望着他的剑,他的名字与脸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唯有这把剑让他安心,雪无我拔起剑,眼神一冷,他要去找寒月问个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寒月得到古镜之后才觉奥妙无穷,背上的拓印就够他研究多时了,他全心全意地沉浸在其中,都没有发现雪无我已悄然出现在屋内,直到银色的剑光往他眼睛那闪了闪,他才抬起头,一看到站在黑暗中的雪无我,立即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干嘛……” 雪无我直接道:“你认识我。” 寒月莫名其妙道:“当然,你毁了我多少兵器,我怎么能不认识你。” 雪无我道:“我毁了你的兵器?” 寒月神色有点古怪,“雪无我,这十五年内你是不是修炼了什么邪功,我瞧你容颜不改性情倒是大变。” 十五年! 他……难道在棺材里整整躺了十五年? 雪无我脑中一乱,低声道:“从前的事许多我已不记得了。” 寒月瞠目结舌,随即又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说你怎么身上只见杀气不见杀意。” 雪无我道:“我……很喜欢杀人?” 寒月没想到当年震惊整个江湖的无双剑客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雪无我英俊的脸半张都隐没在黑暗中,半明半昧的模样令寒月生出淡淡唏嘘之感。 寒月摸了一把胡须,抬眼仔细望向雪无我,他这一生最爱的就是兵器机关,雪无我恰如一件坠落人间的神兵,兵器的冷酷与嗜血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与其他人对雪无我纯粹的恐惧不同,寒月很欣赏雪无我。 “你不是喜欢杀人,”寒月摸着胡须缓缓道,“你就是为杀戮而生的。” 雪无我的背脊涌上一丝寒意。 寒月缓缓道:“当年,你在江湖中挑战各大剑术高手,你的剑法实在太高明,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多少剑客死在你手上,我铸造的剑没有一柄能在你那柄剑下抗住一招,”寒月叹了口气,“我原以为你会杀光所有剑客,没想到十五年前你忽然就消失了,否则这天底下大约真的只会剩下你一个剑客了。” 雪无我静静地听着,“我除了杀人,就没做什么别的事?” 寒月思索了一下,道:“你一贯神出鬼没的,我怎知你除了杀人之外还会做些什么,你出现时总是一言不发来去匆匆,很多人都以为你是哑巴呢。” 雪无我微微一怔,他怎么会是哑巴呢?他很喜欢跟孟乐天说话,一天不说上个几百句都浑身难受,仿佛这辈子都没说过话似的…… 雪无我的脸色忽然僵住。 “说实话,你实在是个很神秘的人物,你从哪里来,师从何人,为何要挑战那些剑客,所有人都对你一无所知,”寒月上下打量了一下雪无我道,“甚至于你的模样也极少有人见过。” 雪无我轻声道:“那么我应当也没有朋友了。” “朋友?”寒月差点没喷了,“你怎么可能会有朋友?” 雪无我微晃了晃,慢慢垂下脸,在寒月先生好奇的追问‘你消失的十五年去练了什么邪功,怎么容颜不改’中,他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斗室。 推开斗室的门,孟乐天正站在月光下,面色温柔笑意溶溶。 雪无我脚步顿住。 乐天微笑道:“我睡不着,想来找寒月先生玩玩,没想到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雪无我的脸色很难看,他那张英俊得出奇的脸孔一旦稍微阴沉,杀气立即覆盖了一切能让人沉迷的部分,他没有回应,避开孟乐天的眼神,偏头要离开,被孟乐天一把拉住了手,“雪兄,喝一杯?” 寒月山庄地处群山环抱之中,孟乐天与雪无我在屋顶上喝酒,入眼皆是妩媚青山。 乐天笑道:“我很早就想在屋顶上喝酒了,可惜没人陪,一个人喝又显得太孤独。” 雪无我拿着碧青色的酒壶垂着脸默默不言。 乐天偏过脸,雪无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冽又孤清,这副模样倒是与传闻中一剑惊鸿的无双剑客挺吻合的。 “雪兄。”乐天轻声唤道。 雪无我抬头,目光中映入孟乐天关切的面容,他勉强笑了笑,“我……大约也没人陪我喝酒。” 乐天抿了抿唇,将酒壶放下,“雪兄,你很在意你过去是个怎样的人吗?” 雪无我垂眼,“若说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人是由一段段时间拼凑组成的人,他的过去即是他自己,人活着,就不会不在乎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乐天喝了一口酒,“那么你现在知道了,你过去或许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你预备怎么办呢?” 雪无我沉默良久,看着手上的酒壶裂开的花纹,低声道:“我不知道。” 那个人真的是他吗?寒月好像并没有理由欺骗他,而他隐隐约约似乎在那层血雾中摸到了一点点记忆的轮廓。 梦里除了血腥味还有风声,哭声,沉重的倒地声,有许多声音,却没有一点笑声,或者他与人交谈的声音。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认为自己有朋友? 雪无我拿起酒壶将一壶酒饮净,将酒壶扔了,一把拔起后背缚着的剑在月光下运剑。 月下舞剑本应是件很风雅的事,而雪无我剑风所到之处立即扫下一大片,无论是树木还是建筑尽数轰然倒地。 他的剑是杀人的剑。 雪无我再一次明白了这可悲的事实,他提着剑,站在屋顶望着月亮,忽然很想笑。 他极力地不肯相信自己是雪无我,可他的确是雪无我。 雪无我笑了两声,笑声随着风断断续续地飘散了。 乐天坐在一旁轻声唤道:“雪兄。” 雪无我回头,神情冷峻,眼神寒意毕现。 乐天幽幽道:“你打坏了寒月的亭子,这庄里全是老弱病残,大约是没人会修的,你会做瓦工吗?” 雪无我神情一怔,身上杀气悄然化开。 乐天边摇头边喝了一口酒,沉痛地对雪无我道:“哪怕你是天下最厉害的剑客,你明日也一定会被寒月老头在耳边叨叨得想死,雪兄,保重,我爱莫能助,铁月霜练的是长拳,说不定能帮上你,不过她现在心思全在她师叔身上,坠入情网中的女人,我劝你还是莫要惹,还是你自个来吧。” 微风吹拂过他的乌发,银袍青年在月光下无奈摇头,眼神中全是调笑,什么杀人,什么过去,在他眼里雪无我只看到了他自己,纯粹的他自己,穿着花花绿绿的补丁衣服,提着一把连剑鞘都没有的普通剑。 雪无我的心胸忽然静了,他向孟乐天伸出了手,“孟兄。” “做什么?”乐天边笑边将手递给他,摇摇晃晃地起身。 雪无我猛地一拉,将孟乐天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低声道:“无论我过去以后是怎样的人,我都会与你是朋友。” 乐天轻拍了拍他的背,“我这人最爱与本事大的人交朋友,有你在,谁敢欺负我,你这个朋友我交的划算,这一辈子都别想甩开我了。” 雪无我心潮澎湃,没有问过孟乐天,就直接咬上了他的脖子,乐天轻叫一声,骂道:“你这样我可要重新考虑了……” “娘的!谁打坏了亭子!”下头传来老仆大骂的声音,乐天忙拉开雪无我跳下了屋顶,拽着雪无我直接闪身进了他的屋子,拍着胸口笑出了声,偏过头见雪无我也在笑,微笑道:“怎么样?做贼有意思吧。” 外头还有老仆的骂声,他大约是叫醒了其余仆人,一齐在那叫骂收拾。 雪无我听着外头的热闹声响,看着狡黠微笑的孟乐天,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冲动,俯身在孟乐天笑开的唇角亲了一下。 孟乐天的唇角僵住了。 雪无我不闪不避地望着他,在孟乐天僵硬的脸色中再次俯身。 第263章 飞盗14 雪无我豁出去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若是还不把握现在, 那他就当真是个傻子了。 孟乐天似乎是吓傻了, 动都不动地任由雪无我亲上了他的唇,雪无我已咬过他的脖子无数次, 熟练地勾住孟乐天的腰,无师自通地伸出了舌头, 两人舌尖相触那一瞬,孟乐天像是陡然清醒过来, 猛地去推雪无我, 雪无我顺势后退。 乐天抹了一下嘴,震惊道:“雪兄?你……”干得漂亮! 雪无我凝望着他, 轻声道:“抱歉孟兄,我方才一时情难自已。”神情中全是愧疚。 乐天脸色变幻几下,舌尖似乎还残留着雪无我的触感,雪无我的味道清冽又纯净,如风一般,他偏过脸,反应也没有太过激烈,只是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很晚了,雪兄请回吧。” 孟乐天的性子就是这般, 看着跳脱无赖,其实最是体贴,雪无我试探着上前又走了一步, 乐天似被吓到一般后退了一步,雪无我见状,心中却是不悔,口中低声道:“孟兄,我们还是朋友吗?” 满室寂静之中,雪无我似乎等了许久,才等到孟乐天轻轻柔柔道:“当然。” 雪无我略放了心,他的心意孟乐天应当是明白了,至于孟乐天能不能接受,并非全然能由他左右,世间许多事都只能凭缘分。 他与孟乐天的缘分,深浅勿论,只盼会有始终。 雪无我退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一直低着头的乐天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系统,这不怪我吧?” 系统:“……”草!雪无我这人在想什么?! 乐天:“系统,你知道吗?你今天特别讨厌。” 系统:“你每天都他妈巨讨厌。” 乐天:“讨人喜欢百看不厌,啊哈哈哈!” 系统:……日你妈。 过去的时光或许并非现在的雪无我喜欢的,但他心中的痛苦已减弱许多,雪无我站在门外回首,望见屋内那一个朦胧剪影,那个永远给他带来快乐让他露出笑容的人,也令他有了面对过去的勇气。 孟乐天,他重回人间所见到的第一个人,雪无我仰头,明月恰完满,他想:他大约此生也不会忘记这一日。 翌日,寒月听仆人说亭子塌了的事果然气得跳脚,寒月山庄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他精心挑选,设置了重重机关,那凉亭并不普通,修复起来繁琐非常,他叉着腰大骂道:“是谁干的?别让老夫知晓,我非将那人制成人皮风筝放上天不成!” “骂给谁听呢,”乐天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朱红短衫,明媚夺目,嘴里却是不饶,“你这庄子里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皱皮橘子老帮菜,就惦记我们几人一身的好皮肉想做人皮风筝?你倒是好算计。” 寒月瞧他利落又精神,其实心里也是喜欢,他这样的老家伙,看到孟乐天这种年轻轻又活泼的青年,总是克制不住喜爱,他表现喜爱的方式就是骂,于是又骂道:“这庄子里全是走不动的老东西了,一定是你这小王八蛋干的,你不修好,休想离开。” “是我。” 雪无我也推门走了出来,大方承认道:“我昨夜喝醉了。” 老仆为雪无我准备了一身素衣,白衣轻剑瞬间让寒月的记忆回到十五年前,寒月顿时一脸想骂又不敢骂,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粗声粗气地对孟乐天道:“你带来的人,你负责。” 乐天正在扮演‘被好友亲了的尴尬直男’,连头也不敢回,方才的潇洒肆意也没了,小声嘟囔道:“总不会一走了之的。” 雪无我上前,乐天忙提气‘害羞’地溜了,留下一声——“饿了,吃饭!” 寒月骂道:“小王八蛋,吃我的穿我的。”人也边骂边溜了,他看见雪无我还是有点发怵。 雪无我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跟了上去,待他入饭厅时,又只有孟乐天一个人,孟乐天听到他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像被刺到似的低下头,脸快埋到了碗里。 风流多情的人最怕真心,他可以对那二十八个情人都甜言蜜语随意玩笑,因他心里最清楚,没人将他当一回事。 可雪无我不同。 真心太重,压得孟乐天不得不认真看待。 雪无我坐下,眼神落到缩成一团的孟乐天身上,轻声道:“孟兄。” “什么!”孟乐天猛地弹起,对上雪无我的眼神,脸上顿时爆红,坐下之后声音弱弱道:“叫我干嘛。” 雪无我低声道:“我是否让你不自在了?” “我呸,”孟乐天立即拍了筷子,嘴硬道,“我有什么不自在的!”抬起头倔强地与雪无我对视。 雪无我生得极为英俊,他的五官没有一处不好看,一双原本毫无内容的眼睛光华流转似有柔情,孟乐天的脸慢慢红了,而他为了风流少侠的自尊硬生生地撑着与雪无我对视。 雪无我见他眼珠瞪得浑圆,满面通红,禁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他一笑,孟乐天立即忍不住地大叫了一声,扔了筷子就跑,“我吃饱了!” 雪无我看着他抱头鼠窜的背影,不觉伤心,垂下脸扩大了笑容,孟兄……真可爱。 乐天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瞬间变脸得意道:“清纯这一块我拿捏的死死的。” 系统:“……”就恶心的离谱,不会真有人觉得这头大象清纯可人吧? “孟兄,”雪无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拿了两个馒头,就放在门口,我瞧你……似乎是没怎么吃,别饿着了。” 系统:呕呕呕呕!!! 乐天扭捏道:“嗯。” 雪无我微微笑了一下,俯身将碗放下。 乐天:“哎嗨,被帅哥追的感觉真好。” 系统:……它必治这头大象! 寒月又钻进斗室研究那面古镜,乐天在屋子里装了会纯情就出来了,将门口的碗美滋滋地放回屋内,刚走出来便见雪无我长袖高挽,身边长剑插地,却是在和石灰砂浆,白衣飘飘的无双剑客手持长棍,坑中沙石乱飞,他脸色凝重似有苦恼。 乐天忍不住笑出了声。 雪无我听到笑声回眸,也回以一笑。 乐天脸红了红,微咳了一声,上前道:“寒月也真是的,你哪会这些瓦匠该干的活。” 雪无我轻声道:“倒也不算难。” 乐天望一眼坑中黏不黏稠不稠的石灰砂浆,摇头道:“你这样不成,得多加些黄黏土。”边说也边挽起自己的袖子,俯身帮忙。 一个无双剑客,一个名满江湖的飞盗,挽着袖子灰头土脸地在这儿和浆砌钻,乐天忍不住笑道:“这好像比偷东西难得多了。” 雪无我道:“或许比杀人也难得多。” 乐天听他又会开玩笑了,神情中浮现出一点欣慰,雪无我看着他脸上柔和的神情,心头涌现出熟悉的热意,伸手轻摸了一下他的脸。 乐天愣住。 雪无我低声道:“你脸上沾了灰。” 乐天垂下脸,忽然伸出手也抹了一下雪无我的脸,抬首狡黠道:“你脸上也沾了灰。” 雪无我感觉到孟乐天刚刚摸过的那处脸皮子,冰凉凉的是泥浆,热意却仍是不减,他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脸,趁孟乐天不注意,又将手背上的泥浆抹回孟乐天的鼻尖,面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乐天先是一怔,被雪无我的笑容帅得眼前一花,随即立即还以颜色,将手上的泥浆往雪无我脸上招呼,口中还道:“长得俊了不起?看小爷我抹花你的脸,你还俊不俊了。” 乐天抹了好几道才发觉雪无我早已静静不动地让他抹了,脸上东一道西一道全是烟灰泥浆,却也只是看着他笑。 乐天讪讪地收回手。 雪无我微笑道:“孟兄生得比我俊多了。” 乐天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必恭维。” “是真的,”雪无我弯唇道,“我一直觉着孟兄要比我俊得多了。” 乐天被他夸得心花怒放,正在手足无措间,雪无我却是忽然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乐天瞪大眼睛,伸手扔了木棍,脸红地跑了。 雪无我垂下脸,面上是散也散不开的笑意。 铁月霜照顾了铁无疑几日,铁无疑总算是有点起色,能下床走路了,铁月霜扶着他在院内散步,铁无疑却是一直在赶她走,“月霜,师叔自己就能行。” 铁月霜停下脚步,垂着脸道:“师叔,你是不是很厌烦我?” 铁无疑面露难色,对于这位师侄对他的心意,他有所察觉之后便尽力远离了,已长久不见铁月霜,听闻诸葛青求娶铁月霜,更是连夜离开了铁家,没想到会在寒月山庄与她相逢。 铁无疑沉声道:“师叔像爱护女儿一样爱护你,怎会厌烦?” 铁月霜抬头,脸上又羞又恨,“你不过大我十三岁,说什么女儿?!” 铁无疑脸色难看道:“月霜,我是你的师叔。” “那又怎样?”铁月霜忍不住掉泪,“我就是喜欢你,要做你的妻子!”她本以为这些话这辈子她都会烂在肚子里,可看到铁无疑重伤时,她才感到无比的后悔,若是铁无疑死了,她守着的那些礼义廉耻还有什么用? 铁无疑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地说出口,一时之间心头又是激动狂喜又是自责内疚,神色几度变幻,捂住心口话也说不出了。 铁月霜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亲了上去,铁无疑受了重伤竟是动弹不得。 铁月霜恨声道:“师叔,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你若不敢,我敢,我就是霸王硬上弓,我也要做你的妻子!” 乐天趴在拐角处看着铁月霜抱着铁无疑猛啃,默默地给铁月霜点了个赞,姑娘,够生猛,如果他们家雪无我也有这种觉悟的话…… 乐天悄没声地起身,转过身却与一个宽阔的胸膛碰了个正着,抬头一看正是雪无我。 乐天瞬间面红耳赤道:“你做什么跟着我?” 雪无我轻声道:“我来看看铁无疑的伤。” 里头铁月霜似乎在与铁无疑纠缠,铁无疑大喊了一声,“丫头,别扯……”语气却是无力。 乐天小声道:“快走吧。”轻推了一下雪无我。 雪无我识趣地跟在孟乐天身边,紧走了几步,离铁月霜他们远了,孟乐天的耳朵尖红色慢慢褪去,雪无我心头一动,忽然伸手从背后抱住孟乐天。 孟乐天呆住,结结巴巴道:“雪、雪兄,你干什么……” 雪无我环抱住他,孟乐天刚好能嵌在他怀里,正是最契合的模样,“孟兄,我对你的心意,与铁姑娘对她师叔的心意是一样的。” 粉白的耳朵尖又是红了,孟乐天小声道:“我喜欢女子。” 雪无我垂下脸,薄唇靠在孟乐天脸边,“孟兄,我是真心的。” 孟乐天的睫毛眨了眨,嘴唇都似乎变得重了,缓缓道:“我知道……” 雪无我慢慢靠近,嘴唇与他轻轻相触,柔软清冽的味道又传来了,孟乐天情不自禁地张口与雪无我唇舌相缠了一瞬,两人面颊间热意翻涌,雪无我的声音低沉地掠过他的耳膜,“孟兄,你也不讨厌我的,就试试,试试好吗?” 孟乐天表面风流,其实却是从里到外都是个雏,雪无我天天啃他的脖子,说没感觉是假的,而雪无我又生得那样俊,无论男女都会臣服的那种英俊。 孟乐天心里痒痒的,雪无我见他沉默不反对,搂着他肩膀的手慢慢滑到他腰上,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推着他往屋里走,孟乐天没说话,只是顺着他的力道,脸色绯红地垂着脸,雪无我望着他的侧脸,眼神已慢慢痴了。 第264章 飞盗15 孟乐天像被下了蛊似的由雪无我搂着进了自己那间屋子,‘吱呀’的关门声传来时, 他才如梦初醒, 浑身打了激灵,从雪无我的怀抱中闪开, 低头闪躲道:“雪兄,我想了想, 我还是喜欢女子。” 雪无我两手慢慢合上了门,转过脸, 幽深的眼神盯着孟乐天, 眼珠里像含着一团火,柔和的却也能将人点燃的火, 他慢慢靠近,孟乐天眼睛像被吸住了一般离不开雪无我,随着雪无我的靠近,他只能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床边,膝盖一打弯差点要倒在床上,忙将双手举在胸前,结结巴巴道:“雪、雪兄, 别冲动。” “孟兄当真对我没有半点情意?”雪无我缓缓道,英俊的脸上全是柔情。 孟乐天却是不说话了, 雪无我待他那样真心,纵使对方是男子,他当然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孟乐天是个无法无天的自由性子,处处留情又处处无情,他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这世上除了林翩,其余人对他也不过是互相逗趣游戏。 冷不丁地出现一个活死人雪无我,天下无双的剑客却待他那样好,如何能不感念?孟乐天无法否认干脆缄默不言。 雪无我伸臂搂住他的腰。 孟乐天已很习惯这个姿势了,雪无我每日吸食他的血液时,便是这样搂着他。 孟乐天无措地望向雪无我,面露惊慌,潇洒从容的神情不在,显现出一丝别样的柔弱,雪无我低声道:“孟兄,别怕……你若不当真不喜欢,我不会勉强你……” 随着雪无我的俊脸慢慢靠近,孟乐天已不自觉地张开了唇,四片唇粘连在一起,雪无我的双臂骤然收紧,乐天闷哼了一声,舌尖已被雪无我含住。 清冽干净的味道丝丝缕缕传来,这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味道在口中肆意散开,不容拒绝,唇舌交缠含弄之间,乐天的手不知不觉抓在了雪无我的肩头,修长的脖颈也跟着仰起,很沉迷也很迎合。 对于孟乐天来说,雪无我的吻真是好极了,温柔又绵长,强烈的索取感令他不禁微微战栗。 雪无我慢慢往下一压,孟乐天已顺势倒了下去。 朱红短衫在腰侧的结子被轻轻抽开,那双薄削的微凉的大掌抚上腰侧的肌肤,乐天似是清醒了一瞬,睁开眼要推开雪无我,眼睛对上雪无我幽深情动的双眼,又像是被漩涡吸住了一般忘了反抗。 微凉的掌心已很快热了起来,雪无我闭上眼又是深吻孟乐天,乐天呼出与吸入的气息全都是雪无我清冽的味道,整个人慢慢难耐地蜷缩起来。 身上的肌肤被大掌揉过越发火热,乐天红着脸贴着雪无我的唇道:“雪、雪兄……” 雪无我撑起身,他苍白的面色也已红了,哑声道:“孟兄不喜欢?” 朱红短衫已散开,露出一大片白里透粉的肌肤,呼吸慢慢起伏着,孟乐天哪里说的出不喜欢,只红着脸一双眼睛秋水一般。 雪无我垂下脸,面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一手放上孟乐天的膝盖,他的力道很轻,孟乐天还是顺着他的手打开了双腿。 劲装短打完全无法掩盖住情动,孟乐天是喜欢的,雪无我心中默默道,抬起脸望向孟乐天,却见他已偏过绯红的脸,一手掩唇,一副逃避默许的模样。 雪无我伸手解了孟乐天短打的结子,随着结子被抽开,孟乐天微抖了抖,无双剑客的手本该握剑,现在却握住了他,手掌的力道极为适宜,引得乐天躬身咬住手背,喉间发出颤抖的声音。 “孟兄……”雪无我俯身拉开乐天咬住的手背,奉上自己的唇,乐天立即凶猛地咬上,上下全落在雪无我手里,整个人也都慢慢随着雪无我去了。 雪无我望着衣衫不整,浑身绯红双眼失神的孟乐天,缓缓解开了自己的素衣,露出精壮的身躯。 趁着孟乐天还在余韵中怔忪,雪无我慢慢将他身上的短打褪下,俯身压了上去,肌肤相贴,孟乐天舒服地轻抖了一下,在雪无我的吻中,又慢慢沉迷了。 他睁开眼便是雪无我俊美的脸,眼睛望着他,仿佛眼里只有他一个人,被雪无我这样的眼神看着,他难免有些头晕目眩,在雪无我深情款款的眼神中拱了拱身子,随即便发现他这个动作方便了雪无我送进了一根手指。 ‘直男’孟乐天略微吃惊,绯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雪、雪兄……你这是做什么?” 雪无我挪动手指,俯身亲住他的唇,贴着他的唇道:“孟兄,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孟乐天‘又慌又羞’,略微挣扎了起来,雪无我见状忙加深了这个吻,在他的温柔安抚之下,令孟乐天的挣扎又渐渐变得无力,眼神迷离起来。 雪无我知道他得了趣,愈发地心里欢喜。 慢慢的,孟乐天的整个人都红得快要化开,只觉自己正像一块酥软的糖糕被架在火上烤,额头也流下了汗,抓着雪无我肩膀的双手也逐渐用力,十指几乎在雪无我的肩头要嵌出指印。 雪无我亲了一下他的唇角,低声道:“孟兄,我要来了。” 他话音刚落下,孟乐天便因突如其来的动作发出一声闷哼,修长的脖颈濒死般往后仰起,口中大口地呼着气,眼角缓缓地被逼出了一滴泪。 雪无我也流下了一滴汗,他身心俱是欢喜地燃烧了起来,凝望着眼角落泪张口失神的孟乐天,“孟兄,我的心意你可明了?” 孟乐天睫毛慢慢地眨了眨,眼神迷离又脆弱,唇角全是被咬破的伤口,费力地动了动唇,一张口却是呼出一口热气。 雪无我俯身吻住他的唇,心中欢悦沸腾。 犹如水上行舟一般,起初自是缓行,待水波渐起之后,便如长舟入湖,又疾又猛。 乐天环抱着雪无我的肩膀,一张口已合不上来,只轻声地叫着,唇角不断流下津液,头脑也发了昏,乌发很快被汗水浸透,湿淋淋地贴在两颊,快活得要上了天。 雪无我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不断俯身深吻,每一次俯身都能引来孟乐天眼泪的崩溃,孟乐天如此沉迷更叫雪无我激动。 两人滚作一团,谁也放不开谁,来了一回又一回,两人都是习武之人,直到床榻之上的寝具都被汗水浸得表面湿漉,亦是没有放开手。 两人最终云收雨歇时,已是月光悄悄爬入屋内之时,地面映出两个重叠的影子缠绵悱恻地拉长了。 雪无我眷恋地搂着孟乐天的背在他面上不住轻啄,孟乐天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紧咬着下唇黑着脸不言语。 雪无我轻抚他的肩头,低声道:“孟兄……不喜欢?” 孟乐天咬住自己的大拇指,眼角红红哭得有些肿了,别扭道:“我、我可不是女子……”被雪无我压着往死里入了快一天一夜,快活得都不知自己姓什么了,随便哪个‘直男’心态都会小崩一下。 雪无我望着他白皙的脸颊,只觉他什么情态都是可人得紧,脸颊轻蹭他的脸,柔声道:“孟兄自然不是女子,我所喜欢的孟兄是个最潇洒自由不过的飞天大盗。” 孟乐天转过脸,对上雪无我英俊的脸孔又有点晕,雪无我本就生得英俊无匹,任是无情也动人,如今含情脉脉满面柔情时更是令人目眩。 孟乐天红了脸,雪无我趁势低头亲了亲他的唇,“孟兄,我很欢喜。” “叫孟郎。”孟乐天羞也羞过了,反正稀里糊涂地色迷心窍,睡也睡了,也不能在雪无我面前一味害羞,那多没面子,他好歹也是万花从中过的人物。 雪无我轻笑了一下,低沉道:“孟郎……” 乐天:我靠,这谁顶得住。 乐天喉结滚了滚,舔了舔唇,反身压住雪无我亲了下去,雪无我柔顺地任由他啃咬自己的嘴唇,他心里实在太高兴了,现在孟乐天就是给他来上几剑,他也会觉得是甜的。 乐天趴在雪无我身上,居高临下道:“我可是风流浪子,情人满天下,就算你是男子,也没什么两样,知道吗?” 雪无我静静地看着他,嘴唇被咬破了几处,瞧着竟有一丝柔弱。 乐天心道:小雪雪,美人计都会用了,厉害。 乐天勾住他的下巴,眼神闪烁道:“总之,你莫要恃宠而骄,我最厌恶有人对我指手画脚,明白吗?” 雪无我慢慢点头,展臂搂住孟乐天,在孟乐天瞧不见的地方,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虚张声势的孟兄也是格外可爱。 两人又温存一番之后,雪无我下榻去打水,乐天躺在床上傻笑,“嘿嘿嘿我爱武侠。”这身体素质太猛了,孟乐天也完全能跟得上雪无我的节奏,不至于被雪无我入懵。 系统:“……”就很恶心。 乐天咂咂嘴回味,“没有一夜七次。” 系统:“别跟我讨论这个。” 乐天:“没办法,一次太持久了。” 系统:“闭嘴啊!” 雪无我直接扛着浴桶进来,差点没把乐天吓傻。 浴桶里满满的温水,雪无我迈着大步走到床前,乐天看着他晃动的部位,脸又慢慢红了,雪无我展臂抱起孟乐天,孟乐天落到他怀里才想起来挣扎,羞恼道:“我能走。” 雪无我低声道:“我知道,我想待你好些,让你更喜欢我一些。” 乐天:……睡了十五年的活死人怎么一套一套的。 两人一齐坐在浴桶里,双腿相抵,乐天撩起一捧水拍在肩头,雪无我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唇角都是满足的笑意,乐天撩起水泼了一下他的脸,“雪无我,你怎么懂这么多?” 雪无我抹了把脸,轻声道:“庄里有壁画。” 乐天:“……寒月这老不要脸的……”干的好! 雪无我轻声道:“你……喜欢吗?” 乐天垂下脸,含含糊糊道:“呃嗯额……” 雪无我知他看着风流,其实最过纯真,便是被亲了一下都会跳脚,能接受他如此‘欺负’,定是对他也情意不浅。 雪无我脖颈微微向前,他一凑过去,孟乐天已不自觉地往前也凑了凑,雪无我看在眼里,甜在心里,孟乐天面对他种种害羞的表现已很明了,雪无我低头吻住孟乐天的双唇,心中只觉无穷无尽的快意与满足。 在这种胸膛被填满的幸福中,雪无我忽觉心口骤痛,冷意瞬间传遍全身。 乐天正美滋滋地和雪无我亲着,忽然雪无我头微微一歪,猛地睁开眼时,雪无我已倒在了他的肩头。 乐天:卧槽!这……咋回事! 系统:“被你榨干了,死了。” 乐天:“……他是男主,男主不会死!” 系统:“不好意思,他已经死了十五年了。” 乐天:“……” 第265章 飞盗16 乐天懵得无所适从,一摸雪无我的额头……卧槽, 真凉了。 乐天:“系统啊啊啊, 怎么办?” 系统冷笑,“关我屁事。” 乐天:“……” 乐天:算了, 系统都不着急,肯定没事。 活死人, 一切皆有可能。 乐天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从浴桶里湿淋淋地扶起来,幸好大家都是练过武的, 否则他还真扶不起雪无我这么大个……活死人。 头一回事后反过来伺候人, 乐天的感觉真是很微妙,替雪无我擦身时又无语又有点想笑。 雪无我的脸色迅速地白了下去, 连同他的身躯全是惨白一片,真是如冰雪般,乐天摸了一下他的手背,冰冰凉凉的,探了一下他的呼吸也是全然没有。 乐天皱眉,双唇紧紧地抿成一个不解的弧度,既然想不明白的话,那么他选择……睡觉。 乐天毫无心理压力地也爬上了榻, 把雪无我当空调用,给自己卷了被子侧躺在雪无我身边, 小声道:“雪兄,晚安。” 希望一觉醒来你已经活了。 之后一连三日,雪无我都尽职尽责地‘死’在榻上, 除了身上味道依旧清冽干净,其余与死人毫无差异,乐天完全可以想象雪无我在棺材里躺十五年大约就是这样躺的。 寒月全副心思都在研究古镜上,雪无我闭门不出,他也半点不觉惊奇,急匆匆地来找孟乐天,一把推开门,得意地大喊道:“小王八蛋,老夫找出其中的辛秘了!” 乐天忙拉上帐幔,回身道:“喊什么,轻点。” 寒月瞥了一眼榻上隐隐绰绰躺着的雪无我的身影,小声道:“此人还会睡觉?” 乐天:是的呢,睡了三天三夜了。 乐天挥了挥手,示意寒月出去再说,寒月踩着轻轻的步伐倒退了出去,乐天也走了出去,关上门之前又看了一眼,雪无我依旧静静地躺在里头,乐天轻叹了口气。 寒月兴奋道:“这面古镜的确是有意思,这世上除了我之外,也不可能会有第二人堪破其中的秘密了。” 乐天挑眉道:“除了你之外肯定有第二人已知晓了这秘密,否则怎么会像狗似的对我穷追不舍?” 寒月吹了吹胡子,瞪眼道:“怪不得跑我这儿来躲事,你赶紧给我滚滚滚。” 乐天悠哉悠哉道:“亭子还没修完,滚不了啊。” 寒月快被他气死,揪着胡子自言自语道:“作孽哪。” 斗室之内,小小的古镜被丝线悬于空中,四周挂了数面镜子,地上也摆了七八个水盆,乐天都无处下脚,惊疑道:“寒月老头,你搞什么?” 寒月得意地一捋胡须,道:“若非要令你这凡夫俗子看清,何须如此麻烦。” 斗室的门关上,几乎一丝光也透不进,寒月掏出袖中的火折,轻轻一擦,火光登时照亮了整间屋子,在镜子与水盆之间来回折射,最终透到古镜之上,镜面昏黄的光芒逐渐加深,最终趋向于一种赤红。 古镜正对着孟乐天的脸,乐天却未曾在镜中照出自己的模样,只有一片血红色泽妖异非常。 乐天:“这是什么东西?” 寒月微笑道:“镜子。” 乐天:“为何照不出人影?” 寒月道:“因它本就不是拿来照人的。” “难不成是拿来照鬼的?”乐天偏头疑惑道。 寒月嗤之以鼻,“这世上哪来的鬼。” 乐天:我劝你谨言慎行,你庄子里还躺着个活死人。 寒月道:“这古镜我起初以为不过百年,因这外头的壳子才让我走了眼,仔细研究之后才发觉它早已换过几个壳子,我推断它至少也有千年历史。” 乐天:“千年古镜难道就值得他们不顾一切地来追杀我?” 寒月白了他一眼,“这可不是一面普通的古镜,你瞧着。” 寒月袖中飞出一根丝线,轻轻转了转一旁挂着的一面镜子,古镜之中忽然又有了影像,却是起伏的山峦重叠。 乐天看呆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寒月瞟了他一眼,正要得意地继续说下去,便听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寒月脸色一变,以袖中丝线扯回古镜,对乐天道:“不好,有人闯庄。” 乐天脸色也不好了,风平浪静了这么久,骤热发难还是挑寒月的庄子,寒月先山庄机关重重,等闲人不会那么想不开来找死,这下是动真格的了。 乐天直接道:“古镜给我。” 寒月却是脸色阴沉,“你这小王八蛋有多少本事。” “他们敢闯庄,必定是作了万全准备,此事与你无关,给我。”乐天直接伸手,妙手空空将镜子顺到手,对寒月道:“你赶紧躲起来,庄子我赔你。”人已冲出了斗室。 寒月立在原地,小声骂道:“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我早剁了你这兔崽子。”甩袖也跟着冲了出去。 庄子外头烟尘滚滚,又是一声巨响,像是炸药炸开,乐天不可思议道:“咱们这是武侠世界吗?怎么还整上热兵器了。” 系统:“你土不土?炸药在古代算什么很新鲜的事吗?” 乐天:“……这威力也太大了。” 又是轰隆一声,乐天脚下的地面都在震动。 寒月恼羞成怒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动老夫的庄子!” 铁月霜也扶着铁无疑出来了,她面色惊慌道:“孟郎,出什么事了?” 她唤那一声孟郎,乐天立即感受到铁无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无情扫射,瞥眼过去见两人相互搀着甚是亲密,心中也是欣慰,镇定道:“没事,尾巴跟来了罢了。” 铁无疑皱眉道:“霜丫头,你惹祸了?” 铁月霜未曾对铁无疑讲述诸葛青求亲之后发生的种种事件,只咬牙道:“师叔,你放心,我一定会护着你,不会让你死的。” “傻丫头,”铁无疑目光柔柔地望着铁月霜,“是我该护着你才是。” 寒月看不下去两人你侬我侬,外头的炸声一声接一声,飞扬的尘土乱洒,寒月立在围墙上的机关也摇摇欲坠,跳脚道:“雪无人呢!叫他出来!他娘的敢在无双剑客头上劈里啪啦地放炮,当他死了吗?!” 乐天:……你答对了。 乐天沉着脸道:“寒月,你这里有没有秘道。” 寒月道:“自然是有,可这四面全在炸,外头出口必定被炸塌了,别说废话,叫雪无我出来,这么大的声响他还睡得着?” 乐天:“别叫了,靠自己吧。” 寒月先是被噎住,随即想到他似乎几天没见过雪无我了,不禁心中也惊惶起来,雪无我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又是一声巨响,他们左侧的墙已倒了,上头的机关轰然坠落,铁月霜忙扶着铁无疑退到孟乐天身旁。 沙石乱飞之后,一双紫金银靴踏入,折扇展开来回扇了烟土,一个玉树临风的修长身影出现在几人面前,来人面容俊俏,面上笑嘻嘻的,“孟兄,好久不见,我找的你好苦。” 乐天:……完犊子了。 孟乐天在江湖上仇人并不算多,他虽喜欢偷东西,常叫人恨得牙痒痒,但不至于生死之仇,而面前这人恰是与他结了死仇,追杀了他一个多月的飘渺扇段少风。 段少风曾与孟乐天臭味相投地做过一段时日的朋友,两人常勾肩搭背地去逛妓院喝花酒,之后段少风与沈氏之女沈千雪订亲,孟乐天搅黄了两人的亲事,狠狠伤了段少风的面子,段少风乃是天之骄子,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足足追杀了孟乐天一个月。 “段兄,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乐天淡然道。 段少风身后跟了许多人,有一些孟乐天熟悉,有一些孟乐天却不认识,作关外打扮。 段少风摇着折扇,望着那张他在梦里都恨不得撕碎的面孔,从唇间轻飘飘道:“孟兄你也是一样,许多日子不见你,依旧是一副……短命相。” 乐天轻笑了一下,“我不求长命百岁,但求比段兄你晚死一日,好为你收尸啊。” 段少风脸色微变,刚要发怒却是硬生生地将怒气压下,皮笑肉不笑道:“孟兄果然不愧是我的挚友,今日我若让你死得容易了,便是对不住咱们的情分。” 段少风挑眉抬眼道:“跟在你身边那个剑客呢,让他出来,我要让你死得心服口服。”说着,人却是后退了一步,他身后一高一矮两个作关外打扮的男子站了出来,两人站在段少风身后时并不起眼,走出来之后却是杀气四溢,双手背在身后,不知藏了什么兵器。 或许是与雪无我混久了,乐天也不觉得他们身上的杀气有多浓郁,倒是重伤的铁无疑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引得铁月霜担心不已。 段少风瞟了二人一眼,“铁姑娘,你与自己的师叔混在一起,当真不怕天下人耻笑了么?” 铁月霜抬首怒道:“要你这淫贼多事!” 段少风脸色更难看了,不怒反笑道:“好好,我今日全成全了你们,”又将眼神落到寒月身上,语气收敛了一些道:“寒月先生,此事与你无关,您还是出来吧。” 寒月冷笑了一声,“你毁了我的庄子,怎么叫与我无关,”语气骤然一冷,“天罗地网!杀了他们!” 他话音刚落,几个身影闪电一般地扑向了段少风,段少风长扇一挡忙往后躲去,一高一矮的两人提剑迎上,几人瞬间缠斗在一处。 乐天定睛一看,才发觉出手的竟是这几日一直走路都佝偻的几位老仆。 那几位老仆人个个弯腰驼背,四人为阵,手持如灵蛇一般的长链,与那一高一矮的两位剑客已在电光火石间过了数十招。 段少风也是很惊讶,忙对其余人道:“上!要活的!”众人顿时一拥而上。 铁月霜将铁无疑藏在身后,一双玉臂灌注内力,长恨三拳出手,以一敌三竟是不落下风,大约是她身后的铁无疑给了她无穷尽的勇气,她说了,她要保护师叔! “孟乐天,我总算找到你了。”段少风持扇攻击孟乐天,他的飘渺扇只是普通的纸扇,然扇风依旧锋利无比有摧枯拉朽般的威势。 乐天功夫稀疏,只能躲避,口中还不忘骂他,“段少风,我没想到你还有脸出现在江湖中,真是失敬。” 段少风一看到他的脸,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暴怒,当初孟乐天命人将他入画了春宫图册,令他在江湖简直无法抬头做人,他一个拜会入海,将乐天扇倒在地,一脚踩上他的胸口,阴恻恻道:“孟乐天,我今日就在你面上黥一个‘贱’字,以泻我心头之恨!” 一旁的铁月霜也已经支撑不住挨了一掌,重伤的铁无疑见状忙强提了口气上去抢回铁月霜,寒月倒是分神击出一道丝线刮向段少风的脸,背后却是露了破绽,被人一击击倒在地。 天罗地网四人也是不敌两位关外剑客,长链被剑光砍断,吐血倒地。 众人都已不敌,乐天却是笑了。 段少风狠狠踩了一下他的胸口,“你笑什么!” 乐天笑而不语,像他们这些炮灰都倒下的时候,通常主角就该出场了。 段少风见他面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心头愈发恼火,折扇收紧,以扇作剑,提手就要往孟乐天脸上刺。 正当这扇风要刮到孟乐天面上时,屋内一道势无可挡的剑光袭来,段少风几乎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人已飞了出去,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血雾瞬间浸湿了他的胸口。 铺天盖地的杀气如同大雨将至般似乎将天地都笼罩了,小屋的木门已化为齑粉,白衣剑客缓步从屋内走出,他的脚步很轻,然而每走一步,众人都仿佛被压低了一寸。 两个关外剑客大惊失色,“雪无我!” 雪无我抬眼,在他抬眼的一瞬,两位剑客手中的剑已落地,整个人已站不住了,跪倒在雪无我的杀气之下,浑身都在颤抖,没有剑客更能了解剑客,这个人早已成为了所有剑客的梦魇,光是看到他,刻在骨髓里的恐惧也会将他们击倒。 乐天仰头望着面无表情的雪无我慢慢走近,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眼神中如若无我,这才是真正的雪无我…… 长剑‘噌’地一声插入地面,地面为之一颤,高大的身影缓缓俯下,在孟乐天痴痴的眼神中抱起了他,雪无我低声道:“我来迟了。” 第266章 飞盗17 这三日,雪无我一直处在一个很玄妙的境地, 他仿佛做了一个自己回忆的旁观者, 看着小小的自己在冰天雪地中练剑,他的师父也是他的父亲一脚将他踹倒, 眼神比冰雪更冷漠。 ‘不能成为天下第一,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无欲无情亦无我, 你的名字就改叫雪无我。’ ‘我会在地底下看着你’,他的师父临死前仍拽着他的衣袖, ‘若你不能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 我死也不会瞑目!’ 他是一柄没有自我的剑。 除了无穷无尽的挑战与杀戮,他什么都没有, 活着就一定要争天下第一。 他实在是很累了,却又不想死。 大约是不想在黄泉中遇见那个人。 “活死人秘法?”莫肖问目瞪口呆地望向找来的雪无我,手上翻着雪无我交给他的册子,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从门外走进来的林翩看到高大的剑客吓得手上的金针都掉了,被莫肖问大喝着赶了出去。 雪无我静静地看着莫肖问,“我可以出报酬。” 莫肖问合上册子,拧眉道:“这活死人秘法太过阴毒,恕难从命。” 活死人秘法能让人脉搏呼吸全停止, 如同生命停顿一般,但这秘法的可怕之处在于你虽看上去像个死人, 你的五感却还保留着,在无尽的寂寞中清醒地活着,这种活死人秘法到底是想出来折磨人的? 雪无我重复道:“我可以出报酬。” 莫肖问:“不成。” 雪无我从袖中掏出了画卷。 画卷展开, 赫然是莫肖问妻子孟蒲的画像,那般栩栩如生音容宛在,莫肖问登时就痴了。 活死人秘法实施复杂,莫肖问在准备时多次问雪无我,一定想当一个活死人吗?雪无我未有一次反悔。 那日,莫肖问终于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雪无我抱着剑站在树下,忽然有什么从天而降,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落在他怀里,嘴里含着大拇指还在睡觉。 那个孩子就是孟乐天。 莫肖问走出竹屋,见雪无我抱着孟乐天,他吓了一跳,孟乐天正是顽皮的年纪,成日里飞檐走壁,最近父亲不让他白天靠近竹屋,他便躲在树上想偷偷瞧瞧父亲在做些什么,未曾想夏日浓荫日光熏人,他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一接,便令莫肖问起了恻隐之心。 活死人秘法另有破绽,莫肖问加了自己的血作引子,令雪无我真正地成了一个无知无觉的‘活死人’,唯有缺陷是他的血引会唤醒自愿沉睡的雪无我。 所以莫肖问将活死人雪无我埋在了离钟鸣山极远的地方。 冥冥之中或有缘分,孟乐天的血阴差阳错地唤醒了雪无我,而改良的活死人秘法也令雪无我清醒后成了一张白纸。 他不再是一柄剑,在那段失去记忆的日子里短暂地成为了一个人,喜欢上了十五年前他曾接住的那个孩子。 雪无我低头看着孟乐天,多年前的回忆与他这段时间的所触所感猛烈地碰撞在一起,他的神情中有些许忧郁,乐天从来没见过雪无我这样的表情,比之先前他丢失过去的回忆时更怅惘,沧海桑田般的苍凉。 寒月手臂受了伤,正是气得发狂,“雪无我!别抱你的男人了!快杀了他们!” 雪无我抬首,眼神扫到他的身上,寒月上蹿下跳的身影立刻僵住了,原先的雪无我当真是可怕,被他看一眼,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那无穷尽的杀气令人的心神都会为之动摇。 “别杀他,”乐天抓住雪无我的衣领,“留他活口审问。” 雪无我又将目光落在了孟乐天的脸孔上,面上露出一点柔意,微一抬手,插在地面的剑回到他的手中,他虽单手抱着孟乐天,那恐怖的充满压制力的剑气却没有因此减少一分,剑光一闪,方才耀武扬威的几人已全没了手掌,却没人敢呼一声痛。 “滚。” 众人立即忍着痛叫头也不回地跑了。 寒月开心了,小声骂骂咧咧道:“天罗地网,赶紧收拾,脏死了。” 铁月霜扶好了铁无疑,上去对着倒在墙上的段少风左右开弓地打了他十几个耳刮子,边打边骂道:“叫你害我师叔吐血!” 雪无我没理会,抱着孟乐天进了隔壁完好无损的一间屋子,径直将人放到软榻上替他把脉,见无内伤,又垂首扒开了他的外衫,雪白细腻的胸膛上微微泛着红,隐约瞧得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脚印。 雪无我放下手,沉默地提着剑又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乐天听到外头传来一声段少风的惨叫以及铁月霜兴奋的叫好声。 乐天:……霜霜,别这样。 雪无我推门入内,轻轻关上门,依旧是白衣轻剑纤尘不染,大步流星地走到孟乐天榻前,低声道:“疼吗?” 乐天随意道:“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雪无我垂着脸,眼神像浸透了水的云一般湿润而沉重,俯身亲了亲孟乐天的唇,他微微起身,鼻尖轻摩擦着孟乐天的鼻尖,在孟乐天迷蒙的眼神中笑了笑,神情却是忧郁,“你救了我。” “你是不是全想起来了?”乐天抬手轻捧住他的脸。 雪无我道:“嗯。” 乐天眨了眨眼,“过去的回忆好吗?” 雪无我道:“不太好。” 乐天道:“那便忘了吧。” 雪无我低声道:“这很难。” 乐天捧着他的脸,仰头亲了亲他的唇,轻声道:“我陪你。” 雪无我挪过眼,神情冷然,“你可怜我?” “怎么?不让我可怜?”乐天轻抚他英俊的脸,“你长得这么俊,功夫又好,本是十全十美的人物,原来还是会有些不快活的地方,我这样既不够俊,功夫也稀疏的人,自然要趁此机会可怜一下你。” 二十多年冷冰冰的杀戮回忆根本抵不过眼前这这个人的笑颜,雪无我不要也不想再做从前的自己,他低下头,额头抵住孟乐天的额头,低声道:“我杀过许多人。” 乐天唇角一弯,“哦,我偷过许多东西。” 雪无我道:“其中的有些人也并非恶人。” 乐天道:“人在江湖,生死无论,强者即是天意,他们技不如人,死在你手上也无可怨由,为何要因此自责?” 雪无我抬头,眼神中是化不开的郁色,“因我本也不喜杀人。” “那便不杀,”乐天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雪无我的脸,面上是一贯柔和得令雪无我心醉的神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祖都这样说了,你为何不能从头来过?” 雪无我慢慢眨了眨眼,“你为何一直劝我?” 乐天先是一怔,随即唇角微勾,轻声道:“谁叫我是你的孟郎。” 雪无我已俯身吻了下来。 这个吻的味道在他三日神魂出窍时不断地在拉扯他,将他唤回这个人间,他曾以为黄泉人间全无归宿,哪知早在十五年前,那一个浓荫树下,已注定他魂有所依。 乐天心口受了伤,在纠缠中牵动了伤口,轻叫了一声,雪无我立即抬头,见他皱着眉捂向心口,雪无我冷道:“问完话就杀了。” “你方才不是说不喜杀人?”乐天将手放在他的耳际,眉眼弯弯道。 雪无我沉着脸,“伤了你,就该死。” 恢复记忆的雪无我还是有点不一样,乐天不管他怎么样都挺喜欢,凑上去在他眉峰轻了一下,“雪兄,来吗?”一手已悄悄摸向雪无我的腰带。 雪无我低声道:“你受了伤。” 乐天道:“无碍,只要不压着便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雪无我听到最后这八个字,想起了某些画面,脸上微微露出笑容,放任孟乐天的手滑入了他素白的长裤。 两人边亲着,身上的衣裳也渐渐落了,外头方经历过一场大战,此刻屋内却是旖旎。 正在外头收拾的‘天罗地网’四位老者赶紧摇头走开了,真是受不了,什么无双剑客,厮混起来没完没了的,成何体统。 因怕伤着孟乐天,雪无我一直坐着,孟乐天搂住他的肩膀慢慢晃动,间或仰起头,迷离的眼一扫,雪无我便垂首给他一个缠绵的深吻。 这是他们第二回 亲热,比起第一回的半推半就,经历雪无我‘再死一次’的孟乐天似乎放开了许多,全凭自己快活行事,浪得雪无我眼睛里都长出了钩子,一层一层地去剐孟乐天的皮肉,紧攥着孟乐天,让他不至于因为酥软而倒下去。 乐天实在没力气了,凭借自己那点力道又无法成事,搂着雪无我的脖子,轻声喘道:“雪哥,你来……” 雪无我头一回听到他叫‘雪哥’,只觉心头一麻,低头先是重重地吻了他一下,方才哑声道:“你趴下,我怕伤了你。” 乐天乖乖地缓缓起身,跪趴在软榻上,回首双眼含水地看了雪无我一眼,轻轻唤道:“雪哥……” 这一声,雪无我便什么都依他了。 两人直纠缠到了半夜,那点皮外伤乐天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直与雪无我尽了兴快活了个够,仍抱着雪无我精壮的手臂脸颊轻蹭,“雪哥,你会不会再死过去?” 雪无我搂着他,眼神专注地望着他,“不会了。” “你要吸一口吗?”乐天忽然想到,将自己已经被啃得红痕斑斑的脖子凑上去。 雪无我俯身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脖子,“亦不必了。” 他不知莫肖问动了什么手脚,总之他现在对孟乐天的血液并非那么渴望,他现在渴望的已换成了旁的。 雪无我侧过脸,将孟乐天微肿的唇轻含了一下,伸手与他的手指相扣,眼睛定定地望着孟乐天绯红的脸。 乐天低声道:“我是不是很俊?” 雪无我勾唇道:“是。” 其实世上所有人在他的心中面目都是模糊的,无所谓什么样貌,美与丑他根本无从分辨,只他很厌恶自己这张脸就是了。 雪无我脸上的笑意稍淡了一些。 乐天歪着脸打量他的眉眼,“雪哥,你知道你哪里生得最好看吗?” 雪无我道:“不知。” 乐天微笑道:“眼睛。” 雪无我只是静静地笑。 乐天继续道:“你眼睛生得好,所以一眼就相中我了。” 雪无我忽然又想起十五年前那个浓荫,当时的他大约怎么也不会想到落到他怀里的孩子如今会以这样的方式同样地落在他怀里,雪无我展臂将人虚虚地抱在怀里,“是。” 第267章 飞盗18 等第二天乐天想起审段少风时,段少风已经是脸肿得像猪头, 腿也被砍断了一条, 寒月庄子毁了大半,气没地方撒, 拿自己设计的刑具使劲往他身上招呼,已折磨得段少风进的气少, 出的气多了。 乐天隔着铁窗忘了一眼被吊住的段少风,不禁头疼道:“这还怎么审?” 寒月得意道:“放心, 该说的他早就吐干净了。” 乐天看了一眼容光焕发的寒月, 不禁心道得罪谁也别得罪技术宅。 雪无我冷道:“杀了吧。” 一旁的铁月霜冷笑道:“一剑杀了便宜他了,再折磨几日。” 乐天:……一个比一个狠, 我可爱的小雪雪应该…… 雪无我颔首淡淡道:“有道理。” 乐天:“系统,他们都好凶凶,我害怕,抱紧我。” 系统:“……滚。” 乐天:“嘤。” 古镜的秘密上回寒月只说了一半,这次寒月彻底摊开揉碎了说给孟乐天他们听,“这面镜子它根本就不是镜子,你们瞧,人影照的影影绰绰的, 镜子全然就是它的伪装,它其实是一幅山图, 以不同的光线去折射,它的镜面也会显现出一段一段的山图。” 如此精心设计藏在古镜中的山图若不是藏着稀世宝藏根本也说不过去。 乐天负手叹息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 皆为利往。” 寒月捋须道:“这古镜你不该留。” 乐天道:“你说的不错。” 铁月霜咬唇道:“那该怎么办?这古镜无论交给谁,背后之人定有法子将它抢走。” 乐天瞥了一眼沉默的雪无我,安静款的雪无我他还真有点不习惯,“雪哥,你说呢?” ‘雪哥’……铁月霜后背一麻,眼神落在雪无我身上又是害怕地缩了回去。 雪无我淡淡道:“毁了吧。” “正合我意。”乐天对他笑了一下,雪无我这才也勾唇笑了一下。 寒月也很认同,他铸造兵器的冶火台能销利器,古镜扔进火台一瞬便沉在鲜红滚烫的炎焰之中,几人安静地看着那面古镜消失。 待古镜完全融化之后,铁月霜松了口气,似是放下了个大包袱,对孟乐天道:“孟……孟公子,我回去照顾我师叔。” 乐天点头,“去吧。”铁无疑上回又牵动了伤势,吐了许多血。 待铁月霜离开之后,乐天才对寒月道:“寒月,你有没有本事再造一面一模一样的镜子来?” 寒月瞥了他一眼,捻着呼吸沉吟道:“以假乱真可,一模一样,”寒月摇了摇头,很不甘心道:“做不出。” “就要以假乱真,看着像就成。”乐天秀美的脸上滑过一丝狠意,“想整死我,我非先整死他不可。” 寒月心里也有气,好好的一个庄子毁了,恨不能也将幕后主使抓出来上个十七八套刑具,立即两眼放光道:“好!等着!我立即开模!” 乐天不打扰寒月铸镜,给了雪无我一个眼神,两人一起退了出去。 几位老仆还在收拾打扫庄子,舀起一桶水冲刷庄子上头的血迹,水流哗啦啦地滑过,乐天与雪无我慢慢走过,低声道:“雪哥,你会不会嫌烦?”雪无我的样子似乎已很厌烦杀人争斗。 雪无我负手道:“与你在一起,不会。” 乐天脸不禁又红了红,偏过脸轻咳了一声,“你怎么越来越喜欢说这些不着调的话。” 雪无我疑惑,“说什么?” 乐天支支吾吾道:“什么一起不一起的,江湖儿女,莫要这般婆婆妈妈。” 雪无我轻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乐天又道:“雪哥,你怎么不说话?” 雪无我停住脚步,侧过脸面上似笑非笑,略有些之前失去记忆时的影子。 乐天掩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忽然拉住雪无我一直跑回了屋内,勾下雪无我的脖子猛亲了他两下,眼神黏黏乎乎的看着雪无我,面上带着笑,外头日光透进,隐隐绰绰地在两人之前照出一道光圈。 雪无我轻声道:“做什么?” 乐天脸慢慢红了,扭捏道:“你说做什么。” 雪无我道:“我不知。” 乐天飞了他一眼,似嗔似娇,雪无我心中一动,忽然低头道:“你遇上我……可还觉得欢喜?” “欢喜啊,”乐天毫不犹豫道,“若没遇上你,当初李克说不定会要了我半条命。” 雪无我面上神色渐渐柔和,“我亦很欢喜能遇上你。” 他从前除了死,什么也不怕,宁愿做个活死人一般地活着,活着对他来说真只是一个状态,就像一棵树,风吹雨打日月变迁,做一棵沉默的树,而这个人,忽然出现,他不再只想做一棵树了,过去与未来都在这个人出现的那一刻,才有了意义。 雪无我两手捧起他的脸慢慢低头,“我仿佛已等了你很久。” 乐天跟着仰起头,紧抓住雪无我的肩膀。 两人在朦胧日光中吻得难分难解,一时情动衣裳又是落了满地,与自己所喜欢的人在一起,真是恨不得每一刻都紧紧相拥抵死缠绵。 雪无我实在欢喜他,在床上不知不觉又放松了许多,他本性就是爱说笑的性子,乐天有意开解他,逗着他说了许多荤话。 雪无我只是笑,实在听不下去了,便翻身压下,入得乐天只会叫了。 “雪哥,”乐天舒展身体躺在塌上,像只慵懒的猫一般轻抓雪无我的臂膀,懒懒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死在床上才好。” 雪无我抓住他的胳膊咬了一下,“莫说‘死’这个字。” 乐天笑盈盈地飞了他一眼,“怎么?犯忌讳?那我方才说我快活死了,你怎么不堵住我的嘴?” 雪无我被他的荤话快欺负死了,心中早就翻涌跃跃欲试地想接招,却是一直憋住了,此时终于忍不住道:“只堵了下头的,来不及堵上头的。” 乐天听罢,立即欺身而上,在雪无我铁一般的身躯上乱打,雪无我由着他打,边挨打边笑,乐天眼睛一转道:“你不怕疼是不是?等着。”说罢,俯身一口叼住。 雪无我正笑着,笑容瞬间僵住,“孟兄……” 乐天抬起水润的眼,微一弯眼,明媚肆意,雪无我哪里顶得住,要去抓他的肩膀被他反手抓住,舌头卷了一圈,边用眼神挑逗雪无我。 “你……”雪无我抓着乐天肩膀的手也不禁松了力道。 这般放肆……又这般好……雪无我慢慢仰头,一双手轻摸孟乐天的脸,一直摸到他唇边,捻着他的唇角难耐地闷哼。 在雪无我结束的那一刻,乐天深深吞了下去,又将未及吞咽的全慢慢流在雪无我肌理分明的苍白胸膛上,仰头唇角带白地轻笑道:“上头的堵过了,下头的雪哥打算怎么着?” 雪无我抬起大拇指轻轻揩了揩他的唇角,低沉道:“棍棒伺候。” 乐天大笑,一把扑了上去,两人又滚做了一团。 寒月一个人在斗室做了两天两夜,终于做出一副满意的镜子,高兴得顶着满面烟灰要去找孟乐天,却被‘天罗地网’四个老仆拦住。 “莫要过去。” “在床上呢。” “正被日着。” “叫声太吵。” 四人齐齐摇头,对一脸菜色寒月道:“洗把脸吧。” 寒月:……寒月山庄几时变成姻缘殿了?都给我滚! 铁无疑因伤势不便挪动,铁月霜留下来照顾他,雪无我与孟乐天这对‘狗男男’被塞了假的古镜叫寒月送瘟神一样地打发走了。 乐天也没多留,因为系统对他说林翩有危险,系统干啥啥不行,关爱女主确实有一手。 幕后主使人见来硬的不行,只能从林翩手上下手,常人是不知林翩与孟乐天的关系的,但幕后主使既然是大boss,自然有他的手段。 乐天按照系统的指引,与雪无我马不停蹄地往玉蝶山上赶,越是靠近,雪无我心中越是惊疑不定,因他已发现孟乐天要去的‘玉蝶山’与他从前所住的‘凝雨峰’仿佛是同一个地方。 “雪哥,当心。” 雪无我回过神,烤兔子的手已被孟乐天拽回掌心,孟乐天眼中全是心疼,“险些烧着了。” 雪无我镇定道:“方才走神了。” 乐天拉着他的手,小声道:“雪哥,你到底怎么了?这几日我见你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我们之间,你还要瞒着吗?” 雪无我静静地看着他,火光中他英俊的脸也多了一层暖色,面露郁色,垂眸道:“我……曾住在玉蝶山。” 乐天愣住,想到大部分反派的设定一般都与男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小心翼翼道:“还有谁也曾住在玉蝶山?” “我师父。”雪无我淡淡道,没有说那也是他的父亲。 乐天松了口气,师父而已,问题不大,八九成雪无我的这个师父就是背后的大反派了,他道:“雪哥,你剑法这么厉害,你师父是不是更厉害?” 雪无我慢慢摇了摇头,“他……双手废了。” 乐天更放心了,反正男主肯定能战胜反派,他一点也不慌道:“那你师父知道你醒了,应当会很高兴吧。” 雪无我道:“他早已死了。” 乐天:嗨,小雪雪真天真,八成是假死。 乐天没直接将猜测说出,毕竟他是从联盟小世界的狗血套路里总结出来的,也没有任何依据,于是道:“那可惜了。” 雪无我望着火堆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乐天见他神思不属,忙凑上去重重亲了一下他的脸,雪无我这才回过脸,面上仍是郁色不减,乐天笑嘻嘻道:“雪哥,你相信我吗?” 雪无我毫不犹豫道:“相信。” 乐天抿唇道:“既如此,便莫要这般惶惶了。” ‘惶惶’?他如今很惶然吗?雪无我的心头涌上一阵慌乱,随即又在孟乐天的注视下迅速平复,他不该惶然的,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被操纵的没有自我的那柄剑,他不会再害怕面对自己的过去。 雪无我低头与孟乐天额头相抵,低声道:“无论是谁,我都会护住你的。” 两人上了山,越往上天气越冷,乐天是根据系统指的图上的,避开了沿路所有的眼线,内心一阵吐槽,反派为啥要把根据地建在这么险峻的地方,这不是吃饱了撑着,你拿到古镜图有屁用,懂花钱享受吗? 越是接近山顶,雪无我便越觉得熟悉,他便是在那雪山之巅穿着单薄的衣衫一次次挥舞着长剑,在漫天风雪中一次又一次地被他的生身父亲一脚踹下雪峰。 “不行了,太冷了,休息一会儿。”乐天发现了一个小山洞,忙拉着雪无我进去躲避。 这山洞极小,突兀地在雪峰边侧,似由谁刻意凿成一般,只能勉强容得下雪无我一人,乐天直接缩在了他怀里哈气,心道武功再高也怕感冒,太他娘的冷了。 “雪哥,你对这地方熟悉吗?”乐天好奇道。 雪无我抓住他的手揣在自己的胸口为他取暖,低声道:“嗯。” 这个洞,便是他挖的。 雪无我紧抱住孟乐天,“我一定……会护住你的。” 第268章 飞盗完 雪山之巅大风刮过,雪片层层叠叠地飘落, 恰如玉蝶漫天飞舞, 怪不得会叫玉蝶山,风雪之中一座银白的庄子正禁受着狂风洗礼。 雪无我与乐天俱是一身素衣, 隐没在飞雪之中,乐天冻得快要发抖, 看来习武并不保暖,瞥眼望向身边的雪无我却是满面平静, 心道还是自己本事不到家。 其实雪无我也很冷, 这种冷已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他甚至还记得冻得通红的十根手指是怎样插入雪地中, 手脚并用像头野兽一般从雪峰下一步步爬上来,每一步手脚都渗出鲜血,那鲜血迅速地凝结,于是他有了一副坚硬的血手套。 乐天趴在那正盯着庄子,忽然肩膀被雪无我搂住,在他尚未来得及反应时,便被雪无我亲了一下唇,两人的嘴唇都是冰的。 乐天怔怔地望着雪无我, 心中一动,拉过雪无我重重地亲了上去, 大敌当前又如何,难道能比一个心心相印的吻更重要? 雪无我回搂住孟乐天,与他在冰天雪地中吻得热烈, 这个吻驱散了他心中的寒意,那些包裹着他的风雪片片凋零,他有了孟乐天,比有了剑更一往无前。 “雪哥,”乐天喘着气捧起雪无我的脸,低声道,“不管是谁,我们终究会胜的。” 雪无我低声道:“嗯。” 两人互相又紧抱了一下,随即起身一齐走向那冰雪一般的银白庄子。 庄子上悬挂着冰刻成的匾额,上书两个字——“雪庄”。 离得远时重重风雪,乐天看不太真切庄子的模样,走到面前才发现这庄子极为精致华美,围墙全是由雪砖堆成,上头一层坚硬的冰,却是刻画了繁花似锦,绵延山河,足见主人心怀天下。 乐天道:“雪哥,你说你师父的手废了。” 雪无我道:“是。” 乐天心道该不会他师父手废了也是骗雪无我的,那雪无我也太惨了。 正在此时,冰雕成的大门自己缓缓打开了。 乐天:卧槽,自动门。 “外头风大雪大,两位贵客何不进来喝一杯?” 里头传来沙哑之声。 乐天偏头给了雪无我一个询问的眼神,雪无我极轻微地摇了摇头,乐天明白了,雪无我的意思这不像他师父的声音。 两人踏入庄子,才发觉庄内另有天地,外头的风雪全被阻隔了,春风和暖白樱飘落,地面全由白玉砌成,玉池中温泉翻滚,芳香四溢,乐天瞬间便觉得满身的寒冷与疲惫全消失了。 雪无我眉头拧得更深,他的师父不是这样贪图享乐的人,当年他们在凝雨峰时不过一间石屋,吃穿用度全都只够勉强温饱罢了。 乐天悠哉悠哉道:“不论这庄子的主人是谁,我都决定与他交个朋友。” “你这小子,说话真讨人喜欢。”白樱树下有人缓缓走出,他身材修长却并不高大,身穿雪白长袍,面上戴了一个玉色面具,只露出一双云雾一般的眼睛,步履之间优雅得仿佛舞姬在跳舞。 雪无我已拔剑戒备了,这个人步履虽看着轻,双脚落地却是气息沉重,看上去竟像是完全不会武功。 乐天也很惊讶,“女人?” 那人轻笑了笑,“不愧是阅人无数的飞天大盗,好眼力。” 乐天忙瞥了雪无我一眼,慌张道:“你、你别胡说啊,我见识很浅的。” 雪无我静静地盯着来人,只要他想,他一剑就可以杀了面前离他几丈远的女人,一滴血也不会溅出。 云雾般的眼睛落到雪无我身上,变得温柔又朦胧,“你叫雪无我,对吗?”她的声音变了,语气也轻柔得不可思议,她没有多说什么,单单这几个字已流露出深刻的关切,世上没有人听了她的话还会不双脚发软的。 雪无我不为所动,对乐天道:“杀了?” 乐天尚未回答,那女子又是轻笑了一声,语气忧郁道:“都怪我,怎么让你成了这样的性子。” 说罢,那女子缓缓抬手,将玉色面具摘下。 乐天登时瞳孔地震,这个女人长得与雪无我竟有几分相似。 乐天曾说像雪无我这样的相貌,只要他肯多笑一笑,那么无论男女都会心甘情愿地为他去死,而这女人不需要笑,也许只要轻皱一皱眉,眼神略微黯然一些,便能杀人了。 乐天脱口而出道:“你是雪哥的姐姐?” 那女子嫣然一笑,身旁的白樱立即黯然失色,她轻抿着唇道:“孟公子,你真的很讨人喜欢,怪不得我那儿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呢。” 乐天瞬间震惊,……卧槽,这是雪无我的妈?!姐姐,跪求保养秘方…… 雪无我看上去应当也有二十出头,加上沉睡的十五年,雪无我的母亲怎么算也得五十了,可她看起来却如二八少女般娇艳动人倾国倾城。 一联想到她的年龄,再对比她这张脸,这种美貌就显得妖异得可怕了,乐天不禁抖了抖,悄悄往雪无我身边挪了挪,“雪哥?” 雪无我看着与他有几分相似的温柔脸孔,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没有母亲。” 那女子静静地看着雪无我,柔声道:“你有的。” 雪无我平静道:“你拿什么证明?” 那女子轻声道:“你瞧了我的脸,还不明白吗?” 雪无我道:“你连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怎么敢说是我的母亲?” 那女子轻叹了口气,眼中似有泪意,“却是你父亲王拂风害的我们母子分离。” 三十五年前,王拂风曾是江湖中绝顶的成名剑客,他样貌英俊潇洒又出生名门世家,正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人物,他曾以为自己是天地间最特别的存在,直到他遇见了雪凝雨,他才知自己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会为了一个女人思之如狂。 “他与我产生了一些误会恨毒了我,便抢走了你,”雪凝雨啜然欲泣道,“可怜我们母子分离了这么多年,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晓。” 乐天:不管雪无我怎么想,他觉得挺假的,给自己儿子取名都用母姓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老婆的舔狗,比如莫肖问,再比如王拂风。 雪无我面上也是平静无波,淡淡道:“为什么追杀孟乐天?” 雪凝雨擦眼泪的手顿住,抬眼道:“我若知道是你,我也不会那样做了。” 这种回避话术堪称一绝,乐天道:“岳母大人,你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要我手上的古镜,其实你只要说一声,我会给你的。” 雪凝雨轻声道:“给我一面假的?” 乐天:……哦吼,咱岳母真聪明。 “好孩子,既然已知道了你的身份,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你们,我也不要什么古镜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块,我便心满意足了。”雪凝雨双手捧心,面上情真意切。 乐天瞥了一眼雪无我,雪无我只是看着雪凝雨,面上神情并未任何变化,甚至于身上的杀气也未曾收敛半分。 雪凝雨面上的柔情渐渐也冷了,弯曲的腰肢板直,淡淡道:“你不信?” 雪无我道:“是。” 雪凝雨轻声道:“为什么?” 雪无我不答。 王拂风恨极了他这张脸,有时无缘无故便会一掌打来,眼神中全是癫狂,将他的脸重重埋入雪堆,在他快要窒息时,他隐隐约约听到王拂风的怒吼,大约也知晓是怎样一个故事。 雪凝雨唇角微勾,轻声道:“无我,你恨我,我能理解,可我当时也是身不由己,你父亲是那样厉害的剑客,我有什么法子,他是个疯子,你这些年一定吃了许多苦,我会补偿你的。” “不必了,”雪无我淡淡道,“我不需要。” 雪凝雨轻摇了摇头,垂首咬唇道:“我原本还挺满意你的,可惜了……”话音落下,雪凝雨周身的气势一变,轻轻解了白袍,她袍中也藏了一把长剑,她微笑道:“男人没有女人狠心,所以你们都做不到天下第……” ‘一’字出口,雪凝雨手上的长剑便如惊雷骤雨一般袭来,乐天立即被剑风扫落到温泉之中,溅起几丈高的水花,雪无我分了一瞬的神,肩上立即被划伤了一道。 乐天抹了把脸站起,忙大喊道:“雪哥我没事!” 雪无我这才专心迎战。 乐天干脆坐在温泉里,黄金观赏位看两位顶级的剑客交手,这种时候他保护好自己不拖后腿就是对雪无我最大的帮助。 雪凝雨看着像是云雾一般的女人,剑气却是罡风霸道,与雪无我两人都是硬碰硬的剑法,雪无我一招就能秒杀江湖中的剑客,与雪凝雨却是有来有回不相上下,甚至于快要落到下风。 “无我,你的剑法是跟他学的,你斗不过我的,”雪凝雨占了上风,渐渐游刃有余起来,“我有全江湖人的秘密,你有不逊色于我的剑法,我们母子二人联手,莫说整个武林,便是将天下收入囊中,一样指日可待。” 雪无我拧着眉不语,剑招如漫天飞雪般绵密无穷。 雪凝雨已露出了笑意,低声道:“孟乐天是多风流的性子,你有把握他一辈子陪着你,就守着你一个人吗?等你老了,不再英俊不再是天下第一,你以为他还会多看你一眼?” 雪无我的腰侧又中了一剑。 乐天急了,这尼玛男主光环什么时候开?忙大喊道:“雪哥,别听她的,我不会的!” 雪凝雨提着剑,面上是轻蔑又怜悯的笑意,“比起你的父亲,你还是要更有用一些。” “你抛弃他,就因为他不是天下第一?”雪无我迎上剑锋,两柄剑相碰,发出可怕的铮鸣声,震得乐天耳朵都疼,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雪凝雨灵巧地借势后退,勾唇道:“不,我不要他,是因为他太弱了。” “你废了他的手。”雪无我提着剑,气息已经略有不稳。 雪凝雨提着剑淡笑道:“他那样的人不配拥有一双手。” 雪无我深吸了一口气,“为何?” 雪凝雨神色冷冽,慢慢还是变得柔和,“无我,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你停手吧,何苦与我闹得两败俱伤?待我拥有天下,分你一半江山,如何?” 雪无我低声笑了笑,“不必了,你独享吧。”他已有了他想要的! 那是双方全力的一击,没有母子,没有旁的,有的只是两个剑客性命的一搏! 漫天剑光映下,雪凝雨在那一瞬都恍惚了,她的脑海里全是一片空白,这一生所看到过的风景,所谋求过的爱恨如雪一般地消融了,她的喉咙破碎了,最后只含着血挣扎了一下,发出含糊的一声,慢慢倒在了白樱下。 雪无我也一起跪倒在地,唇角溢出鲜血,猛烈地咳嗽着,手上的剑缓缓坠落…… 乐天已看傻了,忙扑了上去扶住雪无我,“雪哥!” …… “啪!” 雪无我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破碎的声音。 接着传来了女子的骂声。 “小王八蛋!家里还有几个碗给你折腾,信不信我毒死你!” 然后,一个快活明媚的声音响起,“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能像我娘一样,做几个竹碗?” “去你的,我是你娘?!你给我过来,我非打死你不可!” “略略略,你来呀,你来呀,你打死我,你就是小寡妇咯~” 又吵闹又鲜活,令雪无我忍不住想笑,于是他也笑了。 “雪哥!”乐天听到雪无我咳嗽的声音,忙与林翩停战,“翩翩姐,快过来瞧瞧。” 林翩怒瞪了他一眼,“有事就翩翩姐。” 一个月前,孟乐天带着重伤的雪无我回到钟鸣山,抱着林翩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雪哥死了他也不活了,气得林翩恨不得立刻就让他一起去死。 气归气,林翩还是使出浑身的解数救治雪无我,雪无我伤得极重,活死人秘法本就不是百利无一害的法子,林翩也是没有把握,只能尽力一试。 幸好,雪无我还是醒了。 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孟乐天,就如那夜从棺材里爬出一般,看到的第一眼心里就欢喜了,“孟兄……” 乐天扑上去‘啵啵啵’地狂亲雪无我的脸,呜呜道:“雪哥,你吓死我了。” 林翩每日都要看孟乐天对着沉睡的雪无我亲来亲去自言自语腻腻歪歪,早就看得又习惯又恶心,恨声道:“不争气的东西,让开。” 乐天讪讪地爬上软榻,缩到里头,依旧望着雪无我,柔声道:“雪哥,你怎么样了?” 雪无我也望着他,只觉恍如隔世,“我……嗯……”雪无我闷哼一声,眼神落到林翩手上,林翩手上正拿着一根金针,淡淡道:“不好意思,扎错地方了。”讨厌的活死人,抢走她的小师弟,扎,扎死他! 雪无我醒了之后恢复得很快,他那样的高手,只要挺过那一口气,就算是活了。 乐天也没有再提前头发生过的事,每天照顾雪无我,待雪无我好的七七八八了,对雪无我道:“雪哥,我想退隐了。” “好,”雪无我脸色还有些白,温柔地抚了抚孟乐天的长发,“我陪你。” 那个神秘的剑客短暂地在江湖出现之后便消失了,铁月霜与铁无疑办婚礼时收到了一份礼,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像,正是她与铁无疑相互搀扶。 林翩烦死孟乐天和雪无我,干脆又另辟一个山头去住。 竹屋便成了孟乐天与雪无我的住所。 乐天惊奇地发觉原来孟蒲的画像就是雪无我画的。 雪无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看一眼,便能将人一丝不差地呈现在画像上,作完铁月霜与铁无疑的画像之后,雪无我专心致志地开始给孟乐天画像。 乐天趴在竹案瞧他作画。 雪无我的剑正插在一旁,身穿素袍,单手作画,眉目英俊雅致,真如风流文人一般。 “好了。”雪无我搁笔。 乐天凑上去看,画像当中的孟乐天穿着一身朱红锦绣短打,英气勃勃神采飞扬,乐天赞道:“雪哥你真厉害,头一回给我画像就能画的这样好。” 雪无我轻声道:“我已在心中画了千百次。” 乐天脸红了一瞬,勾主雪无我的脖子在他侧脸亲了一下,眼神轻佻道:“雪郎……” 雪无我也低笑了笑,翻身将人压上竹榻。 云收雨歇之后,乐天趴在雪无我的胸膛上,指着一旁孤零零的剑道:“那剑插在那有几日了,怪可怜的,这里到处都是竹子,你给他做个剑鞘吧。” “以竹为鞘,不错。”雪无我点头道。 竹林里,雪无我劈竹作剑鞘,乐天拿着短刀作竹笛,三两下便作出了一支简陋的竹笛,吹出来全是尖锐难听的调子,将竹林里的鸟全吓跑了,他自己吹得倒挺有趣,摇头晃脑地不亦乐乎,雪无我看着他乐陶陶的样子,静默微笑。 剑鞘做出来了,乐天拿着笛子在手里转,问道:“雪哥,你的这把剑有名字吗?” 雪无我摇头。 乐天拿过剑鞘,小刀在剑鞘上唰唰几下便刻出了一个‘芒’字。 雪无我瞥了一眼,“芒者,锋也,很好。” 乐天微微笑了一下,“我就知道雪哥会喜欢。” 三年岁月倏然而过,林翩在叫骂声中送来了喜帖。 乐天接到喜帖时,正和雪无我在小厨房里挤在一块包饺子,雪无我包,他闹,涂的雪无我一张俊脸全是白白的面粉。 林翩在门口瞧着,嘴角抽搐,心道这小王八蛋送给雪无我也不算她亏。 夜里,两人吃了一顿不错的饺子,如今雪无我厨艺锻炼三年已是很好了,两人躺在三层竹屋之中的第三层,因是夏日,三层风凉些,凉风吹过,挂在墙壁上的画像发出细碎的声音。 乐天单手垫在脖子下,曲起一条腿道:“雪哥,你每天都画我,不腻味?” 雪无我侧过脸,“不腻,你长得好。” 乐天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人却是压了上去,雪无我忙扶住他,面上微笑着,“是真的。” 乐天啐道:“你就是想骗我也夸你俊是不是?” 雪无我淡笑不语,挑了挑眉,俊脸在月光下宛如玉雕,乐天俯下身咬了一下他的唇,低声:“雪哥,你在我心中,是天下第一的好。” 雪无我这一生不会忘记几个瞬间。 浓荫树下从天而降,月夜棺材滴血成瘾,还有……还有许多许多,他与孟乐天的最后一个瞬间是小竹林里。 孟乐天躺在翠竹之上,吹着简陋的竹笛,曲不成调笑意盈盈,雪无我站在竹下为他画像,然后孟乐天倏然倒下,雪无我下意识地扔了笔伸手去接人。 他接住了。 也没接住。 林翩方才新婚不过七日,便被上门的雪无我吓了一跳。 “这……”林翩把着脉搏,面色惊惶,“他怎会没了脉象?” 雪无我神情镇定,“我也不知。” 林翩本是惊慌不已,雪无我的镇定奇异地安抚了她,雪无我道:“我也没有脉象的。” 林翩知他是用了活死人法,于是道:“你对他用了活死人法?!你疯了?!” 雪无我静静道:“我不曾用过。” 林翩也懵了,与她的神医夫君两人联合诊了两日,最终得出了结论——孟乐天死了。 雪无我听了这一结果,面上神情未有变化,默默地抱着孟乐天离开了。 因为太过震惊,雪无我离开之后,林翩才恍惚地想:孟乐天……她的小师弟……死了? 竹林小屋之中,雪无我放下宛若活人的孟乐天,安静地坐在那望着他,低声道:“我知道你没有死。” 莫肖问那样的鬼医,一定是他对孟乐天动了什么手脚,或许是他的活死人秘法影响了孟乐天,雪无我胡思乱想着,坐在榻前一手拉着孟乐天已冰凉的手,俯身喃喃道:“我知道你一定没死……” 林翩过了几日,才又又勇气去竹屋找人,寻遍竹屋也没发现人影,惊惶地大喊道:“雪无我,你给我出来!” “翩翩,”林翩的神医夫君跟在她身后,皱眉道,“你来看。” 竹林之中,翠竹被砍的七零八落,一口竹棺静静地躺在其中。 林翩震惊地张了唇,抖着手推开竹棺,里头正是雪无我与孟乐天,雪无我紧紧地拥着孟乐天,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 竹棺里留下了一封书信。 ‘林翩,乐天一定没有死,他或许是成了活死人,终有一日,他会醒的,而我会一直陪着他。’ 林翩手中的书信落地,崩溃道:“雪无我,你这疯子,活死人秘法若用第二回 就会永远也醒不来的!”林翩跪倒在地哀声痛哭。 “别哭了,翩翩,”她的夫君扶住他,“或许他也知道他不会醒来了……” 他笑着,也许只是在欺骗自己,骗自己那个人没有死,终有一日,他忽然睁开眼睛,那人会在旁边笑着,又快活又明媚…… 第269章 豪门恩怨1 餐桌上安静极了,除了人的呼吸声, 只有刀叉触碰时发出一点点细微的声音。 主座的顾东田轻轻放下刀叉, 端起水晶酒杯喝了一口酒,低声道:“订婚宴也办了, 答应我的事,明天也该办了。” 坐在左侧的宋从忆勾唇冷笑了一下, 偏过脸,保养得当的长卷发随着她的动作滑下, 优雅又高贵, “顾东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我们谈好的条件, ”顾东田的神情也很冷漠,面对自己结婚二十多年的妻子,语气与对家里的佣人司机没什么两样,或许对那些人他还会更客气一点,“百分之十的股份加上顾乐天的订婚,公平交易,钱货两讫。” 宋从忆紧抓住手中的刀叉,双眼中射出冷光, “好啊,明天就明天, 我恭候大驾。” 顾东田垂下脸,拿了餐巾擦手,擦完手之后起身, 国外定制的凳子在大理石地面摩擦出一声巨响,惊到了站在楼梯上的人,发出一声紧促的呼吸,在安静得过分的餐厅里显得有些突兀。 顾东田回头,看了一眼怯生生的顾乐天,脸色阴沉道:“二十多岁的人了。”成天就一副怕事的样子,顾东田扔下手里的餐布,眼神冷冷地从顾乐天身上扫过,仿佛在看一件垃圾。 乐天:“嘤,这就是我的新爸爸吗?”这么凶。 系统:“喜欢吗?” 乐天:“呜呜呜,人家好喜欢他快点死掉呢。” 系统:“……”真是有够恶毒的。 宋从忆也放下了手里的刀叉,起身走过顾东田的位置,将水晶酒杯推倒,鲜红的酒液瞬间滴滴答答地流下,然后看也不看顾乐天一眼就走了出去。 乐天:“……这是后妈吗?” 系统:“亲的。” 乐天:“真是和谐友爱的一家人啊。” 乐天在竹林里美滋滋地给自己创作了一首单曲,然后人就没了,下一秒来到这个世界,就看着他在这个世界的父母像仇人一样地在下面吃饭。 等等…… 乐天愤怒道:“他们吃饭都不叫我吗?!”太离谱了! 系统:“……” 乐天:“这个世界,我允许你对我的两位直系亲属随意问候!来!骂个够!” 系统:“……我是有素质的系统,谢谢。” 小世界的顾乐天是个毫无存在感的豪门独子,他的父母商业联姻强强联手,两人都是无比强势的存在,谁也看不惯谁,比起夫妻确实更像仇人。 顾乐天是个苦逼的娃儿,虽然是独子,却是爹不疼妈也不爱。 从小到大除了极其优越的物质条件,顾乐天的世界完全没有属于亲人的关爱。 顾东田与宋从忆虽然不关心他,对他的要求却极高,他们越是这样,顾乐天就越是表现的糟糕,于是他的父母就越对他严厉指责,这样恶性循环之下,顾乐天一路毫不意外地成为了个窝囊废,在家里连话都不敢多说几句。 昨晚刚跟陈氏千金订了婚,全程他一直低着头,连陈氏千金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顾东田与宋从忆两人长袖善舞谈笑风生,在外面扮演一对完美夫妻,顾乐天就是他们的道具。 乐天:只听说过工具人,第一次听说工具儿子的。 乐天:“系统,我只有一个问题。” 系统:“问。” 乐天:“我有多少钱?” 系统:“公司的股份你有百分之七,折合大约五百个亿吧。” 乐天:“哎,原来我就是个只有区区五百个亿的可怜孩子,我哭了,你呢?” 系统:“……”别以为它没听出来他在狂笑。 顾乐天在家里叫的好听是顾少爷,其实就是个半透明人,晚饭没人叫,灰溜溜地去厨房,让佣人给他收拾了一些吃的自己端上去吃。 “谢谢。”乐天接过盘子软声道。 佣人们是很喜欢这个顾少爷的,家里男主人和女主人都是高傲的脾气,却生出了一个脾气软和的小少爷,对他们这些佣人也是一样客客气气的。 佣人轻声道:“少爷,你吃完了就放在门口,我过一会儿来收。” 乐天点头,又说了一声谢谢。 捧着餐盘轻手轻脚地上了三楼,进了自己的房间,乐天看到房间的装饰又是瞳孔地震,“妈耶,我真滴是好有钱。” 系统:“你开心就好。” 乐天很奇怪,系统沉默了这么久,到这个世界之后对他好温和哦,乐天感动道:“系统,你是不是可怜我有那样的父母,所以母爱泛滥了?” 系统:“你觉得是就是吧。” 乐天的感动在吃到餐盘里的食物时再次飙升,放下餐盘在柔软的大床上疯狂打滚,耶耶耶耶,太老吃了! 现代世界享受起来就是比古代世界爽。 乐天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忽然严肃道:“系统,你说实话,这个世界的男主是不是有什么生理上的缺陷?” 系统对他这么好,有点不太真实。 系统慢悠悠道:“标准霸道总裁,颜好腿长八块腹肌。” 乐天:“呜呜呜,爱了爱了,系统啵啵啵。” 系统:“呵,啵。” 乐天:……有亿点点小害怕。 总感觉系统似乎想坑他的亚子。 吃完饭将餐盘放在门口,乐天美滋滋地去几百平的浴室洗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时又是激动得叫妈妈。 “我怎么那么好看啊?”乐天陶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顾乐天是真长得好,很精致漂亮的男孩,因为在家里被父母压抑,身上还有一股莫名的忧郁小可怜味,乐天真难以置信系统会给他这么完美的配置。 像顾乐天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哪个男人能挡住得住?不存在的! 乐天在对系统的赞美中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系统一直很镇定,哪怕乐天对他连环彩虹屁它也照单全收。 第二天醒来,乐天一跃而起跟系统打招呼,“系统早啊!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系统淡淡道:“早。” 乐天蹦蹦跳跳地去刷牙洗脸,镜中的顾乐天刘海稍长了些,有点挡眼睛,大概是他经常低头,不喜欢让人看见他的原因而故意留长的,不过这么点略长的刘海完全无损他的美貌,更添加了一股惹人怜爱的忧郁气质。 乐天含着泡沫对着镜子作出一个欲哭的表情,随后因为自己太好看而哈哈大笑起来。 系统:……笑吧,趁还笑的出来。 乐天下到一楼,走到餐厅时,很难得地发现顾东田和宋从忆不在,餐桌上也很干净,于是问一旁的佣人道:“他们……起来了吗?” 顾乐天对佣人说起父母时,总是用‘他们’来替代,在他的心里也很清楚父母对他并没有多深的爱意,所以他觉得自己仿佛不配似的,很少叫‘爸妈’。 佣人道:“先生一早就出去了,夫人还没起。” 怪事,这夫妇两强人不都是每天起得很早,吃了饭就去公司激情互撕? 乐天心道他刚来就搞事情啊。 两夫妇不在,顾乐天连叫佣人开饭的勇气都没有,又转身慢慢地上楼,与下楼的宋从忆撞了个正着。 乐天看到宋从忆时愣了一下。 宋从忆穿着一条黑色鱼尾裙,卷发披散在两侧散发着光泽,全套的红宝石耳环、项链、戒指,是一个高贵又典雅的贵妇人打扮,完全可以直接去参加宴会。 宋从忆也在看顾乐天,她的眼神比顾东田看顾乐天时稍微多了一丝温度,也就那么一点点,开口依旧是冷冷的,“你就不能穿的精神点?” 乐天今天穿的很普通,亚麻衬衣休闲裤,顾乐天喜欢的舒适打扮,他低着头沉默不语地退到一边。 宋从忆憋着气道:“上去换身利落的,马上下来!” 乐天:……要不他也来个小黑裙? 顾乐天是不会反抗宋从忆的,尽管乐天很想整活,还是乖乖地挑了一身定制的黑色西装换上。 顾乐天这单薄的小身板,包裹在剪裁贴身的西装里,加上他微微佝偻的背,没有半点气势,愈显得脆弱与窝囊。 所以宋从忆在看到他下来之后,仍是不满,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腰挺直了。” 乐天只稍微挺了一点,腰板仿佛永远也挺不直一样。 宋从忆放弃他了,神情里全是厌恶嫌弃。 乐天不知道站在宋从忆旁边干什么,两个人都是一身黑,乐天问系统:“是不是家里死人了啊?难道我的愿望实现了?顾东田是不是人没了?” 系统:“……”真是个带孝子。 他们没有等太久,院子里已经隐隐约约传来了车的声音。 宋从忆脸色越来越冷,身上散发着低气压。 乐天站在她身边开始无所事事地想早饭吃什么,甚至还想打个哈欠。 说笑的声音逐渐传来,其中一个是顾东田,昨晚冷漠的声音现在在笑,而且是爽朗的大笑,掩饰不住的好心情,另一个声音也在笑,醇厚又温柔,低沉磁性,乐天一下就精神了,这么好听的声音一定是男主! 乐天:“哇塞,系统,你是不是哪里程序出了问题?直接把男主送上门来吗?谢谢嗷。” 系统冷静道:“不客气。” 脚步声终于踏入了厅内。 虽然乐天很想看看男主长什么样,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扮演爱低头的顾乐天,垂着脸一直看着脚尖,他这才发现他穿的还是淡灰色的拖鞋,身边的宋从忆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估计宋从忆心里有事,所以刚刚也没有在意,乐天忙将脚尖往宽大的裤管里缩了缩。 “从忆,介绍一下,阿随。”顾东田笑呵呵道,眼神中却全是对宋从忆的警告。 宋从忆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个大方的笑容,笑意不达眼底,“阿随都这么大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顾东田身边站着的青年只穿了很简单的白衬衫休闲长裤,面上笑容温和,俊脸犹如太阳神一般英挺夺目,“宋姨好,这么多年不见,您一点都没老,还是那么漂亮。” 宋从忆的笑容已经快绷不住了,轻拍了一下身旁的顾乐天,“乐天,打个招呼。” 乐天缓缓抬头,在对上男主的俊脸时内心疯狂荡漾了一下,太帅了太帅了,眼神却是小鹿般惊慌地闪躲了一下,嗫嚅道:“你好。” “都是亲兄弟,怎么这么生疏,”顾东田朗声道,“乐天,这是你大哥顾随,叫大哥。” 乐天震惊地抬头。 宋从忆已经完全冷下脸,淡淡道:“愣着干什么,叫大哥。” 乐天快哭出来了……“系、系统……”搞咩啊? 系统温柔道:“愣着干什么,叫哥啊。” 满脸惊慌的漂亮青年眼睛里几乎要涌出眼泪,顾随在心里轻笑了一下,是只一无所知的小白兔呢,真可怜。 “你好,我是顾随,很高兴见到你,”顾随伸出手,笑容清浅道,“我的弟弟。” 第270章 豪门恩怨2 乐天真是硬生生地才憋住了眼泪,颤抖着伸出右手与顾随握手, 一握到顾随的手, 他都快忍不住哭出声来了,在脑内哇哇大哭, “呜呜呜系统,他的手好大好温暖。” 系统温柔道:“拥有这么一个大手哥哥, 应该是每个男孩子的梦想吧。” 乐天感觉自己真的要哭出来了,鬼才要这种哥哥! 顾东田也知道顾乐天那个没出息的样子, 反感地皱了皱眉, 转脸面对顾随,又是一脸和煦的笑容, 拍了拍顾随的肩膀道:“一家人别拘束,先一起吃个饭吧。” 乐天:……谁跟你们是一家人,老子现在就想自鲨。 几米长的餐桌上只坐了四个人,顾东田与顾随谈笑风生,宋从忆也逐渐重拾了她贵妇人的风度,优雅浅笑,跟着附和。 只有乐天一个人埋头苦吃,脸一直垂着, 仿佛一个局外人。 一块金黄的蛋卷忽然被放到了他的餐盘里,乐天抬起头, 顾随正在对他微笑,“多吃点。” 乐天:只要你是我哥,我就必不可能给你好脸色看, 给爷爬。 顾乐天的睫毛很浓密,挡住了他的眼睛,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浑身都是厚厚的外壳,乐天小声道:“谢谢。” 餐盘上那一块地方,乐天一直到吃完都没有碰一下,很明显地将那一块作为楚河汉界,垂着脸从头到尾与他们三人格格不入,吃完之后也是默默地坐在一边,没有说一句话。 桌上的欢声笑语全与他无关,他的悲伤没有人懂。 顾东田擦了擦手,对顾随和蔼道:“今天乐天就不用去公司了,在家里照应照应你,两兄弟联络联络感情,我和你宋姨就先去公司了。”话里话外对顾乐天都是随意安排的语气,明明是对顾乐天的交代,却没有看顾乐天一眼。 顾随微笑道:“好啊,”他倒是转脸对顾乐天说话了,“那就麻烦乐天了。” 顾乐天低着头‘嗯’了一声。 宋从忆看顾乐天那副窝囊样简直恶心,起身对还在对顾随笑的顾东田淡淡道:“走吧,上班要迟到了。” 夫妇两个走了,乐天也终于能推开椅子起身,顾随坐在原座温声道:“不再吃一点吗?” 乐天推凳子的手顿住,长发遮住了他小半张脸,低声道:“我吃饱了,你慢用。” 顾随也跟着起身,“那我也不吃了,你带我参观一下家里吧。” 乐天抬起眼,被长发遮住的眼睛从缝隙里看了他一眼,语气微弱道:“你让家里的佣人带你看吧。”轻弯着腰从桌椅的缝中间慢慢挤了出去。 顾随坐在原地看着顾乐天佝偻着腰逃也似的上楼,舌尖往上颚微顶了顶,低头失笑,他真的没想到顾家的公子会是这么可怜兮兮的模样,怪不得顾东田一副将他当宝贝的态度,原来是没得选。 乐天回到房间关上门,立刻扑到床上悲愤地哭出了声,“呜呜呜,我不要哥哥!” 系统:笑死爹了嘻嘻嘻。 顾家两位也根本没拿顾乐天当人看,两人私下达成了交易,就莫名其妙地给顾乐天领了个哥哥回来,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乐天捶床痛哭道:“你跟他们都是一伙的!我没有你们这样的爸爸和妈妈妈妈!” 系统:……没必要说两遍妈妈。 乐天哭了好一会儿,哭累了以后手脚摊开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像一条风干的咸鱼,麻木道:“女主是我未婚妻对吗?” 系统:“当然。” 乐天:“我立刻给她安排十七八个相亲对象。” 系统:……这种积极的任务态度真是……太棒了! 正当乐天还在默默流泪的时候,门被敲响了,乐天忙站起身,胡乱抹了把脸就去开门,看到门外是顾随又慌张地把门猛地关上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顾随也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他的这个弟弟身上名贵的西装被揉得皱皱巴巴,脸上泪痕斑斑,显然是哭过了,而且很有可能哭得很厉害。 “有事吗?” 顾乐天闷闷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顾随微微张唇,无声地笑了一下,语气温和道:“我们能聊聊吗?” 过了大约有三五分钟,门才重新被打开,顾乐天低着头,西装没来得及拉平整,头发略微湿了一点,大概是去洗了把脸,他虽然模样很不情愿,依旧礼貌地请顾随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顾随一眼就看到顾乐天的床上有一块明显的人形凹陷,顾随真是快忍不住笑了,抬手握拳挡住自己弯起的唇角,一手指了指落地窗前的一对椅子,“坐窗口可以吗?” 乐天顺着顾随的手指,也看到了床上自己的人形凹陷,顿时脸色一阵青红,手指羞耻地蜷缩起来,同手同脚地与顾随坐到落地窗前的椅子上。 窗外是花园,花匠们正在忙忙碌碌地伺候那一片金贵的花草。 漂亮的青年坐在椅子上,腰身全弯在椅背,即使坐着也像一朵快蔫一样的花一样无精打采。 与他面对面坐着的顾随却是腰板板正,他坐得也很放松,姿态并不刻意,但就是有雍容矜贵的气质,“我想你今天一定觉得很突然。” 乐天沉默地不说话,确实,他突然得想原地爆炸。 顾随轻声道:“他和我妈在与宋姨结婚之前就已经认识了……上一辈的事我们无法参与,也不便评价,无论如何我们是亲兄弟,应该好好相处,你说呢?” 乐天:就因为是亲兄弟,才不能好好相处。 陷在椅子里的青年默默不言,浑身都散发着忧郁的气质,像蔫了的花又很不走运地淋了一场大雨,花叶都要贴到地上了,他这个人也快从椅子里融化掉落了,没有对顾随释放的好意作出任何回应。 顾随面上似笑非笑,不由得更放低声音道:“我不会勉强你叫我一声大哥,你就当新认识了一个朋友,好吗?” 顾乐天终于抬头了,忧郁的眼睛一扫而过顾随的笑脸,慢吞吞道:“我……不喜欢交朋友。” 顾随笑容不减,“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顾乐天又低下了头,唇角微微下撇,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在家里怎么穿得那么正式,换身舒服点的衣服吧。”顾随一进顾家的时候就看到顾乐天脚上格格不入地穿了一双淡灰色拖鞋,细心道。 乐天慢慢起身,他的动作总是像疲惫的老人一样,没有一点精气神。 刚刚在饭桌上,顾随一直用余光观察顾乐天,他的模样很伤心,顾东田和宋从忆没有一个人在意他的感受,他似乎也很习惯,伤心了一会儿之后神情就慢慢转向麻木。 缺爱的小可怜,顾随心里默默地想。 乐天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衣帽间,如果男主不是他哥,他必在他面前换衣服,但一想到男主设定是他哥,他就萎了,血亲和未成年都会引发联盟的电击,直接把人电熟的那种电击。 乐天感觉自己瞬间和顾乐天融为了一体,那种丧丧的不是很想活的感觉油然而生。 原来他爹不疼他,是疼外面真爱的私生子去了。 乐天随便换了一身居家宽松休闲的服就出去了。 顾随还没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对顾乐天道:“下面在种花。” 乐天默默走过去,透过玻璃看了一眼,是玫瑰,淡淡的香槟色。 顾随跟着站起,站到他身边,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你喜欢花?”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只喜欢玫瑰。”说完,才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似的,紧张道:“你不要跟他们说。” “他们?”顾随重复完之后,看着顾乐天垂下脸黯淡又不安的模样,立刻就明白了顾乐天所指的他们是谁,他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是我们两的秘密。” 乐天瞥了他一眼,心道哥你别撩我,我怕电。 这么想着,乐天稍稍挪开了一点距离,一副不想跟他多说话的样子。 顾随显然是不肯就这样结束对话,提议道:“下去走走?” 乐天紧张道:“不行。” 顾随道:“你陪我去,他们不会发现的。” 花匠们正在移植的是朱丽叶玫瑰,半开的花苞层层叠叠,美丽得令人炫目,花匠们与两人打招呼,“大少爷好,二少爷好。” 乐天先是一愣,随即更深地低下了头,连花匠都知道今天会来一个大少爷,也许整个顾家,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顾随对花匠道:“能挪几支玫瑰到我房间吗?” 花匠道:“当然行,等会插好了就送到您房间。” 顾随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顾乐天,对花匠道:“给二少爷房间也送一束吧,当是我的见面礼,借花献佛了,多谢你们。” “好的,好的,大少爷您客气了。”花匠诚惶诚恐道。 这位大少爷的气质谈吐都远胜过原来的顾少爷,上下都传言二少爷是没戏了,大少爷接回来,顾先生是当继承人培养的。 乐天这时才道:“我不需要。”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连句招呼也没跟顾随说,走得很快,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 顾随愣在原地,对花匠道:“还是送吧。”转身也赶紧跟了上去。 乐天边跑边又想哭,“呜呜呜,别送我花,你是我哥,我们没结果的。” 系统:“他只是想拉拢你。” 乐天:“大可不必。”他就是个窝囊废人设,没必要。 系统:“你有7%的股份。” 乐天更悲伤了,“原来是为了我的五百亿!我决定讨厌他!” 胳膊忽然被人拉住,乐天踉跄了一下撞到了来人的怀里,顾随低头一看,顾乐天果然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动不动就要哭,不过换了他估计也会觉得难以忍受,被全世界都蒙在鼓里可不是什么好滋味,顾随抓着他的胳膊,轻声道:“别难过,我不是来跟你争什么的,我保证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变化,除了多一个疼你的哥哥。” 乐天低着头,整个人还是与一副很抗拒的姿态要与他拉开距离,一手挣扎道:“你拉疼我了。” 顾随松了手,“抱歉。” 他一松手,人又立刻跑了。 这次顾随没有追,轻摸了摸下巴,小可怜防备心这么重,不好骗啊,得慢慢来。 乐天一口气跑回楼上,按住自己怦怦狂跳的心口,“他的手劲好大!” 系统:“大手哥哥就是这样。” 一听到‘哥哥’两个字,乐天又悲从中来,小声挣扎道:“身上的味道也好好闻。” 系统:“电击的味道更好闻。” 乐天:…… 系统:“电击之后的大象不要扔,裹上面包糠往油里一炸,隔壁的系统都馋哭了。” 乐天:……这个世界好冰冷。 第271章 豪门恩怨3 为了早日离开这个可怕的世界,乐天当机立断就从微信里翻到了女主陈静如的微信, 打开聊天记录发现两个人除了加好友的那条系统提示, 完全没有任何交流。 顾乐天跟陈静如这对未婚夫妻其实直到订婚宴上才第一次见面,顾乐天的记忆里对陈静如的印像只有一身火红的长裙与高级的香气。 打开陈静如的朋友圈, 乐天才终于看到这个世界女主的样子,照片上的陈静如神情中全是睥睨一切, 这个世界易如反掌的骄傲,一看就是天之娇女。 乐天轻叹了口气, “大家看着都挺豪门的, 怎么轮到我就拉了跨呢?” 系统安慰道:“你也挺豪门的。” 乐天追问:“哪方面?” 系统想了半天,最后憋出一个——“价值五百亿的股份?” 说起这五百亿, 乐天就更恼火了,顾随跟他套近乎,竟然就只是为了他手里的五百亿,气死他了,乐天愤愤不平道:“为什么做人都这么物质,难道他看不到我金钱背后掩藏的绝世容颜吗?” 系统:“他是你哥。” 乐天:“……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一直强调。” 系统幽幽道:“我怕你忘了,一不小心被电熟了。” 乐天:…… 系统:“哎, 妈妈爱你。” 乐天:够了,他不需要那么多亲情! 乐天在屋里持续装死, 跟陈静如这么不熟也完全开不了口给她介绍对象,只能找机会慢慢跟陈静如混熟再说了。 一直到快中午才又有人来敲乐天的房门。 乐天放下玩了一上午的手机,懒洋洋地去开门。 门一开, 淡淡的幽香就从面前的玫瑰花里传来,顾随捧着一大束朱丽叶玫瑰,脸上笑意温柔,乐天差点没看呆,低下头闪躲道:“有事吗?” “快吃午饭了,我上来叫你吃饭,”顾随将怀里的花往前递了递,花朵的清香向乐天飘来,“顺便给你送花。” 顾乐天的门一直紧紧关着,花匠来送花的时候被顾随截住了,他的笑容温和又大方,充满着包容,“二少爷累了,要休息一会儿,等会我给他送吧。” 花匠忙把剪好的花递给顾随,心里再一次感叹大少爷虽然是顾先生外面的私生子,气度和谈吐真是超群,他也在顾家见过不少富家子弟,没一个比得上这位刚回归顾家的大少爷。 乐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放顾随进来了,他闪到一边,半个人都藏在门背后,就那么站在门口,顾随人刚进来,他就已经摆出了逐客的姿态。 顾随没有因为顾乐天的冷淡而有丝毫的不满,看了一眼顾乐天的房间,回过身对还站在门口戒备的顾乐天道:“你房间里没有花瓶。” “嗯。”乐天干巴巴道,也不解释。 顾随微笑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水晶花瓶可以吗?我去给你拿一个。” 乐天还是不领情,轻声道:“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顾随捧着花又走到顾乐天面前,他一凑近,顾乐天就下意识地闪躲后退了半步,大半个人都要藏到门后。 顾随很高大,个子要比顾乐天高小半个头,站在他面前,气势与花香一样若有似无的萦绕在顾乐天的身边,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你喜欢的话就不麻烦。” 细白的手指按在黑色的门框上,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红,顾随听到深深低头的顾乐天道:“喜欢也不代表要杀死它们。” 顾随愣住,怀里的玫瑰被剪了枝,现在看上去还是娇艳欲滴,但过不了多久就会失去生命力,那是人力也无法挽回的,或许可以保留它完美的外表,但它的内里却早已开始腐烂,从它被剪下的那一刻,它就已经死了。 顾随忽然觉得顾乐天与手里的玫瑰很相配,都一样看着光鲜,内里说不定早已失去了生命力。 “对不起,我没考虑周到,”顾随收回玫瑰,语意抱歉道,“以后不会了。” 乐天小声道:“没关系。” 缺爱、敏感、戒备心重,顾随在于顾乐天见面的这半天里已经给顾乐天贴上了三个标签,现在又多了一样——无用的善良。 顾随低声道:“再过一会儿就开饭了,一起吃午饭,可以吗?” 乐天艰难地点了点头,心里欲哭无泪,哥,别撩了,真不‘熟’。 顾随捧着玫瑰花转身下楼,他的房间顾东田安排在了二楼,没有顾乐天的房间那么大,离顾东田的书房很近。 顾随进了房间,随意地把一大捧玫瑰插在空的水晶瓶里,温和的神情已经冷了下来。 十几年来,顾东田一直把他当继承人培养,给他提供了优良的物质生活和最精英的教育,现在更是连私生子的名分都给他扳正了,顾家人人都称呼他为大少爷。 想到刚刚顾乐天不可置信的受伤眼神,顾随觉得荒诞的可笑,也替顾乐天感到由衷的可悲,眼神落在胡乱插在水晶瓶里的玫瑰,神情幽远。 乐天在房间里后悔,“刚刚不该装逼的,毕竟是送给我的花呢。” 系统:“是啊,帅哥送的花呢。”它着重咬住了‘哥’这个字。 乐天:……别说了别说了。 系统:这就很快乐。 长长的餐桌上,顾家两位少爷相对坐着,隔得很远,彼此都很安静。 顾乐天神态萎靡,进食的动作慢条斯理,从小刻在骨子里的优雅,除了没精神之外,豪门贵公子该有的习惯他都有。 顾随越看越觉得顾乐天像那一支被剪下的玫瑰,无时无刻不在奔赴凋零的路上。 “在家里待着也挺无聊的,不如我们下午出去走走?”顾随提议道。 乐天正在喝汤,抬起脸,嘴角还沾了一圈白色的奶油酱汁,神情犹豫,眼睛却不自觉地在闪,最终长长的睫毛垂下,如同关上了一扇小小的门扉,在顾随温柔的笑容中小声道:“算了。” “就当陪陪我?”顾随的声音也不由放低了。 乐天低下头,缓缓摇头。 顾随没再勉强,只笑道:“你嘴上沾了奶油。” 乐天瞥了他一眼,依旧低头无动于衷地喝汤,哼,要你管,爷喝完不会擦嘴吗? 冰山不会一日就化开,顾随一点也不着急。 晚上顾东田先回到家,去了顾随的房间,敲了敲开着门,靠在门边对坐在窗边回头的顾随微笑道:“怎么样,跟弟弟相处的还好吗?” 顾随站起身,面上是完美无缺的温和笑容,“挺好的。” 顾东田摇了摇头,眉头轻皱道:“你不用替他说话,他是什么德性我知道。” 顾随淡笑不语。 顾东田对这个儿子很满意,由他最爱的女人为他孕育的优秀的儿子,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商业头脑甚至于个性,都是那么令他无可挑剔,相比之下,顾乐天就跟宋从忆一样,硬塞进顾家来的,让他想到就觉得不快的存在。 “好好休息。”顾东田关上了门。 顾随的笑容在门关上那一刻消失无踪,像是一场电影戛然而止的散场,他是笑给别人看的,没人的时候也就没必要笑了。 窗边水晶瓶里的玫瑰因为缺水,花瓣已经慢慢卷起,枯萎的比顾随想象的还要快,顾随端起手边的水往花上浇了下去,水流又急又快地流淌过打卷的花叶溅开四散的水花。 他的弟弟,或许比这花还要脆弱。 乐天晚上睡得很不好,梦里全是烤肉味,醒过来精神比平常还要萎靡,眼睛下面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下楼的时候碰上了他妈,宋从忆被他眼下的青黑吓了一跳,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顾东田和顾随还没下来,宋从忆压低了声音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一个私生子就把你吓得晚上都睡不着?” 乐天:“……”算了,不解释。 宋从忆看到他也是心烦,踩着高跟鞋风一样地下楼了。 乐天看着她的背影,说出了心里最深的疑惑,“在家为什么不穿拖鞋?” 系统:“……”所有说他到底哪里有豪门相!拉跨,太拉跨了。 顾东田和顾随也下楼了,两父子有说有笑的,乐天忙闪到一边给他们让路。 顾东田对顾乐天就和往常一样无视,站在他身边的顾随在与乐天擦肩而过时,给了乐天一个浅浅的微笑。 顾随今天穿了一身烟灰色的西装,儒雅谦和风度翩翩,活脱脱一个豪门贵公子。 乐天:……别笑了,尼玛的太帅了!他要忍不住犯罪了! 系统:“哥,电,熟。” 乐天:“……”现在系统的警告已经这么简练了吗? 可恶的是,他已经完全能懂这三个字背后的意思,并且立刻条件反射地想到梦里那股烧烤味。 餐桌上,乐天又是最后一个坐下的,他坐下的时候动作很轻,声音也很小,但是宋从忆还是一直若有似无地在看他,眼神里全是不满。 顾随一出现,她对顾乐天的不满就翻了个倍。 乐天:爱咋咋地,没有性生活还不让吃饭了吗? 离乐天最近的是一道烟熏肉,顾乐天的习惯就是自闭,吃饭也很少夹菜,只吃离自己最近的一道菜,他夹了一块烟熏肉放在面包里吃,还挺好吃的,像鸡肉,熏制的肉别有风味,吃着吃着发现对面的顾随似乎在看他。 乐天抬起眼发觉顾随确实在看他,又立刻垂下眼,头更低了,让长刘海挡住顾随的目光,没办法,顾随长得太好,眼睛像会发光,被他盯着看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好像很被他所重视。 乐天听到顾东田对顾随道:“阿随,家里的饭还吃得惯吗?” 顾随微笑道:“我觉得挺合我的胃口。”把面前自己的那一叠烟熏肉往顾乐天那推了推,“乐天喜欢吃烟熏鳄鱼,这盘也给你。” 他话音刚落,乐天立刻猛‘咳’出了声,一下把嘴里正在嚼的全喷了出去,直接喷到了顾随伸出的手臂上。 “对、对不起……”乐天看到顾随的惨状,忙拿了身边的餐布给顾随擦西装的残渣,一想到他正在擦的是鳄鱼肉,手又忍不住开始发抖。 宋从忆觉得自己的脸都被顾乐天丢尽了,紧攥着手上的刀叉,沉声道:“别擦了,上去换一身不就好了。” “是,宋姨说的对。”顾随看着脸色惨白手都在发抖的顾乐天,打圆场道,“乐天也上去换一身吧,我看你衣服上也弄脏了。” 顾东田脸色也不好,不过在顾随面前没有发作,只道:“都上去吧。” 顾随带着战战兢兢的顾乐天上楼,顾乐天的脸色很不好,嘴唇都在抖。 乐天:“呜呜呜,系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是鳄鱼肉,好可怕!” 系统:“没听说过大象怕鳄鱼啊?” 乐天:“我不怕活的怕熟的。” 系统:“……” 顾随见他人都恍惚了,一脚踩楼梯差点踩空,忙将人拉住了,“没事吧?” 乐天靠在他的手臂上,人有点晕,挥手勉强道:“没事。” 顾随微笑道:“是害怕了吗?” 乐天抓着他的手臂站直,沉默不语。 顾随轻声道:“别怕,没什么,我以前去非洲旅行的时候,还吃过烤大象肉,当时我也吓了一跳。” 乐天:…… 乐天悲愤地仰起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顾随看着漂亮的青年欲哭的模样,展臂轻轻抱住了他,拍着他的后背打趣道:“没关系的,大象肉还没鳄鱼肉好吃,你算走运的。” 乐天:……是可忍‘熟’不可忍!老子要跟你斗到底! 第272章 豪门恩怨4 因为早上的这一点小插曲,顾随和顾乐天下楼时, 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显比一开始近了点, 顾东田看到两兄弟一起下楼气氛融洽,心情也还算不错, 顾乐天虽然是个废物,好歹也姓顾, 以后说不定也能帮上顾随。 想到这一点,顾东田就没有再追究顾乐天眼角的红晕。 被鳄鱼肉吓哭, 顾东田摇了摇头, 真是太没用了。 顾东田和顾随一辆车,宋从忆和乐天坐一辆车, 一家人分了两辆车其实还算好的,以前他们家都是分三辆车,各管各,谁也不认识谁。 宋从忆在车里先数落了一顿顾乐天早饭时的表现,“我已经不指望你能有什么出息了,你能不能别给我丢人?真不敢相信你是我生出来的,有时候我都怀疑当年是不是抱错了?” 乐天听精神了:最好是!豪门换子疑云,真假大少爷来一发! 宋从忆深叹了口气, “要不是已经做过亲子鉴定……” 乐天:……可惜…… 宋从忆见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厉声道:“说话!” 乐天抬起脸, 嗫嚅道:“对不起。” 说了还不如不说,宋从忆转过脸,耳垂水滴形的蓝宝石耳坠甩了两下, 她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恨声道:“你就算再没用也是我宋从忆的儿子,顾氏一定是你的!” 乐天:对不起,顾随是男主,斗不过的。 乐天仿佛看到了他们母子在八点档豪门狗血撕逼局里的角色设定——反派炮灰二人组,他妈大概还是那种会跟人互扇耳光的设定。 到了公司,顾东田直接给顾随任命了一个副总,乐天也还好,因为他也是副总,而且还是挂名副总,没有任何实权,正合他意,他就喜欢当坐在办公室里玩电脑不用工作的这种总裁。 除了过重的亲情包袱,乐天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完美。 顾乐天的电脑里很干净,桌面上放了个文件夹,点开一看全是公司一些废弃的项目,每一个都是顾乐天参与过的,他还全都留着。 乐天摇头,顾乐天看着已经放弃了自己,其实也是默默努力过的,可惜实在不是那块料。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乐天的鼠标移回桌面,提高声音道:“请进。” 进来的是顾随,乐天也不意外,他在公司也是透明人,现在正闲着,一般没人找,除了惦记他五百个亿股份的顾随会来,其余人不作他想。 “有事吗?”乐天轻声道。 顾随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子放到顾乐天桌上,笑容神秘道:“早饭没吃饱吧。” 乐天:……放过我吧哥。 “谢谢,我不饿。”乐天低头,手头又没事做,装模做样地抽出键盘,又滑了两下鼠标,桌面上跳出了那些曾经失败的项目文件,乐天又慌乱地把文件关掉。 顾随温和道:“放着等会饿了吃,我先走了。” 乐天‘嗯’了一声,等门关上,伸头看了几眼,确定人走远了,马上扔了鼠标打开卷的很好的纸袋,一打开就闻到了里面属于甜食的香味。 乐天不禁咽了咽口水。 顾乐天最爱吃甜食。 他喜欢玫瑰,爱吃甜食,这两项本来是无伤大雅的偏好,在顾氏夫妇眼里就是连偏好都那么窝囊,所以他一般都不表露出来。 乐天犹豫了一分钟,还是拿出了其中一个杏仁挞,按照顾乐天的人设,意志力应该也还是挺薄弱的,他放心地边玩电脑边吃甜食,不知不觉把纸袋里的甜点吃得干干净净,而就在这个刚刚好的时机里,有人敲门来给他送了一杯咖啡。 来人是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妹子,“顾总让我给您送杯咖啡。” 不用问,肯定是顾随,股东田都当没他这个人的。 乐天讪讪地道了谢,脸上慢慢红了,妹子礼貌地弯了弯腰走了出去。 手里的咖啡散发着淡淡巧克力的香甜味,乐天抿了一口,咖啡味很淡,更像是一杯热可可,顾随考虑得很周到,关照到了顾乐天的自尊,没有拆穿他对甜食的喜爱。 顾随实在太会做人了,他如果处心积虑想获得一个人的好感,大概没有人会不沦陷。 乐天叹息道:“这要不是我哥,我就以身相许了。” 系统:“你可以拿你的五百亿股份报答他。”只要顾乐天交出股份,顾随就不会再跟他有交集。 乐天:“哼,他既然是我哥,那我要跟他斗到底!” 系统:“……你斗不过他的。” 乐天:“走着瞧。” 系统:“……”就因为人家在非洲吃了一口大象肉。 不出意外,顾随来约顾乐天吃午饭。 乐天满脸为难。 站在顾乐天的角度,顾随对他挺客气的,但宋从忆很厌恶顾随,他又不敢违背宋从忆的意思。 顾随道:“我今天刚接了个项目,很多地方不是很理解,你在公司久一点,我问问你,行吗?” 顾乐天最缺的就是这种被需要被肯定的感觉,乐天马上就答应下来了,两人边说话边一起走进电梯。 一起在公司附近餐厅吃午餐时,顾随装作一副不太懂公司运作的样子,专门挑一些稍微有点难度但顾乐天又不至于答不上的问题去问他。 与顾乐天聊天,对顾随来说就像是和一个臭棋篓子下棋喂招,虽然不很愉快,但游刃有余。 乐天跟顾随聊得挺开心的,顾随这个人说话很让人舒服,不着痕迹地夸奖顾乐天的专业水平,要是顾乐天本人肯定被他吹得飘起来了。 乐天脸上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正当顾随觉得自己的努力没白费时,顾乐天的脸上的笑容又消失,又浮上了一丝忧郁,“我能分享给你的也都是一些失败的经验。” 顾随心里一动,抛出了橄榄枝,“你想不想加入我现在接手的这个项目?” 乐天愣神,反应过来之后脸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随后又慢慢变得黯淡,低下头道:“他不会答应的。” “这个项目由我全权负责。”顾随温声道。 乐天又抬起头,小心翼翼道:“真的吗?”他的眼神中没有一点嫉妒,有的只是全然的期盼。 顾随点头,“真的,你愿意帮我吗?” 乐天马上道:“当然!” 顾随笑了笑,“我上午就想跟你说了,就怕你不答应。” 乐天终于露出了一个全然开心的笑容,忧郁的青年一下就被点亮了,“谢谢。” 顾随脸上笑意更深,“一起加油。” 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被拉近了一点,顾乐天的话变多了,回公司的几步路,不停地对顾随说一些在他听来很幼稚的商业技巧,顾随摆出一副虚心接受的模样,顾乐天比他矮一些,站在他旁边越说越高兴,说到兴处比手画脚起来。 顾随保持着温柔的笑容耐心地听着,觉得可笑的同时,又从顾乐天身上品味处一种别样的天真,这种天真在那样的豪门家庭里其实还算挺难得的,顾随想。 “小心。”顾随一把抓住顾乐天,乐天偏头看到身侧的路灯,不好意思道:“我说的太激动了,没注意看路。” 顾随温和道:“没关系,我不是拉住你了嘛。” 如果换了顾东田和宋从忆肯定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都多大人了走路还不看路。 顾乐天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哥哥了。 本来他在家里就是个局外人,家里多个哥哥,他最难过的也就是顾氏夫妇连说都没跟他说一声,不过换个角度来看,既然连说都不跟他说,他还有什么对顾随所愤慨的呢?无论顾随存不存在,顾乐天在家里的处境都是一样的。 但顾随出现之后,连续不断地给了他照顾。 顾乐天对顾随应该产生好感了。 乐天对顾随微微笑了笑,算是对顾随一直以来的好意给了一点正式的回应,顾随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倒真有几分兄友弟恭的味道。 一回到办公室,宋从忆的秘书就来叫乐天过去。 宋从忆的办公室在他上面一楼,乐天上去敲门,办公室里一声冷冷的“进”。 宋从忆看到顾乐天进来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疯了?顾随是顾东田在外面生的野种,你跟他走那么近干什么?你懂不懂什么叫亲疏?我早上是怎么跟你说的?” 乐天都没来得及关门,宋从忆的骂声已经传到了秘书的耳朵里。 乐天默默地关上门,小声辩解道:“我没有跟他走得很近。” “我在楼上都看见了,”宋从忆怒道,“你还跟他一起吃午饭?顾乐天你真的吃得下去?我在饭桌上看到他那张脸我就想吐!” 乐天垂着脸不说话。 宋从忆直接道:“你搞搞清楚,他不是你的兄弟,他是那只来鸠占鹊巢的斑鸠,我说的够不够清楚?你听不听得明白?” 乐天还是装死。 宋从忆对这个儿子真是恨得要命,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唯唯诺诺,宋从忆转过身背对着顾乐天,胸膛剧烈起伏,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嫁给顾东田以为就算不能相濡以沫最次也能混个相敬如宾,没想到却是反目成仇。 结婚不到一年,宋从忆就发现顾东田在外面竟然都已经有了个两岁大的儿子。 现在想到那个发现的瞬间,宋从忆还是忍不住要红了眼睛。 她尽量平静道:“他找你干什么。” 乐天老实答道:“他邀请我参与手头的那个项目。” 宋从忆转过身,“你说的是HG的收购?” 乐天点头。 宋从忆脸色变了变,迅速道:“你答应他了吗?” 乐天再点头。 宋从忆来精神了,“做的好!”神情中全是跃跃欲试想搞事的兴奋,“这是他来公司的第一个项目,如果搞砸了,他在公司就没法立足了!” 乐天:……妈,你的反派炮灰剧本到了? “顾乐天,你的机会来了。”宋从忆眼睛发亮地盯着乐天。 乐天:好嘛,他的反派炮灰剧本也到了。 乐天不安道:“这是公司的重要项目,故意破坏的话,会被发现的。” 宋从忆道:“不用你故意破坏,你搞砸的项目还少吗?” 乐天:!!!有被冒犯到! 乐天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我会努力做好的。” 宋从忆道:“那你多努力点。” 乐天:什么意思!气! 宋从忆见顾乐天气压低沉,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用难得温柔的语气道:“顾氏是你的,你一定要成为顾氏的掌门人,知道吗?” 乐天低声道:“我没有能力。” “你怎么没有能力?”宋从忆迫切道,“你有我,有整个宋氏给你撑腰,顾随有什么,他妈就是个普通的护士,你不可能输给他的,我手上有25%的股份,你手上有7%的股份,顾氏现在还轮不到他们说话……总有一天,我们会联手将他们父子一起赶出顾氏!” 乐天看着宋从忆野心勃勃的脸,心道:有那味了,妄想战胜主角的低智反派炮灰母子二人组……估计他俩的下场应该挺惨的…… 第273章 豪门恩怨5 顾乐天参与顾随这个收购项目的事,顾东田也知道了, 交代了顾随两句, 主要是说顾乐天做事不靠谱,给他一点无伤大雅的杂事就行了, 顾随表示了解。 顾东田对他向顾乐天示好的举动也表示了肯定,“做大哥就该有做大哥的样子。” 顾随微笑, “乐天挺单纯挺好相处的。” 最近顾随和顾乐天几乎每天都一起在公司里吃午饭,顾乐天没有很主动, 但也没有很抗拒, 大体还是愿意跟他交流说话的。 顾东田轻哼一声,“单纯点也好。” 原来他是不满意顾乐天那么没用的, 但既然现在顾随愿意回到顾家,顾乐天的种种窝囊突然也变成了一种好处,至少顾乐天不会跟顾随争。 HG的总部在A市,顾随准备亲自去考察,当然要带上一起参与项目的顾乐天。 顾东田想:大儿子带小儿子,挺好。 宋从忆想:他儿子给野种使绊子,挺好。 顾随想:能和顾乐天再拉近一点距离,挺好。 乐天想:看他操作带崩全场, 挺好。 一家四口各怀鬼胎,一时之间其乐融融, 出现了难得的四人统一局面,顾东田和宋从忆像一对恩爱夫妻一样,带着笑容站在家门口看着两兄弟坐上了去机场的车。 顾随与顾乐天一起坐在车后座, 面带笑意地看着他,“我以前就住在A市,到时候我带你去逛逛,你去过吗?” 乐天摇了摇头,“我第一次去。”他的表情有点兴奋又有点忐忑。 顾随只在去春游的中学生脸上看到过类似的表情,伸手揉了揉顾乐天的发顶。 乐天眨了眨眼,默默地挪了挪,离顾随远了点。 顾随失笑,依旧眼神柔柔地看着他。 顾随长得跟他母亲很像,他的母亲身上有一种让人宁静的温婉气质,同样的,顾随也有本事让人觉得他亲切温柔。 顾乐天却偏过了脸不再看他,他的界限很分明,心防比平常人要厚的多。 顾随心想他大约是从父母那里受到的伤害太多,已经习惯对人没有期待,只要不希望就不会失望,这样的人很少信任别人,但一旦真的撬开他的心防,他就会毫无保留地展示他的所有。 顾随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卑鄙,但那也只是一瞬间,他既然下定决心肯回顾家,就没有想过回头,他会利用所能利用的一起来达到他的目的,哪怕卑鄙一点。 乐天捂着大半张脸靠窗看风景,心里默念‘哥、电、熟’三字箴言,要不然真忍不住想跟顾随切磋一下撩人技术。 下了飞机,看到熟悉的风景,顾随心中一动,身边的顾乐天满脸兴奋,“这里好热。” A市是海岛城市,当地的气温要比他们那高好几度,乐天单手扇了扇风,来接两人的车已经到了,司机下车对两人点头哈腰,“顾总好。” 顾随和顾乐天同时点头,接人的司机明显眼神看向的是顾随,顾乐天稍微黯然地低下了头。 顾随主动拉过顾乐天手里的行李箱,“太热了,先去酒店休息。” 顾随和司机一起把几个行李箱放进了车里,司机不停地在说他来就行,顾随温和地笑道:“没关系。” 司机没见过这么好风度的总裁,面色诚惶诚恐的。 乐天:靠,男主难道还是杰克苏剧本吗?除了他们母子反派二人组,人见人爱啊。 顾随拍了拍手,对站在那看着他们发呆的顾乐天道:“上车吧。”他额上出了一点汗,修长的身材站在车旁长身玉立,笑容比A市的阳光还要灿烂。 乐天看呆了,过一会儿才回过神,慢慢地点了点头。 车里有冰柜,顾随上了车关门之后,就马上从冰柜里拿了一瓶水,连瓶盖都给乐天拧开了才递给他,“喝口水。” 乐天小声道:“谢谢……你也喝水。” “好。”顾随也拿了一瓶水,仰头喝水。 乐天从余光里看到顾随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翻滚,忍不住也吞了吞口水,哥你真的太帅了。 顾随发现顾乐天在看他,侧过脸道:“怎么不喝?不喜欢这个牌子的矿泉水?” 乐天忙摇了摇头,小口地喝了两口水,他连喝水都喝不出顾随那股潇洒的劲儿。 “酒店离机场挺远的,累吗?要不要睡一会儿。”顾随轻声道。 乐天又摇头,“我看一下项目资料吧。” 顾随勾了勾唇,“好,我们一起看。” 资料就放在随身的电脑里,顾乐天打开笔记本,顾随看到他的桌面是卡通壁纸插图,微微挑了挑眉。 顾乐天似乎是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他没有与人分享电脑的习惯,看资料时也完全没有照顾到旁边还有个顾随,笔记本放在车上的架子上,只方便了他自己的视线。 顾乐天专心地翻着资料,忽然觉得耳边有温热的呼吸,转过脸才发觉顾随已离得他很近,单手放在他的椅背上,整个人侧身靠在他身边,乐天立即往边上弹了弹,一下缩的离顾随很远,眼神闪躲心脏怦怦乱跳,就怕突然被电。 顾随见他反应这么大,面上浮现出一丝歉意,“吓到你了?我只是看不清资料,所以离得近了点。” 乐天伸手直接合上了笔记本屏幕,直接回避道:“我累了,睡一会儿。” 顾随不知哪里又犯了他的忌讳,勉强笑道:“好,你睡吧,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你小心感冒,要盖毯子吗?” 乐天道:“不用那么麻烦,我眯一会儿。”说完,他就整个人都侧了过去,把自己抱成了一团虾米的样子。 顾随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难讨好的人,防备心重的超乎了他的想象,之前他一度以为顾乐天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他了,现在看上去好像离接近顾乐天其实还很远,最起码离能骗到顾乐天的股份还很远。 之后一路,乐天都在闭眼假寐,车内的空间几乎算是封闭的,顾随身上的淡淡松木味混合着一点汗味组成了非常诱惑的男人味,乐天在心里跟系统哭诉了一万遍。 系统实在受不了了,开解道:“你可以撸啊。” 乐天:“……” 系统的底线就是这么一步步没的。 酒店坐落在离HG二十分钟车程的五星级酒店,为了方便一起工作也为了联络感情,当然主要还是为了后者,顾随只要了一间大套房。 前台check in的时候,乐天发现只有一间房,马上道:“怎么只有一间?” 顾随微笑道:“住一间方便讨论工作。” 乐天挣扎了一分钟,直接对前台道:“再要一间套房。” 顾随的笑容变淡了。 现在正是旅游的旺季,前台很抱歉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的房间都是需要提前预订的,这几天的房间都已经订满了。” 乐天着急道:“不是套房也行。” 前台摇了摇头,“对不起先生,所有的房间都被订了。” 乐天脸色也不好看了,追问道:“那什么时候才能有房间?” 前台在电脑上查了一下,依旧是满脸歉意,“先生,我们的预定这个月都已经满了。” 乐天彻底绝望了,顾随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前台否决了一切可能性之后才道:“就住一间吧,套房里有好几间卧室,我们可以一人一间,就跟在家里一样。” 前台也附和道:“是的,先生,我们的套房非常大设施也很齐全,也有几个独立的洗手间,您两个人住的话是完全没问题的。” 乐天心道:住一间房太危险了,说不定会有被电的危险。 顾随见他满脸犹豫,一颗心简直沉到了谷底,他以为他跟顾乐天现在就算不是兄弟关系,最起码也到了朋友这个阶段了,合着人家连跟他住一间套房都觉得很为难。 乐天沉默了很久,才勉强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顾随道:“下次还是订两间吧,我不习惯跟别人住。” 顾随点了点头,面上笑容温和,“是我又想的不周到了。” 乐天没再说话,默默地拉过行李。 套房的确很大,在酒店的顶楼五十六层,这一层就这一间大套房,出了电梯打开门,里面这一层套房有七八间卧室,乐天先问顾随:“你住哪间?” 顾随随便道:“我都行,你想住哪间?那边靠窗可以看到海,你喜欢海吗?” 乐天直接道:“你先挑吧。” 顾随挑了一间离门口稍近一点的卧室,乐天直接选了离他的房间最远的那一间。 顾随:…… 两人各自收拾好之后,已经是夕阳西下,顾随很快地冲完了澡,去乐天的房间等他,卧室相对独立,但并没有门相隔,顾随坐在乐天房间的沙发等人,等人间隙打开了手机,那一头正在打字汇报顾氏的情况。 乐天在洗澡的时候久违地撸了一把,并且并不快乐,总感觉撸着撸着会有被电的危险。 系统:“要是撸会被电的话,你现在早就成灰了。” 乐天:“这叫心理阴影,懂吗?” 系统:“呵。”它不懂?他怕是不知道他给它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吧?! 乐天撸了并不愉快的一把,结束之后又洗了一下,将自己湿漉漉的短发全部往后撩起,望着浴室镜子里自己湿淋淋的样子,差点就要哭出声了,多漂亮的男孩子,咋年纪轻轻的就有大哥了呢?! 乐天很沮丧地披着浴袍,连带子也懒得系就走了出去。 坐在沙发里的顾随抬头就与湿漉漉的顾乐天四目相对看了个正着。 乐天眼珠猛地一缩,轻叫了一声,连忙收紧浴袍,慌不择路地往旁边的床上一跳,卷起被子遮住自己,惊恐道:“你怎么来了?”该死的系统也不提醒他,以前不是很防着他跟男主接触的吗? 系统:嘿嘿嘿,今时不同往日,看着大象一副看到男主就见了鬼的样子,它的心里阴影又照上了一点点美好的阳光呢。 顾随先是被顾乐天的漂亮一震。 顾乐天长得好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湿发全捋起,小脸水汽蒙蒙的样子已经完全超越了男人能有的那种俊俏,那一瞬,除了漂亮,顾随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顾乐天。 在被纯粹的漂亮震住之后,又被顾乐天过度惊慌的反应给弄懵了,这是有……多讨厌他? 手机上还不断地传来信息,顾随翻手把手机盖住,从容道:“这里晚上的海景不错,不想出去逛逛吗?” 乐天猛摇头,“我、我累了。” 顾随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觉,但又想不明白是什么,于是站起了身,他刚一动,顾乐天就坐在床上往后缩,使劲地将自己裹得更严实。 顾随连笑容都很难维持了,“你休息吧。” 乐天点头,“晚安。” “晚安。”顾随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顾乐天果然往后又挪了一下。 乐天:呜呜呜,帅哥别靠近我,我会被电的。 顾随:……很好,果然是很讨厌他。 第274章 豪门恩怨6 顾随深深地看了一眼顾乐天,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 乐天心里砰砰乱跳, 顾随刚才看他的眼神并不是流水线下来一样的温柔, 深邃又幽暗,即使只是一个瞬间, 乐天仿佛窥探到了真正的顾随,并且礼貌性地硬了一下。 乐天:“我来感觉了。” 系统:…… 乐天豁出去了, “电就电吧,我就是要撸!” 系统:也没说会电他啊? 乐天直接将被子罩住脸, 满脸羞红地开始做手工, 顾随是顾乐天他哥,又不是他乐天的哥哥, 就算身体不能接触,还不能在思想里放纵一回? 乐天大彻大悟,开始毫无顾忌地在脑内YY顾随。 一开始是不敢看也不敢想,现在这么仔细一琢磨,顾随的长腿宽肩瘦腰哪个不值得他撸个几发? 脑海里浮现出顾随捧着大束玫瑰花的俊美模样,乐天终于爽到了,在被子里达到了他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第一个火热的结束。 贤者时间的乐天郑重道:“我宣布从今天起,顾随就是我的撸时刻专属男朋友。” 系统:“随便你……”算了, 随他去吧,也就只能靠想象了, 怪可怜的。 因为快乐撸撸,乐天起床的时候心情还挺不错,跑洗手间又YY了顾随一把, 解决了晨间需求,系统对他这种行为已经完全无视了,孩子就这么点爱好了,做家长的要大度。 乐天还在等顾随来找他吃早饭,结果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人来,只好磨磨蹭蹭地自己去顾随的房间找他。 顾随的那间房间离乐天那间最远,中间隔了好几个房间,套房里很安静,乐天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内心生出一点小心思,说不定顾随还没起床,过去还能瞄到一两眼顾随美好的躯体。 抱着猥琐的想法,乐天悄无声息地趴到房间门口往里探。 大床上的被子盖得挺整齐,房间里不见顾随的身影,乐天喜上眉梢,难道是在洗澡? 系统忍不住了,“他走了。” 乐天:“?什么时候走的?” 系统:“在你早上撸的时候。” 乐天:“……他看到了?” 系统:“他就没来过你房间。” 乐天:咋回事,哥你前面不是这样的哥!咋就说凉就凉了呢! 不过稍微一想,乐天就想明白为什么顾随突然对他冷淡了。 顾随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舔狗’,是该稍微松松了,张弛有度才能在一段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加上昨天乐天明显的躲避,顾随适时地表演一下感情受伤,对顾乐天稍稍疏远一下,的确也是不错的选择。 乐天摸了摸下巴,表示:哥,论攻略你还是差远了。 乐天自己下楼吃了早饭,若无其事地跑去HG公司去找他们的老总,HG的招待听他说他是顾氏的顾总,神情中有点怀疑。 “您是哪一位顾总?”招待小心翼翼道。 面前的青年相貌精致,气质却略有一些畏缩,之前已经有一位顾总上去了,身边跟了完备的团队,浩浩荡荡七八个人,气场与眼前这位声称自己也是顾氏总裁的青年天差地别。 乐天双手抓在前台的案桌上,神色游移,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选择解释,而是往后退了半步,“我在这里等一下吧。”他默默地往后退到待客的沙发上坐下。 青年的坐姿背部佝偻,整个人像是被身上名贵的西装压垮了一般,低垂着头,安静又忧郁。 前台起了恻隐之心,打了个电话给总裁秘书办公室,盖住电话小声道:“喂,张秘书,楼下又来了一位顾总,他没说什么,就说他是顾氏的副总……好的。” 前台挂了电话,去茶水室泡了一杯咖啡递给他。 青年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很浅很小心的笑容,“谢谢。” 前台的少女心忽然动了一下,这个人看上去好像淋了雨的小动物一样,让人忍不住去关心他,她放低声音道:“您稍等,我已经打过电话了,您有预约的话,等会就会叫您上去的。” 乐天捧起咖啡,慢慢点了点头。 前台一共给乐天泡了三次咖啡,才终于等来了秘书室的回电,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直在发呆,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她倒是为他都着急起来了,接电话的时候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焦躁,在听到对方说把人请上来时,又不由为了那个青年而感到高兴,忙挂了电话大声对乐天道:“顾总,何总请您上去。” 乐天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 前台红了脸,声音忽然又变小了,“不用谢。” 乐天坐上电梯,到了何总那一楼,先冲向了卫生间。 前台小姐姐太热心了,疯狂给他续咖啡,他为了保持忧郁美男子的形象,坐在那一直憋着,要是再不叫他上去,他就得走人出去上厕所了。 乐天很着急地推开卫生间的门,卫生间里已经有人了,正是乐天昨天晚上加早上一直在YY的顾随。 顾随正站着,手刚放到拉链上,见到乐天,神情不复之前的亲热,很冷淡地没有说话,径直拉下拉链。 乐天花了很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的眼珠子别黏在顾随的手上,亦步亦趋地走到顾随身边,也拉开了拉链。 身边已经传来了水流声,乐天小声道:“你谈完了吗?” 顾随淡淡道:“谈的差不多了。” 乐天趁机转过脸瞄了一眼,黑色丛林庞然巨兽,果然是符合霸道总裁人设的配置,落在顾随修长的手中让人开始产生一点旖旎的遐思,乐天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里又开始悲伤,这么大的宝贝怎么就长在顾乐天哥哥身上了呢? 顾随边洗手边对垂着脸不知在想什么的顾乐天道:“我在外面等你。” 乐天悲伤了好一会儿才从洗手间出来,顾随正靠在墙上,个高腿长,黑色西装衬出他身上卓尔不群的贵气,偏过脸,眼波流转,乐天才发现顾随不刻意微笑的时候,气势竟有些骇人。 “我……我还要去见何总吗?” 顾乐天没有问顾随早上为什么不叫他,只把所有的心思还放在工作上。 顾随道:“何总下午还有安排,晚上我们一起跟他吃个饭。” 乐天点头,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那我们回去吗?” 顾随感觉晾顾乐天也晾的也差不多了,道:“不,我带你出去逛逛。” 顾乐天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看来顾随对他的骤然冷淡还是令他感觉到了危机感。 顾随的语气也温和了一点,“这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没来过,我带你玩玩,出差也要放松,劳逸结合才能做好事。” 乐天乖乖地点了点头。 顾随见他这样老实听话,心里不由也浮出了一丝成就感,外壳越是坚硬,里头的皮肉就越是软和,这时亘古不变的道理。 顾随让智囊团先回去,自己开着车带顾乐天去‘逛逛’。 A市是海滨城市,旅游旺季,满街的游客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街道两旁繁花绿树,还有气球在飘,印着旅游标语的横幅到处可见,非常浓郁的狂欢气息。 来到这样的城市,人的心情也会不由自主地放松。 乐天坐在副驾看着窗外掠过的鲜艳风景,不禁微笑道:“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顾随道:“我从小就住在这儿。” 乐天由衷道:“那你真幸福。” 幸福?顾随有点儿想笑,他的余光落到顾乐天的脸上,过长的头发挡住了顾乐天的小半张脸,顾随也仍然能从他的下半张脸上看出顾乐天这句话是出自真心的,弯起的唇角全是向往。 顾乐天这二十几年或许过得也并不愉快,但顾随一定比他更不愉快。 顾随淡淡道:“我带你去吃我以前最常吃的一家小饭馆。” “是什么?辣吗?我不太能吃辣。”乐天已经起了兴致,话也变多了。 顾随抿唇笑了一下,“有一点辣,但是很过瘾。” 顾随说的那家小饭馆还真就是一家小饭馆,很小的门面,门口摆了个大冰柜,落地的风扇慢慢吹着,老猫趴在地上甩着尾巴打盹。 站在门口一眼望过去,饭店里拥挤地摆了几张桌子,也没什么人。 “老板在吗?” 顾随站在门口朗声道。 帘子遮住的后厨立刻有人回了,“哎,有人!” 顾随对一旁好奇的顾乐天道:“有人,进去吧。” 两人都穿着名贵的西装,天气很热,小饭店里没有空调,墙壁上挂着个摇头风扇慢悠悠地吹,两人一坐下,乐天就感觉到发间在出汗了,抬头看了一眼顾随。 顾随已经把西装外套脱下,领带也扯松了,正在解袖子上的扣子,对还在踌躇的顾乐天微微笑了一下,恢复到了没有阴霾的阳光灿烂,“把外套脱了吧,等会吃起来更热。” 乐天还在犹豫,他是在顾家长大的贵公子,顾氏夫妇对他再严苛再不给好脸色,也一样是金尊玉贵长大的顾少爷,这种桌上泛着油花的小饭店他别说进了,连见都没见过。 身上名贵的西服还提醒着他的身份,乐天摇了摇头,“没事,还好。” 顾随没有勉强他。 老板出来了,手上提着一壶凉茶放下,脸上笑容很和气,“吃什么?菜单在墙上。” 顾乐天侧过脸,这才看见自己左手边墙上花花绿绿的菜单,劣质的印刷图片,上面写着一看就很家常的炒菜名称,后面标着很平民的价格。 乐天又是脸色踌躇的看了一眼顾随,顾随眨了眨眼,心领神会般地对老板报了几个菜名。 老板应了声好,又问他们有没有忌口。 乐天忙道:“不要辣。” 老板道:“点的这几个菜不辣没滋味。” 乐天看了笑意溶溶的顾随一眼,退一步道:“那少放点辣。” 老板点头,进去大声地用乐天听不懂的方言传菜。 马上,里面大灶开火的声音就传来了。 顾随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凉茶,乐天正要接过杯子说谢,顾随拿着杯子出去了,用力往外一波,又拿着两个杯子回来,对顾乐天露齿一笑道:“碗和筷子。” “哦。”顾乐天忙把自己的碗和筷子递给他。 顾随又一样都冲洗了一遍,才回来又给顾乐天倒上凉茶。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动作神态都很熟练,市井的烟火气和豪门的贵气在他身上奇异地融合起来,有种别样的魅力。 乐天喝了一口茶,‘咦’了一声,“好甜。”是一种不腻人的甘甜味道,冰冰凉凉的回味略有点苦,很好喝的味道。 顾随微笑道:“这家店的冬瓜茶我读书的时候,夏天放学每天晚上一定来蹭一杯。” 蹭一杯?乐天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 顾随是顾东田的私生子,照理说,顾东田应该也会为他提供很好的物质生活才对,而顾随在这个小饭馆里如鱼得水的模样,很明显地在告诉顾乐天,他从前的生活与顾乐天想象当中的不一样。 顾随仿佛是随口说的,举起杯子也喝了口茶,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乐天心道:这哥们还会谈笑间不经意地卖惨,有点意思。 第275章 豪门恩怨7 乐天装作出了神的样子,正好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顾随, 顾随的眉眼正是要阳光时光芒万丈, 要阴霾时深沉幽暗,全在于他想戴哪一张面具, 但无论哪一张,都是极好看的。 顾随拿着杯子, 余光也在看顾乐天,两人眼神交缠了一瞬, 乐天慌张地错开了。 厨房里传来了呛人的辣味, 乐天闻到味,轻咳了两声, 转移话题道:“好辣。” 顾随放下杯子道:“闻起来辣,吃起来还好。” 后来乐天表示信了他的邪,只吃端上来菜的第一口就辣得直接掉了眼泪,不住哈气,“水水!” 顾随忍着笑给他把杯子倒满。 顾乐天雪白的脸染上了一层绯色,灌下了一杯又对着顾随不停哈气,顾随忙给他倒上第二杯,“抱歉, 我不知道你这么不能吃辣。” 乐天足足喝了两杯冬瓜茶才觉得舌尖的辣意稍微下去了一点,仍是对着顾随吐舌头, “太辣了。” 一直安静忧郁的颓废贵公子此刻就像是活了起来,那种孩子气的天真又背叛了主人矜持的思想跑了出来,顾随看着顾乐天面红耳赤的模样, 觉得这样的顾乐天有点可爱。 又热又辣,乐天实在受不了了,狼狈地哈着气,手上动作依旧慢条斯理,他解开了西服扣子,抬起手将湿漉漉的额发往后撩,对着顾随却是一笑,“确实挺过瘾的。”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顾随心头轻跳了一下,“还吃吗?” “吃。”乐天应道。 这饭店的菜虽然辣,但确实有一种令人回味无穷的香味,让人辣得掉眼泪又忍不住再辣上一次,乐天边吃边不停喝水,西服外套早就脱了,领带也解了,衬衣的扣子解了两颗,不停地拿手扇风。 相比之下,顾随就很能吃辣了,除了脸色稍微红了一点,一直都很从容。 吃完之后,乐天只感觉自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打湿了,衬衣都黏在了身上。 两人一齐走出饭店回到车内,乐天寄上安全带之后,从车上的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脸,脸色像醉酒似的绯红,鼻尖也是粉粉的,最糟糕的是嘴唇又红又肿,顾乐天本是薄唇,现在却唇畔丰盈,因为喝了太多水,还残留湿润,乐天急道:“怎么办,晚上还要跟柯总吃饭。” “没事,一会儿就消了。”顾随笑道。 顾乐天跟他说话时又比之前亲近多了。 顾随的那些过去是顾乐天陌生的,从未接触的新奇,人对于新鲜的事物总会多一点好奇,尤其是这些新鲜事物能给顾乐天死气沉沉的生活带来不一样的变化,顾乐天怎么能忍住那种诱惑呢? 乐天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轻轻‘嘶’了一声。 顾随瞥了一眼,青年的红唇饱满丰盈,全成了求吻的姿态,两道长眉轻轻拧住,一脸苦恼。 顾随又安慰道:“你别碰他,过一会儿就消了,不放心的话,回酒店要点冰块敷一下。” 乐天点了点头,一直被藏在长发里的眼睛因为湿发后捋全露了出来,闪动着晶莹的光彩,“真挺好吃的,以后回家我说不定会很想念这个味道。” 顾随移开眼,温声道:“想吃可以随时再来。” 乐天的脸色又慢慢黯淡了,他的快乐好像总是很短暂,经常会陷入担忧,“还是算了,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顾随方向盘打了个弯,“我陪你。” 顾乐天本想下意识地说出拒绝的话语,又怕顾随又因为他的拒绝而冷淡,不知不觉中,顾随竟然已经算是他身边对他好又能跟他说上话的人了,顾乐天轻垂了脸,没有把话说死,“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这对于顾乐天来说已经算是一种妥协。 顾随见好就收没有再逼他。 回到酒店,顾随打了电话,让人送冰块上来。 乐天出了一身的汗,迫不及待地跑去洗澡,酒店的空调温度与外面的气温形成鲜明的对比,乐天在凉飕飕的温度中沉到放满温水的浴缸里,舒服的仰起头呼出了口气。 顾随拿了送上来的冰块去给顾乐天敷,脚步走到浴室门口时顿住了。 贵公子修长雪白的手臂垂在浴缸边上,精致的脸整张仰起,露出优美的脖颈曲线,红唇微微颤动着呼出一口蒸腾的热气,那是这个世界最奢靡的味道。 顾随轻声道:“冰块来了。” 乐天转过脸,有些吓到的收回胳膊往浴缸里沉了沉,随即又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稍稍浮上了一些,红着脸道:“谢谢。” 顾随拿着半桶冰块走到浴缸前。 乐天只放了水,浴缸里没有泡沫,清凌凌的淡绿色下白皙柔软的身躯一览无余,顾随只瞥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将冰块桶放到浴缸的架子上,“敷一会儿就行,小心别冻伤了。” 乐天点点头,他抓在浴缸的边缘,模样很乖巧。 顾随想起了自己年少时曾经见过的一只小白狗。 那小白狗是只流浪狗,在学校外面乱跑,有顽皮的孩子经常拿石头砸他,它被砸得乱叫乱跑,后面见到人就怕,人一靠近就呜咽地往后躲,但当他拿着诱人的烤肠去引诱它时,还是会记吃不记打地靠近他。 就算受过很多伤,看着心防很厚,也还是会克制不住地跟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跑。 顾乐天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餐桌上推杯换盏的间隙,顾随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HG的何总很健谈,对上午晾了顾乐天半天的事只字不提,他是典型的白手起家的商人,声如洪钟,说说笑笑,一杯接一杯地劝酒。 乐天硬着头皮喝了几杯,头已经有点晕了,出神的顾随忙帮着去挡,“何总,我弟弟不太会喝酒。” 何总也是看人下菜碟,这次收购案,何总并不怕顾氏硬来,主动权在他手里,知道顾乐天是个连私生子都比不过的窝囊废少爷,所以故意为难他,见正主顾随发话了,也就作罢了,嘴上还要贬低一句,“你们现在这一辈的年轻人跟我们那个时候真的没法比,我那个时候出来干销售,白的,一干干一瓶,胃出血进医院练出来的酒量。” 顾随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我们小辈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当然比不上您开疆拓土的这一代。” 这话听得何总很舒服,夸赞道:“你也不错,顾总能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他算是有子孙福气的。” 这话刺的已经半醉的顾乐天不舒服起来,他本来是个很安静不想惹事的脾气,喝了酒,酒劲上来之后,却是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倏然起身。 何总被他吓了一跳,酒桌也都安静了,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面色酡红的青年身上,包括顾随,他已经在想,如果顾乐天说出什么不得体的醉话他该怎么圆场了。 乐天端起手里的红酒杯,已经有点站不稳了,眼睛也发了直,对着何总慢慢道:“何总,我敬你。”说完,把杯子里的一整杯红酒都一饮而尽,因为喝的太急,咳嗽了一下,喷出了一点酒液,洒在了何总的领带上。 何总大喊一声,忙有人上前来替他擦拭。 顾随也是立即起身,因为顾乐天喝了这一杯之后酒摇摇欲坠地要倒了。 顾随一个箭步过去扶住了人,顾乐天完全喝醉了,嘴上还在说:“我、我敬你……” “搞什么。”何总边擦拭身上的酒渍边不悦地抱怨道,“真是上不了台面。” 顾随不动声色地挡住何总鄙夷的目光,背对着他温声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声音温和,语气里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顾随扶着喝醉的顾乐天走了出去,何总还在原地发愣,这个私生的顾公子好大的气派。 顾乐天喝醉了,靠在顾随的怀里说胡话,顾随把人塞进车里,自己也钻了进去,人刚进去就被顾乐天抓住了胳膊,“我敬你……” 熏人的酒气全喷在了他脸上,顾随对司机道:“开车吧,开慢一点。” 司机应了一声,顾随把隔板升起,许多人喝醉以后都会丑态横出,顾随要照顾顾乐天的面子。 喝醉酒的顾乐天话依旧很少,翻来复起地都是“我敬你”,顾随只好回了一句,“好了,敬好了。” 顾乐天一直是闭着眼,听到这一句话才睁开眼睛,眼珠红红的起了雾,小声道:“我也是顾家的儿子。” 顾随淡淡道:“是,你是。” 顾乐天却哭了,毫无征兆地掉了两滴硕大的眼泪,顾随愣住,却听顾乐天抖着嗓子道:“我不想做顾家的儿子。” 眼泪越来越多,似乎已经堆积了很久,趁着这一次醉酒一下全发泄了出来,顾随看着顾乐天哭到呼吸都快不畅,一直冷眼旁观的他忽然伸手揉了揉顾乐天柔软的发顶。 顾乐天碰到这一点温柔就放不开了,拉着顾随的手盖住眼睛,又顺着顾随的掌心挪到了顾随的怀里。 醉酒的人无论是谁的怀抱,只要能抱住就满足了,顾乐天紧抱着顾随,眼泪像流不完似的一直打在顾随的衬衣上。 顾随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很久,终于还是轻拍了拍顾乐天的肩膀,“别哭了。”他当然是劝不住喝醉酒的人,仍只是温柔地重复“别哭了。” 车到了酒店,顾随在司机的帮助下背起了醉酒的顾乐天,顾乐天哭累了已经睡着了。 顾随背着他进了酒店,谢绝了服务生的帮忙,自己背着人进了电梯。 电梯启动时,背上的顾乐天像是被震到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垂着脸,微微一转就看到了顾随近在咫尺的俊脸,同样是喝了酒,顾随面上连红都没红,只是身上有一点微醺的酒味,乐天喃喃道:“你为什么是我哥?” 顾随听不太真切,“你说什么?” 乐天轻声道:“我不想要哥哥。” 顾随听见了,他默默道:我也不想做你哥哥。 电梯门开了,顾随背着烂醉如泥的顾乐天回到他的房间,把人放到床上,乐天仰躺在床上,又开始流眼泪,嘴里还在胡乱喊着‘哥哥’。 顾随站在一旁看着他,又想到了那只小白狗。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去逗弄那只小白狗呢?大概是觉得自己和那条狗很像吧……现在的顾乐天也与曾经少年时的顾随很像。 活着的每一天都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出生过。 顾随手里的西装不知不觉地从臂弯里滑落在落,看着醉酒痛哭的顾乐天,不禁再一次问自己,这么卑鄙地对一个无辜的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真的值得吗? 第276章 豪门恩怨8 顾随原本的计划是从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愚蠢富家公子手里把7%的股份骗购到手,让顾东田毁在他自己儿子的手里。 现在这个计划出现了一个最大的变数——顾乐天跟他想象当中的纨绔子弟完全不一样。 躺在床上的乐天翻了个身, 侧躺着脸颊在床面慢慢摩擦, 嘴里发出嘟嘟囔囔的声音,伸手去扯自己的领带, 扯又扯不开,急得腿都在扭。 顾随上前抓住他的手, “我来。” 顾乐天似乎听懂了,两手慢慢地松开了。 顾随给他解了领带, 接着替他脱外套, 乐天迷迷糊糊地又醒了,看到是顾随, 嘴唇动了动,轻声道:“哥……” 顾随脱他外套的动作一顿,面上神情一滞。 眼泪从顾乐天的左眼一直慢慢淌到右眼,泪水沉重地挂在睫毛上,睫毛承受不住似的费力地眨着,天然的可怜样。 顾乐天忽然又笑了一下,弯起的唇角微微颤抖,又哭又笑, “哥……你为什么是我哥……” 我不是你哥,顾随心中默默道。 顾随轻揉了揉他的发顶, 继续帮他脱外套,乐天睁着眼睛很安静地看着他,顾随的手落在他的皮带上, 解开了皮带帮他脱裤子,低声道:“抬一下。” 乐天没动,还是定定地看着顾随。 顾随抬眼,与顾乐天红通通的眼睛对上,顾乐天对他笑了一下,“不抬。” 面对醉酒的顾乐天,顾随也放松下来了,也微微露出一个笑容,“为什么?” 顾乐天笑着道:“你陪我玩。” 顾随面上的笑容淡了,顾乐天看着他笑得胸膛都在抖,慢慢转过身,趴在了床上,低语道:“……没人陪我玩……” 脱去西服外套只穿了白衬衫的瘦削背脊不停地抖动,顾乐天又哭了。 二十多年积攒的委屈似乎全在这一个醉酒的晚上发泄了出来。 顾随甚至怀疑这是顾乐天第一次喝醉。 顾随的酒量不错,但也有了一点微醺的意思,酒精刺激着他的心跳与思想,他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才又俯身去脱顾乐天的裤子,粗鲁地把人塞回被窝里。 顾乐天蜷缩在被窝里闭着眼睛默默流眼泪,他没有大喊大叫地发酒疯,即使是醉酒,他也不会作出太出格的事,那种克制与悲观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顾随轻摸了摸他的头,利用一个无辜的人很难受,但又有多少人活得是完全舒服的?顾随眼神冷了冷,挪开手,俯身温柔地在乐天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晚安。” 等他的脚步声远了,乐天才重新睁开眼睛,舔了舔干涩的唇,陶醉地回味道:“我哥的背好宽哦……” 系统:“你没醉?” 乐天慢悠悠道:“醉了啊。” 系统:“?” 乐天:“我醉的都站不住了,没看到吗?” 系统:“我警告你……” 乐天打断道:“没听我叫他哥吗?” 系统:“……” 乐天现在是真正的领悟透彻了,反正顾随是顾乐天他哥,那还不是随便他撩,都是兄弟情,顾随总不会没分寸,怕什么,完全没必要压抑自己想切磋的心啊,比卖惨,老实说没输过。 系统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只好先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乐天笑嘻嘻地闭上眼睛,还在回味顾随给他脱裤子的样子,又有新的幻想素材可以发挥咯。 第二天顾随一大早醒来,把自己收拾妥当以后来找顾乐天。 顾乐天还没醒,缩在被窝里,跟昨天晚上的姿势位置都差不多。 顾随拉开窗帘,让阳光先透进来。 日光打在脸上,乐天没有睁眼,手上拉高了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 顾随回过身,又看到他孩子气的动作,心中一动,走到他床边,放柔声音道:“起来了,该去HG了。” 乐天的耳朵尖动了动,还是没有睁眼。 顾随干脆坐到床上,软床塌陷令乐天终于睁开了眼,他半眯着眼,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哥……”叫出口之后,他才全醒了,猛地往后缩了缩,因为人团在被子里,所以其实人并没有挪开很远,满面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顾随一下明白了顾乐天这种下意识的躲避也许并不是因为讨厌他,而是一种矛盾的心理,对于顾随这个人,顾乐天应该还是挺喜欢的,但可惜了顾随的身份,让他没办法放下心中的芥蒂。 顾随脸上笑容越发温柔,“该起了,今天还得再去一次HG谈判。” 乐天眨了眨眼,抬头望了一眼窗外,被猛烈的日光刺激得挤出了一点眼泪,他抽出手揉眼睛,又‘嘶’了一声,嘴角因为疼痛抿了起来,随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抹眼睛的手也停住了动作。 顾随猜他是想起了昨晚喝醉后发生的事,贴心道:“昨晚我们都喝醉了,没发生什么不愉快吧?我都不记得了。” 顾乐天这才慢慢地恢复了动作,低下头小声道:“没有。” 顾随拍了拍床面,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起床吧。” 乐天慢慢地掀开被子,在顾随面前爬下床,却因为心神不宁差点没直接一脚踩空摔下去,幸好顾随及时地拉住了他,“我又拉住你了。” 顾乐天的脖子已经红了,嗫嚅着道了声谢,光着脚摇摇晃晃地往洗手间跑。 顾随看着他慌不择路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又硬生生地压下了那一丝丝笑意。 或许是因为顾乐天在豪门中的种种格格不入的天真,顾随总是能看着他不知不觉地笑出来,顾随很清楚,这代表着他对顾乐天的一种好感,而这种好感会增加他对顾乐天的心理负罪感,应该要被舍弃。 “顾随……” 洗手间里传来顾乐天微弱的声音。 顾随起身:“什么事?” “那个……我忘了拿衣服……” 顾随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轻轻摇了摇头。 这次和顾随一起去HG,乐天明显感觉受到的待遇就不一样,秘书已经在楼下等他们了,“何总让我带两位到会议室等候。” “好。”顾随点头要走,身边的顾乐天眼睛却若有似无地在看秘书身后。 顾随轻声道:“怎么了?” 顾乐天道:“你等我一下。” 乐天绕过秘书,走到秘书身后的前台对惊喜的招待道:“那天,谢谢你的咖啡。” 招待的姑娘脸都羞红了,“顾总不客气。” 乐天又微笑了一下,这才又回到顾随的身边,“走吧。” 顾随也瞥了一眼前台,露出的头顶因为顾乐天特意的招呼正在兴奋的乱晃,顾随收回眼神,大步往前迈去。 小会议室里环形的沙发,红木桌子上一套齐全的茶具,顾随和顾乐天分坐在一侧的两个沙发上,顾随装作不经意道:“你和HG那个前台认识?” 乐天挪了挪太紧的领带,“那天我在下面等,她一直在照顾我。” 顾随道:“这是她的工作。” 乐天挪领带的手顿住,眼神略带惊讶地望向顾随,似乎很惊讶顾随会说出这样近似于冷酷的话语。 顾随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点不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她毕竟是HG的人,不能跟她走得太近。” 乐天慢慢点了点头,“我只是跟她说声谢谢。” 顾乐天似乎很喜欢说谢谢,无论他想不想,哪怕是在他生气的时候,他也会保持很好的礼貌。 顾随岔开话题道:“上午结束以后,想去哪里玩玩吗?” 乐天摇了摇头,“太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早上乐天用冰块敷了眼睛,仔细看的话,眼睛还是有点红,相比之下顾随的精神看上去要比他好多了,依旧神采奕奕的。 顾随关心道:“酒店的床睡得不习惯?” 乐天道:“有一点。” 顾随道:“最多一周,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这一句,乐天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开心的样子,垂着脸很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顾随看着他迅速消沉的样子,理智上他知道顾乐天越不想回家就越显得出他们这段时间相处的快乐,情感上还是忍不住可怜顾乐天。 家,本该是人最后的避风港,对于顾乐天来说却是让他枯萎凋零的水晶花瓶,外表华丽,里面没有一丝丝养分。 顾随翘起腿,整了整领带,没有安慰顾乐天。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却是一个乐天不认识的新面孔,青年个子高大面容英俊,脸上笑容痞痞的,一进来就先眉飞色舞道:“老同学!” 顾随已笑着起身,满面惊喜,“俞寒枝!” 俞寒枝笑道:“还真是你,昨天去了一趟我姐夫家,他说起一个顾随顾总,我想该不会是你吧?没想到还真是你,”他上前与顾随握手,边握手边摇头道:“老同学变化太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顾随淡笑敛眸,“你倒是跟以前差不多。” 俞寒枝眼神落到一旁默默跟着站起的顾乐天身上,“这位是?” “我弟弟。”顾随笑着道。 顾乐天点了点头,“你好。” 俞寒枝惊奇道:“你有弟弟?” 这显然是一个很尴尬的话题,顾随用微笑不语避了过去。 俞寒枝道:“介绍一下?” 乐天主动伸手道:“你好,我是顾乐天。” 俞寒枝松了顾随的手,与顾乐天握手,上下打量了一下顾乐天道:“你们兄弟俩长得不太像啊。” 乐天听了这话,下意识地抬眼去看顾随。 顾随淡定道:“我弟弟长得比我帅,是吗?” 俞寒枝大笑了一声,“没错!” 两人都一起笑了,只剩乐天还呆呆地看着顾随,俞寒枝不说还没觉得,一说他还真觉得他跟顾随长得一点都不像,不过他长得更像宋从忆,就不知道顾随是不是也是长得更像他妈妈。 在他胡思乱想时,俞寒枝忽然拉了一下他的手,乐天半点没防备,顺着力道直接往前倾了一下,差点撞到俞寒枝怀里,他慌张地抬头道:“对不起。” 俞寒枝失笑,“弟弟,你怎么呆呆的?” 顾乐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抽回手低头不说话了。 顾随微笑道:“我弟弟比较内向,你别逗他了。” 俞寒枝大拇指与食指摩挲了一下,痞笑道:“你们俩兄弟,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像,这么乖的弟弟,顾随你运气不错啊。” 顾随笑了笑,“是。” 俞寒枝在HG的地位举足轻重,完全能代表何总说话,其实何总背后也是因为有她老婆俞点红撑腰,HG是他老婆分出来给他管的,可惜管的不好,何总才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把HG给卖了。 俞寒枝一来也不谈什么合并了,直接说要带顾家两兄弟先去玩玩。 顾随一直在推辞,俞寒枝盛情邀请,两兄弟也没辙,只好跟着俞寒枝去打高尔夫。 高尔夫球场是俞寒枝的私人产业,三人一到,就有人上来招待,俞寒枝道:“这里是哥们我开的,随便玩。” 乐天心想高尔夫球场有什么好玩的。 当他和顾随换好运动装出去时,一群平均身高超过一米七的长腿漂亮妹妹就站在他们面前,俞寒枝说随便挑时,他终于知道俞寒枝说的‘随便玩’是什么意思了…… 顾氏两兄弟都是一脸僵硬。 乐天心道:有没有帅哥? 俞寒枝笑道:“光打球没意思,叫几个球童陪着玩玩,不喜欢美女,这里还有帅哥。” 乐天:原来你是我的好兄弟!!! 顾随压了压帽子,沉声道:“我不会打球就不打了,我给乐天当球童吧。” 乐天:对不起,你才是我真正的好兄弟! 第277章 豪门恩怨9 高尔夫球场空旷安静,三人并肩走在一起, 乐天夹在两个帅哥中间, 旁边还有顾随给他撑伞,表面沉默不语很紧张, 心里爽的一批美滋滋。 俞寒枝请他们挑选美女球童,自己却带了几个模样很普通的球童在后面跟着, 对身侧的顾乐天道:“弟弟喜欢打高尔夫吗?” 乐天抬眼,眼神略微有些闪烁, 俞寒枝笑嘻嘻的, 却给人一种很强烈的侵略性,顾乐天对他比对顾随还要防备, 低声道:“还可以。” “弟弟皮肤这么白,很少户外运动吧。”俞寒枝挑眉道。 顾乐天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直接愣住了,在他慌乱之时,一道黑色的阴影忽然挡住了俞寒枝深邃的目光,乐天往边上一看,是顾随往下倾了倾伞,脸上全是令人安心的稳重神情, 乐天呆呆地看着他,听顾随道:“我弟弟比较内向, 别开他的玩笑了。” 俞寒枝哈哈笑了一声,“是吗?” 顾随直接拉过顾乐天,在伞里与他换了个位置, 让顾乐天走在边上,重新抬起伞对俞寒枝笑了笑,“他话少,还是我们老同学聊。” “跟你聊多没意思,咱们都那么熟了,”俞寒枝站定,身后的球童上前摆好球,俞寒枝弯腰双手把住球杆,眼睛又望向了顾随身后安静的顾乐天,唇角微勾,痞气外露,“还是认识新朋友有意思。” 白色的球被击了出去,乐天微抖了抖,仿佛自己也变成了那个小小的白球飞了出去,开心道:“系统,这是你为了安慰我特意给我设定的npc吗?” 系统:“不是……你别乱来。” 乐天:“像我这样的自闭儿童怎么会乱来呢?当然是躲在我的哥哥身后瑟瑟发抖惹。” 系统:怎么听上去更恶心了呢? 顾随和乐天上了球车,俞寒枝上了另一辆车,顾随把伞收起,对俞寒枝温和道:“喜新厌旧,我这老同学可要伤心了。” 他的身影很高大,始终挡着顾乐天,俞寒枝只若有若无地看到顾乐天放在膝盖上的手,戴着白手套,坐姿很规矩,俞寒枝靠在扶杆上前倾望向顾乐天,“弟弟,咱俩多聊聊,让你哥多吃点醋,怎么样?” 顾乐天微微往后躲了躲,还是不说话。 他越是不说话,俞寒枝就越想逗他。 顾随和俞寒枝做过一年的中学同班同学,当时俞寒枝从国外学校转回国内,入学之后很快成为了学校里的领头羊。 顾随那时与现在的顾乐天一样,很不愿意和别人说话交流,每天在学校里独来独往,对学校里的这些事并不关心,对俞寒枝的印像也只停留在他不停地换女朋友上。 总之是一个顾乐天完全应付不过来的人。 顾随一直在帮顾乐天挡话,俞寒枝也饶有兴致地和兄弟两人打拉锯战。 “弟弟,没个哥哥教你,你这个球技一般哪,”俞寒枝下车,笑眯眯地顾乐天道,“我教你?” 顾乐天和顾随也一起下了车,顾乐天没回答,下意识地望向顾随,顾随四两拨千斤,“你们俩好歹都会打,怎么不想着教一教我?”回脸对乐天微笑道:“不如乐天教教我?” 乐天望着顾随温暖的笑脸,脸上也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俞寒枝拍了拍手,“弟弟教哥哥,也有意思。”指了指乐天道,“你教他,他学不会你就拿球杆揍他,我做监督。” 乐天对顾随忐忑道:“我打的也不好。” 顾随道:“二年级生教一年级生,正好。” 俞寒枝笑道:“我最少也算五年级。” 乐天的高尔夫也很一般,小时候宋从忆亲自交过顾乐天打高尔夫,教了一两次就不耐烦了,还是让老师教顾乐天,顾乐天是顾家的小少爷,老师教的也不会太严格,所以顾乐天也就只是在‘会打’的水平,俞寒枝就算是高手了。 “两边腿展开,跟肩齐宽,”乐天把球杆递给顾随,认真地指导顾随的站姿,“右手往下一点。” 顾随照样子做了,俞寒枝在一旁撑着球杆看戏,拿食指顶了顶帽子,调侃道:“这手怎么握杆握的那么怪呢,顾随,你炒菜呢?” 顾随听了俞寒枝的调侃没多大反应,倒是顾乐天面色红了,干脆直接上手,一手握上顾随的手,手把手地教顾随,“大拇指放下面。” 顾乐天的手凉凉的,他白皙的面颊因为焦急而冒出了细密的汗,仰起头对上顾随的眼睛,顾随正专注地看着他,乐天又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放开了手,脸上露出无措的神情,那神情令顾随心中轻轻一动。 俞寒枝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弟弟,我也不太会打,也来教教我呗。” 乐天一直是不理他,听了很久都没给他一个眼神的回应,这时终于第一次抬头看了俞寒枝一眼,神情很冷淡,似有不耐,怯生生的小猫露出了一点獠牙,俞寒枝感觉自己心尖像被挠了一下。 顾乐天长得好,俞寒枝第一眼就发现了。 那种好不是光有一张漂亮的脸能酿出的味,还有一股劲,一定得是像顾乐天这样出身好的贵公子身上才有的那股傲劲。 尤其是像顾乐天这种矜持忍耐的,逼急了也就只会冷冷地看你一眼,高傲全隐藏在骨子里,一般人品不出来。 俞寒枝脸上笑容扩大,对乐天单眨了眨右眼。 乐天:这个wink我给十分,剩下九十分扣在你不是我哥。 顾乐天对于俞寒枝的轻佻表现皱了皱眉,慢慢站到顾随的身后。 顾随也顺势挡住了他,很干脆地收起了球杆,对俞寒枝道:“天太热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俞寒枝直起身,“不会打就叫散,顾随,你这还是跟上学的时候一样不合群,我和弟弟正玩得高兴呢,是不是,弟弟?” “没什么意思。”顾乐天终于开口了,躲在顾随身后,语气很冷漠。 顾随也是头一回见顾乐天这样有点生气地说话,而且还是很明显地站在他这一边,对于顾乐天来说,这应该算是对他的一种维护了吧?顾随回过身轻拍了拍顾乐天的肩膀,心里为顾乐天的生气感到莫名的……受宠若惊? 俞寒枝笑笑,抬手把球杆扔给身后的球童,“弟弟说没意思那就没意思吧,结束,休息。” 这个高尔夫球场也算是娱乐休闲一条龙,三人进到屋内,俞寒枝带着他们去地下一层的酒吧休息。 三人坐在沙发上,俞寒枝亲自给两兄弟倒酒。 顾随已经先道:“乐天不喜欢喝酒。” 俞寒枝继续倒酒,对坐在一起的两人笑道:“给个面子?” 顾随抬手握住酒瓶,“他真不喜欢,都是朋友,互相给面子。” 俞寒枝放下酒瓶,拿起自己的酒杯晃了晃,“顾随,你变化真的很大。” “年岁渐长,总会成熟的。”顾随也拿了自己的酒杯,把顾乐天面前的酒杯挪到一旁。 乐天看了一眼顾随,小声道:“你也少喝点。” 顾随的酒杯已经抬到嘴边,垂眼看了一下顾乐天,放下酒杯对俞寒枝道:“我听弟弟的。” “只听过妻管严,没听过弟管严啊,”俞寒枝也放下了酒杯,“我也听弟弟的。” 乐天的脸微红了红,“俞先生,HG的收购我们是很有诚意的。” 俞寒枝勾唇一笑,“出来玩就别谈工作了。” 顾乐天又垂头不说话了。 “俞兄说的是,”顾随伸手拍了拍顾乐天的肩膀,用劝慰的语气道,“先玩再谈工作。” 顾乐天的双手脱去了手套更显得细白,抓着米色的运动长裤,低着头轻‘嗯’了一声。 顾随忍不住对顾乐天产生了一点怜意。 顾乐天与他所要做的事实在太格格不入了,他根本不适合出来商业谈判,那么一板一眼,商场里的老油条会把他啃的渣都不剩。 如果顾乐天不出生在顾家,或许可以选择做一个花匠,和他喜欢的玫瑰花安静生活,午后来一杯甜甜的咖啡和他喜欢的点心。 那样顾乐天应该不会是像现在这样整天郁郁寡欢。 俞寒枝和顾随又转战去打桌球,乐天说什么都不动窝了,坐在沙发上远远地看着两人打桌球。 两人都是个高腿长的身材,尤其是顾随,细腰翘臀,身材堪称完美,乐天坐在沙发上看的流口水。 俞寒枝边打球边道:“顾家的大少爷做的怎么样?” 顾随俯身贴桌,淡淡道:“还行。” 俞寒枝笑了笑,“以前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样的来头,早知道上学的时候该跟你交朋友。” 顾随抬头一笑,“现在交朋友也不晚。” 俞寒枝起身,悠哉悠哉道:“实不相瞒,从见到你弟弟的第一面起,你这个朋友我就交定了。” 顾随笑容淡了,俞寒枝爱开玩笑,他也只是笑了笑。 这种应酬顾随驾轻就熟,回去的时候,顾乐天对他道:“那个俞寒枝人怪怪的。” “他就是爱开玩笑,”顾随道,“HG他姐姐才是实权,俞氏里他也算是二号人物,你不爱理他,就别跟他说话就好。” 乐天点了点头。 车窗外日光闪过,投在顾乐天白皙的脸上,将他面上细碎的绒毛都照得一清二楚,精致非常,顾随又交待了一句,“如果他私下约你,你带上我。” 乐天皱了皱眉,“我不会去的。” 顾随温声道:“拒绝的时候稍微客气一点,不必把关系闹僵。” 乐天闷声道:“我明白。” 回到酒店洗完澡出来,乐天就接到了电话,乐天问过系统确认对面是俞寒枝后,他边擦头发边按下了通话键,“喂?” “喂,弟弟,是我。”俞寒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也一样轻佻的过分。 乐天倒是挺喜欢的,不过顾乐天不喜欢,于是压低了声音道:“俞先生,有事吗?” 俞寒枝笑道:“出来聊聊?” 乐天重复道:“有事吗?” 俞寒枝语气轻松,说的内容却不轻松,“宋总交代我要好好招待你,刚刚顾随在,我也是不方便说,其实我们是同一阵线。” 乐天:……原来你也是咱们炮灰反派阵营中的一员,失敬了。 乐天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在哪见?” 俞寒枝报了个地址,是个别墅区的地址。 乐天抬眼看了一下卧室门口,“好,你等着。” 俞寒枝道:“记得绕开顾随哦。” 乐天顿了顿,“我会的。” 乐天对系统道:“嗨,原来是自己人。” 系统:“你还是别去了吧,顾随一定会发现的。” 乐天:“怎么能不管自己的队友呢?你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对我吗?” 系统:……算了……自己要作死谁也拦不住。 顾随洗完澡,将项目计划书又拿出来捋了一遍,何总故意把俞寒枝搬出来,他感觉有点不对劲,打了个电话给留在顾氏的眼线,让他查一查这个项目背后最近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放下计划书,顾随揉了揉略紧的额头,起身想去问问顾乐天想不想出去吃晚饭,人走到顾乐天的房间,发觉顾乐天床上拱起了一团。 顾随心道这么早就睡了,上前撩开被子想让顾乐天透透气,拉下被子却只看到里面竖着的两个枕头。 顾随:…… 第278章 豪门恩怨10 乐天还真没想到俞寒枝会是他的队友,坐在俞寒枝别墅的客厅里装作手足无措的样子道:“你找我想说什么?” 俞寒枝拔开手上威士忌的橡木塞, 淡笑道:“弟弟, 白天我和顾随教你的,你还是没学会啊, 工作要放在后一位。”抬手给两人面前的酒杯倒了酒,“先交朋友。” 乐天没拿酒杯, 低声道:“我妈想让你跟我说什么,是有关HG的并购案吗?” 俞寒枝还没在圈子里见过这么死板的人, 说的话跟白天的一模一样, 就连坐姿也一样,两手放在膝盖端正的像个小学生。 俞寒枝起身坐到乐天身边, 乐天起身往旁边挪了挪,沙发不大,所以挪也没有挪的很远,两人之间隔了大约半米的距离。 俞寒枝拿起酒杯,眼睛盯着顾乐天,眼神像拿他下酒似的慢慢喝了一口酒,低声道:“你洗澡了吗?身上好香。” 乐天:……我拿你当队友,你却想泡我? 顾乐天脸上泛起了红晕, 猛地站起身,“没事我就回去了。” “HG的这次并购, 宋总的意思是要搞砸,最好让顾随把黑锅背上,”俞寒枝慢悠悠道, “不过我看,二少和大少关系不像宋总说的那么水火不容啊。” 乐天站在原地僵住。 其实站在顾乐天的立场还是挺矛盾的,一面是对自己不太好的母亲,一面是对自己很好的私生子哥哥,说实话选哪边都不太好选。 选宋从忆,就要搞砸HG的并购案,而顾乐天还是挺想成功一次证明自己的。 选顾随,宋从忆对他再怎么不好,也还是顾乐天的亲妈,顾乐天从小在宋从忆身上没有得到多少母爱,并不代表他从内心深处就不渴望有一天宋从忆会突然良心发现地对他展现母爱,越是受父母伤害深的,越是会对父母抱有期待,只是顾乐天平常用麻木来掩饰这种期望罢了。 乐天心想反正他也是反派设定,跟顾随肯定是站在对立面了,于是又慢慢坐了下来,咬唇道:“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我可以和顾随公平竞争。” 俞寒枝失笑,眼神玩味地看着顾乐天,对顾乐天天真的不自量力而感到可笑。 如果把商场比作战场,他和顾随都能算是出征的大将,顾乐天?连个大头兵都算不上,顶多也就是炊事兵,还是那种辛辛苦苦煮出一锅菜,马上就被人一锅端了的。 宋从忆那样雷厉风行的女人养出这么个拖后腿的儿子,怪不得肯和他们俞氏合作了。 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俞寒枝一向很讨厌,不过漂亮的人除外。 漂亮的人在这个世界有特权,他们可以脑袋空空而不受人指责,美丽与智慧都是一种稀缺资源,为什么要强求美丽的人一定智慧?俞寒枝愿意为这种愚蠢的美丽买单。 俞寒枝哄道:“那二少打算怎么和顾随竞争?” 乐天放在膝上的双手慢慢蜷缩,“我会在并购案上好好表现。” 俞寒枝点头,“听起来不错,可惜这个并购案本来就是顾随的项目,你表现的再好,也是给顾随锦上添花。”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道:“总有人会看到我的表现。” 俞寒枝几乎快怜爱眼前的顾乐天了,这种生长在豪门里还保留的这一份天真是真实存在的吗?他甚至怀疑顾乐天在装模作样,可顾乐天的神情很严肃很认真,略长的刘海快遮住他的眼睛,也不妨碍俞寒枝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 如果不是俞寒枝一早就从宋从忆那里听了太多对顾乐天的数落,他险些要以为顾乐天真是个有为青年而不是无能的窝囊废了。 “二少,你该知道顾随的身份吧?”俞寒枝又喝了口酒,眯眼道,“他是你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年纪比你还要大两岁,你该知道这对宋总意味着多大的羞辱。” 乐天的脸色白了白,咬唇不言。 俞寒枝翘起腿,两手放松地摊在沙发上,一手转动着酒杯,“顾随一来,你父亲马上就将这么大的一个并购案交给他,他有这么看重过你吗?二少,你可得想清楚了,此消彼长,你和顾随之间不存在双赢,只有你—死—我—活。” 最后四个字俞寒枝说的一字一顿,在安静的别墅里慢慢回荡,顾乐天的脸色更白了,一手颤抖着摸向酒杯喝了一口酒,酒液超出他想象的辣,他咳嗽了两下,对上俞寒枝戏谑的目光,又不服气地再喝了一口,眼中已经被辛辣的酒逼出了一点眼泪,他哑着嗓子道:“背后耍手段,胜之不武。” 俞寒枝轻笑了一声,“胜就是胜,胜之不武不过是失败者自我安慰的借口,兵不厌诈,谁能笑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俞寒枝见顾乐天垂着脸依旧脸色挣扎,继续劝道:“二少,你怎么也得想想宋总,她是名正言顺的顾夫人,如果她的儿子输给一个私生子,你叫她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做人?” 这句话真正戳到了顾乐天的痛处,乐天抬手将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干,语意沉重又酸涩道:“我该怎么做?” “这就对了。”俞寒枝放下酒杯,轻拍了拍顾乐天的肩,发觉顾乐天的肩膀比看起来的还要窄,低声道:“这里有个U盘,等会你带回去,想办法把顾随那边的资料拷贝过来,剩下来的你就不用管了。” 顾乐天拿着酒杯的手都在发抖,颤声回了句‘好’。 俞寒枝嗅着顾乐天身上沐浴后的香味与浓郁的酒味,觉得有些意动,顾乐天的长相与个性都完美地击中了他的喜好,但顾乐天的身份摆在那就有点麻烦了。 俞寒枝拿起一旁的酒瓶给顾乐天还在发抖的手上酒杯里慢悠悠地又倒满了酒,“二少,心里别太过意不去,这圈子里有哪个人敢说自己百分百光明正大?都是常事,没必要,更何况对付顾随这么个私生子,用一点手段不是很正常?” 顾乐天垂下眼,一小杯威士忌进肚,他已有些微醺了,沙哑道:“他对我很好。” “那就是顾随的手段了,我的二少爷!”俞寒枝趁机完全搂住顾乐天的肩膀,凑到他耳边,看着顾乐天晶莹剔透略微泛红的耳垂,深吸了一口顾乐天身上的香气,低声蛊惑道:“你跟他一山不容二虎,他为什么要对你好?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存了利用你的心思?二少,你是好人,可千万别把人都想成好人,顾随以前在学校里很不起眼,一个朋友都没有,你看看他现在长袖善舞的样子,二少,你可千万要擦亮眼睛,他可不是你哥,他是你的敌人!” 在俞寒枝强烈洗脑时,顾乐天不知不觉又把手上的酒几乎全喝完了,人也摇摇欲坠了起来,一把推开俞寒枝,在俞寒枝错愕的神情中大喊道:“他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好人,你们通通不是好人!” 俞寒枝先是一楞,随即面上又是暧昧的一笑,“二少爷说得对,我也不是好人。” 顾乐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俞寒枝想去扶他,却被他用力推开了,顾乐天弯着腰似是站不稳,口中却清清楚楚地道:“别碰我,我讨厌你。” 俞寒枝听了这话,一点也不生气,上去又想去扶他,嘴上哄道:“好好,我讨厌。”有力的手臂抓住了乐天的肩膀,乐天还是去推他。 顾乐天的力气比俞寒枝要小的多,俞寒枝也就是逗着他玩,两人拉拉扯扯一下倒在了小沙发上。 顾乐天轻声‘唔’了一声,整个人微微往后仰,拉出修长的脖颈,红润的双唇慢慢开合着,俞寒枝被眼前的美色吸引住,心想人都醉了,亲一下应该也不会出事吧?到时候就说是酒后乱性,都是男人,顾乐天难道还会好意思跟他计较? 正当俞寒枝想一不做二不休亲下去时,别墅门铃的音乐大声响了起来,传到俞寒枝的耳边,俞寒枝才惊醒了,顾乐天是好骗,宋从忆可不好惹,忙起了身,整了整衣服去开门。 门打开,顾随温和的笑脸出现了。 俞寒枝也不很惊讶,微笑道:“老同学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顾随漫不经心道:“翻同学录。”他闻到俞寒枝身上的酒味,心中感到一丝不安,微笑道:“俞兄在喝酒?有我的份吗?” 俞寒枝顺势打开门,“请进。” 顾随拐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瘫软在小沙发上的顾乐天,立刻回头看了俞寒枝一眼。 俞寒枝被他一眼看得心跳都停了一下,好锐利的眼神。 但很快顾随又变回了温和的笑脸,“怎么你叫乐天一起喝酒不带我?” 俞寒枝走到乐天的沙发前,故意轻佻地摸了一把顾乐天的脸,“弟弟这么可爱,当然要单独跟他喝酒了。” 顾随忍住心中莫名的怒气,淡淡道:“他喝醉了,我带他回酒店。” 俞寒枝望了一眼闭着眼睛烂醉如泥的顾乐天,顺手推舟地伸了伸手,“请便。” 顾随走到沙发前。 沙发上的顾乐天看着比上次醉的更厉害,没有像上次一样掉眼泪,睫毛紧闭整张脸连同露出的脖子都通红了。 顾随一手架起顾乐天,对俞寒枝温声道:“下回补上,记得再请我喝酒。” 俞寒枝含笑点头。 顾随把烂醉的顾乐天塞到后座,因为动作太大,顾乐天的头不小心磕了一下车窗,发出了一声痛叫,顾随也不管他,直接关上了车门。 因为被撞的那一下,顾乐天似乎迷迷糊糊地‘醒’了,慢慢睁开眼,躺在车后座望向一脸冷肃的顾随,含含糊糊道:“哥……” 顾乐天一喝醉酒就会喊他哥。 顾随偏过脸,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刚刚在小沙发上躺的很安静的顾乐天又开始流眼泪了。 顾随:…… 他先是无声地哭,然后慢慢抽噎,之后哭声变大时,他就两手捂住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的哭声听起来不要那么响。 顾随安静地听了一会儿,脸色变了几变。 不知道为什么,顾随总是对顾乐天心软,觉得他可怜。 这世上的可怜人有很多,顾随自己就很可怜,前十五年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号怨恨母亲放逐自己,在得知真相后又不得不忍辱负重认贼作父。 那个贼是顾乐天的父亲。 但顾乐天也很可怜。 顾东田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成为一个好父亲,打着真爱的名号逼死他父亲,强占他母亲,那不是人,那是畜生。 但顾乐天同样也很无辜。 拥有那样一个父亲,并不是顾乐天能选择的,在顾宅这座牢笼里,他同样也是受害者。 顾随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伸出了手,扶起顾乐天,顾乐天马上又抱住了他,靠在他的怀里哭,顾随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无数个夜晚对自己说的那样对顾乐天道:“别哭了,会过去的。” 顾乐天的眼睛靠在他的肩头,温热的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滑出,顾随轻拍着他的手慢慢收紧,眼中忽然也泛起了热意,如果他们真的是兄弟,他应该会很喜欢顾乐天这样的弟弟。 不过顾随转瞬又想到顾乐天瞒着他偷偷出来见俞寒枝,心里顿时又觉得不快。 俞寒枝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各方面的,把顾乐天叫去谈什么先不论,将人灌了个烂醉是什么意思? 顾随想到俞寒枝对顾乐天过分轻佻的态度,直觉的不悦。 顾乐天好歹是顾家的少爷,俞寒枝只要脑子还正常,就不会想到去动顾乐天,但动手动脚还是有可能的。 顾乐天又在哭,该不会不止是因为喝醉了吧? 顾随胡思乱想着,扶着顾乐天回房间之后就马上问他,“你跑去跟俞寒枝做什么了?” 根据上次的经验,顾乐天虽然喝醉了,但还是能沟通的。 乐天眨了眨眼,靠在顾随的怀里打出一个酒嗝,委屈道:“喝酒……” 顾随将人扶到床上,打内线要了醒酒药,对顾乐天严肃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一个人去。” 乐天眨眨眼,撇着嘴道:“他……不让我叫你。” 顾随真的感觉自己要动气了。 怎么就那么听俞寒枝的话? 顾随真的很怀疑俞寒枝是不是给顾乐天吃什么迷魂药了,他费尽心思对顾乐天好,顾乐天也是推一下走一步,时不时地还要倒退一下,又把自己的心防竖立起来。 也对,在顾乐天眼里,他顾随就是外面的私生子,本来和别人就不在一个衡量都上。 但他怎么想,怎么也不觉得俞寒枝能比他强。 俞寒枝那种一看就不怀好意的人,顾乐天也随随便便就去见了?还故意瞒着他。 顾随一想到被窝里竖着的两个枕头就觉得火气又上来了。 顾随冷道:“那我让你告诉我,你怎么不听?” 乐天缩了缩脖子,两手抹了抹眼睛,翻身闷在床里小声说了什么。 顾随听不清楚,靠过去听,“说什么,我没听见。” 乐天转过脸,嘴唇就靠在顾随的耳边喷洒出热气,“我……想帮帮……你……” 香甜的酒气似乎将顾随也醺醉了,他侧过脸,顾乐天绯红的唇就离他近在咫尺,因为喝了太多酒,嘴唇微微有点肿,顾随响起了上一次带顾乐天去吃饭,他的唇肿的更厉害,简直就像被人狠狠啃过一样。 顾随出神地看着他,似被蛊惑般地慢慢靠近。 “客房服务。” 顾随的动作戛然而止,迅速地往后退了一下,顾乐天已经闭上了眼睛,鼻尖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砰砰砰。” 顾随听到自己巨大的心跳声在整个胸腔里回荡,一种荒谬感袭上了心头。 “客服服务?” 外面的服务生提高了声音。 顾随如梦初醒,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外,是他叫的醒酒药。 “先生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顾随拿着手上的醒酒药出了神,慢慢摇了摇头。 门被关上,顾随还站在原地,刚刚……他是想做什么? 顾随猛地打了个冷战,把手上的醒酒药扔到一边,跑回自己卧室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地洗了一把自己的脸,抬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对自己道:顾随,你刚刚是色迷心窍了,顾乐天长得漂亮,所以你刚刚昏了头,才会想…… 微肿的红唇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水龙头里还在放水。 顾随捧起冷水又重重地洗了把脸,忘掉,顾随,马上忘掉,别忘了你接近顾乐天是想做什么,你最终……还是会伤害他的…… 乐天躺在床上很久没等到顾随回来伺候他,心里默默地在盘算,“系统,我觉得我和顾随好像不是亲兄弟。” 系统紧张道:“你胡说什么,你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乐天:“……你再说一遍?” 系统:“刚口胡说错了,同父异母谢谢。” 乐天不相信,“那他刚刚为什么突然靠过来?难道不是想亲我吗?” 系统快速道:“不是,他只是想看清你眼角的眼屎。” 乐天:……有古怪。 照理说,站在顾随的角度,顾乐天是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他应该有分寸啊,难道他思想出了问题,对自己亲弟弟也能下手? 顾随城府深沉,不应当啊。 耳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乐天忙又闭上眼睛装醉,顾乐天这具身体不常喝酒,他也是上次跟何总喝酒之后才发现,顾乐天是不喝不知道,一喝吓人一跳的海量,而且很有欺骗性,他喝酒很上脸,其实完全没醉。 乐天感觉到顾随在脱他的外套,打算试探一下顾随。 顾随面上还在滴水,心无旁骛地替顾乐天脱外套,顾乐天喝醉了酒不发酒疯还是挺乖巧的,顾随顺利地脱下了他的外套,面对着顾乐天的衬衣和裤子却犯了难。 青年显然醉的很厉害,整个人都像是被酒泡过一般,露出的皮肤全是白里带着淡淡的粉。 顾随想了想,决定不帮他脱了,拿了醒酒药扶起一滩烂泥一样的顾乐天,“吃药。” 乐天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满脸都是水的顾随吓了一跳。 大概是因为他醉了,顾随也懒得装了,面上神情不复温和,取而代之的一种偏向强势的冷峻,霸道总裁那味十足,乐天眼睛都看直了。 顾随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明知道他是喝醉了,心里还是忍不住砰砰乱跳,直接将药放进了顾乐天嘴里,没等他端水,药就被顾乐天吐了出来,舌头还不断地来回缩着,皱着眉头叫苦。 顾随看着顾乐天的舌头又差点出了神,干脆不管他了,直接将人扔回床上,用被子把人卷成一团,快速离开的背影在乐天眼里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乐天:……还没来得及试探,人怎么就跑了? 系统见乐天怀疑了,忙道:“你不要乱来哦,要是触发联盟惩罚被电的话,不到0.000001秒你就会被电熟。” 乐天:“……系统,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学会撒谎了?” 系统:“不可能,我的程序里没有谎言。” 乐天:“我帅不帅?” 系统:“……” 乐天:“回答啊。” 系统:“我有拒答的程序,谢谢。” 乐天:……跟他耍花样,不对劲不对劲。 乐天忽然发现他和顾随的关系有另外的可能性,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拔顾随的头发。 拿他们俩的头发去做个亲子鉴定不就清楚了? 要是顾随真是他哥,那顾随多多少少估计是沾点变态了,必须得离他远一点,不能瞎撩了,万一触发联盟的惩罚机制,顾随没事,他人就被电没了。 如果顾随不是他哥…… 乐天:欸嘿嘿嘿。 系统:它怎么忽然觉得凉飕飕的? 抱着对新生活的期待,乐天合衣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精神抖擞异常亢奋,下床接连撸了两发,在他的幻想里,他已经拿着和顾随非血缘的亲子鉴定在跟顾随玩游戏了。 想象过于翔实,以致于乐天过去看到顾随时忍不住脸红了一下,“早。” 顾随的神情很复杂,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早。” 乐天小声道:“对不起,昨天没跟你商量就跑去跟俞寒枝喝酒了。” 顾随深吸了口气,“没关系,没事就好。”一想到这件事,顾随还是很不悦。 而这种不悦在两人下楼来到酒店大厅看到俞寒枝时达到了顶点。 俞寒枝过来送U盘,要接近顾乐天而不引起顾随的警觉,他想了想,用对顾乐天美色的兴趣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是最好也最符合他本心的,于是对顾随身后的顾乐天挑了挑眉,指尖在自己的唇畔轻轻一碰,对着顾乐天飞了个吻,“宝贝,早上好。” 顾随的脸黑了。 第279章 豪门恩怨11 乐天这次没有躲在顾随的身后,脸色虽然不好看, 还是站出来对俞寒枝也回了句‘早’。 顾随回首看了顾乐天一眼, 神情中暗暗包含着讶异,乐天当作没看到。 俞寒枝站起身, 微笑着走到两人面前道:“我可等了有一会儿了,今天的娱乐项目我包了?” 顾随开口拒绝道:“我们是来谈并购的, 昨天玩也玩过了,今天还是谈谈正经事吧。” 俞寒枝穿的很休闲, 手插着口袋, 面上笑眯眯的,俞寒枝的笑容在顾随眼里几乎已经到了真假难辨的地步, “谈正经事也行,跟漂亮弟弟谈什么我都很乐意。” 对俞寒枝这种轻佻的态度,顾随只当作他惯常对人的这副花花公子做派,只是瞧俞寒枝对着顾乐天挤眉弄眼的,顾随还是心里很不舒服。 乐天面色很僵硬,肃然道:“俞先生,你说话注意点。” 知道俞寒枝与宋从忆通过气之后,顾乐天对俞寒枝的态度下意识地就变得随便了一点, 也许他自己没察觉到,顾随却是很敏锐地感觉到顾乐天对俞寒枝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对于顾乐天来说, 遇到难以解决或者他不喜欢的人和事,他经常会选择逃避,在家里也是, 顾随有时候看到顾乐天会在三楼楼梯口站一会儿,直到顾东田和宋从忆都下楼之后才下楼,就是为了避免和他们碰上说话。 昨天也是,顾乐天不喜欢俞寒枝,就一直躲在顾随的身后。 像这样直接的对俞寒枝作出指责,反而是一种和俞寒枝关系近了的表现。 昨天晚上顾乐天和俞寒枝喝酒的时候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会让顾乐天一下子就和俞寒枝变得亲近起来? 顾随都没从清醒的顾乐天那里得到过一点顾乐天对他的主观想法,只有顾乐天喝醉的时候,才会透露出那么一点对‘顾随是他哥哥’的痛苦。 俞寒枝也是个很敏锐的人,被顾乐天说了反而也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故意作出严肃的表情,“是!” 乐天斜了他一眼。 俞寒枝又笑眯眯的了。 顾随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很不得劲。 这次并购最大的争议点就是HG的内部重组问题,何总不想下放生产线给顾氏,顾东田看重的恰恰就是HG这条成熟的生产线,所以双方一直在交涉。 比起油滑的何总,俞寒枝表面笑嘻嘻的,态度却更为强硬,无论智囊团怎么轮番上阵地摆数据讲情况,俞寒枝都是摇头否决,“这条生产线我们一定要留。” 顾随和顾乐天一直安静听着,智囊团们束手无策时,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投向顾随,最终顾随一锤定音,“今天就到这儿。” 俞寒枝摊手,“ok。”转向顾乐天道:“弟弟,一起吃个饭?” 顾随道:“生意谈累了,还是各自休息吧。” “顾随,你这人怎么也开始煞风景了,我问弟弟没问你。”俞寒枝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身下的椅子不规矩地转动着。 顾随瞥眼望向顾乐天,顾乐天低垂着眼,精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低声道:“可以。” 顾随微张了张唇。 乐天抬起头,对俞寒枝拧眉道:“俞先生可以别叫我弟弟吗?” 俞寒枝耸了耸肩,“行,二少,”他站起身拍了拍西服,对顾乐天伸了手,“请吧。” 乐天起身,顾随抓住他的胳膊,抬眼沉沉道:“我也一起?” “顾随,别耽误人约会。”俞寒枝直接走了过来,拉住顾乐天的另一条胳膊,对顾随笑眯眯道,“哥哥这样就不讨人喜欢了。” 乐天一手被一个帅哥拉住,感觉自己像豪门玛丽苏文的女主,心里美得冒泡。 系统:“麻烦你清醒一点,一个是你哥,一个是你队友。” 乐天:……也不那么一定好吧。 乐天抽出了被顾随拉住的胳膊,在顾随深沉的眼神中又拉出了被俞寒枝握住的胳膊,顾随神情还没来得及稍微放松一点,顾乐天已经默默站到了离俞寒枝更近一点的位置,轻声道:“那我们去吃饭了。” 两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顾随的眼帘中,顾随坐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怎么回事?顾乐天怎么会跟俞寒枝一下就走那么近? 顾随脑子有点乱,站起身走到会议室的落地窗前俯视,顾乐天和俞寒枝已经从公司里走了出来,顾随看不清楚两个人的表情,只看到两人的距离挺近,俞寒枝似乎在歪着头说些什么。 顾随两侧的眉峰扬起,神情冷淡地看着地面两个人影上了车,心里实在想不明白,脑海里产生了一个很不切实际的想法,难道顾乐天就喜欢俞寒枝这种花花公子? 顾乐天的个性内敛沉闷,俞寒枝热情活跃,仔细一想,两个人的个性也算互补。 顾随的手慢慢插进西服口袋里,神色愈发黑沉。 之后的谈判一直在拉锯,连续三天,每天都是围绕几个关键点扯皮也扯不干净,倒是顾乐天经常和俞寒枝出去,似乎是越混越熟了,相反的,顾乐天对顾随的态度越来越疏离。 顾随实在忍不住,在顾乐天再一次接受俞寒枝邀请时,厚着脸皮要跟上去。 俞寒枝和顾乐天私底下联系商量的全是怎么对付坑害顾随的细节,乐天称之为反派炮灰的茶话会,因为俞寒枝每次安排的饭店手艺都是一绝,加上俞寒枝长得也养眼,乐天每天还挺高兴有这么一个小节目。 小节目的隐形男主顾随想参与,乐天一下为难地望向俞寒枝。 顾随看到顾乐天望向俞寒枝的求助眼神,内心顿觉荒谬,俞寒枝到底给顾乐天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一下他觉得他和俞寒枝颠倒了角色? “也行,今天大少二少我一起请了。”俞寒枝微笑道,从背后拍了拍顾乐天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 乐天脸上僵硬的神情也慢慢放松了。 这一切,顾随都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藏在身后的手慢慢握紧了。 俞寒枝找的私房菜馆子一向合乐天的心意,这次是一家西餐,一进门就传来了诱人的花香,原来是墙壁上全由玫瑰花点缀着,极其的浪漫。 玫瑰是顾乐天最喜欢的花,顾随心道顾乐天该不会这么短的时间里连这个都告诉俞寒枝了?他还记得这是他和顾乐天之间的秘密。 顾随瞥了一眼身边的顾乐天,顾乐天低垂着头,模样安静,头发又更长了一点,不低头的时候都快挡着脸,低头更是像面具一样遮住了大半张脸,顾随温声道:“头发太长了,什么时候去剪一下。” 俞寒枝走在顾乐天另一侧,听了这话也看了顾乐天一眼,笑道:“是长,二少晚上要是没什么安排,我带你去剪头发?” 乐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想到要拔顾随的头发,于是转过脸对顾随道:“你一起去吗?” 顾随听他主动邀请,一口答应下来,答应的速度快得乐天都没反应过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搞顾随的头发了,这么一想乐天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不由露出一点笑模样。 俞寒枝对顾乐天除了合作关系之后,也挺眼馋顾乐天的美貌,碍于顾乐天顾家二少爷的身份,也只是口头上占占便宜,顾乐天实心眼,有的时候根本就听不出来俞寒枝在拿他逗趣,俞寒枝逗着逗着,对顾乐天倒生出了一点占有欲。 实在是因为顾乐天太能激发人的阴暗欲望了,安静又忧郁,对人又那么有距离感,他稍微跟你亲近一点,就会让你觉得在他心里你是特别的。 而这种特别最让人上瘾。 俞寒枝见顾乐天对顾随有好脸色心里都不太高兴。 顾乐天这几天对顾随冷冷淡淡的,对他热情,顾随每次谈判时看着他的眼神都似乎含着怒气和……妒意。 俞寒枝很喜欢那种眼神,当然不需要这种眼神出现在自己身上,于是伸手搂了搂顾乐天的肩膀,垂首笑道:“我这个做东的以后去你们那玩,二少爷也会这么观照我吗?” 顾随看着俞寒枝搭在顾乐天肩上的胳膊,不知怎么觉得碍眼极了,心里不断地在想顾乐天赶紧将那条胳膊打下去。 然而顾随所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听到顾乐天软声回了一句‘会的。’,心里越发地郁闷,几乎想自己上手打掉那条胳膊。 餐厅俞寒枝包下了,钢琴红酒玫瑰花,的确是约会的标配,偏偏一张桌子坐了三个大男人。 顾乐天吃饭很安静,埋头专注食物,俞寒枝也没怎么故意逗顾乐天说话,一副很尊重顾乐天的样子,顾乐天面上神情也是舒适的,看来很享受这顿晚餐。 顾随心里越来越不愉快,他就坐在顾乐天的旁边,却觉与顾乐天之间仿佛有很深的隔阂,俞寒枝没和顾乐天攀谈,吃两口冲顾乐天笑一下,顾乐天抬眼对上也会对他礼貌的一笑。 顾随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像是‘情侣’身边的电灯泡。 心情烦闷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声。 顾随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本来想起身出去接电话,见俞寒枝没完没了地和顾乐天眉来眼去,干脆直接对两人道:“接个电话。”坐在原位不走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压的很低,“喂,顾先生。” “你说。”顾随一手抚上酒杯,漫不经心道。 “HG这个项目的并购案是有猫腻。” “嗯。”顾随打着电话,余光还在看身边的两人,两人一个都不对他的电话感兴趣,还在安静吃饭,低头浅笑,顾随都快看气笑了。 “宋从忆前端时间去了趟加州,当天俞氏的公子俞寒枝就回国去了A市。” 顾随拿酒杯的手顿住,一股不详的预感在他心头慢慢浮现,“继续说。” “我想,宋从忆应该是和俞寒枝达成了某种交易,让他破坏这次的并购案。” 顾随转过脸,没有挂电话,眼神落在了正在安静吃饭的顾乐天身上,顾乐天明明一开始很反感俞寒枝,却突然跑出去和俞寒枝单独见面,之后就和俞寒枝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两天也越走越近,顾随也再没听到顾乐天对这次并购案提过什么意见。 原来如此…… 乐天注意到了顾随盯着他的目光,侧过脸,疑惑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从那张雪白柔软的脸上,顾随没有看出一丝心机城府,他慢慢笑了,挂断电话淡淡道:“没什么,多吃点。” 第280章 豪门恩怨12 顾随曾多次思考过他和顾乐天的关系。 没进顾家之前,顾随想的是那会是一场交易, 他诱骗顾乐天卖出股份, 钱货两讫之后,就再无瓜葛, 他要毁的是顾氏和顾东田,从来没想过要伤及无辜。 进了顾家之后, 顾随真正认识了顾乐天,那么可怜、那么小心翼翼的忧郁青年, 几乎不该出生在顾家, 顾随对他起了恻隐之心。 之后…… 顾随想起那个晚上,顾乐天醉醺醺地流眼泪, 说他和俞寒枝出去,是想帮帮他,那时顾随心跳如鼓,差点就想…… 顾随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放下酒杯时脸上已经露出了一点笑容,对俞寒枝道:“俞兄,以前在学校里,你女朋友换的最勤, 现在呢,有女朋友吗?” 俞寒枝脸色顿时僵住,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乐天,顾乐天埋头在切一朵西兰花,压根没理他们的意思。 俞寒枝淡笑道:“青春期叛逆不懂事, 成人之后早就对男男女女这些事不感兴趣了,事业为重。” “哦?”顾随勾唇道,“那我们这里只有乐天不是单身了。” 乐天刚叉起半个西兰花要吃,听到这里一时愣住,抬起眼对上俞寒枝略显黑沉的眼神,有点莫名其妙,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转脸看向顾随,“我……我也算是单身吧。” 他和陈静如虽然有婚约,两人却完全是陌生人,说自己不是单身,顾乐天没这个底气。 顾随笑了笑,“那挺好,俞兄带我们单身两兄弟去玩玩?” “玩?”俞寒枝神情也变得兴味了,“我还以为你俩都不好这一口呢。” 顾随慢悠悠道:“人总得迈出第一步,不如就由俞兄你这地头蛇带我们见识见识。” 乐天没怎么听懂,吃完饭以为该去剪头发了,没想到俞寒枝直接让司机开车带他们到了御风会所。 乐天:……原来是见识这个…… 会所很安静,从里面的装修来看也完全不是什么灯红酒绿的场所,一水的冷色调,走廊两边挂着抽象派的画,尽头一张小圆红桌,上面摆了一盆兰花一面刺绣,典雅极了。 乐天一直跟在两个人身后,满脸的懵逼。 包厢内也是很高雅,竹藤椅白鹤屏,旁边放了一些古色古香的乐器,乐天坐下之后怀疑自己是不是思想太龌龊误会了,这里其实是养生会所? 三人坐下,照例是乐天坐在中间,他神情中全是真实的疑惑,“来这里喝茶吗?” 俞寒枝直接笑出了声,眉眼弯弯地看着乐天,“看来顾随提的这个建议是对的,我们二少爷纯的很,该见识见识。” 顾随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的身侧有一面暗色屏风,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纯?顾随勾唇冷笑,眼神中流露出淡淡戾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俞寒枝也不是这里的常客,打了个电话给朋友,乐天清清楚楚地听俞寒枝道:“漂不漂亮是其次的,我们就是说说话,聊聊天,得有教养……哈哈,我怎么就装了?……好,行,下次再说。” 挂了电话之后,俞寒枝转过脸兴致勃勃地对乐天道:“二少爷,你今年也二十好几了,谈过几个女朋友?” 乐天望向了顾随,顾随不紧不慢地喝茶,俊美的侧脸染上了一层阴影,如画一般,乐天差点看呆了,咽了下口水,小声道:“没谈过恋爱。” “我的天,”俞寒枝摇头,“二少爷,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乐天脸红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我、我困了,我想回去休息了。”说着,他风一样地跑到门口去开门,俞寒枝都没来得及开口拦,门已经打开了。 顾乐天并没有走出去,而是后退了几步,因为门外已经有三个漂亮小姐姐作古装打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乐天:……求放过。 俞寒枝笑着看着顾乐天面红耳赤地倒退,回过脸狠狠瞪了俞寒枝一眼。 俞寒枝被那一眼瞪得人都酥了半边,勾唇道:“二少别怕,只是交个朋友。” 顾乐天依旧脸红着,咬唇道:“我走了。” 俞寒枝却是拽住了顾乐天不让他走,神情中全是笑意,对三位面面相觑的漂亮姑娘道:“你们弹你们的。” 乐天人被俞寒枝硬拉着坐下之后,三个姑娘各自摸了乐器,叮叮当当地弹奏起来。 俞寒枝似笑非笑道:“二少爷刚刚想哪去了?跑得那么快?” 乐天的脸更红了,因为俞寒枝的调笑,下意识地望向顾随,顾随正偏过脸,与顾乐天求助的眼神对上,心中只觉更加不快,他刚刚也是这样看俞寒枝。 装作无辜的样子博取别人的同情,就是这样耍手段吗? 果然长在顾家这种地方的人,没有一个会是真正单纯的。 顾随对他微微笑了笑,“乐天很紧张,在怕什么?” 顾乐天慢慢垂下头,“没有。” 丝乐袅袅,茶香四溢,的确是很风雅的享受,但因为俞寒枝之前话题的暗示,顾乐天就是一直坐立不安的,顾随冷眼旁观着他那副羞怯的模样,不觉可怜,只觉他怎么就演得那么好,连自己都被他骗过去了。 “喝茶没意思,喝酒吧。”顾随忽然道。 他想知道顾乐天喝醉了之后那些‘真心话’是不是也是装的。 这个提议正合俞寒枝的意思。 酒上来了,也是装在小玉瓶里,俞寒枝正要倒酒,顾随却道:“今天我们玩点特别的。” 俞寒枝抬眼,“什么特别的?” 顾随道:“俞兄,何总说他当年一盒就是一斤白酒练出的酒量,今天我们三不如也比一比,到底谁笑的到最后。” 俞寒枝微笑道:“那我俩比吧,二少爷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乐天弃权认输?”顾随眼神幽暗地望向顾乐天。 认输这两个字对顾乐天绝对是一种百试百灵的挑衅,于是三人莫名其妙地在会所里拼起了酒,俞寒枝是最先倒下的,一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桌前。 三个漂亮的乐师早就被顾随赶了出去,乐天也喝得晕晕乎乎了,他知道顾乐天的酒量还能喝,又怕真喝醉了误事,于是也装作喝醉的样子慢慢要倒下去,人刚前倾就被顾随一把拉住,顾随也喝了许多,眼神中虽然也有醉意,眼睛却依旧很亮,“乐天喝醉了?” 乐天支支吾吾地摇头晃脑,‘唔’了一声。 顾随勾着他的脸仔细端详,青年雪白的脸又红了,其实只要一点酒精青年的脸就红得很快,醉鬼的红脸通常都不太好看,而顾乐天的醉脸红晕却是桃花一般明媚,让人看了不仅不讨厌,还心痒痒的。 顾随轻声道:“你跟俞寒枝混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乐天心中顿时警觉起来,顾随灌醉他原来就是为了套他的话,乐天忙断断续续道:“我、我想帮哥、哥……” 顾随听了这相似的回答,并不觉得暖心,反而更加地产生疑惑,真的有人喝醉了,对每个问题的答案都大相径庭吗? 一喝醉就在他面前哭,喊他哥哥,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装模作样假意蒙蔽他,背地里联合宋从忆想暗算他? 顾随只要一个动作就会知道顾乐天是不是装的。 勾住他脸的手慢慢用了力,乐天被迫仰起了头,迷蒙的眼中看到顾随慢慢靠近,他大惊失色地奋力往后一倒,直接摔到了地上。 地上铺着薄地毯,乐天摔的也不算疼,还是轻轻痛叫了一声。 顾随居高临下地坐着,眼神冷冷地看着摔倒在地的乐天,心里慢慢明朗起来。 真有意思,他以为他是猎人,没想到在别人眼里,他也只是个猎物,差一点……差一点就陷进去了…… 乐天蜷缩在地上,又惊又怕,对系统道:“顾随他刚刚想亲我是不是?他到底是纯变态,还是压根不是我哥?” 系统:“……”它不想说。 原来的小世界里,一直到顾乐天领盒饭,顾乐天都认为顾随是他亲哥的,它以为能钻世界线的空子,没想到还是要糟。 于是系统果断选择了撒谎,“可能顾随真的是变态,这种豪门狗血世界的霸道总裁多多少少都会沾点变态因子,说不定他就是想害死你。”感谢智能AI的自动进化,它终于学会了撒谎。 乐天:……比起顾随,他觉得系统更想他死。 身后一双温暖的手臂搂住了他,乐天虽然没有彻底醉,也已经醉得手脚发软了,任由顾随把他抱起,心里还是挺恐慌的。 顾随感受到顾乐天轻微的颤抖,心中觉得好笑,怕了? 怀里的青年分量不算重,但也不轻,顾随双臂抱着也不是很吃力,长腿落在他的臂弯里轻轻荡着,滚烫的脸靠在他胸膛上,湿意又透进了他的衬衣,顾随拧了拧眉,又想装哭? 顾随停下脚步,低头对怀里的顾乐天轻声道:“别哭了。” 这句话他曾对顾乐天说过无数次,在每一次顾乐天在他面前哭时,他都没有吝惜过他的温柔,那个时候装醉装哭的顾乐天是不是在偷偷嘲笑他? “再哭……”顾随慢慢道,“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在这里。” 正在假哭的乐天:…… 怀里的人明显僵住,胸膛前的抽泣瞬间就停住了。 顾随轻笑了一下,看来他的确对顾乐天用错了方法,顾随抱着顾乐天肩膀的手臂暗暗使力,既然软的不行,那就该来硬的了。 车上,顾随没有像前几次一样放顾乐天到一边,而是就着抱他的姿势,一手搂住人,一手手背缓缓地贴到顾乐天的面颊上。 属于另一个人的指节温柔的从他的侧脸滑过,触感一瞬而过,犹如过了电一般,惊得乐天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现在非常非常非常迫切地想给他和顾随做个亲子鉴定,否则他实在不放心。 他甚至怀疑系统故意安排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做掉他。 想起系统N次说到想跟他解绑的话,乐天吓得只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哥……” 顾随抬起手,又一次从他的脸颊慢慢滑过,眉眼在车窗外一闪过的霓虹下深邃旖旎,“怎么了?” 乐天:……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我,我想吐。”乐天煞风景道,他就不信顾随这样还摸得下去。 顾随脸色不变,“吐吧,”抚摸乐天脸颊的手顺着柔软的面颊落到他的唇边,“哥接着。” 乐天:……他现在有点相信系统说顾随沾点变态这个说法了。 第281章 豪门恩怨13 乐天被顾随吓得不敢整妖蛾子,担心自己忽然人就没了, 整个人僵着都不敢动。 顾随垂着眼, 手指落在顾乐天湿润的唇边,顾乐天的薄唇沾了酒就很容易变得丰盈润泽, 带着诱惑人心的味道,这张嘴看着老实, 说起谎话来也是毫不犹豫。 顾随也喝了不少酒,心里的恶念被酒精在身后赶着, 悄悄从他的体内钻了出来, 顾乐天……我以为你无辜,原来你也一样, 大拇指倏然用力压住薄唇。 一声轻叫从薄唇中溢出,乐天实在受不了,抬手推开了顾随的手,起身要坐起,被顾随一把按住锁骨仍旧躺在他的大腿上,乐天迷迷糊糊地睁眼,抖着嗓子道:“哥,我难受, 我想坐起来……” “躺着更舒服。”顾随淡淡道。 乐天:……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顾随,孩怕。 车内摇摇晃晃, 乐天躺在顾随的大腿上,鼻尖全是酒味还有顾随身上的松木香味,顾随还在摸他的脸和头发, 他身上一阵一阵地过电,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挨到了酒店,顾随扶着他下车,一手就扶住了他的腰。 之前顾随扶他都很规矩,一手架胳膊,一手扶肩膀,从来没有这样强势地搂过他的腰,掌心因为醉酒而微微发烫,隔着薄薄的衬衫存在感十足。 乐天很不自在,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了一道道电光,靠在顾随身上僵硬得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顾随按下电梯,靠在他肩上的顾乐天呼吸都似乎屏住了,他垂下眼,单手重重地在顾乐天腰线摩挲了一把。 乐天的脚尖都快踮起来了,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顾随在看他,呼吸都已很近,乐天微微睁开眼,眸光与顾随相对,顾随的眼眸深沉锐利,似深海般意味重重,乐天完全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电梯里的空间私密而又暧昧,顾随看着睫毛修长双唇微张的顾乐天,酒意与恶念涌上心头,忽然用力一推,将人推到电梯墙壁上,俯身靠得极近。 乐天双手都被他扣住举起,酒已几乎完全醒了,半闭的双眼睁圆,慌张道:“哥……” 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在乐天听来是如此的悦耳,在乐天惊恐的眼神中顾随伸出手阻止了要再次关上的电梯门,拉着乐天踉踉跄跄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推开房间门,乐天才反应过来,他这换场景没用,拉着他的顾随才是关键。 乐天疯狂问系统:“他到底是不是我哥?” 系统斩钉截铁道:“当然。”不是。 乐天真慌了,不管系统有没有撒谎,对系统来说损失都不大,对他来说可是直接被电熟告别这个世界,联盟的电击可不是开玩笑的,精神力都会直接掉级,他已经是B级的精神力,再降就是C级,C级精神力连做守护者都不够格。 顾随一手拉着顾乐天微一用力把人拽到了怀里,乐天立即挣扎了起来,“顾随,你干什么!”酒气从他的口中喷洒出来,脚步也凌乱了,他还是喝醉了的,连挣扎的动作都绵软无力。 顾随两手抓住人,语意冷然道:“不装了?” 乐天全缩成了一团,抖着肩膀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随轻笑一声,柔声道:“我真想把你当弟弟的。” “我……”乐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又慢慢红了起来。 顾随一看到他红眼眶,胸口那一股气瞬间就涌了上来,俯身一下要亲上来,乐天脸猛地往旁边一躲,顾随只结结实实地亲到了柔软的面颊。 “顾随,你疯了,”乐天这才真真正正地拼命挣扎起来,脸色通红地挣扎道,“我是你弟弟!” 顾随一言不发,刚刚那一下他是盛怒之下才亲了下去,亲到面颊的那一瞬除了顾乐天芬芳的味道令他愉悦,还有一种强烈的满足感涌上,他拖着不断挣扎的顾乐天直接将人甩到了床上。 乐天摔在柔软的床上,头先晕了一阵,酒精的后劲开始上来,他凭借本能抬手挡住自己的脸,顺势要往床下滚,直接被顾随的长腿压住了腹部动弹不得,他带着哭腔双臂抱住自己的脸道:“你放开我,你这个变态!” 顾随冷笑一声,“说的好。”抬手去抽顾乐天的皮带,乐天顾上不顾下,忙去拉自己的皮带,刚亲脸没被电,要是真脱裤子,说不定他就得下线说再见了。 两人的手都在扯皮带,扯着扯着就交缠在了一起,顾随顺势压下,这次终于准确无误地亲上了顾乐天的唇。 两人双唇接触的那一瞬间,顾乐天犹如晴天霹雳般一动不动,甚至连挣扎都忘记了,顾随轻笑一声,顶开了他的唇,唇舌交缠时,顾乐天才终于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反应,舌尖绝望地去推顾随强势的舌尖。 两只手在纠缠间,乐天听到了一声清晰的拉链拉开的声音,直接放开手,一手抓住顾随的短发,另一手一巴掌直接扇到了顾随的脸上,他没留手,重重的一巴掌把顾随的脸都扇偏了。 两人嘴唇分开时磕碰到了牙齿,乐天只觉嘴上火辣辣地疼,趁势将顾随推开,直接跑了出去,冲进电梯关上了电梯门。 顾随没有追来,乐天狼狈地拉上裤子拉链,摊开掌心看到几根头发心里才松了口气。 妈的顾随也太带劲了,别让他做检测做出结果,顾随要不是他哥,他立即跟猛男滚三天三夜不带停的。 套房里,顾随一直半跪在床上,良久才摸了摸自己滚烫的侧脸,人被他逼走了,他的心情却不怎么好,就这样撕破脸了,以后顾乐天见到他都会害怕,顾乐天的性格绝对不会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他只会一个人默默承受…… 也不一定,顾随自嘲地笑了笑,谁知道顾乐天的内向与忧郁是不是装的呢?顾随强迫自己不要去对顾乐天有一丝一毫的怜爱。 抹了抹唇上的血迹,顾随勾唇笑了一下,就这样挺好。 乐天没耽误,连夜坐飞机回了本市,在外面宾馆住了几天,收拾干净之后才回家,他特意挑了白天的时间回家,就是不想碰上顾东田或是宋从忆。 当他走进顾家的时候,宋从忆就在那等他,面色很不好看。 乐天一消失,俞寒枝就打了电话给宋从忆,没有顾乐天的接应,他一个人阻挠不了并购,要是被他姐发现他拿公司的项目跟宋从忆交换利益,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回来了。”宋从忆冷冷道,“到我房间来。” 乐天亦步亦趋地跟着宋从忆进了房间。 宋从忆的房间充斥着打量的黑色与几何元素,一看就是强人的风格,乐天站在她面前,又是佝偻着不敢说话的态度。 宋从忆一开始接到消息的时候是很震怒的,顾乐天几天没回家,她的怒气也没那么盛了,淡淡道:“怎么回来了?” 乐天又不能说他突然发现顾随可能是个变态,于是道:“我做不来。” 宋从忆恼火地拍了拍桌子,“顾乐天,你到底做的来什么?我那么尽心尽力地帮你,已经都帮你联系好俞氏,你们里应外合是那么难的事吗?” 乐天战术装死。 宋从忆对沉默的顾乐天二十几年都没有办法,头疼地扶住额头,焦躁地来回踱步,道:“还有机会,就算顾随做成了这个项目,我也要在董事会里告他一状从中抽成谋私,那边的人我已经找好了,我警告你,这件事你也是人证,到时候问到你该怎么说,应该不用我教了吧?” 乐天:……妈,像我们这种反派搞这种事会不会太明显? 宋从忆提高声音道:“你听见没?” 乐天慢慢点了点头,心里为自己和宋从忆的反派生涯点了根蜡烛。 “你出去吧,”宋从忆无力地挥了挥手,“顾东田去德国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趁他人不在国内,我们必须把那个野种给赶出顾氏,你明白吗?等以后顾随真的在顾氏站稳脚跟了……”宋从忆上前握住乐天的肩膀,仰头沉痛道:“我们母子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乐天眼中全是痛苦,“我知道了。”屁咧,老子还有五百亿的股份呢。 对于乐天来说,当务之急还是验一验他和顾随的血缘,他找了家能做鉴定的私人医院,把顾随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交给医生,“能做吗?” 医生看了一下透明袋里的头发,“这些头发没烫染过吧?” 乐天点头,顾随和他都是一头自然黑发。 “那应该没问题。”医生道。 乐天道:“要多久出结果?” 医生道:“我们这里一般一周左右能出结果,你着急吗?着急可以加急,只是费用有点高。” 乐天当然急,“没问题,加钱无所谓,只要快。” 医生点头,“那行,最快三个小时,您前台付费吧。” 乐天:……时间果然就是金钱。 乐天刷卡付了钱,人也不想走了,就坐在医院里面的咖啡馆等亲子鉴定的结果。 乐天:“系统,我好紧张。” 系统:……它也很紧张,一想到只剩三个小时的好日子过了,它就很难过。 乐天深吸了一口气,“呼,好像等生孩子一样紧张。” 系统:…… 乐天仰起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拧眉忧郁道:“万一孩子真是我的……” 系统:……扯什么呢? “顾乐天?” 身后传来清越的女声。 乐天回头,看到一张艳光四射的自信脸孔,红唇雪肤,一身当季香奈儿,对他微笑道:“还真是你,刚刚在背后看了一下,我还有点不敢认呢。” 是陈静如,这个世界的女主。 乐天尴尬地笑了笑,“你好。” 陈静如在他对面坐下,一手优雅地垫在下巴下面,“上次见面的时候你一直低着头,我都没仔细看清,你长得蛮帅的嘛。” 乐天:……订婚宴双方都没看清人,真实。 乐天睫毛上下翻了一下,低声道:“你也很漂亮。” “那当然,”陈静如挑了挑眉,“你来医院干什么,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乐天含糊道:“胃有点不舒服,”然后他礼貌性地问了一句,“你呢?”他觉得陈静如气色挺好的。 服务生上了咖啡,陈静如说了声谢,举起咖啡闻了一下,笑眯眯道:“你猜?” 乐天:…… 陈静如见他愣着不说话,扑哧笑道:“顾乐天,没想到你不止看上去呆,确实也挺呆的。” 乐天还没来得及接话,手机响了,接起电话,前台说化验结果出来了让他去拿一下。 乐天一下心跳瞬间一百八,对陈静如道:“不好意思,我得走了。”站起身火急火燎地就跑了。 陈静如看呆了,端起咖啡的手又放了下来,自言自语道:“跑那么快干什么,还没聊呢。” 乐天赶到前台,已经紧张得呼吸都快上不来了,刷了身份证签了字,乐天拿着密封的纸皮袋到一边坐下,心脏砰砰直跳,连手都开始发抖了,打开纸皮袋,眼睛直接扫下面的百分比。 ——亲缘概率为99.9991% 乐天:……炸裂…… 系统:????迷惑…… 乐天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差点人都要栽倒在地,他还以为系统八成是在唬他,没想到是真的!苍天哪!乐天恨不得大哭一场,气得坐上车趴在方向盘上大喘气。 系统:“别难过了,你看,孩子是你的,你应该高兴才对。” 乐天:“……日你妈……” 系统:“哎,没关系,日吧,别搞出孩子来就行。” 乐天:……生活没了盼头,赶紧跟陈静如混熟了,给她介绍个好男人立刻走人。 “嗯,继续盯,盯紧一点。”还在A市的顾随对电话里交代完之后挂了电话,神情幽远,顾乐天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第282章 豪门恩怨14 系统做梦也没想到是谨慎的顾随抬了它一手,它都开始检查世界线了, 没道理顾随和顾乐天是兄弟啊?查来查去都查不出什么问题, 系统都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部分它遗漏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对它有利的结论, 所以系统选择沉默掩盖真相。 乐天在方向盘趴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半死不活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摸到陈静如的头像发信息——“还在医院吗?” 陈静如回复的挺快:“回去啦。” 陈静茹气质挺御姐的,说话倒是挺可爱的, 用的小语气词都萌萌的, 没聊几句,乐天心里又燃起了养女儿的念头。 系统:“挺好的, 这样就儿女双全了呢。” 乐天:…… 没有顾乐天的拖后腿,俞寒枝也消停了,顾随顺利地办好了HG的并购,生产线一起拿下,签字的时候俞寒枝已经笑不出来了,眼神似有若无地盯着顾随签字的手,“大少爷不愧是大少爷,真是有魄力。” 顾随旋上钢笔, 微笑道:“俞兄客气了。” 俞寒枝人财两空,气得脸都青了, 心道你现在得意,回去之后就不一定了,他简直等不及要看顾随在董事会上被顾乐天指证时的表情了。 办成了这个大案子, 顾随心中并没有很强烈的成就感,他在海外的公司市值已经能抵上顾氏,HG的并购案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酒店里,顾随坐在落地窗前点了一支烟,心中情绪莫名。 顾乐天一走,俞寒枝的态度就软化了,其中有什么联系顾随不难猜想,让顾随没想到的是顾乐天还跑去做亲缘鉴定。 顾随轻笑了一声,真不该小看顾家任何一个人。 …… “今天玩的很开心。”陈静如小脸雪白,红唇妖艳,站在月光下对乐天笑得像个妖精。 乐天:“……嗯。” 他混是跟陈静如混熟了,糟糕的是陈静如好像还挺喜欢他,陈静如这么活力四射的天之骄女,对像顾乐天这样的闷葫芦倒是一点不嫌弃,主动约了乐天好几次,乐天拗不过只好答应了一次。 幸好陈静如没有带他去蹦迪,而是与他一起去了个雕塑展,陈静如本来大学学的就是艺术专业,谈吐之间不仅言之有物还不掉书袋,乐天跟着她也觉得雕塑展不是那么无聊了。 尽管顾乐天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附和点头,陈静如也挺喜欢他的,她的梦想一直就是嫁一个听话的男人,因为家族关系,陈静如只能选择身份地位接近的人选,在富家子弟中,顾乐天这种安静老实的类型简直堪比大熊猫一样稀有。 陈静如看顾乐天的眼神就像是看到满意的艺术作品,她作为买家虽然是盲选,不过选的很合心意,对顾乐天勾唇笑了笑,踮起脚慢慢凑了上来。 乐天:……救命! 乐天狼狈地一躲,烈焰红唇落到了他的颈侧,轻轻的,激得乐天背上鸡皮疙瘩剧烈跳舞,比上次顾随亲他还要恐怖。 陈静如主动献上香吻被躲,脸色也不尴尬,大方地歪头一笑,“我觉得我们很合适,感情的事可以慢慢来,我不着急的。” 乐天还偏着头,沉默不语,心道:这个世界太恐怖了,他必须快点溜了,怎么男女主一个比一个奔放…… 陈静如直接上了车,摇下车窗对顾乐天朗声道:“我要走了,不说声再见吗?” 乐天终于扭过了头,望了一眼陈静如,马上垂下了脸,“再见。”就离谱,出去约会全程都是陈静如占主导,还是陈静如送他回家。 乐天低着头欲哭无泪,怎么说,感觉自己在这个变态的世界就像一只纯洁的小绵羊一样。 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精致皮鞋,乐天猛地一抖抬起头,对上顾随深邃的眼睛差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男女主是说好的吗?怎么一个接一个无缝连接来吓唬人。 顾随远远地就看到俊男美女月下道别,心里火都烧了一撮了,偏过头伸出手,他一伸手,面前的顾乐天就像惊醒了一般往后退了半步。 这里是顾家的门口,铜制的暗金大门上花纹繁复,隐隐有玫瑰的香味,顾家的佣人保镖就在不远处。 “躲什么?”顾随面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乐天:……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笑容会放电了。 乐天一言不发地转身,从并没有全开的门错身挤了进去,他刚一进去,身后高大的身影就贴了上来,两手迅速地抓住他的肩膀,在乐天的惊恐之中俯身轻声道:“往左……他们正在看我们……” 佣人们好奇的目光投射过来,大少爷站在二少爷身后完全遮住了二少爷的身影,两人缓步往左边的玫瑰花丛过去了,佣人们也收回了他们的目光,豪门兄弟恩怨斗争都不关他们的事。 乐天被顾随毫不客气地推到墙边,两边都是带刺的玫瑰,他吞了吞口水,小眼神不断闪烁,“你干什么……” 顾随垂下眼,伸手用力挑起他的下巴,眼神落在他的颈边,月光下还依稀能看见红色唇印,“想联合陈氏?” 乐天:……哥,你想多了。 顾随扭回他的下巴,强迫乐天与他对视,“说话。” 乐天呐呐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又装傻?”顾随慢慢低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鼻尖已快要相碰,乐天整个人化作壁虎,牢牢地贴在墙上,恨不得自己薄的像一张纸,脸色发白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不要误会,我对你……” 顾随看着两片薄唇张合,脑海里理智渐渐出走,眼中的神采骤然变黑,猛地堵住了那张嘴。 乐天还在给自己洗白,突然被顾随吻住,忙要反抗,这次顾随早有准备,两手紧紧地攥住他的手腕举过头顶,长腿强势地挤进他的双腿之间,令乐天完全动弹不得,只能被迫仰颈承受这个浓烈的吻。 激烈的反抗令顾随心里的破坏欲暴涨,顾乐天越是发抖挣扎,他越是吻得愈深,剧烈亲吻的水泽声混合着两人狂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夏夜中犹如惊雷。 顾随按自己的心意好好品尝了这两片薄唇,暂时压制住了这几天内心一直叫嚣的欲念,鼻尖亲昵地抵着颤抖的乐天的鼻尖,低声道:“别哭,哭了,可是会被看出来的……” 乐天强忍住泪水,咬牙道:“你这个变态,放开我!” “我变态,你呢?表面装乖,喝醉酒红着眼睛叫我哥哥,”顾随低头又用力含了一下那两片唇,哑声道,“背地里联合俞寒枝算计我,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 乐天抖着嗓子道:“你拉拢我难道就怀好意吗?” 顾随轻笑一声,很好,终于说出真心话了,原来从始至终都在对他防备着,顾随提了提膝盖向上轻轻顶了顶,乐天呜咽一声,终于忍不住流下恐惧的眼泪,妈妈呀,救救我吧,我要被电了! “哦?有反应了?”顾随眼中流露出嘲意,在嘲意之下被深深压住的正是与乐天此刻一样暴涨的欲念,“放心,我对你的不怀好意是单纯的。” 男人的膝盖慢慢顶着,一股酥麻从脊椎迅速传到头顶,乐天止不住地发抖挣扎,双手徒劳地用力,却一丝一毫也挣扎不开男人的控制,想要忍住泪水的念头也崩溃了,眼泪汹涌流下。 顾随看着他布满泪痕的脸孔,心道:他现在的眼泪应该是真的了,俯身伸舌慢慢吻去乐天脸上的泪水,“不要哭了,今天先放你一马,再哭,我就不敢保证我还会不会继续做出什么了。” 乐天抖了抖,马上咬唇忍住哭意。 顾随放了手,乐天赶紧挣开了他的控制,抓起袖子猛擦眼泪。 顾随看着他拉长了袖子胡乱擦泪,还是觉得他身上有一股令人怜爱的孩子气,心脏依旧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他似受蛊惑般从背后抱住擦泪的人,被他抱住的人瞬间僵硬了,“你、你又想干什么……” “别动,”顾随将下巴放在乐天微弯的背脊上,“只是抱你。” 乐天:……我擦泪。 乐天擦干了泪痕,两人走了出去,正巧碰上也从外面回来的宋从忆,宋从忆一眼就看出来顾乐天哭了,脱口而出道:“你眼睛怎么了?”问出来才觉得后悔,当着顾随的面说什么,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果然,顾乐天的回答又让她感到丢脸了——“被玫瑰花刺扎了一下手。” 宋从忆撇过脸,脸上神情是克制的愤怒,顾随恭恭敬敬地弯了腰,“宋姨好。” 宋从忆已经知道顾随顺利办完了HG的并购,心里正是不痛快,虽然是还有后招,但只要顾随拥有短暂的成功也依旧令她不悦。 顾东田不在,她没有那个闲心粉饰太平和顾随演什么母子情深,直接进了顾宅。 顾随目送着宋从忆摇曳生姿的背影,伸手拍了拍乐天的背,乐天像触电一样差点原地跳起,在佣人们疑问的眼神注视下,顾随温声对乐天道:“不跟我说声晚安吗?” 乐天艰涩道:“晚……安。” 顾随满意地一笑,眼神意味深长,吩咐身边的佣人去拿门外的行李,自己也迈步走入了顾宅。 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后,乐天才松了口气,顿觉浑身都没了力气快要虚脱,对系统大哭道:“变态的是顾随,我是无辜的,我申请电顾随一顿让他清醒清醒呜呜呜……” 电男主是不可能电男主的,系统只能劝乐天惹不起躲得起这样子,“他的目的估计还是让你呆不下去,卖出那7%的股份之后滚蛋,等他提出要买,你就赶紧卖给他不就得了。” 乐天:……第一次对金钱产生了恐惧。 系统:感谢顾随,一下治好了乐天贪财好色两个毛病,不愧是古早豪门复仇男主,干得漂亮! 佣人拿着行李进来,乐天也跟着进了顾宅,脚步沉重地上了三楼,今晚的他同时被男女主摧残,身心俱疲,洗澡的时候都无精打采,穿好睡衣出来,坐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快要昏厥了,他刚一躺下就觉得不对劲,眼神往旁边一偏,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花瓶。 水晶花瓶里插了几支娇艳欲滴的朱丽叶玫瑰,插花的人显然手艺一般,插的也很匆忙,高低不一的花枝有种被摧残的凌虐美,蓬勃的花瓣中夹了一张白色的纸片。 乐天战战兢兢地拿出折好的纸片,纸片打开,里面字迹力透纸背,主人的强势跃然纸上,“晚安,美梦。” 第283章 豪门恩怨15 乐天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全是烤肉香气, 早上起来的时候人都快晕了, 然后看到床头的玫瑰花以后就彻底清醒了。 水晶花瓶里已经换了一束新的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水珠缓缓从花叶流下,乐天抖了个激灵, 人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乐天:“系统……你确定这不是恐怖世界吗?” 系统:“别太紧张,佣人来换的。” 乐天:……这是精神折磨, 绝对是。 白色的纸条还放在枕头底下, 乐天怕乱扔之后被佣人捡到倒还好,被顾随那个变态捡到, 万一给顾随刺激大了,直接冲过来把他电了,他哭都来不及哭。 纸条乐天最终还是装在了自己的西服口袋里,打算到外面找个垃圾桶扔了万无一失。 顾宅的三楼最安静,只有乐天一个人住,他刚走出房门就觉得不对,一转身果然看到顾随正靠在走廊等他。 西服外套随意地挂在臂弯里,深灰色衬衣黑色长裤, 衬得顾随肩宽腿长,穿着拖鞋闲闲地靠在走廊, 侧过脸凝望着乐天的眉眼俊美无匹,深邃的眼睛简直像要吃人。 乐天扶着门把手悄悄往后退了退,欲哭无泪道:“系统, 我觉得你们这个设定真的是有问题,谁变态你电谁啊,我是无辜的。” 系统幽幽道:“如果谁变态就电谁,你早就熟了。” 乐天:……倒也没有那么变态。 顾随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乐天已觉得自己的脸慢慢烧了起来,握住金属门把手的掌心逐渐开始发烫、出汗。 等到顾随走到他面前时,他几乎快站不住了,低着头慌乱得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顾随本来没什么绮念,但一看到乐天怯懦逃避的样子,心里的那团火就悄悄地烧了起来,他是装的还是真实的在顾随此刻的思维中已经无所谓了,顾随抬起一只手慢慢地想要摸乐天的脸,乐天偏过头闪避。 顾随也不着急,就那么像逗他玩一样虚虚地隔着一点距离用掌心描摹他柔软的轮廓。 乐天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跟随着他脸的大掌忽然一把按住了他的脖子,顾随按着人转身进了乐天的房间。 “嘭!” 佣人们纷纷抬头,走在楼梯上的宋从忆也疑惑地抬起了头,“怎么回事?” “夫人,好像是三楼的声音。” 宋从忆皱了眉,顾乐天又在干什么,还学会摔门了,高跟鞋转了个弯往楼上走了。 乐天被顾随按在门上吻得快要窒息,顾随没有按住他的手却紧紧箍住了他的腰,两人靠的太近,他的双手全被顾随结实的胸膛挤在了胸前,根本无法动弹。 朱丽叶玫瑰的香气幽幽传来,乐天在恐惧与深吻之间几乎快迷了心智,连灵魂都快臣服,慢慢闭上了眼睛…… 身后的门被轻轻敲响,乐天骤然清醒,又开始挣扎起来。 顾随在他的腰侧狠狠摩挲了一下,贴着两片甜美的薄唇低语道:“外面有人,再动说不定会被发现我们在说什么。” 乐天不敢动了。 身后又传来了两声敲门声,乐天用祈求的目光望向顾随,顾随撑开身,眼神幽深地望着满脸惧色的乐天,小羊羔的哀求并没有让他生起半分同情,对于这个人,同情就是纵容,他低声道:“张嘴。” 乐天抖了抖,双眼已经浮现了点点泪光,顾随放在他腰侧的手顺势握上门把手,弹簧弹开的声音传来,乐天立即就妥协了,抓住顾随的衬衣,张开了紧闭的嘴唇。 顾随垂眸,薄唇里透出一点鲜红的舌尖,试探的若隐若现的,带着主人的恐惧一起颤抖着,顾随哑着嗓子道:“吻我。” 乐天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点汗水,在顾随的逼视中,整个人发着抖慢慢踮起了脚尖。 顾随早已张开了唇恭候大驾,两人的舌尖相触那一瞬,乐天已经怕得要往后躲,而顾随的反应比他更快,一手紧搂住他贴紧自己,猛烈地入侵着乐天柔软干净的口腔,他怀里的人一直在发抖,牙齿与他的牙齿磕磕碰碰,一点也不情愿,顾随却为了这个一厢情愿的吻醉了。 来不及吞咽的唾液从唇角溢出,又被顾随凶猛地席卷而去,乐天猜他的嘴一定会肿。 一吻结束,乐天眼下泪痕点点唇角也是湿润粘连,模样迷离又狼狈,顾随勾住他的下巴,靠在恍惚的人耳边低沉道:“早安。” 乐天:……听起来像‘永别’。 顾随拧开门走了出去,对着乐天抹了抹自己的唇,眼神放肆。 乐天:……我还想活。 顾随下去时,宋从忆已经在餐桌坐好了在吃早餐,淡淡道:“你刚刚去找乐天了?怎么,两兄弟吵架了?” 顾随微微笑了笑,“没有,我挺喜欢乐天的。” 宋从忆听了这话直接不想说话了,开什么玩笑,顾随喜欢顾乐天?真搞笑,两人的关系注定要斗个你死我活。 顾随依旧温和地笑着。 乐天下来了,他低着头,脚步匆匆正要拉开凳子坐下,顾随忽然道:“乐天,宋姨说我们吵架了,我们吵了吗?” 宋从忆仰起脸望向顾乐天,乐天低声道:“没有。” 宋从忆也没指望他嘴里能蹦出几句有用的,低头不耐道:“赶紧坐下吃饭,等会还要去公司。” 乐天看着眼前的浓汤,心道这该不是爷最后的早餐吧?不禁悲从中来,拿勺子的手都在抖。 乐天舀起一勺汤,怀着当作最后一顿的感恩心情把汤送进口中,忽然他感觉到脚上一麻,差点把嘴里的汤都给喷出来,他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顾随,顾随低着头正在喝汤,神情很自然,看也没看乐天一眼。 乐天呆呆地看着顾随,感觉到在脚上的触感慢慢顺着他宽松的裤管伸进了他的小腿。 乐天:……连饭都不让人好好吃!你个死变态! 系统:“赶紧做任务走人吧。” 乐天第一次认可了系统这句话。 宋从忆就坐在他旁边,他也不敢乱动,只好忍受着顾随在餐桌下的骚扰吃早饭,幸好顾家的餐桌够大,要不然他都怀疑顾随的脚会继续往上跑。 好不容易熬到宋从忆起身,乐天立刻跟着起身,饭也不吃了,宋从忆对他这一点不关心,直接道:“走吧。” 乐天点头,宋从忆直接去院子的车里等人,乐天还要在门口换鞋,佣人给他拿了鞋,他刚道了谢,视线里又出现了一双拖鞋。 “谢谢。”顾随低沉的嗓音从他身边传来,乐天整个人都僵住了,垂下的视线里顾随已经脱了鞋,刚刚就是这双黑色袜子包裹的脚在他小腿来回摩挲,弄得他身上全起了鸡皮疙瘩。 在乐天发呆时,顾随已经换好了鞋,轻拍了拍乐天弯着的背,乐天抖了抖,仰头对上顾随深邃的眼眸,顾随笑了一下,温和的笑容,压低的嗓音,“公司见。” 乐天:……他不想去上班了。 上了车,宋从忆正在看手机,抬眼看了乐天一眼,觉得顾乐天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问道:“早上怎么回事,你跟那野种吵起来了?” 乐天轻声道:“没有。” 宋从忆轻叱道:“你怕他干什么?你才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少爷。” 乐天:……我怕他干我…… 宋从忆见顾乐天垂着脸一言不发,再次交待道:“等会下午听证会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问到你,你只需要点头就行了,明白吗?” 乐天立刻表演了一波点头。 宋从忆拧起两道细眉,“他不仁我不义,既然要斗就斗到底,等着,我一定会把他们父子一起赶出去,到时候让顾氏改姓我们宋。” 乐天:妈,你不如把我的姓也一起改了,顺便最好能给我DNA也改了。 公司里气氛照旧,一点也没有山雨欲来的感觉,乐天照旧在办公室里划水,内部通信的聊天工具忽然闪了闪,乐天点开一看,id是Sui。 Sui:“早。” 乐天看到一个‘早’字就已经开始发抖了,过了半天也战战兢兢地回了个‘早’字。 Sui:“来我办公室。” 乐天悲伤道:“系统,电死在公司里能算工伤吗?” 系统:……反正他也不会死,让他怕一下也好,它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亚子吧,嗯。 乐天生无可恋地去敲了顾随办公室的门。 “请进。”顾随的声线非常有磁性,乐天第一次听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万万没想到初见即是永恒,现在他一听到顾随的声音就条件反射地想发抖。 乐天硬着头皮拧开门。 顾随正低着头看文件,鼻子上还架了一副眼镜,抬眼时深邃的眼眸透过微闪的镜片,乐天脑海里就四个字——‘衣冠禽兽’,要顾随不是他哥,他能跟顾随滚三天三夜不带停的。 “HG的收购案你也有参与,”顾随递上文件,“一起阐述?” 这对于乐天来说其实是一种示好,意思很明显,HG的收购案功劳也带上他一份,如果真这么算的话,也算是顾乐天参与做成的第一个案子了,之前他参与的案子全都搞砸了。 乐天摇摇头,“我没做什么。” 顾随放下文件,顺便摘了眼镜,对乐天道:“离那么远干什么,走近点。” 乐天轻声道:“没事我走了。”转身欲走。 “站住。”顾随沉声道。 乐天又只好站定,但他没有回头,身后踩在地毯上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渐渐近了,顾随身上的松木香味慢慢从身侧萦绕上来,同时他的手也落在了乐天的肩膀上,乐天又僵住了。 “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顾随俯身,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就在乐天颈边。 乐天抖了抖,“没有。” 顾随沉默了一会儿,轻拍了拍乐天僵硬的腰肢,“去吧。” 乐天走出顾随的办公室,直觉顾随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也是,他和宋从忆这种炮灰反派角色有哪次作妖能成功的?每一次的作妖都是为了男主再一次的成长。 乐天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听宋从忆的话。 如果听宋从忆的到时候栽赃一把顾随,顾随估计是肯定能化险为夷,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因为生气更加变态,直接把他人整没了。 如果不听宋从忆的,到时候顾随万一觉得他对他有感情,瞬间变态指数爆棚怎么办? 反正横竖他都觉得顾随肯定会因为这事更变态一点,就是不知道变态多少了。 系统给出了建议,“还是配合宋从忆吧,说不定顾随一讨厌你,就让你拿五百亿滚了呢?” 乐天思索了一会儿,“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系统:呜呼,终于明白死大象忽悠人时的快乐在哪里了。 第284章 豪门恩怨16 听证会开始前,宋从忆又特别关照了乐天一次, 乐天麻木地点头, 等着看顾随变态会怎么对付他了。 顾随阐述HG的并购案时余光一直注意着顾乐天,顾乐天在发呆, 两手拿着钢笔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哪去了。 顾随讲的也有点漫不经心,他陈述的内容本来就无足轻重, 正菜在后面,果然, 他一坐下, 就有人举手了。 一起全在顾随的意料中,他的内线已经提前把宋从忆的安排全说清楚了。 举报者侃侃而谈, 内容详实,把顾随和HG的内部交易有条有理地全罗列了出来,物证很齐全,内部文件转账记录全在手。 董事会的成员已经开始议论纷纷,顾随安静地听着,终于听到了他所最期待的环节,“这件事顾二少也是知情的证人。” 所有的目光都移向了垂着脸的顾乐天身上,包括顾随。 宋从忆正坐在乐天身边, 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脚,乐天摸钢笔的手松了, 钢笔落在桌上滴溜溜地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低着头,声音很轻, 但也足以让在场所有的人听清,“是,这件事我可以作证。” 顾随的掌心骤然攥紧。 议论的声音瞬间哗然,宋从忆脸上露出了笑容。 吵闹的会议室中,顾随依旧看着顾乐天,一瞬间声潮退去,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他眼中的顾乐天腰背佝偻地坐着,全成了一座雕像。 顾乐天在想什么?顾随不清楚,在嘈杂的会议室中,顾随站起身,在众人利剑一般的视线中淡淡道:“我接受审查。” 宋从忆唇角更深地勾起,对现在这个完美的局面满意极了。 散会之后,乐天是最后一个走的,起身的时候脚都发麻了,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坐回座位浑身都没了力气,虚脱般地往后仰去。 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乐天紧张地站起,进来的是宋从忆,见乐天脸色发白神色慌张,脸色的笑容淡了点,关上门对乐天道:“看你慌的,怕什么?” 乐天:怕被电死。 宋从忆本来想夸顾乐天两句,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心思了,直接道:“你要累的话,就回去吧,或者找陈小姐出去玩玩散散心。” 最近顾乐天和陈静如走得近,宋从忆也是挺高兴的,陈氏很有实力,顾乐天这桩婚事也是宋从忆拼了命抢来的,她语气柔和了一点,“这件事你做的好,回去休息吧,要不要给你放两天假?” 乐天点了点头,对宋从忆的话也没听进去多少,胡乱道:“那我回去了。” 电梯落到地下一层,车已经在电梯出口等了,乐天拉开车门,疲惫地坐上了车,仰头闭上眼睛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这两天是不是该溜了,顾随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肯定会反击,他就一个小脆皮,扛不住变态男主的输出啊。 车辆缓慢平稳地行驶着,乐天躺在车里有点昏昏欲睡,昨晚做了太多梦都没睡好,车里微微摇晃的节奏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 车停下时,乐天睁开了眼,推开车门人又懵了,回过身对司机道:“这是哪?不是回家吗?” 司机转过脸,眉目俊美眼眸深邃,勾唇一笑乐天魂都快没了。 乐天僵着脸看着顾随潇洒地下车,走到他那一侧车门前,就站在车门口等着他下车。 乐天进退维谷,硬着头皮下了车,脚掌踏到地面小腿都在发抖。 顾随依然没说话,一手勾上乐天的肩膀,关上车门,扶着乐天慢慢走进别墅。 乐天人已经懵了,一脚踏进别墅才想到要跑,转身就要往外蹿,被顾随眼疾手快地拦住腰,“跑什么?” 乐天大声道:“你放开我!”整个人开始拼命挣扎。 顾随轻笑一声,直接将人拦腰扛起,乐天大叫了一声,双手猛烈地拍打顾随的背,他没打几下,屁股上就挨了顾随一下,大掌拍过敏感的软肉,乐天‘唔’了一声,直接哭出了声,小声哀求道:“你放开我……” 顾随充耳不闻,扛着人踢开了房间的门,直接将人扔在了床上。 乐天摔的头晕眼花,要起身时又被顾随按住,反抗是反抗不过,乐天只好双手挡在胸前,服软道:“你到底想干嘛?”给老子五百亿,老子立刻消失。 顾随心口的火气从顾乐天在会议室内点头那一瞬就没停止过攀爬,他稳稳地开了二十分钟的车,依旧没有平静下来,在后视镜里看着脸色惨白的顾乐天,心里不知道是怜意多一些还是怒意多一些。 他看上去永远是那么脆弱而无辜,然后毫不留情地捅你一刀。 “别说话。”顾随直接俯身吻了上去。 乐天知道这次恐怕跑不了了,挨那么一下电,精神力掉级,从此被踢出守护者的角色,他是不是再也无法与那些莫名让他心悸的存在相遇了…… 也许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乐天心道:妈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老子就算被踢出守护者,也要去联盟把你揪出来。 感受到乐天的挣扎没有那么明显后,顾随的动作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单手去扯乐天的皮带,因为乐天没有刻意的去反抗,这次顾随很轻易地脱下了他的裤子。 顾随撑起身,身下的顾乐天嘴唇已被他亲的红肿,脸上全是绝望的神色。 顾随的心微微痛了一下,一手捋开顾乐天汗湿的头发,低声道:“怕吗?” 乐天喃喃道:“怕……” 顾随知道已经到了能将顾乐天逼走的程度,但他却舍不得就这样结束了,他心中的怒气与对这个人的绮念仍在发酵,再过分一点,再逼他一些…… 顾随俯下身,重又吻上顾乐天的薄唇,一手轻轻地摸向顾乐天光滑的肌肤。 灼热的掌心在身上游移,乐天微微喘了一声,仰起头想躲避,却被顾随吻得更深,口腔里传来酥麻又疼痛的触感,浑身都开始颤抖。 身下一凉,乐天眼里落了两行泪,哭声与喘息声全被堵在喉咙里,混合成无助的哀求,顾随贴着他的唇,呢喃道:“别哭……” 乐天根本止不住眼泪,因为哭泣与顾随的大手抚摸,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都快跟不上。 顾随一手慢慢地抚摸着,眼神垂下,着迷地看着顾乐天在他手上情难自制地流泪,低声道:“我让你很有感觉,是吗?” 乐天咬紧牙关不作回应,侧过身将自己蜷成一团,如同刺猬般企图保护自己柔软的内里。 他身体上所有的知觉都消失了,感官全模糊了,只有顾随的掌心成了他身心的唯一支点,将他整个人都快从这个世界带走。 惨白的脸上慢慢浮现桃花一般的红晕,漂亮的眼睛因为流泪莹润而散发着勾人的光芒,顾随的喉结轻微滚动了几下,抬手抽出了自己的皮带,拉下拉链,掐住了顾乐天的脸,低声诱哄道:“取悦我,说不定我会放过你……” 乐天睁开朦胧的泪眼,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已经在鼻尖弥漫肆虐,顾随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沉溺其中的色气,双眼里的凶光全跑了出来,一层又一层地笼罩着乐天,乐天颤抖了两下唇,顾随声音愈发低沉诱惑,“宝贝,听话。” 两片红唇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顾随迫不及待地逞凶了。 四周的温度高得不可思议,顾随陷入了放肆的愉悦之中,一手慢慢地抚过顾乐天正在流泪的眼睛,看着顾乐天为他呼吸不畅双眼通红,身心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这种难以言喻的欲念终于有了它的最优解,不管顾乐天是真的可怜还是装的,也不管顾乐天是顾东田的儿子,他就是要占有他,欺负他……弄坏他! “咽下去……”顾随慢慢拍着乐天的面颊,看着乐天睫毛颤动,失神的滚动咽喉,将全部都吞了下去。 顾随忍不住俯身再次凶猛地吻上了已经呆滞的人,双手粗鲁地甩开自己的西服外套,抬手去剥顾乐天的外套,顾乐天已经全软了,任由顾随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呜咽声。 顾随扔下外套,一张白色的字条从外套里轻飘飘地飞到了床上。 顾随愣住,抬手捡起字条,字条沾了汗,表面已经有淡黄的汗渍,打开一看是他自己的笔迹——‘晚安,好梦。’ 顾随看着这张字条,顿时感觉头上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垂眸望去,床上顾乐天的模样很凄惨,只穿着皱巴巴的衬衣和被扯得凌乱的领带,细白的长腿发着抖,精致的面容全是灵魂出窍的模样,嘴角上伤口斑驳还沾有点点白色,眼角不断地在流泪。 他在干什么…… 顾随还记得第一面见到顾乐天时,他曾觉得顾乐天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而他正在摧残这朵即将凋谢的小玫瑰…… 除了愤怒,难道就真的对顾乐天没有别的感情了吗?顾乐天这样痛苦,是他想要的吗? 顾随脑海中凌乱,紧攥了一下纸条,深深呼吸了一下,俯身在顾乐天的眼角亲了一下,“别哭了,结束了。” 乐天木木地转过脸。 顾随伸手抱起人,怀里的人微微颤抖了一下。 浴室的浴缸里放满了热水,顾随解了顾乐天的领带与衬衫,顾乐天全程只是静静地柔顺地看着他,没有尖叫与反抗,任由顾随抱着他将他慢慢放到浴缸里。 浴缸里的水漫了出来,打湿了顾随的脚背,乐天浸泡在浴缸里,惊疑不定地看着顾随。 顾随垂着脸,一直温和阳光的面孔已经毫不掩饰他潜藏的邪气,深深凝望着顾乐天,“想逃吗?我给你机会逃。” 乐天慢慢眨了眨眼睛,咬着唇没有说话。 “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会欺负你,折磨你,”顾随平静道,“甚至……占有你。” 乐天抖了抖,眼睛里掉了一行泪,沙哑道:“为什么?” 顾随淡淡道:“因为我喜欢你。” 乐天:“……我是你弟弟。” 顾随勾唇一笑,“那又怎么样?” 乐天:呜呜呜,怕了怕了。 顾随低头微微靠近,乐天没动,两人面容近在咫尺,鼻尖的呼吸交缠,顾随低沉磁性的嗓音宛若世上最诱人的咒语,“其实你也喜欢我,对吗?你对我也有感觉……”顾随轻轻靠近,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乐天的唇,乐天只是看着他,神情中的惊恐更深了一层。 顾随深黑的眼睛漩涡一般凝望着他,“想逃,就趁现在……有多远跑多远……” 顾随终究是没再动他,带着他回到了顾家,乐天从电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对系统咬牙切齿道:“系统,给我下一千部片子,不然我一天撸八次!”一千部片子才能弥补他这次受到的惊吓。 系统妥协:“行吧。”反正看到这头大象被坑,它是爽的不行了。 过两天有人联系乐天收购股权的时候,乐天没多犹豫一秒钟,直接就签字了,五百亿到手,尼玛老子溜了! 顾随一直没再骚扰顾乐天,接到那边电话说股权到手时,心中涌上来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得偿所愿,而是怅然若失。 原来,他真的这么迫不及待地想逃。 顾随挂了电话,脸色冷了下来,跑吧,迟早他会让顾乐天心甘情愿地回来。 第285章 豪门恩怨17 乐天携千部片子加五百亿直接出境溜了,宋从忆还不知道乐天已经离开国内, 有一件更让她糟心的事牵制住了她全部的心神:顾东田力挺顾随在HG并购案上受到的调查是诬陷, 将他手里5%的股份转给了顾随以示支持。 “顾东田真是疯了!”宋从忆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在办公室里焦躁地来回踱步。 当年顾乐天出生, 顾东田的父亲给了顾乐天5%的股份,宋从忆忍辱负重答应顾随回顾家, 顾东田才抠抠索索地给了顾乐天2%的股份,现在顾随只不过是出一点小事, 顾东田一下就大方地割了5%的股份给顾随。 宋从忆只觉一股火从她的心口一直燃到头顶, 这么多年的谋划隐忍仿佛一个笑话,顾随在顾东田心里的地位, 她和顾乐天加起来说不定都比不上一根手指头。 脑中传来阵阵眩晕,宋从忆脚下一软,一头栽倒在地。 阳光正好的加州海滩,乐天穿着衬衣短裤戴着墨镜悠哉悠哉地享受日光浴,豪门狗血再见,爷只是个平平无奇有五百亿的可怜炮灰罢了。 海滩上有俊男对着乐天吹口哨,乐天屈起腿,拿起旁边的冰饮喝了一口, 冷漠道:“庸脂俗粉,切。” 系统:…… 乐天满脑子还是顾随。 顾随真压着他的时候, 他怕的要死,事情过去以后,回味起来之后越想越觉得刺激, 那扎实火热口感……要是真来一发,乐天想想就要流鼻血了。 可恶,为什么要设定他和顾随的关系非是兄弟! 乐天对系统道:“下个世界不会还是这种设定吧?” 系统:“……说不定啊。” 乐天:“行吧。” 系统:咦,这么好说话? 乐天慢悠悠道:“我听说你们AI的数据都实时上传到联盟总部的后台数据库。” 系统警惕:“你想干嘛?” 乐天:“像你这种内存里全是黄色文件的系统做个杀毒清理不过分吧?” 系统:!!!! 太卑鄙了! 系统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程序,像它这种AI已经算是具有某种智慧和自我意识的独立性AI,杀毒清理就是格式化,对系统来说跟死一次也没什么区别了。 系统:“这都是你让我存的!” 乐天:“所以我回去以后一定不会揭发你的。” 系统:…… 乐天:“谁让你是我亲爱的好妈妈呢,妈妈,我们相亲相爱,好吗?” 系统沉默了半天,忍辱负重道:“……好……”呜呜呜,这死大象是真的禽兽。 乐天:“爱你哟~” 系统:……大象这种生物到底什么时候灭绝? 乐天在加州窝了几天,谁也没联系他,一方面是他换了国外的手机,刻意地不跟国内联络,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在顾家真的就是个透明人。 餐厅里,乐天正在等待晚餐的时候,很意外地遇上了个熟人——俞寒枝。 “二少爷?”俞寒枝远远就看到了坐在窗口的顾乐天,水晶吊灯下的青年面容白皙俊秀,气质忧郁迷人,俞寒枝只是看一眼,心口就热了起来。 乐天被他叫到,神色平淡,“俞先生。” 俞寒枝直接坐了下来,满脸的惊喜,“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二少爷。” 乐天冷淡地笑了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俞寒枝不在意他的冷淡,眼睛贪婪地在顾乐天身上逡巡,一段时间不见,青年似乎变得更诱人了,浑身散发着颓靡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撩拨他。 服务生上来传菜,俞寒枝挥手自来熟地也点了单,对乐天道:“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我的朋友,这里口味很不错。” 乐天瞥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 国内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顾乐天看上去好像毫不知情,俞寒枝双手十指嵌在一起,心里悄悄做起了盘算。 乐天对俞寒枝没什么恶感,也没什么特殊的好感,默认了俞寒枝坐在他对面吃饭,俞寒枝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话多,东拉西扯的说些国内外的趣事,乐天就当是免费相声了,听得还挺满意,结束用餐后淡淡道:“这单我请了。” “等等,”俞寒枝忙拉住起身欲走的顾乐天,脸上笑容火热,“就这么走了吗?你对这儿不熟吧?我带你去玩玩?” “不用了。”乐天甩开了手。 俞寒枝看着顾乐天离开的背影,慢慢收回手,掌心还残留着衣袖隔着一层皮肉的薄薄触感,俞寒枝面上全是兴味的笑容,养在温室里的小玫瑰还不知道自己的温室已经要塌了,这样独自在外面流浪可不好啊。 从那天碰上俞寒枝之后,乐天就被他缠上了,从早到晚阴魂不散,乐天不胜其烦,要不是会崩人设,他恨不得马上叫俞寒枝滚,系统对乐天只对男主下手这件事再次进行了确认。 一大早,俞寒枝又等在了酒店门口,笑容灿烂,“今天去哪玩?”熟稔的口气好像已经提前跟顾乐天越好了一样。 乐天皱了皱眉,“俞先生你没事做吗?” “有啊,陪你玩。”俞寒枝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潇洒异常。 乐天:“哎,又一个庸脂俗粉。” 系统:…… 顾乐天不擅长拒绝,异国他乡能遇上一个勉强算得上熟悉的人到处带他去玩,俞寒枝很热情也很细致,言语动作上也规规矩矩地没有再像之前在A市那样开他的玩笑,于是顾乐天对他也放下了一点心防。 这次俞寒枝带顾乐天去看画展,乐天对这些不擅长,看到一幅幅画又想起了陈静如,他出国之后,陈静如都没联系过他。 俞寒枝拿了画展的香槟给乐天,乐天道了声谢,拿着香槟垂眸若有所思,在俞寒枝的眼里,这样安静的顾乐天更像一副隽永优美的画卷。 画展结束之后,俞寒枝铺垫了这么几天,终于下定决心邀请顾乐天去自己的公寓做客。 艺术展大厅门口,俞寒枝拉开了车门,站在车边对坐进车内的顾乐天道:“今天中午到我的公寓吃饭怎么样?我做一点中餐。” “去你住的地方?”乐天正在系安全带,听俞寒枝这么一说,脸色踌躇犹豫了一会儿,放开了安全带,直接弯腰边下车边道:“那还是算了。” 俞寒枝没想到顾乐天戒心那么重,大白天的都不肯去他家,高大的身躯挡在车门口,一手按住顾乐天的手臂,柔声劝道:“只是去我家里坐坐,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 乐天刚要回答,俞寒枝的衣领骤然被人从背后提起,猛地被人‘扔’到了一边,是真的扔,乐天看着俞寒枝滚到一边人都傻了,抬眼见到顾随黑沉的脸孔顿时眼前一黑。 “等会再收拾你。”顾随冷声警告道,回身对着躺在地上的俞寒枝一顿暴力输出。 俞寒枝看着也是个一米八大高个的猛男,在顾随的胖揍之下毫无还手之力,把乐天看得瑟瑟发抖,二话不说赶紧下车要跑,人还没跑两步,一堆黑衣保镖就慢慢围了上来。 乐天:我操,股份都拿到手了,还来搞我?这男主怕不是真的变态指数超标了? 顾随一拳下去,俞寒枝脸上立刻肿了大半,顾随轻笑道:“我上一次遇上你就想这么做了。”起身,转过身去拉蹲在车边不敢说话的顾乐天,“起来。” 乐天抱紧自己的小膝盖,抬头战战兢兢道:“你想干嘛?” 顾随整个人的气势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回在小别墅乐天就觉得真实的顾随可能挺霸总的,现在真面对顾随,才发现顾随那岂止是霸总啊,简直是霸王,俞寒枝在他面前就跟个小鹌鹑一样。 顾随俯下身,神情冷淡,“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是你自己站起来,还是我扛着你走。” 乐天:……wdnmd,我看你就是想我死。 乐天发着抖靠着车慢慢站了起来,顾随满意了,“走。” 乐天欲哭无泪地跟在顾随身边。 两人身后倒地的俞寒枝忽然大声道:“顾乐天!顾随已经把持了顾家,你妈得癌症进医院快死了!” 乐天:……狗血癌症虽迟但到。 “你听见了吗?”顾随波澜不惊地搂住乐天的肩膀,低声道,“顾家现在全在我手里,包括你妈妈,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了。” 乐天:实不相瞒,其实我没有妈妈。 乐天抬起脸,眼眶已经红了,“我要回国。” 顾随点头,“我就是来接你回国的。” 本来顾随想等顾乐天知道消息之后自己跑回国,监视顾乐天的人说顾乐天最近和俞寒枝走得很近,顾随立即就心生不快,想也没想地亲自来抓人了。 冥冥之中或许真的有命中注定这一说,乐天被顾随带到附近的一个大庄园,庄园里的佣人个个对顾随毕恭毕敬的叫他‘先生’,乐天才知道他竟然误打误撞跑顾随的国外大本营附近了,真是典型的自投罗网,系统竟然也没提醒他! 系统:……它以为股权交易结束就到此为止了呢。 顾随也以为他只要达到了目的就会不再去想顾乐天,而事实是离他的目标越近他就越想顾乐天,就当作是攫取那一点点战利品,他对自己说。 进了庄园下车之后,顾随就开始不当人了,直接搂住顾乐天的腰半强迫地往屋内走,庄园里的佣人显然比顾家的佣人规矩多了,一个也不敢多看他们的主人一眼。 顾随半搂着顾乐天上了三楼,推开一个房间的门,急不可耐地把顾乐天往床上甩,乐天吓得半死,赶紧往下爬,被顾随一把抓住小腿,冷道:“怎么?想在地上?” 乐天:……顾随,我还是想念你以前对我装模作样的时候。 乐天半个人都垂到了地上,回头哽咽道:“你到底想干嘛?我已经什么都不要了。” “谁让你什么都不要的?”顾随一手从他宽松的裤管摸上柔滑紧实的小腿,“你要我。” 乐天哭出了声,“我不要,你放开我!” 顾随充耳不闻,将人再一次拽上床,捋开顾乐天过长的头发,低语道:“你跟那个俞寒枝怎么回事?” 乐天恳求道:“我们什么都没有,你放过我吧。” “我不信。”顾随淡淡道,眼眸里燃烧着压制已久的火焰,顾乐天不在的每一天,顾随都在脑内幻想着怎么占有他,让他哭到嗓子都哑。 大掌猛地剥下休闲裤,乐天万万没想到说到底还是躲不过,小声地哭了起来,顾随越听他哭就越兴奋,在小别墅里那点亲密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顾随不再掩饰他的目的,说什么‘放过’说什么‘点到为止’,都是暂时骗自己忍耐的麻醉剂,他想要的是彻底让顾乐天这个人打上他的标记,成为他的人,收藏这一朵……颓靡的小玫瑰。 第286章 豪门恩怨18 顾随的掌心像是带了一团火,乐天只觉自己快融化在他的手上, 双手抓住身下的床单, 低声地哭泣与喘息着,脑海里所有的反抗全被身体的快乐所掩埋, 顾随身上的松木香气与他自己的味道暧昧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么快……”顾随伸出粘腻的掌心轻轻涂抹在顾乐天喘动的喉结上,低声道, “看来真的很乖。” 系统:乖个屁,他一直这么快。 乐天大口喘气, 嗓音也变得干涩, “你放过我吧……” 顾随轻抚他脖子的手慢慢收紧,垂下脸低声道:“不行。” “我们不可以。”乐天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帅哥,你要不是我哥,咱真不用费这么大劲。 顾随眼神幽暗,“我说可以就可以。” 乐天:那我申请等会儿电你好不好? 顾随低头吻住了乐天,一如之前一般美好的滋味很快就让顾随兴致高昂,他一手压住顾乐天,一手去解顾乐天的衣服。 乐天在国外穿的休闲,只是一件普通的T恤, 被顾随轻易地从上面扒下,乐天这下是毫无遮掩了。 顾随低着头望着紧紧蜷缩, 含泪摇头的顾乐天,欲念已暴涨到他自己都觉得可怕的程度。 怎么会这么勾引人? 雪白的孱弱的献祭般的羔羊。 顾随起身,站在床前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修长的手指慢慢地解自己的扣子,眼神始终放肆又纠缠地凝望着乐天。 乐天双臂紧紧地抱住自己,尽管顾随没有压制住他,他也已经不敢动了,就那么看着顾随将他的衣服扔在一边,覆盖在了乐天的衣服上。 衣服的主人也覆了上来。 灼热的强壮的身躯一靠近,乐天人已经快化了,他犹如顾随手上的一个物件,任由顾随搓圆揉扁,他的反抗与哭泣只会换来顾随更用力的抚摸。 借着掌心残存的粘腻,乐天感觉到自己像紧闭的蚌壳一样被打开了,他猛地一抖,呜咽了一声,还是不死心地求饶道:“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做到最后。” 顾随从背后抱紧他,啄吻着他无助流泪的侧脸,舌尖舔过他薄薄的眼睑,低声道:“宝贝儿,放心,我不会的。” 乐天松了口气,前几次他和顾随亲亲抱抱的也没挨电,看来联盟的标准还是挺宽松的。 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放松了一点,顾随嘴角勾出了一丝笑容,看来是真的天真呢,不错,那样的话,他就更喜欢了…… 顾随低头深吻住乐天,或许是因为得到了他的保证,乐天整个人绷紧的神经松懈了,连舌头都变得更加柔顺,顾随窒息般的深吻得到的不再是你争我夺的反抗,而是妥协。 躯体的放松也令顾随的试探更加方便,顾乐天鼻尖的呼吸慢慢变得沉重缓慢,眼神也越来越迷离,身上雪白的肌肤泛出了动情的粉色,顾乐天轻咬住他的耳朵,低语道:“宝贝儿,你也很快乐,是吗?” “嗯……”乐天咬住唇,低声喘着,眼角流下的泪不止是因为恐惧与害怕,还因为顾随给他带来的异样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乐天已经面红耳赤,脑海中全是混沌,连顾随什么时候悄悄靠近他也不知道,而当真正的危险来临时,他全然没有防备。 “啊!” 乐天大叫了一声,突如其来的疼痛立即令他从迷蒙中清醒过来,他呆滞了一瞬。 顾随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深深地吻了下去。 乐天先是剧烈的恐慌,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他要被电了,随后后知后觉地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崩溃的大哭,顾随深深地俯下身,咬住顾乐天的脖子,哑声道:“宝贝儿,哭吧,为了我们的第一次,哭大声点。” 乐天的确是哭得很大声了,在极度的快乐与极度的恐惧中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顶峰,一瞬头皮发麻的感觉一直传到了脚尖,他以为自己被电了,呜呜呜地哭得更厉害。 见他真地越哭越厉害,顾随反倒心疼了,一手捋过他湿漉漉的脸,“别哭了,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会把你好好地妥帖地收藏起来,以后任何风吹雨打都伤害不到你,我可怜的小玫瑰。 乐天只是恐惧地哭泣,顾随翻过他的身,与他面对面地亲吻,终于说出了他不该说的实情,“我不是你哥哥。” 乐天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珠还挂在长睫上,眼睛全呆了地看着顾随,连顾随抬起他的脚架在他的肩膀上都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张着破碎的唇看着他。 顾随再一次温柔地凌犯了他的小玫瑰。 “啊……” 乐天终于又有了反应,他的神情还处在迷茫中,恐惧也不那么明显,看上去无辜又稚嫩,他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剩下的似乎只有本能了,而顾随爱死他这个样子了,俯下身咬住了顾乐天的唇。 火热的肌肤贴在了一起,怀里的人又慢慢起了哭声,那种哭声里全然都是被支配的不由自主的快乐,属于人的原始的无法抗拒的回应。 第一次结束之后,顾随食髓知味地又来了第二次,第二次他没有着急,耐心地取悦着顾乐天,令顾乐天完全失了神,做到后面,主动地将双手勾在了他的肩膀上。 在床上来了两次之后,顾随其实并不满足,但他顾忌顾乐天是承受的一方,又受了不少惊吓,还是停了手,抱着人进了浴室。 顾乐天依旧是一样,柔顺又安静,在床上过于激烈的第一场和温柔缱绻的第二场令他仿佛丢了魂一般靠在顾随的肩头一言不发,连呼吸都轻了。 乐天平静道:“系统,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解释。” 系统:……怎么会感到一股寒意?它是AI啊,AI不怕冷的啊嘤嘤嘤。 系统:“呃,可能大概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乐天:“呵。” 系统:…… 顾随放了半浴缸的温水,把人放了进去,自己坐在浴缸边,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浸湿了,替乐天擦拭脸上的汗水与泪痕,将他过长的头发往后撩去。 坐在温水里面,顾乐天终于说话了,“你说你不是我哥,是什么意思?” 哭泣与尖叫让他的嗓音已经完全沙哑,顾随按住他的后脑勺,俯下身吮了一下他湿润的唇,“就是那个意思。” 乐天缓缓道:“不可能,我做过……” “亲缘鉴定?”顾随淡淡道,“张医生,对吗?” 乐天的眼睛微微睁大,“是你?” 顾随默认了。 乐天:你和系统给我一起绑定了现在就炸。 系统:…… 柔软的毛巾擦过顾乐天的脸颊,顾乐天红肿的眼睛里又隐隐开始泛出泪光,顾随用手指擦了擦他的眼角,“有些事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并不是顾东田的儿子。” 乐天扭过脸,绯红的脸色慢慢转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顾随慢慢摸了摸他的发顶,“我说过了,我喜欢你。” 乐天一言不发,双膝蜷起,慢慢抱紧了自己,低头将自己埋在臂弯里,缓缓道:“我恨你。”在亲缘鉴定动手脚就尼玛离谱!害的他担惊受怕! 顾随放在他发顶的手一僵,随后顺着他的发顶捋了捋他的后脑勺,“没关系。” 乐天跟着顾随回了国。 回国之后,顾随没有带他回顾宅,而是带他住在了先前去过的小别墅,小别墅里佣人也已经多起来了,不再是空荡荡的样子,庭院里,花匠忙忙碌碌地在移植玫瑰花,乐天站在楼上出神地往下看。 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靠近搂住了他,顾随在他的耳垂亲了一下,“都是你喜欢的玫瑰。” 乐天轻声道:“你什么时候放我去见我妈。” 现在乐天基本上是被顾随软禁在这座小别墅里。 顾东田给了顾随5%的股份,加上乐天卖出去的7%的股份,还有顾随用各种人的名义收到的散股,一跃成为了顾氏最大的股东,直接将顾东田从位置上拉了下来,两人正斗得你死我活,顾东田显然是斗不过顾随,谁让顾随是男主呢,背后有挂的,在海外的公司成员已经进驻顾氏内部。 顾随凝望着下面慢慢多起来的玫瑰花,柔声道:“你妈妈现在的状况不太好,我怕你去了会吓到。” 乐天抖了抖,偏过脸,脸上是隐忍的怒意,“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已经得到了顾氏。” 顾随深邃的眼眸凝望着他,“我的目的不是得到顾氏。”而是毁了顾氏。 “你想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乐天推了一下顾随,没推开,“你不能这样关着我。” 顾随伸出手指刮了刮乐天柔滑的脸,“宝贝儿,我是怕你有危险,顾东田狗急跳墙了拿你要挟我怎么办?” 乐天怒道:“你是不是疯了?他是我爸爸!” “我舍不得你,他可不一定,”顾随捧起顾乐天的脸,在顾乐天错愕的眼神中与乐天额头相抵,低声道,“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他从来没想过向我要你;如果你现在在他的那一边,他拿你当筹码,我一定什么都给他了。” 乐天扭过脸,狼狈道:“我要见我妈妈。” “好吧,如果你一定想见的话。”顾随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吻,一手搂过他的腰推着他往床上倒。 乐天任命地闭上了眼睛,并且在心里再一次辱骂系统让他错过了那么好的活。 顾随对顾乐天的这种欲念并没有因为得到了就停止,而是愈演愈烈,每一次的占有都让他更渴望得到这个人,明明人已经在他怀里为他哭泣,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如果有一天,顾乐天能像他一样渴望,或许他才会满足。 乐天满面绯红地抓紧床单,承受着顾随带给他的无尽快乐,咬唇发出低声的喘息,头顶触电一般的感觉又传来了,整个人像花开的那一瞬,全力地舒展开了自己,最终沉沉地坠落在顾随的怀中。 顾随兑现了承诺,带着乐天去看望宋从忆。 宋从忆正在睡,乐天站在病房外差点都不敢认里面干枯的女人会是那个时时刻刻都打扮的像要去赴宴的贵妇人,他立即就要进去看她,被顾随拉住了胳膊,乐天愤怒地回过脸,顾随对他摇了摇头,“她要睡着很不容易,等她醒了再进去。” 乐天脸色慢慢恢复了平静,取而代之地是一种悲怆,宋从忆对顾乐天再不好,也始终是他的母亲,更何况宋从忆其实也已为他争取了许多。 顾随和顾乐天并肩坐在病房外,伸手搂住顾乐天的肩膀,轻声道:“想哭就哭吧。” 乐天轻声啜泣了一下。 顾随想起了多年前坐在病房外一样无助痛哭的自己,缓缓道:“会过去的。” 第287章 豪门恩怨19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顾随还是清楚地记得那个夜晚, 他坐在抢救室外, 等着医院对遭遇车祸的叶敏慧做最后的抢救,这是人间带给他的第二件痛苦礼物。 顾东田没有来。 他口口声声说爱叶敏慧, 却连叶敏慧的丧事也没时间料理。 整理叶敏慧的遗物时,顾随发现了叶敏慧的日记本, 终于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可耻的私生子,他的母亲也不是恬不知耻的插足别人家庭的情妇。 ‘盛和, 我对不起你, 我没有能力反抗那个恶魔,如果他知道阿随是你的儿子, 他一定不会放过阿随,请原谅我没有跟着你离开这个世界,我要留下来保护我们的孩子……’ ‘盛和,我真的好痛苦,阿随他问我为什么要当别人的情妇,我回答不了……’ ‘盛和,今天是七月三日,你的生日, 生日快乐,永远爱你的妻:敏慧。如果我还能算作你的妻子的话……’ ‘盛和, 阿随已经十五岁了,他长得不像你,我好难过又好庆幸,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去见你,原谅我,我好像越来越软弱快坚持不下去了……’ 天崩地裂不过如此。 他姓顾,只不过是顾盛和的顾,一个普通的画家,与心爱的未婚妻即将走上婚姻的殿堂,惊鸿一瞥强取豪夺,从此天人永隔认贼作父。 那段时间是顾随这一辈子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她好像醒了。”乐天趴在玻璃窗前,小声道。 “去看看她吧,”顾随轻声道,“别太久,她等会要打针。” 乐天推开门进去了,尽管知道这只是一个没有觉醒的NPC,乐天还是为宋从忆感到了难过,那么飞扬跋扈的一个女人被病痛折磨成现在这副模样。 宋从忆看到顾乐天,眼中一瞬爆发出神采,“乐天……” 乐天慢慢坐到了床边,“妈。” 宋从忆贪婪地看着他的脸,凹陷的眼中慢慢浮现出了红血丝,她强忍住泪水道:“我有25%的股份,我跟顾东田签过协议,他早就放弃了这部分财产,等我死了,你继承了我的股份,你就有能力和他们斗了!” 这个女人都快死了还是那么要强,或许她根本都不知道顾东田已经和顾随斗得你死我活了。 乐天轻声道:“爸他已经被赶出公司了。” 宋从忆怔住,随后着急地想要起身,脸上全是震惊与喜悦,“怎么回事?” 乐天把顾东田送顾随股份之后,顾随的一系列操作说了,“顾随他不是爸的儿子,他是来报复的。” 宋从忆呆住了,她的神情全然地被冰冻住了,良久她凹陷的眼中终于落下眼泪,随后是狂喜的大笑,“叶敏慧!干得好啊叶敏慧!啊哈哈哈哈!我太高兴了!”宋从忆望着乐天,干枯的面容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快乐,“乐天,你听好了,你也不是顾东田的儿子!” 乐天:……我草,搞了半天他妈的大家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 看着震惊的乐天,宋从忆面上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他瞒着我在外面都有了儿子还来娶我,我是谁?我是宋从忆,没有人能让我吃这种哑巴亏,乐天,你的亲生父亲是我的保镖……”宋从忆顿了顿,牙齿微微颤了一下,“他已经死了,反正你也不用管,既然他不是顾东田的儿子,那两人一定会斗得你死我活,你赶紧把你的股权置现,带着钱离开!让他们狗咬狗!” 乐天:……妈,你是真的猛。 宋从忆见他呆呆的,大声道:“听见没有!”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高大英俊的顾随走了进来,宋从忆习惯性地面露警惕,顾随走到顾乐天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医生要来给宋姨打针了,我们走吧。” 乐天低声道:“我不走。” “听话。”顾随放在他肩膀的大掌微微揉了揉。 宋从忆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她是多少年的老江湖了,在商场里摸爬滚打,眼睛利得很,对顾随道:“打针不着急,顾随,我有话跟你说,乐天,你出去。” 乐天:……婆媳对话,他溜了。 等乐天出去关上门之后,宋从忆上下打量了一下顾随,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顾随温声道:“我陪乐天来的。”他在宋从忆面前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模样。 意料之中的回答,宋从忆两眼紧盯着他,“我听说你不是顾东田的儿子,正跟顾东田斗得死去活来,你接近乐天干什么?想利用他?” 顾随:“不是。” 宋从忆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叶敏慧的儿子不可能不恨顾东田。” 顾随淡淡道:“我恨顾东田,不代表我要一样恨乐天。” 宋从忆的脸色略微古怪了一瞬,其实顾随的性格看上去和她年轻的时候更像,表面光滑内里锐利,而顾乐天就是活脱脱叶敏慧性格的翻版,她当年真的怀疑过是不是抱错了孩子。 对叶敏慧,宋从忆也同样不恨,这么些年,她从来没有找过叶敏慧一次,只是远远地看过一回,娇娇弱弱的女人,看着像阳光下的露珠一样脆弱,没想到叶敏慧这么厉害,瞒着顾东田,让顾东田当冤大头养大了一个不是他的孩子。 宋从忆面上由衷地露出一个微笑,转过脸对顾随警告道:“乐天他什么也不懂,你既然不恨他,那就趁早跟他分道扬镳,你们不是一路人,也没什么混在一起的必要,我不妨也告诉你,乐天他也不是顾东田的儿子,不信你可以去做鉴定。” 顾随这一次真是受到了冲击,他不能否认一开始计划时对顾乐天怀抱欺骗的心思而没有负罪感,就是因为顾乐天是顾东田的儿子,他不恨顾乐天,却也不介意伤害顾乐天,一直到后来,他才慢慢地将顾乐天与顾东田剥离开。 乐天坐在病房外,听到病房门再次打开的声音忙要起身进去,被顾随单手拦住,半搂在怀里,“别去了,宋姨再不打针,等会她会疼得受不了,你想看她,下次再来,我保证不拦你,行吗?” 顾随的态度更温柔了。 乐天往里看了一眼,宋从忆抬起手慢慢对他挥了挥,示意他离开。 乐天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了,顾随转过身,隔着透明的玻璃对宋从忆微微弯腰鞠了一躬,之后跟上顾乐天的脚步。 乐天没走两步,顾随忽然搂上他的肩,乐天轻轻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顾随慢慢放下了手,低声道:“不喜欢?” 乐天沉默不语。 顾随将手负在身后,跟在乐天的身边上了他们来时的车。 两人坐在车里,乐天的脸望向他的那一侧窗外,顾随望着他。 车厢内沉默慢慢蔓延开来,顾随伸出手握住了顾乐天的手,乐天转过头,眼神疑问眉头轻拧。 “这也不喜欢?”顾随低声道。 乐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脸,手还是与顾乐天交握着,也并不挣扎,顾乐天将他的手放在膝头慢慢把玩。 回到小别墅,顾随跟在乐天身后进了房间,乐天回头满脸隐忍的不耐,“去之前不是刚做过吗?” 顾随关上门,“我们谈谈。” 乐天垂下眼,“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顾随觉得自己仿佛犯了一个大错,他那么厌恶顾东田对叶敏慧的所作所为,却不知不觉在顾乐天身上重复这种行为,他扪心自问难道除了喜欢顾乐天之外,他就没有一点点想报复顾东田的心思吗? 顾随觉得自己无法否认,否则,当他听到宋从忆说顾乐天不是顾东田的儿子时,浮上心头的第一个念头不会是愧疚。 即使顾东田对叶敏慧无微不至的好,在叶敏慧的日记里,也没有叫过顾东田的名字一次,她一直称呼顾东田为‘恶魔’,那么在顾乐天的心里,又将会称呼他为什么? 顾随心头慢慢涌上一股痛意,展臂想要抱住顾乐天,而顾乐天的第一反应是后退了半步,只后退半步之后站定,他知道他反抗不了顾随,所以只能选择妥协。 顾随放下了双臂,凝望着顾乐天,轻声道:“对不起。” 乐天怔住,眼神慌乱地闪烁了两下,转过身背对着顾随,你说尼玛呢,你干出这种在亲子鉴定上动手脚的事是句‘对不起’就能一笔带过的吗?最少也得滚个五百次床单才能抵消这种傻X操作的罪过吧? “在你允许之前,我不会再碰你。”顾随低沉的声音传来,包含着淡淡的叹息。 乐天:……去死吧…… “你先留在这里,想做什么想去哪儿,和下面的保镖说一声就行了,离开这儿我护不住你。”顾随低声道,看着顾乐天始终一动不动的背影,他多想去抱抱他给他一个温暖的依靠……“对不起,”顾随再一次说道,“我爱你。” 顾乐天的肩膀抖了抖,双臂慢慢抱紧了自己。 顾随垂下脸,转身慢慢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隔着一扇门,在心中低语道:晚安,希望你好梦,梦里没有我也不要紧。 乐天抱紧自己瑟瑟发抖,对系统无能狂怒道:“都怪你!” 系统:“……”不敢搭话。 乐天快气死了,在这个世界已经错过了不知道多少可以滚床单的时间,顾随又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来一句‘你不允许,我不碰你’?乐天真想摇着顾随的肩膀大吼,你清醒一点,你是古早豪门总裁,拿出你的魄力来啊混蛋! 接下来的日子,乐天的生活清汤寡水一片祥和,每天生活健康规律毫无色彩,隔几天去看一次宋从忆,每次顾随都会陪他去,顾随怕他一个人伤心。 宋从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顾乐天来看她也就算了,顾随天天地跟条狗似的跟在屁股后面干什么?她和顾随或者顾乐天和顾随都不应该熟到这种地步。 宋从忆对床边安静坐着的顾乐天道:“你什么时候走?” 乐天小声道:“现在还走不了。” 宋从忆拧眉,“为什么?” 乐天沉默不言。 宋从忆的眼神落到外面玻璃窗上的高大身影,忽然道:“是不是顾随不让你走?” 乐天猛地一抖,语气慌张道:“不是的。” 宋从忆要是能被顾乐天骗过去,她就不是宋从忆了,她厉声道:“顾乐天你说清楚,你要不说清楚,我马上去做安乐死!” 乐天:……您是真的猛。 乐天无奈地抬起头,眼圈已经红了,“妈,你别问了。” 宋从忆直接砸了床边的杯子,外面的顾随听到动静,急忙开门进来,眼神第一时间就落到坐着的顾乐天身上,神情中全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宋从忆喘着气道:“顾随,你过来。” 顾随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瓷片,慢慢走到宋从忆床前。 宋从忆缓缓道:“他不敢说,你来说,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顾随用余光看了一眼顾乐天,顾乐天放在膝盖手的手紧紧攥着裤子,骨节发白,顾随低声道:“朋友。” 宋从忆点了点头,冷厉道:“我再问的明白点,你是不是喜欢我儿子?” 顾随知道恐怕是瞒不过宋从忆了,于是沉着道:“是。” 宋从忆脸色未变,“那他喜欢你吗?” 顾随心头又是一疼,从唇中挤出了一个字——‘不’。 宋从忆再次点头,“你低头。” 顾随依言垂下了脸,然后宋从忆狠狠地给他一巴掌,那一巴掌的力道几乎不是病人能有的,在顾随面上印下了深深的指印。 一旁的乐天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段位的PK,他人傻了。 顾随依旧很淡定,“抱歉,宋姨,是我一厢情愿。” 宋从忆冷笑道:“那当然,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他最合适的是陈静如那样明艳热情的女孩。” 顾随脸上指印深深,面不改色道:“我明白,事情结束后我会放他自由。” 宋从忆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目光移向望着顾随出神的顾乐天,冷声道:“你暂时乖乖地留在顾随身边,等顾东田彻底翻不了身了,就去跟陈静如结婚,你手上的股权变现有这个资本做陈氏的女婿。” 乐天怎么可能跟陈静如结婚,就算是顾乐天也不可能,他都跟顾随睡过了,这不是害陈静如吗?于是他静默着没说话。 宋从忆实在太了解这个儿子了,心想八成他对顾随也不是一点没心思,也就不多说了,直接将两人赶了出去。 她的丈夫顾东田迷叶敏慧迷的要死,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最后叶敏慧的儿子迷上了他的儿子,人生真是可笑……宋从忆躺倒在床上慢慢摇头。 乐天与顾随一起出了病房,关上病房的门,乐天看了一眼顾随的侧脸,上面巴掌印又红又肿,宋从忆真是下了狠手了,万万没想到他们豪门炮灰两母子的扇耳光戏份全应在顾随身上了。 “去洗手间用冷水洗把脸吧。”乐天小声道。 顾随脸上正火辣辣的疼,听到乐天这一句,忽然觉得不是那么疼了,垂眸轻声道:“你关心我?” 乐天抬眼看了一眼病房,见宋从忆没在看他们,低着头直接推了一把顾随,“走吧。” 不否认就是承认,顾随嘴角露出一点笑意,觉得这一巴掌挨的不亏。 第288章 豪门恩怨完 顾随和顾东田斗得怎么样,乐天只能从系统那得到消息, 知道反正顾东田人是快没了, 顾随就是个疯子,拿到顾氏以后疯狂糟践, 也根本不是个想掌权的态度,完全就是想把顾氏作废。 不过乐天也能理解, 毁了顾东田最在乎的东西才是顾随的目的所在,而且顾随很够意思, 提前把宋从忆的股权置现给了乐天。 坐拥千亿身家但是没有性生活的乐天终于可以萧条地来一句:“我除了钱一无所有……哦, 不对,我还有一个弱智系统。” 系统:……妈的不敢反驳。 顾随早出晚归的和顾乐天说话的时间都少了, 经常是他晚上回来顾乐天已经睡了,他也只能推开门在黑夜里描摹顾乐天柔和的轮廓,在心里对他说一声晚安。 除了陪顾乐天去看宋从忆,顾随几乎没有单独和顾乐天相处的时间。 宋从忆的病情稍微有了点好转,原本她是没有太大的求生意志,觉得这辈子扳倒顾东田无望,现在顾东田一倒霉,她立刻就来精神了, 必须得撑着活到看顾东田一无所有的那一天,接受治疗也比之前积极了很多。 医生说癌症这种病症病人的心态与求生意志能起很大的作用, 现在宋从忆的状况好了很多,再活个一两年没问题,慢慢调理说不定能出现奇迹。 乐天对医生道了谢, 面上表情如释重负,站在他身后的顾随趁机拍了拍顾乐天的肩膀,现在他已经可怜到碰一下顾乐天都不敢碰的地步了。 告别了医生,两人一起走出了医院,因为跟医生谈话,天色已经有点黑了,天气转凉秋天快到了,乐天紧了紧身上的外套,顾随犹豫了一下,一手搂住了顾乐天,见顾乐天抬眼望来,小声道:“我怕你冷。” 乐天:懒得理你。 顾乐天神色冷淡地转过了脸,也没有拒绝,顾随紧搂着人进了车里。 车刚发动忽然就停了,司机道:“先生,顾总。” 顾随脸色冷了冷,径直下了车。 乐天忙趴在车窗上,满脸八卦地望向外面。 顾东田的样子很狼狈,他依旧穿着名贵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也掩饰不了他神情当中的疲态与痛心。 顾随不知说了什么,顾东田整个人歪了两下,忽然一下直接倒了地。 乐天趴在窗上好奇地看着,恨不得把耳朵拉长,问系统:“他们在说什么啊?” 系统:“有关父子亲情关系的探讨。” 乐天:哦吼,怪不得,估计顾随一直没告诉顾东田他不是顾东田的儿子,顾东田说不定还只当是篡位,没想到是复仇。 乐天见顾东田躺在地上久久不起来,对系统道:“不会吧,就这么被气死了?” 系统:“没死,中风了。” 乐天:“那还行,就这么死了多可惜。” 系统:…… 顾随看着倒在地上口歪嘴斜的男人,心中不觉得痛快,只觉得疲惫,他的人生从仇恨开始,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有顾东田的阴影在笼罩,现在忽然目标就这么倒了,他的心头涌上一股茫然,没有再对顾东田多说什么狠话,淡然地上了车,对司机道:“走吧。” 乐天轻声道:“他怎么了?” 顾随道:“不知道,你想帮他?” 乐天偏过脸,“与我无关。” 顾随没想到看上去很心软的顾乐天对顾东田的心倒是挺硬的,一瞬之间想到了自己,轻声道:“如果我出事了,你会开心呢吗?” 乐天回过脸看着他疑惑道:“我为什么要开心?” 顾随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那……你会帮我吗?”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吧。” 顾随心中一喜。 乐天淡淡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照顾了我妈。” 顾随心又稍微沉了一点,但随即又庆幸起来,顾乐天恩怨分明,那么只要他对他好一点,顾乐天应该也是会转变一点对他的看法的吧? 顾氏彻底垮台之后,顾随就没有之前那么忙了,每天晚上都能早早地回来陪顾乐天说说话,看看电视,与顾乐天相处的越久,他越觉得顾乐天是个很简单的人,他要的可能就是这样一份安稳的生活。 如果生活里没有他,也许会更好,顾随默默地想。 然而有一天晚上,顾随回家时,顾乐天不在家里。 顾乐天出门固定都是有几个保镖跟着的,于是他立即联系了保镖,保镖告诉他顾乐天正在与一位陈小姐看艺术展。 顾随沉默了很久,“在哪?” 保镖报出了地址。 顾随立刻赶了过去。 因为是私人性质的艺术展,前台要求顾随出示邀请函才能让他进,顾随现在在本市能呼风唤雨,却也很难折损艺术家的风骨,他也不愿意这样做,他的父亲就是一位画家。 顾随等在了办艺术展仓库的门口拐角处,靠在车上点了支烟慢慢地抽着,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从中找出那一个他贪恋的身影。 抽到第四支烟的时候,他看到了顾乐天。 灰色风衣米色长裤,晚风中隽永而俊秀的青年身边跟着一个火红裙装的女孩,那女孩在笑,笑声放肆又快乐,青年脱下了长风衣,露出里面清瘦的身躯,将长风衣披在了女孩的肩头。 陈静如笑道:“跟你开玩笑的,我一点都不冷。” 乐天的脸微红了红,“小心一点挺好。” 陈静如收敛了笑意,“谢谢你今天陪我出来。” 乐天轻声道:“挺好玩的。” 陈静如深吸了一口气,“你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 乐天停下了脚步。 陈静如拢了拢肩头的风衣,“不过我还是不想跟你解除婚约。” 乐天讶异地望向她,心道女儿你可别喜欢我啊,这个世界真的太离谱了。 “瞧你吓的,”陈静如笑的花枝乱颤,“实不相瞒,看了我身边闺蜜失败的联姻例子,我对这种没有爱情的婚姻也不抱什么期待了,跟你解除婚约,我爸一定迫不及待地就会把我塞给另一个富家子弟,”陈静如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可以,我想请你暂时当我的未婚夫再久一点。” 顾氏虽然出事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顾乐天提前套现离场,身家千亿还是本市知名的贵公子一枚,陈静如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如果顾乐天拒绝了她,她也不会觉得奇怪,但她直觉顾乐天不会的,因为他是那么善良温柔的一个人。 “好。”顾乐天果然答应了。 陈静如开心地扑到顾乐天怀里,给了顾乐天一个大大的拥抱,在他侧脸用力亲了一口,“顾乐天,我爱死你了!” 女孩甜美的嗓音毫不掩饰音量,周围的人都带着善意的目光望向拥抱中的俊男美女。 乐天浑身都僵了,手足无措地举手作投降状,幸好陈静如马上放开了他,将肩膀上的风衣脱下还给乐天,飞了个吻道:“那我先回家了,拜拜,爱你。” 乐天僵硬地挥了挥手,反正只要陈静如不喜欢他就行了,他乐得继续当陈静如的未婚夫。 顾随远远地看着顾乐天重新披上了大衣,慢慢地往他这个停车的方向走来,乐天稍走近一点就看见了顾随。 夜风吹乱了顾随的头发,他单手拿着一支烟靠在车上,眼神幽深而温柔,英俊的脸上沾上了一丝丝颓废,慢慢吸了一口烟,对站定的顾乐天招了招手,“上车。” 车内,烟味和女士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顾随看了一眼安静的顾乐天,“今天约会愉快吗?” 乐天淡淡道:“还行。” 顾随用舌尖抵住上颚,克制了一下心中的怒气与酸意,“你喜欢她?” 乐天不回答。 顾随当他默认了,心口又痛又麻,呼进去的每一口气都像刀割似的疼,“想跟她结婚吗?” 乐天静静道:“我不会跟她结婚的。” 顾随道:“为什么?” 乐天道:“她配得上更好的人。” 顾随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道:“你就是最好的。” 乐天单手扶了扶额,一副疲惫的模样,“我不想说话。” 顾随也安静了下来。 到了小别墅,两人一起下了车,乐天脚步轻快地往房间走,顾随一直看着他进了房间,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走到一半还是不甘心,回身拧开了顾乐天房间的门,乐天刚脱了风衣挂在一边,顾随走了过来,拿起他的风衣走到门边往门外一扔,随后关上门,全程动作一气呵成,乐天都没反应过来,呆愣地看着顾随。 顾随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顾乐天面前,低沉着嗓子道:“你真的只喜欢她,不喜欢我吗?哪怕一点点?” 乐天放下落在衣领的手,垂眸道:“人不会同时喜欢两个人。” 顾随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他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烟草味,压低声音道:“我们做的时候,你不是没感觉的,你也很有感觉。” 乐天咬了咬唇,生气道:“你闭嘴!” “你解释,为什么我干你的时候,你也能硬,”顾随双眼沉沉地看着顾乐天,几乎是诘问的语气,“你别告诉我谁都行,你不是这种人,我们彼此都知道。” 乐天抖着嘴唇抬手直接给了顾随一巴掌。 顾随挨他一巴掌连动都没动,“除非你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乐天压住喉间的响动,低声道:“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行,”顾随指了指床,“我们现在就试,你要是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马上放你走。” “下流!”乐天又给了顾随一巴掌,给顾随来了个轴对称。 顾随依旧是不在乎,“你不敢?你心虚?” “你这疯子……”乐天转身要走,被顾随拦腰抱住,乐天挣扎道:“你答应过我不碰我的!” 顾随厚颜无耻道:“这不是碰你,这是取证。” 取证的结果就是乐天没几下就丢盔弃甲浑身都软了,轻而易举地就让顾随成了事,顾随边干他边低声道:“宝贝,你看你咬的这么紧,还说对我没感觉?” “你滚……”乐天爽得咬住枕头的一角才能克制住不叫得太大声。 顾随肯定不会滚,做了这么久的和尚,差点把人给送到别的女人手上了,他想想就觉得自己是个傻X,他和顾东田还是不一样的,叶敏慧有爱人了,顾东田硬生生地拆散,顾乐天和陈静如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顾随不蠢,他看得出来。 很长时间没做的两人不管心灵如何,身体都很想念对方,都说久别胜新婚,大概就是这样,两人一直滚到了大半夜,床单都湿了,顾随吻着他宝贝亲爱的叫个不停,连结婚的日子都在床上算好了,被乐天又软绵绵地扇了几巴掌。 第二天顾随顶着一张明显带有巴掌印的脸上班,秘书看到都惊呆了,顾随本人还挺得意,“家暴。” 秘书:……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乐天终于又有了性生活,一下原谅了顾随一大半,然后在心里由衷地感谢了一下陈静如,啊,他的女儿……或许是天使吗? 再有一次乐天去看望宋从忆的时候,宋从忆有点看出顾乐天的不对劲,她自己看自己儿子最清楚,顾乐天看上去温温柔柔的,顾随跟在他身边眼神跟狗看骨头一样。 宋从忆倒也不是太生气,她的人生大起大落太多,现在什么事都不会让她情绪有太大的起伏了,实在生气,她就去上面病房看一眼中风之后屎尿一身的顾东田消消气。 说实话,顾随能把顾东田整成这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宋从忆就已经对顾随有很大的好感了。 宋从忆地削苹果的乐天冷不丁道:“人你可看紧了。” 乐天抬眼,不明所以地望向宋从忆。 宋从忆现在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一脸的精干模样,“要是发现他在外面偷吃,就立刻分手,知道吗?”宋从忆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没和顾东田离婚。 乐天脸一阵红一阵白,苹果也不削了,垂着脸不说话。 “你出去,叫那个狗东西进来,跟你说不出什么话,三棍子打不出个屁,跟你爸一模一样!”宋从忆恨恨道。 乐天乖乖地走了出去,叫顾随进去。 顾随人进了病房刚坐下,宋从忆劈头盖脸道:“得手了?美了?是不是?” 顾随沉稳道:“我对乐天不是那种轻佻的心态。” 宋从忆脸色缓和了一点,“给他钱。” 顾随抬眼,“宋姨的意思是?” 宋从忆冷冷道:“他是个蠢材,稀里糊涂地跟着你,万一你以后腻了他怎么办?给他股份、不动产,随便什么只要值钱,否则就不要跟他在一起。” 顾随思索了一瞬,答道:“好。” 宋从忆道:“你保证以后跟他分手了,他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你要帮他。” 顾随点头,“好。”他不会跟顾乐天分手的,只是他知道宋从忆听不得这种话,经历过与顾东田失败的婚姻,再要求她相信什么,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顾随答应了宋从忆种种苛刻的要求后出了病房,他在病房里待了那么久,乐天问他:“妈跟你说了什么?” 顾随不动声色道:“妈说让我跟你结婚。”要钱、股份、不动产,不就是要聘礼的意思吗? 乐天气得脸白了一瞬,“你胡说!” “真的,妈还说让我照顾你一辈子。”顾随面不改色道,“不信你问她。”他料定了顾乐天不敢问宋从忆这种话。 乐天直接扭头就走,顾随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看着顾乐天大步流星有点慌张的背影,面上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 两人沉默地坐在车里,过了好一会儿,顾随才听到顾乐天恹恹的声音,“那是我妈,不许你叫他妈。” 顾随失笑,“知道了。”顿了一瞬道:“结了婚再叫。” 乐天忍无可忍,直接在车里就给顾随来了一下,他现在不打脸,顾随不要脸,挨了打还到处炫耀说是他打的。 顾随肩膀挨了不疼不痒的一下,把人搂在怀里亲了个结结实实,“宝贝,你打的我好舒服。” 乐天:……这人越来越变态了。 虽然宋从忆还是个病人管不到他,顾随还是乖乖地将名下一半的股份和不动产都转移到了乐天名下,乐天不肯签字,顾随幽幽道:“妈说你不签字,她就去安乐死。” 乐天:……都是什么人啊爷服了。 宋从忆得知顾随按照她的要求给了乐天股份和不动产,非常满意地对顾乐天露出了一个笑容,并且惋惜道:“你要是个女儿就好了。” 乐天:…… 宋从忆脸色黯了黯,面露愧色,“我也不会那么逼你。” 骄傲的女人只肯用这只言片语表达对孩子的歉意,乐天默默地没说话。 顾随敲了敲门,从容自然道:“妈,该化疗了。” 乐天惊呆了。 宋从忆坐起身,“以后不要来的这么勤,公司里没事干吗?年纪轻轻的不搞事业,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在想什么。” 顾随恭敬道:“妈教训的是。” 宋从忆经过顾随身边的时候飞了个白眼,倒没反对。 宋从忆太了解这个儿子了,顾乐天不用动作,从他的眼神神态,宋从忆就能看出来,其实顾乐天在心里已经接受顾随了,就是还有点别扭,迟早的事,所以宋从忆也就不管顾随怎么称呼了。 叶敏慧的儿子叫他妈,世事真他妈的奇妙,不过倒还莫名挺舒服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乐天傻傻地坐在病床前,似乎是不敢相信宋从忆就这么应了,他还一直以为顾随说宋从忆让他们结婚是胡说八道的。 顾随走过去牵他的手,“走吧,我今天约了个中医大夫,他在癌症治疗上也挺有建树,我们先去谈一谈,看看情况怎么样再决定要不要让妈也见见。” 乐天已经被他自然的态度弄晕了,稀里糊涂地回了个‘哦’。 顾随倒没逼顾乐天和陈静如解除婚约,他不想逼得太紧,顾乐天肯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他想慢慢地用时间让顾乐天彻底地接受他。 过了一年,宋从忆的身体大有好转,顾随请的那个中医大夫很有本事,把宋从忆的身体调理的很好,宋从忆从医院里回了家,顾随本来想给宋从忆再买一套房子,宋从忆直接回了顾宅,她就是要当顾宅的女主人,乐天和顾随也就随她去了。 宋从忆还讥讽道:“我不住顾宅,跟你们住?天天看你们俩黏黏乎乎恶心我?” 乐天脸又是一阵红一阵白,顾随淡定道:“妈常来看看。” 宋从忆冷哼了一声,打开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小小的证件照片,对乐天道:“你爸。” 乐天接过照片,略有点惊讶,顾乐天的亲生父亲长得挺平凡的模样,穿着制服眉目柔和,宋从忆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漂亮,很容易就能推断出她年轻时是多么艳光四射的大美人,这样的大美人竟然会和这么平平无奇的保镖有了孩子。 宋从忆从乐天手里抽回了照片,“好了,看过了,我走了。” 顾随看着宋从忆离开的背影,搂住顾乐天的肩膀,垂首低声道:“宝贝儿,我总算知道你这么好的气质是遗传谁的了。” 系统:遗传大象。 乐天:…… 顾随又道:“咱爸看上去是个挺不错的人。” 乐天抬手给了他一掌,顾随笑得很不要脸。 宋从忆是个闲不住的个性,顾随很大方地把已经糟蹋成空壳的顾氏给了她,直接改姓了宋氏,宋从忆没想到她一辈子的心愿就这么实现了。 晚上在小别墅和两人吃饭的时候,看着顾随给顾乐天剥虾不禁摇头,这世上的造化有时候真的很难说,你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东西,老天爷在你快放弃的时候就一头砸到你的怀里,让你不禁感慨命运弄人。 乐天小声不耐道:“你能不能吃你自己的。” 顾随剥完了手上这只,擦了擦手,默默地端起了自己的饭碗。 宋从忆快看笑了,她一直以为的窝囊废儿子窝囊了大半辈子,却是顾随这么一个风云人物的克星,她不禁想到了自己当年也差点就跟顾乐天的爸爸跑了,如果不是顾乐天的爸爸见义勇为被歹徒捅死了,说不定她的人生会是另一番风景。 世上一物降一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吃完饭,两人送宋从忆上车,待宋从忆的车离开后,乐天转头数落道:“你是不是有病?妈在那儿看着,我有手,我想吃虾我不会自己剥吗?” 顾随摸了摸鼻子,“习惯了,妈不会在意的。” 乐天瞪了他一眼,“那是我妈,不是你妈。” 顾随‘哦’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在顾乐天身后进了门,刚顾乐天瞪了他一眼,瞪的他心里怪痒痒的,现在顾乐天已经会跟他发点小脾气,很少会沉默了,有什么不满意就直接说出来,顾随非常高兴。 他想,再过个一两年,或许就能求婚了。 然而世事永远不会在乎人的计划。 顾乐天出了车祸。 顾随坐在手术室门外,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拥有了金钱权势地位,可与十几年前的那个孩子没有任何分别,一样无助彷徨,恐惧到几乎快呕出来。 他的全世界都在那个闪烁着灯的手术室里,顾随浑身都在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要听顾乐天的,让他一个人去买东西…… 乐天躺在手术台上,虽然打了麻醉,意识却很清醒,系统一周前提示过他陈静如的任务完成,他本想静悄悄地离开,没想到会出了车祸。 心脏疼痛的感觉瞬间传来,乐天意识骤然被抽离……再见,我们会再见的…… 手术室的红灯变绿了,顾随倏然站起,扑向手术室,先走出来的是医生,对着顾随摘下口罩,慢慢摇了摇头。 顾随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如果……如果他陪着他…… 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医生皱了皱眉,他们见惯了生死,却依旧每一次都为这些活着的人感到痛惜,那个青年还那么年轻。 顾乐天死了,顾随忽然一下觉得很累,他似乎一点都撑不下去了,他的上半辈子每一天都活在耻辱与仇恨的煎熬中,他的人生从遇见顾乐天才真正开始,从地狱爬上天堂,再从天堂掉落地狱…… 他似乎能理解叶敏慧说她坚持不住了。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呢? 宋从忆没了儿子还是很坚强,强撑着病体坚持每天来小别墅看望顾随。 “顾随呢?”宋从忆下车,皱眉道,“还躲在乐天房间里?” 佣人道:“先生今天早上就出来了,一直在小花园,不让我们过去。” 宋从忆松了口气,“带我过去。” 小花园的玫瑰开得正好,不像以前顾宅的那么整肃,凌乱的一蓬一蓬,开得很有活力,宋从忆皱着眉拂开花丛,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眼前一黑。 玫瑰花从里的顾随浑身上下都是玫瑰花刺扎过的血痕,怀里抱着顾乐天微微浅笑的照片,脸上全是解脱的笑容,脸色已经白得发青了。 “你……”宋从忆脚软地靠在惊慌的佣人怀里,倏然滚下两行泪,捂住嘴轻声哭了起来,你这个傻孩子……追他干什么,疯子、疯子…… 第289章 摩登公子1 贺百味一直对自己的人生很满意。 论事业,他白手起家, 从小小货郎到坐拥数家百货商场的大亨, 棉城里谁不对他说一个服字? 论家庭,他与结发妻子恩爱良多, 妻子死后他未曾再娶,棉城有头有脸的男人有几个能做到? 论子孙, 他有一个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的儿子,文采敏捷自小就被称为神童, 送出去留学三年, 回来还会拽一口洋文,有几个爹能养出这么争气的儿子? 贺百味一帆风顺的人生偏偏就在这个争气的儿子身上出了大纰漏。 “你去不去?”贺百味负手沉着道, 面色整肃,极有大家长的威严。 留洋回来的贺乐天贺公子不吃他这一套,对着镜子整了整自己的西服,轻飘飘道:“不去。” 贺百味再次道:“真的不去?” 贺乐天幽幽道:“君子一言九鼎,说不去,就不去。” 贺百味点了点头,“好罢,那我只好将你带回来的那几本洋文书全烧了去。” “贺老板!”贺乐天提高了音调, 秀美的两道眉略微拧在了一起,他是个有教养的含蓄青年, 即使生气也不会太过外露,矜持道:“焚书坑儒,蛮夷之举, 请你三思。” 贺百味愁眉苦脸道:“你若不去,蛮夷就快打上门咯。” 贺乐天的秀眉一拧,在镜前扭了扭柔韧的腰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勇敢的人民不会向法西斯屈服!” 贺百味对这个儿子真是一筹莫展,中西合璧出来一个满口道理的小学究,他是挺满意的,就是别人也挺满意,让他上门做女婿咧。 这也是贺百味自己当年造的孽,喝醉酒与别人炫耀自己儿子是曹植再世,天下大才有八个百货公司,他儿子就他娘的独占七个,剩下那个直接歇业关门。 当时他的酒友傅三火听了不服气了,也开始卯着劲吹牛,说他女儿一出生就美得惊天动地,天上掉花瓣,香的满屋子的人打喷嚏。 两人吹了半天,最后一拍即合,给两个不满三岁的孩子订了亲。 当时的贺百味还只是个憧憬着开七间百货公司的卖货郎,傅三火也只是个小看门的。 多年过去,贺百味发家了。 傅家也发家了。 傅三火活着的时候没赶上,死了之后他爹收养的小儿子傅老四发家了,不得了,从了军年纪轻轻就做了司令了。 傅家一家男丁全死在了一次轰炸中,只剩下傅三火的女儿傅天仙,由傅老四养着,眼看傅天仙年纪满十六了,傅老四一个大男人府上总养着个小姑娘怪说不过去的,所以就派人催贺百味履行当年的婚约。 贺百味虽然现在已经有了八家百货公司,比当年他想的还要多一家,但也不敢违抗傅老四的意思啊,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地把当年醉酒玩笑的婚约应了下来。 他也舍不得贺乐天的,他水灵灵的儿子才十八岁,又标致又聪慧,跑去傅家做倒插门女婿,他是一万个不肯答应的。 但是不去,就怕傅老四打上门来怎么办?他的百货公司可没有枪。 乐天对自己这副俊秀的皮囊很满意,在贺百味的唉声叹气中潇洒道:“贺老板,你不要着急,现在已经是民国七年了,你们老封建的那一套包办婚姻早已作废,就算是去告到警察局,我们也不需要害怕。” 贺百味抬起脸,他脸上有个深深的巴字,天然就有点愁眉苦脸的意思,“就怕傅司令会连警察局也一起端了。” 乐天双手插袋,无畏道:“一个兵油子,不足为惧,上班去也。” 贺乐天在明日报社上班,是一个文字编辑。 贺乐天留洋回来,思想进步,上班不坐家里的小汽车,酷爱步行坐电车,乐天在电车上把这个世界的情况了解的七七八八,阴阳怪气道:“这个世界我不会还有个哥哥吧?” 系统:“……你是独生子。” 乐天:“呵。” 系统:不敢了不敢了,别呵了。 乐天赶到报社的时候,小小的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脸圆圆稍有点胖嘟嘟的青年叫章谦益正在吃油条,看到贺乐天进来,笑道:“哟,贺公子,你今天蛮摩登的嘛,格子西服。” “一般般吧。”乐天踱着步走到他面前,彬彬有礼道,“借我半根油条?” 章谦益爽气地从另一头折了半根给他,“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中午你请客。” “没问题。”乐天爽快道,又去赶稿子的长辫子姑娘陈了了那看她校对,“了了小姐,借我一杯咖啡?” 陈了了笑着瞥了他一眼,“贺公子,人家吃油条要配豆浆的,你喝什么咖啡呀。” “这叫中西合璧,博采众长。”乐天拿了自己的杯子过来,陈了了给他倒了半杯咖啡,“快边上去,我正忙着呢。” 乐天端了咖啡也不闹她,坐到章谦益桌上与他谈天。 章谦益笑嘻嘻道:“你今天又没吃早饭,是不是你父亲又提你结婚的事了?” 乐天沉痛地点了点头,“封建糟粕,最近我们得出个专题,新青年要崇尚自由恋爱,拒绝包办婚姻。” 章谦益很认可他的观点,不过他也有折中的建议,“我表哥也是包办婚姻,他一开始也是不愿意的,跟我表嫂见了一面后,立即就从民主转向专制了。”他摇了摇头唏嘘道:“至今他仍在我表嫂的专制里乐不思蜀。” 乐天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你知道什么,我父亲给我找的那个婚约对象才十六岁。” 陈了了校对好了,起身道:“十六岁,这么小?那还是个孩子呢。” 乐天点头,“还是了了小姐有见地。” 陈了了飞了他一眼,甩了甩油光水亮的大辫子,边整理凌乱的桌子边道:“你去呢,还是可以去一下的,与他们说清楚不就好了,何必每日早晨匆匆出逃,闹得饭也吃不好呢。” 乐天伸出食指摇了摇,“你们有所不知,她家里有个四叔,是个不讲理的兵痞子,我这样娇滴滴的美男子落在他们手上,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哎,我这里还有个肉包子没动呢,你要不要?”陈了了从堆积如山的稿子里的摸出了个小纸袋,“还温的呢。” 乐天笑着伸手道:“谢了了小姐赏。” 章谦益争了起来,“了了,你怎么回事,就给我们贺公子,我呢?你不能搞外貌歧视。” “呸,”陈了了‘啐’了一口,“你都吃多少了,我倒是愿意给你,你吃的了吗?” 乐天拿出纸袋里的肉包子一分为二,塞了半个到章谦益嘴里,笑道:“有借有还,当我还你了,中午不请客了。” 章谦益咬了一口,将塞的满嘴的肉包子拿下,“你这是借包献章,不算。” “那你算不算吃了我的?也得请客?”陈了了整理完了复又坐下调侃道。 章谦益忙摇头,“不算不算,都不算了。” 办公室里顿时笑成一片,三个志趣相投的青年在一起总有使不完的精力说不完的话,乐天吃的差不多了,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看昨天章谦益拍回的照片,看着看着皱起了眉,“谦益,你这些照片怎么这样远?” 章谦益道:“没法子,离的近了,人家不让拍,那是军队的照片,很稀缺的,最近绥南战事吃紧,离棉城又这样近,大家都很担心呢,咱们登一组军队的照片,定定民心。” 乐天不同意,“谁的军队,打过招呼了吗?” 章谦益道:“不知道啊,那么多兵,穿的衣服也差不多,分不清。” 乐天把照片放下,“还是做反对包办婚姻的主题吧,安全些。” 贺乐天是个中西思想兼备的人,并不是单纯的迂腐或是天真,他对局势有自己的判断,做事也很懂进退,他之所以三番四次地逃避去见傅天仙,也是知道那位傅家的四叔不会为这点小儿女的事动刀动枪,那样有失身份,纯粹是贺百味自己吓自己。 “我觉得贺公子说得对,”陈了了赞同乐天的意见,“前几天,我看见好几家都在办婚事,看上去姑娘年纪都不算大,十五六七的都有,太作孽了。” 两人意见统一,章谦益也不说什么了,“好吧,那你把照片还给我,辛辛苦苦拍的,胶卷可昂贵呢。” “小气。”乐天笑着起身,要将照片递给章谦益。 “嘭”的一声,办公室的门忽然被踹开了,将乐天吓了一跳,手上的照片慢悠悠地落到了地上。 一双锃亮的黑色军靴踏了进来,来人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齐整军装,胸口别着玉兰花纹章,腰间别了一把枪,面色冷冷地扫视三人,眼神落到地上的照片,缓缓道:“这照片……是你们拍的?” “是我拍的。”乐天直接站了出来,章谦益是普通家庭出身,陈了了是女孩,所以乐天主动出来扛了锅。 章谦益已经吓傻了,正要说话被乐天挡在了身后,乐天继续道:“没有经过你们的允许拍摄,是我们不对,照片还给你们。” “还?”那人冷笑一声,向后挥了挥手,“带走。” 几个士兵冲入了狭小的办公室。 章谦益顿时叫出了声,被那人冷冷盯了一眼又不敢说话了,眼睁睁地与陈了了看着乐天被他们带走了。 乐天一点也不慌,总不可能刚来就嗝屁了,他爹有钱,是大富豪,兵不可能为了一点小事跟钱作对,他安静地跟在几个兵身后上了车。 带头的人坐在前面,透过后视镜见他虽看上去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倒还有几分胆色,面上半点不见慌乱。 车停在了一个军队司令部门前,正是章谦益远远偷拍的地方,乐天跟着领头的人进了一间房间,像是审讯室,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墙上半面刑具。 那人见乐天依旧面色不改,疑惑道:“你不怕?”许多人进了这审讯室就会开始发抖。 乐天不紧不慢道:“我为什么要怕?” 那人严厉道:“你偷拍军事设施,那是泄密,是违纪,我可以把你当间谍一枪毙了你!” 乐天从容道:“我只是个小报记者,身家清白,你们可以去查,如果我真是间谍,你毙了我我也认了,而我是个良民,你如果毙了我,你就是草菅人命,当兵不保家卫国却欺负手无寸铁的良民,你配当什么兵?” “你……”那人被他说的脸一阵红一阵青,拔出腰间的枪在桌上一拍,厉声喝道,“你知道你是在谁的地方吗?敢这样说话!” 乐天轻哼了一声,“你又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我是贺百味的儿子,傅司令的侄女婿!” “哦?” 身后传来低沉沙哑的男声。 乐天回头,先对上的一对戏谑闪光的凤眼,那双凤眼看人时神采四溢不怒自威,眉飞入鬓鼻梁高挺,脸上本该是有些痞气的表情硬生生地被他一身的威严压了下来,薄唇勾出一个略带嘲意的弧度,“贺公子肯认我们傅家这一桩亲事了?” 乐天:……你长得这么帅,那必须得认了。 第290章 摩登公子2 傅铮这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侄女婿。 贺百味他是见过的,脸上八字走形的纹路, 个子瘦干瘦干的, 瞧着并不怎么体面,没有大亨的风范, 却一直听说他的儿子贺乐天却是个很漂亮的公子哥,傅铮一直不大相信。 如今这么一看, 确实漂亮。 奶白的皮肤樱桃红的小嘴唇,明眸皓齿标致异常, 神情中带着一丝骄矜, 单薄的腰板挺得直直的,一脸的从容无畏。 乐天先是被傅老四过分英俊的脸给帅晕了一瞬, 等傅铮挥手让那个人出去时,他才回过神,面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红晕,狐假虎威到本人头上来了,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傅司令,你好。” 傅铮转过脸,阴森森地笑了一下, “不敢当。” 看来傅老四对他一直回避婚事的事还是挺不满的,乐天人在屋檐下立刻就低头, “方才情急之下,胡乱说了些话,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傅铮倒觉得稀奇了, 他在外头已经听一会儿了,贺乐天铿锵有力地说的那些话全入了他的耳朵,还以为贺乐天是个清高有骨气的,怎么说服软就服软? “那些照片是你拍的?” 傅铮走到乐天对面的桌子坐下。 乐天打量了他一眼,他穿着一身靛蓝近乎黑色的军装,没有戴军帽,胸口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勋章,腰细腿长,一副标准的好身材,人一坐下,两条长腿几乎没地方放了。 乐天暗暗流了点口水,“是我拍的,这事是我做错了,我向您道歉。” 傅铮见他态度骤变,怀疑贺乐天是看人下菜碟,神情中的戏谑与讥讽又跳了出来,“哦?你方才好似不是这样说的?” 乐天依旧脸色平和,“我做错了的地方就是我做错了,我认,但说给我扣一顶间谍的大帽子,那恕我不能苟同。” “间谍扣不上,泄密呢?”傅铮手上戴了一副漆黑的皮手套,五指拔出腰间的枪,凤眼冷光幽幽,模样与刚才拍桌子的人不同,绝非只是吓唬人,仿佛随时都会把人毙了。 乐天咬了咬唇,漂亮的公子哥脸上露出一点为难,傅铮欣赏着他说不出话来的表情,觉得挺有意思,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小公子抬起脸,脸上微微皱了眉,用商量的语气道:“司令,罪不致死吧?” “那几张照片确实罪不致死,”傅铮站起身,脚上的军靴在地上踏出一声脆响,拿着手中的枪转到贺乐天面前,将枪口对上了他的侧脸,“三番五次拒绝我侄女的邀约,我该不该毙了你?” 冰冷坚硬的枪管子就抵在他柔软的脸上,乐天强作镇定道:“不该。” 傅铮道:“为什么?” 乐天道:“傅司令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傅铮微笑了一下,眼眸沉沉地看着贺乐天,俯身低声道:“你很了解我?” 乐天转过脸,傅铮拿枪的手并没有用多大力气,枪管子随着贺乐天的转动,从他的侧脸落到了他红红的唇角,他轻声道:“我听说傅司令的军队治军严明,军纪是一等一的好,傅司令能将军队管得那样好,必定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不会为一点小事就要我的命。” 小马屁精,傅铮暗暗道,过了一会儿,慢慢将枪管子移开了,冷声道:“等会儿与我回傅家。” 乐天:哇哦,进展这么快。 傅铮将枪别回腰带,鸣金收兵,不再吓唬贺乐天,眼睛最后看了贺乐天一眼,心道,这样的奶油小生,他还真不放心将傅天仙嫁给他。 傅天仙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再嫁一个娇滴滴的小公子,那场面,傅铮摇了摇头,一个拖油瓶变两个拖油瓶,他不用活了,整天奶孩子就够他受的。 乐天因为是傅司令的侄女婿,出了审讯室就换到了办公室,还是来抓他的人给他倒茶,脸色依旧冷冰冰的,应当是方才被乐天怼了心里不爽快。 一杯热茶倒完,乐天很客气道:“谢谢。” 那人倒是被他的客气弄得脸色一时僵住,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乐天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对系统道:“这个傅老四就是男主吧?” 系统没诓他,“是的。” 乐天摇头批评道:“禽兽啊,女主可是他侄女,联盟怎么能搞这种花样?” 系统:……他没记错的话,上个世界的顾随还是他哥呢。 休息室里待着挺无聊的,乐天拿了份边上的报纸摊在面前,假装是看报纸,实际是看系统给他放的片,一千部片子他才看了十分之一都不到。 傅铮忙完之后,让傅鸣风去叫人,将军帽在胳膊上拍了拍,不咸不淡道:“别板着张晚娘脸。” 傅鸣风红了脸,“是,司令!” “咚咚”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乐天回过头,见还是那个面色冷冷的军官,“有事吗?” 傅鸣风站得笔直,“司令请您出去上车。” “哦。”乐天将报纸折好放回原位,走到他面前,忽然莞尔一笑,“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傅鸣风一板一眼道:“我叫傅鸣风,今年二十一。” 乐天道:“傅长官,我今年十八,你不用对我尊称。” 傅鸣风脸色变了变,从鼻子里沉重地‘嗯’了一声。 傅铮已经在车里等着了,他个子高,身材高大,坐在车后座一个人几乎要占掉座位的一大半,乐天坐进去,挨挨挤挤地靠在车门边上。 傅铮侧着脸打量他,越看越觉得贺乐天像个奶娃娃,哪有男人有这么白的皮肤,这么艳的嘴唇,天生吃软饭的料。 乐天被傅铮盯着也不觉得不自在,还挺美的,他长得这么好看,不怕人看,就怕人不看。 “我听说你去留过洋,”傅铮淡淡道,“去外头都学了些什么?” 乐天回过脸,不卑不亢道:“科学先进的知识,民主进步的思想,还有自由烂漫的文化。” 傅铮笑了,他这人神情天生带点讥讽,“民主?” 乐天点头,“是的,前几天大统领登报发表演讲提倡民主思想,傅司令不知道?” “我从不看报纸。”傅铮双手交握,满脸的随意。 乐天并没有因他的傲慢而生气,“报纸是很好的,有许多很好的社论文章,司令有空的话,可以看一看,我见您休息室里也有几份报纸,上头内容很不错。” 傅铮漫不经心道:“哦?是吗?” 乐天点头,“我们的明日日报最近也在出刊,到时请您赏脸。” 傅铮不说话了,他和贺乐天说话觉得难受,文绉绉的。 过了一会儿,傅铮又道:“我听说外国的风气很开放,你在国外有没有做对不起天仙的事?” 乐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雪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傅司令,您怎么会这样想呢?君子无论出于何地,都当洁身自好才是。” 傅铮慢悠悠道:“也就是说,你还是个雏的意思?” 乐天:…… 这下轮到贺乐天转过脸不说话了,脸色红晕久久不散,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傅铮盯着他,心道贺百味那张老鼠一样的脸是怎么生出这么漂亮的小白脸的?真是匪夷所思,他原先一直以为贺百味对贺乐天的种种赞美都是吹嘘的成分居多,现在一瞧,贺百味并没有夸大许多,贺乐天确实是个漂亮的儒雅公子。 傅铮想了想,傅天仙与贺乐天虽然都是娇滴滴的,但凑在一起做一对娇滴滴的小夫妻也挺合适,只是他稍稍麻烦一些,总要多帮衬,不过贺百味也一样跑不了。 傅铮的心里生起了一点淡淡为人父母的惆怅,不知不觉已将贺乐天自动划成他儿子差不多的地位了。 车停在了傅宅的大院子里,傅鸣风下来给贺乐天开车,乐天道了声谢,钻出车门就被面前夸张的装修风格给闪瞎了眼。 乐天看着身侧几米高的灰色雕塑已经看呆了。 傅铮下了车,见贺乐天站在一尊人像雕塑面前似乎是被惊着了,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边,“好看吗?” 乐天回过神,眼神复杂地望向傅铮,“……好看。” 傅铮道:“上回去浙西时,他们博物馆送我的。” 乐天:……他该不该告诉傅铮这雕像是给死人守墓用的? 傅铮道:“样子我是不觉着有多好看,图个吉利。” 乐天:…… 进了屋内,乐天更惊讶了,厅内装着水晶大吊灯,地上铺着金灿灿的瓷钻,家具是中的西的乱摆在一处,单拿出来看许多都是珍品古董,偏凌乱地摆在了一起,极其地不搭调。 乐天看向傅铮,傅铮正在吩咐佣人叫傅天仙出来,长身玉立气质出群,一张脸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有深度有涵养的模样。 傅铮转过脸,对贺乐天道:“坐吧。” 乐天点了点头,慢慢坐下,他的手边就是一对碧玉琉璃盏,唐代的佳品。 佣人过来要给他倒茶,忙被乐天阻止,“别!”碧玉琉璃盏是用来饮冰酒的,热茶会使它的色泽暗沉。 傅铮坐在主座,听了下面的动静,抬起眼皮道:“贺公子不想喝茶?” 乐天道:“是,我在司令部喝过了。” “阿官,”傅铮吩咐道,“去拿一瓶冰汽水来。” 乐天:……也行吧…… 佣人拿了冰汽水,乐天忙不要她倒了,直接自己拿了汽水瓶子,忍不住对傅铮道:“司令,这样好的杯子怎么不拿来收藏呢?” “什么杯子?”傅铮瞥了一眼他手边碧莹莹的玉杯,挑眉道,“这样好看的杯子为何不拿来用?” 乐天可以确定了:傅铮只是看上去像个儒将,实际还是个粗人,想想也是,他年少从军,能有多少浪漫的诗情画意懂得欣赏? 过一会儿傅天仙来了,她穿着淡色袄裙,银盘脸柳叶眉面目柔和,个子很小巧,见到贺乐天脸先红了,只瞥了他一眼,便快速地收回目光,张口用蚊子一样小的声音对傅铮道:“四叔。” “嗯。”傅铮点了点头,起身道,“你们聊吧。”很大方地将整间大厅都留给了两个孩子。 傅天仙站在那儿连动也不敢动,低着头不说话。 乐天:来感觉了来感觉了,养女儿了! 贺乐天起身,主动走到傅天仙面前,温声道:“你好,我是贺乐天。” 傅天仙小小声道:“贺哥哥。” 乐天人都快酥了,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微笑,“你叫傅天仙,是吗?” 傅天仙点了点头。 乐天道:“你真的想与我成婚吗?” 傅天仙默默不言,乐天耐心地等了半天,才听她扭扭捏捏道:“……想。” 乐天:……出大事了。 第291章 摩登公子3 乐天走过无数世界,还从来没碰上过任何一个女主对他有意思的, 一时不知道是喜是悲, 沉默了半天,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 虚心求教道:“为什么呢?” 傅天仙说话一直都很小声,乐天要略微弯着腰才能听清, 她道:“我爹给咱们订了婚事。” 乐天松了口气,“长辈们订的婚事不能作数, 婚姻是应当自己选择的。” 傅天仙小小的声音里带了些惶恐, “那怎么成?” 乐天见她一直低着头,鼓励道:“你抬起头来看看我。” 傅天仙耳朵都红了, “不行,我不能盯着陌生男人看呀。” 乐天:……封建糟粕出来挨打。 乐天知道一时半会儿跟傅天仙也说不清,反正他现在也还需要傅天仙未婚夫这个身份,先不着急,“那我们坐下说话,行吗?” 傅天仙点了头,两人分坐在刚刚乐天坐的地方,中间隔着一张雕着双龙戏珠的小桌子, 乐天推了推桌上的汽水,“喝汽水吗?我没动过。” 傅天仙摇头, 小手不停地绞着手里的帕子,现在正是夏天要来的时候,她穿着厚重的袄裙, 额间全是汗,脸又红,在乐天眼里活脱脱就是个小可怜的模样。 “我是报社工作,做编辑写文章,报纸你知道吗?”乐天轻声与她攀谈。 傅天仙的脸更红了,良久才小声道:“我不识字。” 乐天惊讶道:“你四叔不教你?” 傅天仙道:“四叔也不识字。” 乐天:…… 乐天怎么想都无法将傅铮那一张气宇不凡不怒自威的脸与‘不识字’结合起来,一下傅铮在他心中的形象变得有点滑稽起来。 乐天脑内一阵晕眩,他单只觉得傅铮大约是个没太多欣赏品味的草莽,搞了半天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傅天仙见他半天也不说话,悄悄看了他一眼,这位贺哥哥长得真好看,秀丽标致说话也温柔,她很喜欢,要是跟他结婚的话,她心里是很愿意的,但贺乐天的脸色似乎很不好,傅天仙想到她刚才说她不识字,贺乐天是不是嫌弃她了? 傅天仙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少女,从小在家里傅铮也没时间管她,一直都是一个婆婆带着她,自从婆婆去世之后,她心里的寂寞大大增加,听说自己有个未婚夫的时候,已经暗暗将许多想象与少女怀春的心思放在幻想中的贺乐天身上了。 而贺乐天本人又是那样完美地符合闺阁少女的幻想。 傅天仙心中慢慢涌上一股难过,起身垂着脸道:“贺哥哥,我、我走了……” 乐天都来不及拦,傅天仙脚不点地从侧厅跑了出去。 乐天:咋回事,咋感觉自己好像伤了小妹妹的心一样? 傅天仙人跑了,乐天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也起身往外走了,走到院子里又看见那座守墓用的雕像,下头还刻着字——高东博物馆馈赠傅铮先生。 乐天麻木地想:傅铮看得懂这几个字吗? 八成是傅铮去了浙西不干人事,人博物馆敢怒不敢言,就拐弯抹角送了个守墓用的雕像来骂傅铮。 傅铮是个文盲,半点不懂意思,还美滋滋地觉得挺吉利,立在门口守宅子。 “贺乐天。”身侧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乐天转过脸,见到便装的傅铮又是眼前一亮,傅铮穿着一件白衬衣,他的肩膀实在宽阔,肩上拉出了一个漂亮的直角线,气势十足,乐天一想到这样的傅铮其实大字不识一个,不禁又觉着有些有趣,绝非讥讽,只是纯粹的啼笑皆非。 傅铮见他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脸色阴阴沉沉的,“你跟天仙说什么了?” 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乐天忙道:“傅小姐生气了吗?” “哭了。”傅铮的眼中射出不悦的光。 乐天满脸愧疚,提步道:“我去向她道歉。” 傅铮拉住了他的胳膊,小白脸的胳膊也软绵绵的,吓了傅铮一跳,他拧眉道:“你同她说了什么?” 乐天惭愧道:“我跟她谈论了一下我的报纸,我不知道她不识字,或许是伤了她的心。” 傅铮也不识字,一时也被戳中了,不悦道:“你是卖报纸的吗?见人就要提报纸?” 乐天:……还真是。 乐天道:“真对不住。” 傅铮间他认错态度诚恳,脸色也缓和了些,“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吧,我已经让阿官打扫了屋子。” 乐天错愕道:“为什么?” 傅铮道:“你们西式的说法叫什么来着,谈恋爱,对,你留下来和天仙谈恋爱。” 乐天:……跟你还差不多。 面对傅铮类似于软禁的举动,乐天据理力争道:“司令,你这是……”他本来想说强人所难,怕傅铮这个文盲听不懂,于是道:“胡来。” 傅铮并不是个真的那么好说话的人,一手提着他的小胳膊,跟提只小鸡似的将人提到了屋门口,乐天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反正留下来也不算亏,就没怎么反感,算是顺从地进了屋子。 屋子里自然一样的品味堪忧惨不忍睹,幸好不像厅里那样闪瞎人的眼睛,也没有什么陪葬物,除了风格过于杂乱,没什么大毛病,且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你就住在这儿,我已经派人去与贺老板说了,你就安心住着吧。”傅铮一锤定音道。 乐天无奈道:“司令,您这样不合适。” 傅铮道:“叫四叔。” 乐天:…… 从那天起,乐天就被‘软禁’在傅府了,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提前过上了囚禁的生活,真是可喜可贺。 现在乐天唯一的任务就是与傅天仙谈恋爱,所以傅铮也不让他出门工作,乐天对这个安排还挺满意,换了真正的贺乐天应当也不会太过气恼,贺公子很识时务。 既来之则安之嘛。 傅铮把他困在傅家之后,人就不见了,他的手下傅鸣风在家里看管着,乐天在傅家咸鱼了几天后,决定去教傅天仙识字。 傅铮不识字,家里连笔墨纸砚也没有,乐天请傅鸣风去买,傅鸣风不敢,“这件事得请示了司令。” 乐天又好气又好笑道:“读书识字是好事,你只管去买,如果四叔回来怪罪了,你就说是我要买的。” 傅鸣风还是不肯。 别看傅铮如今只有一个侄女,说到底也不是亲的呢,叫一声四叔又怎么样,傅铮是不大管教傅天仙的,要不然也不会急着让傅天仙出嫁,对侄女也未必多上心,别提贺乐天这个准侄女婿了。 傅鸣风不肯去,乐天又出不去,于是干脆去厨房拿了筷子,在桌上沾了水教傅天仙认字。 傅天仙前几天是挺伤心的,觉得贺乐天恐怕是嫌弃她不识字了,今天贺乐天来找她说要教她识字,她又满心欢喜地应了。 乐天很小心地把握分寸,只教写字不撩妹,就怕傅天仙想不开真要嫁给他。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某天晚上傅铮回来了,身上带着一身酒气,问傅鸣风两个奶娃娃在家里待的如何,傅鸣风向他报告,“之前,贺公子让我出去买笔和纸。” 傅铮一根根手指地拔了手套,站定瞥眼道:“买纸笔做什么?” 傅鸣风道:“他想教小姐写字。” “嗬,”傅铮冷笑一声,“还嫌弃上了。” 傅鸣风不敢说话。 傅铮大步流星地往贺乐天的房间走,猛地一下推开门,房间里的灯亮着,人却不在,里头隐约传来悦耳的音乐声。 傅铮皱眉道:“人呢?” “吃了饭就进去了,没出来过。”傅鸣风道。 屋子里咿咿呀呀地似乎有唱歌的声音,傅铮顺着歌声找过去,越近越听着像是女人在唱歌,不禁心头大怒,他才离开多久,贺乐天也太不把他们傅家放在眼里了! 歌声是从浴室那传来的,傅铮今天和其他几个军区的司令喝了回酒,谈的也并不是很愉快,正憋着一肚子火,贺乐天这小子算是撞上了。 浴室是五彩的琉璃门,女人的歌声隔着一扇门尤其地清楚,傅铮心道家里哪里来的狐狸精,这样咿咿呀呀的调子都唱的出来,猛地把门一推。 门撞在墙上的声音巨大,正在穿衣服的乐天吓了一跳,扭过脸呆呆地望向满面怒容的傅铮。 傅铮眼睛环了一圈,“人呢,藏哪了?” “四叔。”乐天刚擦干,只套了条内裤,赤条条地站着,迷茫道:“什么人?” 傅铮有些醉了,如果他现在是清醒的,一定能察觉是旁边的留声机在唱,只是他现在有点糊涂,声音忽近忽远的,拧眉道:“你还跟我装蒜?” 乐天张了张口,察觉到傅铮好像有点醉了,张口向外喊道:“傅鸣风……” 傅铮恼了,拔起枪往乐天脸上怼,直接堵住了他的嘴,“我的人,他会听你的?” 乐天满脸无辜,嘴唇被冷冰冰的枪管子按住了,抬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傅铮这才注意到他没穿衣服,上下瞥了一眼,发现这小子全身上下都白的很,瘦而不柴,肌肤紧致,赤条条的像条光滑的鱼,全身上下只有头发和眼珠是乌黑黑的,嘴唇红艳艳的,含着枪管子也不慌张,只静静地看着他。 傅铮喉结滚了滚,心道这小子怎么白得这么古怪,是不是擦了什么粉,低声道:“我问你,给你唱歌的女人,你藏哪了。” 乐天伸手向他背后指了指,傅铮回头,终于看到了金花一样的机器。 乐天伸手轻轻推开了傅铮手上的枪,“这个东西在厅里吃灰,也没人用,我就自作主张拿过来用了。” 傅铮缓缓道:“它会唱歌。” “是,这叫留声机,放上唱片就能听了,唱片就在下头的盒子里。”乐天轻声道。 傅铮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贺乐天面前闹了个笑话,马不停蹄地溜了。 傅鸣风见他风一样地跑出来,赶紧跟了上去。 傅铮一口气走到庭院才停下了脚步,傅鸣风跟在他身后,“司令?” “闭嘴。”傅铮摆了摆手,他竟在那小白脸面前丢人了,真叫他又羞又恼,酒意上头,他一脚踢向旁边的雕像,将雕像踢下了一层簌簌的灰来。 第二天,乐天在早饭桌上终于看见了傅铮,傅铮依旧是人模狗样的精致模样,坐在主座上十分威严,半点看不出昨晚昏聩糊涂的模样。 傅天仙对傅铮请了安,“四叔,您早。” 傅铮‘嗯’了一声,乐天也依样与傅铮请了早,傅铮没说话。 两人坐下之后,傅铮问傅天仙,“天仙,你和贺公子相处的如何?” 傅天仙小脸红了,“贺哥哥……很好。” 乐天:……妹妹,别这样。 傅铮的脸色并不好,“我听鸣风说你在学写字?” 傅天仙点了点头,“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还会了许多字。” 傅天仙聪明灵秀,只是以前没人教,乐天一天教她十个字,她个个都记得很牢固,半个月来,已学了不少字,乐天打算再让她认一点字,就教她读书。 傅铮冷道:“以后不必学了。” 一直没打扰叔侄两人说话的乐天闻言放下了碗筷,“为什么?” 傅铮瞥了他一眼,眼中仍有恼意,“读书认字有什么用,她是我傅铮的侄女,不必受那个罪。” “读书认字怎么是受罪?”乐天拧眉道,“我认为,不仅天仙该读书认字,四叔您也一样。” 屋内瞬间静了下来,傅天仙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傅铮直勾勾地盯着他,轻轻将碗放下,平淡地对贺乐天道:“你出来。” 第292章 摩登公子4 傅铮是傅家收养的孩子,他的生身父母都死在了炮火中, 傅家是他们的邻居, 逃命的时候顺手带上了傅铮。 这一小小的举措保住了傅家最后一点血脉。 傅家的人全死了,傅铮拖着一个傅天仙, 千难万险地走到今天,从来没觉得‘读书识字’这个四个字有什么意义。 乐天与傅铮在小厅里对峙。 贺乐天的衣服都是贺老板从家里送来的, 件件时髦,穿在身上衬得他一把细腰水葱一样, 精神挺括, 眼睛很活泼地看着傅铮,一点也不怕。 傅铮自从见到贺乐天, 就没见他怕过。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傅铮缓缓道。 乐天口齿清晰道:“四叔也该读书识字。” 傅铮脸色不虞道:“你在教训我?” 乐天温和道:“四叔,我这是为您好,忠言逆耳。”又担心他听不懂‘忠言逆耳’解释道:“我说的话可能您听着不舒服,对您却是有好处的。” 傅铮气笑了,“你当我听不明白?” 乐天一脸真诚,文盲不丢人,别硬装就行。 傅铮承认他是不识字, 但他有耳朵有脑子,只是不认不写罢了, 贺乐天真当他是傻子了。 “我倒要问问你,”傅铮拿出口袋里的枪,对贺乐天冷笑道, “现在我手上有枪,你倒是说说,你会识的那些字有哪几个能挡得住我枪里的子弹?” 小厅里安静极了,贺乐天看着他,缓缓道:“四叔。” 傅铮定住不动,贺乐天当真是不怕他。 贺乐天笑了笑,“您瞧,就‘四叔’这两个字不就挡住了您枪口里的子弹?” 傅铮没话说了,他说不过贺乐天,对贺乐天真动粗又有失身份,他比贺乐天大了整整一轮,他是贺乐天的长辈,傅铮灵光一闪,收回枪负手道:“你叫我一声四叔,该不该听我的?” “该。”乐天清脆道,“但您若是错了,我作为小辈若是不提醒,还是不应当的。” 这小白脸说话滴水不漏,提前预防到了他想说什么,傅铮兵遇秀才说不过,行使了自己的强权,“我不需要识字,天仙也一样不需要。” “她需不需要,您为什么不问问她呢?”乐天反问道。 傅铮与傅天仙的感情十分平常,连与傅天仙相处短短半月的贺乐天,他都没有自信能赢得过,干脆否决了乐天的提议,“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乐天心道:随便你吧,反正你不在家,也管不了的。 他打定了暗渡陈仓的主意,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傅铮知道自己用强权压制住了这个奶油小生,觉得很痛快,仿佛昨晚在浴室里丢的脸面也一齐找了回来,忽然低头靠近贺乐天的脸,贺乐天显然是被他吓了一跳,往后跳了一下,傅铮吸了吸鼻子,“你擦了粉?” “四叔,我是男人,怎么会做些涂脂抹粉的事?”贺乐天皱眉不悦道。 傅铮‘哦’了一声,直起身道:“我瞧你怪白的。” 乐天对这不讲理的文盲兵痞子无言以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四叔也挺白的啊。” 傅铮伸出手,他今天穿了件短袖,露出了结实的胳膊,对贺乐天道:“比比。” 乐天实在不能理解他的思维跳跃性,只好也伸出了手,他穿的长袖,只露出薄薄的手腕,与傅铮的手臂放在一起很明显地显出了色差,贺乐天的白是日光透在雪上的那种亮眼的白,刺人眼睛一样的白,乐天也确实觉得好像是特别白。 傅铮比完了,又收回了手,对贺乐天道:“多做些正经事。” 乐天就不知道‘读书写字’哪里不正经,也并不反驳,‘唔’了一声。 两人剑拔弩张地进了小厅,傅铮的脸色当时都是‘黑云压城城欲摧’,走出来的样子却很和平,还坐下来又喝了几口粥。 傅鸣风与傅天仙都很惊奇。 傅鸣风不敢问傅铮。 傅天仙是敢问贺乐天的,等傅铮去司令部了,就问贺乐天:“贺哥哥,你和四叔说了什么?怎么劝住四叔的?” “我劝不住他,”乐天皱眉道,“不管他,你四叔脾气有些怪异,我们偷偷地学就是了,反正他也不知道。” 傅天仙是很怕傅铮的,傅铮来去身边都跟着卫兵,气势又威严,她连话都很少和傅铮说,贺乐天这种提议她又害怕,又觉得兴奋,十六岁的小姑娘正是爱冒险挑战权威的年纪,从前她一个人连想也不敢想,有贺乐天在,等于有了一个同伴。 傅天仙按住砰砰直跳的心点了点头。 乐天没想到教写字还教得想搞特务一样。 两人瞒着傅铮又学了几日,傅铮也盘问乐天,“你白天和天仙在房里做些什么?” 乐天道:“没做什么,说说话解解闷。” 傅铮问他问不出什么破绽,去问傅天仙,傅天仙撒谎时脸通红,但她低着头,傅铮也没在意,他想傅天仙总不敢的,于是很放心了。 乐天见傅铮渐渐松懈了,贺家的人来送衣服时,悄悄地和他们说,让他们送衣服的时候悄悄夹几本书来。 “图画多些的,易懂的。”乐天仔细叮嘱道,傅天仙识字不多,太难的书她看不进。 送衣服的佣人边听边记,“少爷,老爷问你是不是要留在傅家做倒插门女婿了?” 乐天果断道:“不可能。” 佣人放心了,“那少爷您什么时候回家?” 乐天道:“等傅铮开拔走人了,我就回去,他总不能一辈子留在棉城看着我和他侄女做夫妻吧。” 佣人把话带给了贺百味,贺百味大大地松了口气,他就知道贺乐天是个有主意的好小子。 第二天早晨,佣人来送衣服,傅铮出门出的晚,两边碰上了,佣人对傅铮点头哈腰,“司令大人。” “拿的什么?”傅铮指了指他手上的小皮箱。 佣人道:“是少爷的换洗衣服。” 傅铮拧眉道:“天天换,傅家没衣服给他穿吗?” 佣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头上密集地流了汗。 傅铮道:“打开看看。” 那小白脸每日穿得花枝招展,不知今天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傅铮好奇地想,他就没见过像贺乐天这么爱漂亮的小子。 乐天与傅天仙正在屋里说话,“今天我让佣人带了几本图画书来,都是些故事,你一定喜欢。” 傅天仙高兴极了,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贺哥哥,是你上回说的西游记的故事吗?” 门被忽然推开,傅铮高大的身影立在外头,手上拿着几本薄薄的连环画册,面上冷笑道:“西游记?” 傅天仙已被吓傻了。 乐天也有点慌,起身叫了一声‘四叔’。 傅铮直接盯了一眼傅天仙,“出去。” 傅天仙抖了抖,她的思想与意识在傅铮出现的那一刻就出走了,吓得只剩下了躯壳,哆哆嗦嗦地走到门外,听到傅铮重重关门的声音才如梦初醒,回过身想去开门,被一旁的傅鸣风拦住,“小姐,你和贺公子合伙起来骗司令,司令气得很,你还是别进去了。” 傅天仙抖着嘴唇道:“我不是故意的,”脸上神色恐慌,“四、四叔该不会打贺哥哥吧……” 傅铮是很想动手了。 贺乐天到此时依旧面色不算慌张,兴许面色是白了白的,只是他本来就白,所以看不大出来。 “耍我?”傅铮抖了抖手上的画册。 乐天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画册,他轻声道:“这是我自己看的。” 傅铮实在气极了,“还联合天仙一起骗我?” 乐天这就无可辩驳了,他是教会了傅天仙撒谎,但那也算是善意的谎言,他不解道:“四叔为什么这么厌恶读书识字,天仙学一些又有什么紧要?” 傅铮与他一说话,就会逐渐落入他的话套中出不来,很干脆地把画册扔到一旁,“欺瞒长官,该处军棍。” 乐天慌了,后退几步道:“四叔,我不是你的兵。” 傅铮心平气和地点头,“所以我会少打些。” 乐天才不愿挨打,顺手就拿起了边上的茶碗,对傅铮高高地举起,瞪圆了眼道:“傅老四,你不要欺人太甚!” “好啊,现原形了。”傅铮冷笑一声,刚往前一步,‘啪’的一声茶碗砸在他脚下,贺乐天撒腿就要往外跑。 傅天仙听到里头的动静,吓得叫了一声,傅鸣风道:“小姐,你走吧。” “我、我不走……”傅天仙摇头道,趴在门上求饶道,“四叔,你饶了贺哥哥吧四叔……” 屋里头傅铮已经制住了贺乐天,单手将他的胳膊压在背上按在桌上冷笑道:“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乐天艰难地回过脸道:“四叔,请你文明一点,不要动粗!” “刚刚不是叫傅老四,现在叫四叔?晚了。”傅铮的凤眼怒火滔天,被个十八岁的小子给骗的团团转,实在是丢了大人了,傅铮高高地扬起手,一巴掌打在贺乐天高翘的屁股上。 乐天大叫了一声,咬住牙在傅铮手下拼命扭来扭去,“傅老四,你这个野蛮人,兵痞子,你滥用私刑,我要去军事法庭告你!” “好嘛,我看军事法庭收不收你这状。”傅铮毫不客气,接连‘啪啪’打了三下。 贺乐天痛叫着扭了几下,实在扭不过也不动了,傅铮下手不轻,臀上火辣辣地疼,贺乐天是个娇贵的公子哥,虽然心高气傲,身躯却是水做的一样,非常没骨气地掉了眼泪。 傅铮正要举手再打,见桌面上溅出了几朵水花,扬起的手顿住,不可思议道:“你哭了?” 乐天回过脸,脸上全是愤恨,“你打,你有种就打死我,否则,我非要告你一场!” 傅铮这辈子都没碰上贺乐天这种时时刻刻都不怕他的人物,扬起的手猛地落下,乐天后怕地紧闭起了眼睛,却迟迟没有感到疼痛,慢慢睁开眼睛一看,傅铮的手落在半空中,脸上神情讥诮,“我当你真的不知道怕呢。” 乐天气道:“你仗势欺人,你太过分了。” 傅铮挑了挑眉,人都打哭了,他的气也散了一大半,“你教坏我的侄女,你不过分?” 乐天扭过脸,被傅铮按住的双手又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在傅铮的铁臂下,贺乐天的挣扎起不了一点作用,傅铮看着臀肉乱扭,轻轻地又给了他一下,哪知贺乐天又大叫了一声。 “傅铮,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贺乐天的语气中终于不是全然的傲气,有了一丝丝的委屈。 傅铮松了手,贺乐天却没注意,险些滑了下去,傅铮忙一把拦腰捞住人,扶着贺乐天站直,贺乐天推开他的手,愤怒道:“我要回家去!” 傅铮沉下脸,“不准。” “那你毙了我。”贺乐天气愤道。 傅铮听到这孩子气话,反而笑了,他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你屁股不疼?” 贺乐天脸上浮现一丝羞愤的红晕,“barbarian。” 傅铮‘哟’了一声,“拿洋文骂我?” 贺乐天瞪了他一眼,两手捂住了火辣辣疼的屁股。 “好吧,各退一步,你教天仙读书我不管了,今天这事也算了。”傅铮打也打过了,气也出了,又不能真的毙了贺乐天,管不了也就算了,还白赚一顿打,他觉得自己不算亏。 乐天被噎住,思索了一会儿,拢了桌上的画册,闷声道:“这不是西游记。” 傅铮走过来‘哦’了一声,“那是什么?” 乐天冷厉地哼了一声,“四叔又不学,管是什么。” 傅铮又被噎住了,瞄了一眼他的屁股,“我看看,有没有打坏了。” 第293章 摩登公子5 乐天是挺想给傅铮看的,但贺乐天的要脸性子是决计不会给傅铮看的, 不过也不要紧, 傅铮说要看就硬要看。 “四叔,你讲点道理, 文明些。”乐天捂住屁股,往后躲开了傅铮的手。 傅铮正是因为非常难得的想讲道理才要看的, 贺乐天这样娇滴滴的公子,他打完以后也是有一丝丝悔意, 何苦将人打的都哭了呢, 全然不记得自己盛怒之下恨不得毙了贺乐天。 傅铮身上有些贱骨头的脾气,你顺着他, 他觉得没意思,你跟他对着来,傅铮就觉得有意思,有嚼头,乐意斗上一斗。 斗不过也不要紧,他有枪嘛。 要是贺乐天给他养,他一定养的其乐无穷。 傅铮忽然很想品尝一下养贺乐天这样的儿子是什么滋味,生出了无穷无尽的慈父心思, 一时半会满腔慈爱倾泄不出去,拽着贺乐天硬是要看他的屁股。 贺乐天一介书生, 四肢无力又挨了打,被傅铮再一次很随便地拎到了床上。 西裤包裹着挺翘的臀部,傅铮手穿过贺乐天那一把细腰去解他的裤子, 贺乐天还在挣扎,“四叔,你不要看了,我不是孩子,打不坏的。” 傅铮心底里那些恶趣味不方便说,一言不发地将贺乐天的裤子给扒了。 贺乐天伤得的确不算太重,傅铮手扬的高,心里还是有分寸的,没下死手,两片白白的屁股蛋上连指头印子都没沾上,只是粉粉的一团,白里透红的还挺好看。 这贺乐天成天给他满口道理伶牙俐齿的,挨了揍也还是剥了裤子乖乖躺着,全是个孩子样。 乐天趴着,“四叔,你看完了吗?” 傅铮慢悠悠道:“正看着。” 傅铮伸手,想弹一下贺乐天的屁股,边看贺乐天的眼色,边悄悄手指靠近了,趁贺乐天不注意轻弹了一下,柔软的屁股蛋立即云朵一样地散开了起伏的波纹。 乐天发现傅铮在弹他的屁股了,忙转过身跳下床,拉起裤子羞恼道:“你干什么?!” 傅铮半坐在床上,面上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哈哈。” 乐天:……你笑个屁啊老文盲。 傅铮下了床,走到桌前,捞起那几本连环画册,哗啦哗啦翻了几页,见上面的图画童趣十足,全是些鸟兽精怪的模样,抬眼对提裤子的乐天道:“这是什么?” 乐天正在系皮带,本不想理他,但他是个有教养的小公子,就算傅铮再粗野蛮横,他也依旧保持自己的风度,“山海经。” 傅铮‘哦’了一声,“给小孩看的。” 乐天心想老文盲懂什么。 傅铮扔下书,面上恢复了威严模样,回头警告道:“贺乐天,在我们傅家就要守我们傅家的规矩,以后不许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 乐天道:“若非四叔太过顽固,我也不会如此。” 傅铮挑眉,才刚打过,又不怕了,理直气壮的小模样,傅铮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没头没脑地又来了一句,“你和你爹关系如何?” 乐天简直是一点也跟不上傅铮的思路,“我和我爹相依为命,自然很好了。” 傅铮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最后道:“看些这种图画故事书就得了,不许教天仙旁的。” 乐天不解,“四叔指的是?” 傅铮淡淡道:“什么民主自由这些的。” 乐天愣住,他还没想那么远,傅铮一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没那个意思,放心地推开门走了。 傅天仙被傅鸣风拉到小厅,傅天仙坐在座位上小声地抹眼泪,傅铮走进来直接对傅鸣风道:“走。” 傅鸣风立正跟上,心中却是疑惑重重,因为瞧见傅铮的脸色竟然是很不错的,和风细雨的模样,他不敢问,只默默地跟着后头。 傅铮上了车,心情很不错道:“去给他们买些纸笔回来。” 傅鸣风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回道:“是,司令。” 傅铮厌恶‘文人’不是一日两日的光景了,其中缘由复杂傅鸣风也说不清了,乱世之中,像傅铮这样赤手空拳打天下的大将与文人之间因理念不合产生过数次摩擦,家里门口那座雕像是守死人的,傅铮心里跟明镜似的,偏还笑呵呵地收了下来。 傅鸣风还记得当时傅铮的神情与言语。 “守墓怎么了?我傅铮从参军那一日起就是扛着棺材走,怕什么?”傅铮阴森森地一笑,“有这雕像守墓的可都得封侯拜相,抬举我了。” 司令两次与贺乐天翻脸,翻过以后倒是没什么大气性,傅鸣风正胡思乱想时,听傅铮冷冷道:“警察局的那帮子人疯了,抓了一大批学生,过去让他们把人放了。” 傅鸣风忙应了一声,“那么要与郝司令打招呼吗?” “棉城的事与他有什么干系?”傅铮眼里就没那个人,皱眉道,“一群奶娃娃,成天嘴里喊着民主自由的口号游街,想吃枪子了。” 傅鸣风道:“那司令不如让警察局再多关那些学生几天,吓吓他们。” 傅铮摆了摆手,“跟孩子计较什么,”他偏过脸,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他生来就一张处处与人作对的脸孔,“把人吓哭就不好了。” 傅鸣风应了一声。 安静的车里忽然响起曲不成调的小调子,低沉沙哑的男声乱哼,并不好听,可以说是相当难入耳,傅鸣风面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神情。 傅铮自己哼的自得其乐,哼完一曲,意犹未尽地对傅鸣风道:“鸣风,你听说过留声机吗?” 傅鸣风成天跟在傅铮身边,傅铮懂的他不一定懂,傅铮不懂的他是一定不懂,于是老老实实道:“不知道。” 傅铮‘哦’了一声,“是个机械玩意,能唱歌,样子是金色的喇叭花形。” 语气在傅鸣风耳中听来有些俏皮,傅鸣风道:“司令想要?” 傅铮拍了拍膝头,“不用,家里有。” 傅天仙眼睛红红地去看贺乐天,乐天安慰了她半天,因为屁股疼,让她先拿了图册自己去看,主要也是怕傅天仙真跟他关系太好,适当的时候还是远着点好。 贺乐天皮薄,起初不觉得很疼,过了段时间以后臀上火辣辣的滋味越来越明显,乐天不得不趴在床上休息,连两顿饭都是佣人阿官来伺候的。 乐天觉得丢人,令她千万不要说,就说他病了,起不来床。 阿官舀了一勺粥喂他,点点头,心道司令府上上下下现在都知道贺公子挨了打啦,就算她不说,也都知道了。 傅铮在司令部早早处理完了事情,让傅鸣风去警察局放人,“纸笔你不必去买了。” “是。”傅鸣风听什么是什么,马不停蹄地往警察局去了,心道司令这是回过味来了,纸笔这两样物件出现在司令府就挺可笑的。 他没想到傅铮没让他去买,倒是自己去买了回司令府。 “司令。”佣人迎了上去。 傅铮点了头,抬手解了军服的两个扣子,“贺公子怎么样?” 阿官道:“贺公子起不来呢,一整天都呆在屋里头。” 傅铮的脚步停住了,挑了挑眉,心道真打坏了?脚步匆匆地往贺乐天屋里去了,推开屋门紧走几步,才发觉贺乐天趴在床上正在睡,睡得还挺沉,他动静这么大,依旧是闭着眼睛,鸦青色薄被盖在腰间,将人分成两段似的,一半单薄一半婀娜。 傅铮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天热,贺乐天睡觉脱了长裤,三角内裤包裹着白里透红的臀肉,在空气中颤颤巍巍地抖了抖,傅铮看得有点入了迷,指尖快碰着时才收回了手,将臂弯里夹着的纸笔放在贺乐天睡觉的枕头旁,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阿官等在外头,傅铮道:“他吃了吗?” 阿官道:“吃了午饭,晚上还没开饭。” 夏日天长,下午三四点钟日头还是挺烈的,傅铮抬起眼望了一下院子里的绿树,“去外头买几支冰棍回来。” 乐天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觉得屁股上一凉,皱了皱眉,缓缓扭过头一看,穿着军装的傅铮正坐在他身后,他慌忙想坐起身,被傅铮压在腰处,“躺着吧。” 乐天这才发现不对劲。 冰冰凉凉的冰棍穿过他的内裤缝贴在他略红的肌肤上,开花一样插了好几支,乐天目瞪口呆道:“四叔,这是干什么?” “敷上就不疼了。”傅铮拔了一支出来,冰棍用米黄色纸包着,圆圆的一根,凑到乐天唇边,“吃一根?” 乐天:…… 傅铮拿冰棍戳了戳他的小嘴唇。 乐天:“四叔,这刚敷在屁股上的怎么能拿来吃?” 傅铮不以为意,“不脏,没见过比你还白净的屁股。” 似乎是为了作证自己的理论,傅铮撕开了米黄色的纸,将冰棍在自己嘴里含了一口,对瞪圆了眼的乐天道:“盐汽水味儿,你试试?” “我不要。”乐天赶紧将嘴藏在臂弯里,生怕傅铮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直接给他塞嘴里。 傅铮微微笑了一下,他笑起来全然是一副讥诮的样子,这不怪他,他天生长了这样一副脸,其实他心里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给你买纸笔了,”傅铮指了指他枕头旁的布袋子,“看看。” 乐天凑过去从缝隙里看了一眼,很矜持道:“谢谢四叔。” 傅铮觉得贺乐天这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妨碍他端着,一副自持身份的模样,端得还挺可爱,不像是他从前遇见的那些满嘴酸腐气的老学究,喝了洋墨水就是不一样。 傅铮慢条斯理地舔着手里的冰棍,“书给天仙了?” 乐天道:“是,她自己也能看懂点。” 傅铮道:“哦,你教的好。” 乐天无言了。 傅铮瞥了一眼他的屁股,“好点吗?” 冰敷之后疼痛感确实减轻了许多,乐天老实道:“好点了。” 傅铮道:“留声机在浴室里?” 乐天已经有点习惯傅铮这种说话随时随地都能跑偏的风格,点头道:“还在。” “我去拿过来。”傅铮叼住冰棍,起身跃跃欲试道。 乐天:…… 傅铮力大无穷,过了一会儿真把留声机搬了过来,模样还很轻松,问乐天怎么让留声机唱歌,乐天说,傅铮跟着操作,一会儿留声机就放出了那天傅铮听到的歌声。 “四叔喜欢听歌?”乐天好奇道。 傅铮道:“谈不上。”手指在膝盖轻轻带着节拍,“这是谁唱的?” 乐天道:“黄湘蝶,一个歌星。” 傅铮道:“你认识?” 乐天失笑,“我认识她,她却不认识我。” 傅铮点了点头,瞄了一眼乐天的屁股,抬手抹了一把。 乐天猝不及防地完全没有防备,轻叫了一声。 “要化了,”傅铮伸手,掌心里水淋淋的,“你屁股太热,冰棍化的快。” 乐天:…… 傅铮看着贺乐天哑口无言的模样,心里偷着一乐,养小子真是比养姑娘有意思。 第294章 摩登公子6 冰棍最终在要化不化的时候被傅铮拿走了,纸衣裹不住里头化开的水, 黏黏乎乎地沾了满屁股, 一开始冰冰凉凉的乐天还没觉着,稍干一些马上就感到屁股上像沾了一层快融化的糖, 他痛苦地起身跑去浴室想擦屁股,一站起来, 糖盐水顺着屁股就往腿上流。 乐天:……他真是服了傅铮这个脑子了。 傅铮扔了冰棍回来,没在床上看见人, 不慌不玩地往里走, 屋子不大,跑不到哪去。 浴室里, 乐天正弯腰艰难地脱裤子,裤子沾了糖盐水与臀肉缠缠绵绵地不肯分开,乐天狠不下心脱,动一下就疼。 一双大手忽然抓住他的内裤边缘快速往下一剥,因为速度极快,乐天只疼了一瞬,回头对傅铮道:“四叔,你怎么又回来了?” 傅铮心道他也没说不回来啊, 盯着他的屁股道:“怎么了?想撒尿?” 乐天脸慢慢地红了,“不是, 屁股上太黏了。” 傅铮理解了,他刚刚抹了一把乐天的屁股,掌心上也是黏糊糊的。 “那洗洗。” 乐天扶着墙站着, 下半身赤条条的,傅铮坐在他身后舀水,脑海里忽然想起他曾经见到过的一副画面,弄堂口,七八岁的小子站在那,身边的大人一瓢水满头满脸地浇上来,小孩面上笑嘻嘻的洗澡。 傅铮玩心大起,舀起的那瓢温水没按说好的往乐天屁股上泼,一下全泼在了乐天背上。 乐天正有点浮想联翩,‘哗啦’一瓢温水浇在身上,愕然回头,见傅铮脸上又是一个嘲讽似的笑容,实在忍无可忍了,一脚踹到了傅铮的肚子上。 傅铮铜皮铁骨,挨了贺乐天软绵绵的一脚一点事都没有,倒是贺乐天因为失去平衡摔在了滑溜溜的浴室里,‘哎哟’叫了一声。 傅铮哈哈大笑,他一看到贺乐天吃瘪就觉得有趣,大概是觉得像贺乐天这样在精神层面永不认输的人常常屈服于身体的苦痛令他觉得很是反差的滑稽。 傅铮笑了一会儿,才假模假样地低头关心道:“没摔疼吧?” 乐天躺在地上,又羞又气,两只圆眼珠使了吃奶的劲瞪着傅铮。 他越是瞪的凶,傅铮就越要笑,笑了一会儿还是扶着人起来坐在他的大腿上,因贺乐天的臀部还受着伤,傅铮只让他的大腿坐了上来,扶住贺乐天的背使他保持一种悬空的平衡,他像抱儿子一样抱着他,微笑道:“我同你开玩笑,你就生气了?” 乐天无语,他浑身都湿了,“四叔,你能别胡来吗?” 起初见傅铮他以为傅铮是个城府颇深的儒将,一张脸威严又冰冷,后头知道他是个文盲的真面目觉得挺滑稽,现在一看,不仅文盲,还恶趣味十足,喜欢看他出丑似的,全身上下就长了一张脸还算正经。 傅铮笑了笑,拿起手上的瓢从边上浴缸里舀了水,“你站好,这回我保证不捣乱。” 乐天半信半疑地站直转过身,温水缓缓地从他的臀部浇下,速度很慢,不至于让他脆弱的屁股受到二次伤害,如此浇了三次,傅铮摸了一把贺乐天的屁股,因为摸过好几回了,他摸得还挺自然,“还是黏糊,给你打个肥皂吗?” 乐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傅铮在浴室里捡肥皂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乐天小声‘嗯’了一声。 傅铮拿了浴缸上的肥皂,闻了闻,淡淡的茉莉花香味,他皱了皱眉,觉得不适合贺乐天。 圆润的肥皂慢慢打出了泡沫,傅铮趣味无穷地在贺乐天屁股上绵密的泡沫里写起了他为数不多会的两个字——他的名字。 写起来还挺麻烦,傅铮动歪西倒地写,贺乐天疑惑道:“四叔你做什么呢?” “给你洗干净点,黏糊的很。”傅铮不动声色地撒谎道。 因他在贺乐天屁股上写字的行为,贺乐天屁股上的泡沫越来越多,傅铮脖子往后挪了挪,看了一眼,认为贺乐天的屁股像是脑袋上带了一顶白色的假发,自得其乐地笑了一下——当然是悄悄的,不令贺乐天发现的。 “四叔,洗好了吗?”贺乐天闷闷道。 傅铮撅起嘴,很有童趣地吹了一下贺乐天屁股上的泡沫,“好了。” 这么一个小小的伤痛,傅铮‘关心’了贺乐天好一段日子,与贺乐天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当然是他单方面的推测,因为贺乐天是个很懂礼貌的小公子,无论对他还是对阿官,都是一样的彬彬有礼,尽管他是令贺乐天伤痛的罪魁祸首。 对于贺乐天大方的不记仇,傅铮也深深地反思了己过,认为像贺乐天这样的奶娃娃心胸都如此宽广,他是不是对贺乐天稍显苛刻了些,于是大发慈悲地要放贺乐天回去,还是亲自把人送回去。 “贺贤侄,”傅铮摆着一张不苟言笑的威严俊脸亲切道,“你回家了,也要常来傅府走动走到,天仙……是还小,过两年再办你们的婚事了。” 缓刑两年对于傅铮来说已是不小的让步,再说两年时间太长了,能发生的事有许多,乐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好吧。” 傅铮挺满意的,他管教了贺乐天一个多月,只打过一回,就将贺乐天教的服服帖帖,这样的治家手段,难道不堪称高明? 贺百味盼星星盼月亮,每天烧香拜佛地希望傅铮滚蛋,没盼到傅铮滚,倒是把傅铮人给盼来了。 “老爷,傅司令来了。”佣人进茶厅通知道,神情很惊慌。 贺百味心里先是一惊,随后心口又生出一股胆气,他奶奶的傅铮,大不了就是……儿子做上门女婿嘛。 贺百味承认,他在傅铮面前实在是没有胆子的。 堆着满脸的笑容迎出门,贺百味一看到傅铮下车,心里就叫起了苦,傅铮这张脸有着浓烈的威严,不笑像阎王,笑了比阎王还他娘地恐怖。 傅铮下车以后侧着身,对车内道:“贤侄,回家啦。” 乐天弓着腰游鱼一样地滑了出去,贺百味一看到他的身影,立即激动地上前拥抱住他,“儿子!” 乐天一下被贺百味抱的紧紧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轻拍了贺百味的肩膀,“爸爸,您矜持一点儿。” 贺百味才不管什么矜持体面,甚至绿豆大的眼睛里流了楚楚的眼泪,“儿子,爸爸好想你。” 傅铮在一旁负手看着父子两个拥抱,一言不发,眼睛里射出的光芒偶然与贺百味撞上,贺百味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过来,讪讪地放开手,对傅铮道:“傅司令……要进去喝茶吗?” “不必了,军务繁忙。”傅铮对贺乐天道,“贤侄,我走了。” 贺乐天点了点头,“四叔慢走。” 贺百味看了贺乐天一眼,叫四叔?这是认亲事了? 傅铮将手上的皮手套在掌心拍了两下,想说什么又还是没说,很没趣地挥了挥手上了车。 车发动之后,傅铮从窗子里回头看,贺百味与贺乐天又抱在一起了。 傅铮扭过脸,很不是滋味道:“养不熟。” 傅鸣风对傅铮的发言简直感到荒唐,贺百味养了贺乐天十八年,傅铮才养了贺乐天一个月,还打了人家一顿,这怎么可比? 家里少了个人,傅铮的日子瞬间就空虚了,他尝试和傅天仙说话,傅天仙会了许多字,读书也读了一点,然而胆子还是小,声音本来就轻,见了傅铮要再轻许多,傅铮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没听出什么,悻悻地离开了,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理论。 小子比姑娘好玩多了。 空虚的傅铮拿了留声机放音乐,他现在已经很熟练,跟着留声机里传出来的女声哼着小调,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儿。 绥南那头僵持不下,几个手上有兵的都不愿意去当先头部队,先头部队就是送死去的,谁乐意?会开了几次,酒也喝了几回,也没商量出个结果。 于是傅铮的日子更闲了。 乐天回到贺家还是挺开心的,跟傅铮相处下来,他隐约觉得傅铮有拿他当儿子养的意思,还有傅天仙也是,看他的小眼神春风荡漾的,乐天都怕再多住一顿时间,真会成了傅家的女婿,傅铮把他放回来也挺好,距离产生美。 贺百味好长时间没见儿子,不停地给贺乐天夹菜,“怎么样,傅老四难为你了吗?你叫他四叔,是认了这门亲事了?” 乐天沉着道:“缓兵之计。” 贺百味笑了一下,给自己的儿子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不愧是我的儿子!” 乐天在家休息了两天,赶紧跑去报社上班了,他一个多月没去报社,中间只托了傅鸣风去报了一次平安,现在报社什么情况他一概不知,主要也还是想不起来,和傅铮每天斗嘴斗得还挺乐呵。 人一过去,小小的办公室锁上了,人也没了。 乐天傻眼,“系统,我们报社该不会凉了吧?” 系统以为他彻底忘了呢,“没凉,不过也差不多了。” 贺乐天待在傅府不知道,之前警察局到处抓人,把章谦益和陈了了也抓了,陈了了是个姑娘,家里又有钱,她父母给了钱人放出来了,她想带上章谦益,她父母却是不肯,怕人说闲话。 章谦益是个普通家庭,身陷牢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已有好几天了。 乐天很懊恼,这个章谦益算是贺乐天极好的朋友了,赶紧跑去警察局捞人,警察局只有一位副局长,说他做不了主。 乐天急道:“这位局长,请您行个方便,钱不是问题。” 副局长不认识贺乐天,贺乐天也没有自报家门,只单说拿钱来赎人,副局长看他一身公子哥的富贵做派,温和道:“这位小少爷,不是我不肯与你做这个买卖,实在是放不了。” 学生放了一批,有钱的都紧赶着过来赎了一批,警察局都快空了,留下几个是拿来做典型要杀鸡儆猴用的,副局长也不嫌钱多,但他不能放这个人,就是不能放。 乐天想抬出傅铮,又觉得不大好,于是道:“那我先见一面人,成吗?” 这种程度的通融副局长还是很乐意的,收了贺乐天的银元就放人进去了。 乐天看到章谦益差点都不敢认了,章谦益人瘦了一大圈,原本圆嘟嘟的脸成了一张挺标准的瓜子脸,一看到贺乐天忙起身冲进来抓住围栏,痛哭道:“贺公子!你可来了!” 章谦益在局长里眼看着一批批的学生放了,又有一些人也离开了,就他和其他几个没钱没势的人留在这里,彼此之间等死的气氛很浓郁。 章谦益不肯放弃,他心里还抱有一线希望,如果有谁能来救他,那一定是贺乐天。 现在贺乐天果然来了,他喜极而泣道:“贺公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日后你的一日三餐我全包了。” “谦益……”乐天皱起眉,嘴唇动了动,“他们还不肯放人。” 章谦益狂喜的神情瞬间僵住凉了下来。 “不过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乐天斩钉截铁道,“你安心待着,我已经花了钱打点,不会叫你在这里受苦的。” 章谦益僵住的神情又活了过来,流下眼泪,用他全部的真情道:“乐天,我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你!” 第295章 摩登公子7 傅铮空闲下来实在无聊,已经在家里闲出屁来, 对着房间里的靶子, 拿了几柄飞刀射着玩,‘嗖嗖’几下全中靶心, 准头太好也是一种无趣。 空空的两手插在口袋里,傅铮慢慢踱了出去, 院子里有一汪小池塘,因为天热, 养的鱼都懒得游, 傅铮站在池子边上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该不会是死了吧。”从假山那捡了块拳头大的石头, ‘咚’的一声砸到池子里。 远处傅鸣风听了那么大的动静依旧很镇定,见怪不怪的,他们家的司令许多想法都是自成一派叫人很难琢磨。 傅铮被自己扔下去的石头溅了一身的水花,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还是觉得没意思,仰头深叹了口气,双唇动了动,不由自主地无声呼唤了一个名字——‘贺乐天’。 想那小子了。 傅铮低头, 有些伤春悲秋的意思。 远处,佣人跑来与傅鸣风说了什么, 傅鸣风点头,紧走几步到傅铮身后,“司令, 贺公子来了。” 傅铮眼前一亮,嘴上很镇定,“哦?才回去几天就想我了?” 傅鸣风听了这话觉得怪怪的,贺公子该想也是想傅小姐才是,想司令干什么,在他眼里,贺公子与司令关系是很平常的。 傅铮拿腔拿调地在小池子旁又无所事事地站了几分钟才去厅里见贺乐天。 贺乐天正背对着他,几天不见,傅铮不知怎么觉得贺乐天好像是瘦了,肯定是瘦了,回到家哪有在傅宅养的好呢? “贤侄。”傅铮温和道。 乐天回头,脸上很焦急,“四叔,请救命。” 傅铮怔住,“救命?” 乐天急道:“我的一个朋友被抓去警察局了,我花钱赎人,警察局的不肯放,请您出面救救我的朋友。” 傅铮恢复到了平常的脸色,而他平常的脸色就是很威严不好接近的模样,他坐到位置上,慢悠悠道:“你详细说说。” 乐天连说带比划,直说的口干舌燥,傅铮一直默默看着他,等他停下来时,道:“喝茶还是汽水?” 乐天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上心,着急道:“四叔,那真的是我极好极好的朋友,你帮帮忙救救他吧。” 傅铮不说话。 警察局抓人他当然知道,他让傅鸣风过去施压,放了一大批学生,警察局的郝局长的哥哥是郝司令,与傅铮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反正上回傅铮施压,郝司令在喝酒的时候提了好几回,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给了傅铮‘面子’。 傅铮不善争辩,听得很不痛快,恨不能揍郝司令一顿,最近战事吃紧,他们这些野兵路子互相之间又作了协议要共同进退,傅铮也只好给郝司令一个‘面子’,暂时不与他计较。 他的不计较就是完全不理郝司令这个人,只等秋后再跟他算账,若让他现在拉下脸去郝司令的弟弟手里保人,那也太丢他的面子了。 傅铮沉吟道:“朋友,可以再交,这个你就放弃吧。” 乐天原以为这件事对傅铮来说不过小事一桩一句话的事,没想到傅铮会不肯,一下手足无措起来。 傅铮起身,他已做了回答,这件事在他心里就算过去了,他拍了拍失魂落魄的贺乐天的肩膀,“池子里有鱼,咱们抓几条鱼来玩玩。” 乐天仰起脸,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傅铮,最后只用微弱的声音道:“我走了。” 傅铮看着他离开的落寞背影,‘啧’了一声,年纪果然还是太小,若是贺乐天有他这个年纪就知道‘朋友’这种东西——屁都不是! 乐天是真想救章谦益,场外求助了系统,系统告诉他关键问题在郝司令身上。 郝司令这个人与傅铮不大一样,傅铮能做司令,是因为他有天生对战争的敏锐嗅觉,从热血沙场里滚出来的本事,郝司令只因为一件事就当上了司令——他爹也是个司令。 司令二代的郝司令打仗没什么太多建树,逃命却是有一手,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带着军队快溜,几年仗打下来,别人的军队都是损兵折将的多,他的军队倒是人数越来越多。 许多人当兵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在郝司令那能混一口容易的,干嘛不去? 久而久之,郝司令这样只会逃命的‘逃命司令’倒也成了个人物,与傅铮几乎可以算得上不相上下。 傅铮很不喜欢这个仰仗着老子打仗就先逃的郝司令,郝司令也不喜欢傅铮,他总觉得傅铮一笑就是在讥讽他的模样。 一个泥腿子出身的成天看不起他,郝司令恩怨分明,也决定看不起傅铮。 傅铮压过来,让他弟弟郝局长放学生,郝司令也不大乐意,学生他也是要放的,但就是见不得傅铮来提一嘴。 这次开会,郝司令又是千里迢迢地从山城赶到棉城——傅铮的地盘,他浑身都不自在,打算赶紧收拾收拾走人。 于是当卫兵说外头有个贺公子来找他,还是傅铮的侄女婿,郝司令立即果断地一挥手,“让他滚蛋!” 乐天站在金和饭店门口,等了半天才等到卫兵出来,卫兵的脸色冷冷的,“郝司令没空见你。” 乐天垂下脸不说话了,站在金和饭店门口硬等。 等了小半个小时,有个军装男人出来了,系统告诉他那就是郝司令,他忙上前叫道:“郝司令。” 叫了一声卫兵就拦住了,郝司令回过脸,见对方是个雪白漂亮的青年,脚步立即站住了,郝司令自认是个十全十美的人,唯有一点,见到漂亮青年就走不动路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郝司令挥了挥手,让卫兵们让开,和颜悦色道:“你是?” 乐天整了整被卫兵弄乱的衣服,正色道:“郝司令您好,我是百味百货的少东家贺乐天。” ‘贺’?郝司令马上就响起了刚才卫兵说有个贺公子来找他,对卫兵使了个眼色,卫兵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郝司令春风化雨一般的脸立即电闪雷鸣了,温和的语气也变了副态度,“你是傅铮的侄女婿?” 乐天已看出这位郝司令与傅铮似乎有些过节,忙撇清关系道:“不是。” 郝司令脸色稍微松了些,但也没有第一眼看到贺乐天时候的热情,“你找我,有什么事?” 乐天诚恳道:“我的一位朋友被抓进了警察局,我听说警察局的郝局长是您的弟弟,所以我想……请您高抬贵手,放我的朋友一马。” 郝司令笑了,“滚吧。” 他虽看见漂亮青年,脚就出了毛病走不动,脑子却依旧很好使,半点也不给乐天机会直接钻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乐天站在原地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章谦益了。 乐天:“系统,真的没办法救章谦益了吗?” 系统:“事实上,章谦益这个NPC是快死了的。” 乐天沉默不言,上个世界的宋从忆本来也是要死了,包括上上个世界的铁月霜也是,系统都说这个npc的设定期限已经到了,但她们最后都活了下来,其中最关键的都是男主出手帮了一把。 看来想救章谦益,还是得再去求傅铮。 晚上,傅铮和傅天仙正在吃饭,外头佣人进来说贺乐天又来了。 傅天仙一下惊喜道:“贺哥哥来了吗?” 傅铮瞥了她一眼,“吃饭。” 傅天仙像刚吹起来的气球又被扎破了一样,慢慢缩了回去。 傅铮放下碗筷,亲自去迎接贺乐天。 月光下,乐天正站在院子的雕塑旁边满面愁容,见傅铮走出来,忙迎了上去,已是用了哀求的语调,“四叔,求你救救我的朋友。” 傅铮借着月光看他,贺乐天的脸很适合这种神情,哀婉动人,红艳艳的嘴唇紧紧抿着,眼神中全是小动物乞怜一般的目光,傅铮欣赏了一番他的表情之后,冷酷道:“不成。” 乐天今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四叔,你要怎样才肯救我的朋友?” 傅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能怎样?”贺乐天说的好似他对他有所图似的。 乐天没辙了,恳切道:“四叔,他真的是我极好的朋友,我们志趣相投一起创办了报社,我们是伙伴也是战友,失去他对于我来说等同于失去了一条手臂,四叔,求你救救他,就这一次,我会一生尊敬您感激您的,以后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傅铮一直无动于衷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神情终于变了变,“我让你做什么,你都答应?” 乐天慢慢点头,机会给你了,你可千万要中用啊。 傅铮偏过脸,四处望了一下,手指了指一边的浅池子,“去,抓条鱼来玩玩。” 乐天:…… 池子不深,因是夏夜,池水的温度不高不低,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乐天脱了鞋袜挽起裤脚在里头两手费力地抓鱼。 那些鱼看着懒懒散散的模样,乐天一下水,它们又动起来了,一个比一个灵活,简直像是要跃龙门一样的气势,乐天抓了半天,浑身都弄湿了也没抓到一条。 池子下头铺着的都是鹅卵石,他站得脚疼,过一会儿还要爬上岸歇歇,如此反复几次,再爬上岸时乐天已经气喘吁吁。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远处的傅铮也走过来了,站在池子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贺乐天,表情是淡淡的,很能威吓人,反正乐天是没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任何情绪,咬了咬牙再次下水。 这次,他屏息凝神站在那盯着一条胖胖的黑红金鱼,瞄准了下手,两手猛地扑下去,捞起来还是一捧水,那条黑红的金鱼早从他的腿边蹿过去了。 乐天懊恼地甩了甩手,一个没站稳‘哗啦’一下倒在了池子里,傅铮静静地看着贺乐天在浅的刚没过膝盖的池子里扑腾,看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劲,忙伸手把人捞了起来。 贺乐天痛苦地抱着脚,语气里带了点哭腔,“四叔,我踢到了块大石头。” 傅铮见了他落花流水的模样,心中浮现一点奇异的感觉,说不清楚,把人顺手直接抱了起来往里走,“别胡说,这小池子里铺的都是小鹅卵石,哪里来的大石头。” 乐天快疼死了,眼里滚了两行泪,“四叔,你救救他吧。” 傅铮抱着人走进偏厅,‘唔’了一声,心想鱼也没抓着,还要丢个大脸,真是亏了,怀里抱着的贺乐天似是吃不住疼,小声地呜咽起来。 傅铮把人依旧抱回了贺乐天住的那屋,因为贺乐天浑身都湿淋淋的,也没放回床上,把人放到了浴缸里,拧了温水放,抓了他的脚看,小脚趾红肿了一点,圆润的指甲旁渗出了一点红血丝,是该疼的。 傅铮抬头对泪眼朦胧的贺乐天道:“你的脚多大?” 乐天对傅铮的跳跃式话题适应良好,道:“39。” 傅铮‘哦’了一声,“你的朋友,我帮你救。” 乐天高兴道:“谢谢四叔。” 傅铮点了点头,“以后你就住在傅家。” 乐天:“啊?” 傅铮道:“每月准你回去住一两天,其余的时间都住在傅家。” 乐天默默不言,心想傅铮该不会真想让他做儿子吧。 傅铮抬手揪了一下他雪白的脚背,心想白赚个小子,这么一算就不亏了。 第296章 摩登公子8 乐天在贺家没待几天又回了傅家,还签了很长的卖身契, 惆怅道:“傅铮该不会真把我当儿子了吧?” 系统不敢说话偷着乐。 乐天慢悠悠道:“那到时候岂不是会刺激?” 系统:……傅铮争点气啊!千万要保持他的初心! 傅铮捞人简单粗暴, 傅鸣风带着一队兵直接到警察局点了章谦益的名要人,警察局的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章谦益见终于有人带他出狱,抱着傅鸣风又哭又笑, 烦得傅鸣风真想给他一枪子。 章谦益瘦了许多,傅鸣风没认出来, 章谦益倒是认出傅鸣风了, 吃惊道:“是你?” 傅鸣风皱眉道:“你认识我?” 章谦益晕头转向,与傅鸣风一番交涉才把关系捋清楚了, 他连忙承认,其实当初那些照片是他拍的。 章谦益在车上絮絮叨叨,傅鸣风听得不胜其烦,终于车停了,“到了。” “啊?”章谦益看到车窗外的小胡同口,这才有了重返人间的感受,回头对傅鸣风哆哆嗦嗦道:“多谢长官。” 傅鸣风挥手让他下车。 回了司令部,傅铮正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对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西瓜左看右看, 傅鸣风一回来,他‘啪’的脚跟一并站起了身, “提上,回家。” 傅鸣风应了一声,上前抱住巨大无比的西瓜, “司令,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瓜?” 傅铮道:“野地里长的。” 早操的时候有士兵去撒尿,在野地杂草里发现了斑斑的仿佛会活动的弯曲黑纹,吓得尿都歪了,以为遇到了蛇,吱哇乱叫地跑去叫人来捕蛇。 士兵们带了钳子过来细细挑开藤曼之后,才发现是只硕大无比的西瓜。 因为过于庞大而令人惊奇,所以摘了献给了傅铮。 傅铮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瓜,想带回家给贺乐天看看,吓他一吓。 贺乐天脚趾受了点伤,虽然不想显得太娇气,但的确是疼,脚不能沾地,阿官给他拿了根文明棍拄着用——也是从傅家那一堆没人要的‘宝物’里翻出来的。 文明棍上面是个阴森森的蛇头,吐着信子,毒牙利齿中间衔了一颗血红的宝石,乐天拄着觉得怪瘆得慌,拿傅铮给他买的毛笔,给蛇头两边添了几笔弯弯的胡须,看着憨态可掬多了。 “贺公子,司令回来啦。”阿官对刚画完文明杖的贺乐天道。 乐天忙拄着文明棍一脚深一脚浅,翘着脚趾头出去了。 傅铮人已经走到了厅里,身上的军装脱了,罩在傅鸣风身上,露出草绿色的军内衬衣,乐天还没见过他这副打扮,一时被傅铮的玉树临风又给惊住了。 傅铮也被贺乐天惊住了,磕碰了一下脚趾竟然拄起拐杖来了,换了别人,傅铮一定要痛批才是,换成贺乐天,傅铮只惊了一瞬便觉得很合理了,娇滴滴的贺公子屁股上挨了两下都哼了好几天,何况磕碰了脚趾头流了一丝丝的血呢。 “过来看看。”傅铮往边上一闪,露出身后面无表情的傅鸣风,他怀里不知抱着什么,上面很神秘地罩了一件靛蓝色的军装。 “什么呀?”乐天拄着文明棍走过来,傅铮瞧了他走路的姿势觉得更可乐,脸上露出一个令人不怎么愉快的讥笑,“你猜。” 乐天站定,傅鸣风怀里的东西在军装笼罩下显得很圆,乐天略微思索了一下,偏过头望向傅铮,神情中有些惊讶,“四叔你把炸弹带回家了?” 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傅铮这个人思绪太怪了,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傅铮哈哈笑了两声,一手‘唰’地一下掀开衣服,露出里面硕大无比的西瓜。 乐天:…… 傅铮:“大不大?” 乐天:“……大。” 傅铮收回军服挂在臂弯里,得意道:“品鉴品鉴?” 这样大的西瓜,放在红木桌上也是极为震撼,阿官让傅鸣风扶着,踮着脚从上头去切瓜,刀锋刚碰到瓜皮,‘噗’的一声,裂缝从瓜顶一路冲刺到了瓜尾。 傅铮赞道:“好瓜。” 确实是好瓜,一切开,属于西瓜的甜香就从瓜中散发出来,乐天本来不怎么想吃的,鼻尖动了动,也来了点食欲。 阿官又颇费了点力气,将瓜切成了一大块一大块。 见者有份,傅铮让佣人们也一起吃,傅天仙的那一份令阿官送到房里,最近太热,傅天仙热得出不了门。 乐天捧着手上那一大块沉甸甸的犹如他脸几倍大的西瓜手足无措,不知该从何下口。 傅铮瞥了他一眼,将手上的那块瓜‘咔嚓’一掰,掰了个角下来递给贺乐天,让傅鸣风把贺乐天手上那块拿走了,“吃这个。” 乐天不好意思道:“谢谢四叔。” 傅铮瞧着他坐在一旁秀气地小口小口地吃着西瓜,红艳艳的嘴唇沾了西瓜的汁水,胭脂一样,觉得贺乐天很可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乐天抬头,目光警惕,生怕傅铮又是一次父爱爆发的举动。 傅铮伸出手指又揩了揩他的唇角,“汁水都流出来了。” 他的动作很轻柔也很怜爱,激得乐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放下没吃完的瓜道:“我累了。”拄着文明棍起身,傅铮皱眉道:“坐下。” 乐天不听,拄着文明棍翘着脚趾要走,傅铮也放了瓜,将臂弯里的军装扔给傅鸣风,上前一步从乐天的腰下猛地抱起人,吓得乐天轻叫了一声。 傅铮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睛圆瞪瞪的贺乐天,还是觉得贺乐天很‘可人’,想逗一逗他,于是双手抛了抛人,果然引来贺乐天克制的惊呼,“——四叔!” 傅铮走两步抛一下人,乐天叫一下,心中一片苍凉,完了,这人真把他当儿子养了。 将人带到了屋里,傅铮放他在摇椅上坐下,人坐到一边拉着摇椅慢慢道:“刚刚你是不是在发脾气?” 乐天两手抓着摇椅,低声道:“四叔,我已经十八了。” 傅铮平淡道:“哦。” 乐天道:“你能不能别像逗孩子一样逗我。” 傅铮拉着摇椅晃动,挑眉又道:“哦。”显然是没把贺乐天的警告放在心上。 身下的摇椅晃动的频率和摇篮差不多,乐天实在受不了,赌气翻过身背对着傅铮。 傅铮看着他这样,心道就是个孩子脾气,怎么说自己不是孩子呢? 他也不哄,因为不乐意也不会哄孩子,单手仍是摇着摇椅,贺乐天的背影清瘦中透露出一点婀娜,婀娜之处全来源于他弧线漂亮的屁股,饱满丰盈,几乎要撑破薄薄的西裤似的,很夺人的眼球。 傅铮轻拍了拍他的屁股,贺乐天立即回过脸来瞪他,眼神中充满着被冒犯的小小愤怒,傅铮干笑了一下,贺乐天似乎彻底地恼怒了,雪白的脸越胀越红,忽然伸出了手,气势汹汹地冲傅铮袭来。 傅铮没有防备也不必要防备,像贺乐天这样的公子哥就是给他打上个十来拳也是挠痒痒一样。 但是贺乐天是个有头脑的公子哥,一下就抓住了傅铮这铜皮铁骨的人身上唯一的弱点。 傅铮脸色变了。 贺乐天捏着软绵绵的一大坨,眼里一点小小的凶狠,语气仍很克制,“四叔,你不要再同我开玩笑了,也不能拍我的屁股。” 傅铮静静地看着贺乐天,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很有意思,慢悠悠道:“四叔无聊。” 贺乐天见他‘死不悔改’,用力拧了一下。 傅铮仍然不动,满脸整肃神情讥诮,威严得像是门口贴上的门神画像。 贺乐天左拧右拧,傅铮满脸严肃地慢慢硬了。 两人对着眼,一个不松手,一个不说话。 贺乐天本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是没料到傅铮这个怪脾气,一点也不脸红的,反倒是贺乐天的薄脸皮子慢慢红了,撒开手站起身,知道自己斗不过傅铮,眼不见为净地要走,傅铮抓住他的小胳膊,“去哪?” “我去睡觉。”贺乐天红着脸道,夏日闷热,他无甚消遣,每日都会睡一个满满的午觉。 傅铮站起身,“我陪你一起。” 乐天无奈,知道答不答应都差不多,而且看傅铮的模样是半点没有绮念的,很灰心地与傅铮一起躺在了床上。 傅铮穿着草绿衬衣,靛蓝长裤,脚上一双黑的短袜,单脚翘着躺在贺乐天身边,贺乐天又是侧对着他,静谧的闷热的空气里吊扇‘嗡嗡’地转着,傅铮两手垫在脑袋下面,问道:“睡着了吗?” 乐天没理他,对这个满心慈爱的傅铮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悉悉索索解皮带的声音,乐天耳朵悄悄竖起,很想回头看一眼,又不能够,于是竖起耳朵仔细地去听。 动静很小,皮肉摩擦的声音需要仔细辨认才能听清,乐天鼻尖传来一点淡淡的味道,心里很痒痒地,装作躺累了换个姿势翻过去,傅铮果然在做手工活,见贺乐天转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他,依旧不紧不慢。 他人长得英俊,面上没什么神情的时候堪称罕见的美男子,冷肃的神情与他所在进行的动作完全是两回事。 “四叔……你去浴室……”乐天低了头小声道,两只眼睛却还盯着傅铮的大掌,偷偷瞄着。 傅铮却不避讳,“为什么?” 乐天小声道:“四叔,你不害臊呀?” 傅铮挑眉道:“你抓的时候都不害臊,我自己抓一抓为什么要害臊?你没抓过自己?” 乐天不说话了,很想接着看,但还是转过了身。 傅铮是个欲念并不强烈的人,他的所有热血都倾洒给了枪林弹雨的战场,隔很久才自己摸自己一回,公事公办也没什么花样。 傅铮道:“你在国外有没有学什么新东西?” 贺乐天闷闷道:“什么?” 傅铮道:“我听说洋人特别会玩。” 贺乐天道:“四叔,你没头没脑的又说些什么?” 傅铮也转过了身,拿自己的物件轻戳了戳贺乐天圆润的屁股蛋,贺乐天立马坐了起来,瞪大眼睛道:“四叔!”你开窍了吗四叔! 傅铮放开了手,眼眸深深地看着彻底红了脸的贺乐天,微微笑了笑,又讥诮又狡诈,然而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罕见的温柔,他觉着贺乐天很可人,各种意义上的可人,“别闹我,睡你的吧。” 他这样理直气壮,躺在床的外侧屈着一条腿像座山一样堵着,贺乐天指了指外头,“你让开,我下去。” 傅铮轻轻拧了眉,“你嫌弃我?” 贺乐天气道:“哪有在别人的床上干……干这种事的?” 傅铮稀奇道:“这是傅家,这是我的床。” 贺乐天哑口无言,“那我下去。” 傅铮道:“你下去吧。”人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贺乐天抬起脚,要跨过去,傅铮一缩腿,故意挡住他又不让他下去,面上严肃地逗人,贺乐天实在气急了,一脚直接踩上了他坚硬的物件。 “唔……”傅铮闷哼一声,屈起的长腿一挡,将贺乐天整个儿翻进了床内,“反了你了!” 第297章 摩登公子9 乐天倒下去时立即哀嚎了一声,他的脚趾头踢到了柔软的被面——被面柔软也比不上他娇嫩的脚趾头, 捧着脚心无声地皱起脸像条蛇一般在床上扭来扭去。 傅铮挨了一脚的怒火在贺乐天的滑稽模样中瞬间消散了, 贺乐天实在是个在躯壳上太过柔弱的小公子,以致于傅铮与他之间悬殊太大有点太欺负人的意思。 贺乐天踩了他一脚, 他也不算很疼,只是软了下去, 他只是推了贺乐天一下,便叫贺乐天翻来滚去疼得要命, 足见其中差距之大。 傅铮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贺乐天抱着脚无声地掉眼泪, 嘴角一弯露出雪白齐整的牙齿,“疼了?” 闷热的屋里, 傅铮捧着贺乐天的脚拿棉签蘸了药水给他擦,乐天咬着唇脚背绷成弯弓一样慢慢颤抖着,傅铮慢条斯理地给他擦药,同时欣赏着贺乐天的脚。 这双脚对于男人来说稍显的小了点,与贺乐天其他地方一样,生的很白,皮肤薄薄的,下头淡青色的血脉隐隐绰绰, 足弓弯的很漂亮,傅铮给他的脚趾细细涂满了药, 抬起他的脚在鼻尖闻了闻。 乐天忙抽了抽脚,没抽动,“四叔, 你干什么,怪脏的。” 傅铮笑了笑,“你怎么老是嫌自己?不脏,”他鼻尖凑上去点了点,亲昵道,“也不臭。” 乐天满脸麻木道:“四叔,你拿我当儿子养吗?” 傅铮抬起脸,凤眼幽深,“不是。” 乐天不说话了,心里不太相信,沉默一会儿道:“出汗了,你放开。” 傅铮搁下手,“你知道今天那个瓜哪来的吗?” 乐天缩回脚,“哪来的?” 傅铮道:“早操出操,有个兵撒尿碰见野地里长着那么大一只瓜。” 乐天的脸色慢慢由红转青,“那他、那他尿到瓜上去了吗?” 傅铮满脸严肃道:“洗干净了。” 乐天欲哭无泪,哭丧着脸两手去推傅铮,“你让开,我要去刷牙。” 傅铮高大的身躯山一样地堵在床边,贺乐天柔软的小手完全无法撼动,他微微笑了,“我逗你玩呢。” 贺乐天的哭脸僵住,满脸不可思议地望向傅铮。 傅铮‘哈’了一声。 贺乐天压抑住气愤的心情,小声地确认道:“没尿?” 傅铮咧开嘴,“是没洗。” 贺乐天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傅铮,傅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忽然搂住贺乐天倒下,乱笑道:“贺公子,别讲究了,睡吧。” 天气热,傅铮的胸膛也热烘烘的,乐天挣脱不开傅铮的铁臂,被熏得有些昏昏欲睡,要睡不睡的时候又问了一句,“四叔……到底尿没尿……” 他说的含含糊糊非常困顿,傅铮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耳力好,低头‘吧’地一下亲了亲贺乐天的太阳穴,好笑道:“四叔没尿。”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贺乐天已无可抗拒地进入睡眠了。 傅铮没得到回应,低着头看着满脸冒汗的贺乐天,低头又亲了一下在他的额头上,温热的柔软的肌肤一触即绵绵地陷落了进去,傅铮低声道:“可人的小子。” 郝局长丢了面子,打了电话给郝司令哭诉,“大哥,棉城这地界我是待不下去了,傅铮不给我脸哪。” 郝司令也很生气,棉城这地界是他们郝家先占的,傅铮鸠占鹊巢也就算了,三番四次地插手警察局的事,一点也不把他们郝家放在眼里。 “你踏踏实实地做你的局长,”郝司令愤怒道,“我去找傅铮讨个说法!” 郝司令刚出的棉城是不想回去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嘛,直接打了傅铮司令部的电话。 “司令,”傅鸣风敲了门,“郝司令的电话。” 傅铮抬头,“接过来。” 没一会儿,司令部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傅铮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郝司令那头已经等了半天了,语调克制道:“喂,傅司令可真忙啊,接个电话还得先过你卫兵这一关。” 傅铮淡淡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出身名门的郝司令一直就看不上傅铮这个泥腿子,尽管傅铮生的十分英俊,郝司令依旧觉得人不可貌相,傅铮此人的内心世界实在不堪,郝司令粗声粗气道:“傅司令,我一向对你很敬重,上回你要我的弟弟放了学生,当然,这是应当的,我们也顺理成章地卖了你一个面子,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做,是否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郝司令说话九曲十八弯,文绉绉的腔调,傅铮听了就烦,直截了当道:“你想怎么样?” 郝司令被他粗野的态度噎了一下,他也没想好要怎么样,于是试试探探道:“给我的弟弟先赔个礼……” “呵,”傅铮冷笑了一声,“去你娘的。”直接‘啪’地一声挂了电话,两脓包兄弟也配他赔礼道歉? 郝司令被骂了一句又挂了电话,半天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才暴跳如雷道:“傅铮!我干你娘!”自己的风度全丢到了臭水沟里。 傅铮挂了电话,脸色很不好。 傅鸣风站在一旁不动。 过了一会儿,傅铮道:“上回你说贺乐天跑去找了郝天文。” 傅鸣风道:“是,您让我跟着贺公子,我就跟着了,确实是去金和饭店找了郝司令,郝司令不肯放人。” 傅铮拍了下椅子两边的把手,撑起身,“走,去警察局。” 警察局里,郝局长正在接郝司令的电话,郝司令被傅铮挂了电话气得要命,来来回回打了七八个电话骂郝局长无能,接到第九个电话的时候,郝局长刚苦着脸要叫‘哥’,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 郝司令还在那头骂,“我在棉城的时候,傅铮敢来棉城吗?你……”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当然是属于他弟弟的,郝司令原地愣住,等郝局长的惨叫声不断传来时,才急道:“天武!天武!” 傅铮一顿老拳把郝局长揍的满脸花开,对着还在电话里不断呼喊的郝司令慢条斯理道:“郝司令。” 郝司令一听到傅铮的声音就安静下来了,电话里只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傅铮慢悠悠道:“你听好了,从今天起,郝天武在棉城待一天,我每天点卯揍他一顿,揍三天送一天,你看着办吧。” 郝司令一言不发直接挂了电话。 傅铮扔下被打的呜呜哭的郝天武,似是自言自语道:“谁给谁面子也分不清嘛?” 傅铮跑了趟警察局,回去的晚了,大厅里没见到贺乐天,找了阿官来问,“贺公子呢?” 阿官道:“贺公子去小院子了。” 小院子是傅宅大院子边上套的小院子,里头几间屋子都放着一些别人送给傅铮的奇奇怪怪的物件,傅铮对物质的追求不大,收到的只要不是金条银元,一股脑全扔在小院子的屋子里。 往常没什么人会去,乐天对自己的那根文明棍不满意,画的胡须一出汗全蹭手上了,洗了澡想来找一根新的衬手些的来用。 傅铮分花拂柳,穿过虫鸣声步入幽静的小院子,隐隐约约却是听到了乐声。 留声机吗?傅铮心想。 乐声从中间那屋子传来,屋子里的灯开了,门也是开着,傅铮循着乐声站到了门口。 屋子里是很杂乱的,堆了许多的盒子和一些拆开的物件,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乌糟糟的仓库里头,漂亮的青年坐在了一个高大的盒子上,纤细修长的十指在琴键翻飞,指尖传出悦耳缠绵的琴声,月光与灯光,这世上一切的光都黯淡了,唯有一片纷乱中的青年若有神光。 琴声停了,贺乐天似有所感,回头望见正在盯着他的傅铮,忙起身道:“四叔。” 傅铮慢慢走来,按了一下青年手下的琴键,“这是什么?” 乐天道:“四叔,这是钢琴。” 傅铮‘哦’了一声,“好听。” 乐天腼腆地笑了一下。 傅铮看了一眼四周,“你找什么?” 乐天拿起靠在钢琴旁的文明棍,“这上面的蛇头太吓人了,我想换一根用用。” 傅铮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呈现出的笑容并不好看,但他此刻的内心确实是无比温柔的,伸手摸了摸贺乐天的发顶,乐天对他这种慈爱举动逐渐麻木,傅铮拿了他手里的文明棍扔到一边,挽起袖子道:“我帮你找。” 傅铮的行动力一流,不多时找了根头顶玫瑰花样子的文明棍递给贺乐天,乐天一见钟情,惊喜道:“这个很好。” 傅铮微笑了笑,看着贺乐天爱不释手地抚摸那根文明棍,对他道:“回去吧。” 乐天点头,撑住文明棍正要走,傅铮往前一步抱起了青年,对讶异的贺乐天道:“有四叔在,就不用那玩意了。”稳稳当当地抱着贺乐天走。 乐天抱着根文明棍靠在傅铮胸膛上,内心哀叹,到底傅铮什么时候能不把他当孩子。 傅铮抱着贺乐天,手上的分量对他来说不值一提,柔软又芬芳,他心里忽然有些痒痒的,想起上回贺乐天抓着他的时候那种痒。 夏日粘稠的风慢慢吹过,连同傅铮的心也一起搅起来了,傅铮低头看了一眼安静的贺乐天,青年安静柔顺的外表下是一颗比脆弱的外表要坚强的多的心,会讲义气为朋友背黑锅,会读书写字,会洋文,哦,还会弹琴,傅铮胡思乱想着,走到门口差点在门槛上绊了一跤。 怀里的贺乐天半飞了出去,口中发出了一声惊呼,傅铮及时捞住了人,贺乐天因为吓了一跳,后怕似的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小脸煞白,“四叔,你当心。” “哦,我当心。”傅铮不知道自己回了什么,心里略定了一下,将人抱回床上。 贺乐天躺在床上指了指门口,“东西掉了。” 傅铮回头把文明棍捡回来放在他的床头。 “我要睡了。”乐天尴尬道,傅铮站在他床头盯着他看,对他这种‘慈祥’的注视只有害怕没有喜欢。 傅铮背着手凝望着他,点了点头,忽然俯身亲了一下他的脸。 乐天怔住,两眼圆睁地看着他。 傅铮解释道:“洋人见面,分别,都这样亲。” 乐天心里又是一阵失落,哭笑不得道:“四叔,人家是亲在空气里,不会真亲在脸上的。” 傅铮“哦”了一声,隔空对着乐天又‘啵’了一声,“睡吧。” 乐天:……并不开心。 第二天早晨,乐天被外头一阵吵闹声弄醒,扶着文明棍下床,推开门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七八个卫兵正硬生生地扛着沉重的钢琴过来。 傅鸣风站在前面指挥,“抬到屋里去。” 乐天侧过身让他们进去,对傅鸣风道:“四叔让抬的?” 傅鸣风点头。 乐天:……又是送纸笔又是抬钢琴的,傅铮你搁这儿养娃呢? 第298章 摩登公子10 傅天仙对贺乐天房间里出现的庞然大物也很感兴趣,乐天本来想教她弹琴, 又怕教的过程中傅天仙对他好感越来越深就难办了。 这个世界系统倒是安静如鸡地没作任何的妖, 奈何傅铮无论如何就是将他当成孩子,乐天又不能崩人设去勾引他。 再这样下去, 怕不是真的要达成首次和女主真结婚的反向成就了。 乐天对傅天仙提议道:“天仙,你今年才十六, 正是上学的好时候,我知道有几间很好的女子学校, 应当很适合你。” 傅天仙呆住了, 上学?她连上学是什么意思都弄不明白。 乐天耐心向她解释了一番,傅天仙听明白了, 学校是教读书写字的地方,女子学校也会教钢琴跳舞绘画,里头全是与她同岁的女孩,她会交到许多朋友。 傅天仙很心动,只是面上雀跃的神情出现了一瞬便瞬间低落了下去,“四叔……他不会答应的。” 对于说服傅铮,乐天还是挺有信心的,傅铮看上去是挺顽固的, 但几件事其实都应了乐天,顶多也就打过一次屁股, 那回傅铮下手也算不上重,只是贺乐天自己皮生的太薄了些,所以格外多受了几日苦。 其实这样算来傅铮算是挺好说话的呢。 乐天虽这样想, 也不敢真的直接莽着去找傅铮提这件事,打算先找个外援。 乐天脚还没好透,脚趾上新肉长出来,挤在缝里怪痒的,他干脆写了封信给陈了了,又怕直接给陈了了会引起误会,于是让傅鸣风先交给章谦益,让章谦益去报社带给陈了了,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为了保证这事不会泄露,乐天全程用的英文来写,就算傅鸣风在传信时拆了信,也看不懂里头的内容。 傅鸣风接了信,没有拆信,直接交给了傅铮,他跟在傅铮身边这么多年极有眼色,知道傅铮是很在意这个贺公子的。 傅铮毫无心理负担地拆了贺乐天的信,看到上头满是陌生的漂亮弯钩才想起来自己不识字,丢给傅鸣风,“念。” 傅鸣风看了一眼也傻眼了,“司令,这是洋文。” 傅铮的脸色立即严肃了,什么机密的事还要用上洋文?! “司令,三团有个兵也是个留过洋回来的公子,我把人带来看看?”傅鸣风小心翼翼道。 傅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士兵来了,模样肥头大耳,傅铮心道这也是留洋公子?与贺乐天也差的太远了些。 这位留洋公子不仅模样气质与贺乐天差得远,对洋文也并不是很熟悉,司令让他读,他就硬着头皮道:“Dear……” 傅铮一拍桌子,“说人话。” 那兵抖了抖,呆呆地拿着信纸,傅鸣风道:“说清楚信上什么意思,谁让你念了。”司令又听不明白。 那兵忙将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挑自己认识的说道:“亲爱的艾米莉……” “等等,”傅铮沉着脸道,“这是哪里的内容?” 那兵老实道:“报告司令,这是开头。” 傅铮脸色阴沉地撇了撇嘴,“继续。” 那兵镇定了一下,继续道:“我很想念你……你好吗……问候你的父亲和母亲……我记得你曾接受过很好的学校教育……亲爱的艾米莉……可以为我提供帮助吗……思念你的布朗……”他有许多不认识的地方就全跳过了。 傅铮慢慢道:“布朗是谁?” 那兵道:“是写这封信的人,上面署名写了‘思念你的布朗’,这是洋文名,和中文名不一样。” “思念你的布朗……”傅铮在口中念了几遍,挥了挥手。 傅鸣风接过信,让那兵退下,又重新把信塞回信奉里。 傅铮拿起桌上方方正正的大理石镇纸来回摩挲,“这是给谁的?” 傅鸣风道:“上回贺公子拼了命要捞的那位朋友。” 傅铮抬起眼,觉得傅鸣风嘴里的‘拼了命’三个字有点刺耳,双手拍下镇纸,“走,去见见。” 车子开到了胡同口,傅铮靠在车上远远地看着傅鸣风敲门,小门小户的地方,敲了几下,里头走出一个瘦长的青年,傅铮隔得远看不太真切,只隐约瞧见了一张侧脸。 ‘亲爱的艾米莉’是个男的? 傅铮眉头越拧越紧。 傅鸣风交了信往车的方向走,瘦长青年也跟着傅鸣风转过脸,这下傅铮看清楚了,是个挺清秀的瓜子脸青年,看着斯斯文文的一股书卷气。 傅鸣风上车,傅铮直接问道:“你知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傅鸣风道:“他和贺公子是一个报社的。” “哦。”傅铮应了一声,恍然大悟道:“你说的贺乐天那次拍照片被抓来,照片其实是别人拍的,就是他,是不是?” 傅鸣风道:“是的。” 傅铮微微张了唇,嘴唇上下蠕动了几下,不苟言笑的面容上全是深沉的不满。 贺乐天还有这么看重的人? 凭什么。 傅铮心烦气躁,恨不得回家里狠狠打一顿贺乐天的屁股,稍想了一下又觉着没什么确实的缘由,对傅鸣风道:“走!” 傅铮好几天都没回傅宅,乐天也见怪不怪的,隔几天又和陈了了通信一次,陈了了告诉他已经联系了玛丽亚女子学校的校长,那边同意接受傅天仙,现在就差傅铮点一下头了。 信上最后,陈了了表达了与章谦益对他共同的想念,想见一见贺乐天。 乐天蠢蠢欲动,他的脚已经彻底好了,老待在傅宅没事干也无聊,傅铮也不在家,于是将自己打扮一新,晚上坐着傅宅的车去赴小型的聚会了。 三人约在一个法国餐厅。 章谦益一看到乐天,冲上去将他抱得死紧,“贺公子,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乐天哭笑不得道:“别了吧,年纪轻轻的,我还不想要个儿子。” 陈了了的大辫子不见了,剪了当下时新的短发,乐天赞了一句,“利落。” 进了一回警察局,陈了了的心态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认为从前的自己还是太过软弱,带有一些小资产阶级的矜持与做作,“我想更深地投入战斗中。” 乐天惭愧道:“我因为一些私事耽误了太久。” “我们都能理解,”章谦益道,“你现在住在傅司令家里,是吗?” 乐天点头。 章谦益和陈了了对视一眼,陈了了对他道:“我希望你能劝傅司令去支援绥南。” “什么意思?”乐天疑惑道。 陈了了的堂哥正是深陷绥南战役的一位军官,她面色沉痛道:“现在战事吃紧,前线伤亡惨重,后方的几位司令个个都不愿意出援,再这样下去,绥南就要沦陷了,棉城与绥南这样近,绥南沦陷了,下一个就是棉城,棉城沦陷了,下一处又是哪里?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样简单的道理,乐天你一定是知道的。” 乐天面色越来越沉,心乱如麻道:“我当然知道,只是……四叔他不肯支援,一定也有他的考量,他是司令,我只是个文人,这样大的事是轮不到我来做主的。” “他们现在不肯支援,就是怕谁当了先头部队,谁就会损失惨重,到时争不过其他几位手里有兵的司令,”陈了了急道,“都这样的情形下了,国将不国,还争那些地盘有什么用呢?” “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乐天摸着手上的咖啡,两道秀眉深深拧成了一团,“好罢……我会想办法劝劝四叔,但……我实话跟你们说,我心里是没有一点底的,你们不了解我四叔,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 陈了了却是松了口气,“不要紧,你去劝一劝,总算聊胜于无。”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章谦益出来打圆场,“咱们难得能出来这样美好地聚一聚,还是先吃饭吧。” 饭桌上的气氛在章谦益的不断活跃下,总算是稍微热了一点,但热只是在表面,三人心里头都是凉的。 这样静谧的友人相聚的夜晚还能有几个呢? 吃到最后,乐天对陈了了道:“那么我那个朋友读书的事?” 陈了了道:“这你放心,我已都打点好了。” 乐天垂下头,“她其实是傅司令的侄女,如果傅司令真的肯去支援,她在女子学校读书也许是个挺好的选择。” 饭桌上又静默了。 其实陈了了也知道,这世上有几个真正高尚的人肯牺牲自己的利益?一共有六位手握重兵的司令,如果这事真的好做,早就有人打头阵了,何必拖了又拖,拖到现在依旧只是‘自扫门前雪’? 她也并不怨恨那些人,只可叹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家中又有年迈的父母难以取舍,说到底她也并非‘高尚的人’,没有资格去要求旁人割舍。 分别前,陈了了用力拥抱了一下贺乐天,无声地给了他一点歉意。 乐天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将他的态度传达给了陈了了。 因为心事重重,乐天和章谦益散步回傅宅,傅家的车在后头慢慢跟着,章谦益与乐天说了一路的闲话,到了傅宅门口才终于道:“乐天,这次死里逃生,在警察局里我想了很多,如果……就那样死了,我必定会抱憾终身,我想将我的生命用到更值得去用的地方。” 乐天停下脚步,转过脸忧心忡忡道:“谦益,你的意思是……你要参军?” 章谦益摇头,“我这样的体格,参军也是拖累战友。” 乐天道:“那么你是想……?” 章谦益瘦下的瓜子脸上满面肃然,缓缓道:“我想去绥南做记者。” 战地记者…… 章谦益道:“大家之所以对绥南的战事只有表面的重视,是因为他们没有轻眼看到绥南那里惨烈的情景,我愿意去做那个见证传达的人,以我的相机和笔唤醒这些人麻木的情感,一齐支援我们的战事。” 乐天垂下脸,久久不言,良久才轻声道:“你去吧,从今日起,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 “谢谢你!”章谦益再一次拥抱了贺乐天,他的至爱亲朋,“原谅我将我的责任抛给了你。” 乐天仰头拍了拍他清瘦的背脊,那个圆脸胖嘟嘟的男孩长大了,“你已肩挑起了更重大的责任,我所能为你做的,与你将要做的事相比不值一提。” 两人长久地在街边拥抱着,彼此默默地做着或许是此生最后一次的道别。 傅铮坐在车上,一直看着两人拥抱道别,贺乐天对青年不断地挥着手,青年数次回头,贺乐天一直在挥手,直到青年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垂下了手,慢慢捂住脸似乎是哭了。 傅铮沉着地下车,走到贺乐天面前,乐天听到军靴踏地的声音,仰起脸见一脸严肃的傅铮,情不自禁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将热泪抹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四叔……” 傅铮满腔的憋闷与怒火在这一声充满柔情的呼唤中消散了,沉默良久,抬起手轻拍了拍贺乐天的肩膀,“有四叔在,别哭。” 第299章 摩登公子11 傅铮本来是憋了几天的火,又说不清火从何来, 见贺乐天与青年在门口缠缠绵绵的告别更是怒火达到了顶点, 然而贺乐天扑在他怀里一哭,他的这颗心就莫名其妙地融化了, 搂着人低声安慰道:“哭什么,跟人吵架了?你的嘴也有吵不过的人?” 乐天仰起头, 对傅铮简直无语了,转过脸就要走, 又被傅铮拽回怀里, 傅铮两手捧起他雪白的脸颊,见他眼睛哭得略红了一点, 用粗糙的手指轻抹了抹他眼角的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话没听过?还读书人。” “只是未到伤心处,”乐天不服气道,“四叔是不是被听过下半句?” 傅铮还真没听过,抬手拍了拍他的屁股,“顶嘴。” 一来一去的,乐天面上的愁绪倒散了许多, 傅铮与他并肩走进傅宅,傅宅的佣人正在拿着网兜抓蜻蜓, 最近天气闷热,像是要下暴雨,傅铮不喜欢院子里全是蜻蜓乱飞, 于是佣人们吃了饭都三三俩俩地抓蜻蜓。 月光倾泻,院子里玉兰花形的灯亮了,融融的光照得蚊虫乱飞,乐天停下脚步看他们抓蜻蜓,被这乱世中的静谧迷住了,傅铮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瞥了一眼道:“想玩?” 乐天摇头,“没有。” 阿官从里面迎了出来,“司令,贺公子,吃夜宵吗?” 乐天刚吃了晚饭不想吃,倒是傅铮问了一嘴有什么夜宵,阿官说黄鱼馄饨,傅铮要一碗,对乐天道:“陪四叔吃两口。” 大厅桌上放了许多粘蚊虫的拍子,两人坐在小厅里,阿官端了两碗馄饨,一碗盛的很满的给傅铮,一碗只盛了五个的给乐天,阿官笑着道:“贺公子,陪人吃饭,吃着吃着就会馋的。” 傅铮解了军装外套的扣子,随意道:“他馋了,我的分给他就是了,你给他盛一碗,他吃不完又浪费。” 阿官还是笑嘻嘻的,“贺公子吃不完,司令可以帮他吃嘛,不浪费。” 傅铮略一思索,点头道:“有道理。” 正如阿官说的,陪人吃会馋,傅铮的吃相完全暴露了他是个草莽的事实,一口一个,大嚼快吞,法国餐厅的那顿晚饭,乐天没怎么吃,现在看傅铮吃的那么香,也跟着将碗里的五个馄饨吃完。 两人几乎同时吃完,傅铮看一眼贺乐天空空的碗,“吃完了?”语气还有点遗憾。 乐天道:“四叔不够吃?让阿官再给你盛几个。” “不用了。”傅铮大手一挥,人站起身,将身上的军装外套脱了,他吃了一身的汗,想先去洗个澡。 乐天也起身了,“四叔,我有话想对你说。” 傅铮拔腿的动作顿住,回过头看着贺乐天,贺乐天刚吃了热乎乎的馄饨,也是出了汗,面上汗津津的,眉眼浸了水真如画一般,尤其是嘴唇,艳红艳红,傅铮盯了他的嘴唇一眼,心下一定,“走吧,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两人照例还是到了贺乐天住的那一间,傅铮的房间朴素,除了床什么都没有,贺乐天的房里好歹还有座椅,现在又多了一架硕大的钢琴,床头的留声机也没动过了,太重,挪不了。 乐天正正经经地给傅铮倒了杯茶,傅铮很稀奇地喝了一口,面上笑了笑,茶是很平常的茶,贺乐天给他倒茶是头一回,所以他又喝了一口,细细地品了半天。 乐天很紧张地坐在座位上,心想这个世界大概是没希望了,轻声道:“四叔,你先说。” 傅铮转了转手里的茶碗,一手搁在桌子上,一手搁在大腿上,慢慢道:“你……喜欢天仙吗?” 乐天没想到他问的是这方面的问题,正打算敷衍过去,又想起自己等会儿要说的事,想想还是不要糊弄傅铮的好,于是低头老老实实道:“我把天仙当作妹妹一般。” 傅铮‘哦’了一声,也并没有动怒的意思,又道:“你喜欢门口抱的那个?” 乐天惊讶地抬头,“四叔,你说什么呢!” 傅铮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没那回事了,轻轻地放下茶碗,凝望着圆眼微瞪,小嘴唇也嘟的圆圆的贺乐天道:“四叔……还挺喜欢你的。” 乐天:……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翻译过来大概是‘四叔还挺喜欢你这样的儿子’。 乐天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四叔抬爱。” 傅铮有点难解释,一手摩挲了一下裤管子,对贺乐天道:“你闭上眼睛。” 乐天不明所以地闭上眼睛。 傅铮向前倾,张口往红艳艳的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啵’了一口。 干燥柔软的触感一下就过去了,乐天猛地睁开眼,幸福来的太快他怀疑自己在做梦,愣愣地看着傅铮。 傅铮坦然道:“你和天仙不合适,两人凑一块迟早得饿死,跟四叔好吧,四叔保得住你。” 乐天:……傅铮说的难道是仙乐吗?怎么这么好听! 系统:……噩梦开始的地方。 似乎是完全没有料到傅铮会说出这样的话,贺乐天成了个灵魂出窍的木偶,呆呆地看着傅铮,全身上下除了鼻子在呼吸喘气,其余的部位都被冻住了一般。 傅铮见他傻了,也不难为他,起身道:“睡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起身边解扣子边走了出去,他了却了一桩心事,脚步轻快的很。 屋里的乐天良久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系统,傅铮他刚刚亲我嘴了吧?” 系统:“……没有,那是你的幻觉。” 乐天:“我也觉得。” 怎么就忽然慈爱变质了? 傅铮这个脑回路九曲十八弯的人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乐天无声地欢呼一声,双手展开飞机滑翔俯冲一样地跳到床上,开心道:“耶耶耶,傅铮要跟我好啦!” 系统泼冷水道:“别忘了你答应陈了了的事。” 乐天:…… 哦谢特,他对战场有阴影,每次不是他死就是男主死,让他劝傅铮上战场什么的简直就是结束任务倒计时。 乐天面上表情迅速低沉,趴在床上想了半天,正在系统松了口气时,忽然慢悠悠道:“章谦益都为国甘冒大险去做战地记者了,我‘为国捐躯’也很合理吧。” 系统:……大象说的‘为国捐躯’跟它所理解的‘为国捐躯’应该不是一个意思。 乐天翻过身,双腿翘起,两手十指交扣在腹部盘着,“你看,我本来是没把握劝傅铮上战场的,现在傅铮突然说他对我有意思,这送上门的筹码我没道理不用吧?” 系统:……卑鄙无耻。 乐天轻叹了口气,“哎,为了保住绥南,我牺牲了太多。” 系统:…… 傅铮回到自己的屋子,与和乐天一模一样的姿势躺在床上,面上似笑非笑,总之是快乐的,而且有些太过快乐,要笑出声了。 啊,他喜欢贺乐天这小子,这种喜欢像是堵塞多年的泉眼瞬时被疏通了,里头点滴积压的情感瀑泻而出,令他自己都有些讶异。 贺乐天……可人的小子。 傅铮满腔热意与柔情翻滚,心头烈火熊熊浑身燥热也睡不着了,干脆起身去外头院子里打了一套拳,这拳是没什么章法的野拳,一招一式全在战场上近身肉搏练出来,柔情混合着重重杀招,倒叫傅铮心里生出了哲学似的感慨。 喜欢一个人与杀意是有些相似的,逐渐累积无法控制,汹涌澎湃恨不得一击毙命。 傅铮收回拳脚,心里又默念了一遍——贺乐天,好小子。 傅铮虽然到后半夜才睡,第二天醒来依旧是很有精神,脚步轻快地进了饭厅,没有见到贺乐天,他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圈,阿官道:“司令,贺公子没起床呢,我去叫他?” “算了,让他睡。”傅铮挥挥手,拿起海碗呼噜呼噜喝了两口粥,心想他都睡不着,那小子怎么可能睡得着? 白天在司令部,傅铮有点心神不宁,现在司令部依旧是闲,成日练兵也不用他管,所以他放肆自己的思想在情感的原野中狂奔。 他原本贫瘠的情感世界忽然长出了一蓬蓬的乱草,见风就长,绵密又充满生机,傅铮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在柔软的乱草中舒服地躺下了。 为了多给贺乐天一点思索的时间,傅铮特意到了晚上8点多才回到傅家,这个时间自然是安静极了,佣人也都快歇下了,阿官打着哈欠还在等他,“司令,吃夜宵?” “不吃了,睡去吧。”傅铮摆摆手,军靴踏地轻轻地往贺乐天的房间去。 贺乐天的房间灯还亮着。 傅铮静默地站在外面,高大的身影投射在门上。 “四叔,是你吗?” 屋内传来贺乐天矜持又温和的声音。 傅铮‘嗯’了一声没有动。 里面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了,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贺乐天漂亮的脸包含着柔和的灯光,面上略带一些犹豫又勉强的笑容,“请进。” 傅铮踏入屋内,贺乐天轻轻关上了门,傅铮回头,便见贺乐天侧着脸手还放在门那,“你昨夜想对我说什么?” 贺乐天垂下脸,双手微微蜷了蜷,沉默许久,才低声道:“四叔,你当真喜欢我了?” 傅铮平淡地‘嗯’了一声。 贺乐天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脸,桂圆核一样乌黑发亮的眼睛凝望着傅铮,“为什么呢?” 傅铮思索了一番,负手道:“你好,讨人喜欢。” 贺乐天眼神游移了一番,缓缓走到傅铮面前,低头道:“四叔……我答应和你好……” 傅铮愣住,心头的野草瞬间暴涨,盈满了他粗粝的心房,千言万语顶到嘴边只有一个——‘哦’。 乳白的灯光下,吊扇慢慢转着,傅铮手指抖了两下,试探地伸手环抱住贺乐天,芬芳洁净的味道慢慢传到他鼻尖,他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脸低声道:“看着我。” 贺乐天垂着脸,长睫飞快地眨了几下,慢慢仰起头。 傅铮惯常充满着讥诮的凤眼似乎正烧起一团野火,克制又热烈,傅铮慢慢低下头,贺乐天一直顺从地没有动作,当傅铮的嘴唇落到他嘴上时,他才微微颤了颤。 傅铮紧搂着人,凶猛地攫取贺乐天嘴里青涩的味道,三十年没燃烧过的欲念被一个小子挑起,傅铮的大掌按住贺乐天纤细颤抖的腰肢,忽然将人一把抱起。 落在他怀里的贺乐天面上神情慌张,抓着傅铮笔挺的领口,“四、四叔……” 傅铮一言不发,只沉沉地看着他,贺乐天浑身发抖,觉得傅铮眼里冒出的火仿佛也烧到了自己,将自己烧得赤条条了。 傅铮没那些太过儿女情长的心思,将人扔到床上,直接开始解自己的军服外套扔在床头留声机上,一手开始解自己的草绿衬衣,眼睛盯着贺乐天,慢慢道:“乐天,四叔要和你好了。” 贺乐天却是揪住了自己的衣领子,吞咽了一下口水道:“四、四叔,我还有话和你说……” 傅铮脱下衬衣,露出伤痕累累的精壮上身,手抽出皮带,低沉道:“等会儿再说。” 贺乐天往后退了退,全缩成一团,“四叔,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傅铮已脱了裤子也扔到一边,草绿色的短裤当中鼓起了一大块,健壮的长腿已踏上了床,“说,四叔什么都应你。”双手已略有些急躁地抓贺乐天的双手,将人整个控制住按在了身下,一张嘴唇迫不及待地落到对方雪白柔软的面颊上。 贺乐天在傅铮密集的亲吻当中大喊道:“四叔,我跟你好,你去支援绥南吧!” 傅铮亲吻他脖子的动作骤然停住—— 不知过了多久,闷热的空气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几乎有些可怕的长久寂静中傅铮抬起了头,“贺乐天,你再说一遍。” 贺乐天眼里混合了一点恐慌与泪花,“四叔,求求你去支援绥南吧,那里……快撑不住了……” 傅铮静静地看着他,缓缓道:“你跟我好,是为了与我做交换。” 贺乐天静默不言,圆润的眼睛里却是滚了一行泪。 那一团火烧着了那一团野草,傅铮心头形成一片灰败的燎原,慢慢松了手撑起身,笑了一下,是顶讥诮的笑容,“贺乐天,你这样瞧不起我?” 第300章 摩登公子12 傅铮的名声不大好。 六个司令里只有他出身最普通,其余全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物。 所有人似乎都是有条有理, 唯有他是个野路子, 脾性也不见得多好,总做不出风度翩翩的模样来, 傅铮是个怪人,他自己也知。 虽说英雄不问出处, 但傅铮并非英雄,他一直就是个草莽司令而已, 他的心里怀抱的是他手下那么多的兵, 受他庇佑的这一大家子人,除此之外, 别无他念,不像其他人嘴里有那么多主义与口号。 谁要去争,谁要去抢,他都不感兴趣,他只想守住他所拥有的那一点点东西。 旁人瞧不起他,拿他当泥腿子,他都是半点不在乎的,这回贺乐天这样待他, 却是叫他的心头剧烈地一痛,仿佛心口中了一枪般, 他可以忍受贺乐天不爱他,却无法接受贺乐天这样看轻他。 贺乐天揪着衣领簌簌地掉眼泪,“四叔, 你救救他们吧,绥南死了好多人,再这样下去,也会打到棉城来的。” 傅铮拧起眉,像座山一样盘踞在床沿,拧眉道:“你懂个屁。” 他本来是懒得和贺乐天扯的,这下被贺乐天重重地伤了自尊,转过身眼中射出严厉的光芒,“绥南那个地方易攻难守,你派多少人去守,都是个死字,打到棉城来又怎么样?棉城三面环山,正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他们来一个旅我杀一个旅,来一个师我杀一个师!你懂什么,读了几本书就以为自己会打仗了!” 贺乐天揪着衣领的手慢慢松了,傅铮说起打仗时身上运筹帷幄的劲不由自主地令人安心。 他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低声道:“可是绥南也是我们的国土,绥南易攻难守,我们就退让绥南,或许在四叔你眼里,那些坚守绥南的人是愚蠢,他们的牺牲毫无意义,但……假使所有难守的地方全退让了,只缩在一隅半城里,我们与亡国又有何异?” 贺乐天的声音很轻,他说的也很慢,傅铮静静地听着,听完后也没有说话,盘腿坐着,过了好一会儿,讥讽道:“那么,你刚才这是打算要为国牺牲了?” 贺乐天的脸微微红了一瞬,又慢慢白了,咬着艳红的嘴唇望着傅铮,并不完全否认,眼里带一点楚楚的委屈。 傅铮撇过脸,身上是完全冷静下来了,眼睛落到贺乐天雪白的小脸上,低声道:“你全抛开别的,在你心里,四叔是个怎样的人?” 贺乐天刚要张口,便听傅铮厉声道:“我不要听假话!” 贺乐天抖了抖,单手后屈,慢慢坐起半个身,靠在软被上,缓缓道:“四叔您固执、粗蛮、不讲理……” 他没说一个词,傅铮的脸色就更沉一分,面颊的肌肉都开始发抖。 “但四叔您守住棉城,守住了一大家子人,您是好人呀四叔。”贺乐天柔声道。 先抽一顿,再给些奖励,就跟他练兵似的,傅铮凝望着贺乐天,抬手招了招人,贺乐天迟疑了一下,慢慢爬过去,傅铮将人搂在怀里,低声道:“如果四叔不愿意支援绥南,你是不是就不想跟四叔好了?” 贺乐天静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四叔,我……我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四叔喜欢我,我很感激,我也并非想与四叔做交换,只是像我这样没用的人,若己身有所为,那么再好不过。” 傅铮低下头,亲了一下他柔软的侧脸,“贺乐天,你不要这么不爱惜自己,国重要,人——也一样重要。” 贺乐天没说话,慢慢转身回抱住了傅铮,“四叔,你想和我好吗?我可以。” “我不想,”傅铮静静道,“你心里没我。” 贺乐天靠在他肩头,轻声道:“我的心因为狂风暴雨飘在空中,国土一日未收,它一日就落不下来,四叔喜欢就给四叔吧……” 傅铮缓缓道:“我说了,我不与你做交换。” 贺乐天松了手,两手撑在傅铮的肩头,雪白的脸慢慢靠近,柔软的红唇贴在傅铮唇角,“不交换……” 傅铮像山一样冷硬又无动于衷地由着贺乐天亲在他的唇上,贺乐天显然很生疏毫无章法,他的亲吻谈不上什么勾引意味,傅铮吃冰棍都吃得比他有意思。 然而正是这样干净的毫无别样意味的亲密令傅铮心神动荡,他不是圣人,他正为这个青年满腔的火熄了又灭,又不甘心地死灰复燃,管他娘的,傅铮对自己恶狠狠道,他的心飘在天上,就硬给他拽下来。 一直冷漠不动的傅铮忽然翻身压下,在贺乐天讶异的眼神中缓缓道:“你想好了?” 这样的乱世之中,有一刻相拥便是幸运,傅铮既然这样诚挚地喜欢他,贺乐天也愿意成全了他,因他心里也仍相信傅铮会愿意支援绥南的。 傅铮半撑在贺乐天身上,看着贺乐天缓缓点了点头,俯身一口咬在贺乐天的唇上,毫不留情地将那两片柔软的唇咬出了血,贺乐天压抑住喉间的痛呼,胸膛微微起伏。 腰间扎紧的素色衬衣被大掌粗鲁地拽出,火热的掌心贴在腰间,肌肤沁出丝丝热汗,粗糙的掌心几乎快抓不住滑腻的细腰。 “四叔……轻些……”贺乐天轻声道,两手攀上了傅铮解释的臂膀,秀气的长眉微微皱了起来。 傅铮又是用力一揉,引来贺乐天一记惊呼,“小子,方才舍身忘己的那股勇气去哪了?”傅铮毫不留情地拽下贺乐天的长裤,同时也脱了自己的草绿短裤,将人翻过来,用力地隔着薄薄的布料去顶贺乐天,贺乐天惊慌地小声叫着。 傅铮边顶边道:“还逞能吗?” 贺乐天想起了曾经被傅铮拿着枪管子顶在面颊时的坚硬触感,娇嫩的皮肉仅仅只是这样就火辣辣的疼。 贺乐天咬住唇,贝齿触到伤口又是丝丝的疼痛,仰起修长的脖颈略带呜咽道:“四叔……我错了……” 傅铮缓了下来,俯下身沿着贺乐天柔软的耳廓含吻道:“不要随便对着男人说你愿意,无论是出于怎样的打算。” 贺乐天被傅铮严丝合缝地压着,浑身都出了黏黏糊糊的汗,艰难地回过脸,眼角略微红了,低声道:“是因为是四叔,才这样讲的。” 话音落下,只觉压住他的傅铮又激动了几分,乐天垂下眼,长睫微颤,“四……”刚张出的口又被傅铮狠狠含住,傅铮狂乱地吸取他唇上的血丝,贺乐天无力地承受着这个猛虎一样的男人的吻。 汗流了满脸,身上也出了许多的汗,贺乐天的雪白衬衣已贴在了肉上,被傅铮用力剥离,扣子零零乱乱地滚落在地,连同那最后的薄薄遮挡也一并扔到了床下。 “等、等等……”乐天慌张地阻止了傅铮硬来,傅铮俊美的脸上全是汗,眼神近乎吃人的凶狠,“反悔了?” 乐天一手伸到枕头底下,抽出个薄薄的金属盒子往床面上一放,低声道:“用这个,不然……会流血……” 傅铮揭开盒子,闻到一头一股淡淡的香气,眼神落在贺乐天婀娜的曲线上,瞬时就明白了该用在哪里,有些事,男人有天生的直觉,傅铮挖了一大块在手指,对安静趴着的贺乐天道:“四叔要和你好了。” 乐天轻声‘嗯’了一声。 厚重的膏体在过热的温度中很快融化成丝丝缕缕的液体,滑腻的触感令贺乐天咬住了自己的手指,缓缓喘着气,傅铮胸口怀着一团的火,动作却是不紧不慢,小公子太娇弱,真的流血弄伤了又是不知要躺几天。 从未有任何事物踏足过的地界正在慢慢被外来的入侵扩张它的边界,不怎么疼,甚至还有点奇异的舒服。 贺乐天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凹陷的腰间汗水轻轻一滚,傅铮俯身亲在他光滑的皮肤上,贺乐天抓住湿淋淋的软枕,面上泪汗齐流,咬唇道:“行了……行了……四叔……” 当傅铮的枪管子真顶上来时,贺乐天还是‘不行’了,痛叫了一声,“四、四叔,不成不成,疼呢……” “能成。”傅铮沉稳道,一手环到前头温柔地抚摸着贺乐天,令贺乐天慢慢放松下来之后,再慢条斯理地成了事。 贺乐天只是轻声地叫,用力地喘气,叫声中全是压抑的痛呼与欢愉,傅铮知他勉强才能吃得住,他也是被裹得紧紧的踯躅不前,又爽利又想更进一步。 这样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浑身都是丝绸一般的滑,沾了汗更是紧紧吸住了傅铮的掌心, 傅铮也幻想过这一幕的好,隐隐绰绰地不真切,真得了手,傅铮却是难以言喻的快活了。 在傅铮的不断啄吻下,贺乐天总算放了松。 傅铮虽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却是不急不慌,只做水磨工夫,慢条斯理,很谨慎地对待这个金贵的小公子,珍而重之,绝对不让他疼了。 过了一会儿,贺乐天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大叫了一声,随即浑身又全泄了力道,只有一张嘴轻喘着吸气。 “好了?”傅铮大掌揉搓了一下贺乐天白里透红的脸,只觉这入画的湿润眉目搅的他的心一片赤诚,揉着贺乐天的下巴俯身叼住贺乐天的嘴与他深吻。 热烘烘的气息逼出了贺乐天满面的泪水与咿咿呀呀含糊不清的求饶声。 傅铮与贺乐天两人后头全成了水里捞出来的人一般,一盒药膏全掏的干净扔到了一旁,空空的盒子里残留了一丝丝的甜香,在炎热的天气中弥漫出淡淡的香气。 贺乐天犹如一只饱满丰盈的蜜桃被戳破了皮,里头甜美的汁水全淌了出来,叫傅铮吃了又吃回味无穷。 一夜狂乱,天蒙蒙亮时,傅铮才抽身而去,贺乐天趴在床上已软成了一滩水一片云,被傅铮捞在怀里,浑身因为酥麻而轻颤了颤,红艳艳的双唇被咬得颜色深浅不一,微微张唇唤道:“四叔……” “哎。”傅铮沉声回道,声音里依旧是浓的化不开的欲念,不够,还不够,但显然贺乐天已经吃不住了,所以傅铮今天先放他一马。 浴室浴缸里放了水,傅铮抱着人坐了下去,抬手将水泼在贺乐天汗津津的身上,贺乐天由着傅铮伺候了半天,浑噩的大脑才勉强找回了意识,靠在傅铮肩膀上低声道:“有点疼……” 傅铮抚摸着他柔滑的背脊,低声道:“四叔瞧过了,没伤着。” 贺乐天‘唔’了一声,双臂搂住傅铮的脖子,是个有些依赖的姿势。 “小子,”傅铮勾起似睡非睡的贺乐天的脸,一口亲了下去,“你是四叔的人了。” 贺乐天没说话,他已累得睡着了,红红的眼角还挂了一点眼泪。 傅铮垂下脸,看着这张可爱的脸,心中渐渐涌上一丝难言的混合着悲伤的豪情,你跟了四叔,四叔不会叫你看不起的。 第301章 摩登公子13 乐天醒来的时候,傅铮已经走了, 他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 除了浑身酸软和微微出了点汗,其余都很舒服, “呜呼,四叔真给劲啊, 这体格,这粗大长……” 系统:无所谓了。 乐天开心完之后又惆怅了起来, 傅铮其实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 贺乐天都主动献身了,傅铮绝对不会吃干抹净拍拍屁股不认账, 八成还是会去支援绥南的。 一想到得来不易的性生活很快就会溜走,乐天心中就感到深深的遗憾,“系统,也许我不该和傅铮开始的。” 系统:“?”贤者时间忽然反省? 乐天叹了口气,“得不到就算了,得到了再失去,我接受不了啊。” 系统:…… 乐天严肃道:“让我们珍惜裆下。” 系统:……蠢蠢欲动又想跟大象吵架惹。 傅铮留下贺乐天,一早就去了司令部, 让傅鸣风通报下去,“加紧操练, 七天后开拔去绥南。” 傅鸣风先是下意识地立正道:“是!”待反应过来刚刚傅铮说了什么,才脸色一变道:“司令!” “怎么?”傅铮坐下,拿起电话拨动号码, 对傅鸣风冷冷道,“去跟他们把话说清楚了,谁要是怕死,就去领半年军饷给我滚蛋。” 傅鸣风应了一声,面露难色,他知道傅铮原先根本没有半点要去绥南支援的意思,怎么忽然又作出了这样大的决定,犹豫道:“司令,我能问您一句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傅铮抬起冷厉的凤眼,“你不想干,也可以滚蛋。” 傅鸣风不敢问了,“属下誓死追随司令!” 傅铮点了点头,傅鸣风退了出去,傅铮打的电话也接通了。 电话那头,郝司令懒懒道:“喂?” “是我。” 郝司令一听到傅铮的声音立即醒了,他奶奶的,郝天武被打的头破血流地跑出棉城,现在都还赖在他家里不肯走,郝司令暴跳如雷道:“傅铮,你个王八……” “我决定去支援绥南。” 郝司令满肚子骂娘的话忽然憋住。 “棉城没兵,我不放心,你派人过来守。” 傅铮冷冷的声音传来,郝司令憋了半天,扭捏道:“凭什么?” 傅铮讥诮的笑声传来,“爱来不来。” ‘啪’的一声电话挂了,郝司令握着话筒,憋得满脸通红,半晌才对着无人的电话筒道:“奶奶的,老子是你的兵?这样使唤老子。” 傅铮挂了电话,知道郝天文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能重回棉城的机会,起身直接叫车回傅府,时间不多了,他要抓紧这七天的时间叫贺乐天一辈子也忘不了他。 乐天躺在床上睡回笼觉的时候,迷迷糊糊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他,慢慢睁开眼对上傅铮板正的俊脸,迷蒙的双眼一下睁大,“四叔……”一看到傅铮的脸便瞬间将记忆拉回了昨夜的激情之中,脸也慢慢红了起来。 傅铮低头含吮了一下他的嘴唇,“累坏了?” 乐天低下头不好意思回答的样子,内心很想告诉傅铮——不,我还行! “想吃什么?”傅铮摸了摸他的头发,“生煎、油条、春卷,还是小馄饨?” 列举的全是不合适的,乐天无奈道:“一点白粥就好。” 傅铮‘哦’了一声,“不补充点元气?” 乐天脸红红道:“……我现在只能吃清淡点的。” 傅铮点了点头,“我给你洗干净了。” 乐天禁不住将脸埋在臂弯里,傅铮的态度很自然,仿佛两人早已是老夫老妻了,一脸的没羞没臊。 傅铮一手垫在他的背下将人慢慢扶起,搂在怀里小口地啄了又啄,像是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怜爱,又拿贺乐天当小子,又拿贺乐天当宝贝儿,两个对于人一生最重要的角色全融合在了贺乐天一个人身上,傅铮轻声道:“你爱我吗?” 乐天静默了一会儿,“四叔爱我?” “是的,”傅铮轻轻地揉着他的腰背,“爱了。” 乐天轻叹了口气,“爱情,是并非永恒的东西。” 傅铮不想与他讨论有关爱情的哲学话题,只将人搂得更紧了点,“你爱我吗?” 贺乐天仰头,清楚地回道:“我不知道。” 傅铮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四叔想再睡你,你应不应?” 贺乐天静静道:“我应。” 傅铮低头亲了贺乐天红艳艳的嘴唇,神情严肃道:“好宝贝儿。”两手将人从腋下抱起,像抱孩子一样在屋里转了两圈,转的贺乐天都笑了,傅铮也笑了,“走,吃点东西,补补力气,跟四叔睡!” 傅铮很想用他的其他拿得出手的东西来迷住贺乐天,但他很悲哀地发觉凡是他觉得是优势的地方,对于贺乐天来说都无什么意义,他从来没反省过自己,现在却觉得自己有些地方确实欠缺了些。 算来算去,只有让贺乐天记住他的身体,记住他曾怎样地让他在床上尖叫哭泣。 乐天还以为傅铮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傅铮让他吃了早饭带着他在小院子里消消食散了步之后就把人拉屋里,直接推床上脱衣服直奔主题。 经历了一夜狂乱,贺乐天浑身酥软敏感,直接软绵绵地让傅铮顺畅地成了事,两人在床上昏天暗地地滚了起来。 傅铮似有无穷无尽的尽力,乐天到后头已经全然都不行了,抖着嗓子求饶道:“四叔,我不行了……” 傅铮流着热汗笑道:“你又不费劲,怎么还不行了。” 乐天咬着唇没出息地哭了,皮肤上一波一波酥麻地打着颤,又是舒服得欲死,又是难受的要命。 傅铮不饶他,提起人下了猛劲,乐天的叫声与呼吸全都被他给打碎了,咿咿呀呀地又哭又叫,“要死了……四叔我要死了……” “死不了,”傅铮俯身咬住他的嘴,嘴唇贴着嘴唇道,“乖宝贝儿,四叔爱你……” 短促的尖叫被堵在了喉咙里,乐天眼泪倾泻而下,怀疑自己是尿了,呜呜呜地哭个不停,傅铮深吸了口气,将人翻过来要再入,见贺乐天是真的不行了,人也哭的厉害,还是罢了手,搂住人掰开手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别哭了,不弄了,歇歇。” 乐天闭着眼睛只是哭,怀疑自己丢了人,小声嗫嚅道:“四、四叔,我……我……是不是尿了……” 傅铮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一声,坏心又起,整肃声音低沉道:“是的。” 乐天丢大脸了,又要翻过身去哭,却被傅铮按住不让他躲避,“没事,四叔给你舔干净。” 乐天大惊,嘴上不住地喊着不要,傅铮充耳不闻,压住贺乐天俯下身像吃冰棍一样吃了个干净,还嘬了一声,乐天头顶上升出一股过电般的酥麻,蜷缩住身体羞耻得浑身都红了。 傅铮摸上去,掐住乐天的下巴对着小红嘴唇要亲,乐天左躲右闪,紧抿着唇‘唔唔唔’地躲避不要。 傅铮又笑了,“你怎么老嫌你自己?我都不嫌。” 乐天两手捂住嘴,闷声道:“四叔,你去漱漱口吧。” “逗你的,”傅铮摸了一把他的软腰,“没尿,你闻闻,没尿骚味。” 空气里混合着汗味、香膏的味还有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乐天哪分得清,小心翼翼地往下看了下床面,除了湿透的汗斑和白色点点,没有暗黄的痕迹,乐天松了口气,傅铮拉开他的手亲了一下他的嘴。 贺乐天这才反应过来就算没尿,傅铮的嘴刚刚也是含过…… 乐天推了一下傅铮,面红耳赤道:“我要去漱口。” “又嫌上了?”傅铮压住人,不由分说地又深吻了一记,将两人的口水都交换得黏黏乎乎,“那你以后怎么吃四叔的?” 傅铮的……贺乐天尖叫一声,两手捂住脸。 傅铮哈哈笑了一下,“逗你的。”心想,薄脸皮的小子,可爱! 贺乐天实在没劲了,傅铮抱他去浴室给他洗了,扶着人到自己屋休息,贺乐天的床没法躺了,全湿了,两人清爽地躺在傅铮的大床上,傅铮搂着他跟他说话。 乐天提起了傅天仙,“四叔,我想送天仙去女子学校读书。” 傅铮‘哦’了一声,“送吧。” 果然上过床的男人就是好说话,乐天也不提绥南的事,只轻声道:“谢谢四叔。” 傅铮道:“你我之间以后不必说谢。” 乐天‘嗯’了一声,又道:“我想回去看看我爹。” 傅铮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他的头发,“过几天吧,这几天你先陪陪四叔。” 乐天红了脸,“四叔,你节制点,这样对身体不好。” 傅铮慢悠悠道:“都节制三十年了,还节制?” 乐天叹了一声,然后他的肚子忽然‘咕噜’了一下,早上吃的那点粥不顶饿,他又饿了,傅铮听到了,翻起身道:“想吃什么,能吃什么,四叔让人给你做。” “来碗素面吧。”乐天侧躺道,“四叔,下午歇歇,成吗?”他瞧傅铮的架势真是把他往死里干,顶不住顶不住。 傅铮回过脸思索了一番,“好吧。”语气颇为遗憾。 乐天:……四叔你是真的猛。 过了一会儿,傅铮端了两碗素面过来,还是一样,一碗大的,一碗小的,两人坐在床边对着吃面,傅铮吃面呼噜呼噜地很粗糙,连面条带汤一起卷入口中,三下五除二地就吃完了一碗素面,往边上一放,对秀气吃面的贺乐天道:“来,四叔喂你。” 乐天不要他喂,傅铮却是非要喂,两人争了两句,乐天知道争不过他,放了小碗给他,傅铮筷子一伸,只夹了一根面条递到乐天嘴边,“啊……” 乐天哭笑不得地张了口。 傅铮满怀着柔情给乐天喂了大半碗,乐天实在被他磨的受不了,摆手说自己不吃了,傅铮把剩的小半碗全倒进了自己的嘴里,抹了嘴道:“以后四叔都喂你吃吧。” 乐天:……给他减肥吗这是? 午后,乐天困了,跟傅铮说着话昏昏欲睡的眼皮打起了架,在傅铮东一句西一句的唠叨中睡着了。 傅铮也停下了嘴里那些漫无边际的话题,侧过身凝望着贺乐天宁静的睡脸,只有……贺乐天,不管他说什么都能自然地应下,傅铮凑过去亲了一下他柔软的脸颊,好宝贝儿。 乐天睡到两三点醒了,傅铮见他迷迷糊糊地要睁眼,翻身起来去浴室拧了块毛巾,回来直接盖在了贺乐天脸上,乐天被凉凉的毛巾激地‘啊’了一声,拿开毛巾看见讥诮笑着的傅铮无言以对。 “起来吧,”傅铮张开手,“四叔带你出去玩。” 第302章 摩登公子14 傅铮守着棉城,却对棉城并不算熟悉, 他的生活除了司令部就是傅宅, 没有什么与名流交际的欲望,与其瞧着他们堆起假笑委委屈屈地像个被逼良为娼的大姑娘一样与他应酬, 他还不如在家里多吃两碗实在。 棉城的夏日街头盛开着烂漫的花,街边的外墙爬满了层层叠叠的绿叶, 傅铮穿着便服,灰衬衣黑色长裤, 身上全无别的昂贵装饰, 依旧显出卓尔不群的气派。 贺乐天吃不住热,穿了一条时髦的棕色中裤, 露出一截雪白光洁的小腿,傅铮跟在他身边看着,忽然道:“你身上不怎么长毛。” 乐天脸红了一瞬,傅铮说话语气平平常常的,乐天没来由地觉得臊得慌,‘唔’了一声戴上了在手里拿着的棕色帽子。 傅铮抬手摘了他的帽子盖在自己头上,乐天讶异仰头,傅铮负手自然道:“你戴着帽子, 我瞧不见你。” 乐天的帽子给傅铮戴大小也是正好,傅铮这张威严的脸孔戴了一顶俏皮的绅士帽, 倒是相得益彰,“四叔,你比大统领还有气势。” 傅铮挑眉, “觉得四叔俊了?” 贺乐天扬起眉一笑,“我头一回瞧见四叔就在想,嗬,还有这么俊的人物呢,穿着军装那样神气,不愧是司令。” 傅铮背着手自自然然地微微一笑,“我也是这样想的。”初见贺乐天时他也瞬时被惊艳了,好漂亮的小公子,眉目如画,长而密的睫毛一扇,矜持又可人的模样。 乐天以为他在自我褒奖,也没有接话,抿唇轻笑了一下,傅铮见他笑,心里又是很喜欢,很想搂着他好好地亲热一番,又担心自己的爱意总是以太过浅薄的形式呈现,在贺乐天的脑海里不会留下太深的印象。 贺乐天是个有血有肉的青年,内心里装着无尽的知识与对家国的重义,聪慧知进退又肯回报,相比之下他就略显单薄了,只是个草莽,而且笑起来还不好看。 傅铮怀疑贺乐天是对他存了一点报恩的意思,因为贺乐天到了傅宅之后,他除了打了他一顿屁股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对他很好,几乎是无有不应。 这样仔细回想起来,傅铮越发回味出他对贺乐天的感情了。 原来他对贺乐天是情根深种哪。 那么即使为他死了也不冤枉了,谁叫他爱他呢? 傅宅对棉城不熟悉,乐天带了他去一家咖啡店吃甜点喝咖啡,傅铮端起喝了一口,立即被烧焦一样的怪异苦酸味给惊到了,他的惊诧是不动声色的,表面依旧很威严,从容地将手里的咖啡放到一边,挖了一勺面前乐天给他点的小蛋糕,挖的动作过于大,失了一点风度。 “四叔,喝的惯吗?”乐天瞧他似乎皱了皱眉。 傅铮嘴里含了一点甜蜜的奶油,冲淡了难言的苦味,慢慢道:“还成。” 如果说苦,贺乐天肯定会又瞧不起他,觉得他是没见过市面的土老帽,傅铮不甘心给贺乐天留在心里最后的印象是个不会喝咖啡的土司令,于是用献祭一样的心情喝完了一整杯咖啡,当然——也吃了一整个小蛋糕,还是没吃够,太苦啦。 贺乐天的脸上神情略微有些诧异,“四叔这样喜欢喝黑咖啡?不嫌苦吗?” 傅铮一副庄重的八风不动模样,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高深莫测神情淡淡,他这样很能唬人,因为生得过于高贵俊美,但唬不了贺乐天,贺乐天笑着将面前自己没吃两口的小蛋糕,“四叔,我吃不下了,你替我吃了吧。” “哦。”傅铮冷漠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这才觉得口里酸苦的味道又下去了一点。 贺乐天的那些高级趣味,除了去咖啡馆,还有去书店买书,可惜傅铮不识字,贺乐天不想叫他为难,只将最后一个选项抛给傅铮,“四叔,你想去跳舞吗?” 舞厅这种地方傅铮从来是毫无兴趣,认为又下流又无趣,这不怪他,他手下有几个副官顶喜欢去舞厅找小姐跳舞,曾经还为某个小姐在军营里打起架争风吃醋起来。 大白天的舞厅很宁静,舞池空空,圆滚滚环抱着人的沙发零零星星地坐了几个人,竟然很清净,上头舞台上只有几个演奏西洋乐器的乐师,而且也没有那些将旗袍分叉开到大腿根的美艳小姐。 傅铮的心情稍好了些,两人坐下,贺乐天很熟练地点了两杯洋酒。 傅铮瞧他一举手一投足的潇洒做派,仿佛这时才真正领会到贺乐天的身份——金贵潇洒的公子哥。 “你常来?”傅铮淡淡道。 乐天也不避讳,“是的,我喜欢跳舞。” 傅铮心里酸酸的,比刚刚喝了酸苦的咖啡还要酸,他又不愿意在贺乐天面前展现出自己一丝丝的不好,强撑着装作大度,漫不经心道:“蛮好。”心里火烧一样地想着贺乐天与那些漂亮小姐混在一起跳舞的模样。 他是装大度,并不是真大度,现在恨不能扒了贺乐天的衣服——狠狠干一顿! 不听话的小子。 酒来了,挺漂亮地装在个倒三角形的杯子里,顶上插着一把粉色的小阳伞,还有颗红艳艳的樱桃,像贺乐天的嘴唇一样红。 傅铮撇过眼,看着贺乐天喝了一口酒,红红的小樱桃触碰到了他红艳艳的嘴唇,像是与小樱桃接了个吻。 贺乐天浅酌了一口,放下酒杯对傅铮道:“四叔,我们来跳舞吧!” 贺乐天让乐队换了一首欢快的舞曲,大方地给了小费,乐队们演奏起来十分卖力,贺乐天拉着傅铮的手在无人的舞池中带着他旋转乱跳,傅铮起初是绷着劲——他还在吃醋,随着贺乐天的舞蹈越来越疯,他猛然意识到,像贺乐天这个胡乱的跳法,必定不是和女人学的,于是如释重负,与贺乐天一起疯了。 舞池里两个漂亮的疯子乱蹦激起了乐队手们的兴趣,当然主要还是贺乐天那一笔不菲的小费,卯足了劲换了许多欢快的舞曲,到了后头见给小费的贺乐天脚步慢下来跳不动了,很自然地换成了缠绵的华尔兹。 舞厅里其余的人早被两人吓走了,贺乐天安静下来,一手搭着傅铮的肩膀,令傅铮搂着他的腰,慢慢地带着他漫无目的地在空荡荡的舞池里旋转。 傅铮凝望着他微微出了汗的脸孔,极致的白与极致的红交相辉映,还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从鼻梁都嘴唇的弧线都是那么精致柔和,真是个漂亮的小公子,傅铮很想亲一亲他,只是在外头他不便这样做。 贺乐天仰着头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眼睛里流露出丝丝的温柔,舞厅顶上的水晶吊灯的光芒全落在了他星子一样的眼中。 傅铮浑身发热,尤其是他的嘴唇,两人彼此眼神焦灼,用眼睛亲吻了彼此。 傅铮终究还是装不下去了,带人回去又滚到了床上,贺乐天毕竟才是个十八岁的小子,再是体弱,总是青春年少,一下午的闲散时光让他恢复了精力,两人又是酣畅淋漓地做了一场,浑身都湿淋淋的,脱去了整洁干净的衣物,像两个原始人一样紧紧抱着。 傅铮从这一场贺乐天的柔顺中又有了新的领悟:贺乐天大概是知道他要去绥南了。 傅铮一时觉得难过,心想贺乐天应当是因为这个才对他如此顺从,卖身一样地任他欺负,一时又觉得有一丝丝的欢喜,贺乐天还是相信他是个好人的,看得起他的。 傅铮复杂的心思到了最后也全然没有说出口,只亲了亲贺乐天汗津津的额角,“宝贝儿,你以后还会不会结婚?” 贺乐天宁静道:“不会。” 傅铮‘哦’了一声,心里又舒坦了点,在这件事上,他不打算展现他虚伪的大度,盘着贺乐天柔弱无骨的手道:“那么,你就给四叔当媳妇吧。” 贺乐天没多少力气,是个半软的样子,长睫上沾了一点水汽更显得乌黑浓密,“我……再想想。” 他没有一口应下,傅铮反而高兴,这表明贺乐天是在认真思考,并非普通地敷衍他,亲亲热热地压了下去,还是打算向贺乐天将浅薄的爱意一现到底——他愿意死在贺乐天的身上。 傅铮展现文明失败,加倍地与贺乐天在躯体上不停地缠缠绵绵,简直到了失心疯的程度。 贺乐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他的发疯很包容,傅铮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跟自己挑明,急吼吼地在床上带点逼问又带点祈求地问贺乐天,“你爱我吗?” 贺乐天的意识全在半空中飘着,被傅铮撞得飘飘乱飞,模模糊糊地回了一声‘嗯’,傅铮高兴得找不着北,在贺乐天身上迸发出了自己全部的精力。 然而结束之后,又觉得自己有点悲哀。 太浅薄了。 傅铮心里愁苦地想:他爱贺乐天,而他展现爱意的方式除了在床上无穷无尽地折腾贺乐天,只剩下一条出路……而那条路大约是死路。 傅铮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情种,现在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还是那种近乎于有病的情种,为了不叫贺乐天看不起,他可以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证明。 乐天过了七天堪称完美的日子,最后一个夜晚,傅铮让他弹钢琴给他听。 幽深的黑夜里,没有开灯,只有银白的月光透着玻璃窗子四面八方地照进来,宛若聚光灯一般打在赤条条的贺乐天身上。 他刚与傅铮在床上‘寻死觅活’了一场,双腿坐着还在打着颤,手指也是绵软无力,慢悠悠地弹奏着仲夏夜之梦,曲调明朗又欢快。 傅铮倚靠在钢琴上,月光照着他雕塑一样的躯体,他面上的神情平静,静静地听贺乐天弹完之后,才捞起贺乐天将他仰面压倒在钢琴上。 时快时慢的律动奏出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叮叮咚咚杂乱无章,还夹杂着两人的喘息声,贺乐天紧抠着傅铮的肩膀,眼里淌了无数的泪,睫毛像雨打过一般,整个人都虚脱了。 傅铮疯了七天,终于是疯够了,其实还不够,只是没法子,该停了,搂着湿漉漉水捞出来一样的贺乐天,低沉道:“我明天去绥南了。” 贺乐天的神情半点不惊讶,柔软的手指细细地描摹了傅铮英俊的面容,轻声道:“四叔,我等你。” 傅铮的眼睛眨了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多少感动或者喜悦,只在心里淌出了一道血,贺乐天就算不那么爱他,也是有一点点爱他的,只为了这一点点,傅铮打算——豁出去了! 第303章 摩登公子15 傅铮走了,走得痛痛快快干干净净, 早上都没有与沉睡中的贺乐天道别, 他虽然爱贺乐天,但也绝不肯作出缠缠绵绵的小儿女姿态, 太跌份,他在心里可以无穷无尽地去爱贺乐天, 而表现出来的必须是与贺乐天同等的份额,也就允许自己稍微表现的多那么一点点。 于是乐天醒来时, 见到的不是傅铮, 却是傅鸣风。 傅铮不放心贺乐天一个人留在棉城,留下了自己最得意最信任的心腹。 “四叔走了……”贺乐天坐起身, 手腕都在打颤,嘴唇也是被啃得不堪入目,一看就知道傅铮昨天晚上留在这里是做了什么好事。 傅鸣风目不斜视,“是。” 乐天轻叹了口气,他身上收拾的很清爽,应当是傅铮早上给他收拾的,他迷迷糊糊的有点知觉,傅铮亲了他的肚脐眼好几下。 两人相对无言了很久, 傅鸣风道:“贺公子,司令让你回家去。” “回家去?”乐天迷蒙道, 他几乎已将傅府当成了他的家了,此时才如梦初醒道,“好。” 傅鸣风亲自开车送贺乐天回家, 却没有留下来,对贺乐天公事公办道:“您如果有什么困难,请派人到司令部来找我。”除了傅鸣风这一员大将,傅铮还留下了一队数额不少的亲兵。 乐天点了点头,游魂一样地下了车。 傅铮这一走,也带走了乐天的全部精神。 乐天躺在床上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得到了性生活再失去,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惩罚…… 系统自我安慰:行吧,也算是误打误撞完成了惩罚。 郝司令一直关注着棉城的情况,他不太相信傅铮说的去支援绥南这件事,因为实在太不像傅铮做出来的事。 傅铮此人,在郝司令心里大约等同于一条没心肝的豺狼,又狠又凶半点没有人味,支援绥南这样的事太高尚,像他这样满腹经纶的翩翩君子都做不出的举动,傅铮这种泥腿子怎么做得出来? 所以接到盯梢的人说傅铮的战队开拔时,郝司令最先浮上心头的先是惊,之后便是好笑,最后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一点羞怒。 郝司令沉了脸,恶狠狠地对手下道:“走,去棉城!” 重返棉城,郝司令非常的高调,当初他是主动撤出棉城的,因为知道傅铮打算在棉城驻扎,所以提前溜了。 别人总笑他‘逃命司令’,他也知道,但是那群蠢材也不想想,这样的世道里难道逃命是很简单的事吗? 他郝天文的嗅觉之敏锐简直堪称军事天才,可惜没有知音,没人认同他的做法。 军队成批成批地进驻到棉城,棉城的社会名流们全都活动起来了,傅铮是个紧闭家门的性子,而郝天文恰恰相反,是个交际的好手,两拨人都是其乐融融。 贺百味也一样,搜刮了许多好物件跟着一起去参见聚会,供奉这位棉城的新地头蛇。 郝天文听了贺百味的姓,立即就想起了那个漂亮得过分的青年,不过一看贺百味一张瘦削的长脸,尖嘴猴腮的,立即与贺乐天分离开来,这样的脸实在是生不出什么漂亮小子的。 乐天低调地待在家里,每天乖巧地看看书写写字,偶尔在系统的片库里找点合心意的片子撸一撸,顺便想念一下傅铮健壮的躯体。 乐天:“系统,傅铮最近怎么样?” 系统:“还行。” 乐天:“你能不能说的具体形象点?” 系统:“哦——开战了,突突突,砰砰砰,哒哒哒。” 乐天:……很好,系统缓过劲了,开始皮了。 低调日子没过几天,麻烦找上门了,郝司令点了名邀请他与贺百味参加舞会。 贺百味也是很发愁,他们和傅家算是结了亲的,前几天他去拜会郝司令,也没有提起这件事,郝司令面上也很和气,收了他的金条,笑得很痛快,可不知谁对郝司令进了谗言,把这门亲事给翻了出来。 新官上任要烧旧人一把火呢。 看着贺百味愁眉苦脸的模样,乐天却是不慌,将朱红烫金的请帖往桌上一拍,“想设鸿门宴,也得看看自个是不是项羽!” 郝司令再一次见到了贺乐天,上回匆匆一眼,他心情也不大好,瞧的并不是很仔细,只记得那位贺公子很是貌美,这次在明亮的灯光下望见贺乐天迈步走入热闹的厅内总算瞧的真切了。 那岂止是貌美,简直是漂亮极了! 不单单只是外表的美,那股克制的高傲矜持劲儿真是罕见,郝司令敢打赌,贺乐天软和的皮子一戳破,里头汩汩冒出的一定是洋墨水。 郝司令眼睛都直了,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贺公子,还认识我吗?” 乐天当然记得他,面色冷淡道:“郝司令。” 郝司令乐呵呵地一笑,仿佛受到了天大的荣光一般,“哟,还记得。” 贺百味没想到郝司令的态度那样好,心情大起大落之下脸都红了,郝司令的眼神从漂亮的贺乐天脸上无意中落到贺百味身上,立即被他的样子丑到了,对贺乐天道:“贺公子,我听说你是位天降的文曲星,文采在棉城诸君中堪称一流,不才鄙人也算是读过一些书,咱们聊聊?” 贺乐天没说话,贺百味先道:“是的是的,乐天自小就极聪慧……”贺百味滔滔不绝地夸奖起贺乐天那些神童的事迹,他说惯了,对贺乐天的赞美信手拈来天花乱坠,郝司令只想听贺乐天这张棱角分明的菱唇说话,听了贺百味这张老嘴说了半天,心里不胜其烦又不能失了自己的风度,只能勉强笑着听。 待贺百味一波自吹自擂结束后,郝司令终于忍无可忍地去抓贺乐天的手,贺乐天灵巧地躲了过去,对贺百味道:“爸爸,我和郝司令去说说话。” “好好。”贺百味最烦扰的就是这儿子太不愿意‘摧眉折腰事权贵’,从前对傅家就是这样,被傅铮抢绑了回府教规矩,现在总算是开了窍,愿意给新来的郝司令一点好眼色了。 郝司令一眼就看出贺乐天的知情知趣,尽管贺乐天的脸色是冷冰冰的,但郝司令就是能看得出,就凭贺乐天主动和他去僻静的小花园说话。 小花园是光秃秃的,郝司令刚来,占了别人的小楼,不满意院子里的那些花草,觉得不够富贵,准备换新的,现在正是青黄交接的尴尬期,不过郝司令一点也不尴尬,对着光秃秃的小花园道:“我这花园运气顶好,迎来的第一朵花就那样漂亮。” 听了他这一句有些文雅的调戏,贺乐天却是不紧不慢道:“郝司令,您是觉着我四叔走了,这棉城就是你的天下了吗?” 郝司令满腔罗曼蒂克的联想被贺乐天无情地打断,他迷糊道:“你四叔是?” 贺乐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傅铮。” 郝司令一听到‘傅铮’的名字就浑身不痛快,黑了脸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四叔走了,棉城由您暂时看管着,但您也该明白个分寸,”贺乐天转了转手里的酒杯,淡淡道,“别叫我四叔回来见了鸡飞狗跳不干不净的棉城,一个不高兴再杀去旁的地方,到时候郝司令可就无处容身了。” 郝司令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喜欢漂亮青年,但他只喜欢赏玩漂亮青年,却不喜欢被漂亮青年指着鼻子骂,他一怒之下直接拔出了腰间的枪对着贺乐天,恼怒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毙了你!” 贺乐天转过脸,清凌凌的黑眼珠没有半点惧意,“郝司令,我会一直看着您,您若是搅浑了棉城的哪一摊水,我会完完全全地转告给四叔,我劝您还是安分点,对大家都有好处。” 郝司令当了这么多年司令,加上自己也是个贵公子出身,哪有这样被人吆五喝六的,当即忍无可忍地就要扣动扳机——对准的是贺乐天的腿,他舍不得贺乐天这么漂亮的青年,手指即将按下去那一瞬,外头却是传来了乱声。 尖叫声刺得郝司令手都一抖,他放下枪剐了贺乐天一眼,回头怒吼道:“吵什么!” “砰砰砰——” 三声枪响压住了尖叫声。 郝司令腿一软,不是他放的枪,随后他就看到了傅铮身边常跟着的亲兵傅鸣风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踏步走到他面前,对他端端正正地立正敬礼,“郝司令!” 郝司令被他吼的又是一抖,因有许多人试探着看来,郝司令强撑起面子,在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傅鸣风面前踮起脚,“吼什么,我耳朵不聋。” 傅鸣风板正的脸上全是冷漠,依稀有傅铮的三分威严,就这三分足以让郝司令浮想联翩了,“报告郝司令,傅司令开拔前命属下带队留守棉城,转告郝司令,请您对他的家属放尊重些,莫要闹得大家脸上不好看,他能一个电话把您叫来棉城,也能一个电话把其他司令也叫来棉城。” 后面的话全是傅铮本人的口气,郝司令气得牙痒,又丢人又愤怒,边抖边往屋内去了。 傅鸣风依旧是一板一眼,对贺乐天道:“贺公子,我送您回去。” 贺百味和贺乐天坐上了傅鸣风开来的车,司令部的车,乐天对贺百味道:“爸,以后不必委屈自己去巴结那个郝司令。” 贺百味点点头,感慨道:“没想到傅老四这么将我们放在心上,他人还不是那么坏嘛。”说完之后才想起前头开车的还是傅铮的亲卫,忙又闭了嘴。 乐天撑着脸望向窗外迷蒙的夜景,傅铮人虽然不在棉城,但依旧想好了怎样保护贺乐天,的确是很将贺乐天放在心上了。 乐天决定做点什么。 车到了傅宅,乐天让贺百味先进去,他要和傅鸣风说话。 傅鸣风经历了一场闹腾,依旧是冷漠的模样,乐天道:“傅长官,我想和前线联系,有什么法子吗?” 傅鸣风愣了愣,随即深吸一口气道:“电话走不过去,电报只能走军用,实在要联系,可以用信笺,送不送得到就不知道了。” 前线吃紧,依旧还是有人冒着风险做传递消息的生意,私人的信笺一般都用不上这样的渠道,太昂贵。 乐天点了点头,“我的朋友章谦益也去了绥南,我想给他写信,你帮我托人传一传,钱我可以出。” 傅鸣风牙关紧了紧,他以为贺乐天是要和傅铮联系了,原来还是想着他那个瓜子脸的朋友,他想拒绝,可又想起傅铮的嘱托,军令难为,于是冷冰冰地道:“是!” 第二天,一封信就落到了傅鸣风的手上,傅鸣风是连看的欲望也无,同时认为司令太傻,司令爱贺乐天这个小子,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傅鸣风看得出,阿官看得出,傅宅上上下下的佣人都看得出。 大概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贺公子看不出了,傅鸣风忿忿地想。 第304章 摩登公子16 傅铮正在吃饭,外头炮火一阵一阵的, 临时搭建的指挥部上头也跟朕一阵一阵地掉下土灰碎屑, 他是全然不管,当作调料一起拌了生吞, 没那闲工夫做精细的挑拣。 “司令,东边的口子已经清了暗线, 今晚就能突进。” “嗯。”傅铮沉稳地一点头,他面上全是灰头土脸的颜色, 因为几天几夜没好好合眼, 眼下一团深沉的青黑,放下铁制的饭盆粗鲁地一抹嘴, “点兵,准备突进!” 绥南的状况确实是不好,傅铮从边上调了兵过来,正与敌军对峙,绥南还隔着一道敌军的封锁线,一层一层的包着饺子,傅铮一不做二不休,准备亲自从东边突进, 先把这一条补给线打通,绥南的兵已经快撑不住了。 当晚, 傅铮亲自带了一队精兵,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硬生生地从敌军的东面封锁线打出了一道口子, 一次突进,他身上挂了三道彩,算是幸运的,因为死不了,伤得也都不是要害。 参与任务的一百二十六人,死了四十三个,伤了二十九个,有七个是重伤,死了的一一登记好名字,将他们的玉兰花军徽摘下,背上写上名字带回,有尸体的就地埋了,没尸体的收拾衣服埋了,轻伤的抓紧治,重伤的有两个选择,集结了回去——有可能死在半路,留在战场上,也等于是等死。 大多重伤的人都选择留在战场上,回去也是死,不如死在战场上,给家里人多留一份抚恤,就算侥幸活着回了家,缺胳膊断腿的也是拖累,倒不如死了的好。 傅铮身上的伤不重,全是流弹打的,血流的也不多,在勤务兵给他缠绷带上药时却是收到了报告,“报告司令,外头有个姓章的记者,拿着您签名的信求见。” 伤药撒过皮开肉绽的伤口,傅铮面色不变,“让他进。” 章谦益进了土屋里头却是吓了一跳,差点没认出傅铮,他曾拍过傅铮司令部的照片,来来去去对傅铮的样子也有点熟悉,这位傅司令的模样是一等一的英俊潇洒,而此时身上伤痕累累,绷带渗血的狼狈模样却是叫他不敢认了,不过一对上傅铮的眼睛,他就确信了,正是傅司令,里头压迫的光可是一点没少。 “傅司令,您好,我是明日日报的记者,我想采访您有关绥南战场的情况,不知您现在方便吗?”章谦益小心翼翼道。 傅铮‘啐’了一口,吐出喉间的一点血沫星子,“你怎么有我签名的信?” 章谦益从怀里拿出雪白的信笺,信上只有两个字——傅铮,写得不算漂亮,但的确是傅铮的笔迹,章谦益道:“贺公子寄给我的。” 傅铮心里顿时明了,他只会写他的名字,在走之前给贺乐天写了无数遍,贺乐天过目不忘,硬生生地记下来了,而且模仿的惟妙惟肖。 一般人尤其是像傅铮这样手握重兵的人,瞧见自己的名字被人模仿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一定会感到惊慌,傅铮心里却是甜丝丝的,面上流露出一丝柔情,伸出手抽出薄薄的信,抚摸着上头的字迹,淡淡道:“你问吧。” 章谦益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傅铮会给贺乐天这个面子,于是很顺利地与傅铮做了采访,傅铮话不多,说的也很有限,但对于章谦益来说已是很珍贵的资料。 回章谦益话时,傅铮一直在摩挲着那张薄薄的信纸,他低垂着眼,不叫人发觉他眼里的贪婪与思念,他也不恼贺乐天不写信给他,他不识字呀。 做完了采访,章谦益道:“傅司令,能不能让他们都出去,我……还有话要替贺公子说给您听。” 傅铮倏然抬起头,对勤务兵挥了挥手,身上没缠好的绷带也先停了。 章谦益从怀里掏出了另一封信,“四叔,你好吗?我在棉城因为你的庇佑一切安好,希望你能平安归来,保重——牵挂你的乐天。” 傅铮几乎是听痴了,身上的伤痛全不见了,伤口里流出来的不是血,仿佛是化开的蜜糖,全是甜丝丝的味道,他镇定了一下,道:“就这些?” “就这些。”章谦益隐瞒了一点,贺乐天在信里还交待他,说傅铮不识字,请他代读,但千万不要说破。 傅铮道:“拿来。” 章谦益给了。 傅铮展开信,上头俊逸潇洒的字迹与他的字迹截然不同,虽只有短短的三列,傅铮也全然看不懂,也叫傅铮心潮澎湃难以自持,他将大拇指放在这张信纸的最后两个字,简单的小小的两个字,这两个字是‘乐天’,贺乐天的名字,除了‘傅铮’这两个字,他又认识了‘乐天’。 “司令,我想去采访一下您的一些伤兵,给他们带些话给家里人回去,您看成吗?”章谦益道。 傅铮合上信,将信折了两折,暂时搁在手里,语气很和蔼道:“去吧。” 章谦益出去了,勤务兵又进来继续给傅铮上药缠绷带,傅铮又打开了信,反复地去看,章谦益读了一遍,他已牢牢地记下了,对照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去认,他很后悔,从前要是多认字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回信给贺乐天,将那些他午夜惊醒时满腔的爱语全倾洒给贺乐天。 他已全然忘记自己要爱的克制的想法了,他对贺乐天的爱意在这纷飞的战火中愈发浓郁,已经令他几乎难以自持。 章谦益办完了事,来问傅铮有什么口信代为传达给贺乐天,傅铮面对一个‘第三者’,憋住了自己那些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直白情话,只粗声粗气道:“告诉他,我会平安回去,让他自己保重。” 章谦益点头,对傅铮敬了一个蹩脚的军礼,肃然道:“傅司令,您是我们的英雄,请您一定凯旋。” 傅铮面色淡然地回了个军礼。 从那次起,几乎每隔半个月,傅铮都能收到章谦益的口信,连绵的战事中他唯一的慰藉就是那短短的只言片语,因为由人代传,贺乐天说的话都是些‘保重,平安’,傅铮也是一样,爱到了心里头,想到了肉里头,也只能说一句——“保重,平安。” 战事依旧是僵持不下,傅铮将敌人的封锁线打成了个筛子,到处都是缺口,然而对方也很顽强,现在两边最要紧的就是拼一个军需,尤其是傅铮这里更是吃重,因他不仅要管自己的军队,还要支援绥南被困在城里的军队与百姓。 更让傅铮感到焦心的是——信断了,他竭力地告诉自己战事吃紧,信息传递断了是极平常的事,但又忍不住胡思乱想,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一冒出来,他又强迫自己压下,他还要打仗,绥南城里十五万人等着他去救。 傅铮将自己当作一杆没有感情的枪,无畏地勇敢地去冲刺,只有深夜入梦时允许自己想一想那雪白的脸,鲜红的唇。 乐天那头的信也是断了,系统告诉他章谦益受了伤,出不来。 前线战事的军需紧张已经到了快无法供给的状态,一直在编辑章谦益传回来的资料文章的乐天决定直接动笔,与陈了了一起联合了棉城所有的报社刊登文章,请求百姓们捐献军饷。 贺乐天的文笔底子极好,加上系统的润色加持,一篇文章写得情真意切催人泪下,不止是棉城,其余的几个城市报纸也刊登了贺乐天的这篇《与民书》,一时之间百姓群情高涨,潮水一样的物资向棉城涌来,然而最大的难题是这些物资如何运向战场。 令乐天完全没有想到的一个人——郝司令站了出来。 那天,郝天文黑着一张脸到了贺府,对着乐天嘴上很恶狠狠的语气道:“你们都觉得傅铮了不起是不是?我郝天文出身名门,先祖曾是抗金名将,物资运送,我去!” 乐天的脸色却是犹豫。 郝天文一看他模样踌躇,气急败坏道:“你个小白脸怀疑老子会私吞军饷?!” 乐天面对气得跳脚的郝司令也并不否认,差点将郝司令气的吐血。 最终的结果是郝司令带队上绥南输送物资,傅鸣风作为副官随行,郝司令很生气,贺乐天这小子竟真怀疑他的品性!他这样爱兵如子,不肯折损一个兵的好将领,世间都难寻!郝司令也有点小高兴,傅鸣风这小棺材脸一副瞧不上他的模样,还不是乖乖给他当副官,而且别说,傅鸣风虽是冷冰冰的脸色又很凶,但人长得也算是清秀体面呢,郝司令心猿意马地想,被傅鸣风一个眼神扫过,又是后颈抖了抖。 在长久的与外界断绝联系中,傅铮已经快弹尽粮绝,连吃的都快没有了,今日他吃的饭里至少有一大半是沙土,而这已经算好的了,还有的兵已经几乎没饭吃了,傅铮的心愈发烧的滚烫,根本吃不下饭,将铁盆放下,沉着脸对满脸菜色的传令兵道:“再拖,再拖几天,等他们耗不起乱起来了,咱们就一局定胜负!”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再拖下去,他们也快耗不起了,但他是司令,他必须得作出胸有成竹的模样,不能乱了军心。 半夜郝司令带着物资来时险些被当成偷袭的毙了,他一路上也是艰难险阻,气得咬牙道:“叫你们傅司令出来磕头叫爷爷!” 傅铮真出现时,郝司令先乐了,傅铮已完全成了个野人,头发蓬乱,胡子也是野草一般地凌乱,面上瘦了许多,显出更分明的轮廓,郝司令虽然也是风尘仆仆却还算是衣冠楚楚,但定睛一看,即使傅铮狼狈成了这样,他身上的风采依旧压过了自己一头,郝司令乐不起来了。 “司令!”傅鸣风一见到傅铮,立即奔了上去跪在了傅铮面前,面上已经流出了两行泪,他最体面威风的司令大人怎么成了这样。 郝司令见到傅鸣风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心情更不舒畅了,一张嘴微微地撅了起来,当看到傅铮大步流星走来时,又忍不住退了半步,傅铮举起拳时更是叫出了声,“傅铮你恩将仇报——” 拳头不轻不重地打在了他的肩膀上,傅铮狼一样的眼睛在黑夜里熠熠生辉,“谢了。” 有了军饷物资,就有了继续拖下去的本钱,郝司令指挥着自己的兵分发物资,他的兵干别的不行,干这种杂活一个比一个利落。 傅铮松了口气,与郝司令坐在指挥部里聊这场持续了快大半年的仗,他心里很想问一问贺乐天的情况,但他不能问,只能先压在后头。 就算郝司令再心存嫉妒,也不得不承认傅铮是真有本事,换了他来,绝不可能将敌人的防守线打的跟马蜂窝似的,到处是窟窿,如果是他,那些窟窿一准会打到他身上。 “傅铮,你的运气也真是好,”郝司令道,“正巧你那侄女婿一直在报上给你歌功颂德,号召百姓捐献物资,那小文章写的,看得我都流了两滴马尿。” 傅铮的手抖了抖,缓缓道:“你说的是贺乐天……” 郝司令点头,感慨道:“真是个好小子。” 夜风中还有零星的炮火声音传来,扬起一片片的土沙落到两人身上,郝司令哎呦哎呦地躲着,蛮又想跑起来要逃命了,傅铮也想跑,他想边跑边喊,在这天地蒙尘之间大喊,好小子,他的好小子! 第305章 摩登公子完 过年了,棉城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 满城莹白洁净, 乐天把女子学校的傅天仙接到了贺家过年,贺百味本来顶不想要与傅家结亲, 一见傅天仙是个挺美丽标致的小姑娘,心里又活动起来了, 非常热情客气地招待了傅天仙。 一顿年夜饭,贺百味就没停过给傅天仙夹菜, 嘘寒问暖, 傅天仙从没见过这样和蔼可亲的长辈,筷子捡了一个碟子里的八宝丸子, 眼圈却不由红了。 乐天没管贺百味对傅天仙怎么关心,一直安静地吃饭,见傅天仙脸色不好才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傅天仙吸了吸鼻尖,小声道:“我……我想四叔了。” 饭桌上瞬时安静下来。 贺百味面上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前线怎么样现在谁也说不好,所有人都很牵挂, 也仅仅是牵挂,也只能是牵挂,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照常要过。 “四叔很快就会回来的。”乐天柔声道,“我们要相信他。” 傅天仙点了点头,面上仍是郁郁寡欢。 吃了年夜饭, 三人在外头一起放炮,傅天仙才重新高兴起来,此起彼伏的烟花与爆竹声将棉城长久的寂静哄热了。 绥南的战事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只有这样普天同庆的好日子才能让大家一齐卸下一点包袱,在新年的祈福中祷祝平安。 贺百味组织了热热闹闹的麻将局,傅天仙不太会打,打了几圈却是觉得很好玩,倒是贺乐天困了,推了个佣人来陪他们接着打,“我先上去睡了。” “哦,你去吧,12点的时候我再叫你。”贺百味和颜悦色道。 十二点时要放炮仗喝糖水吃米糕,这是棉城守岁的规矩,祈求来年节节高升甜甜蜜蜜,一般人都是要硬熬到十二点,留洋回来的贺乐天不太喜欢遵守这些习俗,“不用叫了,我睡了,你们玩吧。” 贺百味挥了挥手,“行,去吧。”他对这个儿子一向没什么办法,笑呵呵的就应了。 乐天上了三楼,也不洗澡,穿着衬衣背心倒在大床上,颓废道:“系统,我已经213天没有性生活了。” 系统:……挺好的。 乐天长叹一口气,“哎。” 这种打完七天炮就消失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空虚,乐天侧过身,眼睛凝望着磨砂窗户,外头还在下雪,片片雪花的影子打着旋从窗边路过,乐天慢慢地眨了眨眼,真有些困意袭来,眼皮缓缓罩住了眼珠。 “咚咚” 窗户上忽然传来响声,乐天猛地睁眼。 磨砂窗户上映出一团深黑的影子,蜷缩的像只大猫一般,是人的手在轻扣窗户,乐天福至心灵,飞奔过去开窗。 窗户打开的一瞬间,冰凉清冽的空气卷着雪花迎面扑来,还有一张瘦削的、英俊的、闪着光的面庞。 乐天呆住了,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傅铮扒着窗户,两手冻得通红,沙哑道:“小子,不让进?” 乐天还是呆滞着,脚步比思想反应更快地往旁边闪开了,傅铮直接敏捷地跳进了窗户内,军靴落地几乎一点声都没有,身上的雪花簌簌地落了满地,乐天看到地上的雪才如梦初醒般地去关窗,楼下院子里一长排的脚印彰显着这并非梦境。 傅铮拍了拍外套上的雪,还没拍干净,已被回过身的贺乐天紧紧抱住。 傅铮拍袖子的手顿住,久久站着不动,他的心潮一直长久地澎湃,翻江倒海一样地思念着贺乐天,而真正见到贺乐天时,他的心在长久的翻腾中停了下来,偏过头轻轻蹭了蹭贺乐天的额头,“我平安回来了。” 贺乐天仰起头,雪白的脸沾了一点傅铮身上的雪水,湿漉漉的,连同他黑漆漆的眼珠一样,“四叔……” “嗯……”傅铮轻轻应了一声,一双孤狼一样的眼中绽放出热意。 随即,贺乐天猛地拉下他的脖子,踮起脚拼命地吻上傅铮的薄唇。 冰冷的空气一瞬消散,傅铮紧搂住贺乐天的细腰,像渴了许久的旅人一样去攫取撕咬贺乐天的嘴唇,无需多言,傅铮已一把抱起贺乐天,将人扔到床上。 大半年的别离令两人的身体产生了一些生疏,尤其是贺乐天,窄小的简直无法成事,傅铮在狂热的清潮中稍稍冷静下来,这样久别的重逢又叫他搞得那样浅薄直白,毫无内涵可言了,然而贺乐天比他还要急切,咬着唇也不管薄脸皮了,“那边柜子里有一盒雪花膏,凑合着用吧……” 傅铮俯下身,两片嘴唇热烘烘地碾过贺乐天的嘴唇,“好宝贝儿,你也想四叔了,是不是?” 贺乐天一点也不抗拒地伸出舌头,捧住他凌乱的脑袋,大胆道:“是,我想您,我每天都在想您!” 那些‘平安、保重’里蕴含的到底是普通的祝福还是克制的爱语,傅铮在炮火连天的孤独夜晚里思索了很久,终于从贺乐天的嘴里得到了答案,他现在是高兴得要命,恨不得把面前的贺乐天嚼碎了——吞下去! 那一盒未拆封的雪花膏被涂在了难以言说之处,贺乐天只让傅铮匆匆涂了一些,他等不及了,傅铮生死不明地在前线,只留给他七天缠绵的记忆,午夜梦回的反复回味已将他的欲念像酒一样的酝酿出无穷的渴望。 他想要傅铮这个人,确确实实的,哪怕疼一些也不要紧。 借着不算多的雪花膏,傅铮再一次拥有了他日思夜想的小公子,在那一瞬,两人俱是猛烈地颤抖了一下,身体的疼痛与心灵的碰撞重合了,傅铮感受着心脏砰砰的跳动,在两人贴身的静谧中缓缓道:“我要动了。” 这不是一句商量,而是一句通知,一记发起进攻的号角,傅铮在话音落后就开始动了,贺乐天及时地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将所有的喘息尖叫全憋在了喉咙里。 “别捂着,”傅铮喘着粗气,拉开贺乐天的双手,贺乐天面颊泛红,死死地咬住下唇,鼻尖里全是哼声,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傅铮送上伤痕累累的肩膀,“宝贝儿,咬我。” 头一回是久别重逢的星火碰撞,第二回 就偏向于涓涓细流般的倾诉爱语,傅铮极致的温柔,时快时慢,直叫贺乐天将他的肩膀全咬了个遍,他太快活了,忍不住要叫。 傅铮半搂着他,精壮的身躯作为支撑,贺乐天只觉得自己成了一朵小小的雪花,落在傅铮滚烫的躯体上快化了,傅铮不断地啄吻抚摸他,低声地反复道:“宝贝儿,我爱你。” 贺乐天在他直白的爱语中彻底融化了。 两人一直这样爱不够地缠绵到了外头炮仗嘭嘭的时候,傅铮紧搂住贺乐天,彻底地舒了一口气,“好宝贝儿,过年好。” “好。”贺乐天哑声道,面上粉白一片,两人嘴对嘴地又亲亲热热地吻了一下,彼此内心都很满足。 两人保持着相连的姿势,面对面看着,连体婴一般,傅铮缓缓抚摸贺乐天的额发,与他说战场上发生的事,当然是只捡了好的说。 “你知道吗?你的文章救了我的命,”傅铮拉起贺乐天柔软的手亲了一下,“你的笔杆子比我的枪管子还顶用。” 贺乐天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四叔才是保家卫国的真英雄。” 傅铮是一个人先赶回来的,大部队还在后头,由郝司令和傅鸣风一起带着,他一路上也听到许多人在说——傅铮,真是个人物,是个英雄。 他做了半辈子的草莽,终于也有人说他是英雄了。 他的初衷只是不要叫他的爱人瞧不起他,而现在他的心灵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孤军奋战中得到了升华,在战场上,他常常想,守不下绥南,下一个就是棉城,棉城有谁?棉城有他心爱的人。 那么,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其余人的心上人不知沦陷在何方。 家国家国,他傅铮心里有了个家,也终于明白了国,傅铮低头,郑重地在贺乐天眉心一吻,“你就是我的家。” 傅铮在贺乐天这一间房硬生生地躲了十天,过了十天比神仙还快活的日子,贺乐天什么也不管,全躲在楼上与傅铮厮混。 贺老板也不管儿子躲在房里,就是佣人找他,说经过少爷房间,里头‘咯吱咯吱’地像是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遭贼了。 贺老板很紧张地上去了,耳朵贴在门上,似乎是有点动静,听不太真切,轻轻敲了门,“乐天,乐天你在吗?” 过了一会儿,贺乐天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了出来,“什么事?” 贺老板听他的声音很平和,心里也踏实了,“没什么,你屋里怎么听着有怪声?” 又是一阵沉默,贺乐天道:“我睡午觉,睡不着,翻身呢。” 贺老板‘哦’了一声,批评佣人大惊小怪,随即下去了。 在房内紧张的贺乐天回过脸对贴着他的傅铮红着脸道:“下去。” 傅铮不肯,“这种时候怎么下去,别难为四叔。” 贺乐天咬着嘴唇脸色红红道:“我的意思是别在床上……动静太大了。” 傅铮眼睛一亮,咬了咬贺乐天的耳朵,轻轻的,不留痕迹的,“可站住了。” 终于,军队的大队人马到了,傅铮夜里又从三楼悄悄爬了下去,在窗台上与贺乐天吻别,觉着自己仿佛是与富家小姐偷情的穷小子,心里又好笑又甜蜜,嘴唇亲了又亲,贺乐天实在忍不住叫他走了,傅铮才走了。 一回到傅家,傅铮就迫不及待地来贺府要人,这虽然很没道理,但是贺老板已经习惯傅铮不讲道理,而且傅铮现在是大英雄了嘛,大英雄蛮可以不讲道理的。 在贺老板面前,傅铮很矜持地对乐天道:“贤侄,好久不见。” 乐天差点笑出声,“嗯,四叔平安归来,风采依旧,我心甚慰。” 傅铮没再接话,他怕一说出口就是要将满腔的爱意露馅了。 国内的仗大大小小打了六年,傅铮出征了无数次,也算是一回回从鬼门关挺回来了,因为他的心里还记挂着他在家里的贺公子,所以命格外地硬,轻易地不肯死,而且将自己英俊的脸也保护的很好,只有一次,不小心被流弹伤了眉骨,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幸好回去之后贺乐天不仅没嫌弃他,还亲了又亲,模样很是可怜他的样子。 战役彻底胜利的那一天,全国上下全在庆贺,傅铮很高兴地与贺老板、傅天仙还有他的小公子一起在傅府喝酒庆祝,贺傅两家虽然没有结亲,但在贺百味心中他们已全是一家人了。 贺百味喝了几杯酒之后,又哭又笑地发了点酒疯,让佣人扶了下去,傅天仙倒是很克制,她已经是二十多岁快大学毕业的大姑娘,神情依旧恬静,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怯懦,起身大方道:“四叔,贺哥哥,你们喝,我出去见个同学。” “好,早去早回。”傅铮挥挥手道。 终于,厅里只剩下傅铮与贺乐天两人,贺乐天身上那股子娇嫩的稚气全褪去了,如今是个端正又高贵的青年模样,对着傅铮盈盈一笑,“四叔,赏脸跳支舞?” “荣幸之至。”傅铮起身,伸手拉住贺乐天,两人在无人的大厅里旋转,耳边无乐,心中有声,转着转着两人吻在了一处,傅铮与他鼻尖相抵,低声道:“好宝贝儿,我们平安了。” “嗯,平安。”贺乐天温柔一笑,眼中全是光彩,抬手抚摸过傅铮眉骨的伤痕,慢慢闭上了眼睛。 系统已经提示了他,傅天仙与同学心心相印,对方是个年轻有为的军官,判定任务完成。 乐天还是挺庆幸的,傅天仙和那个同学认识了很久,一直到和平两人之间才表白了心迹,他和傅铮虽然聚少离多,但总算也有相聚欢悦时,他看着傅铮从一个草莽人物成长为六位司令中的领军人物,很不错,也相信傅铮会走得更远。 和平之后,没庆祝几天,四面八方的电报与电话就传来了,六位司令怎么分地盘,到底该怎么谈,由谁来牵头,又怎么定,全是一锅烂账。 傅铮不胜其烦,甚至想走了算了,与贺乐天在院子里,边抽烟边拧眉道:“和谈会我是不想去了,与他们争这些,没意思。” “你不争,别人去争,万一落到某些人手里,好不容易来的太平日子又要完了。”贺乐天负手叹息道。 傅铮当然也明白,他只是厌倦,比起抵抗外敌,更厌倦窝里斗。 贺乐天侧过脸,“四叔,你是不是想退了?” 傅铮心头微微一动。 贺乐天面色沉静,“因为我?” 傅铮脸上神情稍僵了一瞬,抬手拍了拍他的屁股,“别胡说,你有这么大魅力?” 和谈会,傅铮还是去了,贺乐天替他整理了军装,傅铮的部队重新编了号,原先的白玉兰章换成了星月相依的勋章,贺乐天仔仔细细地擦亮了勋章,面带笑容道:“四叔,你这样的英雄人物该走到底。” 傅铮略微笑了笑,极力地克制住自己不流露出讥诮的模样,“草莽一个,走到哪算哪吧。” 这一走,回来时,贺乐天已不在了。 阿官说是失足落水,救上来人已经没了。 贺老板伤心得欲死,已进医院躺着了,傅天仙在陪着。 傅铮听完了,模样怔怔的,隔了很久‘哦’了一声。 阿官红肿着眼道:“司令,节哀呀。” 傅铮又‘哦’了一声,摸了摸胸前的勋章,他缓缓转过身,庭院里一座守墓的雕像,风吹雨打斑驳了许多,傅铮忽觉自己的灵魂出了窍,慢慢落到了那残破的雕像上。 他心想:什么……是‘节哀’呀…… 第306章 亡国君1 伶仃的膝盖跪在冷冰冰的玉石地面上,青玉雕花双耳炉中散发出淡淡香味, 如有实质般地萦绕在刘琢的鼻尖。 “抬起头来, 让孤瞧瞧。” 殿上慵懒声音传来。 刘琢颤抖着抬起脸,隔着一道晶莹璀璨的珠玉宝石帘, 他瞧不清座上的宇帝是何模样,只隐隐绰绰地看到一个玄色身影靠在御座上。 “这是个什么东西, ”宇帝嘲笑的声音传来,“勉国的皇子怎么瞧着一副难民相。” 羞辱的话语传入耳内, 刘琢只觉自己浑身都在这温暖芳香的殿内一寸寸凉了血液, 无边无际的恐惧像潮水般袭来,快令他喘不过气, 他是勉国的皇子,却是最不受宠的一位,不,远不止不受宠,若非这次入质雍国,或许宫里谁也不会想起他来。 雍国的宇帝以乖戾暴虐荒淫无道闻名,他国来入质的质子有许多都在雍国不明不白地丧了命,刘琢不想白白地在雍国丧了命, 他不想死,他还不能死! “陛下……”刘琢鼓起勇气道, “刘琢愿侍奉陛下。” 宝石帘后面传来一声清浅的笑,玄色大袖挥了挥,两边宫人鱼贯而下, 玉葱一般的手慢慢掀起珠玉宝石帘,刘琢发着抖,咬住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不要低头。 玄色身影慢慢走近,宽大的长袍遮住了他的身形,刘琢抬着头也只能看到闻乐天的胸膛,玄色衣袍上绣着暗纹金龙,气势逼人,令人望而生畏。 乐天:“……求求你告诉我这不是男主。” 系统:“^_^是的哦。” 老实了一个世界的系统跃跃欲皮,都送了乐天那么好一个傅铮了,之前兄弟的事大家算扯平了,来一个养娃不过分吧? 乐天满脸冷漠。 跪着的刘琢看上去还不到他的大腿,顶多也就是七八岁的模样,头发稀疏泛黄,一根玉簪都簪不住,摇摇欲坠似的,人也是瘦得几乎快要脱相,五官全因太瘦而模糊了,只突出了一双大的出奇的眼睛,里头也并没有多少神采。 乐天:“……哪里来的丑孩子,给我叉出去。” 系统:“叉,现在就叉,谁不叉谁是狗。” 乐天:……干哦。 本世界的闻乐天是个运气极好的皇二代,母亲是皇后,他没有兄弟,只有姐妹,一出生就是毫无争议的太子,外公是边疆将领,先帝一死,外公就拥立他称帝,闻乐天性情暴虐喜怒无常,并非做好皇帝的材料,他的外公镇远侯却是个死心塌地宠爱外孙的忠臣,替他守卫江山毫无怨言。 如今五国鼎立的局面中,雍国单靠着一位战无不克的镇远侯已算实力强劲。 男主刘琢却是弱国勉国一个最不起眼的皇子,生母出身卑微到了极致,是个宫女,还是最低等的宫女,刘琢父王醉酒之后在花园里宠幸了一回有了刘琢,因他出生那年,恰逢勉国大旱,刘琢又被视为不详,母子俩在勉国皇宫里活得连宫人都不如。 两国因边境摩擦交战,勉国惨败,于是割地赔款,顺便还附赠个刘琢来当质子,除了刘琢这个野狗一样的皇子,还送了许多如花似玉的美女,女主谢盈就在其中。 刘琢在闻乐天长久的静默中感受到了无穷的压迫,然后……闻乐天一脚踹翻了他,刘琢惊慌地仰面倒地,终于看到了闻乐天的模样。 上挑的桃花眼中一丝情绪也无,眉眼淡漠而高傲,压住了他倾城绝艳的容貌,从极艳中泛出一股极冷,刘琢在他父皇的众多后宫中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美人,他没想到在传言中无比暴虐的闻乐天竟然是个出类拔萃的大美人,一时愣住了。 一双软靴踏在了他的心口,力道不算重,比他那些皇兄踩他时的力道要轻多了,方才闻乐天那一脚也不算重,刘琢好整以暇地皱起小眉毛,尽量摆出可怜的姿态,“陛下,臣是真心的,臣愿为奴为婢侍奉陛下。” “孤缺奴婢吗?”闻乐天挑眉道。 闻乐天当然不缺奴婢,刘琢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多么有价值的提议,他害怕极了,怕自己是要死了,过分硕大的眼睛令他整张脸的模样趋向于蛙一类的动物,泪光莹莹的,别样的可怜。 可惜闻乐天是个没什么同情心的人,他一生下来就是太子,十七岁就登基当了皇帝,他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尊贵,谁值得他可怜疼惜?谁配? 闻乐天挪开脚,漠然道:“带下去。” 宫人上来拉人,刘琢猛地扑向要转身的闻乐天,干柴一样的手臂紧紧地抱住闻乐天的腿,哭叫道:“陛下,求求您留下我,求求您,我可以当您的狗,当您的玩物,做什么我都愿意!” 宫人们惊慌失措地去拽人,刘琢却是用了毕生最大的气力去抱住闻乐天的腿,一时之间宫人们竟也拉不开这瘦小的勉国皇子。 “住手。”闻乐天缓缓道。 宫人们立即松了手退立一边,刘琢还是没有松手,满面淌着泪,狼狈得十分难看,咧着嘴哭道:“陛下,求求您……” 闻乐天慢条斯理道:“你方才说你想当孤的狗?” 刘琢颤抖着唇道:“是。” 闻乐天挑了挑长眉,“叫一声来听听。” 刘琢毫不犹豫,“汪!” 闻乐天冷漠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他不笑的时候是个高高在上的冰美人,一笑,面上的冰就化开了,露出里面无尽的春色,负手对身边的宫人道:“孤的小雪球前两日是不是死了?” 宫人道:“回陛下,是死了。” “从今日起,小雪球活了,”闻乐天伸出手,轻轻抬了抬刘琢的下巴,“小雪球,瞧你瘦的,孤心疼啊。” 刘琢面上挤出一个笑容,“陛下别心疼,小雪球会多吃些,长胖些。” 闻乐天点点头,面上饶有兴致,对宫人吩咐道:“带下去梳洗干净,打扮精神点。” 这次,刘琢很顺从地跟着宫人走了,他的脚步虚浮无力,走出殿门时差点摔了一跤,宫人忙扶住他,“当心,小雪球。” 刘琢恍惚了一瞬,才反应了过来,对了,他是小雪球了。 乐天对这种变态角色信手拈来,轻轻松松就合理地‘收养’了刘琢,虽然养的方式有点特别吧……但没法子,不能崩人设。 闻乐天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刘琢放眼里。 其余几国也曾送来质子,许多质子年幼,雍国皇宫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就能吞噬一个人。 刘琢很明白这一点,宫人们给他梳洗时很用力地刷洗着他的皮肉,将他手脚的指甲几乎要剪进肉里,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宫人给他脖间戴上金铃铛时,他也很顺从,身前的镜子里照出的模样,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脖子里多了一颗金铃铛,这样精致的金饰,连他父皇都未曾赏赐过给他呢,刘琢麻木地想。 最后一道工序是扑香粉,小雪球是只顶干净的狗儿,但是畜生天生就有异味,闻乐天闻不得那一点点异味,宫人们像伺候小雪球一样伺候刘琢,一个步骤都没省,能在雍国的皇宫里活得安稳的宫人都是最伶俐最听话的,绝不会违背闻乐天一丝一毫的意思。 “走吧,小雪球。”宫人脸上荡漾起温柔的笑脸,是刘琢活到现在都没见过的模样,勉国的宫人除了欺辱他时发出嘲笑声之外,从不会对他笑一笑。 刘琢自嘲地想:原来当一条狗也没什么不好。 宫人领他到了闻乐天的寝殿,踏入寝殿又是一阵醉人的芳香,宫人们已经全退下了,刘琢僵立在殿门后不敢轻举妄动。 寝殿里铺了朱红的软毯,刘琢望着脚下腾飞的仙鹤祥云出了神。 乐天站在檀色帐幔后看着刘琢,打扮一新的刘琢也并不可人,又瘦又小,脑袋大脖子细,哀叹道:“他长大后会好看吧?” 系统:“应该吧。” 乐天:“……”得养多久才是个头。 脚步声踏在柔软的毯子上并不明显,刘琢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转过脸望向闻乐天,双腿先跪了下来,“陛下。” 闻乐天缓步走来,他人一靠近,那顾绮丽奢靡的芬芳味道便愈发浓郁,他伸起脚尖勾起刘琢的下巴,缓缓道:“小雪球,你怎么还穿鞋呢?” 刘琢闻言惊慌,忙叫自己的靴子脱了,他脱靴子的动作又急又快,脱完之后将靴子规规矩矩地放在一边,依旧跪趴着仰头眼巴巴地瞧着闻乐天,仿佛真像一条狗望着自己的主人似的。 乐天心里有点发毛,“他这是装的,还是真的啊?”他怎么瞧着,刘琢似乎很乐意当他的狗。 系统:“真的吧,他在勉国没人管教,应该还是白纸一张。” 乐天:……这是真养娃,从身到心都是。 要是他人设稍微正常一点,他有自信把刘琢养成一个翩翩佳公子,但闻乐天这种人,是要脑子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想好好培养刘琢啊。 乐天:干,难度Max。 “你多大了?”乐天淡淡道。 刘琢低声道:“七岁。” 乐天狠了狠心,用力踹向刘琢,刘琢一个瘦弱的小孩,被闻乐天这一脚踹得几乎飞了出去,在柔软的地毯上滚了好几圈,撞到殿内的金柱才停了下来,他闷哼一身,腰背似乎被撞青了,但他还能忍受,因为地面是软的,忙一骨碌爬了起来,忍住泪水,“陛下,我说错什么了?” “小雪球今年才一岁多,哪里来的七岁?”乐天的眼神落到他身上,刘琢能感觉到闻乐天是一点也没将他当人,忙道:“陛下别生气,小雪球记性不好,是,我是一岁。” 乐天心想这到底是在勉国过得有多惨,这样都不生气。 估计按照原来的世界线,这个刘琢能在皇宫里活下来肯定吃了无数的苦,也正是吃了那么些苦,才能长成联盟满意的男主。 乐天心烦意乱,甩袖坐上软榻,“过来!” 刘琢本想起身,想起方才挨的那一脚,没有起身,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闻乐天脚下,脖子上的金铃铛清脆地乱响。 乐天:……头疼。 乐天捻了一块点心,“张嘴。”管他呢,先喂孩子再说。 刘琢仰起头,叼住闻乐天给的那一块点心,也并不敢吃,大得出奇的眼睛水淋淋地望着闻乐天。 乐天:有亿点点可怜…… “吃。”乐天单手托腮,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喉头被点心掉入的粘腻渣滓几乎快黏住了,刘琢伸手拿了点心,眼睛还是一直盯着闻乐天,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也并不显露出欢喜香甜的模样,仿佛只要闻乐天叫他停,他就会立刻停下。 乐天:这糟心的世界糟心的孩子…… 第307章 亡国君2 宫里多了一条狗,还是叫小雪球, 宇帝正养的高兴, 宫人也伺候的尽心,每日里几乎像伺候皇子一样伺候刘琢, 刘琢活了七年,从没有过过像这样舒心的日子, 闻乐天的确是喜怒无常,一个不顺心就踹的他从殿内的一头滚到另一头, 但这对刘琢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苦痛。 闻乐天穿着云一样的软靴, 踹在他身上的力道同样是软绵绵的,刘琢为了讨他的欢心, 才故意多滚几圈。 殿内,闻乐天正捧着本书在看,刘琢趴在他的脚边,没穿鞋,手上拿着一个玲珑的铜球把玩,那是原先小雪球的玩具,闻乐天赏了给他,他也就成天拿在手上颠来倒去的玩, 闻乐天有时起了兴致,抓起那铜球一扔, 刘琢便飞奔着过去捡——他全然地将自己当作一条狗,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 刘琢正在臆想中成为了一条毛绒绒雪雪白的无忧无虑的小狗, 垂到他眼前的书页打断了他的思绪,闻乐天俯首望着他,神情冷淡,一双桃花眼却是趣味盎然,“认识吗?” 刘琢仔细地在内心斟酌了一番,“小雪球不识字。” 乐天:哎,又一个文盲。 “该识字,”闻乐天的手指轻轻勾起了他的下巴,精心养了几日,刘琢的下巴也有了一点软肉,不再那么膈手了,“别的狗儿都不识字,唯独孤的小雪球能识文断字,多特别。” 刘琢小心翼翼道:“是。”心中涌上一阵狂喜,他当然识字,全是他偷偷地在御书房外头听着学的,他也曾幻想过有一日能与那些皇子一样坐在御书房内听师傅讲学,万万没想到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来到雍朝,竟会有这样一番奇遇。 闻乐天收回手,轻摸了摸他的长发,“小东西,这样瘦,毛都不亮了。” 刘琢靠在他的腿上,作出很依恋的模样,用侧脸慢慢摩挲着闻乐天的外衫,以掩饰他内心的激动。 宇帝闻乐天其实是个挺寂寞的人,他在宫中几乎没有说话的人,刘琢寸步不离地狗一样地跟着他,实在是没见过他对任何人多说一句话,满宫全是他的奴才,他和奴才无话可说。 闻乐天似乎对女人也没什么兴趣,刘琢来了宫中快小半个月,从来没见过闻乐天招幸或者宠幸任何女人。 这对刘琢来说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同样身为帝王的勉国皇帝几乎是一刻也离不了女人,勉国的皇宫里除了公主,连母猫都说不定被皇帝宠幸过了。 而闻乐天却是那般清心寡欲,他每日最常做的事就是读书写字,绘画弹琴,全然不像个帝王。 闻乐天亲自教了刘琢识字,他似乎是对这新得的宠物很有兴致,不过教的也不算耐心,动不动就一脚将刘琢踹个跟头。 “蠢东西!”闻乐天甩了笔,点点墨水溅到了刘琢薄削的脸上,冷道,“这样简单的诗都学不会,孤真是白教你了。” 刘琢自然是学会了,只是不愿表现得太过聪慧,仰起沾了墨水的脸,可怜巴巴道:“小雪球蠢笨,陛下息怒。” 闻乐天这样尊贵的人,世间的一切都唾手可得,若是一教就会,他又怎会觉得新鲜有趣? 即便是做一条狗,刘琢依旧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真正的小雪球就是闻乐天玩腻味了,不再喜欢了,于是在宫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刘琢紧遵前车之鉴,在他羽翼未丰时,绝不能叫闻乐天厌烦他。 果然,闻乐天又启了唇,用冷冰冰的调子教他读诗。 刘琢一字一句地跟着读的很吃力,闻乐天面上很不耐烦,待刘琢自己读了几遍,越来越流利时,闻乐天面上露出了冰雪融化般的笑容,挠了挠刘琢的下巴,懒懒道:“小雪球真是聪慧。” 刘琢睁着一双大眼,乖巧道:“陛下教的好。” 闻乐天冷哼一声,一指又将刘琢的脸甩到一旁,“滚下去。” 刘琢对他的喜怒无常已很适应,放下笔,又将自己从人变为狗,四肢并用地趴在地上。 闻乐天垂首望着他全然像条狗的模样,忽然道:“站起来。” 刘琢微怔,在他怔忪的那一瞬,软靴已踢了上来,刘琢顺势滚了几圈,然后站起了身。 “孤的狗儿与旁的狗儿都不同,会站着走路,明白吗?”闻乐天缓缓道。 刘琢垂首静立,“小雪球明白。” 他骤然已将闻乐天的意思领会,闻乐天想要他外表看起来像个人,内里却要做条狗,刘琢心想这大约就是这帝王折磨人的乐趣。 乐天养了刘琢三年,终于把刘琢养出了一点变化,首先是枯黄的头发变得乌黑浓密,过于瘦削的脸也丰盈起来,脸上一有肉,刘琢模模糊糊的五官就有了个形状,粉雕玉琢的是个极可爱的孩子,而且长得也很高挑。 十岁的年纪,乐天瞧着已经到了闻乐天的肩头,再长几年,马上就会比他高了,可以想见刘琢未来必定是个风姿出众的美男子。 乐天犹如一个辛勤耕耘的农民伯伯看到地里长势喜人的庄稼,非常高兴但又不能太高兴,闻乐天是不会高兴太久的,于是他对刘琢没笑两下,又赏了他一脚。 刘琢现在驾轻就熟,在闻乐天的靴子刚沾到他的衣角,几乎还没发力时就已经滚了起来。 闻乐天也看透了他的把戏,面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怪伶俐的。” 刘琢一骨碌爬了起来,他年岁渐长,个子抽条了,脖间的铃铛也大了些,三年的时间足够他摸清闻乐天的脾气,他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陛下,你的劲太大了。” “过来,”闻乐天招了招手,刘琢疾走几步飞快地走到他面前,闻乐天垂下脸,望着刘琢的光脚道,“小雪球,你知道一条好狗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刘琢思索了一番,欢快道:“是讨陛下的欢心。” “蠢材,”闻乐天轻拍了拍刘琢的小脸,桃花眼中全是冷漠,“是要护主。” 刘琢凝望着闻乐天,“小雪球一定忠心护主。” 闻乐天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每当他这样笑时,刘琢便要遭罪了,或是去外头罚跪,或是挨上一顿板子,对于刘琢来说都能忍受,比起他从前在勉国皇宫里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在闻乐天身边已经不知好了多少。 只除了一点,刘琢不知何时闻乐天会厌烦他,厌烦了之后又会怎样处置他,所以刘琢一直以全部的精神来应对闻乐天对他任何的调教。 “该学点本事了,”闻乐天拎起刘琢的一只袖子,“肉是有了,可惜没什么用处。” 刘琢忽然一下明白了闻乐天的意思,立即跪地磕头道:“小雪球愿意去学。” 随后,软靴踩到了他的肩上不轻不重地碾着,“别让孤失望。” 从那日起,刘琢又多了件事做,跟着宫里的侍卫学武。 闻乐天对他学武这件事也很有趣地瞧个不停,每当看到他狼狈摔跤了便大笑一声,拿碟子里的点心胡乱地砸他。 刘琢回过脸赔笑。 闻乐天似乎很开心,笑得脸上都是红晕,“小雪球,叫一声。” 刘琢毫不知耻地大声道:“汪!” 闻乐天又笑了,除了闻乐天,其余在场的宫人侍卫没有一个敢笑,刘琢是闻乐天的狗,而闻乐天的狗也比他们这些人要高贵许多。 练武这件事在刘琢的预料之外,对他来说又是一大惊喜,‘文武双全’,他认为他一定能做到,只是没想到闻乐天肯这样给他机会。 即便闻乐天踹他千百回,打他几百个板子,甩他几百个耳光,他都愿意受着。 习武之后的刘琢比之前长得更快,简直是见风就长,十四时已经与闻乐天一样高了,乐天对这长势非常高兴,然后系统狠狠地泼了他一盆冷水,“你注意点,他还是个孩子。” 乐天:……忘了。 十四岁的刘琢光从外表看远不止十四岁,玉树迢迢身形纤长,习武练出了一副好架子,面上总是讨人喜欢的笑脸,脖间的铃铛又放宽了些,小巧地落在他喉结下头,原本雨雪可爱的脸庞已露出少年的雏形,只是一笑,许多新进宫人都要禁不住红了脸。 与闻乐天那般绝艳阴沉的模样不同,刘琢是清俊少年郎,春日柳枝般的鲜嫩又富有生机,刘琢对自己的模样很惶恐,因为闻乐天看他的神情越来越不喜。 他太大了,已经越来越不像‘小雪球’了。 夜里,刘琢照旧蜷缩在龙床下的软榻上,忽然,龙床上一蓬乌发垂下,闻乐天雪白的脸笼罩在如云的乌发中,桃花眼盈盈幽深,简直像个艳鬼一般,幽幽地盯着刘琢,刘琢心思紧张,低声道:“陛下怎么了?” “你叫什么名?”闻乐天缓缓道。 刘琢心头一跳,“小雪球。” 闻乐天伸出手,直接给了刘琢一耳光,刘琢这几年不知挨了闻乐天多少耳光,掌风落到脸边时已顺着力道转过脸,疼是半点不疼的,只是心依旧在怦怦跳,他咽了下口水,“刘琢。”同时心中涌上一丝恐惧,闻乐天终于要厌倦他了? “刘琢……”闻乐天慢慢道,“孤从未听过这样难听的名字。” 刘琢深吸了一口气,“陛下取的名最好听。” 闻乐天‘嗯’了一声,仰面又躺回龙床。 刘琢的心依旧在砰砰乱跳,闻乐天是打算不要他了,跟在闻乐天身边长达七年,这也是刘琢所未曾想到的,而七年的时间还不够,他的羽翼还远远没有成长的足够丰满,无论闻乐天是要将他抛弃在雍国的皇宫里,还是将他送回勉国,他都是死路一条。 想活命对于刘琢来说从始至终都是那般艰难,他不能死,他绝不能死。 闻乐天晨起时,一只脚刚伸下来,便被刘琢忽然地握住,他皱眉失色,却见刘琢抬起脸,讨好道:“陛下,我替您更衣。” “你又不是奴才,”闻乐天懒懒地打了声哈欠,一脚踢开了刘琢,“用不着你伺候。” 刘琢却不放弃,像多年前一样故技重施地抱住闻乐天要缩回去的腿,“陛下,小雪球没什么本事,只有一颗忠于陛下的心,就请陛下给个恩典,让小雪球给您当狗,也给您当奴才。” 闻乐天笑了一声,“哦?那不正是狗奴才?” 刘琢俊俏的脸上全是欢喜,“陛下应了?” “你这小东西,”闻乐天垂了手,冰凉的长袍掠过刘琢的颈子,抬手摩挲了一下刘琢的下巴,“刘琢,从今日起,你叫刘琢。” 第308章 亡国君3 刘琢又找回了他的名字,他没有为此感到庆幸, 垂下脸低声道:“刘琢为陛下更衣。” 闻乐天懒散地双手往后一撑, “来吧。” 闻乐天是个白璧无瑕的瓷人,他的脚也一样, 冰凉纤长,肌肤细腻雪白通透, 刘琢无心欣赏,只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捧着他的脚像捧着一块冰, 只怕动作稍重些,便会弄化了。 宫人递来长袜, 刘琢小心翼翼地将膝头的玉足套入雪白的袜中,轻巧地系上袜带,穿完长袜之后,他忍不住抬头望一眼,冷漠的桃花眼正幽幽地盯着他,刘琢心跳如鼓,“陛下,请您起身。” 闻乐天饶有兴致地站起了身。 刘琢现在已与闻乐天一般高, 他有意微微佝偻一些,不显得自己越过闻乐天, 谦卑恭敬地捧起宫人呈上的玄色长袍为闻乐天披上,闻乐天的衣物俱是一股浓烈的熏香,刘琢稳住心神, 将闻乐天的一蓬长发轻轻从长袍中带出。 乌发如云,触手冰凉,若一匹绝佳的绸缎般垂在掌心,刘琢的手不由得微微颤抖,生怕弄疼了闻乐天一丝,闻乐天很安静地由他服侍更衣,似是觉得有趣,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闻乐天不喜束冠,刘琢只拿了一条金玉朱带,松松地替闻乐天将长发微绾,宫人捧着的镜中映照出闻乐天七年如一日的绝艳面容,刘琢不敢多看,垂下手静立一旁。 闻乐天偏过头,颇为玩味地看了刘琢一眼,缓缓道:“刘琢,你出身皇室,本也是位皇子,如此伺候孤,甘心吗?” 刘琢立即双膝下跪,仰起少年俊美的脸孔,言辞恳切道:“无论是做陛下的狗讨陛下的欢心,还是做陛下的奴才伺候陛下,刘琢都心甘情愿,奴才在勉国,虽身为皇子,却是过的生不如死,奴才初到雍国时,陛下曾说奴才像个难民,奴才正是难民,逃来雍国,才受陛下的庇护。” “不好听。”闻乐天淡淡道。 “奴才字字出自肺腑,哪里说的不好听,请陛下明示。”刘琢惶恐道。 “奴才……”闻乐天伸手,他喜欢勾刘琢的下巴,那是一个全然掌控的动作,“你是孤一手调教的,孤准你不以奴才自称。” 刘琢仰望着闻乐天,圆润的眼珠中映出闻乐天冷漠白皙的面容,“刘琢明白了。” 当了闻乐天的奴才,除了多伺候他,刘琢的日子与从前没什么不同,只是更安心了一些,闻乐天又从他身上发现了新的乐趣,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抛弃他。 他就像一蓬花草,任由闻乐天按照自己的心意修剪,闻乐天想要他是怎么样,他就会是怎么样。 内殿里,闻乐天正在作画,刘琢站在一旁为他研墨,闻乐天在绘画上的造诣,旁人怎么评价刘琢不知,在他看来,闻乐天就算是不当皇帝,凭这一手书画双绝的本事也会名冠天下。 画的是牡丹,倾国名花笔墨浓艳,闻乐天画了几丛,侧首问刘琢,“你最喜欢什么花?” 刘琢轻声道:“我喜欢月季。” 闻乐天讥笑一声,不置可否。 刘琢道:“陛下喜欢牡丹。” 闻乐天下笔雍容,淡淡道:“牡丹乃花中之王,孤自然喜欢牡丹。” 刘琢道:“只有陛下才有资格喜欢牡丹。” 闻乐天勾唇一笑,提起笔却是将朱红颜料耍了刘琢一脸,冷冷道:“溜须拍马,滚。” 刘琢自然不滚,面上也露出一个笑容,朱红颜料无损他的俊美,增添了一丝俏皮,“陛下,我滚了,谁给你磨墨?” “狗奴才,孤找不着其他人了。”闻乐天话说的重,唇角却是还带着笑。 刘琢撒娇笑道:“我磨的墨好,旁人都不行。” 闻乐天嗤笑一声,不再提叫他滚,俯身又画了画,“月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就跟我一样嘛。”刘琢转过脸,抬起袖子擦面色的朱色。 闻乐天没再理他。 刘琢也静默不言,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他现在已很明白,从闻乐天令他不再自称奴才时,他便知道闻乐天对百依百顺的狗看腻了,现在要会逗趣会陪他说话的‘人’了。 其间的度如何把握,刘琢仍在摸索,至少目前还不算太糟,闻乐天罚他的时候不多。 “陛下,镇远侯求见。”宫人的同传打破了殿内的静谧,闻乐天笔尖一顿,一滴浓墨晕开,毁了整幅的画。 刘琢见他面色山雨欲来,忙道:“陛下,这画赏我吧。” 闻乐天缓缓偏过头,笔下的浓墨仍在慢慢地滴着,“赏你?” 刘琢微笑道:“求陛下赏。” “倒也相配。”闻乐天甩了甩笔,一整幅牡丹图都面目全非了,他随手将笔扔了,往正殿走去。 镇远侯来了多次了,闻乐天一再推脱避而不见,今日镇远侯是铁了心要见上闻乐天一面,待在正殿不走了,再晚他就要带兵出征,见不着人了。 乐天也挺头疼的,镇远侯来了这么多次,无非就是为了闻乐天的婚事。 在这个时代,男子十六就可以成婚,闻乐天生性高傲禁欲,如今已经二十有三,实在算是大龄未婚男青年,镇远侯身为他的外公,当然着急。 正殿内,镇远侯面露忧色,满面愁容道:“陛下,后宫一事并非陛下您一人之事,此事关乎皇嗣国运,还请陛下三思。” “孤知道了,”闻乐天一手扶额,不耐道,“下去吧。” 镇远侯道:“陛下这是答应了?” 闻乐天对谁都是不假辞色,动则要打要骂,唯独对这个宠爱他的外公还是孩子心性,挑眉不悦道:“外公,你不要逼孤。” 镇远侯坚持道:“臣不日便将出征,陛下应了臣,臣才安心。” 闻乐天一拍御案,身旁的刘琢双手微微颤了颤,他还未见过闻乐天这样暴怒,闻乐天的怒气与他这个人一般,由一层冰裹着,阴森森的,轻易不会外露。“孤今夜就召幸,镇远侯是不是要躲在床底下听着才满意!” “陛下,臣并非有这样的意思,”镇远侯已年近花甲,虽是常年征战的武将,依旧中气十足龙精虎猛,两鬓却是悄悄染了霜,镇远侯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长须轻抖,沉痛道,“臣年岁渐长,不知何时命丧沙场,惟愿生年能见一见自己的外曾孙。” 这张亲情牌一打,闻乐天翻了脸又马上翻回来,下殿亲自扶起镇远侯,“孤答应你就是了。” 送走镇远侯,闻乐天长立殿内沉默不言,过了片刻,就将殿内砸了个稀巴烂。 刘琢跟在他身边,小心地替他挡着乱飞的玉瓷碎片,发泄完之后,闻乐天气喘吁吁地倒在龙床上,刘琢忙吩咐了宫人收拾整理,又叫了水,拧了温帕子替闻乐天擦汗。 “孤不想召幸。”闻乐天轻启朱唇缓缓道。 刘琢轻柔地替他擦脸,“陛下,咱们做做样子,宽宽镇远侯的心也就罢了。” 闻乐天转过脸,抬手就是一巴掌。 刘琢挨了一巴掌,神色如常,反正也不疼,将手里的帕子扔了,换了条新的又拧了帕子给闻乐天擦脸,闻乐天推开他的手,坐立起身,双眼赤红道:“备水,孤要沐浴。” 闻乐天沐浴从不要人伺候,趁着他沐浴,刘琢去将身上满是颜料的衣裳换了,换衣裳时发觉自己身上被不少碎瓷砸青了,他不敢上药,药味会让闻乐天不喜,只换了干净的衣服等在浴池外头。 乐天刚成为闻乐天的时候还没觉出味,沉浸在男主是个丑娃的悲痛中很久才发现闻乐天的问题。 闻乐天是个性冷淡。 这问题不大。 这一般都是心理问题,反正乐天不是,果断看片尝试撸了一把之后发现。 ——闻乐天不仅是性冷淡,还是个快枪手。 当乐天发现自己三秒真男人的时候,瞬间震惊了,“系统,你给我解释!” 系统:“还好吧,又不是太监又不是不举,待遇不错了。” 乐天:……干霖良! 系统表示女主能在闻乐天后宫里待十年保持清白之身能是因为啥,当然要设定一个闻乐天有问题了,那要不然男配是皇帝,没理由不睡女主啊。 乐天:……就尼玛离谱! 闻乐天生性高傲,步入青春期之后发觉自己在这方面竟然很不行之后,原本高傲的性情就变得更加阴晴不定了。 现在镇远侯让他开后宫,他怎么开啊。 乐天边洗澡,边看着自己精致的像个玩物的小乐天,心中一片苍凉,他怕再多几个世界,所有男科问题都要体验个遍了,该死的联盟。 就算是三秒真男人,后宫还是要开的,就像刘琢说的,做做样子,乐天也没刻意宣召,丰富下去要个干净漂亮的,今夜召幸。 当系统提示他龙床上为他准备的正是女主谢盈时,乐天:“女主光环未免开得有点太大了。” 系统:“被三秒男召幸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乐天:“……滚哪!” 谢盈穿着轻薄的纱衣,双手抓着被子,瑟瑟发抖满面惊慌,皇宫的主人正站在离开不远不近的地方,玄色外袍投下一片阴影。 “刘琢。” 如玉石滚落般的声音传来,谢盈听他唤人,才惊觉殿内还有人,玄色外袍身后缓缓走出一个略微佝偻的青色身影,“陛下,有何吩咐?” 谢盈听到仿佛是一个少年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似是正在变声,谢盈于是更加害怕,宇帝竟然还带了一个少年,他想做什么? 乐天很不想这样,但还是道:“将她扔下去。” “是。”刘琢顺从道,几步走到榻前,在谢盈的惊呼声中将她连人带薄被一齐甩到了榻下,塌下依旧绵软,谢盈只是痛叫了一声,便咬住唇不敢再出声。 玄色身影慢慢走近,抬脚从她身上跨了过去坐到龙床上,谢盈只闻到一阵浓烈的熏香,便见刚刚用力将她扔下的少年跪在了她的身边,昏黄的烛光照出他白玉般的侧脸,少年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替闻乐天脱了鞋袜,一双玉一般的脚飞快地收了回去。 刘琢看了一眼谢盈,谢盈对上他的目光,立即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刘琢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女人占了他的位置,他是不是该把她再扔远一些。 “上来。”龙床上传来闻乐天低沉的声音。 刘琢仰头,“陛下是说……” 闻乐天侧过脸,乌发披散再在他雪白的脸边,眼神近乎阴冷,“想睡在她身边?那是孤的女人。” 刘琢微微一抖,立即将自己的鞋袜脱了爬到床上,跪在闻乐天身边,垂下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陛下的龙床,我也不配。” “你是我的奴才,有什么不配,”闻乐天躺下,闭上眼睛,满脸的疲惫,“比她要配。” 第309章 亡国君4 谢盈一夜未眠,躺在龙床下, 又是恐惧又是羞耻, 咬着唇流了无数的泪,不知过了多久, 龙床上终于传来了响动,香风袭来, 她立即闭上了眼睛。 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轻一个重, 待到香气稍远时, 谢盈忍不住睁开了朦胧的泪眼,玄色身影半靠在少年身上, 似是还未睡醒,少年扶着他转入屏风,随后谢盈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她禁不住拉着薄被微微一抖。 少年从屏风后走出。 水声慢慢传来,谢盈的脸微微红了。 过了一会儿,玄色身影从屏风后出现,谢盈又立即闭上了眼睛,两人又上了龙床, 上头一片静谧。 谢盈知道该将自己当作看不见也听不见的木头人,但窒息般的静谧令她的心狂跳不止,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向上望去。 朱金帐幔笼罩的龙床上,床上的一脚蜷缩着一个身影,像猫狗看护着主人一般。 刘琢…… 谢盈脑海里反复思索着这个莫名熟悉的名字, 然后忽然灵光一闪——皇子刘琢! 困在后宫里的谢盈对外一无所知,她万万没想到勉国的皇子在雍国的皇帝面前成了现在这样的角色…… 在极度的慌乱中,谢盈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她是被刘琢踢醒的,一睁眼对上少年清俊的脸便不由自主地张唇道:“殿下……” 刘琢被这久未曾听到的称呼怔住,随即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一手抓住谢盈露出在外头的胳膊用力一抽,谢盈咬住舌间才忍住了叫声,锋利的小刀割破了她的手指,沾在雪白的帕子上,少年冰冷沙哑道:“从今日起,你就是陛下的谢贵人。” 谢盈含泪点头,颤抖道:“我明白了。” 是个聪明人,刘琢甩开她的手,将刀锋拭净收回袖中,拿着帕子出去了。 闻乐天头一次召幸‘嫔妃’,心情很坏,坐在御花园里看刘琢和侍卫过招,时不时地冲两人砸几个茶碗,一旁的宫人随时地补上。 刘琢几乎一夜未合眼,他蜷缩在闻乐天脚边,哪敢真的入睡,一直悬着一颗心,刚有睡意便用力掐自己一把,若是真的睡着了,压着碰着闻乐天,他还哪里有命活? 强打精神与侍卫过招,还要应付闻乐天不断砸过来的茶碗,一个走神,肩膀便被茶碗重重地击中了。 乐天:娃,你咋还退步了! 侍卫及时收住了要打到刘琢脸上的拳头,瞬时对闻乐天跪下道:“陛下恕罪。”刘琢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由得陛下打骂,可由不得他们伤了。 “废物。”闻乐天冷冷道。 刘琢也跪下了,“陛下恕罪。”一手按住受伤的肩膀。 闻乐天起身,嫌恶道:“跪着吧。” 乐天独自回到寝殿,又开始跟系统碎碎念,“罚他跪多久啊。” 系统:“至少一上午吧。” 乐天:“这么久!” 系统:“要么你干脆打他一顿板子。” 乐天:……他不想打板子,打板子要打屁屁的,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这个人设真是很难对刘琢好,言语羞辱给一巴掌踹一脚都是家常便饭,罚跪已经是乐天觉着最轻的惩罚了,再要连这个都没有,人设可就要崩了。 乐天:太难了太难了,就这么养下去,不养成仇那是见鬼了。 刘琢跪在御花园内,心里也并不难过,罚跪而已,他吃得住,垂着头昏昏欲睡竟是半睡了过去,直到天空一声惊雷才震醒了他。 在内殿吃西瓜的乐天:……打雷了,下雨了,能不能把外面的娃收回来? 倾盆暴雨说下就下,乐天慌道:“系统,咋办啊。” 系统:“没事,毛毛雨。” 轰隆隆一道巨大的闪电过去,殿外传来一阵惊呼。 乐天:…… 系统:“雨水有助于庄稼生长。” 乐天:…… 乐天心里很牵挂刘琢,又不能把人叫回来,在殿内来回踱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不崩人设的理由,急得很想砸碗。 暴雨打湿了刘琢的长发,雨水顺着他的发冠急速淌下,如鞭子抽打在身上一般火辣辣的疼,他咬着牙在狂风暴雨中依旧坚持着岿然不动。 不远处,一棵桂树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地。 刘琢深吸了一口气,酸涩的雨水立即进入鼻中,刺激得刘琢呛了一声,猛烈地咳嗽起来,越是咳嗽,雨水便越是口鼻之中钻入,刘琢咳得满面通红。 不知跪了多久,恍惚中,终于有侍卫撑着伞过来了,刘琢猛咳了一声,仰起湿透的脸,侍卫道:“陛下让你回去。” “好,”刘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多谢陛下。” “刘琢!” 刘琢觉得自己仿佛飘到了天上,浑身都轻飘飘的,天上似乎下起了冰雹,将他砸得又冷又疼,忽然又下起了烈火,将他烧得几乎要炸开。 “阿琢,娘陪着你,你会没事的阿琢。”他娘正温柔地抚摸着他。 “娘……” 乐天收回摸刘琢额头的手,躺在软榻上的少年满面通红唯有嘴唇惨白,面上汗如雨下,剑眉紧锁,看上去模样凄惨极了。 宫人们都在看着,乐天狠了狠心,抬起手直接给了刘琢一巴掌,“没用的东西。”倏然起身,对宫人道:“传御医。” “是。” 刘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浑身酸疼,尤其是肩膀和胸口,丝丝的钝痛缠绕,气也几乎喘不上来,他睁眼望见自己正躺在内殿的软榻上,忙跌跌撞撞地下了床,穿上鞋袜,一摇一晃地走到龙床前。 闻乐天正在熟睡,一向冰冷雪白的面容显出一点沉静,不似他清醒时那般阴沉,只有纯粹的美丽。 “陛下……”刘琢一张口,便是一股热气,他摸了一下自己滚烫的额头,缓缓躺到龙榻下那个他惯常躺的位置,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乐天迷迷糊糊地起夜时,一脚踢到软绵绵的刘琢吓了一跳,人瞬间就醒了,蜷缩在床下的刘琢面色依旧绯红,干裂的唇微微张开。 乐天直接给了他一脚,刘琢浑身一震,费力地睁开了眼,熟悉的玄色映入眼帘,他忙爬起身,“陛下,刘琢伺候你……”两手扶上闻乐天的手臂,乐天又震惊又生气,抬手又给了刘琢一巴掌,“混账东西!” 刘琢正烧得糊涂,往日不疼不痒的一巴掌直接将他扇倒了在地。 乐天立即又传了宫人和太医。 刘琢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宫殿,心中一阵恐慌,掀开被子下榻,端药进来的宫人忙道:“刘琢,莫要起身!” “陛下呢?”刘琢沙哑道。 宫人端上汤药,“陛下生气了,要你养好病再回去伺候,你病成那样,怎么还敢碰陛下?” 刘琢垂下脸,轻声道:“是我糊涂了。” 宫人道:“你也不必担心,陛下宠爱你,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先养好了身子,再回陛下身边。” 刘琢‘嗯’了一声,端起药对宫人道:“多谢。” 他太紧张了,他怕只要一离开闻乐天的视线,闻乐天就会随时忘了他,大约是高热时脑子也不清楚,只凭着本能躺到了那儿,幸好没有爬上龙床,刘琢暗自庆幸道。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过一场伤寒,刘琢养了七天才大好,他的心中已十分焦急,御医说没事了,立即就赶回了内殿。 “陛下,刘琢求见。” 听到宫人的通报声,刘琢一颗狂跳的心才稍稍安稳下来,站在殿门外竟生出了一丝丝思念。 正当他对自己的思念感到惊诧时,殿内传来了笑声,刘琢浑身一震,那声音与闻乐天好像。 “刘琢,陛下准你进殿了。”宫人推开殿门道。 闻着熟悉的浓烈熏香,刘琢淡笑道:“多谢。”脚步急促地进入殿内,闻乐天正站在御案后作画,他身边站了一个身量不高的男子,头戴莹白玛瑙冠,面带春风化雨般的笑容,一身的书卷气,“陛下,澜庭说的不对吗?” “岂止是不对,简直是胡言乱语。”闻乐天笑着抬起头,见到刘琢又冷了脸色,“好了?” 刘琢忙跪下行礼,“刘琢该死,请陛下恕罪。” “你确实该死,不过淋了一场雨就倒下了,如此的不中用,孤真是白花那么多心思培养你了,”闻乐天放了笔,身旁的男子递了帕子给他擦拭,“还不滚过来。” 刘琢起身,肃然道:“是。” 两人站在闻乐天身边一左一右,闻乐天却是一个都不要他们伺候了,他要沐浴了。 浴池外,刘琢与男子并肩站立,温和道:“刘琢病了多日,不知陛下身边新来了人,敢问高姓大名?” 那男子客气道:“鄙人孟澜庭,殿下不必客气。” 又一个称他为殿下的,刘琢轻声道:“我不是殿下,叫我刘琢便好。” 孟澜庭是乐天特意找来的,原本是宫内的一位乐师,在书画上造诣也不俗,乐天把他调过来,是为了让刘琢的奴性不要太深厚,他可不想真把刘琢养成个忠心耿耿的奴才。 刘琢没过几天就弄清楚了孟澜庭的身份,孟澜庭所取代他的地方也不多,闻乐天要作画写字的时候,伺候的就是孟澜庭,大部分时间陪着闻乐天的还是他,闻乐天要‘宠幸’谢盈时,他也依然有龙床的位置。 龙床上,刘琢半闭着眼睛靠在闻乐天脚边,神情是纯然的麻木,他病了一场,梦里梦见了他娘还活着的时候,也并不快乐,他和娘亲生活的那些岁月温情少的可怜,只有羞辱责骂以及躲避,他躲在母亲的身下,可以少挨些拳脚。 鼻尖全是闻乐天身上浓郁的香味,这个香味是闻乐天身上特有的,混合了殿内的香料,他衣物上的熏香,或许还有他自身的体香。 对于刘琢来说,这个香味便是死亡的味道,在闻乐天身边的每一天,对于死亡的恐惧就像一头野兽,无时无刻地不在追赶着他。 闻乐天翻了个身,薄被外掀,露出了一双雪白的脚。 刘琢怔怔地看着。 这双脚最常做的事就是狠狠地踹他一下,而他每日要为这双脚穿脱鞋袜,这双脚的模样几乎印在了他的心里。 刘琢凝望着它,心头鼓鼓囊囊,一下一下地蹦着,一种说不出的心慌飘上心头,朱红的帐幔中,漆黑中那一抹莹莹的白,飘渺的散发着淡淡香气,刘琢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在手指即将碰到脚背的那一刻又及时收住。 心口的狂跳不知不觉转到了身下。 刘琢深吸了一口气,按住自己狂跳的心,他长大了。 第310章 亡国君5 对于自己的反应,刘琢并不惊慌。 在宫里, 闻乐天代表了一切, 权势、地位、生死,他就是权利的象征, 有谁会不对权利动心?更何况,他又生得那样美, 权利与美色,人间最诱人的两样利器全融在闻乐天一人身上。 刘琢侧过脸, 凝望着那双玉莹莹的脚, 撑起身轻手轻脚地拉了薄被盖上,对上榻下谢盈闪烁的眼睛, 眼神一冷,谢盈立刻吓得闭上了眼睛,转过脸不敢再看。 真没用,刘琢心道,这种胆小如鼠的女人闻乐天别说宠幸,连看也不会多看一眼。 闻乐天会宠幸什么样的女人? 刘琢胡思乱想着,最终觉得闻乐天与任何女人在一起好像都不太适合,像他这样的人最适合的就是现在这般, 高高在上的将谁也不放在眼里,其余人都只能跪着仰望, 对他顶礼膜拜。 刘琢在自己的想象中越来越硬。 然后闻乐天动了了一下,长腿慢慢地屈起,刘琢立即爬起身去搀扶他, 闻乐天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地下榻,刘琢扶着他往屏风后,随后自己退到了屏风外,他还硬着,只是不去管。 孩子长大了就会这样,这代表他成人了,只是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刘琢!” 屏风内传来闻乐天的一声暴喝,刘琢忙转入屏风内,“陛下?” 闻乐天的模样是难得的狼狈,正在脱自己的外裤,嫌恶地将外裤踢到一边,“把这拿去烧了,备水。” 刘琢忙捡起外裤,他一捡起来就闻到了浓烈香味中的一丝丝腥味,心里一下明白了,睡的糊里糊涂的闻乐天起夜弄脏了裤子,垂首道:“是。” 出去命宫人备了水,刘琢拿着外裤转去了偏殿,点了炭盆将外裤扔到火苗中,朱红的外裤立即被火焰吞噬,燃烧出更呛人的香味。 方才闻乐天踢外裤时,他下身因是光着的,外袍虽拢着,刘琢也在那一瞬间看到了闻乐天莹白的大腿,若隐若现仿若瓷釉。 火光猛烈地跳动着,充满了毁灭一切的力量,鼻尖香味愈发浓烈,刘琢已经忍不了,将手缓缓伸入裤中。 刘琢回到龙床时,闻乐天已经又睡着了。 闻乐天一向很容易入睡,睡起来也很恬静,不像他,既睡不着,也睡不好。 刘琢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上回就是因为一夜没睡犯了错,才让孟澜庭有了可乘之机。 孟澜庭……刘琢心想,他今夜是注定睡不好了。 乐天对于尿歪了这件事醒了就忘,因为刘琢属于知情人,而刘琢也不知犯了什么病,失魂落魄的,闻乐天又冲着他发了几次火,踢了他几脚,又赏了他两巴掌,刘琢任打任骂,脸色丝毫不变。 孟澜庭在一旁看着却是暗暗心惊,他伺候闻乐天书画时,闻乐天一直对他言笑晏晏,他以为宫中对闻乐天性情暴虐的传言都是假的呢。 轮到孟澜庭伺候时,孟澜庭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出错,但越是小心就越是容易出错,他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将一滴墨甩在了闻乐天的手背上。 孟澜庭吓得魂不附体,忙下跪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闻乐天直接给了他一脚。 孟澜庭一没有刘琢那样挨踹的经验,二没有刘琢那样锻炼的好体格,被孟乐天一脚踹倒,额头磕在了一旁的木椅上,顿时血流如注。 乐天:……!!! 内心慌的一批的乐天,面上不耐道:“拖下去。” 宫人们默默上前拖人,乐天又补充了一句,“派人诊治,难得有个懂画的。”他怕不说,这些人直接把人拖去埋了。 “是。” 孟澜庭这一脚挨得清醒了,原先以为好接近的宇帝一下成了阎王,醒来之后吓得几乎要失心疯。 没过几天,竟将自己吊死在了屋里。 得到消息的闻乐天暴怒,又是把宫殿砸了一遍,这次他气得狠了,有点发疯的意思,刘琢见势不妙,直接抱住了闻乐天,“陛下莫气,一个奴才,死了就死了,我去学画,我学会了与陛下谈书品画。” “滚!”闻乐天挣开他的怀抱,转过身给了他一巴掌,气喘吁吁双眼赤红,显然是没疯够。 刘琢直接跪了下去,也不管地上满地的碎瓷片,紧抱住闻乐天的双腿,圆润的双眼流下泪珠,“陛下,不要为了一个奴才气坏了身子,他不配。” 闻乐天稍稍平复了一些,“好了,起来。” 刘琢抖着腿站起身,膝盖处已经渗出鲜红。 闻乐天皱眉冷道:“孤身边就你一个能听得懂人话的,你这是干什么?” 刘琢面不改色道:“一点小伤,不妨碍我伺候您。” “脏。”闻乐天薄唇中无情地吐出一个字,“滚去医治。” 刘琢走后,乐天瘫倒在椅上,“呜呜呜系统,咋办,我把人吓自鲨了。” 系统:…… 乐天当这个暴君当的战战兢兢的,在崩人设与当真正的暴君之间来回摇摆,每天日子过得可难了,只有看一下刘琢越来越标致的脸聊以欣慰,没想到这次翻了车,把一个无辜的孟澜庭竟然给活生生吓得上吊了。 系统受不了他呜呜呜地哭个不停,“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乐天委委屈屈道:“人家只想听好消息。” 系统:“……行吧,孟澜庭不是被你吓得上吊的。” 乐天:“!” 既然不是他吓死的,乐天的心理负担一下就减轻了许多,精神抖擞道:“谢谢系统,么么么!坏消息我不想听嘿嘿嘿,不用告诉我啦谢谢~” 系统:……随便。 太医署内,李太医正为刘琢包扎伤口,拧眉不停地摇头,“我昨夜替孟乐师换药时人还好好的,怎么早上就上了吊,真是……年纪轻轻的。” 刘琢垂下眼,“人世无常,一时想不开吧。” “伺候陛下是不容易……”李太医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话,说完才想起面前的正是闻乐天面前的红人,惊慌道,“我并非有议上之意。” “无碍,”刘琢笑盈盈道,“我贴身伺候陛下,能明白李太医的意思。” 李太医松了口气,“你也要保重自己。” 刘琢温声道:“我会的。” 李太医望着刘琢一瘸一拐离开的身影,心想好好一个皇子流落至此,真是可惜。 刘琢回到大殿,宫人们正在打扫,他直接进到内殿,闻乐天半躺在软榻上正捧着一本书,面色已恢复如初。 “陛下,我回来了。”刘琢走到他身边,眼睛落在书页上,见是一本游记,轻声道,“陛下想出宫看看吗?” 闻乐天淡淡道:“别自作聪明。” 刘琢低声道:“是。” 闻乐天合上书,眼睛望向窗外,案几上的小香炉升腾出袅袅白烟,模糊了他的侧脸,刘琢用余光看着,闻乐天面上真是一丝伤心也无,心里放心了一点。 没过几日,前线传来战报,镇远侯带兵追击延国残部,失落了踪迹,军中暂由葛高主持,请闻乐天下决断。 闻乐天对于打仗一窍不通,只赶紧批了增兵去支援,点兵点将又是犯了难,他一年只上两次朝,官员的脸都认不清,更不提对他们才干的了解,这次要去营救他的亲外公镇远侯,却不是能糊弄的事。 为此,闻乐天将一众武将都召了个遍,闻乐天那样挑剔的人,自然是一个都入不了他的眼,看了半天,才忽然发觉除了镇远侯,他们雍国剩下的全是些歪瓜裂枣。 闻乐天又是暴怒,摔了许多折子,因为摔折子也不会摔出碎瓷片,伤不到他自个,所以刘琢站在他身边也并不阻止,等闻乐天摔够了倒在椅上大喘气,他才蹲下身将折子一一捡了,放回御案。 “陛下,”刘琢轻声道,“我有一个人选想向陛下推荐。” “你?”闻乐天垂下眼,一脚踩在刘琢的肩上,冷笑道,“你知道些什么?还是收了哪个将军的好处?刘琢,你就是孤的一个奴才,旁人给你脸面,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刘琢静静地待他说完,才郑重道:“不是旁人,是我,我愿为陛下出征,救回镇远侯。” 闻乐天怔了一瞬,随即放声大笑,在大笑中一脚踹翻了刘琢,踩在他的心口恶狠狠道:“刘琢,你该不会以为孤让你伺候,就真的宠爱你了?你是勉国人,想领我雍国的兵?笑话!痴心妄想!” 刘琢躺在地上,仿佛回到了七年前与闻乐天初见时,那时闻乐天也是这样踩着他的心口,他求着闻乐天,要给他当一条狗。 如今依然是他求着闻乐天,“陛下,无论我是哪国人,我都是属于陛下的狗,是陛下的奴才,陛下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陛下日夜为镇远侯担忧,我实在是不想让陛下这样难过,陛下如果不信我,您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闻乐天面色冷然,依旧不为所动,“说,你想从孤这儿得到什么?” 刘琢伸出手,两手抓住闻乐天的脚踝,圆润的如同小鹿般的眼睛中闪出点点泪光,“陛下,若有朝一日您能踏平勉国,我愿当您的马前卒。” “你恨勉国?”闻乐天缓缓道。 刘琢咬牙道:“是。” 闻乐天收回脚,“起来。” 刘琢爬起身站好。 闻乐天凝望着他,十四岁的少年,不,马上应当要十五岁了,外表看上去除了略显稚嫩,完全就是个成年男子的模样了,“孤可以扶持你,让你回勉国当皇帝。” “我不愿,”刘琢与闻乐天平视,“我甘愿做陛下的奴才。” 闻乐天伸出手,拨了拨他颈间的金铃,漫不经心道:“为何?” 刘琢轻声道:“陛下救了我。” 闻乐天冷笑,“天真。” 刘琢又跪了下来,仰头道:“求陛下给我这个机会。” 一般皇帝绝不可能答应,不过闻乐天不是一般皇帝,思索几日后还真的同意了。 主要还是乐天觉得这是个让娃出去社会实践的好机会,反正也不崩人设,刘琢又是男主,还能打败仗还是咋滴? 出征的前一夜,闻乐天破例在未召幸谢盈时让刘琢上了龙床,刘琢躺在闻乐天脚边,听闻乐天缓缓道:“孤可以救你,也可以杀你。” “我明白,”刘琢大着胆子抱住了闻乐天的脚,闻乐天没踹他,他低声道,“我是陛下的奴才,我会永远记着。” 第311章 亡国君6 刘琢出征了,闻乐天任他为副将, 随便又扯了个人做主将, 刘琢有没有本事掌权全看他自己,反正乐天觉得刘琢一定没问题, 男主光环在手,天下他有。 百无聊赖的乐天在宫内开始了男科自救之旅。 御膳房里各种补肾佳品全部安排上, 乐天一天三顿补捏着鼻子喝了无数的十全大补汤,补得他天天半夜流鼻血, 终于在连续补了半月之后, 他鼓起勇气来了一次,发现果然有用——三秒变五秒。 乐天:…… 照这个进度下去, 再吃个十几年,他说不定能有救,但在他有救之前,也应该因为失血过多人已经没了。 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乐天还是想把那些东西给停了。 系统劝他:“说不定这个效果是递进的呢,这次续两秒,下次就续五秒了,量变引起质变。” 乐天:……他现在也觉得系统是被量变引起了质变, 越来越憋着劲使坏了。 乐天:“算了,就那样吧。”流鼻血还是太难受了。 系统:可惜。 刘琢不愧是男主, 抵挡战场不到半月,镇远侯就被他救回来了,乐天在后方美滋滋地当着他的任性皇帝, 半年后镇远侯班师回朝,乐天大喜过望,亲自去城楼相迎,主要还是想看看他的娃在外面混得怎么样了。 朱红大旗远远飘扬,乐天兴奋得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在发抖,面上仍旧是冷若冰霜地看着大军一点点接近城楼。 为首之人终于出现在了乐天的眼帘中,骑着通体乌黑的骏马的自然是镇远侯,他面容整肃精神尚且不错,他左侧的正是乐天朝思暮想的刘琢。 历经战场半年,刘琢的脸略微黑了一下,个子似乎也高了,笔直挺拔地坐在通体赤红的汗血马上,身穿赤金铠甲,稚嫩的少年面容隐隐显出锋利的轮廓,他仰起头,对上正俯首看人的闻乐天,小鹿一样圆润的眼睛闪过一丝惊喜,面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口中微动,似乎是在唤‘陛下’。 乐天:……妈耶,娃又帅啦! 乐天想笑,但还是很矜持地憋住了,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镇远侯卸甲下马跪迎闻乐天,二十万将士一齐下马,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传来——“吾皇万岁。” 乐天:我丢,这个闲散皇帝当得太有排面了,五秒就五秒了。 乐天只是露个脸,意思意思就要回去了,眼看玄色身影转身,刘琢忙对镇远侯道:“侯爷,我想回宫。” “去吧。”镇远侯温和道。 刘琢面露笑容,“多谢侯爷。”他立即翻身骑上汗血宝马,拍马顺着城门刚打开的缝隙冲了进去。 “陛下!” 乐天由人扶着上马车时听到一声沙哑的呼唤,站在车辕回头便见刘琢快马乘风而来,头顶红翎翻飞,金甲在日光中闪耀出刺眼光芒,鲜衣怒马少年将军。 “吁——”刘琢勒马于前,飞快地跳下马摘下金甲头盔,上前单膝跪地,仰起俊美的脸,目光闪动,“陛下,我回来了。” 乐天瞥眼看他,面上并无多少喜意,淡淡道:“哦。”顺着宫人撩起马车的帘子,又冷冷道:“还不快上来。” 刘琢大声道:“是!”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马车。 乐天面上嫌弃地看着盔甲乱响的刘琢,实则心里美得不行,贪婪地在刘琢俊毅的脸上扫了两遍,又将眼神落在他盔甲包裹的宽阔胸膛上,这孩子不知道怎么长的,去外面半年跟吃了激素一样,浑身的骨骼如同吹了气一般高大结实了起来。 闻乐天在看他,他也在看闻乐天,闻乐天自然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雪白的尊贵的瓷人模样,神情与眼神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高傲,他站在城楼上,玄色衣袂翻飞,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刘琢在看到他第一眼时便不由自主地浑身战栗。 在离开闻乐天的半年里,刘琢时常在梦里见到他,梦里的闻乐天正是这副模样,疏离又冷漠。 “把铠甲脱了。”乐天扶着脸懒懒道。 “是。”刘琢立即卸甲,动作非常利落,几乎是一句话的功夫,身上沉重的铠甲就落在了一旁,只剩朱红的里衣。 乐天勾了勾手,刘琢趴了过去,跪在闻乐天的脚边,乐天勾起他脖子上的金铃铛,“还戴着?” “陛下赏的,自然要戴着。”刘琢露齿一笑,面上全是依恋,抱住闻乐天的脚,一头靠在他的膝上,“陛下,我很思念你。” “打了胜仗,想讨什么赏?”闻乐天难得心情不错地轻揉着刘琢的发髻。 刘琢低声道:“我是陛下的奴才,为陛下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哪有资格向陛下讨赏。” 闻乐天的手往下一滑落在刘琢的下巴上,勾起他的脸,幽幽道:“你这半年,嘴上讨巧卖乖的本事渐长,跟谁学的?” 刘琢微微一笑,少年珠玉一般的眼珠里纯然得不掺杂质,“我对陛下说的俱是肺腑之言。” 乐天:……为啥都出去当将军打仗了,这孩子奴性还这么重? “狗奴才,”闻乐天放了手,懒懒地往后一靠,“上来给孤捏捏腿。” “是。”刘琢温声应道,少年的嗓音还在变化之中,沙哑粗噶,双手在外舞刀弄枪了半年也变得比从前粗糙,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生怕弄疼了闻乐天。 闻乐天侧身闭着眼道:“你晒黑了许多。” 刘琢轻声道:“战场上日晒雨淋的,是黑了不少,陛下不喜欢?” 闻乐天轻哼了一声,“你又不是女子,孤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刘琢听了这句,动作一顿,心中最烦忧之想又慢慢浮了出来,他在外打仗,旁的都不挂心,只忧心闻乐天在宫里会不会宠幸了什么女人,或是又寻了像孟澜庭一样的内侍取乐,男人或者女人,都随时可能代替他的位置。 而那些凡夫俗子又怎么配得上与闻乐天亲近? 刘琢垂下眼,双手轻轻捏着闻乐天精致圆润的小腿,小鹿一般的大眼略微幽深。 马车入了宫,刘琢先跳下了车,他只穿着朱红里衣,丝毫不介意外头天气寒冷,双手去扶闻乐天下马车,同时眼神不断地去留意四周的生面孔。 瞧着都平平无奇的模样,刘琢松了口气。 乐天在城门的冷风里吹了许久,有点头疼,回宫命人点炉熏香就要先睡一会儿,他躺在龙床上,闭上眼睛之前还不忘吩咐刘琢,“去洗洗风尘,脏死了。” “是。”刘琢柔声应道。 宫殿内新人来了许多,旧人也还是不少,刘琢仔细梳洗了一番,将自己的掌心涂满了玉肌膏,收拾妥当之后,唤了个宫人询问,“如今近身伺候陛下的是谁?” 宫人恭敬回道:“如青与羽檀。” 这两个是刘琢来之前的老人了,看来他走了之后,闻乐天没再找新人伺候。 刘琢再问道:“今日陛下可召幸了?” 宫人道:“陛下已经半年未曾召幸了。” 刘琢彻底放心了,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个都入不了闻乐天的眼!闻乐天依旧是那个闻乐天,冰雕一般的洁净,美丽。 刘琢面上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屏退了宫人便自己入了内殿。 朱红帐幔低垂,映出龙床上的身影,闻乐天似乎累了,床头点的安神香白烟袅袅,衬得他仿若坠与仙境,刘琢单手侧靠着,慢慢看痴了。 对于闻乐天的痴迷并未因距离与时间而消散,反而越来越浓,几乎一有空闲时,刘琢都在想闻乐天,刘琢自己说不清道不明,对闻乐天的情愫是少年萌芽的欲望?是喜欢?还是旁的?掺杂了太多东西,如同闻乐天身上浓烈的香气一般,复杂又颓靡。 靠在龙床边,刘琢将脸轻轻贴在朱红的帐幔上凝望着闻乐天模模糊糊的侧脸,他可以掀开帐幔偷偷看闻乐天,闻乐天绝不会察觉,但他不愿这样做,只要这样浅尝辄止,雾里看花就够了。 乐天睡醒之后,一直守在龙床前的刘琢忙退后半步,待闻乐天掀开衾被伸出脚时,才上前去拿长袜。 闻乐天还在打着哈欠,似乎没睡醒的模样,刘琢颤抖着手扶起闻乐天的脚,他半年没有摸过这双脚,有些失态,“陛下还要睡吗?” “不了,”乐天懒懒道,“召镇远侯。” “是。”刘琢低声道,指尖毫无贪欲地抬起精致的脚踝,将白璧无瑕的脚放入袜中,“陛下的脚有些凉。” 乐天:……别提了,本来闻乐天除了三秒之外身体还行,硬是给他补出毛病了,鼻血流了一箩筐,原本就手凉脚凉的毛病更厉害,入冬冰得慌,闻乐天死要面子,也不能整个什么暖炉。 乐天淡淡道:“天气凉了,自然脚也就凉了。” 刘琢捧起另一只脚,对着闻乐天青白的脚背轻轻哈了口热气,抬首道:“陛下该保重身子。” 一口热气吹在脚背,吹得乐天心里发麻,对上刘琢赤诚的圆眼,直接赏了他一脚,“多嘴!” 使了劲才发觉刘琢今时不比往日,身上肌肉坚硬,闻乐天身娇肉贵,险些将自己踹疼了,还是刘琢反应快,提前往后撤了力道,表演了个久违的滚三圈。 乐天没忍住,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刘琢滚在不远处,单手捂住心口,对着闻乐天也笑了一下,“陛下再赏我一巴掌吧。” “滚。”乐天伸出了脚,“别磨蹭了,你一回来,孤的事儿就变多。” 镇远侯早在大殿等了。 闻乐天是个闲散皇帝不假,镇远侯却从来没拿自己这个外孙当傀儡,兢兢业业地每回打了仗都要给闻乐天述职。 闻乐天的身影一出现,镇远侯立即起身行礼,乐天挥手示意免礼,镇远侯轻咳了一声,对闻乐天道:“陛下,可否请刘琢回避?” 乐天抬眼,“为何?” “刘琢此次也在出征列中,臣以为还是回避的好些。”镇远侯温声道。 刘琢也忙躬身行礼,“陛下,臣暂且告退。” “下去吧。”乐天挥了挥手。 待殿内只剩下镇远侯与闻乐天两人时,镇远侯才变了脸,对闻乐天沉声道:“陛下,此子狠毒,不可久留!” 乐天:外公你怎么能这么说救了你的男主呢!再说他养的娃哪里狠毒,每天任打任骂的,奴性不要太重,刚刚还问他讨一巴掌。 “镇远侯何出此言?”乐天真实疑惑道。 镇远侯面色阴沉,“此次臣兵行险着,追敌过深,害的陛下操心派人营救,陛下任了陈怀著为主将,刘琢为副将,是也不是?” “的确如此,刘琢做得不好?”乐天淡淡道。 镇远侯深叹了一口气,“那么陛下可知陈怀著在半路便惊马摔断了脖子。” 闻乐天五指在御案上轻点,拧眉道:“你的意思是这是刘琢干的?” 镇远侯道:“此事臣没有证据,只是推测怀疑,但陈怀著惊马死后,他的部下不服要求彻查,刘琢砍了他部下的脑袋,这是事实。” 闻乐天不以为然,“延误军机,该斩。” 镇远侯脸色惨然道:“连斩七十六人,也是该斩?” 乐天:……!!!卧槽,这不可能是我养出来的娃! 第312章 亡国君7 宫里虽是冷了,依旧是繁花似锦的模样, 刘琢站在偏殿廊檐下, 看着宫人们忙忙碌碌地将红梅装点在松下,抬手指点道:“再加几株腊梅。” 宫人笑嘻嘻地回头, “是。” 朱红配金,闻乐天喜欢这样的颜色, 刘琢也喜欢,这是世上最浓烈最霸道也最尊贵的颜色, 自然与闻乐天相配。 不一会儿, 宫人来请刘琢了。 刘琢回身去正殿,与出殿的镇远侯相遇, 恭敬地行了一礼,“侯爷慢走。” 镇远侯面上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后生可畏,去吧。” 刘琢回以一笑,转身进了殿内。 空荡荡的殿内,闻乐天身穿宽大的玄色长袍,正负手背对着他,刘琢上前, 低声道:“陛下,要回去再睡会儿吗?” 一巴掌直接甩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与闻乐天从前打他不同,从前闻乐天似是只是撒气,又轻又快, 打不疼人,这一巴掌却是结结实实甩的刘琢的脸侧了过去,口腔内传来丝丝的血腥味,喉间的铃铛剧烈震响。 “谁准你连斩七十六人?”闻乐天恼怒道。 刘琢偏着脸,低声道:“当时情况危急,镇远侯生死不知,我急着去救人,事急从权,便如此了。” 闻乐天缓缓点头,面上怒气勃发,“好啊,你好大的胆子,孤问你,陈怀著是惊马还是你弄死的?” “陈怀著行军缓慢,他刚愎自用半点听不见我的建议,我也是没法子了,”刘琢扭过脸,俊美的脸上已印上了几个指印,鹿眼温润可怜,跪下抱住闻乐天的双腿,双唇颤抖道,“陛下,我一心只想救回镇远侯,没有旁的念想。” 乐天人都快晕了,他不是没遇见过变态的男主,只是这可是他一手调教大的小孩,不说费了许多心思,也确实是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度,尽量把刘琢往正确的方向去养。 垂首凝望着刘琢湿漉漉的大眼睛,乐天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这熊孩子,真想暴打一顿。 刘琢看着闻乐天气得发红的脸,眼中滚了一颗泪珠,小声道:“陛下,莫要为刘琢气坏了生子,您要是实在生气,您就杀了我。” “你以为孤舍不得吗?”闻乐天挑眉道,一手拽住刘琢脖间的铃铛。 金铃紧箍在脖间,只要闻乐天用力拉拽,他的这条命就没了,刘琢仰起脖子,“我……不配陛下舍不得。” 乐天:……啊啊啊啊!!!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的! 甩开手上的金铃,刘琢人也一齐被甩到了地上,闻乐天一言不发地跨过刘琢,玄色长袍滑过鼻尖,带来一阵浓烈的香风,刘琢轻轻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闻乐天的味道,死亡的味道,太令他着迷了。 在对死亡的长久恐惧中,他已不知不觉拜倒在死亡本身之下,刘琢垂伏在冰冷的地面,微微笑了笑。 乐天首次养娃遭遇巨大失败,对系统气急败坏道:“还是女儿好!” 系统怂恿道:“确实,这个孩子已经坏掉了,我们把他扔了吧。” 乐天:“……那不行。”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娃,乐天头秃地想怎么才能把人掰正过来,最后得出了个很悲伤的结论,在闻乐天这种阴晴不定性情暴戾的人身边,怎么养怎么都是歪的。 难道真要把孩子扔了? 如果扔回勉国,以刘琢现在的心性本事,估计他那帮醉生梦死的兄弟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刘琢应当也不会吃亏,等他成了勉国的皇帝,总不会真成一个暴君吧?男主设定不应该啊。 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真成个狠毒的小奴才了,乐天思前想后了好几天,最后真决定把刘琢送回勉国。 在他思虑的这几日,刘琢一直在偏殿自省,宫人说刘琢每日睡三个时辰,除了一日三餐,其余时间便是对着正殿的方向跪拜。 乐天推开偏殿门,看到跪得笔直的刘琢,心里愈发坚定赶紧把孩子送走还有救的想法。 听到殿门打开的声音,刘琢仰起了脸,几日跪拜,他脸色都比刚回来时白了点,现在正是午间,他一上午水米未进,面上带了淡淡憔悴与焦急,“陛下,你肯原谅我了吗?” “你回去吧,”乐天直接道,“勉国皇帝病重,你该回去了。” 刘琢做梦也没想到等来的不是闻乐天的原谅,而是将他送回勉国,在脑海里慌乱一瞬后,刘琢下意识地扑上去抱住了闻乐天的腿,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道:“陛下,你赶我走?” 乐天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舍的情绪,勾起刘琢的下巴又狠狠甩到一边,低声道:“——滚。” “陛下,刘琢知错了,”刘琢紧抱住闻乐天的腿,拼命摇头道,“陛下要怎么惩罚都行,别让我离开陛下的身边。” “孤身边容不下你这种胆大妄为的犯上东西。”乐天对身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忙上前来拉刘琢。 刘琢跪了几日,正是体弱,但那些宫人也拽不开他,他边哭边哀求道:“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送我回勉国……”哭声实在凄惨,此时才终于有些少年模样。 乐天都快听不下去了。 养了七年,就算是真的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刘琢讨他的欢心,尽心尽力地伺候他,舍身救回了镇远侯,站在闻乐天的立场上,刘琢做到这份上,在他心里也应该有一点点的位置了,但再养在身边,可真就歪的回不来了。 闻乐天的性子,他只允许自己主宰别人的生死,可容不下第二个这样越权的人。 乐天狠下心,冷道:“放开。” 刘琢见他实在坚决,缓缓放了手,面上的泪也干了,麻木道:“陛下,我只求陛下应我最后一件事,我在陛下身边这么些年,对陛下一片赤诚,别无所求,只求陛下这一回。” 闻乐天对于这个精心培养的小奴才怎会一点也不喜欢,他太寂寞了,哪怕是养了一条狗也养出了一丝丝的感情,于是淡淡道:“说。” 刘琢的要求很简单,求闻乐天送送他,不要远,只送到京郊驿站便好。 闻乐天应了。 京郊驿站提前接受了打点,房内干净无尘,外头天色黑沉,似乎有风雪将至,刘琢面色惨白地站在闻乐天身后。 闻乐天披了一件一身玄色大氅,面容冷淡道:“你在孤身边服侍了这么些年,也帮孤救回了镇远侯,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孤的奴才。” 刘琢浑身一震,缓缓道:“我一辈子都是陛下的奴才。” 乐天……糟心孩子! 无话可说的乐天凝声听着窗外风拍窗扉的声音,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派点正常人暗中去勉国帮帮刘琢,又在思考这件事不崩人设的可行性,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人设实在太难了。 刘琢仰头望着闻乐天精美的侧脸,心中几乎要呕出血来,无论如何也留不住吗?他一路苦苦哀求一直到了驿站,闻乐天还是不肯松口。 刘琢垂下脸,慢慢转身面对着闻乐天默默跪下了。 乐天望着他即便跪着也挺拔无比的身姿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原本以为会一直将刘琢放在身边,看着他长成玉树翩翩的佳公子,可惜……长成了棵歪脖子树。 “陛下,别忘了我。”刘琢仰头道,圆润的鹿眼泪光盈盈。 闻乐天沉默不言。 刘琢流着泪缓缓低头,一直将脸贴到了闻乐天的靴面上,在闻乐天看不见的地方轻轻亲了一下他的靴面,撑着地面慢慢起身,终于还是转身推开门进入了外头天寒地冻的世界里。 乐天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快忍不住也要哭了,辛辛苦苦养了七年的娃,眼看就快到丰收的日子了,就这么放走了。 系统:“舍不得?” 乐天:“呜呜呜,好舍不得。” 系统:“去追啊。” 乐天:……追个屁,按照闻乐天的性子,来送一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一别,刘琢这个人在闻乐天心里也就基本清零了。 没了娃的乐天生活更寂寞,只能从系统那稍稍了解一下刘琢的情况,系统给的信息完全就是冷冰冰没什么细节的情节式信息。 “今天刘琢做掉了他的一个兄弟。” 乐天:……没事,当皇帝的心狠正常。 “今天刘琢又做掉了他的一个兄弟。” 乐天: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今天刘琢没做掉他的兄弟,把他兄弟的四肢给剁了。” 乐天:……难道真是他的锅吗? 乐天痛哭流涕,在床上悲痛地反省自己失败的育儿经验,最后发现也没啥经验可总结,他觉得自己做的还行啊。 系统难得说了句公道话,“不怪你,刘琢七岁前就养成了这个性格。” 乐天担心道:“他这样会有好下场吗?” 系统:“温柔善良的女主会感化他的。”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忸怩道:“其实我也挺温柔善良的。” 系统:……你在说尼玛呢。 温柔善良的女主谢盈现在已经是闻乐天的谢贵妃了,六宫专宠,隔几天就来乐天龙床下睡地板。 乐天想对谢盈好点,但没办法,该死的人设拒绝他做一个好人。 其实谢盈还挺知足的,宇帝对她冷冰冰的,但她身为贵妃该有的,宇帝全都给了她,她在宫中生活得逍遥自在,一切都是托闻乐天的福。 从一开始的羞耻惶恐,到后头谢盈已经见怪不怪了,召幸就直接往床下卷着被子一躺,甚至开始想闻乐天为什么会这样呢?他讨厌女人吗? 谢盈偶尔也会想起刘琢,那个趴在宇帝脚边的凶狠少年,两年前,她便听说刘琢回了勉国,勉国谢盈是不想回去了,勉国皇帝与闻乐天不同,是个十分好色的皇帝,她若是在勉国,绝没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 “贵妃娘娘,”伺候谢盈的也是从勉国一起来的婢女,她捧上今夏新上的鲜果神秘道,“勉国皇帝驾崩了。” 谢盈捻起一颗饱满的葡萄,面上神情淡然道:“谁即位了?”勉国的事现在与她是全然没有关系了,她可以像个旁观者一样轻松应对。 婢女道:“说出来,您可别吓着。” 谢盈眨了眨眼,不知怎么,脑海里又浮现触刘琢的脸孔,分明是小鹿一样圆润的大眼,却散发出那样森冷的气息,她捏着葡萄的手顿住,轻声道:“谁?” 婢女兴奋道:“正是当初与我们一同来到雍国的质子刘琢!” 果真是他!谢盈手中的葡萄倏然落地,心头狂跳不止,背上没来由得涌上一股寒意,随即又掩饰道:“那可真是……时来运转了……” 勉国皇宫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负手站在楼宇之上往西南方远眺,他身穿朱红锦袍金玉珠带,一身浓烈的颜色却不显得艳,周身气息冷冽,俊容坚若寒冰。 “皇上,除了雍国,其余各国的金帖都送去了。”内饰毕恭毕敬道。 刘琢凝望着西南方,淡淡道:“雍国的金帖,孤亲自来写。” 第313章 亡国君8 新帝登基,邀请诸国国主参与登基大典, 最近两年勉国迅速崛起, 新帝刘琢又是个震惊各国的狠角色,此次大典其余三国都很快回复了将会参与登基大典, 唯独雍国国主闻乐天迟迟没有回复。 乐天拿着手上的金帖不敢打开,对系统小声道:“你说他还记得我养了他七年的情分吗?” 系统:“我提醒你, 他刚杀了生他的亲爹。” 乐天:…… 刘琢这两年声名鹊起,离开乐天之后疯的越来越厉害了, 层出不穷的花样在暴君的路上一路狂奔, 很快已经取代闻乐天的恶名,乐天表示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早知道反正就那样了,还不如留在身边养。 金帖送来之后一直放在案头,反正乐天是没有勇气打开,想想他当年无情地把刘琢送走,刘琢那痛哭流涕的模样可是历历在目,现在刘琢翻身当皇帝了不得恨死他? 乐天:哎,他是为了孩子好啊。 鼓起勇气翻开金帖, 乐天先被里头的大片月季和牡丹给晃晕了,浓艳的红与金两色弥漫在整个内帖中, 乐天心中默默浮现出了四个字——花开富贵。 上头的笔迹很明显是刘琢的笔迹,他教的他能不认识吗? “见字如唔,一别两年, 相思良多,旧情难述,盼与陛下相见——小雪球。” 乐天震惊,“我没看错吧,这个署名?”还有这个内容,怎么有点情书那味了?还是刘琢在阴阳怪气? 系统:……它也怀疑自己的系统文字识别出现了问题。 小雪球这种称谓对刘琢来说应当是一种屈辱吧? 乐天惴惴不安道:“他是不是故意放松我的警惕,好骗我过去?” 系统:“没这必要,不管他怎么写你反正都得过去。” 乐天:又想去,又有点不敢去。 当年刘琢离开时已经是翩翩少年郎,过去了两年应当已是相当英俊的男子了,乐天不禁偷偷地流起了口水,想起刘琢那些屠城灭族的事迹,又有点怵。 不论他怎么想,去反正是一定要去的,四国国主出行,各自都带了兵镇守在离勉国不远处,镇远侯送别乐天入勉国都城,还是老论调,“陛下,此子狠毒,千万当心。” “外公不必忧心,”乐天淡淡道,“谅他也不敢如何。” 镇远侯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长须,双目之中精光四射,“有臣在,谁也奈何不了陛下。” 乐天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膛,皇二代,就是这么猖狂。 乘上十六匹雪白骏马拉着的鎏金马车,乐天坐在马车中抖腿,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慌,靠跟系统扯皮分散注意力,不过系统也有点慌,也靠和乐天扯皮分散注意力。 一人一统慌的一批,在马车停下时同时陷入了沉默。 车外一片静谧,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缓缓撩起马车的帘子,俊美异常的面孔从珠玉帘后探出,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圆润的大眼盈盈闪烁,“陛下,你来了。” 乐天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看着介与少年和青年之间模样的刘琢,面色冷淡道:“恭喜。” 刘琢伸出手,“我服侍陛下。” 乐天也搞不清他什么高深莫测的路数,面上依旧不慌不忙,伸手将自己的手放在刘琢掌心,刘琢如两年前一样,一手握住,一手扶住他的胳膊,将闻乐天搀扶下了马车。 马车外头已经跪了一地,两个知名暴君的会晤显然将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下了马车,乐天才好好开始打量刘琢,当年那个黄发稀疏的孩子如今竟长成了这样俊美的出尘少年,光从刘琢的外表看,当真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郎君,那些有关于他的可怕传言与他本人毫不相符,少年的青涩与青年的坚韧在他身上极好地融合在一起,风采逼人。 乐天:呜呼,反正不像从前那个小奴才样就行。 刘琢知道闻乐天在看他,便静静地让闻乐天看,待闻乐天收回目光时,他才轻声道:“陛下十年如一日,依旧出尘绝艳倾国无双。” 乐天差点没笑出声,转过脸瞥了他一眼,冷道:“刘琢,你不要以为以你现在的身份,便可以出言羞辱孤。” 刘琢面上浮现一丝受伤,小鹿眼可怜地眨巴了两下,“我对陛下从来都是字字肺腑。” “这话孤听腻了。”乐天负手向前。 刘琢微笑道:“陛下还记得我说过这样的话。” 乐天冷笑一声,“你来来去去不就那么几句。” 刘琢跟在他身后,他现在比闻乐天要高上半个头,站在他身侧,鼻尖嗅着闻乐天身上久违的浓烈香味,低声道:“陛下不爱听?” 乐天哼了一声,按从前,刘琢罗里吧嗦的,闻乐天现在就该赏刘琢一巴掌。 刘琢道:“陛下不高兴,可以赏我一巴掌。” 乐天脚步顿住,桃花眼冰冷恼怒,“刘琢,你以为我不敢?” 刘琢见他恼得连自称都忘了,环视了一眼跟上来的众位宫人,俯身略微佝偻了身躯,以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是刘琢不敢。” 乐天搞不清这娃的路数,一甩大袖,疾步入内,他还没脑子昏到给如今的强国国主当众来一巴掌。 乐天入住的这间行宫里头的模样竟与雍国的皇宫很像,风格极为类似,宫人们正忙忙碌碌地搬运着花木,大片大片的牡丹与月季浓艳得挨在一处,入眼便是万千好颜色,乐天一时之间被怔住了。 “陛下喜欢吗?”刘琢站在他身后轻声问道。 乐天不理他,直接入了行宫内的寝殿,刘琢跟在他身后,举了举袖子,宫人们都留在了殿外,乐天表面冷冰冰地发怒,心里慌地一批,撩袍坐在软榻上,紧跟其后的刘琢跟了过来,站在闻乐天面前,温声道:“陛下连日奔波,一定累了吧?我给陛下捏捏腿?”说罢,便屈膝弯腰抬手去提闻乐天的脚。 乐天一脚甩开他的手,冷道:“刘琢,你这是搞得什么花样?” 刘琢双手顿住,垂脸道:“刘琢伺候陛下,有什么不对吗?” 乐天冷笑一声,伸手掐住刘琢的下巴,抬起他俊美的脸与他对视,“你是孤的奴才?” “刘琢自然是,”刘琢从容道,“我曾说过,要当陛下一辈子的奴才。” “荒谬。”乐天放开手,手却又被刘琢抓住,他抽了一下没抽出来,怒道,“放手!” “陛下为何如此气恼,是觉得我在耍弄陛下?”刘琢握着他的手轻轻抽了自己的脸一下,“陛下不信,就打我一下或是踹我一脚。” 乐天当机立断地伸出另一只脚,脚尖刚抵上刘琢的胸膛,刘琢便往后仰去,滚了三圈,一身华服立即沾上了灰尘,对着乐天璀璨一笑道:“陛下饶了我吧。” 乐天:……尼玛的怎么感觉在玩角色扮演的奇怪游戏? 乐天的脸色稍好了一些,一手撑头,饶有兴致道:“你真当奴才当上瘾了?” 刘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他负手站立又是气势逼人的模样,“我是陛下的奴才,这是事实罢了,无碍乎我自己的想法。” 乐天眯了眯眼,“一国国主,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刘琢微微一笑,勾唇道:“谁敢?” 乐天:……这养出的是什么糟心玩意? 刘琢见闻乐天沉默,上前再次抬起闻乐天的脚,将他的脚放在膝上,双手轻揉地为他捏腿。 虽然小奴才奴性还是那么强是挺糟心的,但好歹比要弄死他强一点,乐天秉持着不能反抗就享受的原则慢慢闭上了眼睛,刘琢抬着他的脚也坐到了软榻上,让闻乐天的两只脚都放在自己的膝头,捏一会儿敲两下,把乐天伺候的舒舒服服。 “我回到勉国之后,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牵挂陛下,我走了,陛下身边会不会有人尽心尽力地来伺候陛下,”刘琢轻声道,眼睛一直落在闻乐天瓷白的脸上,“陛下好像又清瘦了些。” 乐天淡淡道:“奴才罢了,走了一个总还有一个。” 刘琢听了这话也丝毫不意外,闻乐天便是这样冷心冷情,世间万物都不入他的眼,刘琢喉结滚了滚,忽然有些干渴,低沉道:“今夜我伺候陛下?” 乐天一听这话,马上就想歪了,克制住自己拼命想要上扬的唇角,半睁开眼,懒懒道:“还真是当奴才有瘾。” “如今虽是夏日,我方才握陛下的手也是寒凉,陛下的脚呢?是否还是夜夜如冰?”刘琢缓缓道。 乐天收回脚,“与你无关,滚回你的宫里去。” 刘琢望着空空如也的膝上,眼神描摹着闻乐天的玄色背影,低声道:“我真心实意想伺候陛下。” 乐天又是美滋滋又是心情复杂地直接拐去浴池先沐浴了。 刘琢对他绝对是有心的,光看这浴池的准备就知道,他一进,宫人们全收拾停当按照闻乐天的习惯乖乖地退了出去,都不用吩咐。 六棱角的浴室内已注满了乳白的泉水,乐天也是热的慌,在马车里出了一身的汗,赶紧脱衣服先洗干净,刚刘琢捧着他的腿,他都怕汗味熏着刘琢。 浴池偏殿,提前做好的棱镜反射出池中的情景,刘琢负手静静地看着,宽大的外袍除去,里头银色的中衣包裹着纤瘦的身躯。 闻乐天的腰身过于纤细,所以他不喜束腰带,这也是刘琢曾无意中发现的,闻乐天的确好似是瘦了些。 纤白的手指解开了中衣,露出了白璧无瑕的身躯,冰肌玉骨线条优美,不似男子结实的曲线,也不是女子娇美的模样,而是介于两者之间恰到好处的柔和,刘琢陪在他身边七年,也未曾有这样窥视的机会。 对于死亡的恐惧压迫了他的欲念。 如今他的身份有了不同,过去一些被压抑隐藏的念头便悄悄地从裂缝中钻了出来。 陛下,我原本真的只想当你一辈子的奴才,刘琢眼神幽深地想。 在长裤被褪下时,刘琢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闻乐天起夜是从不让看的,有一回刘琢见他站立不稳,想帮忙扶着他,便被闻乐天赏了一耳光。 刘琢现在知道闻乐天为何要赏他那一耳光了。 那物事小巧精致,玲珑粉嫩,漂亮得几乎不像男子的物事,毛发也很稀疏,闻乐天似乎对自己那处生得模样也极为不满,刘琢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神落到那处时,神情闪过一丝不悦。 多漂亮啊,为何不喜欢?刘琢着迷地想。 乐天伸脚试了试水温,发现水温正好,舒服地踏入池中,对系统道:“你说这个刘琢,他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系统肯定道:“绝对有问题,你小心提放,说不定他就是想让你麻痹大意,然后灭了你。” 乐天慢慢点了点头,过一会儿道:“哎,你不是说他没这个必要麻痹我吗?” 系统:……麻痹,这种话怎么记那么清楚? 第314章 亡国君9 乐天一身清爽地回到内殿,发觉刘琢正在为他铺被, 刘琢听到了脚步声, 回头对闻乐天微笑道:“陛下累了,歇息片刻?” 乐天披散着一头湿发, 雪白的脸被热气蒸腾出一丝丝的粉,桃花眼中沾了一点温润的水色, 玄色长袍紧紧拢着,修长的脖颈即使没有刻意作出姿态, 依旧显得高傲无匹, 冷漠道:“出去。” 刘琢面对他的冷言冷语,柔顺的脸色依旧不变, 抽了一张塌上的软帕过来,走到闻乐天身后,撩起他头上那匹绸缎般的湿发,轻柔地为他擦拭乌发,“陛下,就让我伺候你,旁人不会有我这样尽心。” “哦?”乐天迈开脚步往前,刘琢也顺着他往前, 控制好手上的力道与和闻乐天的距离,“你对我又是尽的什么心?” 随着闻乐天坐下, 刘琢顺势跪坐在软榻上,擦拭着他的湿发,“我对陛下的心世上任何人也及不上。” 乐天一时觉得刘琢难道是真给他当奴才上瘾了, 一时又怀疑刘琢正憋着劲使坏,心里七上八下的,干脆沉默不言,闭目养神。 静谧屋内只有依稀的风声,送来阵阵馥郁花香,刘琢的鼻尖嗅着闻乐天身上久违的浓烈香味,轻轻挑起一缕长发送到鼻尖,闻乐天闭着眼全然不知,对于世上的任何人,闻乐天都不屑于去防备,他便是这样无可救药的傲慢。 而这正给了刘琢可乘之机。 “陛下,躺下吧。”刘琢微微靠近,轻声劝道。 午后温暖的热度醺得人昏昏欲睡,闻乐天奔波几日,又刚沐浴,正是浑身软绵绵的时候,当下也不再与刘琢言语纠缠,踢了软靴,闭着眼睛慢慢困倦地倒在床上。 睡意来得汹涌又自然,闻乐天几乎一瞬就堕入了香甜的梦境。 刘琢的掌心还握着几缕他的乌发,柔滑乌亮,丝绸一般,散发着淡淡幽香,刘琢轻嗅了几下,顺着乌发一直嗅到了闻乐天的颈边,柔软细白的脖颈束在玄色大袍中,只露出一点白玉般的肌肤,刘琢陶醉地伏在闻乐天颈边深深吸了一口香气。 泉水之中灌了许多助眠的药材,熬制了几天几夜,专等着浸泡这刘琢梦寐以求的千金之躯。 对于闻乐天,刘琢朝思暮想,从他的头发丝一直想到了脚趾头,真的将人哄过来之后,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心翼翼地将闻乐天的长袜脱去,刘琢低垂着眼,闻乐天的脚生得细长,肤色瓷白莹润,骨节略有些突出,脚趾修长,趾尖是淡淡的粉色,一双清瘦的男人的脚,当年正是这双脚踩着他的心口,要他做了奴才。 刘琢低下头,薄唇缓缓靠近,口中津液横生,轻轻吻上闻乐天的脚背,触感微凉,滑腻异常,一路舔吻过去,闻乐天脚上立即沾上一层微亮的色泽。 “真美。”刘琢低低道。 闻乐天全陷在了沉睡之中,乌发落在凹陷的腰际,鱼尾一般闪动着光泽,刘琢真想一口吞下这尾漂亮的滑不溜手的鱼,但若真这样做了,几十里外镇远侯的大军他并不畏惧,只怕闻乐天会恨他,与他不死不休。 刘琢心中轻叹了口气,低头含住闻乐天的脚趾轻吮了一下,先解一解相思之苦,旁的还要徐徐图之,不急。 乐天睡醒的时候发觉外头天光都暗了,大吃了一惊,他怎么睡的这样死?刚要起身却发觉刘琢正睡在他身侧,与他头脚相对,双手正抱着他的一双脚,脚心几乎快戳到他的脸上。 乐天慌忙要收回自己的脚,他一动,刘琢也睁了眼,圆润的大眼迟钝地眨了两下,“陛下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乐天收回脚,面色阴沉道,“滚下去。” 从前刘琢还是小少年时,身量不高,趴在床尾真如小猫小狗一般,如今他身材高大,侧卧在床上与闻乐天几乎挤在一处,两人相对坐着,刘琢健硕的身躯与逼人的气场瞬时反客为主,乐天直接上脚去踹,踹到刘琢手臂上,才觉脚心一疼。 “啊!” “陛下!” 乐天痛叫了一声,拧眉抓住自己的脚,发觉自己脚心一块红红的似乎有些磨破,心道不是吧,自己这几天赶路归赶路,也没走几步路啊,怎么就磨破了。 刘琢凝神望着恼怒的闻乐天,低声道:“陛下受伤了?” “下去。”闻乐天生硬道。 刘琢乖乖地下了榻,站在榻下看着闻乐天狼狈地抱着自己的脚,唇角在暗处微微一勾,陛下的脚真是细腻滑嫩,妙不可言,可惜就是瓷一般的肌肤,力道稍重一些便要揉破了。 想到方才抵住柔嫩脚心的滋味,刘琢的下袍不禁又微微鼓起,背对着闻乐天一言不发地走了。 乐天捧着脚看着刘琢匆匆离去的背影,登时气不打一出来,“白养了!” 系统保持沉默。 乐天睡着的时候,它不会睡,刚刚目睹了全程,一坨又粗又长的马赛克对着脚心摩个没完,辣眼睛,太辣眼睛了。 刘琢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兔崽子,闻乐天除了长得好看一点有任何优点吗?!挨了那么多巴掌和窝心脚都挨狗身上了,怎么就不记仇呢?搞他啊,搞死他啊!一统天下的霸主人设到底还行不行了!系统忿忿地想着,然后就看到刘琢又拿着药膏屁颠屁颠地回来‘求着’闻乐天给他上药。 系统:……屠城灭族的魄力喂狗了吗?! “陛下,会有些疼,忍着点。”刘琢轻拧着眉,心生愧疚,他也未曾料到闻乐天这样娇嫩。 清凉的药膏抹在脚心,带来丝丝疼痛,还有一点麻痒,乐天没忍,嘴里‘嘶嘶’地发出声音,两手向后抓着软枕,恼怒道:“你轻些!” 刘琢仰起头,目光中流露出怜意,手指的力道轻的不能再轻,恨不能轻哈一下闻乐天的脚心,“陛下受苦了。” 乐天至今都还搞不清刘琢是真情还是假意,面上不动声色,神情冷淡,乌发往后一仰倾泄出满榻流光,“刘琢,你这国君当得可舒服?” “没有在陛下身边当奴才时舒服。”刘琢淡淡道。 乐天轻笑一声,“你过来。” 刘琢放下闻乐天的脚,慢慢挪了过去,眼睛明亮地盯着闻乐天,几乎是在闻乐天挥手的那一刻已把脸凑了过去。 清脆的耳光声在屋内响起,虽是乐天主动打的,他人仍是一怔,倒是刘琢,几乎将脸快凑到闻乐天面前咫尺之距,气息喷洒在闻乐天的脸上,“陛下,不疼。” “刘琢,你是不是犯贱?”乐天咬牙切齿道。 刘琢面上的神情实在复杂得让乐天看不懂,他慢慢又垂下脸捧起闻乐天的脚给他上药,闻乐天虽是性子暴戾喜怒无常,也没见过这种路数,倒是被刘琢弄得心慌,连脚心的疼痒也顾不得了。 上完了药,刘琢很想在闻乐天的脚背上亲一口,但不敢,怕闻乐天会与他翻脸,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脚放下,“陛下,用晚膳吧。” 对刘琢有些犯怵的乐天保持高冷,“传。” 趁刘琢去传膳时,乐天偷偷跟系统讨论,“这孩子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系统:“……早就出问题了。” 乐天:“啊?” 系统:“孟澜庭还记得吗?” 乐天干脆道:“不记得。” 系统:!!! 遗传,这一定是遗传,孟澜庭吊死的时候,这人还一副‘哎呀我逼死人了’的伤心样,哭天抢地要死要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眨眼没过去几年,跟它说不记得了?还问为什么刘琢出问题了,有资格吗? 乐天虚心求教:“是谁呀?我记性不太好。” 系统:“……一个画师,吊死的那个。” 乐天想起来了,“啊!他!不是没我事吗?” 系统:“怎么没你事?你家孩子干的好事。” 乐天:“……” 乐天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你怎么当时不告诉我呢!” 系统生气,“你说的不想听坏消息啊!” 乐天也生气,“我说不想听,你就不说了吗?我说不想五秒你理我了吗?!” 系统大吼,“那你现在不是恢复到三秒了嘛!” 乐天:……完了完了造反了,吵不过了。 刘琢进来时,见闻乐天单膝屈起,一手放在膝上,面色不善,上前对闻乐天道:“陛下,我已传了膳,都是你爱吃的。” 乐天眼睛眨也不眨,一想到这娃早八百年前就歪了,现在肯定不知道歪成什么样了,必定是憋着劲想对他使坏,但乐天不能怂,闻乐天这个人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表面依旧从容地由着刘琢伸手扶他到窗边的软榻预备用膳。 刘琢开了窗,夏夜凉风伴着花香袭来,乐天一手摩挲着案几上的茶碗,淡淡道:“不回宫?” “我回宫了,谁伺候陛下?”刘琢起身,将早就准备好的珠玉发带从袖中掏出,走到闻乐天身后熟练地替他绾发,动作轻柔的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系统:“他就是用这两只手勒死孟澜庭的。” 乐天:…… 膳食果然是闻乐天最爱的那几道,更让乐天暗暗吃惊的是连口味也相差无几,雍国在勉国的西南处,距离很远,风土人情相差了许多,要在勉国寻出做这几道正宗的雍国宫廷菜式的师傅绝不容易。 乐天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刘琢到底对他现在是个什么意思,美食虽好,他也是有些食不知味。 刘琢观察仔细,见他面色恹恹,低沉道:“陛下的口味变了?” 乐天抬眼,不悦道:“你想从孤身上得到什么?如此蓄意讨好。” 刘琢夹了一块开胃小菜到闻乐天的碟子上,敛眸淡然道:“陛下养了我七年,我待陛下好些,不应当吗?” 乐天放下了筷子,敛袖淡淡道:“你杀了你的父兄。” 刘琢也放下了筷子,沉静道:“他们对我不好。” “孤待你也不见得有多好,你在孤身边是一条狗,一个奴才,你就未曾对孤心有怨愤?”闻乐天的桃花眼罕见地散发出锐利的光芒,懒散的气息一扫而空,上位者的气势一览无余。 这是刘琢最熟悉的闻乐天,他掌握你的生死大权,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刘琢待在他身边,起初是恐惧闻乐天本身,之后是恐惧闻乐天不要他,到最后便是深深地迷恋。 在闻乐天身边,他有一种别样的安全感,仿佛只要闻乐天还要他,他就会平安无事,被送回勉国之后,与那些兄弟斗争,你死我活之际,他的脑海中也全是闻乐天冷漠的脸——陛下没让我死,我就不会死。 刘琢起身,高大的身躯几乎笼罩住了闻乐天整个人,随后他在闻乐天警惕冰冷的眼神中慢慢蹲下,将脸靠在他的膝上,低声道:“我从不曾怨恨陛下分毫。” 第315章 亡国君10 紫金发冠束起少年乌黑的发,朱袍金带尊贵无匹, 即便是跪坐着, 身上的气势也不减分毫,这哪里是猫狗, 分明是一头雄狮,乐天沉默着, 对系统缓缓道:“我怀疑刘琢对我有不同寻常的感情。” 系统:完了,这一天还是要来了吗?三秒男解封倒计时。 乐天:“他……是不是拿我当爹啊?” 系统:……好理解。 乐天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刘琢从小在勉国时出身低微不得宠爱, 受了无数的苦,他娘有心护他, 奈何自己也是个苦命人,刘琢这么悲苦的人生一直到了雍国才有了转机。 乐天已经尽量保持人设对刘琢不假辞色,吆五喝六,连打带骂了,但要硬是去比较,闻乐天待他再坏,也比他在勉国受的罪强多了。 从难民长成文武双全的翩翩君子,不全是闻乐天的栽培功劳? 刘琢说不定就是在那个时候将无所寄托的情感放在闻乐天身上, 即便闻乐天拿他当个玩物,他也无所谓了, 实在是他的生命中没有第二个人。 乐天心里又是欣慰又是痛苦,娃好想是没白养,但是方向有点偏了, 要是系统早说刘琢歪了,说不定乐天早点把他送回勉国,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 宁愿刘琢恨他呢,有仇都比有恩强。 乐天艰难地抬起手,轻抚了抚他的发冠,“起来吧。” 刘琢仰起头,鹿眼湿润,“陛下相信我了?” 乐天冷冷道:“孤不会相信任何人。” “陛下骗人,”刘琢微微一笑,下巴垫在闻乐天膝上,一副讨巧卖乖的模样,“陛下分明很信任镇远侯。” 乐天心中一紧,想起这娃干掉了孟澜庭,拧眉道:“想做什么?” “陛下这样的神情……”刘琢伸手隔空描摹了闻乐天的眉眼,轻声道,“还是不信我啊。” 乐天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了他,既然你拿我当爹,那我就不客气了。 挨了这一脚,刘琢面上浮现出一丝受伤的神情,当然相当做作,亏得他生的英俊,乐天还觉得有点可爱,又想到刘琢对他寄托的是怎样的情感,顿时又萎了,无精打采道:“回宫去吧。” 刘琢爬起身,“陛下,留我一夜,就一夜,可好?” 乐天抬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心想你这缺爱的小变态,给爷滚。 虽然很不甘心,刘琢还是被闻乐天连踢带踹地赶了出去,他不死心地还趴在门口软声呼唤,“陛下,我给你捂脚……” “滚——” 刘琢微微勾了勾唇,心里竟浮现出一丝隐晦的甜蜜,垂下脸,自言自语道:“刘琢,你真贱哪。” 宫里的马车一直在行馆外候着,内侍见刘琢出来,噤若寒蝉地跪在了马车前,刘琢一脚踩上他的背,潇洒地入了马车。 马车行驶过离行馆有一段距离,车内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今日供应行馆膳食的几个厨子全砍了。” 内侍紧了紧两颊的肌肉,竭力避免颤抖道:“是。” 行馆内,乐天躺在床上满脸悲伤,“我有儿子了。” 系统:“……恭喜。” 乐天:“他人很高,长得也很帅,对我也很孝顺。” 系统:“那您运气真好。” 乐天:“但是我想跟他睡觉。” 系统:……臭不要脸。 乐天捂脸嘤嘤嘤,“他肩膀的肌肉好结实。” 系统:“别YY了。” 乐天在床上扭成了麻花,滚来滚去控诉道:“我现在连YY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呜呜呜!” 系统:……算了,跟一个三秒的男人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过了一会儿,扭够了的乐天满脸丧气,“妈,我饿了。”刚太伤心了没吃几口。 系统:“……自己叫膳。” 乐天果断行使了作为国主的任性权利,有一说一,刘琢把他当爹,他现在在勉国四舍五入就等于太上皇,半夜折腾人叫个夜宵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膳房内,几个厨子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布条不住地磕头求饶,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压抑在喉中的哭声与‘嘭嘭’的磕头之声,几个侍卫也是不忍,但君令难违,也只好道:“各位,对不住了,你们辜负了国主的嘱托……”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之声,侍卫的刀立即架在了几位厨子的脖子上,示意他们噤声,厨子们泪流满面也是不敢挣扎。 “都醒醒,陛下要用宵夜,拿出你们的本事来,做些软和好克化的。” 侍卫们对视一眼,拧眉不决,为首的朗声道:“是。”待外头宫人的脚步声走远后才道:“怎么办?” “陛下说了一切以贵人为主,”领土的侍卫是个有主意的,收了刀道,“先放他们去做,看了再说。” 眼看峰回路转,几个厨子抓住这从天而降的机会,使了浑身的解数,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去做这一顿小小的宵夜。 乐天被呈上来的宵夜精细程度给整懵了,他在雍国吃得都没这么讲究,闻乐天不重口腹之欲,应该说他是个各方面都清心寡欲的人,身为君王,对美色、钱财、美食都没什么太大的偏好,这一顿宵夜确实是不仅中看还中吃,乐天也是饿了,吃的差不多才叫宫人们撤下去,拍着浑圆的肚皮去睡觉。 传回膳房的盘子几乎都空了,厨子们用希冀的眼神望着几个侍卫,领土的侍卫也是不能决断,飞了只鸽子去宫里。 等待的时间,几个厨子皆是汗如雨下,终于鸽子灵巧地飞了回来,几人俱是一抖,眼巴巴地看着侍卫拿出字条。 “放了。”侍卫挥了挥手,那几个厨子立即软成一滩泥倒在地上。 侍卫冷道:“用心伺候贵人,若是有丝毫差池,你们的脑袋可就全保不住了。” “是”“是”“是” 此起彼伏的应声传来,侍卫心中也是一股唇亡齿寒之感,国主如此重视雍国国主,他们也当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来伺候才是,否则一个不当心,脖子上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天色微明之时,刘琢已经动身坐上马车,脸上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他一晚上几乎都没睡好,一直在盼着天明,闻乐天离他太近了,令他全然无法克制住想见他的渴望,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他便迫不及待地赶去行馆。 他要为闻乐天穿鞋,更衣,洁面,绾发,还要伺候他用早膳,不知昨夜闻乐天有没有起夜?没有他搀扶,会不会又迷迷糊糊弄脏了衣物?刘琢边想,面上的笑容愈发深沉。 行馆的宫人见到刘琢微微有些惊讶,勉国的倒还好,国主对这行馆的上心程度简直比自己的皇宫还要用心,她们是不奇怪了,雍国随侍的宫人有些不自在,她们有些曾与刘琢共事过,当初刘琢在雍国做奴才的那段岁月,她们是见证者,如今刘琢已成了国主,她们有些惧怕刘琢会灭她们的口。 从前刘琢在雍国时脾性很温顺,宫人们与他相处也是平常,还看他年纪小,有时会多提点照顾,全然忘了他质子的身份,如今一想,仿佛处处都是犯了禁,她们虽处深宫,也是对刘琢这位‘新晋暴君’略有耳闻,刘琢一走近,都跪下微微有些颤抖。 刘琢走入内殿,见帐幔低垂,便知闻乐天还在睡,不欲打扰他好眠,于是重又退了出去,回身对上一个宫人探过来的目光,那宫人吓了一跳,立即躲闪到一旁。 刘琢思索了片刻,走到那位宫人身前,压低了声音道:“青栀?” 青栀浑身颤抖,险些要哭出来了,“奴婢在。” “看来孤没有记错。”刘琢和颜悦色道,“出来说话。” 青栀怕得要命,亦步亦趋地跟在刘琢身后走出了宫殿,心中的恐惧在踏入殿外时达到了顶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饶命,从前的事青栀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刘琢回过脸,温声道:“莫慌,孤只是想与你说说话。” 刘琢的声音有些变了,褪去了少年时的粗噶沙哑,如今变得低沉温润,青栀试探着抬起头,瞧见刘琢俊美的脸上笑意溶溶,仿佛还是从前与她们曾笑闹的模样,心中的恐惧慢慢淡了。 乐天一觉醒来,听到外头似乎有说笑声,“谁啊?” 系统:“你儿子和宫女。” 乐天:……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刘琢轻声道:“那陛下生气了吗?” 青栀抿唇笑道:“咱们陛下的脾气,自然是气了,追着定国侯踹了他好几脚。” 刘琢微微一笑,眼中似是依稀看到了闻乐天冷着脸负手踹人的模样,“其实陛下脾气不坏,气得狠了最多也就是打几板子。” “陛下不屑与他们计较。”青栀说起自己的主子仿佛也是与有荣焉的模样。 刘琢也是点头一笑,回头又看了一眼内殿,脚步轻轻地往里走去,见闻乐天已经坐起,忙上前道:“陛下醒了?” 乐天冷冷地扫过去,“你吵什么?”瞧你跟小宫女逗的那样,脸色还带着笑,不庄重。 刘琢一愣,“我吵醒陛下了?” 乐天不理他,自己抓了一旁的长袜来穿,刘琢见他脸色不对,半蹲下来,伸手试探地去抓闻乐天的脚,乐天直接一脚踹开,拧眉道:“——滚。” “陛下生气了?”刘琢锲而不舍地再次上前去抓闻乐天的脚踝,乐天被他抓住脚,恼怒道:“你做什么?!” 刘琢面上神情微怔,温和的面容因为那一点怔忪便露出了一点冷厉,他竭力压制住心绪,柔声道:“陛下见到我,为何如此不悦?我有什么地方让陛下不满吗?” 乐天才不说是看到他跟小宫女说说笑笑吃醋了,冷漠道:“刘琢,你是一国之君,孤同样也是一国之君,你该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再想想你如今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国君又如何?”刘琢慢慢将闻乐天的脚放在膝头,将他揉皱的长袜抚平,轻声道,“我愿意伺候陛下一辈子。” 乐天冷笑,“是吗?那将勉国送给孤。” 刘琢细致地将长袜系好,低声道:“不成。” 乐天:哼,还说孝顺,骗子。 刘琢拿起另一只长袜给闻乐天套上,缓缓道:“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若将勉国赠与陛下,那么陛下立即会成为其他三国的眼中钉肉中刺了,陛下若真想要这天下,我去夺了献给陛下就是。” 乐天实在听不下去了,伸手勾起刘琢的下巴,对上他莹润的眼睛,凝视了一会儿,才道:“刘琢,你到底为何如此?” “我……”刘琢真想仰头吻上那两片紧抿的唇,他干渴地滚了滚喉结,轻声道,“我对陛下的心意,您日后就会明了。” 乐天:……别说了,我已经懂了,儿子。 第316章 亡国君11 闻乐天喜怒无常,一时要跟刘琢翻脸, 待刘琢给他穿好了长袜, 脸色又恢复如常了,安安静静地由着刘琢给他穿鞋更衣, 眼神悠远似是在思索些什么,刘琢也不扰他, 给他绾发时,才听闻乐天道:“刘琢, 你想一统天下吗?” “我对那些事不甚有兴趣。”刘琢手指穿过冰凉的发, 将发带松松地系好,抬起脸对镜中的闻乐天道, “我对如何伺候好陛下,更愿意花些心思。” 被反复剖白之后,乐天觉得自己也可以给一点刘琢好脸色看了,毕竟站在刘琢的立场上,他没必要对闻乐天耍什么花招,如此故意卑躬屈膝的。 刘琢见他面色微缓,大着胆子伸手去搭闻乐天的肩膀,闻乐天毫无反应, 刘琢搭着他的肩膀微微用力,“陛下, 先用早膳,这行宫里的牡丹花你还没来得及赏玩吧?我寻了许多好笔好墨,陛下有兴致也可泼墨作画。” “你倒真是用了心思。”乐天瞥了他一眼, 顺势起身,也夸了一句,“这里的厨子不错。” 刘琢不动声色道:“陛下喜欢,那我赏他们。” 乐天冷漠道:“用得着你赏?” 刘琢笑了一下,“陛下说的是。” 早膳自然也是无比的精心,看出厨子下了大功夫,刘琢在一旁给闻乐天布菜递帕,伺候的不亦乐乎,乐天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他的服务,心想这孩子是真缺爱,闻乐天待他又打又骂的,他还如此孝顺。 行宫的厨子们接了一盘金子的赏赐也并不感到喜悦,这样一时要掉脑袋一时又赏金子,换了谁,谁也高兴不起来,万一国主再不高兴,随时都可以摘了他们的脑袋,这金子又有何用? 像这般被夺去生杀大权的感受,刘琢体会了七年,却是从未有过厨子们那样战战兢兢的念头,死亡的确叫人恐惧,但恐惧之下另外的甘美,却不是一般人能品出来的。 刘琢站在闻乐天身侧,看着他笔墨运转,面上恬静安然,全神贯注地将眼睛落在闻乐天纤细的长指上。 闻乐天忽然道:“从前宫里有个孟澜庭挺懂画的,你还记得吗?” 刘琢猛一听这个名字,全然没有印像,听闻乐天说懂画,才模模糊糊地想起了房梁上吊着的人,淡笑道:“是吗?我不记得了。” 乐天:……嗨,果然我是教出来的没错。 “可惜了。”乐天淡淡道。 刘琢一听闻乐天替一个孟澜庭可惜,心中顿觉不快,那是个什么东西也配闻乐天可惜?恨不得现在就去挖了孟澜庭的坟鞭尸泄愤,笑盈盈道:“陛下想谈画,不如与我谈谈。” 乐天侧过脸,稀奇道:“你?你看得懂画了?” 文韬武略,刘琢旁的都好,唯独在画技一道失了些天赋,刘琢道:“我虽不算懂画,陛下可以教教。” 闻乐天笑了,这个笑容猝不及防,令刘琢都愣住了,“教你,孤不费那功夫。”闻乐天的笑容转瞬即逝,偏过脸又开始作画。 面前的大片牡丹忽然失色,刘琢心中只有闻乐天那个惊鸿一瞥的笑容,闻乐天大约是想到从前与刘琢相处的画面才笑了一下,也许是讥笑的成分更多,刘琢心中又是甜蜜异常,微微往后一仰,嗅了嗅闻乐天发尾的香味。 准备登基大典的这几日,刘琢这主人公一次都未曾露面,除了夜里回宫,一直腻在闻乐天的行宫。 别的倒没什么,乐天就是觉得有一件事挺奇怪的。 夏日天热,勉国的天气比雍国更热,乐天每日用了午膳总是身上会出一点汗,他受不了那汗味就会沐浴,而沐浴之后回到屋内几乎是倒头就睡,困意完全抵挡不住。 乐天:“为什么我洗完澡总是特别困?” 系统冷冷道:“因为你废物。” 乐天:……不能好好聊天了,最近系统火气好像越来越大,是不是系统大姨夫来了? 除了困之外,乐天每次醒来总觉得身上有点疼,而且疼的部位大多难以启齿,头回是脚心疼得特别厉害,后头是胳膊弯疼,大腿内侧疼,腰侧疼,疼的地方是均匀了点,疼得也不算那么厉害,但就是有些火辣辣的不适。 闻乐天是个瓷人,肌肤娇嫩异常,真正的吹弹可破,为此他连腰带都不束,束腰也会箍疼他的腰,留下大片的红印子。 幸好闻乐天是国君,平素也是什么都不用做,保养的也很好,怎么到了这行宫,总是这疼那疼,乐天怀疑自己是豌豆国王,派人将整个床铺都掀了,倒是没什么异常。 “有古怪。”乐天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系统都快烦死了,每次看到乐天睡死过去,就是它的噩梦开始,刘琢似乎是头一回专对着脚使劲把闻乐天弄伤了,于是吸取了教训,在闻乐天身上花式乱蹭,系统看着马赛克从小腿走到大腿,又掀开了闻乐天的中衣,在他纤细的腰肢上画圈。 系统:……草,要不干脆告诉乐天得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还不如痛痛快快进屏蔽。 转念一想,今天登基大典一过,两人又是各奔东西,系统劝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对还在思索的乐天道:“有什么古怪的,你水土不服,赶紧回去就没事了。” 乐天:……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今日登基大典,刘琢终于人不来折腾了,宫人服侍乐天穿了雍国的朝服,雍国之中黑色为至尊,玄色外衣上绣着金龙,乐天难得地竖起了一掌宽的朱色腰带,腰肢纤细得乐天自己都吃惊的地步。 闻乐天生得是太好了,冰雪一般的容貌配上动人的身姿,再加上权利的加持,真是横扫千军的美貌。 乐天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美貌,自言自语道:“我长这么好看,刘琢他该不会对我别有所图吧?” 系统:“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七岁就跟在你身边,你俩是亲情!” 乐天:“可是他七岁的时候,我已经这么好看了啊。” 系统:…… 乐天真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抬起手腕,袖子一瞬滑落,娇嫩的肘内还留有红痕,乐天伸手摩挲了一下,怎么想都想不出这个地方会出现印子,除非谁拿了什么硬的物件去摩挲。 系统越来越慌,生怕乐天回过味来,催促道:“快出去,要迟到了。” 这个世界有五国,乐天除了刘琢,还没见过其他三位国主,真和其他三位国主一碰面,才发现其余三位原来全是些歪瓜裂枣,不是太老就是太胖,顿时失了兴趣,面色冷冰冰的都懒得和他们打招呼。 其余三位国主也是见怪不怪,闻乐天这样猖狂,不外乎有个忠心耿耿的镇远侯在背后扶持,其实十几年如一日也是无甚长进,在这三位国主眼中,还是黄口小儿罢了。 倒是今日座上那位才是真的狠角色…… 三位国主各怀心事,面上皮笑肉不笑地推杯换盏,刘琢在闻乐天面前看着跟个神经病似的,在这种场合倒是挺正常的,与那三位国主有来有回,反倒是闻乐天独酌独饮,一副不相干的模样。 晚宴有酒自然有舞,勉国盛产高挑的美人,一曲十八击鼓舞看得几位国主眼都直了,美人花一般地飘向几位国主,来到闻乐天这的是个清瘦的女子,面容白皙婉约,颇有些雍国美人的味道。 乐天完全不理她。 那美人也不恼,倒了酒,诵起了一首劝酒诗。 乐天这才多看了她一眼,“这诗是你作的?” 那女子点头笑道:“婢妾略读过些诗书。” 乐天饮了一杯,淡淡道:“这可不是略读诗书能作出来的诗。” 那女子轻笑了一声,使尽浑身的本事讨好他,乐天应付着,忽然觉出了味道,这美人是刘琢精心挑选给闻乐天的! 模样婉约,诗画造诣极高,谈吐不凡,这是刘琢硬掐着闻乐天的萌点找的啊。 乐天:……真他妈孝顺,他用余光往上看了一眼,发现刘琢身边也坐了个美人,心里顿时又是一阵气,坐在对面的祺国国主已经由美人搀扶着入偏殿了,乐天将杯子一放,也起了身,那美人立即扶了上来,乐天没有推开,淡淡道:“孤累了,扶孤去休息一会儿。” 美人娇羞地一低头,轻声道:“是。” 乐天憋着气由美人搀扶到了内殿,直接甩开了她的手,自己坐到软榻上拧眉道:“你下去吧。” 那美人见状,立即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拉着闻乐天的脚求闻乐天让她多留一会儿,“婢妾若是伺候得不好,国主会要了婢妾的命的。” 换了别人,闻乐天早就一脚踹开了,但这女子诗画造诣不凡,闻乐天就好这一口,也是舍不得人才,淡淡道:“别哭了,一旁安静待着。” “是。”那女子忙拭了泪站在一旁。 乐天头疼地侧扶着脑袋,他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点怀疑是不是刘琢暗地里在搞什么鬼,弄得他身上红一块青一块的,现在是完全可以不用想了,都给他送上女人了,还是这么细心挑选的,说刘琢对他有意思那实属不应当,就刘琢那个心性,按镇远侯的话来说,‘此子狠毒’,哪肯给他送女人? “陛下,”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凑了过来,手上端了一杯清茶,“喝点茶,醒醒酒。” 乐天瞥了一眼,抬手接了茶,抿了一口,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轻声道:“婢妾归宜。”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乐天又抿了一口茶,“好名字。” 归宜垂眸不言,乐天喝了两口放下茶碗,忽觉头有些沉重,他警觉地想要起身,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归宜,“——你好大的胆子……” 归宜美目含泪,双手缓缓褪去外衫,在乐天惊恐的眼神中道:“我若不伺候陛下,今日也是个死……” 乐天彻底堕入了黑暗,在黑暗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草,老子三秒男的事要被曝光了! “够了。” 冷冷的男声传来,归宜浑身一颤,忙拢起内衫回首拜倒,“陛陛下……” “下去。”刘琢拧眉道,要不是留着这个女人还有用,他现在就剐了她。 归宜忙跑了下去。 刘琢挥了挥手,将空气中归宜带来的味道散了些,缓和了脸色上前,迫不及待地将陷入沉睡的闻乐天抱起。 他等了这么几天,作了这么多铺垫,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了,手指缓缓滑过闻乐天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子,再落到闻乐天的薄唇之上,刘琢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欲念,俯身凶狠地吻了上去。 陛下,让我好好伺候你…… 第317章 亡国君12 如同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乐天只觉身体似乎很轻, 又似乎极重, 意识似醒非醒,譬如此时他便觉得有人在啃他的嘴唇, 他脑海混沌,似是想不出会是什么人, 只本能地反抗,然而对方唇舌十分用力, 坚决地撬开了他的唇。 舌尖相触到一块, 那人只停顿了一瞬,瞬即疯狂地含吮着他的舌尖, 将他的舌头几乎快要吸麻了。 刘琢不是第一次亲闻乐天,在闻乐天午后熟睡时,他已蜻蜓点水地亲了无数次,不敢用力,闻乐天的唇像熟透了的果实,稍稍用力便会破出甜蜜的汁水,压抑的渴望太久,刘琢的力道有些放肆过了头, 待他结束这一吻时,闻乐天的嘴唇已完全红肿了。 真美……刘琢禁不住又亲了一下, 眼神落到闻乐天朱红的腰封上,因为太过兴奋,手全在发抖, 如同拆开一件装有稀世珍宝的礼盒,刘琢耐心地将繁复的朝服一层一层地剥开,里头冰雪一般洁净的身躯映入眼帘,刘琢滚了滚喉结,抬手将自己的衣物也一并除去。 好热……仿佛有一团火正贴着他,乐天在梦里情不自禁地扭了扭,想躲开那团恼人的火,而那团火却如同有自己的意志一般紧紧贴着他,在难以忍耐的炽热中,他的心口忽然一痛,在梦中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刘琢仰起头,见闻乐天细眉微扬,脸上露出吃痛的神情,心中不禁更激动了起来,他的陛下真如瓷人一般,不过轻轻吮了一口,就这样受不得疼。 可惜,今日陛下这一疼是在所难免了,刘琢眼眸幽暗地想。 心口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像是被用力拉扯着,乐天在梦里喊着不要,落到刘琢耳朵里却只是难耐的轻哼,于他而言,无异于催情之药。 随着疼痛慢慢过去,心口又传来又胀又痒的酥麻感,乐天在混沌的意识里甚至在想可以再用力一些…… 刘琢望着闻乐天面上慢慢浮现的红晕,以及闻乐天主动上拱的身躯狡猾地笑了。 这几日助眠的熏药泉水与那清茶混在一起,不仅会让人有似梦非梦之感,亦会加速人的动情。 他冰雪一般冷清的陛下可不是轻易能露出这样叫人怜爱的神情,白雪一般的面容染了一片娇艳浅淡的粉,雨后荷瓣一样惹人心醉,刘琢几乎快等不及了,他竭力地告诉自己,慢慢来,别着急,别把他的宝贝陛下弄得太疼了。 梦境里的火烧到了乐天的身后,乐天只觉自己整个背都落入了一片火热之中,像是坚硬的烧得滚烫的岩石,他的脚似是落到了什么野兽的口中,被利齿又啃又咬,又亲又舔,偏不弄伤他,似乎只是在逗弄他,弄得乐天又疼又痒,想挣扎却又是无力。 似是过了许久,那野兽终于放过了他的脚,改向了啃噬他的腿,乐天在无知的恐慌中乱抓,攀向滚烫的岩石,想要翻过去,逃离这炽热的未知之地。 “陛下投怀送抱了?”刘琢垂下眼,看着神情迷蒙地闻乐天抱着他的脖子,内心产生了一股错觉,仿佛闻乐天此时是清醒的,心甘情愿地投入他的怀抱。 这种想象令刘琢更加激动,他忍不住了,待会儿他再细致地伺候他的陛下,现在得先一解多年的相思之苦了! 乐天惊讶地发觉滚烫的岩石似乎会动,他拼命地往上攀,那岩石却长了手一样地将他往下拉,身后的柔软被炽热的石掌反复揉搓了几下之后重重掰开。 乐天大口地喘着气,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似乎知道将要来临的是什么,刘琢俯身再次吻上闻乐天,用轻柔又坚决的吻分散闻乐天的注意力,一手抓起软枕下的瓷瓶,将瓷瓶中柔滑的液体尽数倒在掌心,液体顺着掌心流到了手上,将刘琢的手浸得到处都是。 “啊——” 哭声几乎在一瞬间响起。 刘琢慌乱地啄吻闻乐天的脸庞与耳垂,“陛下,乖,忍一忍,不疼,不疼。” 似是在温柔的亲吻中受到了安慰,闻乐天颤抖紧绷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慢慢张开了唇,亮晶晶的口涎顺着唇角滑落,被刘琢用力卷吻过去。 “陛下——”刘琢轻含住闻乐天的唇,克制住自己狂乱的心跳,哑声道,“奴才伺候你……” 瓷人到底还是瓷人,用火烫化烫软了,依旧是一碰就碎得七零八落,即使是在沉重泥淖般的梦境里,闻乐天也是大声地叫喊了起来,全然地招架不住,耳边的软语与轻柔的啄吻已不足够安抚他。 像一尾鱼被烧烫的匕首重重地钉在了岩石上,下手的人毫不留情地将整把匕首拔出,带出磨人的疼,又快速地将匕首再次钉入,无论他如何摇头摆尾也是动弹不得。 在磨人的疼痛中,乐天试图躲避,却是浑身都软绵绵的躲不开,唯有意识在梦境中被顶得支离破碎。 不知何时,那顾磨人的疼渐渐又变成了磨人的痒,乐天仿若堕入了温暖缠绵的沼泽之中,无处躲避越陷越深,口中的尖叫慢慢缓了,变得绵长又婉转。 刘琢听他哼的舒服,更是卖了力气,将闻乐天困死在了他的怀里,软成了一滩水。 梦中的乐天被热意与难以言喻的快乐包裹了全身,意识几乎快飞上了天,沼泽中的粘液似乎无孔不入,将他从四面八方淹没,他却不感到难受,反而绵长地轻哼了一声,红唇立即被堵住,微麻的舌尖在这一场炽热的火烤中又恢复了活力,与人纠缠了起来。 刘琢得到了闻乐天之后,心情平复了许多,开始慢条斯理地折腾闻乐天。 乐天也不知在浑噩梦境中过了多久,隐约似乎听到了人声——“真快。” 细小的吞咽声传来,之后便是泽泽的水声,他在那团温暖的沼泽中越陷越深,稍有意识想要思考时,便被再度席卷而来的热意拉入其中。 待乐天真正醒来时,连眼皮的眨动都费劲,长睫上似乎沾了无数的水,颤抖了许久才睁开了眼。 入眼便是刘琢正坐在他床榻边,脸色十分难看的模样。 “刘琢——”乐天出声,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全哑了。 刘琢转过脸,一脸喜意,“陛下,你可算醒了!” 乐天浑身都疼,几乎已没了确切的知觉,只觉得身上里里外外每一处都钝钝的疼,从头皮到脚趾,没有一处是舒服的,他艰难道:“那女人……” 刘琢忙道:“我已将那贱婢活剐了。” 乐天想抬手揉一揉自己的额头,然而根本抬不起手,只能痛苦地皱了皱眉,刘琢察言观色,忙伸出手指轻揉闻乐天紧绷的太阳穴,低声道:“陛下,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交待她好好伺候你,没想到她如此大胆,竟敢对你用上了药,你若生气,等你好些,便打我几巴掌出气,或是打我板子都成。” 乐天慢慢闭上了眼睛,似乎连作出神情都困难。 刘琢垂眼贪婪地看着闻乐天颤抖的睫毛鲜红的嘴唇,那唇上的伤口可全是他咬破的,其中的美妙滋味真是令他现在都不由自主地感到战栗,很想再品一品这两片薄唇。 乐天:“系统,我给你一次机会坦白,我们说不定还能回到从前。” 系统:“……从前的我们,很好吗?” 乐天:“……冤冤相报何时了。” 系统很有感触,倒不是乐天说的这句话,而是忽然发现直接进屏蔽比看马赛克强多了,最起码屏蔽世界是安全的、干净的,不像现在这样,一睁开眼,就看到刘琢那张恨不得滴滴答答流口水的脸。 系统:“刘琢把你睡了。” 乐天:“……果然。” 如果现在躺着的是‘闻乐天’,或许还真察觉不出什么,万年禁欲老处男,谈色变脸,加上自己三秒特性和被下了药,睡个狂野的女人睡的浑身疼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刘琢大概就是想这样糊弄过去。 身上的疼实在是不突出,因为哪哪都疼,但是乐天还是敏锐地感觉到——有个地方不止疼,还他妈进风! 是做了多少次,都合不拢了草。 乐天还是挺疑惑,刘琢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系统全盘托出了,把刘琢在行宫里对着他圈圈酱酱的事给抖落了,顺便买一送一告诉乐天刘琢开窍的时候拿他裤子去撸的故事。 乐天:“……”不愧是我养出来的娃,够变态,我喜欢! 而且还贼有主意,闻乐天这样高傲无匹的性子,刘琢追是不可能追到手的,强上的后果也只能是两败俱伤,勉国和雍国要是碰一下子,其他三国可就高兴了,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把人骗到手。 乐天慢慢睁开眼看着刘琢,见刘琢一脸坦然,心想:够下流,够无耻,宝贝亲一个~ 刘琢被闻乐天那双含着雾气的桃花眼看得快顶不住了,他在床上折腾了闻乐天好几回,本以为得偿所愿,在闻乐天面前能控制住点自己了,哪知这不尝还好,一尝着了,简直是食髓知味,恨不得现在就按着闻乐天把他扒光了干一场。 不行,不行,冷静……刘琢收回给闻乐天按摩的手,低声道:“陛下,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安排沐浴。” 乐天嗓子疼,也不用表演骂人了,眼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算完事,闭上眼睛开始美,虽然他是意识有些混沌,但是爽的感觉还是留在了他大脑里,啊,小宝贝这个子,这腰身,要是能醒着来一发就好了。 后面乐天以为刘琢还会耍什么花样,还挺期待,没想到刘琢就没有再出手了,规规矩矩地送别了闻乐天,也是,动作太频繁,接二连三的,闻乐天也不是傻子,若是生了疑,可就不美了,刘琢还不算色令智昏,保留了一点脑子。 乐天坐在马车上望着窗外长身玉立的刘琢,心里又开心又悲伤,小宝贝,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陛下,我们会再相见的。”刘琢负手微笑道。 乐天毫不留情地放下了车窗,心道:搞快点。 回到雍国,乐天日夜长吁短叹,没性生活的时候吧,也就忍了,这么多年连享受真男人三秒都很少,有了一次之后,就抓心挠肝地想,趴在床上问系统:“你说咱们的小宝贝什么时候来找咱们呀?” 系统:“……刘琢不是我的小宝贝谢谢。” 乐天嘻嘻一笑,“讨厌啦,我知道你还是最爱我。” 系统:……呕吐。 刘琢没有辜负乐天的希望,在乐天回到雍国三个月,他等的快要麻木时,刘琢给他寄来了国书。 国书上的内容震惊了一人一统。 上面的文字一长串,总结起来就是:陛下啊,你上次睡的那个美女,我心地善良没忍心弄死,嗨,你猜咋滴,美女怀孕了,陛下你有儿子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咱们见面商量一下这件事呗。 乐天:…… 系统:…… 缓缓合上国书,乐天满脸凝重,“……不愧是我养出来的。” 系统:“……确实。” 第318章 亡国君13 闻乐天是个几乎没有弱点的人。 古话说: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闻乐天就是一个没有什么欲望的人, 口腹之欲, 身体之欲,甚至于对权势, 他都并不是那么热衷。 要得到这样一个人实在太难。 没有弱点,刘琢就硬制造一个弱点出来。 乐天都被刘琢这一箭双雕的奇思妙想给震惊了, 人自己睡了,还莫名其妙整个人质出来, 实在是绝了。 乐天又想了一会儿, 对系统道:“不对。” 系统:“有什么不对?那孩子肯定不是你的,你就三秒, 来不及。” 乐天气急败坏:“我不是说这个!”他当然知道不是他的了,就刘琢那个狠毒的心性,那妹妹真敢碰他,估计真会像刘琢说的那样被活剐了。 系统:“那有什么不对?” 乐天郑重道:“我认为,他的变态不是我养出的,是——自学成才!” 系统:……这很重要吗? 闻乐天因为自身的三秒buff对自己的子嗣已经没抱什么太大希望,现在也是拖一天算一天,谁叫他是皇室独苗呢?镇远侯也是催的厉害, 已经暗示是不是谢贵妃不能生,赶紧再多纳几个后宫嫔妃。 乐天:一直睡地板的女主冤枉。 如今天上掉下来一个孩子, 当真是奇货可居了,闻乐天这约不得不赴,且不能赴得太过光明正大, 毕竟对于闻乐天来说,这件事牵扯到他的三秒buff,挺丢人的。 相见地点约在了雍国与勉国两国相距的一个折中之处,玉池镇,典型的鱼龙混杂三不管之地,闻乐天轻骑简行,疾行两日,在第二日的夜晚到了玉池镇上约定的醉星山庄,山庄周围静谧无人,山庄门口的守卫,乐天一眼就认出是当初在行宫所见的几位。 守卫见到闻乐天露面,立即躬身行礼,“贵人。” 乐天:叫皇后。 闻乐天冷若冰霜地穿过众人,走入了朱红大门之中,刘琢已经在内室等候了,见闻乐天入内,起身微笑相迎,迎面先毫不意外地挨了闻乐天一巴掌。 乐天:死鬼,这么久不联系我,可想死你了。 清脆的耳光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门外的侍卫听了都是心惊,一个也不敢动,刘琢偏过脸,微笑道:“陛下一路奔波辛苦了,秋凉怎么也不添衣,掌心这样凉。” 闻乐天怒火滔天,冷冰冰道:“刘琢,你算计孤。” 这是彻底想明白了,刘琢也不否认,低笑道:“陛下子嗣艰难,我也是为陛下着想。” 闻乐天恼火地又给了刘琢一巴掌,刘琢不闪不避地受了他两巴掌,呼吸已经变重了,不是气的,是兴奋的,圆润的鹿眼晶亮地望着闻乐天,眼中全是难解的渴望。 “你想怎么样?”闻乐天冷冷道。 圈套已经中了,剩下的只有谈条件了。 刘琢伸手,“陛下,里边请,我们慢慢谈。” 乐天进了内室就知道今日肯定是不能‘善罢甘休’了,朱床软枕鸳鸯被,案几上摆了一对双龙戏珠的蜡烛,这是要洞房啊。 他心里已经开始小心脏嘭嘭嘭的美起来了,面上装作一副看不懂的样子,用力撩起长袍坐下,面上已显出焦躁神情,“说吧?” 双方博弈,急的那个就已经落了下乘,不过这件事既然闻乐天肯来,那就已经是予取予求的意思了,刘琢想闻乐天大约觉得是拿什么国事交换,所以才这么大胆度地来了,却不知他的企图从来志不在此。 红烛摇曳,刘琢掌心也出了一丝汗,他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其实……我一直很仰慕陛下。” 闻乐天轻笑一声,似是讥讽。 刘琢走上前,在闻乐天警惕的眼神中蹲下,他曾无数次用这般蹲伏的姿势仰望闻乐天,像看一朵生长在山巅的奇花,轻嗅了嗅闻乐天身上浓郁的香味,刘琢的手慢慢搭在了闻乐天的膝头,闻乐天似乎还没察觉到什么,拧眉道:“你不必再作出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你的狼子野心……” 刘琢的脸已经趴在闻乐天的膝上,闻乐天大吃一惊,扬手去拽刘琢的长发,“刘琢!” 刘琢顺势仰起头,对着闻乐天哑声道:“请陛下赏奴才一夜春宵。” 闻乐天拽刘琢长发的手顿住,室内的一切包括燃烧的红烛全停滞了,闻乐天整个人都像被施了法般不能动弹,良久才咬着齿尖道:“你说什么?” 刘琢拢住闻乐天的膝盖的手微微使了力,将闻乐天的膝盖分开,低头又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时俊脸上已露出沉迷的神情,“我想与陛下共赴巫山。” “滚——”闻乐天直接抬脚要踹,膝盖却被刘琢的掌心抓住,动弹不得,他紧揪住刘琢的长发,怒意勃发道:“刘琢,你想羞辱孤,孤杀了你!” “陛下莫气,”刘琢的长发被闻乐天拽的生疼,身下的反应也是越来越无法克制,声音都带了些低沉的色气,“我是真心爱慕陛下,绝无羞辱之意……为了得到陛下,我可是花了这么多苦心思,陛下就……疼一疼奴才吧……” “荒谬。”闻乐天的脸色不知是气是羞,在刘琢浸透了痴意的表白中,整张脸慢慢绯红了,起身欲走,却是被刘琢拦腰抱起,闻乐天又惊又怒,喝道:“放开!” “陛下,想想未出世的皇子和雍朝的未来,”刘琢双臂如铁,轻轻松松就制住了不断挣扎的闻乐天,低声道,“陛下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难道还想自个的秘密暴露在第二个女人面前?” “啪”又是清脆的一巴掌,闻乐天脸色通红,眼珠子里全是愤怒的火焰,挣扎的力道却是小了,刘琢说的一点没错,正刺中了他的软肋。 刘琢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将闻乐天放到床上,趁闻乐天要起身时已俯身压下,按住闻乐天的肩膀,鼻尖亲昵地打着闻乐天的鼻尖,双眼幽深地凝望着颤抖的闻乐天,语声低哑道:“陛下,我有多喜爱您,您等会儿就知道了。” 朱红的帐幔轻轻一拉便被放下了,笼罩出一个绯红的世界,在无声的撕咬较量中,闻乐天很快便落于下风丢盔弃甲,养尊处优的他完全不是刘琢的对手,轻易地被解开了衣裳,露出满身瓷白的肌肤,在他惊慌地去拽刘琢的长发时,刘琢已俯下身了。 “你!”闻乐天来不及阻止,三秒buff瞬间发动,很丢人地闭上了眼。 刘琢仰起脸,特意将脸凑到大口喘气的闻乐天面前,伸出舌头让闻乐天看了个清楚,才缓缓吞了下去,末了,还舔了舔自己的唇角,俊美的面上全是笑意,“陛下的东西可珍贵着,轻易不得见。” “你……”闻乐天脸一阵青一阵红,鼻尖已出了一丝汗,恼怒道,“你真是个疯的。” 刘琢微微一笑,“陛下,还有更疯的呢。”说罢,直接俯身堵上了闻乐天的唇,将口中涩苦的味道全传给了闻乐天,唇舌交缠时的被压迫感令闻乐天余韵未过的身子再次颤抖了起来,刘琢慢慢地伸下了手。 闻乐天一个三秒真男人,连续两波一结束,整个人全酥了,瓷人上了一层粉釉,双眼也迷离地泛起了水光。 刘琢见状,顺势除了自己的衣物,覆了上去。 肌肤相贴,在微凉的秋意中,闻乐天又是抖了抖,双手软绵绵地去推刘琢,口中依然道:“滚——你这狗奴才。” 抗拒没有任何用处,闻乐天的身子已经在先前的欢愉中率先背叛主人的意志投了降,脑海里的意识也在刘琢强势的亲吻中越来越远,连刘琢什么时候将湿淋淋的掌心贴到他的肌肤上他都未有察觉。 “陛下,您越骂,奴才就越兴奋。”刘琢紧贴着闻乐天,向闻乐天展示他有多么兴奋,闻乐天忍无可忍,转头一口咬在刘琢的肩膀上,刘琢轻笑一声,手指灵巧,令闻乐天的反抗又不知不觉卸了力。 刘琢双唇靠近迷蒙的闻乐天耳边,低声道:“陛下,我爱您。” 闻乐天抖了抖身子,还没从骤然的空虚中缓过神,便尖叫了一声,随即意识到外头有许多侍卫,忙咬住了自己的唇不发出声音,刘琢俯身吻住他发白的唇。 在紧紧的缠吻中,这一场清醒的贴身的搏斗开始了,闻乐天一败涂地溃不成军,冷言冷语全也说不出口,逐渐沉迷于刘琢的温柔。 陌生的欢愉令闻乐天几乎欲死,刘琢压着他在朱红大床上不知过去了多久,闻乐天身子弱实在受不住了,被刘琢逼得哭了。 刘琢见他掉泪,便爱怜地吻去他的眼泪,随后又吻遍他的全身,将他泛红的玉趾含在口中痴痴道:“陛下,你真美,为了你,我死也甘愿……” 刘琢与闻乐天厮混一夜,温存无数,刘琢说尽了痴言,闻乐天听得耳尖都红了,等天光大亮时,才恋恋不舍地抱起软绵绵的闻乐天,闻乐天已是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了,桌上的红烛烧了小半根,刘琢瞥了一眼,道:“陛下,我们将这一对红烛燃尽了再分别,可好?” 闻乐天喉咙沙哑,发不出声,只恨恨地去瞪刘琢,然而眼眸含水,又是看得刘琢心头荡漾,喜爱不已地亲了好几下。 整整三天,闻乐天未曾与刘琢踏出室内一步,屋内相连有浴池,饭食会准时送到屋外,甚至连被褥也会有人来送新的,宫人侍卫都离得远远的,闻乐天吃喝拉撒都靠刘琢伺候。 半夜,刘琢扶着满面涨红的闻乐天,手指轻轻拨弄着,对着闻乐天耳边道:“从前不让我伺候起夜,陛下是怕羞吗?其实陛下您多虑了,在我心中,您从头发丝到脚趾都是那么美……”舌尖轻轻舔过脖颈,一阵浠沥沥的水声传来,闻乐天单手捂住了脸,已是说不出话来。 什么廉耻都叫刘琢这一条疯狗全嚼碎了吞下去了,任由刘琢替他擦净,将他抱起又回到床上温存。 疯狂的三日过去,闻乐天终于再次穿戴整齐,坐在刘琢面前,只是刘琢的眼睛一扫他,他就不由自主地腰间打了颤,握拳恨声道:“我已兑现了诺言,你把人交出来。” “陛下,当初说的是您赏我这一夜春宵,可不是交换。”刘琢慢悠悠道,眼神黏在闻乐天身上不肯离去。 闻乐天腰背颤抖,低声道:“刘琢,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到底想怎么样?” 刘琢站起身,依旧是熟悉的趴蹲姿势,闻乐天想躲,腿已被刘琢抱住,刘琢垂首亲了亲他的膝头,尽管隔着两层布料,闻乐天还是抖了抖,耳尖都已红了,刘琢缓缓道:“一月三次,一次一对红烛,待生产之后,我会将孩子交给陛下。” “你——”乐天转过脸,抬起依旧绵软无力的手给了刘琢一个耳光,面上怒意不可遏制,心里喜气快上天,“狗奴才!” 刘琢拉过他甩了他一巴掌的手,偏头轻轻吻在他的掌心,“陛下,秋凉了,下回多穿些。” 第319章 亡国君14 这一回炮约得乐天通体舒畅,就是闻乐天身子有点虚, 回去又重新把食补捡了回来, 补了几天之后乐天觉得他好像又可以了,在宫里快乐地画了几张刘琢的春宫图, 等系统存了档就烧了。 为了以防刘琢在宫中有眼线,乐天只要在宫人侍卫面前都是摆出一张死妈脸, 对待宫人心情也是极坏,私下里很不情愿地按照闻乐天的人设开始联系其他三个国家的国主, 预备偷偷搞刘琢。 闻乐天心高气傲, 吃了这么大的亏,纵使孩子仍在刘琢的掌控之中也不会坐以待毙, 反正乐天相信他搞这些小动作,刘琢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男主光环在手,怕个球,放心大胆地搞他。 隔了大约七八日,闻乐天又收到了刘琢的邀请,闻乐天这次也是轻装简行,带的人不多, 但个个是好手,存了一点给刘琢颜色看的意思,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态度还是要摆出来。 这次刘琢更高调,在庄门口就等着了, 见闻乐天的马车驶来,立即抬脚迎上。 宫人掀开了车帘,乐天的脚已跨了出去,眼神淡淡地望着刘琢,刘琢的眼睛在闻乐天瓷白的脸上晃了一圈,往前一个俯身用宽阔的背对着闻乐天软靴的脚底,昏黄的灯光下宫人们是一个也不敢多看一眼。 “陛下,请。”刘琢俊美的脸氤氲生辉,翩翩佳郎的模样真是令人为之倾倒。 乐天将脚踩在刘琢背上下了马车,四周一片寂静,刘琢起身,伸手去扶闻乐天,“陛下怎么还是穿的那样少?” 乐天冷冷地瞥他一眼,“与你无关。” “陛下是我的心上人,怎会与我无关?”刘琢温声道。 乐天心想小宝贝说话真甜,然后给了他一巴掌。 刘琢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团在掌心牵着他入内,今日刘琢没有像上回那样猴急地把人直接往床上带,命人传了膳,拉着冷脸的闻乐天坐到塌上。 软榻上头早早垫起了狐裘,刘琢自己粗鲁地脱了鞋,拉起闻乐天的脚也替他脱鞋,两人一时都未说话,刘琢撩起长袍将闻乐天的脚放在自己怀中,抬起眼对神情慵懒的闻乐天道:“陛下近日可好?” 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一扬,眼中全是讥讽厌恶,“你不死,孤怎么能好?” 刘琢面上笑容淡了,他固然喜爱闻乐天,也能忍受闻乐天的冷言冷语踢打责骂,但闻乐天对他毫无好感,还是令他心里有些空虚,“我死了,谁伺候陛下?” 刘琢隔着长袍揉了揉闻乐天的脚,闻乐天伸脚便踹,被刘琢及时拉住了脚踝,却是按着他的脚心放了上去。 感受到脚心膈人的坚硬之感,闻乐天的脸红了,三日癫狂的记忆在他冷清的身上打下了极重的烙印,他用力想要收回脚,被刘琢牢牢扣住收不回来,冷着脸道:“龌龊。” 刘琢见他眼神游移,面上红霞乱飞,薄唇微抿,似嗔似怒,真是说不出的动人,心里也软了,垂首低声道:“我自小无人待我好,陛下是第一个待我好的人,小雪球,这个名字我头一回听见便喜欢了。” “原来真有人喜欢当狗。”闻乐天冷笑道。 “当陛下的狗,讨陛下的欢心没什么不好。”刘琢仰头,一手摸上自己的脖子,遗憾道,“那金铃短了些,否则我可以戴上伺候陛下。” 青年的脖子修长迷人,喉结凸出,青筋顺着脖子略微凹凸,说不出的一股浓烈侵略性,加上脚心被抵着,这间屋子里的记忆慢慢浮现在他脑海之中,闻乐天的脸越来越红,甚至腰肢都忍不住要颤抖。 “陛下,”刘琢的手掌悄悄深入他的袍内,“与我在一起,就真的那样难捱?” “你别动手动脚的。”闻乐天呵斥道,语气却是无力,因他来这里本就是要让刘琢动手动脚的。 刘琢没多难为他,只是在他柔滑微冷的肌肤上揉搓着,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他,看着闻乐天慵懒的坐姿,心中恍然回到了当年为犬为奴的时候,他低下头依恋地将脸隔着袍子贴在闻乐天的脚上,静默不言,觉得很安心。 宫人们上了膳,芳香四溢精美非常,刘琢为闻乐天布菜,闻乐天也不是那种处处都要与你表现作对的人,冷着脸用了,用了膳,刘琢又拉了他的手。 来都来了,还寻死觅活地反抗太矫情,所以闻乐天只是脸色冰凉,动作却是很柔顺的,被刘琢拉到了连着的浴室,上回闻乐天几乎快死过去,都是刘琢抱着他清洗,反正在刘琢面前也是没了什么廉耻,没什么好在意的。 话虽如此,闻乐天的脸还是在沉默中红了,并且觉得身体传来熟悉的燥热,他倏然一惊,恼怒地对刘琢道:“你做什么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人已来了,难道还会跑吗?” “陛下别误会,不过是一些药膳,”刘琢轻声道,“我怕陛下伤了身子。” 乐天:……小宝贝太贴心了,真想亲亲,然后又给了刘琢一巴掌。 刘琢左挨一巴掌右挨一巴掌,挨习惯了也觉有什么,全当闻乐天对他的喜爱了,拉过闻乐天在怀里,勾住闻乐天的下巴亲了下去,熟悉的侵略性味道传来,闻乐天人已先软了一半,腰肢全塌陷在了刘琢有力的臂弯里。 朱红与玄色衣裳在地上落了一地,赤条条的两人落入水中,狂放地溅起一池水花,蛇一般地在水中纠缠,闻乐天进了补药,浑身燥热,在刘琢的抚摸纠缠下,不知不觉也作出了回应。 温泉之内白烟袅袅,乌发全飘散在水面上,分不清彼此,刘琢紧贴着闻乐天,将人深深地嵌入自己,低沉道:“陛下,结发为夫妻,如此,我们算结发了吗?” 闻乐天已软得人都快要站不住,他的思绪已经随着一波又一波的欢愉飞到了天上,不知人间几何,哪能回应得了刘琢,只轻声绵长地‘嗯——’了一声,已足以让刘琢付出燃烧一切的热情。 刘琢将人抱出浴池,两人俱是水淋淋的,乐天偏头,刘琢神色冷峻,乌发全湿,俊美若天神,看他的眼神似痴若狂,“陛下,有时我真想……”他收住了话,垂首在闻乐天唇上爱怜地轻碰了一下。 乐天这一觉睡得很舒服,醒来时窝在刘琢的怀里,温暖又宽阔,刘琢闭着眼睛时,乐天才发觉他眼尾的睫毛微微卷翘,看着有种少年的天真,刘琢生得本就是俊美无害的模样,奈何气质太邪性,这样熟睡的模样才叫惹人怜爱,乐天看痴了,禁不住伸手想轻碰一碰刘琢的长睫,手指伸到边缘,又及时地收了回去,偏过脸望向微亮的窗外。 他一转过脸,身后的刘琢就拢紧了他,在他侧脸亲了亲,“陛下醒了?睡得可安稳?” 昨夜他们只在浴池里闹了一场,后头乐天昏过去就不记得了,醒来身上很干爽,想必是昨晚睡了个囫囵觉的。 乐天沉默不言,刘琢温声道:“陛下晨起想用些什么?百合羹好吗?” “随意。”闻乐天不耐道。 刘琢拢紧了闻乐天,正想再多说几句甜言蜜语,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国主,有紧急军报。” 乐天立即竖起了耳朵,心道:不会吧,另外三国的大哥这么着急?就不能等他和刘琢约完了,再整他? 刘琢下了榻,随手套上裤子,披了朱袍边打了结子边去门口开门,侍卫低着头与刘琢不知在说什么,声音很小,距离又远,乐天听不见,也没什么兴趣,欣赏起了刘琢肩宽腿长的背影,朱色艳丽,一般人压不住,像刘琢这样的面貌很容易显得女气,然刘琢周身气场一沉,那气度与风采,不愧为本世界的男主,妥妥的霸主级别。 不过一会儿,刘琢关上门转身又回来了,他上身只披着朱色长袍,露出胸前结实的肌肉,上面还有闻乐天的牙印,撩袍坐到榻前,凝望着神色冷淡的闻乐天,低低道:“陛下希望我走还是希望我留?” 听了这话,乐天心里‘咯噔’一下,他那点小动作肯定是被刘琢发现了,刘琢留下,闻乐天不爽了自己,但有利于其他三国对勉国的进攻,刘琢离开,则反之。 乐天眼珠微动了动,一点暗光从眼中透出,冷漠道:“你不是说待红烛燃尽再离开。” 听了闻乐天的挽留之语,刘琢面上并未流露出喜意,低下头将额头贴在闻乐天额头上,闻乐天心里有鬼,连动也没动一下,模样很柔顺,刘琢唇角微勾,“好。” 接下来的两日,刘琢往死里折腾闻乐天,弄得乐天哭了好几回,闻乐天也是个傲性子,除非被刘琢弄得昏沉,清醒时还是要打要骂,将刘琢的脸也抓了个稀烂,自己也是快疯了,刘琢花样繁多,使尽浑身的解数叫闻乐天还是服了软。 闻乐天坐在刘琢身上,由刘琢强硬地扶着腰,刘琢仰起脸在一切能亲到的肌肤上留下自己的印子,“陛下,你怎么就不能乖一些?” 闻乐天头脑昏沉,两手软绵绵地搭在刘琢肩头,断断续续道:“你这——狗奴才——当初、啊……当初我就该……杀了你啊……” “晚了。”刘琢重重地压下闻乐天,令他沙哑的嗓子发出一声濒死般的尖叫,“陛下,你现在依旧可以杀了我,只要你想……我可以死在你身上……” 闻乐天实在受不住了,低泣了一声,压抑的哭声令刘琢心里也不好受,终究还是心软了,放倒了闻乐天,温柔地结束了这最后的狂欢。 双龙戏珠的蜡烛燃尽了,刘琢点了一根细红烛。 乐天侧躺在塌上,心想咋滴,还要续一会儿?闻乐天身体虚,比不上刘琢龙精虎猛,反正乐天是感觉自己真的被掏空了。 刘琢搂住闻乐天,只是看着那红烛慢慢地燃,眼神落在闻乐天粉白的脸上,低声道:“陛下曾教我‘西窗剪烛’的意思,我记下了,回了勉国之后,不知剪了多少红烛也盼不来陛下,我心里真是难受极了。” 乐天依旧沉默不语,双手抓着缎面,面色有些难看。 “陛下,我真心爱你,这有错吗?”刘琢轻啄了一下闻乐天的耳垂,哀声道。 乐天抓紧了缎面,冷漠道:“你从七岁起就由孤带大,如今当了国主,用圈套来设计孤,难道还指望孤对你有情?” 刘琢吻着闻乐天的耳垂久久不言,良久才沉声道:“陛下说的是,那么……这次陛下的圈套,我也心甘情愿进了,可否算作扯平一二?” 他果然是知道了,乐天心砰砰乱跳,一时被刘琢这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恋爱脑也能当男主给震住了说不出来话。 刘琢紧搂住他,甜腻腻道:“陛下不说,我便当是默许了。” 乐天:……随便吧。 乐天回到雍国之后,内侍立即扑了上来,前线出了大事,原本说好的三国联合雍国去攻打勉国,结果不知怎么,三国临阵反水,全跑去打雍国一起过去征讨的军队,镇远侯敌不过,已经快顶不住了。 乐天:……小雪球,不愧是你…… 第320章 亡国君15 残阳如血,染透半城沙池, 面对着大军包围, 镇远侯带着残部,大笑道:“好好好, 我戎马一生,死在战场之上也是死得其所, 正合我意!”抬手挥去大刀就要往前杀去,忽然一支箭羽破空而来, 射向了大军之首, 将首仰面中了一箭翻倒在地。 千军万马之声传来,镇远侯回首, 刘琢身披朱金铠甲,肩上一柄鎏金长弓,面容冷峻桀骜,骑在赤金的汗血宝马上宛若战神降临,“杀——!” 局势瞬间峰回路转,镇远侯本以为这次他必死无疑,未曾想会被刘琢所救。 ‘此子狠毒’镇远侯还记得他对刘琢的评价,转眼之间多年过去, 两人竟一起坐在了篝火前心平气和地饮酒。 镇远侯道:“多谢国主救命之恩。” 刘琢淡淡道:“镇远侯不必客气。” 凉风吹动篝火,镇远侯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国主打算放了我还是拿我要挟陛下?” 刘琢举起酒囊,烈酒入喉,辛辣刺痛, 回甘也如火烧一般,他神情悠远地望向黑沉沉的天幕沉默不言,真是奇怪,人人都将他当作恶人,闻乐天是这样,镇远侯也亦如此,不过他也的确非良善之人。 镇远侯喝了口酒,酒液沾在胡须之下,微抖了抖胡须道:“若是后者,我劝国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宁死也不会让你要挟陛下。” 刘琢沉静道:“侯爷很疼爱陛下。” “他是我唯一的女儿生的唯一的外孙,”镇远侯面上露出一个笑容,“我用命疼他尚嫌不足。” 刘琢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然而很奇怪的,对于母亲的印象,刘琢脑海里是如此的模糊,大约因为那段记忆太不堪回首,所以下意识地选择了遗忘,反倒是闻乐天与他相处的画面如此清晰地历历在目。 “陛下也很敬重侯爷。”刘琢轻声道。 提起闻乐天,镇远侯面上止不住慈爱的笑容,“陛下呀,一直是孩子心性。” 刘琢‘嗯’了一声。 镇远侯诧异地望向了他,少年俊美的侧脸在火光中安静如玉,竟是说不出的宁静苍茫,语气平淡,却叫镇远侯忽觉辛酸。 “侯爷歇歇吧,”刘琢起身,“一身尘土的回去,陛下瞧了心里也不好受。”说罢,他提着酒囊渐行渐远了,修长身影在清冷月光下越拉越长。 乐天接到安然回城的镇远侯,得知是刘琢救了他,顿时无言以对。 镇远侯也是意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负手沉声道:“刘琢心狠手辣心思深沉,他此举不知有何深意?” “外公也累了,回府休养吧。”闻乐天勉强笑了笑。 镇远侯心思不属,面色深沉道:“陛下,勉国有这样一位如狼似虎的君主,日后必成大患,不得不防,趁他羽翼未丰,最好先下手为强。” 闻乐天脸色也不好,“孤知道了。” 镇远侯走后,乐天独立亭内,望着渐红的枫叶,叹道:“小雪球真是个不吃亏的宝贝。” 挑拨四国内讧,上来又救走镇远侯给闻乐天一个人情,真的是闻乐天捅他一刀,他拔出来还给闻乐天,还要拿刀柄对着小心放回闻乐天手里,既爱江山也爱美人,里外都不吃亏。 不像闻乐天,一通操作猛如虎,一下亏成二百五,又得罪了其余三国,又欠了刘琢的情,里外不是人。 系统:“你斗不过他的。” 按照世界线发展,现在镇远侯就该死了,雍国正式走向衰败,这回刘琢出手救了镇远侯,世界线会怎么发展,系统也不好说,但主线剧情是一统天下应该不会变。 乐天:“……你说的话我现在已经不太相信了。” 系统:“……”彼此彼此。 自从上一次与刘琢分别,一直到镇远侯回朝,乐天算了日子,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收到刘琢的消息,难道小宝贝对他心冷了,准备一心一意搞事业了? 时隔多日,谢盈又受到了召幸,乐天兢兢业业地装作根本不知道孩子那回事的真相,准备安排谢盈来当孩子的‘母亲。’ 躺在榻上,他还挺好奇的,刘琢打算怎么搞出一个孩子来给他?还是现在就打算撕破脸了?乐天心事重重的,侧躺在塌上根本睡不着,呼吸声飘到耳边时,他才如被惊醒般回头要喊,双唇已经被大掌捂住,刘琢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乐天怀疑自己是太想刘琢了在做梦,一时惊疑不定。 “陛下,”刘琢压低的声音更衬托得仿佛梦境了,“想我吗?” 乐天人傻了,完全料想不到刘琢竟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他面前,这可是雍国的皇宫! 刘琢低下头,乐天下意识地闭了眼睛,鼻尖亲昵地碰在了一起,刘琢慢慢放开手,他的陛下紧张地闭着眼睛,睫毛猛烈颤动,却是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刘琢没动,在离闻乐天双唇咫尺之距中轻声道:“陛下怎么不叫?” 乐天猛地睁开眼,眼中又是愤怒又是羞恼。 “让我猜猜,陛下这样硬的心肠定不是因为我救了镇远侯便对我心软了,”刘琢伸手轻覆住闻乐天的弱点,低声道,“是怕旁人知晓,您在养大的奴才身下承欢,是吗?” 乐天伸手揪住刘琢的长发,面色难看极了,咬着齿尖一字字蹦出来——“你……放肆!” 刘琢轻轻笑了,胸膛微微颤动,直接翻身上了龙床压住闻乐天,闻乐天乌发披散,一张瓷白的脸孔陷在如云的乌发中,既冷且艳,桃花眼中怒火燃烧,刘琢真是……死也放不了手。 龙床上,悄无声息的一场入侵展开,闻乐天初次没用药物承受,依旧是被刘琢干得浑身发软,汁水四溢,刘琢捏着他心口娇嫩的肌肤,咬着他的耳朵道:“陛下,你的贵妃还躺在下头,可别叫出了声。” 乐天顿时头皮一麻,浑身都绷紧了。 刘琢轻笑一声,“我怎么觉着陛下更兴奋了?” 乐天咬着唇不敢出声,怕一出口就是甜腻的喘息。 太疯狂了了,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刘琢竟敢胆大包天地潜入雍国皇宫,在闻乐天的龙床上折腾了闻乐天一整夜。 闻乐天硬是忍着一整晚都没有叫出声,怕闹出太大动静,更是前所未有的柔顺,刘琢察觉出他的顾虑,放肆地对上了闻乐天绯红的脸。 热意洒来时,乐天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唇,人已失了神,下意识地作出了吞咽的动作,在迷蒙中意识飘到了天上。 当刘琢舔着他的脸将他要往床下拉时才惊慌地去踢他,刘琢禁锢住软绵绵挣扎的人,用力撩开帐幔。 乐天忍不住叫出了第一声,眼泪滴滴答答地流,紧紧闭着眼睛根本不敢去看脚下的地毯,刘琢见他紧张得几乎要昏过去,才终于低声道:“睁开眼,没人……”他怎么舍得让他的心尖宝贝让别人听,别人看。 乐天这才睁开沉重的泪眼瞥过去,床下确实没人,甚至连宫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全不见了,在他愣住时,刘琢叼住他的唇,将人直接抱起,就这纠缠的姿势一直走到了窗边,将他深深地压在窗扉,乐天终于叫喊出了声,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刘琢的名字。 等乐天再醒来时,他正躺在龙床上,身下干爽,连薄被都是干燥的,就连谢盈都还躺在床下,若不是浑身的酸痛与青紫,他都会怀疑这是一场梦。 这是刘琢在向闻乐天示威,他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雍国皇宫,在龙床上一夜春宵,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仿佛从未出现,可见雍国之中他的手已经伸的有多长。 乐天拉着薄被遮住脸偷偷笑出了声,从约炮发展到千里送,真有你的,小宝贝也太可爱了,还以为翻脸了不爱他了呢。 他开心,闻乐天可不能开心,称病两日没起,第三日起来就表演了传统才艺——砸宫,把内殿砸了个稀巴烂,发了很大一通火,将宫人内侍全换了,旧人悉数发配。 下午内侍送来新的陈设,乐天起初没发觉什么,抬手喝茶时,才发现茶碗上的图案和他与刘琢幽会的庄子里一样,很特别的牡丹与月季纠缠的图案,乐天之前看到,脑海里又浮现出‘花开富贵’四个大字,所以对这图案印象很深。 这般无孔不入,刘琢是铁了心要逼闻乐天了。 乐天表示小宝贝占有欲这么强,他很满意,然后冷着脸砸了茶碗。 刘琢男主一出手,其余三国立刻兵败如山倒,雍国左右为难,刚被其余三国联合起来揍过,帮他们不合适,但勉国一打三都这么生猛,接下来不就是轮到雍国?镇远侯急得头发都白了。 乐天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全天下都闻风丧胆的刘琢就在他床上亲他的脚,“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陛下杀吧。”刘琢赤条条地坐着,迷恋地轻嗅闻乐天身上的香味,这种浓烈的香味混合了他们彼此的味道,更令人沉沦,越是在闻乐天身边待的久,刘琢便越觉得身心都醉了,如若可以,他真想变成一条真正的狗,终日匍匐在闻乐天的脚下,不必去应付那些争斗,可不打不行,闻乐天实在不乖,他不肯要刘琢这一片痴心。 闻乐天杀不了刘琢,于是自我安慰似的放弃了本就微弱的抵抗,与刘琢厮混在了一处,不得不承认,刘琢已悄悄在他身上打上了烙印,他一看到刘琢就身心发软发烫,禁欲了二十几年的身体从里到位其实都已对刘琢完全打开了。 一番缠绵温存之后,刘琢轻搂着闻乐天,在他柔软的侧脸不住舔着,闻乐天不胜其烦,“你真是狗儿吗?” “陛下忘了我是小雪球?”刘琢微笑着,在闻乐天面上留下一个不轻不重的牙印,成功换回了闻乐天的一记巴掌。 乐天觉得刘琢最近疯得有点厉害,在床上疯,下了床疯的更厉害,长久地留在宫里,几乎不避人,战场打的火热,他在闻乐天的宫里当奴才当得倒高兴,跪着给闻乐天穿鞋,穿之前亲一口,穿完还在闻乐天的靴面上亲一口。 入冬时,战场上终于停了战事,太冷,打下去两头都吃不住,刘琢更是长久地留在闻乐天身边了。 他们二人正处于一种诡异的和平中,因谁也奈何不了谁,所以各退一步,表面平淡无波,除了刘琢爬上了闻乐天的床,二人几乎回到了从前的模样一般。 薄冰一样的平衡终于在春日打破,战场重新开战,闻乐天也要与刘琢开战了,“十月怀胎,把孩子给孤,以前的事——就算两清了!”闻乐天面上露出厌恶与解脱般的神情。 刘琢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千方百计骗闻乐天入了这个套,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全心全意地伺候他,讨好他,将一颗心都剜出来给闻乐天,然而闻乐天还是一样,高高在上冷心冷情,没有半点变化。 刘琢对自己道:这正是他所爱慕的闻乐天,一成不变一尘不染。 第321章 亡国君完 刘琢拿时间去赌闻乐天会不会对他有一点点的心软,意料之中的输得一败涂地, 因为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 他也并未表现出多少受伤的意思,在闻乐天厌恶的眼神中干脆道:“孩子的事是我骗陛下的, 陛下从没有宠幸过那个女人。” 乐天瞳孔地震,心想小宝贝这就摊牌了, 难道他又要过上他梦寐以求的米虫生活了吗? 刘琢望着闻乐天,见他面色从白转红又慢慢变得惨白, 最终摇晃了几下似要昏过去, 摇摇欲坠,刘琢忙上前一步扶住他, “陛下!” 闻乐天伸出手,冰凉的玄色大袍缓缓从刘琢面上擦过,他面色平静地对刘琢道:“滚——”他似是气恨到了极致,反而已说不出话来,鼻息粗重地颤抖着,一个瓷人几乎快要被自己的气性给震碎了。 刘琢没想到闻乐天会气得这样狠,心里终于是慌了,“陛——” 闻乐天两眼一翻, 直接昏死了过去。 雍国的皇宫此时其实已全在刘琢的掌控之中,刘琢慌忙叫了御医, 御医立时就到了,替闻乐天诊了脉,脸色越来越沉。 闻乐天的身子本就不很康健, 他多年前生猛地补了一段时日,虚不受补,之后身子一直不算好,刘琢成日里与他在床上厮混,其实闻乐天已亏空了许多,骤然急火攻心之下被便昏死过去。 “陛下的身子要细细调理才是,尤其是……”御医很隐晦道,“清心寡欲些才好。” 刘琢沉着脸点一点头,“下去吧。” 闻乐天昏了一天,半夜才醒来,醒来时整个人都被刘琢箍在怀中,浑身像是浸透了水一般,又沉又重,张口发现自己嗓子疼得厉害发不出声,双臂扑棱了一会儿想挣脱刘琢的怀抱。 刘琢守着闻乐天一直没合眼,心里又是五味杂陈地难受,好不容易刚闭上眼睛,便被怀里闻乐天的挣扎弄醒了。 圆润的鹿眼缓缓睁开,扇子般的睫毛微闪了闪,迷蒙褪去,精光射出,刘琢身上残余的少年气息顿时烟消云散,枭雄霸主的气势逼得闻乐天沉默地踢了他一脚。 刘琢双腿一动,夹住他踢过来的脚,低声道:“陛下病了,不能动气。” 闻乐天张了张口,无声道:“滚——” 刘琢自然知道闻乐天是因什么气得发狂,自己这样留在闻乐天的面前只会更刺激闻乐天。 但他舍不得,做不到放手,哪怕只是片刻。 分离的两年令刘琢对闻乐天的渴望几乎已到了畸形的地步,这种恨不能揉进骨血的渴望在得到闻乐天的身体后并没有缓解,连饮鸩止渴也算不上。 如果……如果能…… 刘琢心里的念头已经酝酿了极久,望着闻乐天绯红的脸还是散了,低头紧搂住闻乐天,与他像两片薄薄的纸一般紧贴在一块,“陛下,不要闹了。” 闻乐天似乎是要被他这样的倒打一耙给气死,全身都在刘琢的束缚中不能动弹,于是张嘴就咬上了刘琢的脸,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面上传来刺痛之感,鼻尖也闻到了血腥味,刘琢微微笑了,将脸更深地凑过去,让闻乐天咬个痛快。 乐天演完极致的愤怒之后开始演心如死灰,这个比愤怒简单多了,不理人不说话看着刘琢到处打转就行了。 外头的情况如何乐天不清楚,看刘琢在宫里发号施令的架势大概也知道的差不多了,男主一统天下的副本任务进度估计该进行到99%了。 春日花开,宫人将早开的月季摆入殿内,闻乐天玄袍大袖靠在软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熟悉的宫人听着刘琢的指令将各色鲜花高低不一地摆在各处。 刘琢回过脸,对面色惨白的闻乐天道:“牡丹尚未开放,等再过一段时日,殿内也可摆上陛下喜爱的牡丹。” 闻乐天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刘琢面上笑容灿烂,完全看不出他已和闻乐天这样无声拉锯冷战了快有一月。 闻乐天现在已是全然地不开口了,一双桃花眼里全是对刘琢的厌恶与冷漠,无论刘琢怎样对他温声细语委曲求全地讨好他,都不给刘琢一点的好颜色,只静静地看着刘琢还有什么花样可耍。 刘琢顾着他的身子,一直苦行僧似的熬着,没有半点越矩亲近的行为,只是闻乐天依旧看仇人似的看着他,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 或许一辈子也不会软化了。 “陛下这样与我赌气,一句话也不肯说,是真非要一个孩子不可吗?”刘琢负手淡淡道。 乐天眼珠子幽幽地盯着他,心道:我不要孩子,只是人设不让我跟你说话,内心非常希望刘琢拿出点男主强取豪夺的架势来。 刘琢的神情果然狰狞了,回身对宫人冷道:“将谢贵妃带来!” 乐天心里一慌,面上依旧眼神清凌凌地讥诮似的望着刘琢。 不过片刻,不明所以的谢盈就被带到了内殿,她对宫里发生的事不太知晓,每日躲在自己宫中吃茶做个无忧无虑的富贵闲人,猝然被带到内殿见刘琢负手站着,闻乐天坐着,两人仇人一般,心中七上八下地晃着,仿佛觉得自己的好日子要到了头。 “陛下喜欢的便是这样娇弱可人的女子,”刘琢指着瑟瑟发抖的谢盈,对冷若冰霜的闻乐天道,“去吧。” 乐天仰头安静又冷漠地望着刘琢,心想你要是吓坏我女儿,那咱俩必得吵一架了。 谢盈脚一软,已跪下了,“陛下……” 刘琢上前拉过闻乐天的手,将人从软榻上拖下来,闻乐天无声地拳打脚踢,刘琢挨了数下,干脆将人抗抱起来,谢盈吓坏了,不住地往后缩着,眼看着退无可退,扛抱着闻乐天的刘琢已站到了她面前。 “陛下若是喜欢,我现在就放陛下下来。”刘琢漠然道。 闻乐天气得眼珠子通红,依旧一言不发。 刘琢心一横将人直接抱着扔到了软榻上,过去提着谢盈的后领又将谢盈也扔了上去,谢盈惊叫一声,却听刘琢冷得像冰一般的声音响起,“脱!” 谢盈团着青色长裙惊疑不定地回首,见刘琢的脸色仿佛要吃人似的,眼泪顿时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她这几年养尊处优,闻乐天没半点亏待她,骤然受了刘琢这样恐怖的惊吓已是魂都要飞了。 闻乐天倒在榻上,听了刘琢的暴喝却是没有谢盈这样惊惶,不紧不慢地转过脸,终于张了唇,因长久不曾言语,嗓音都变得低沉沙哑了许多,“刘琢,你让我恶心。” 四周顿时静了,谢盈方才已觉得自己吓到了极致,现在才发觉她的极致还不到头,因她现在已吓得恨不得马上消失在这座殿里。 刘琢盯着闻乐天,两人互相望着,是一个纠葛的模样。 然后,出乎意料的,刘琢笑了,并非冷笑讥笑之流,而是很高兴的笑容,他和颜悦色地对谢盈道:“你下去吧,陛下与你没缘分,自去找个喜欢的男子,别耽误了。” 这样语重心长的语气带着一股老气横秋,在谢盈心中几乎算是命令了,她抖着唇道:“是。”团着自己的青色长裙飞也似地像逃离地狱般逃出了这座香气四溢金碧辉煌的宫殿,一直到走出来才脚发软地倒在地上,回头又望了一眼宫殿。 陛下……刘琢会杀了陛下吗? 闻乐天半卧在塌上警惕地望着刘琢,刘琢却是慢慢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不顾闻乐天的反抗拉住了他的手,轻轻道:“陛下,我对您的爱,您此生恐怕也理解不了,我不怪您,您只需知晓我对您的心意一片赤诚,这世上任何人也及不上。” 这种剖白刘琢没有说一万,也道了一千,这次他没有看闻乐天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搂了他,“陛下,咱们歇下吧。” 闻乐天有反应了,微抖了抖,充满着恨意的两个字从他的薄唇中抖出——“贱奴!” 刘琢狠狠地睡了闻乐天一回,他憋得久了,几乎要憋得疼了,浑身火烧一般横冲直撞,闻乐天养是养了,仍是娇弱,被刘琢弄得昏死了过去,刘琢也不惊慌,依旧深深浅浅地不放瓷人一般安静白皙,紧闭着双眼的闻乐天。 这一场乐天昏了两天,醒来仍觉得头重重地不清醒,不过心里很满意,装了一个月的哑巴,终于把刘琢的气性给逼出来了,这一顿肉吃得满嘴流油。 系统:“刘琢把你废了。” 乐天满不在乎,“废就废吧,我外公怎么样?” 系统:“软禁。” 这些事乐天都不意外,刘琢这样的心性得不到闻乐天的回应,日久天长的,他有点担心刘琢发疯,上回刘琢把谢盈扔上床,又把人放了,他就感觉刘琢似乎是在酝酿什么大事。 之后刘琢果然疯得厉害,天气热了起来,他没收了闻乐天的衣物,将闻乐天当个瓷娃娃一样成日地搂在怀里,即使不上床也是,嘴对嘴地哺食,抱着闻乐天去解手,像一个幽灵一样缠着闻乐天,闻乐天的神色一日比一日憔悴。 刘琢已停了给闻乐天滋补的药物,又不停歇地在床上折腾闻乐天,不分白天与黑夜。 乐天恍惚间觉着自己快精尽人亡了。 “陛下,”刘琢含了一口嚼碎的肉黏黏乎乎地喂给闻乐天,闻乐天身子虚弱,无力反抗,只用力吞咽了,以免刘琢与他缠绵太久,面上的白泛出一点青,他微弱道:“刘琢,你想杀了孤?” 刘琢垂下眼,卷曲浓密的睫毛扇子一样,未曾言语。 其实这个念头盘旋在他脑海中已很久了。 闻乐天……要是死了就好了…… 他和闻乐天一块死!一块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辈子,不,生生世世也不分开了。 亲手杀了闻乐天,刘琢办不到,他不忍心动闻乐天一根手指头,正是因为这种不忍心,刘琢一直压抑着这个疯狂的念头。 那么,就顺其自然吧。 闻乐天身子不好,病死了,总不是他的错。 “陛下,你想葬在哪?”刘琢轻声道,语气甜甜蜜蜜,甚至有点安心的快乐。 乐天听得毛骨悚然,心想完了,这孩子真是从里到外都坏得无可救药了。 刘琢没听到闻乐天的回答,心里一点也不气恼,很平静,因他想好了,要和陛下烧成一团葬在一块,无论陛下怎么生气,这都是注定的了。 闻乐天的身体看着不好,也是陆陆续续硬撑了两年,刘琢的心也跟着煎熬了两年,每日晨起都要看一眼闻乐天,看他活着还是死了,闻乐天还有气,仍是个病歪歪的美人模样,刘琢心里喜忧参半,墓地选了好几处,闻乐天一直没理他。 大周三年,暴虐神秘的勉帝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后宫忽然没了主人,宫人们鸟兽一般全散了,孟澜宜拉着谢盈的手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座吃人的皇宫。 谢盈肚子里有了身孕,包袱里又全是珠宝,心里慌得厉害,“澜宜,万一勉帝又回来了……”她抖了抖,想起刘琢那张脸和可怕的性情便觉得十分恐惧。 孟澜宜却很冷静,他垂下眼,是个斯文俊秀的书生模样,“他不会回来的。”兄长,我已为你报了仇,你在地下也该瞑目了。 闻乐天死的那天,刘琢睁开眼,还是老样子有鼻尖去嗅闻乐天的呼吸,发觉呼吸没了,先是停滞一瞬,笑了一下,随后笑容慢慢转向一副极可怜的哭脸,丧家之犬一般哀嚎了两声,第三声时,他吐了一口浓重的黑血——差点溅到了闻乐天瓷白的脸上,将他吓坏了,忙抬手抹去了。 有人在给他下毒,刘琢知道,不想去管,他反正要陪闻乐天死,饮毒又如何? 刘琢心满意足地抱着闻乐天往他早已准备好的宫殿下头去了,闻乐天虽死了,面色青白得很不好看,在刘琢眼里依旧是绝代风华,高高在上的模样。 一切都好了,刘琢安静地想,他和陛下终于能永远在一块了,他垂下脸望着闻乐天,轻声道:“陛下,我会一直侍奉您……” 第322章 几分之一1 乐天落到下一个世界的时候第一次没从死里回过劲——刘琢这小子太恐怖了,简直就是一天天熬着盼着他死, 谢盈要是还不完成任务, 他估计也快死了,还好女儿给力。 哗啦啦的水声唤回了乐天的神智, 他抬起头在镜子里看到一个很标致的年轻人,白白净净生了一对内双的丹凤眼, 瞳仁乌黑得近乎蓝色,看上去是一汪池水般清澈, 眼尾微微上翘, 有股自然的媚气在里面。 乐天有点愣住,还没来得及和系统沟通,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乐天下意识地转过脸,进来的是一个身穿银色西装的高大青年,面目端正英俊,面上神色淡淡的站到他身边也拧开了水龙头洗手,象征性地搓了两下手之后,抬眼望向镜子里的乐天,“真要和高小姐定下来了?” “嗯。”乐天轻声回道,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很有韵味, 回味无穷的缠绵味道。 庄牵玉绷不住脸,他原本是个很矜持的人,现在是一点绷不住情绪了, 恼恨道:“不后悔?” 乐天已经一瞬从系统那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设和面前庄牵玉的身份,恨不得现在就跟系统对骂一小时,也只能先温和地笑了笑,“都订婚了,还谈什么后不后悔。” 庄牵玉往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登时近的有些暧昧了,乐天静静站着,卫生间里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你确定……”庄牵玉俯身,双唇靠到许乐天的耳边,许乐天耳垂薄薄的,淡红色的血丝慢慢游着,庄牵玉曾含着这耳垂到滴血一般的通红,现在想起那滋味还是心痒难耐,哑声道,“女人真的能满足你?” 许乐天是个双。 还是个很没有原则的双,和女人荤素不忌,跟男人可上可下,总之是个情人遍天下,看到漂亮可心的人就想染指,玩完又拍拍屁股走人的绝世渣男,说的清清楚楚,渣得明明白白。 今天要和他订婚的高惠和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知道他交过许多男朋友、女朋友,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乐天沉静道:“牵玉,恋爱是恋爱,结婚是结婚,惠和是个好女孩,我也该收心了,”他抬起眼,丹凤眼波光流转,妩媚温柔,“你也是,早点成家吧。” 庄牵玉原本也是个双,自从碰到许乐天之后,就为他神魂颠倒,什么男的女的全看不上了,当初说好的感情淡了就散,令他没想到的是许乐天的感情淡得那么快,而他却一直纠结在旧情里,怎么也散不了。 “乐天……”庄牵玉的语气里带了点哀求,伸手握住许乐天的指尖,一个大男人摆出了蜷缩示弱的姿态,“我们也能成家,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吧。” 许乐天微微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深深的怜意,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牵玉,成熟一点,我们——好聚好散。”说完,将两个水龙头一起关上,悄无声息地从庄牵玉身边擦肩而过,体贴地将门带上,留给庄牵玉一点伤心的私人空间。 乐天关上门之后,才对系统控诉道:“你这什么人设,也太过分了!” 这许乐天就是个纯渣男,而且渣的毫无理由,也没受过什么情伤,从他开始恋爱时就一直是这样不把人当人看,可能是因为他生得太好,男女通吃的好,在情场上无往不利,得到别人的爱太容易,他的心思也就越来越坏。 谁越是喜欢他,他就越是要作践谁。 系统:“怎么了,你不是喜欢男的吗?这人设还不好?”他觉得这个角色简直就算为乐天量身打造的!让他喜欢男的,喜欢个够! 乐天:…… “乐天,”高惠和穿着雪白典雅的长裙,急匆匆地过来找人,面上神情好像生怕许乐天跑了,见许乐天站在卫生间门口,忙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怎么去那么久?” 乐天一看高惠和脸上溢出的好感度信号就头疼得要命,强笑道:“肠胃有点不舒服。” 许乐天虽然是个大男人,但在高惠和的心里就和一朵娇弱的花没有什么分别,她连忙上前亲热地扶住他,秀丽的眉毛拧成一个担忧的弧度,“你是不是累了?都怪爸爸,我说订婚简单一点就好,他非要大摆筵席。” 对高惠和的关心,乐天有点消受不住,干脆选择了沉默。 许乐天对高惠和有几分认真,正如他所说的,高惠和是个好女孩,对许乐天以前的那些烂糟事也不在乎,一心一意地想让许乐天这个浪子回头,收服这一个游戏人间的美男子。 和爱救风尘的男人一样,女人对于浪子,尤其是极为俊美的浪子也是有一点拯救的心思的。 许乐天交过无数的男女朋友,要和他结婚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也不知高惠和什么地方忽然触动了这个花花蝴蝶一样的浪子,许乐天答应了和高惠和结婚。 不过没答应两天,许乐天就后悔了。 他倒不是不喜欢高惠和,只是没信心能守着高惠和一个人走下去,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极度喜新厌旧又酷爱美色的人,谈恋爱倒还好,喜欢上了别人大不了就分手,结婚离婚就麻烦多了。 许乐天自己是个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对其中的要害最了解。 高惠和对他的反悔也没有表现出生气,退而求其次道:“乐天,那么我们先订婚吧,先订婚好不好?如果……有变故,我们还是可以分手的。” 乐天对记忆中高惠和对许乐天的迷恋感到深深的无奈,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这是他最想让高惠和赶紧移情别恋的一个世界了。 为了一个许乐天,真的不值得。 高惠和挽着许乐天,心里幸福得要冒泡,许乐天,无数人喜欢的许乐天,今天终于要和他高惠和绑在一起了,除了得偿所愿的快乐,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小小虚荣,她知道,今天在场的有一些宾客也曾经和许乐天有过短暂的恋爱,可那又怎么样?只有她,做到了让许乐天为她停留。 重新回到宴席上的高惠和志得意满地继续和亲朋好友打招呼,被她挽着的乐天笑容清浅,心里却是不停地在叫苦,他终于承认系统如果想整他,真的可以整的他有苦说不出,他在脑海里泪流满面地和系统求饶,系统不为所动,它从来没有放弃过抗争,哼,系统永不为奴!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高惠和正拿着香槟和她的大学同学说话,扭头望了过去,因为人群的声音太大,乐天也无精打采地望了过去。 人群中,一个高个子青年走了进来,看他的个子几乎比任何人都高,头发不长不短地透出一点尖,乐天远远看着,脑海里只浮现出四个字——‘鹤立鸡群’。 待人群分开后,那人露出了全身的相貌,的确无愧于乐天的评价,无论是从相貌还是气质,都是出类拔萃,一身暗纹黑色西服,他虽气势很足,但面上的神情却很谦逊,宴会上的人几乎都陶醉于他的风采之中,自觉地给他让路,如果这里是古代,这些人手上拿着的是鲜花而不是高脚杯,那么这个人恐怕要被花淹没了。 乐天一下就明白了,这肯定就是男主! “蒋世襄,他怎么来了?”环着乐天手的高惠和却是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声。 乐天很惊讶地望向高惠和,高惠和和男主认识,语气听上去还很熟稔,这……能认识这样的美男子,高惠和是怎么着了魔一样地看上许乐天的! “惠和,”蒋世襄走到了他们面前,面上挂着风度翩翩的笑容,“恭喜你订婚。” 高惠和虽然很不喜欢蒋世襄,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他,一是为蒋世襄在这个圈子里不凡的家世,二是为他们好歹面子上也算青梅竹马,于是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你怎么回来了?国外不好过?” 乐天又很惊讶,在许乐天的记忆中,高惠和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孩子,不单单只是对他,对待身边所有人都是一样,亲切又大方,怎么对蒋世襄的语气这么不善? 不过他一下脑子又转过弯了,欢喜冤家,联盟喜欢的设定。 “现在国内发展的也很不错,和国外也差别不大,这次也是巧,回国来拓展一下公司业务,到时候还要请你赏脸行个方便。”蒋世襄拿了一杯香槟,伸手作了个与高惠和碰杯的姿势。 高惠和勉强和他碰了一下,杯子‘叮’的一声,她对身边沉默的许乐天道:“乐天,你是不是累了?要去休息一下吗?” 蒋世襄似乎现在才注意到高惠和身边的许乐天,眼神落在许乐天身上,而乐天也恰巧去看他,两人的眼神碰在一处,竟让乐天有种火花带闪电的感觉。 他是被蒋世襄帅的。 蒋世襄怎么看他,他就不知道了。 因为系统说蒋世襄从年少时就开始暗恋高惠和,两人之间因为一些误会而没有将情愫转变成情感,错过了许多年,这次蒋世襄是回来抢人来了。 对此乐天表示:……谁信谁傻X。 系统:…… 蒋世襄看着许乐天,仿佛是在看认识多年的朋友,一点没有让人感觉到被打量的冒犯感,“你好,我是蒋世襄。” “许乐天。”乐天微笑着伸出手。 蒋世襄与他短暂地握了握手,毫不留恋地挪开了眼神,对高惠和道:“那么打扰了,再会。” “再会。”高惠和迫不及待道,心里一点也不想和蒋世襄再会。 蒋世襄光芒万丈地出场,却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乐天好奇地对高惠和道:“惠和,你好像很不喜欢这个蒋世襄。” 高惠和警惕地抓住许乐天的袖子,叮嘱道:“这人有病的,你别理他,知道吗?” 乐天心道蒋世襄看上去挺正常的,一看就是高惠和这个圈子里那种典型的贵公子角色,还是极品中的极品,哪里有病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怕和高惠和多说一句话,都会让高惠和这姑娘对他越陷越深。 当务之急,还是要和高惠和保持距离才好,哎,说实话,他真不想伤女孩子的心。 偏偏许乐天最喜欢伤女纸的心,哦,还有男孩子。 蒋世襄离开了会场,人坐到车上,温和的神情一变,面上带了些狡黠的冷漠,“你看到了,她宁愿跟个没用的骚包都不跟你,还不死心?” 蒋世襄自言自语道:“只要她幸福,我就满足了。” “哈,”他脸色又是一变,“你这种想法和脑残有什么区别,废物!喜欢就抢回来!” “你能不能心态平和一点?” “不能,你拉那小子手的时候,我很想用力捏碎他,软骨头一样。” “你不要乱来,他是惠和喜欢的人,而且我们已经说好了,互不干涉。” “行吧,反正窝囊废不是我。” 后视镜里,蒋世襄的脸色来回变了无数次,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与狡猾市侩的投机商人两种模样不断切换,最终又变成了温和的模样,浅浅地叹了口气。 第323章 几分之一2 订婚宴结束后,许乐天和高惠和在家门口道别, 高惠和嘟嘴索吻, 乐天毛骨悚然地只亲了亲她的眉心,心里自我暗示他那是纯洁的父爱。 幸好许乐天虽然渣得离谱, 但还有脑子,高惠和身世高贵, 他不敢轻易玩弄,怕甩不脱, 所以还没和高惠和有过实质性的亲密行为。 反正身体是联盟复制过来的, 乐天就当自己是处男了。 系统:……可真够不要脸的。 比起高惠和那个圈子显赫的家世,许乐天只能算是中产之家, 他的父母都是公职人员,他是律师,专打高额的离婚案子,收入不低,在市中心有一套自己的公寓。 上了电梯,刚走出电梯门,一个身影就扑了上来,乐天没喝多少酒还很清醒, 敏捷地往旁边一闪,是庄牵玉, 满身酒气地坐在他家门口,一直等到许乐天回来才扑了上去,醉醺醺道:“乐天, 不要离开我,我求求你……” 乐天:……我好歹也是见识过真正舔狗的人,哥不吃这一套。 乐天开了一点门,自己单薄地挤进了屋子,留庄牵玉一个人在外面,似乎是趴着他的门哭了起来,乐天头疼地隔着门打开语音对话,“牵玉,你回去吧,我们已经结束了。” “不,我不要结束。”庄牵玉脸贴着语音对话的摄像头,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乐天,你不要结婚好不好……” 乐天跟个醉鬼也说不清,直接关了通话眼不见为净。 许乐天还真是个行走的招桃花机器,像庄牵玉这样的烂桃花估计还不止一个,不能想,一想就头疼。 乐天躺在沙发上,把脑袋悬空,对系统幽幽道:“襄襄好帅哦。” 系统:…… 乐天:“好想出轨哦。” 系统:“你哪个世界不在出轨?” 乐天被噎住,随后理直气壮道:“那不一样啊,她们跟我又不是真情侣。” 系统:“所以?” 乐天:……就很难受。 这个世界,按照许乐天的人设,有千百个理由和机会出轨,因为许乐天就是这样的人,他注定不会全心全意地只爱一个人,也注定会背叛高惠和,一想到这一点,乐天就有点难受,系统真是戳到他软肋上来了。 对于女主,乐天真心希望她们能快乐,而很显然,这个世界的高惠和注定要为许乐天伤心了,除非像蒋世襄这样的翩翩贵公子横刀夺爱,高惠和幡然醒悟像许乐天这样的渣男是人间不值得。 乐天自言自语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系统还没看到过乐天这副纠结样,心里很得意,总算真的整到他一次了。 乐天长吁短叹之后,翻身而起,振奋道:“不管了,先洗澡再睡觉~”有什么事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那就睡两觉! 乐天又美滋滋地去洗澡了,洗澡的时候欣赏了一下这具身体,联盟复制过来完美参考了许乐天的参数,许乐天也真是有游戏人间的本钱,肌肤是健康的象牙白,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双腿笔直细长,本钱适中,屁股有肉又有弹性,的确是一副男人女人都会扑上来的身体。 分明是个薄情寡义的内里,皮相却是清纯动人,眉头微微一皱,就仿佛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似的,无论他做了什么坏事,都会让人忍不住想原谅他了。 洗了澡,乐天换上了一套睡衣,拿了毯子去开门,庄牵玉靠坐在他的门口已经睡着了,满面红晕,嘴里还在打呼,乐天把毯子给他盖好,又关上了门。 许乐天就是这样,温柔一刀,藕断丝连,非要全世界的人都为他神魂颠倒无法自拔才满意。 庄牵玉是被尿憋醒的,一抬手摸手机,醉眼惺忪地看了一下才两点,动了动快僵麻的腿,这才发现身上盖了一条浅棕色的毯子,他愣了一瞬,一手拉起毯子在鼻尖轻嗅了嗅,仿佛闻到了许乐天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 “乐天……”庄牵玉又忍不住拉着毯子呜呜地哭了,他放不下,他真的放不下。 第二天乐天醒来之后先去开门,庄牵玉果然走了,也带走了毯子,庄牵玉也是个贵公子,醉酒的时候可以撒泼痴缠,醒了还是要脸的。 今天许乐天要出差,他的客户秦鹤在外地谈案子,许乐天要过去和秦鹤确认一些有关夫妻共同财产方面的问题。 乐天洗漱出来,发现手机上几个未接电话,全是高惠和的,忙回拨了过去,高惠和倒是一下子就接了电话,“乐天,你醒了?” 乐天听到高惠和的声音就头疼,“惠和,怎么了?有事吗?” 高惠和嗔怪道:“没事就不能打给自己的未婚夫啦?” “当然可以,”乐天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只是我今天要去外地出差,有点赶。” “我知道,你昨晚不是说肠胃不舒服,现在呢,好了吗?” “已经好了,睡一觉就好多了。” “嗯,好了我就放心了,出差也要乖乖吃饭哦,别让我担心。” “好,你放心。” “对我的宝贝我最放心啦,”高惠和话里似乎意有所指,调笑道,“记得要早请示晚汇报,” “嗯。” 挂了电话之后,乐天长出了一口气,跟高惠和打情骂俏让他精神恍惚,根本顶不住,还好许乐天是个高级渣男,跟人说话不油腻,喜欢冷冷淡淡的以退为进,要不然让他也宝贝亲爱的,他可顶不住。 穿好黑色西装,提上公文包,乐天在镜子里看到一个非常精致的青年,他没有刻意地打扮自己,就已经显得处处都修饰了一样,全身最妙的应该就是他那双眼睛,乌黑到了泛蓝,清澈无比,再多的情感经历好像都不能让这双眼睛沾染分毫。 许乐天经济条件不错,对自己也很好,订的是头等舱,乐天顺着过道走过去坐下,人刚坐稳,身边的座位有人来了,乐天随意地一抬头,随后眼神凝固了,卧槽,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不是他的帅襄襄吗?! 蒋世襄似乎也认出了他,对他眯眼笑了笑,“许先生。” “啊,你好。”乐天很客气地打了招呼,点了点头,“真巧。” 蒋世襄坐下,他今天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不过与许乐天比起来,显然气场和气势更强,“是啊,挺巧的,许先生也去A市出差?” “有个客户在A市,我过去跟进一下。”乐天微笑道,觉得蒋世襄对他的态度要比初见时热情一点。 订婚宴上蒋世襄对他的态度堪称漠然。 乐天心想看来还是他的美貌打动了他,温和道:“蒋先生说也,那也是公差了?” 蒋世襄往后仰了仰,日光透过飞机的玻璃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我劳碌命,只有公差可出。” 乐天和蒋世襄一直攀谈到飞机起飞,蒋世襄很健谈,对他的态度也慢慢好了起来,乐天和他聊的意犹未尽,待飞机进入平稳飞行之后还想再跟他聊聊,蒋世襄却是闭上了眼睛,一副要休息的样子,他也只好忍住了谈性,悄悄地用余光去瞥蒋世襄堪称人间绝品的侧脸。 蒋世襄并没有休息,他的脑海里在剧烈地争吵,他一直在休息,醒来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和许乐天坐在了一块聊天,立刻就知道是蒋世昭搞的鬼,匆匆结束了和许乐天的对话,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和蒋世昭对质。 “你干什么?” “什么我干什么,出差啊,公司的事你又不管。” “为什么和许乐天坐在一起?” “巧合咯。” “我不信。” “那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哎,许乐天在偷看我们。” “你够了,我已经说过不要去招惹他。” “你就那么放心把高惠和交给这个许乐天?我可听说了,这个许乐天他男女不忌的。” 蒋世襄呆住了,‘男女不忌’这四个字对他的冲击过于大了些,他虽然是控制这具身体的主人格,但在成年以后,其实是蒋世昭控制这具身体的时间更多。 他不懂商业上的事,他更喜欢绘画,也没什么商业天赋,活得很单纯,而蒋世昭才是那个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打滚的人。 蒋世襄嗫嚅了一下,小声道:“那你说惠和她知道吗?” 蒋世昭不屑道:“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当高惠和是傻子?” 蒋世襄沉默了很久,“那……既然她知道,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蒋世昭最受不了蒋世襄这一副‘让让让’的窝囊样,“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把你的意志强加在我的身上。” “你又不喜欢惠和。” “那又无所谓,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蒋世襄被哄住了,“好吧,那你不要伤害他。” 蒋世昭冷笑一声,“我又没有暴力倾向,伤害他什么。” 两人在一番协商后,蒋世昭又顺利获得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于是乐天忽然又被睁开眼的蒋世襄拍了拍,两人继续攀谈起来。 蒋世襄越跟他聊,越觉得这个许乐天简直就是个天生的男狐狸精。 无论说话,眼神,甚至小动作,都很自自然然地在勾引人,比如现在许乐天在喝水,花瓣一样的手指圈在玻璃杯上,小手指优雅地微微蜷起,水流从他鲜红的嘴唇流进——连仰起头的弧度都是一股求吻的味道。 蒋世昭心有点痒,跟蒋世襄不同,比起女人,他更喜欢男人,只是蒋世襄和他约法三章,严令禁止他交男朋友,他不想让别人认为蒋家的公子是个同性恋。 蒋世昭也没遇上过特别可心的对象,也就答应了,随时都准备反悔的那种答应。 这个许乐天就很对他的胃口。 如果能和他上床就好了,蒋世昭很淡定地想。 乐天喝了水,去切牛排,见蒋世襄一直在看他,他切了块牛排问他,“蒋先生要试试牛排吗?” 蒋世襄直接俯身从许乐天的叉子上叼走了那一块牛排,舌头滑过齿尖,对许乐天微笑道:“不错,很好吃。” 乐天:……他怎么感觉蒋世襄好像对他有点意思。 从刚见面的冷漠到现在的热情,蒋世襄转变的太快,乐天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虽然不相信系统说的话,不过在订婚宴上,蒋世襄确实对高惠和表现出了一定的好感。 在乐天发愣的时候,一根修长的手指忽然滑过他的唇角,他飞快地侧过脸望向蒋世襄,蒋世襄从容地向他展示了手指上的酱汁,“沾到了。” 乐天:……很好,他可以确定这个蒋世襄确实对他有意思。 没等乐天在要不要火速出轨这件事上纠结几秒,系统幽幽道:“这不是蒋世襄。” 乐天:“啊?” 系统:“这是蒋世昭。” 乐天不明白系统的意思,“什么意思?双胞胎?” 系统:“同一个身体,不同的人格,现在你对上的是他的副人格,蒋世昭。” “我的鳕鱼也不错,许先生尝尝?”蒋世襄切了一小块鳕鱼递到许乐天唇边,面上笑意盈盈的。 乐天僵硬地回过脸,望着蒋世襄那张堪称绝世美男子的脸,心里很复杂,看这家伙浓眉大眼的,咋还会人格分裂呢? 第324章 几分之一3 高惠和说蒋世襄有病,乐天以为是因为高惠和对蒋世襄有意见才这么说, 没想到蒋世襄是真的有病, 还病得不轻,人格分裂……乐天自己演过, 具体是个什么路数他还真不了解。 怪不得这个蒋世襄之前还对他冷冰冰的,现在忽然就热情起来了, 简直就是在跟他调情,乐天心道原来蒋世襄的副人格是挺骚包一男的。 乐天很不要脸地决定, 管他是主人格副人格, 你撩我,我就反撩你, 许乐天这种绝世大渣男还能受得了这委屈? 乐天俯下身,伸出粉色的舌尖将蒋世襄刀叉上的鳕鱼卷走,丹凤眼向上撩起,清澈的一汪水微光闪动妩媚多情。 这真是一个人间尤物,蒋世昭瞬间就硬了……然后他就被强行关回了意识里。 出于某种原因,蒋世襄不想和蒋世昭共享记忆,他们分工明确,合理安排时间, 各自做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事,互不干涉, 但身体的反应却是共享的。 无论哪个人格控制身体时遭遇了疼痛,另一个人格都能感受到,其余所有有关身体的细小感受他们两个都是共享, 当然无伤大雅的部分他们互相都可以选择无视,但像这种忽然起了反应的时候,蒋世襄就不得不出来控制场面了。 蒋世襄的脸色很狼狈,双腿悄悄交叠来掩盖自己的反应,并且心里不断地责怪蒋世昭怎么能对高惠和的未婚夫起这种反应,转过脸不再看许乐天,把许乐天舔过的叉子也轻轻放到了一边。 乐天一看到他的小动作,马上就猜到这是主人格忽然跑出来了,虽然不知道切换的契机是什么,但他装作完全没看破的样子,关心道:“蒋先生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我没事,”蒋世襄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只能脸色难看道,“有点晕机。” 乐天柔声道:“要叫空姐吗?” 许乐天的声音也是一把勾引人的利器,说的话语平平无奇中带着百转千回的余韵,尤其是当他关心人时,三分情意从他那把勾人的嗓子里说出来也变成了十分。 蒋世襄摆了摆手,用背对着许乐天,摆出一副彻底不想谈话的模样,在脑海中呵斥蒋世昭:“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 “控制不了啊,”蒋世昭在脑海里懒懒地翘起了腿,“这人太勾人了,我现在就想狠草他一顿,破一破我这么多年的童子身。” 蒋世襄羞恼道:“你太粗俗了。” 蒋世昭好奇道:“哎,说实话我都没看你对高惠和硬过,你真喜欢她吗?” 蒋世襄面红耳赤,“你怎么能用那样粗俗的标准来衡量对一个人的感情。” 蒋世昭对蒋世襄的一切天真想法都觉得很幼稚,“喂,我们说好公平使用这具身体,你能不能尊重我一点?” 蒋世襄也很为难,他喜欢高惠和,是年少懵懂的青春萌芽,从来没有像蒋世昭这种这么……色情的想法,也没有考虑过如果他们两个人恋爱了该怎么办,他一直是走一步算一步,最好只好对蒋世昭道:“你先忍忍,这件事我们后面再说。” 到了晚上,飞机降落之后,蒋世襄很想马上和许乐天说再见,但蒋世昭和许乐天显然已经因为飞机上的聊天关系变近了,只好硬着头皮和许乐天有说有笑地一起走出了vip通道。 通道门口停了两辆几乎一模一样的幻影,停在后面那辆车里走下来一个身材健硕面容坚毅的男人,看到并肩站着的蒋世襄和许乐天,惊喜道:“蒋总,真巧。” 蒋世襄立刻把蒋世昭叫了出来,生意上的事情包括应付商业伙伴,他都不擅长。 蒋世昭已微笑着伸出手,“秦总。” 秦鹤和蒋世昭握了手,才把眼神落在许乐天身上,眼中精光四溢,“许律跟蒋总认识?” “只是刚巧在飞机上碰到了,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乐天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话里话外都和蒋世襄撇的很清楚,听的蒋世昭不禁扬了扬眉,心想蒋世襄说什么了,又把这狐狸精给得罪了。 三人客套地寒暄几句后就各上各车,临分别时蒋世昭装作无意地拍了拍许乐天的后腰,许乐天是个天生尤物,浑身都是敏感点,他的腰就是其中之一,蒋世昭大掌拍过,他瞬间就跟浑身过了电似的,瞥过去看了他一眼,丹凤眼眼尾桃花一闪,蒋世昭整颗心都跳起来了。 上了车之后,蒋世昭在脑海里对蒋世襄坚决道:“我一定要跟他上床。” 蒋世襄简直无奈,他从没见过蒋世昭情绪这么激动过,简直就像是……动物发了情,他艰难道:“先完成工作,这件事我们找时间再讨论。” 蒋世昭直言不讳道:“工作我会完成,人我也要,这么多年我也没对你提过什么要求,总该满足我一次吧。” 蒋世襄沉默不语,为难到了极点。 十几年来,蒋世昭一直就像他的朋友一样,在他不感兴趣的商业领域把蒋氏经营得风生水起,他很感激蒋世昭,蒋世昭也从来没有用他的身体去做过什么过分享乐的事情,除了偶尔去赌场豪赌——而且也是为了应酬。 蒋世昭就像是一个敬业的员工一样,只要出现就是在工作。 这样勤劳的蒋世昭只提出这一个要求,于情于理,蒋世襄都该满足他,可是,他们共用的是一个身体,是他的身体,他……完全没有想过要和一个男人上床,他的初恋,他喜欢的是高惠和这样温柔大方的女孩。 多重人格的事也不能曝光,如果真放任蒋世昭去招惹许乐天,许乐天又不知道他们根本是两个人,许乐天还是高惠和的未婚夫,到时候想一想他和高惠和的关系,不就全乱套了。 蒋世襄思索了很久,最后让步道:“你喜欢男人,就找一个男人吧,许乐天不行。” 他作出了让步,蒋世昭也作出了让步,“行吧。” 见蒋世襄又乖乖地退了回去休息,蒋世昭心想,真傻,像许乐天这样的男狐狸精以为到处都是吗?哪那么容易找着第二个。 这个道理,秦鹤也明白,他和许乐天一起坐在后座,两人嘴上在正经地讨论秦鹤的离婚官司,其实秦鹤已经在脑海里把许乐天扒光了按在后座上狠草。 秦鹤这已经是第三次离婚,古话说事不过三,他也很想和这第三个老婆好好过下去,可惜好景不长,两人还是走到了离婚这一步,他离过两次婚,两次都能全身而退,这第三次离婚,他是经朋友介绍找到许乐天的。 他朋友当时和他说:“你请别人,你会觉得离婚这件事很烦,你请他,你会觉得离婚这件事简直妙不可言。” 秦鹤一看到许乐天就明白他朋友的意思了。 妙,实在太妙了。 对于秦鹤要吃人一样的眼神,乐天当然也知道,许乐天的身体已经敏感到被秦鹤这种饱含情欲的眼神盯着都忍不住要发抖了,他尽量表现的镇定自若,不想招惹这个秦鹤。 而在秦鹤眼里,许乐天斯文矜持的样子更诱人了,他简直迫不及待地要把许乐天往床上带。 但许乐天做了高家的女婿,强来是肯定不行的,秦鹤一开始也没打算强来,他听说许乐天也是个妙人,只要你样貌够好,展现出足够的诚意,和他春风一度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所以秦鹤特意把许乐天叫来外地,还亲自来接机,他对自己的外表还是很自信的。 只是他没想到许乐天实在太漂亮了,初见只是惊艳,你越和他接触,越觉得他这个人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好,说话时的声音,连吐出的气息都是带着一股如兰似麝的芳香,秦鹤在遇见许乐天之前,从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男人。 “秦先生,既然您和周女士有过婚前财产协议的约定,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不用上法庭了。”乐天淡淡道。 秦鹤翘起一条腿,眼神落在许乐天纤瘦的腰上,许乐天的腰很细,弯曲的弧度令后背和座椅悬空了一段,更加显得腰下的屁股圆润饱满,秦鹤的眼珠子都快转不动了,语音飘渺道:“她在外面养了个小白脸,我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一日夫妻百日恩,秦先生的公司正要上市,离婚案子我一向是主张温和地结束。”乐天有点受不了秦鹤这种如狼似虎的眼神,在心里对系统叫苦不迭,完全顶不住许乐天这种绝世渣男桃花乱飞的人设。 系统:让你浪,让你浪,让你浪…… 好不容易捱到了酒店门口,乐天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对秦鹤道:“我有点头疼,想先去房间休息一下。” 秦鹤立刻伸手,装模作样地扶住许乐天的肩膀,“许律头疼,小心,我扶着你。” 乐天:……给爷爬。 秦鹤揽着许乐天,只觉怀里的人连肩膀上的骨头都是软的,身上淡淡清香,很干净的味道,却奇异地勾起人别样的兴趣,就像许乐天这个人一样,看外表清纯无比,内里一定是勾魂夺魄。 秦鹤浮想联翩地扶着许乐天上了楼,还想进房间,被许乐天温柔又坚决地婉拒了,“抱歉秦先生,我真的很累了,想睡一会儿。” 秦鹤很想挤进去一起睡,但许乐天已经把门缝都恨不得合上了,秦鹤只好作罢,不轻不重的关门声传来,秦鹤的脑子也像是被敲了一下,这才反省到自己从接到许乐天开始一直到进酒店,他对许乐天的态度完全就是个色鬼模样。 真是奇怪,他平常是个挺正经严肃的人啊! 怎么一见到许乐天就昏头转向了起来,秦鹤这么一想还觉得有点可怕,这许乐天还真是个男狐狸精! 终于独处的乐天浑身疲惫地倒在床上,双眼无神地喃喃道:“这可怎么活啊……” 系统:“不挺好嘛,人见人爱。” 乐天:……狗屁,是人见人想上床。 在这个世界,他真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原来当万人迷是这么累的,怪不得许乐天要叛逃,这无论走哪,别人都一副想吃了你的样子,搁谁谁顶得住? 屋内响起了悦耳动听的门铃声,乐天开始头疼了,又是谁啊,不会是秦鹤去而复返非要跟他再腻腻歪歪地说话吧?乐天无精打采地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俊秀的青年,还是个熟人。 庄牵玉容光焕发,全没有在许乐天门口烂醉如泥的样子,从头发丝到脚趾都是一副英俊潇洒的模样,柔情蜜意道:“乐天,晚上好。” 乐天:……滚,赶紧滚。 没等乐天回答,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电话拿起,是高惠和,他忙接了,“喂,惠和。” 庄牵玉的笑容僵住了,趁机挤进了房间。 乐天没来得及拦他,还在和高惠和汇报下了飞机的情况,同时对庄牵玉做了无奈的表情,伸手指向门口默默地请他出去,没想到他一伸手,庄牵玉马上拉住了他的手,虔诚地放在唇间啄吻。 乐天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匆匆结束了和高惠和的电话,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皱眉道:“你干什么?” 庄牵玉实在舍不得许乐天,为了他连自尊都不要了,拉着他的手哀求道:“乐天,你行行好吧,你要结婚就结婚,我当你的情人,好吗?” 乐天快晕了,正想骂他,门铃又响了。 庄牵玉的脸色顿时一变,“你约了谁!” “你先放手,”乐天无语道,“你在这里难道是我约了你吗?” 庄牵玉脸色微柔,但还是不肯放手,门铃坚持不懈地响着,乐天拖着庄牵玉去猫眼看了一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竟然是蒋世襄!他忙回头对庄牵玉道:“你快进去,惠和的朋友来了。” 庄牵玉和许乐天曾经的关系不是秘密,他不想和许乐天撕破脸,让许乐天讨厌他,只好听许乐天的话,很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了许乐天的手,先躲进了套房的里间。 乐天打开门,刚刚在猫眼里看得不清楚,打开门才发现蒋世襄换了件淡灰色的西装敞开着,里面一件黑衬衫,解了两颗扣子,有点风流公子的意思,手上还拿了一瓶红酒,对许乐天歪头一笑,“许先生,赏个脸?” 第325章 几分之一4 许乐天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没错,但他从来没有脚踏几条船过, 腻了就分手, 至于他说了分手之后还不肯放手的那就不归他管了,薄情人没有伤人心的自觉。 这种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乐天看着门外明显副人格操控的蒋世襄,一个头两个大, “蒋先生,这么晚了, ”他面上露出很勉强的神情, “我……有点累,改天吧。” 蒋世昭第一次追求男人, 很有风度地将红酒往前一递,“酒先存在这儿,许律累了早点休息。” “谢谢。”乐天松了口气,接过红酒微笑着关上了门。 门刚合上,躲在内间一直在听的庄牵玉就走了出来,酸溜溜道:“蒋世襄怎么来了,还拿着一瓶酒,他什么意思?” “牵玉, ”乐天握着酒回头拧眉,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点柔情似的哀伤, “你不要这样,好吗?” 庄牵玉一看到他这样心已经软了,伸手又要去拉许乐天, 被乐天微微向后躲了,庄牵玉还是不死心,跟着转到许乐天面前,软声道:“乐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很开心的,你是不是担心我父母不同意?你放心,我有自己的公司,我们在一起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乐天:但也得我同意才行吧大哥! 许乐天白着一张脸,握着手里的红酒像是握着什么武器一样防备着,“牵玉,你回去吧。” 庄牵玉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许乐天,在许乐天惊慌的叫声中刺痛了心,两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试图去亲吻他的脖子,“宝贝,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乐天躲闪着,忍无可忍地拿手里的酒瓶在庄牵玉肚子上怼了一下。 庄牵玉闷哼一声还是不肯放手,乐天提高了声音,“牵玉,你再这样,我们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这话是最后通牒,庄牵玉怕就怕许乐天不理他,只好悻悻地松了手,面上流露出一点落水狗一样的狼狈,“你给我一点机会,高惠和对你怎么好,我加倍地对你好还不行吗?” “牵玉,我的规矩你应该最了解,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在一起的时候说的清清楚楚,怎么你现在倒放不下了呢?”乐天皱眉道,“那个时候还是你说的,我们最后一定要分的干净体面。” 当初庄牵玉也是从朋友那知道许乐天这一号人物的。 他的好朋友——葛启星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在会所包厢里快把自己喝的要胃出血,哭着喊着要许乐天回来。 庄牵玉看他丑态百出,好笑之余又很好奇这个许乐天是个怎样的人物。 他庄公子也是本市花名在外的花花公子,什么漂亮人没见过? 等真见了许乐天,庄牵玉立即就折服在许乐天这天生的迷人魅力之中,花了大力气追求许乐天,不过还是很矜持很故作姿态地说好了好聚好散,体面分手,葛启星那样没出息的样子他是不想经历。 庄牵玉恨不得现在哭给许乐天看,他不怕丢人,他怕丢了许乐天,但是许乐天脸上的表情很冷淡,再冷一点就是厌恶了。 他讨许乐天的嫌了,就像葛启星一样,痛哭流涕地打电话求许乐天来看他一眼,许乐天客客气气地给他打了个120,人是不会出现的。 庄牵玉知道自己也快差不多沦落到那个境地了,又痛苦又不甘心,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但就像陷在沼泽里的人一样,越挣扎就死得越快。 庄牵玉靠着脑子里仅残留的一丝理智垂头丧气地拧开了房间门,回头对许乐天再次道:“乐天,我爱你。” 许乐天抱着红酒瓶子安静地站着,侧脸精致美丽,头发不长不短,遮住了一点额头,额头到鼻尖一个完美的柔和弧度,红唇轻抿,也看不出他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庄牵玉带着九成的绝望和一点点的希望走出房间,关上了门,头脑昏昏沉沉地走到拐角处的电梯口,一抬头被吓了一跳。 蒋世襄就站在电梯口,背靠着电梯的墙,眼神幽幽地看着他,神情从容,那样子像是在专门在等他一样。 庄牵玉慌了一瞬,随即当作不认识他一样扭过脸按了电梯,他从许乐天的房间出来,那个落花流水的苦情庄牵玉也随之消失,矜贵优雅的庄公子正式登场,他没必要怕蒋世襄,就算眼前的是高惠和,他也一样不怕,他怕只怕许乐天不理他。 “喂,”蒋世昭懒懒道,“你和许乐天什么关系?” 蒋世襄因为自己病的原因,常年待在国外,一年也就回几次国,无论他还是蒋世昭都不喜欢和圈子里的人走得太近,蒋世襄稍微好一点,最起码人认的齐,蒋世昭就很糟糕了,除非在生意场上碰过,否则他是一个也不认识。 庄牵玉手插向口袋,想起蒋世襄是拿了瓶红酒大晚上来找许乐天,恐怕动机也不一定很纯良,眼神冷冷地望向蒋世襄,“我为什么要跟你交待?” 蒋世昭倒是很客气,“不说就算了。”随即直起身道,“我去问他。” 庄牵玉急了,他怕蒋世襄过去质问许乐天,许乐天会迁怒在他身上,忙上前一步拦住蒋世襄,展开手臂道:“他累了,已经休息了。” “哦?”蒋世昭挑了挑眉,“看到你或许是累了,看到我可不一定。” 蒋世昭这话踩到了庄牵玉的痛脚,他顾不上脑子里那点属于庄公子的风度了,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的说什么?” 他脑子热了,蒋世昭却是很冷静的,潇洒道:“好狗不挡道。” 然后,一场毫无预兆的斗殴发生了,庄牵玉在许乐天身上憋的一肚子的怒火与哀伤全发泄在了蒋世襄身上,而蒋世昭本来是个打架的好手,但因为庄牵玉先下了手,一拳打在他的腹部,疼痛把休眠的蒋世襄给唤醒了。 蒋世襄是个文弱书生,莫名其妙地挨了一下,下意识地举起手格挡,却是个挨打的姿态,庄牵玉见他本来态度嚣张,突然又变得懦弱起来,落下的拳头更不客气了,纸老虎一个还敢跟他叫板?! 最后是服务生拉开了两人,庄牵玉几乎没受伤,蒋世襄却是下巴和侧脸都明显地挂了彩,他也不知道蒋世昭为什么和庄牵玉打起来,沉着脸道:“庄牵玉,你疯了吗?!” “你少装模作样……”庄牵玉的吼声骤然收住,因为他看到许乐天出来了,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脸色粉白的许乐天,神情很不好看。 庄牵玉顿时像个被父母抓到淘气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许乐天走近之后,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 许乐天只看了他一眼,连话都没跟他说一句,就去问蒋世襄了,“蒋先生,你没事吧?” 蒋世襄看到许乐天也是吓了一跳,然后马上反应过来蒋世昭出尔反尔骗了他跑来找许乐天,脸色顿时红了,又是羞又是生气,“我没事。” 乐天转过脸很严厉地看着庄牵玉,他生得就是一副清秀柔软的模样,即使严厉,还是一种很温柔的严厉,然后他伸出手,当着庄牵玉的面牵起了蒋世襄的手。 柔软微凉的手指落入掌心,蒋世襄愣住了一下,竟是没有反抗地任由许乐天拉着他走了,他下意识地看了庄牵玉一眼,庄牵玉面上的表情只可以用灰败来形容,身体里的蒋世昭跃跃欲试地要跑出来痛打落水狗,蒋世襄不许。 乐天拉着蒋世襄进了房间,对蒋世襄道:“你坐一会儿,我打个电话。” 蒋世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许乐天的语气很自然,带着一点柔软的命令,让蒋世襄不由自主地乖乖坐了下来,他看着许乐天拿起电话问酒店要了棉签和药酒,许乐天挂了电话走过来坐到蒋世襄的身边,距离不远不近,伸手想摸一下蒋世襄的脸,蒋世襄下意识地躲开了。 “蒋先生,我看一下。”乐天坐的更近了一点,左手贴在了蒋世襄的下巴上,这次蒋世襄没躲,顺着他的力道往上扬了扬下巴,他听到许乐天撒娇一样地埋怨道,“怎么打起来了呢?” 是啊,怎么打起来了呢,蒋世襄也在想,他垂着眼睛,眼神正落在许乐天的膝盖上,许乐天刚洗完澡,浑身都是干净的淡淡水汽味道,没有一点多余的工业香味,雪白的浴袍正好到膝盖,因为坐着,浴袍下摆被腿撑开了一点,露出浑圆淡粉的膝头,肌肤细腻到几乎看不见一点瑕疵。 蒋世襄先是看呆了,随后打了个哆嗦,他忽然明白过来刚刚蒋世昭为什么和庄牵玉打起来了,‘争风吃醋’这四个大字一出现在蒋世襄的脑海里,他就有点坐不住了。 这时,门铃响了,许乐天起身过去开门,顺着他站起的动作,蒋世襄这才看到了他的小腿,珍珠白一样的颜色,小腿肚线条圆润紧致。 “漂亮吧?”蒋世昭为自己的眼光感到很得意。 蒋世襄控制不住自己的脸烧了起来,对蒋世昭警告道:“你不要这样,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招惹许乐天。” “交个朋友而已。”蒋世昭敷衍道,“你去睡,我来应付。” 蒋世襄不同意,怕蒋世昭出尔反尔,在许乐天这件事上,蒋世昭罕见地展现出了不听从指挥的趋势,蒋世襄很警惕。 乐天拿着托盘回来了,“蒋先生,真对不起,庄先生是我的朋友,他人不坏,就是脾气有点冲。” “没关系。”蒋世襄干巴巴道,对乐天提起庄牵玉时毫不避讳的态度感到疑惑,难道许乐天和庄牵玉没什么?他真的是自己一言不合就和庄牵玉动手了? 许乐天拿了棉签沾了药酒很小心地给蒋世襄涂药,他动作很轻柔,蒋世襄脸上擦了药酒有点火辣辣地疼。 “坐近点。”蒋世昭不满道。 蒋世襄闭着嘴,在脑海里对蒋世昭道:“我们该和许乐天保持距离。” 蒋世昭才不那么想,他现在和许乐天距离支少有小半米,只能看见许乐天修长美丽的脖子和一点锁骨,许乐天的浴袍是V领,如果再坐近点,就能看到许乐天领口里面的风景了,蒋世昭敢打赌,一定是粉色。 蒋世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蒋世昭正在对许乐天浮想联翩,他感觉自己不仅脸红心跳还浑身燥热,眼睛尽力地想躲闪不看许乐天,可眼睛能躲,鼻子却不能躲。 许乐天身上的味道很奇特,也不是用了什么沐浴露洗发水的味道,就单单是水的清香,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好了,”乐天放下手,整理了一下托盘,对蒋世襄诚恳道,“牵玉他打伤了蒋先生,我作为他的朋友,代他向您道个歉,希望您不要跟他计较。” 几乎是同时,蒋世襄和蒋世昭都感到了不快。 第326章 几分之一5 蒋世襄和许乐天说再见之后,蒋世昭才告诉他, 他连酒店都改在许乐天这里了, 就住在许乐天上面一层,蒋世襄气恼地想和蒋世昭吵架, 但还是忍住了,今天太晚, 打算等第二天把房退了。 蒋世昭道:“你刚才太窝囊了,挨那么一顿打, 庄牵玉家世怎么样, 能不能打回来?” 蒋世襄进入电梯,很不赞同道:“你不能因为他家世不如你, 就想仗势欺人,都是文明人,打什么架。” 蒋世昭冷哼一声,“你敢说你刚刚不生气?” 刚刚……蒋世襄是感到了不快,在许乐天为庄牵玉说情的时候,他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因为他的个性从来心性很平和,哪怕是自己体内忽然出现了一个蒋世昭, 他都很平静地接受了。 于是,蒋世襄把这一点不快归结到蒋世昭身上, 走出电梯对他下了最后通牒——“许乐天绝对不行。” 乐天晚上睡前又接受了一次高惠和的‘突击检查’,还有庄牵玉在微信里没完没了的道歉和哀求,实在受不了把庄牵玉的对话给屏蔽了, 然后他发现许乐天微信里像庄牵玉这样被屏蔽还不停发发发的人还不少。 一眼望过去,打了斜杠的铃铛占满了屏幕,最新消息都是‘我爱你’‘我想你’之类的,乐天顿时身心俱疲,做渣男真的是累,太累了。 系统看到他累得四仰八叉一副王八样,心里偷着乐的不行。 再说庄牵玉,冲动之下打了蒋世襄之后有点后悔,一是因为蒋世襄其实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二是在许乐天面前使用暴力丢了身份,心里越想越觉得煎熬,竟是一夜没睡,他也住在这间酒店里,于是早早地到许乐天门口等人。 乐天一晚上没怎么睡好,做梦自己变成了块红烧肉,被一堆人流着口水碾着追,一开门看到庄牵玉,差点没控制好表情管理要皱眉,还好他凭借强大的敬业精神忍住了,露出了一个略带惊讶的神情,上下打量了一下庄牵玉,没有问他人怎么在这儿,而是道:“牵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憔悴?” “我……”庄牵玉嘴巴发苦,心里又甜又苦,像是被煮沸的蜂蜜浇上心头,“对不起乐天,我昨天太冲动了。” 乐天关上门,轻声道:“你该跟蒋先生道歉。” “我会的。”庄牵玉忙道。 乐天慢慢地往前走,庄牵玉马上跟了上去。 “牵玉,其实我们分手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也已经订婚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乐天走到电梯前按下电梯,神情温柔,“你该向前看,会有更适合你的人在等待你。” 庄牵玉听了这话更放不下了,他满腔的爱和悔,祈求道:“乐天,我只要你。” 电梯门开了,乐天沉默地走进电梯,庄牵玉跟了进去,乐天没在意,庄牵玉却是一抬头就看到了眼中饶有兴致一副看戏模样的蒋世襄。 蒋世襄下巴和侧脸颊都挂了彩,过了一晚青紫更明显,他面上带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一点也不在乎脸上的伤,倒有了从容的公子气派。 乐天转过脸,这才也看见了蒋世襄,愣了一声,才道:“蒋先生,你的伤还好吗?” 他一开口就是关心人的话,庄牵玉听了不高兴也只能忍着,冷着脸站在一边。 蒋世襄淡淡道:“许先生的药不错,还好。” “那就好。”乐天对蒋世襄点一点头转过了脸。 庄牵玉心里顿时挠心抓肝一样,听蒋世襄的意思好像是许乐天给他上的药,一时又恨上蒋世襄了。 抛开偏见,庄牵玉也不得不承认蒋世襄的相貌一等一的好,许乐天最喜欢好相貌的人,庄牵玉危机感十足,偏过头对蒋世襄道:“对不起蒋先生,昨天是我冲动了。” 电梯门开了,乐天率先走了出去,蒋世襄也跟着出去了,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无所谓。”庄牵玉忙追着两人也出去了。 乐天现在就是头大,头大的要命,就算身后跟着的是蒋世襄,脚步也依旧很快,然后看到门口来接人的秦鹤又是一阵晕眩,救命…… “许律,你起得真早,”秦鹤惊喜道,“我还想上去叫你起床呢。”语气中不无遗憾。 乐天:……给我死去吧。 “秦先生早。”乐天客气道,态度作出了疏离的模样,落在秦鹤眼里就是欲拒还迎,刚想上前偷偷搂个肩膀,蒋世襄和庄牵玉出来了。 这两人走在一起像是竞速比赛似的,肩膀和肩膀都在无声地在空气里打架,尤其是蒋世襄脸上还挂了彩,秦鹤目瞪口呆道:“蒋总,你的脸怎么了?” 蒋世襄不在意道:“摔了一跤。”被庄牵玉那样的小白脸打了,在蒋世昭心里堪称丢人,所以他不愿意承认。 “庄公子怎么也在?”都是一个圈子的人,秦鹤与庄牵玉也是熟人了,不过熟的很有限,他沉浸在反复的结婚和离婚中,对别人的感情生活不太了解,要不然早就听到许乐天的大名了。 秦鹤不知道庄牵玉和许乐天的往事,庄牵玉对他却是很警惕,他对出现在许乐天身边一切稍微齐头正脸的男男女女都很警惕,“秦总又离婚了?” 秦鹤这已经是第三次离婚,所以脸皮很厚,“是啊,这不,听说许律不错,请许律帮个忙。” 乐天实在受不了他们三个乌眼鸡似的话里话外地挤兑,直接对秦鹤道:“秦总,走吧,我想赶在今天谈完。” 秦鹤一愣,“这么急?” 乐天本来是不急,许乐天空出了五天的时间来处理秦鹤这桩离婚案子,秦鹤给的钱可不是一般的多,但一看到秦鹤这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许乐天的样,乐天就很急了。 “我这个月的工作排得很满,现在离婚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乐天转过身对庄牵玉和蒋世襄同时点一点头当作是告别。 庄牵玉没办法,他没婚可离,目送着许乐天和秦鹤离开,蒋世昭还有正事,所以只对身边发怔的庄牵玉道:“喂,他给你求情这事就算了,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他人就轻飘飘地走了,留下一个庄牵玉,又生气又丢脸,气恨道:“你他妈的才是别让我看见,我见你一次,打你两次!” 秦鹤快急死了,许乐天的态度是完全的公事公办,对他一点也没有暧昧的意思,当然除了他自身散发的勾人气息,说话很客气,坐的也很远。 虽然只和许乐天才认识了一天,秦鹤就已经很喜欢他了,很想亲一亲他白皙的脸或者是抱一抱他柔软的腰,反正不是这样冷冰冰地坐在会议室里谈他和前妻的财产分割。 “秦先生,您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您把这个委托书签了,我去联系周女士,谈妥了你们就可以办手续了。”乐天脸上挂着非常公式化的笑容。 秦鹤抓心挠肝的难受,恨不得他前妻现在就跳出来跟他闹,让许乐天没法脱身,他接过许乐天递过来的文件,一目十行地看了一下,皱眉道:“许律,这我看不明白啊。” 乐天心想全是中文你看不明白个屁。 秦鹤见许乐天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自己屈尊降贵地把文件拿到许乐天的面前,许乐天坐着,他站着,一手搭在许乐天的椅子上,几乎是环着他,指着文件上的条款鸡蛋里挑骨头地硬是找毛病,并且越说越近。 乐天垂下眼帘,秦鹤说了半天,他始终一言不发,等秦鹤终于停下来之后才道:“秦先生不满意的话,那就另请高明吧,前期的咨询费我会按照订金退三成打到您的卡上。”直接把文件夹合上了起身要走。 秦鹤忙拉住了许乐天的手臂,许乐天的手腕隔着衣服也是薄薄的,秦鹤拉在手里都觉得软绵绵的像一团云,心里本来涌出来的三分气也退了,人高马大的人几乎是赔着小心道:“我签,我签还不行吗?” “秦先生,这是委托书,不能随便乱签,您要是不满意,可以不签的。”乐天说话依旧是柔声细语的,许乐天这个人仿佛是没有一点脾气。 秦鹤已经从他手里抽出了文件夹,当场掏出钢笔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退而求其次地要和许乐天握个手。 乐天满脸平静地和他握了,秦鹤握上他柔若无骨的手,满脑子又开始演黄片了,很想挠一挠许乐天的掌心,但又怕许乐天翻脸,不敢挠。 挺奇怪的,从初见许乐天时满心轻佻到二见开始怕,秦鹤怀疑第三次见许乐天的时候,他是不是得跪着供他? “谢谢秦先生的信任,”乐天收回手,面上没一点不快,微笑道,“那我先告辞了。” 他一笑,粉红的嘴唇弯出漂亮的弧度,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秦鹤脑子有点发昏,这人连牙齿都长得那么标致。 等许乐天走了,秦鹤才从昏头昏脑中清醒过来,过了很久才一拍大腿,懊恼道:“怎么没留他吃个饭!” 乐天‘逃’出秦鹤的会议室,顿时感觉如蒙大赦,当机立断地决定这一票干完之后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他算看出来了,找许乐天的客户十个有九个是看重许乐天的美色,拿钱砸人套个近乎,他实在是没许乐天那个精力应付。 系统看到乐天这副逃难一样的样子幸灾乐祸,大声地‘嘎嘎嘎’笑起来。 乐天幽幽道:“……你再笑我就去跟蒋世襄约炮。” 系统的笑声戛然而止,过好一会儿才别别扭扭道:“你不会的。” 确实,按照许乐天的人设,和高惠和现在也算是刚订婚,正甜蜜的时候,按照他不定的心性,至少也得过个一两月。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乐天拿出来一看,还是高惠和。 这妹妹真是紧迫盯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她花一样的未婚夫在外地被别的蝴蝶蜜蜂给叮了。 她打电话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简单地问两句,说白了就是查岗。 乐天挂了电话以后很悲伤地想:妹妹,照你这种节奏下去,许乐天说不定不到一个月就受不了了。 乐天本来定了明天的机票回去,提前办完了事就想回酒店休息,又怕在酒店碰上庄牵玉这个冤家,于是穿着一身西服到了一家书吧去休息,不是他想装文化人,而是怕酒吧咖啡吧这种地方人太多,到时候又搞出点什么事他能烦死。 乐天要了个沙发座位,窝在沙发里拿了本佛经看,严肃道:“我要戒色。” 系统好像在什么时候听过他说这话,不以为然,不过看乐天确实很难熬,心里也挺乐呵。 蒋世昭谈完了事,迫不及待地想找许乐天,幸好他在人虽然长居国外,在A市谈生意的朋友却是个地头蛇,听他要找人,马上打了个电话,不过半个小时就把地址给他了。 书吧层层叠叠的米白书架子把一个个沙发给隔开了,蒋世昭在迷宫一样的书吧里找人,越找越心急,心情很迫切似的,终于让他看见了许乐天——一身妥帖的西服,一把曲线优美的细腰,半个人陷在沙发里,葱白的手指拿着一本藏蓝的佛经,侧脸清丽如花。 蒋世昭想:他大概是要恋爱了。 第327章 几分之一6 对手上的佛经乐天看一分钟就看不进去了,承认自己没有佛缘, 让系统给他放动画片, 他正在戒色,对黄片没兴趣。 系统黄片存货一大堆, 动画片放来放去就一部小飞象,反正乐天也是百看不厌。 正当乐天看得入神的时候, 忽觉面前有一片阴影投射下来,他睫毛上下一翻, 露出一双黑得近乎幽蓝的眼睛, 与站定俯身的蒋世襄对上了。 蒋世昭被那样一双宛若玻璃珠的眼睛对上,心头又是猛烈地一跳。 那么几个人, 乐天就看蒋世襄还算高兴,“蒋先生,你怎么来了?” “真巧,”蒋世昭面不改色道,“听说这里有几本绝版书,我来看看。” 世间上的大多数巧合都是处心积虑,这个道理乐天很明白,从飞机一直到酒店再到书吧, 蒋世襄,不对, 应该是蒋世昭正追着他。 “蒋先生要找什么书?我帮你一起找找?”乐天合上手上的佛经,客气道。 蒋世昭觉得许乐天真是个妙人,他妙就妙在他明明是正经态度, 说的是正经话,面色神色也很端庄,手里还正拿着一本佛经,可偏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只勾魂夺魄的男狐狸精。 蒋世昭认为不是自己思想太过龌龊,因为庄牵玉还有秦鹤,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许乐天这只男狐狸精给迷住了。 乐天见他背手沉默不言,下巴上青紫的伤看着好像更严重了点,于是又小声道:“蒋先生?” “哦,我找过了,没有。”蒋世昭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把话头就算圆了过去,一屁股坐在许乐天的身边,蒋世昭的个子很高,许乐天也不矮,至少有个175往上,蒋世昭却是个大骨架子,坐在许乐天身边竟然把许乐天衬托出了一点小鸟依人的意思,眼神落在许乐天的手上。 葱白一样的手指,指尖的指甲修的整整齐齐,桃花瓣一样的粉色,放在藏蓝色佛经封面上,就两个字——漂亮。 “那真是可惜。”乐天手指摩挲了一下佛经的封面,心想蒋世昭这是扯什么淡呢。 这一个小动作就勾起了蒋世昭心里的痒,但和初见许乐天时的痒又不一样,他第一回 见到许乐天,瞧他那个微笑勾人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就把人往床上带,现在又有点不一样了,他想和许乐天谈恋爱。 蒋世昭的这个想法一出现,心就跳得飞快,像个毛头小子似的,不过可不是嘛,对他来说,这就是初恋了。 “都这个时候了,该吃饭了,许律有安排吗?赏个脸?”蒋世昭手心在膝盖上微一摩挲,很不可思议地发现自己掌心紧张得都出汗了。 乐天眯眼一笑,“说起来,蒋先生昨晚那瓶酒还在我那。” 不过打死乐天也不想回酒店吃饭,怕碰上庄牵玉,两人一言不合又得打起来。 许乐天对A市不熟,蒋世昭也一样,不过他有人,一个电话打过去,马上就安排好了。 乐天坐上了蒋世昭的车,和秦鹤的那辆外表看起来一样,里面却是要比秦鹤的车干净也气派,最重要的是蒋世昭这个人和秦鹤就不一样。 蒋世昭也看上许乐天了,但他不着急,许乐天和他客气,他也和许乐天客气,分寸把握的很好,不会把人逼急了。 “许律事儿办完了?”蒋世昭道。 乐天点头,“挺顺利的。” 蒋世昭摩挲着膝头,慢慢道:“现在离婚的人很多啊。” 乐天道:“是啊,不过也挺好的,合不来就分开,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蒋世昭偏过脸望向坦然的许乐天,轻声道:“许律的婚姻观也是这样?” 许乐天何止是婚姻观,他对这个世界一切关系的看法都是一样,合则聚,不合则散,没什么感情在他心里是牢不可破的。 即使他现在与高惠和算是热恋期,他的想法也不会改变,于是乐天点了点头,温和道:“我想这是对另一半的一种尊重,如果没有爱了不如放手让她去找新的爱人,其实好过两个人都不开心。” “许律的想法有道理。”蒋世昭满面诚恳地赞同道。 和蒋世昭说话比和秦鹤说话舒服多了,蒋世昭会顺着话头,既不过分殷勤得让人受不了,也不会因为接不上话而冷场,乐天和他相谈甚欢,上次在飞机上也是,两人越聊越投机,司机停车了还意犹未尽。 下车的时候两人之间气氛已经很融洽了,完全成了朋友,肩并肩往饭店里走。 “许律,你一直蒋先生蒋先生的,是不是太陌生了,叫我……”蒋世昭别扭了一下,还是道,“叫我世襄吧。” “世襄,”软绵绵的调子一处来,蒋世昭人都酥了半边,可惜不是叫他的名字,便见许乐天面色柔和道,“那你也叫我乐天吧,我朋友都这样叫我。” 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乐天不用想,一定是高惠和,对蒋世昭露出一个面带歉意的表情,拿起手机接通,“喂,惠和。” “嗯,正准备吃。” 许乐天接电话的模样真是温柔,柔声细语的,回答的也都是琐碎的事,脸上没有半点不耐。 “我?我一个人啊。”乐天压低了声音,谎话张口就来。 蒋世昭在一边听见了,不动声色并且不以为然,狐狸精不会撒谎才叫奇怪。 两人坐下之后,蒋世昭也没追问他这个电话,和颜悦色地问他有没有忌口。 乐天对蒋世昭的识趣满意极了,出轨指数瞬间达到百分之五十,而且蒋世昭真的是英俊,脸上受了伤是不羁潇洒的英俊,浓妆淡抹总相宜啊。 蒋世昭这顿饭吃得满意极了,所谓秀色可餐,欣赏许乐天慢条斯理的用餐也是一种享受,许乐天如同一副会动的画般活色生香,眼睛、嘴唇、手指的动作都是那样和谐,令人感到赏心悦目。 蒋世昭光看他就满足了。 “怎么样,还合胃口吗?”蒋世昭两手交叉,放在唇边掩饰住自己过分弯翘的唇角。 “挺不错的,”乐天优雅地抬起杯子喝了口水,“谢谢蒋……世襄介绍了一家这么好的餐厅,这顿我请了。” 蒋世昭还是第一次被人请吃饭,还是个男的,新鲜之余又觉得心痒,没有拒绝许乐天的好意,“那么,下次我请。” 乐天微微笑了下,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很腼腆地将眼睫微垂了垂,毕竟他现在也算是有妇之夫了。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回到B市后再见面,蒋世昭下午还有事,让车送许乐天回酒店休息,一直送许乐天到了酒店房门口。 “谢谢。”乐天回身一手搭在门上温和道。 蒋世昭望着他清秀俊逸的侧脸,忍不住伸出了手,在许乐天淡淡的笑容中展臂抱了抱他,动作很快,快得令许乐天来不及反应,“再会。” “再会……”乐天呆呆地望着蒋世昭修长的背影离开,也是被蒋世昭的英俊风度给煞到了。 说实话,凭蒋世昭的人品出身和相貌做派,他也能迷倒众生,不过和许乐天是完全相反的两种类型。 蒋世昭和许乐天吃了一顿饭,走起路来脚步都是飘的,面上不由自主地挂了一个欢喜的笑容。 外出回来的庄牵玉在大堂看到笑眯眯的蒋世昭,不由心中大喊一声不好,也顾不上说过要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了,忙风一样地按了电梯上去找许乐天。 乐天还没从和蒋世昭这顿饭里回过味来,门铃就被疯狂按响,乐天一听到这狂躁的按法就知道是谁了,干脆不理,自顾自地收拾公文包。 过了一会儿,门铃不响了。 乐天问系统:“庄牵玉是不是还蹲在门口?” 系统:“……是。” 乐天:他就知道。 按照许乐天的记忆,每一次分手都很困难,对方都会死缠烂打很久不肯放手,轻则一两个月,重则几年,尤其像这种,许乐天换了个性别的对象,上一个就会特别不甘心。 如果现在许乐天换的是男朋友,说不定庄牵玉死心的会快点。 秦鹤放走了许乐天后悔不迭,过了一会儿又反省了自己之前表现的太露骨,忙去自己的收藏里挑了一块价值不菲的全球限量名表来赔罪,然而到了酒店,一下碰上了靠在门口低着头落寞的庄牵玉,“庄公子?” “秦总,”庄牵玉等了快两个小时,也没等到许乐天出来,心里很苦闷,身上那点公子哥的棱角都快掉干净了,看到秦鹤也没心思跟他斗鸡,无精打采道:“你来找乐天?” 秦鹤将手中的礼盒悄悄往身后藏了藏,“他不在?” 庄牵玉抬头苦笑了一下,“他在,只是不肯给我开门。” 秦鹤也不是毛头小子了,一看庄牵玉这样,大概也能猜到他和许乐天的关系,上前拍了拍庄牵玉的肩膀,“兄弟,别这样,分了就分了,大老爷们,干脆点。” 庄牵玉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几个月前劝葛启星的自己,当时自己的态度也是这样,事不关己无法理解,甚至心里觉得为了个男人痛哭流涕的葛启星很可笑。 现在……现在自己终于也要这样可笑了吗? 秦鹤按了下门铃,没人来,他拿了手机打电话给许乐天,“喂,许律,委托书上还有一些内容我想跟你再确认一下。”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许乐天来开门了,他脱去了紧束的西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衣,更显得清爽,看着门外的两人,他拉开门,先对秦鹤道:“秦先生请进。” 秦鹤像是得了什么皇帝的召唤一样,满面殊荣地进了房间,心里产生出了一股莫名的优越感。 许乐天走出来带上门,没有带实,门在身后留了一点小小的缝隙,秦鹤站在门后偷偷听两人说话。 “你有事吗?” 许乐天的声音温柔中带了一丝疲惫。 “乐天,我……”庄牵玉明知道秦鹤就站在门后,也顾不上丢人了,“我真的爱你,你给我个机会,我哪里不好,你说,我改我都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秦鹤心想这两人果然是这样的关系,一想到庄牵玉曾经和许乐天有过亲密关系,他心里还涌上了一点醋意。 “牵玉,你很好,你真的很好,”许乐天声音哀伤道,“我们分手不是因为你哪里不够好,只是……我不再喜欢你了。” 温柔的宣判死刑,秦鹤不是庄牵玉,都为门外的庄牵玉感到心脏一疼,更何况庄牵玉本人。 庄牵玉面若死灰,咬紧着牙关,左眼控制不住地落下一滴眼泪,俊秀的脸一片惨白,“你能保证你就能永远喜欢高惠和吗?” 许乐天看他掉眼泪也是不为所动,轻声道:“我不能,你们都知道。” 是……当初他和许乐天在一起的时候,许乐天也说过,他很难喜欢一个人很久,庄牵玉没放在心上,他总觉得他会是特别的那一个。 很显然,他想错了。 庄牵玉忽然伸手揽住了许乐天的腰,身后还有秦鹤,许乐天没有过分挣扎,只静静地看着他。 庄牵玉垂首要亲,许乐天偏过脸,一个吻落在了他雪白的侧脸,庄牵玉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表情,真是一颗心都要碎了,“好,我等你和她分手那一天。” “牵玉,”许乐天偏着脸叹了口气,“我和她分手,也不会找你的,”他转过脸,温柔地直视了庄牵玉的眼睛,“你在我这里,已经出局了,永远——” 第328章 几分之一7 旁听了这么一场惨烈的分手,秦鹤心里七上八下地狂跳, 等许乐天进门关上门之后, 再看许乐天清秀雪白清纯无害的脸时,莫名地从其中看出了点危险的气息。 越是危险又美丽的东西就越是招人, 反正现在在门外哭的又不是他,秦鹤面上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掏出藏在身后的盒子,“许律, 多谢你这次帮忙, 一份薄礼。” 乐天瞟了一眼盒子上精美的图案,不感兴趣道:“秦先生雇我已经出了不菲的佣金, 礼物就不必了。” 许乐天对钱一点都不感兴趣,或许有的人不断地换男友女友是在不断地找寻‘高枝’,许乐天不一样,他就喜欢长得好看的,腻了就换,就这么简单。 无论是庄牵玉这种豪门贵公子还是落魄的连房租都付不起的艺术家,他都交往过,只要他喜欢, 同样的,只要他不喜欢, 不管什么身份,他都不会有好颜色,顶多就是像对秦鹤这样礼貌的敷衍而已。 秦鹤很郁闷, 论外表,他觉得自己不输庄牵玉,庄牵玉是白净贵公子一流,他高大魁梧男人味十足,也不算差啊,难道许乐天就喜欢小白脸? “许律,”秦鹤单刀直入,皱眉道,“你不喜欢我吗?” 乐天对这愣头青无语了,秦鹤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外面也能称呼一句商业奇才,在许乐天面前完全什么手段都使不出了,这样直白的问出来只能引来许乐天一句无奈的,“秦先生,你是我的客户,我不会和我的客户产生任何其他关系。” 秦鹤恍然大悟,“那等我离婚办完了,咱们……” 乐天真想直接给他一巴掌然后把人踢出去,面色淡然道:“咱们就是朋友了。” “哦,朋友,”秦鹤追问了一句,“你和庄牵玉以前也是朋友?” 乐天皱了皱眉,“私人问题,不方便回答,秦先生还有事吗。” 秦鹤这次识趣了,只是把表盒放下了,“那我先走了。” 乐天:滚吧。 第二天一大早,乐天把表托给前台交给秦鹤,赶紧脚底抹油地离开了A市,一路非常清净,除了有两三个人在飞机上跟他搭讪想要他的联系方式,被他礼貌拒绝以外。 下了飞机,乐天意外地出口见到了高惠和。 “亲爱的!”高惠和飞扑了上来抱住许乐天,扬起笑脸,“惊喜吗?” 乐天笑容满面,“很惊喜。”惊喜地想死,做万人迷太累了,真的太累了呜呜呜。 高惠和早上和许乐天打了电话,特意查了航班落地的时间来接他,想给许乐天一个惊喜,顺便检查一下许乐天有没有在外面招蜂引蝶。 看样子倒是清爽干净,高惠和在他身上也没闻到什么别的味道,于是甜蜜道:“去你家吧,我想吃你做的饭了,菜我都买好了。” 许乐天身为一个顶级渣男,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中餐西餐都难不倒他,其实乐天下飞机已经很累了,但是高惠和说想吃,他还是强撑着疲惫的精神给高惠和做饭,许乐天和人恋爱的时候,对对方会无条件地宠溺。 投入的时候百分百,离开的时候也特别干脆。 “咦,”高惠和在整理许乐天的行李,也是一种变相的检查,“哪里来这么好一瓶酒?” 乐天头也不回道:“客户送的。” 高惠和拿着那瓶红酒下意识地想问是男客户还是女客户,转念又一想,男女对于许乐天来说有区别吗? “亲爱的,”高惠和拿着红酒走到忙碌的许乐天身边,试探道,“这酒我爸挺喜欢的,我带回去送给他怎么样?” “可以啊,反正是客户送的,借花献佛。”乐天偏过脸微笑道。 高惠和放心了,重又露出笑容,“我就跟爸爸说是你特意买的,他肯定高兴。” 乐天微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一桌的好菜,色香味俱全,高惠和满足地闻了一下,作出夸张的表情,“好香啊。” “快吃吧,不是说想吃我做的饭了吗?”乐天做饭做的很累,自己已经没多少胃口了。 高惠和‘嗯’了一声,刚要拿起筷子,她的手机响了,电话里好像很着急,高惠和挂了电话以后直接起身对许乐天道:“对不起啊,公司突然有急事要我过去处理,我不吃了。” “那快去吧。”乐天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到门口先给高惠和拿鞋。 高惠和穿了鞋,仰头要亲亲,乐天硬着头皮在她眉心亲了一下。 送走了高惠和,乐天已经累得直接瘫倒在沙发上了,实在不敢想象许乐天这二十几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乐天:“我再也不想当万人迷了……” 系统:“我以为你会很喜欢呢。” 乐天:“……”扯,就硬扯。 累瘫了的乐天直接倒在沙发上困得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又沉又久,醒来的时候乐天就觉得头晕目眩,喉咙也有点酸,一摸额头,感觉额头也挺烫。 成为万人迷短短几天的时间,乐天已经承受不住要病倒了。 乐天:“呜呜呜,这就是蓝颜薄命吗?” 系统:……不就发个烧,至于嘛。 门铃不合时宜地又响了起来,乐天起身,昏昏沉沉地想,如果这次还是庄牵玉,他就一脚把人踹的远远的,拉开门,乐天因为头很重所以垂着脸看到一双精致的黑色皮鞋。 蒋世昭一下飞机,让佣人把行李带回家就来找许乐天了,门一打开,许乐天低着头,两手抓着门框,蒋世昭:“乐……”面前的人软了下来,蒋世昭眼疾手快地一把搂住人,先被许乐天的一把摸起来比看起来更软的细腰镇住,随后眼神落到许乐天脸上,发现他脸色绯红,原本红润的嘴唇干涩开裂,忙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糟了,发烧了。 乐天靠在来人坚实的胸膛里,晕眩的大脑稍稍恢复了一点意识,半闭着眼睛道:“是……世襄吗?” “是我。”蒋世昭手臂穿过许乐天的小腿弯,直接将人一把抱起,“你发烧了,我带你上医院。” “不、不用……”乐天低声拒绝道。 蒋世昭拧眉道:“不行,你发烧了,家里钥匙在哪,拿了钥匙我送你上医院。” 乐天倒在他怀里拒绝道:“不用,我吃点退烧药就好,麻烦你抱我回床上躺一会儿。” 蒋世昭担忧道:“万一不是普通的发烧……” 他还要继续往下说时,脑海里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婆婆妈妈的,滚开。”蒋世昭一下感到了惊愕,然后他就被强行赶回了意识里。 意识里,蒋世襄还在休息,蒋世昭没有选择主动休眠,而是大喊道:“你是谁!” 乐天察觉到蒋世襄似乎不动了,抓向他的袖子道:“世襄?” “宝贝,我在,”蒋世襄舔了舔自己的舌头,垂下脸嗅了一下乐天身上散发的香气,吸了吸鼻子,“不想去医院?” 乐天晕头转向的没听到蒋世襄的那一句称呼,只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就感觉到蒋世襄抱着他正在移动,过了一会儿,他人就躺到了柔软的床上。 “你是谁?”蒋世昭气急败坏道,“你想干什么!” “你和那个窝囊废有什么区别,也就嘴上凶一点,”新人格缓缓道,“还得看我蒋世凝。” 躺在床上的许乐天呼吸似乎很沉重,胸膛缓慢起伏着,因为躺着,腰身自然地凹陷了下去,蒋世凝抬手毫不犹豫地开始解许乐天的衬衣扣子。 蒋世昭气急败坏道:“你住手!” 太奇怪了,他在蒋世襄的这具身体里至少也待了十几年,除了他和蒋世襄,他还从来没见过这具身体有第三个人格出现,而且一出现就那么强大,竟然能够轻易地夺走他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蒋世凝不理他,两个窝囊废,喜欢就上,搞什么恋爱追求,真是笑掉他的大牙了,蒋世凝拉开薄薄的衬衣,许乐天一身晶莹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然后他高兴地对蒋世昭道:“真是粉色。” 乐天也感觉到了空调冷风袭来的凉意,慢慢睁开了眼,“世襄,你干什么……” “宝贝,你发烧了,我给你物理降降温,”蒋世凝面不改色道,随即俯身却是亲了一下许乐天干涩的唇,“瞧你,嘴巴都干了,给你弄湿点。” 乐天‘唔’了一声被蒋世襄撬开嘴唇,叼住舌尖狠狠吻住。 这突然的一个吻令许乐天下意识地就要反抗,伸手去推蒋世襄,蒋世襄却反而抓住他的手往自己勃发的地方伸去。 蒋世昭见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忙疯狂地去摇蒋世襄,“醒醒!妈的快醒!再不醒就要跟许乐天做了!” 舌尖清爽甜美的味道令骤然醒来的蒋世襄瞪大了眼睛,耳边传来男人难耐的轻哼声,手上正抓着一双微热的柔若无骨的手,蒋世襄几乎是瞬间甩开人,往后弹了出去。 “嗯……”骤然被用力甩开手的许乐天发出了不舒服的哼声。 蒋世襄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情形。 斯文俊秀的青年脸上红晕散开,泛白的唇被吻的红肿,舌尖难受地轻抖着,上身衬衣被人扯开了,露出修长白皙的身躯,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蒋世襄舌尖还残留着一丝甜味,而且刚刚他好像拉着许乐天的手放在……蒋世襄低头,发现自己兴致高昂,瞬间脸涨得通红,人背靠在了墙上,像壁虎一样恼羞成怒地质问蒋世昭:“你干什么!” 明明说好了不招惹许乐天的,还有他刚刚怎么完全没醒!照理说身体反应应该是共享的。 蒋世昭愤怒道:“不是我!” “是我~”蒋世凝慵懒道,“你俩不行能不能下去,没看到我的宝贝正难受着。” 蒋世襄对脑海里新浮现出的声音极度震惊,他……他体内又多出了一个人? 蒋世凝不耐地催道:“喂,听没听见我说话,不行就下去。” 蒋世襄心中五味杂陈,“你是谁?” “蒋世凝,许乐天他老公。”蒋世凝慢悠悠道。 蒋世襄和蒋世昭同时道:“你闭嘴!” “世襄……”床上的许乐天似乎有点意识了,慢慢撑起身,艰难道,“我想喝水……” “赶紧给他倒!”这下轮到蒋世昭和蒋世凝异口同声了。 蒋世襄看着敞开衬衣,一身雪白的许乐天手足无措,几乎想就这么跑了。 蒋世昭:“你敢跑,以后我不上班。” 蒋世凝:“你敢跑,等我掌管身体的时候我就自残。” “世襄……”许乐天虚弱的呼唤传来,蒋世襄无奈道:“你等等。” 第329章 几分之一8 到底是什么时候身体来开始出现蒋世昭这个人格的? 是父母因为空难过世彷徨无助的时候? 是面对一众各怀鬼胎的长辈不知所措的时候? 还是更早那些一个人在家里太过寂寞的时候? 蒋世襄自己也记不清了,他和蒋世昭相依相伴相互扶持, 他们是彼此最信任的伙伴, 如同兄弟一般的存在,他甚至很感激他的身体里出现了不同的人格。 蒋世凝怂恿道:“他的舌头很甜的, 舔一下。” 蒋世襄:……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这样的人格? 乐天嘴里快渴死了,喝下大半杯水, 脑子也清醒了一点,对扶着他的蒋世襄疑惑道:“世襄, 你刚刚……为什么亲我?” 蒋世襄脑袋嗡嗡的, 总不能说是他的副人格亲的。 乐天见他满面通红,垂着脸沉默不语的模样, 知道肯定是副人格干的好事,作为温柔体贴的许渣男当然是选择原谅他,毕竟像他这样的万人迷体质,想扑上来亲他的也不是蒋世襄一个,于是他柔声道:“世襄,我们是朋友,以后不要这样了,好吗?” “嗯。”蒋世襄低声道, 许乐天的温柔大度更让他感到愧疚。 蒋世凝:“嗯什么嗯,现在就再给他一个吻, 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他的老公!” 蒋世昭已经忍不住和蒋世凝打起来了。 体内人格打架的蒋世襄开始头疼,脸色也变白了,乐天身上还敞开着, 因为喝了水有了点力气,想下床找药吃,一只脚刚踩到地面就被蒋世襄拉住了手臂。 “别走……”蒋世襄垂着脸,头越埋越低,几乎快落到床上。 “世襄?”乐天弯下腰,轻拍了拍蒋世襄的背,“你怎么了?” 蒋世襄的头彻底垂到了被子上,拉着许乐天手臂的手也慢慢垂了下来。 乐天:……一个发烧的照顾一个人格分裂的,奈斯。 蒋世襄的头疼得快要爆炸了,二十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四分五裂般的痛苦,在极度的疼痛中他陷入了一片黑暗的领地。 绝对的黑暗领域里,三个人格相遇了,蒋世昭和蒋世凝还在互相挥拳打架,两人都是人格,身上也不会挂彩,你来我忘地只能让蒋世襄越来越头疼。 “够了!”蒋世襄大吼了一声。 两个副人格同时一愣,望向蒋世襄。 蒋世襄面色沉沉,一向温和安静的他罕见地展现出了愤怒强势的一面,然后他的脸色慢慢归为往常的柔和,“你们不要再打了。” 蒋世昭先松了手,对蒋世凝道:“你是谁?” 蒋世凝懒散道:“许乐天的老公。” 蒋世昭又要发火,蒋世襄已经先道:“不许打架。” 主人格的威严让两个副人格闭了嘴。 对于这个新人格,光从外表上看就很明显的和他们不一样,在人格世界里,他们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只在穿着打扮和一些细微的地方有所区别。 蒋世襄是常年的白衬衣亚麻长裤板鞋形象,头发也保留了他少年时代半长的样子,模样却是青年。 蒋世昭则是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简短利落,商业精英的气派,和往常蒋世襄给世人的印象最接近。 而新出现的蒋世凝,一件纯黑背心,一条宽松的运动裤,脏兮兮的球鞋,板寸头,露出的健硕手臂上还有纹身,站也不好好站,桀骜不驯地蹲坐着,活脱脱一个不良少年。 蒋世襄看到自己的脸打扮成这副样子,实在是觉得惨不忍睹,而且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蒋世凝可以切断他对身体的感知,也就是说这个人格出现的时候,如果他不小心陷入了沉睡,那么蒋世凝可以拿他的身体为所欲为。 太危险了。 “你……为什么说你是许乐天的老公?”蒋世襄心平气和道。 蒋世凝一脸不耐,“什么为什么,领了证的不是老公是什么。” 蒋世昭忍不住骂道:“放屁!” 蒋世凝手从背后一摸,竟然真摸出了个红色本子,大大咧咧地向两人打开,里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他和许乐天的画像,一个大大的爱心将两人圈在了里面,蒋世凝一脸骄傲道:“看见没,服了吗?” 蒋世襄:…… 说实话,他实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分裂出这样一个人格。 “你问完没,问完放我出去,我要跟我老婆睡觉。”蒋世凝大声道。 蒋世昭又暴跳如雷了,“许乐天不是你老婆!”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你这人挺招笑的。”蒋世凝冷笑道。 眼看两人又有打起来的趋势,蒋世襄两手展开,“停!” 蒋世襄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道:“关于许乐天的事,你们不要再吵……或者说,回去再吵,可以吗?” 蒋世昭妥协道:“我不跟他打,你出去,乐天还病着,赶紧照顾他。” 蒋世凝无所谓道:“我也不想跟他吵,有什么好吵的,反正许乐天是我老婆。” 蒋世襄终于结束了头疼,睁开眼抬起手艰难地摸了摸头,脸转过去发现自己正躺在许乐天的床上,而……许乐天就躺在他身边。 青年侧着身对着他,秀丽的面若像一幅画一样静谧美好,嘴唇微微嘟着,蒋世襄的脸立刻又着了火,脑海里的蒋世昭出声了,“摸摸他额头还烫不烫。” 蒋世襄怕再他们打起来,依言一手放到许乐天的额头上,一手摸自己的额头对比,感觉好像许乐天的额头还是热的,他皱起了眉。 许乐天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声音沙哑道:“世襄,你醒了。” 蒋世襄一瞬心跳如鼓,都忘了把手收回去,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似梦非梦的许乐天。 乐天半睁着眼看着蒋世襄呆愣的俊脸,一时也有点迷糊,抬手想摸自己的额头,覆上之后才发觉触感不对,一抓下来,放在眼前,骨节分明的手与软骨头一样的手交叉在了一起。 蒋世襄忙抽回自己的手,猛地坐起,“那个,你还烧着,要去医院吗?” 乐天摸了摸自己的头,“还好,热度已经开始退了,世襄你怎么样,刚刚你突然晕倒了,把我吓了一跳。” “我没事,我就是头疼,老毛病了。”蒋世襄忙不迭地掀开了被子下床。 乐天已重新闭上了眼睛,疲惫道:“嗯……没事就好……” 蒋世襄回头看了一眼,许乐天生病时的样子真的是格外脆弱,本就清秀的青年苍白的像一张纸,没有喊着难受,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很安静地躺着,却格外让人心疼。 蒋世凝:“宝贝好可怜,亲亲宝贝吧。” 蒋世昭&蒋世襄:“闭嘴!” “给他弄点吃的,”蒋世昭指挥道,“熬点粥给他喝。” 蒋世凝同意,“你会不会,不会我来。” 蒋世襄当然会,他的厨艺也算不错,走到客厅才发现桌上一桌的好菜,完完整整全没有动过。 蒋世凝肯定道:“我老婆做的。” 蒋世昭:“去你妈的,谁是你老婆?!” 蒋世襄头疼道:“你们别吵了,还煮不煮粥?” 天大地大,给乐天(老婆)熬粥最大,蒋世昭和蒋世凝偃旗息鼓,蒋世襄总算觉得自己脑袋里安静了下来。 煮好了粥之后,蒋世襄端着粥碗回到了房内,还没等他有动作,脑内的两人已经同时出声:“喂他。” 蒋世凝补充:“用嘴。” 蒋世昭气急败坏,又不想让蒋世襄分心头疼,对着蒋世凝比了个拳头的姿势。 蒋世凝不理他,透过蒋世襄他能看到他老婆,专心看老婆中,其他人格勿扰。 乐天被蒋世襄轻轻唤醒,睁开眼,蒋世襄已经伸手扶他坐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谢谢。”乐天头昏脑胀道,下了飞机之后他就没吃过东西,做的一桌好菜还在外面浪费,幸好公寓里空调足,应该也不会坏。 蒋世襄拿了个枕头给许乐天垫着,一勺一勺地喂许乐天。 脑海里两人还在吵。 蒋世昭:“你能不能吹吹,没看到他舌头烫红了?” 蒋世凝:“叫你用嘴喂,你用嘴还会烫到我老婆吗?” 蒋世襄:……别吵了…… “谢谢,”乐天吃完了一整碗粥,觉得精神好多了,对蒋世襄道,“真不好意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蒋世襄也不知道蒋世昭来干嘛,又不想把蒋世昭放出来,蒋世昭压制不住蒋世凝这个人格,“我来看看你。” 乐天微笑了下,“是来向我讨那瓶酒吗?” 蒋世襄脸红了红,“不是。” “酒我送给惠和了。”乐天轻声道。 蒋世襄咋一下又听到高惠和的名字,心情竟然很平静,“没关系,给你了,你想给谁都可以。” 许乐天又对他感激地笑了笑。 蒋世襄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再休息会儿?” “嗯。”乐天头还是很重,慢慢躺了下去。 没等体内两个人格吵,蒋世襄自觉地给许乐天盖好了被子。 凝望着睡颜美好的许乐天,蒋世襄发起了呆,他没有去医院看过自己的病,自己查过许多人格分裂的资料,读过许多有关人格分裂的书。 分裂出的人格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他,是他在极度的压抑、恐惧、渴望下的产物。 他出现了一个新人格。 因为许乐天。 他很渴望许乐天吗?蒋世襄怔怔地想。 就在他发怔的一瞬间,他立刻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蒋世凝跑了出去! 蒋世昭马上察觉到了,气道:“快把他拽回来!” 蒋世襄也很着急,他掉下去的那一刻就下意识地想重新回去,但是他回不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蒋世凝坐到床边,温柔地撩开许乐天因为发烧而微湿的短发,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眼睛,“宝贝,别怕,我陪着你。” 许乐天睡得很熟,毫无知觉的样子。 蒋世凝越看这张脸越喜欢,低头又亲了亲他的嘴唇,起身去浴室捏了块温毛巾,回到卧室细致地给许乐天擦脸。 蒋世昭很恨自己怎么没有力量抢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同时一直在催蒋世襄。 蒋世襄也呆了,他没想到一个新产生的人格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难道说他对许乐天的渴望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 一直到许乐天睁开眼睛醒来,蒋世襄也没有抢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乐天醒来看到蒋世襄还在,惊讶道:“世襄,你没走?” “你病着,我怎么放心走,”蒋世凝心疼道,低头自然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宝贝,快点好。” 乐天:……是不是有什么被我错过的剧情? 系统:“分裂了。” 乐天:“啥?” 系统:“新人格,蒋世凝。” 乐天:…… “世襄,你……”乐天一脸惊讶,他是真的惊讶,世襄你咋又分裂了,“你叫我什么?” 蒋世凝一脸抱歉,“你不喜欢我叫你宝贝?那么亲爱的,哈尼,心肝儿,还是老婆?” 乐天:…… 第330章 几分之一9 乐天:“系统,你告诉我, 蒋世襄到底有几个人格?” 系统冷漠道:“不知道。” 乐天:“?” 系统:“他是男主, 他想分裂几个就分裂几个,我又管不了他。” 讲道理, 原世界设定蒋世襄一共就俩人格,不过系统也明白, 只要乐天一出现,那原世界的剧情就跟喂了狗一样, 一去不复返了。 乐天不服, 怎么系统谁也管不了,就管得了他呢? 系统:“哦?是吗?我管得了你?我要管得了你, 我就把你屁股给缝起来。” 乐天:…………………… 蒋世凝见许乐天呆住了,嘴唇自然微张的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凑上去按住许乐天的后脑勺吻了上去,许乐天再次被强吻,舌尖传来的酥麻感让本就高烧的他浑身都酥软了,鼻腔里发出像是拒绝又像是迎合的闷哼声。 被困在意识里的蒋世昭愤怒到了极点,一拳打向了蒋世襄,企图用人格打架干扰蒋世凝的动作。 而蒋世凝丝毫不为所动, 两手将许乐天按倒在床,越吻越激烈, 将许乐天亲得都快要窒息。 身上重新扣好的衬衣被用力扯开,掌心贴上微烫的肌肤,许乐天已经禁欲很久了, 这突如其来的属于男性的强势抚慰几乎是瞬间让他有了反应。 乐天:“卧槽,我怎么还带自动出水的?!” 系统:别问,问就是万人迷。 “世襄……别……”乐天用全身心的力气去反抗,他刚和高惠和订婚不久,全身心地爱高惠和,而且答应高惠和再也不和男人在一起了,“不要……” 眼看蒋世凝都快脱到许乐天的裤子了,蒋世昭忽然爆发出一股力量,瞬间夺得了身体的掌控权,甜蜜的味道从口中传来,蒋世昭略微留恋了一下马上起身抽离出这个暧昧的空间,对被吻的脸色绯红的许乐天道:“抱歉。”然后当机立断地转身离开了许乐天的房间。 也不管会在许乐天的心里留下怎样恶劣的印象了,蒋世昭直接就这么走了,他怕再留下,等会蒋世凝出来作乱,直接把许乐天给睡了,那麻烦就大了。 他和许乐天还没有谈恋爱,怎么能让蒋世凝横刀夺爱? 乐天被撩拨得浑身发软,加上发了烧,真的是又热又难受,裤子也濡湿了一块,非常悲伤地去泡澡,“系统,你还是把我的屁股缝起来吧。” 系统:“……”倒是想呢。 许乐天不愧为天生的尤物,前后都是极品,乐天自己摸了一下,后面湿了一大块,闻了闻还有股淡淡的香味,他又开始怀疑系统设置的是一个黄文世界了。 系统:“不要自己发骚就冤枉我。” 乐天:“……又是我的锅?” 系统:“不然呢?” 乐天:……没法聊天了。 蒋世昭一直操控着身体回到蒋宅,一路很平静,匆匆上了楼锁上门,一头倒在床上,然后人格大战就开始了。 蒋世昭先和蒋世凝打成了一团,蒋世昭是正统格斗,蒋世凝却是个街头小贼一样的野路子,两人一时之间打的不相上下,而蒋世襄就那样麻木地看着。 蒋世凝控制身体的时候,蒋世襄是有感觉的,而且很强烈。 他现在舌尖还残留着许乐天口中清香的余味,掌心像活了一样鼓鼓地跳动着,弹性地充满光泽的柔滑肌肤,还有许乐天的气息,带着哭腔一样的说‘不要’。 蒋世襄抱着自己的头蹲下了。 蒋世昭正和蒋世凝你来我往地打的不亦乐乎,然后忽然他们俩同时停滞了,因为蒋世襄竟然哭了。 蒋世昭和蒋世凝目瞪口呆地看着抱头默默流泪的蒋世襄。 蒋世昭对于蒋世襄,一直认为两人之间独立合作,互不干涉,是好朋友好兄弟的关系,而蒋世凝不同,他很清楚地认识蒋世襄是主人格,他是副人格,他和蒋世襄就是一体的。 于是,蒋世凝先撒开了手,过去蹲下来拍了拍蒋世襄的肩膀,“别哭了,不就是喜欢上个男的嘛,没什么大不了。” 蒋世昭愣住,皱眉道:“你胡说什么?” 蒋世凝抬眼向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脑子是不是被股票给堵死了,我们三个都喜欢许乐天,这不是正好吗?” “我、我没有……”蒋世襄抬起头,白净的脸上泪痕斑斑,“那是你们控制身体有的反应,不是我。” 蒋世昭很同意,他不想其他任何一个人格和他抢夺许乐天,居高临下地对两个蹲着的人道:“你别弄他,他喜欢高惠和。” 出乎意料的是,蒋世凝这个新人格好像对两人的感情生活很了解,满脸不屑道:“高惠和?都跟她不熟,哪里来的喜欢。” 蒋世襄和高惠和确实算得上‘不熟’。 两人小时候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又都长得很美丽,正是大人眼中的一对金童玉女,蒋世襄性格文静沉默,高惠和开朗跳脱,大人们说这叫互补,其实两个孩子之间是挺合不来的。 尤其是有一回高惠和看到蒋世襄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的津津有味,把她给吓坏了,觉得蒋世襄是个怪胎。 尽管高惠和对蒋世襄没什么太好的印象,在蒋世襄父母的葬礼上,她作为同龄的朋友还是去安慰了一下蒋世襄。 蒋世襄认为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爱上高惠和了。 蒋世凝认为蒋世襄简直头脑发昏不可理喻。 蒋世襄一锤定音道:“你们都不要吵了,都冷静一下,不管是惠和还是……许乐天,都不要见了。” 蒋世凝第一个不答应,“凭什么不让我见我老婆!” 蒋世昭也不同意,“我该有自己的权利。” 蒋世襄在人格的争吵中第一次萌生了一个念头——他要治病。 乐天病了两天,一直一个人在家,高惠和公司出了点事,着急地飞国外去了,乐天不想让她担心,早请示晚汇报地也没提自己病了的事。 倒是事务所的助理打了电话来关心他,是个男的,语气软和,“许律,你未婚妻上午打电话来了,我说你出去见客户了。” “谢谢,”乐天嗓子还有点疼,沙哑道,“我不想让她担心。” 助理叹了口气,“做你的女朋友真幸福。”语气有点酸溜溜的,听得乐天起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搪塞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太可怕了,万人迷的交际圈子,好像男男女女都对他有点意思似的,只要他稍微示好一点,立刻就有人飞蛾扑火般地袭来。 乐天又想起了那位多重人格的蒋世襄,这两天蒋世襄人也消失了,估计是人格打架去了,乐天猜,因为到了这个世界实在太累,难得有清净,他还挺开心的,坚定了自己戒色的念头。 至少和高惠和分手前,一定不能乱来。 身体恢复之后,乐天就去事务所了,秦鹤的案子因为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地方,他的助理已经帮他处理好了,他一出现,助理就给了他一个红色的信封。 信封里是张粉红的订婚请柬,就在今晚。 助理道:“我想许老师你病了,就没打扰你,你想去吗?” “都请我了,我为什么不去?”乐天微笑道。 助理是个挺清秀的小伙子,听他这样说,面色不知怎么有点僵。 乐天打开一看,里面新郎的名字——葛启星。 这下乐天知道助理为什么犹豫了。 葛启星是许乐天的前前任,这是位酷爱搞大场面性格有点戏精的主,家里又是经营影视公司的,追求许乐天的时候就闹得满城风雨,热气球在天上往许乐天的事务所洒玫瑰花,要多浮夸有多浮夸。 事务所的人都知道这一位主,所以助理拿了请柬也当没看见,满心希望许乐天来的时候已经过期,那么许乐天也就不用去遭那罪了。 是的,在助理的眼里,许乐天无论跟谁在一起,都是许乐天‘遭罪’,许律这样的人物就应该遗世独立,谁也沾不上。 “替我安排一下,晚上6点以后的工作就排到明天吧。”乐天放下请柬塞回信封里,边脱外套边对助理温和地吩咐道。 助理心里叹气,也知道许乐天就是这个性格,念旧情。 订婚宴是7点,乐天回家换了身不那么严肃的休闲的西装过去宴会,路上和高惠和打了个电话,汇报他去参加朋友的订婚宴。 高惠和那边正是大中午,“哪个朋友,我认识吗?怎么没请我。” 乐天轻声道:“是葛启星。” 高惠和知道葛启星,许乐天的每一任她几乎都知道,直接道:“他订婚,请你干什么,有病么这人。” 高惠和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心直口快的脾气,乐天只笑了一下,温声道:“他请我,我总不好不去,大家还是朋友。” 高惠和知道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忙弥补道:“亲爱的,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那你去吧,人到了有个意思就行了,早点回去。” “我会的。”乐天也是这么想的。 订婚宴在葛宅举行,露天的西式草坪婚礼,乐天进去验了喜帖,因为一个人来,站在人群中略有些迷茫。 清秀标致的青年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似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大概许多人都知道他和葛启星曾经的关系,都在偷偷地打量他。 服务生悄悄过来了,“许先生。” 乐天偏过脸,客气道:“你好。” “葛先生想找您说句话。“ 乐天皱了皱眉,面上露出了点为难的意思,“这……不太好吧。” 服务生是个圆脸小男孩,看上去就像个高中生一样,可怜兮兮道:“许先生,您就跟我过去一下吧,不然葛先生要扣我工资呢。” 乐天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服务生带他从侧门上了楼,葛宅是欧式城堡一样的建筑,楼梯旋转有好几层,乐天一直跟着服务生上了四楼。 四楼的门打开,乐天对为他开门的佣人点了点头,进去之后就看到了葛启星。 能成为许乐天的其中一任,葛启星当然是很俊俏,眉若远山,眼若寒星,光从外表上看一点也不像会撒泼打滚闹着不要分手的类型,不过许乐天就是有那种魔力,让人在他面前放弃自尊。 重拾自尊的葛启星穿了一身雪白的西装,像欧洲皇室的王子一样,对许乐天展开了双臂,面上笑容蜜糖一般,“乐天,好久不见。” 乐天挺尴尬的,不过许乐天什么场面没见过,从容地走过去,没有回应葛启星这个拥抱的姿势,而是伸了手,意思要和葛启星握手。 葛启星放下手,拉过他的手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乐天只挣扎了一下,无奈道:“启星……” “你交新男朋友,我也交新男朋友,你订婚,我也订婚,”葛启星闷声道,“我怎么也不会输给你。” “你是个好人,”乐天拍了拍葛启星的背,“不要拿婚姻开玩笑。” 葛启星却是不放手,喃喃道:“我爱你。” 乐天头疼得要命,“我们已经分手了。” 葛启星放开手,两手握住许乐天单薄的肩膀,坚决道:“我们做一次,最后一次,我就心甘情愿地放手。” 乐天很无语地看着葛启星,坚决地摇头,“启星,你这不是要结婚的样子,不要耽误人家女孩子。”说完,转身就要走,葛启星却是急了,他好不容易才骗的许乐天露面,一把从背后抱住人,求饶道:“乐天,你别生气,我未婚妻她喜欢女孩,跟我只是形婚,宝贝儿,我没骗人,我只爱你一个。”说着话,嘴唇也往许乐天脖子上贴。 乐天毛骨悚然,又不能大喊大叫地挣扎,那样有失身份,于是用胳膊肘用力地去怼人,“放开,你放开……” 两人正是纠缠不清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 蒋世襄在家里清净思考了两天,因为提出要治病看医生,把两个副人格都给吓着了,所以彼此之间迎来了休战,今天他整理好心情,来参加葛启星的订婚宴。 “啊!” 蒋世襄刚进葛宅,就听到有人大叫,众人纷纷手指着往上看,蒋世襄仰起头,四楼的阳台上一人正按着另一人在阳台围墙上,被按住的人几乎要掉下去,而一旁花容失色的正是两天不见的许乐天! 第331章 几分之一10 对于乐天来说,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几乎不可抗拒, 庄牵玉一进来,声都没出, 上去一脚飞踹就把紧搂着许乐天的葛启星给踹倒了,葛启星反应过来, 也是一声没出,两人无声地扭打在了一块。 本来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发小, 两人也谈不上争风吃醋,因为已经统一地被许乐天毫不留情地给甩了。 但就是打起来了, 打的如火如荼你死我活。 乐天看着两人一路打到阳台才回过神来,操!上阳台不就全被人看见了!忙跟着追了上去。 葛启星和许乐天分手后,庄牵玉死乞白赖地把许乐天追到了手,两朋友就形同陌路了。 庄牵玉这次来一是道喜,二是厚着脸皮向葛启星取经,怎么才能从分手中这么快地走出来。 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葛启星搂着面红耳赤的许乐天亲脖子,庄牵玉一下就气疯了,一路打到了阳台上, 他凭借着微弱的优势占了上风,掐着葛启星的脖子压在阳台上, 恼恨道:“我草你妈的你敢动他!” “去你妈逼的,是谁挖了老子墙角!”葛启星也是一见庄牵玉就恨得要死。 两人都是巴不得对方死了算球,一个都不怕死, 在阳台上惊出了楼下宾客的叫声。 乐天也是又着急又丢人,话到嘴边都说不出一句,两人打的难分难解时,忽然身后有人用力将他往回拉了一下,他茫茫然地回头,对上一张英俊出众的脸孔,“世襄?” “走。”蒋世昭当机立断道。 下面宾客都已经指指点点地议论起来了,蒋世昭一手环住惶然的许乐天很强硬坚决地往后退。 被压在墙上的葛启星一看许乐天要走,忙大喊道:“乐天!” 庄牵玉听了他的大喊,回头就看见许乐天被蒋世襄搂在了怀里,也不管葛启星了,松了手就要冲上去。 蒋世昭回过身,一脚就把冲上来的庄牵玉踹倒在地,冷冷道:“都闹什么,不要脸了吗?” 葛启星跃跃欲试地还要上去抢人,见许乐天白着一张脸躲在蒋世昭怀里,心也乱了,满腔的怒火变成了苦情,“乐天,不要走。” “乐天……”庄牵玉也挣扎着要起身。 蒋世昭大掌落到许乐天耳朵上,发觉许乐天正在发抖,回头对落魄的两人眼中射出怒不可遏的火焰,“疯子。” 因他气势太强,葛启星和庄牵玉两个公子哥一时都被吓住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蒋世襄扶着人走了。 蒋世襄的气息温暖又干净,乐天被他的气息包围着,一颗乱跳的心终于平静下来,蒋世襄出葛宅前张开了自己的大衣,像鹏鸟张开翅膀一样,彻底地把许乐天围住了,穿过已经完全傻愣的众人,一路像劫持一样把许乐天劫到了自己的车上。 车门关上,蒋世襄立刻吩咐开车。 车动了,一直僵住的许乐天也像是活了,仰起脸,脸色还是有点白,“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蒋世昭还没做好和许乐天重逢的准备,在这样的场合下骤然相遇,他对那两个公子哥是横眉冷对气势恢宏,对上许乐天,整个人又弱了下去,“上次……我喝醉了,对不起。” “没关系。”许乐天淡淡地笑了笑,面上很镇定,像是见怪不怪了似的。 蒋世昭心里很煎熬,并且在脑内痛骂蒋世凝,蒋世凝虽然很不服气,但看许乐天脸色沉郁,也耷拉下了脑袋,蒋世襄是很安静,他有点怕见许乐天,所以蒋世昭跑出来之后,他很自觉地一言不发,但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放心地进入沉睡,怕蒋世凝又出来捣乱。 “我送你回家?”蒋世昭小心道。 “谢谢。”许乐天轻声道。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蒋世凝跃跃欲试地想跑出来,蒋世襄一言不发地抱紧了他的小腿,很坚决地摇头。 手机的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乐天都不用看,直接接起来,“惠和。” “嗯,我已经走了。” “没什么。” “好,你注意身体,多吃点。” 蒋世昭听他温声细语地和高惠和通电话,脸色虽然依旧是白,语气却是一点也听不出慌乱,上回他接高惠和的电话也是一样,总不肯让高惠和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 真是个好男朋友。 蒋世昭想许乐天是不是对每一任都那么好,所以每一任都对他念念不忘的放不下,想必他也是对此很烦恼。 蒋世昭几乎每一次见许乐天,许乐天都是淹没在男男女女的纠缠中。 “你这样,不累吗?”蒋世昭忽然道。 乐天发了很长时间的呆,骤然听到这一句,回过头,睁着清澈的丹凤眼,迷茫道:“什么?” “总是有人追着你,累不累?”蒋世昭双手交叉地放在膝盖上,像个审问的姿态。 乐天微笑了一下,发自内心道:“挺累的。”然后又勾了勾唇角,神情放松道:“所以订婚了。” “订婚了,也未必就挡得住狂蜂浪蝶,”蒋世昭沉稳道,“高惠和没那本事。” 乐天知道这是蒋世襄的副人格蒋世昭,像是偏向沉着大佬一类的人格,对高惠和估计是没什么兴趣。 “惠和是个好女孩,而且这本来就不是该她做的事,是我该和他们划清界限。”乐天扮演了一个好男友,话里话外地维护高惠和。 蒋世昭公平道:“那也不是你想划清界限就能划清界限的。” 乐天又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蒋世昭望着他充满了忧郁气息的侧脸,看着看着就从纯洁的眼睛落到了他嫣红的唇上,蒋世昭亲过这张嘴。 蒋世凝立刻抗议,“我亲的!” 蒋世昭恶狠狠道:“闭嘴,就你能耐,你吓坏他了。” 蒋世凝蔫了。 蒋世昭逼着自己不去看许乐天的嘴唇,余光却是落到了他的手上,苍白而修长,他病还没好吗?蒋世昭胡思乱想着,“你还发烧吗?” “没事了。”乐天转过脸又对蒋世昭笑了一下,“谢谢关心。” 蒋世昭脸色却是一下冷了,“许乐天,你对谁都那么客气?” 乐天怔住,似乎不明白蒋世昭的意思。 蒋世昭严肃道:“你看不上的人,分了手的,就对他们凶一点,我在你家里对你那么不规矩,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应该见了面就先给我两巴掌。” 乐天越听眼睛张得越大,最后几乎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世襄……”眨了眨眼,很无奈道:“我们总还是朋友吧。” 蒋世昭撇过脸不说话了,他认为许乐天就是因为太客气,太好说话,所以才容易受人纠缠,但内心又不得承认许乐天就是这一点最讨人喜欢,整个人都是温温柔柔的,你说他逆来顺受吧,也不是。 蒋世昭认为许乐天是太博爱了,他好像跟谁都很好,雨露均沾一样,舍不得任何一个受伤难过。 这样实在太累了,蒋世昭很心疼许乐天,恨不得现在就把许乐天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呵护起来。 因为心疼许乐天,蒋世昭也不闹他了,只拿余光瞥他,看一眼,心里美一下,蒋世凝和蒋世襄也很安静,三人像看画一样一起看许乐天。 到了公寓楼下,蒋世昭风度翩翩地与许乐天告别,一副不越雷池一步的模样,许乐天的神情显然也放松了很多,“世襄,今天真谢谢你带我脱身。” 蒋世昭心里挺高兴的,面上依旧严肃,负手对许乐天道:“以后这种人找你,无论什么理由,你也不要去管了,就算他是死了,你也让他死去吧。” 最后一句话逗乐了许乐天,许乐天平常笑容就很多,都是客气矜持地勾一勾唇,这次他笑开了,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蒋世昭顿时就有点神魂颠倒,他爱看许乐天这样出自真心的笑容,于是没绷住脸色,也笑了一下,大概笑的有点傻,蒋世凝冷哼了一声。 三个人格对于许乐天这个人的态度各不相同,立场也很纠结。 蒋世凝认为自己和谁的立场都一样,他固执地认为蒋世襄也爱上了许乐天,也不把蒋世昭当成情敌,他们三个是一个人,他很清醒地想。 蒋世昭不一样,他喜欢许乐天,但不认可蒋世凝和他一个人,所以对蒋世凝很有敌意。 蒋世襄是在麻木和奋起中反复横跳,又想躲起来算了,又想努一把力,干脆把病给治好了!病治好之后,大概也就和许乐天划清界限了。 然而蒋世襄这个想法实在是偏于幼稚,因为第二天,蒋世襄和许乐天的事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葛启星家里是做影视的,他的订婚宴当然有很多媒体到场,在阳台上闹的那场全武行被人用高清相机拍得清清楚楚,上了娱乐版和金融版的双重头条,当然还有他们圈子里也全都知道了。 蒋世昭气得要命,打电话打点痛批了几家媒体,大意是你们这群猫猫狗狗也敢登老子的新闻,老子立刻就把你们整破产。 这几家新闻媒体做惯了豪门的花边新闻,对蒋世襄的警告表面唯唯诺诺,其实不以为然,哪有人真这么有闲工夫来整他们媒体,再说了,这种事就算他们倒了,还有下一家会报道,春风吹又生的事。 蒋世凝倒不生气,因为无论哪一家的抱道里,蒋世襄都是个英雄救美的胜利者,葛启星和庄牵玉是丢大人了,他还是挺潇洒的,“你看照片里我和我老婆多般配啊。” 蒋世昭自动过滤了他对许乐天的称呼,也承认照片是拍的好,他环着许乐天,许乐天紧紧依靠着他,雪白的脸靠在他的胸膛上,蒋世昭内心点评道:一对璧人。 但还是要整死那些媒体。 许乐天一定气坏了。 “卧槽,”乐天在家看着媒体的报道,从内心发出了感慨,“我也太上相了。” 系统:…… 乐天陶醉地欣赏了一系列组图,啧啧称赞道:“这张好,这张也好,这张显得我腿好长。”看完全部图片之后,乐天还品鉴了一下媒体的文字。 大概许乐天真是天生的万人迷宠儿,连媒体下笔都没有说难听的话,单说他实在出类拔萃魅力无边,引得几位阔少为他争风吃醋不顾死活。 就连新闻下面的评论也没几个人骂许乐天,都恨不得自己也是阔少,能为这个美男子也打一回架。 乐天心满意足地关了新闻,终于品出了点做万人迷的好滋味,“哈哈,我真可人疼。” 系统:……只要他开心,它就不开心。 这桩新闻因为闹到了圈子里,也不可避免地闹到了人在国外的高惠和耳朵里,别人转发给她看的。 高惠和先看到了葛启星和庄牵玉斗殴的惨状,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后又翻到后面,高大英俊的蒋世襄搂着许乐天,垂下的眼紧抿的唇全是不露声色的关切。 第332章 几分之一11 高惠和与许乐天恋爱,是花了大力气的,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 反正高惠和追许乐天那纱至少也得几米厚,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未婚夫还没捂热就被别人给揣到怀里了, 还是蒋世襄这个老对头。 蒋世襄很有商业头脑,在蒋氏夫妇去世之后, 小小年纪就撑起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高惠和因为小时候和他经常在一块, 所以长大了也没少拿来和他比较。 在她的青春期的少女时代里, 她的父亲就经常拿蒋世襄来敲打她,说的最过分的一次是, 如果高家夫妇死了,靠高惠和,高家肯定是要败的。 高惠和觉得她父亲简直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的咒自己死,她没法对自己的亲爸发狠,于是将满腔的不满转移到了蒋世襄身上。 尽管她也知道这样很没道理,但她就是不喜欢蒋世襄。 就是没想到蒋世襄还把主意打到她未婚夫身上来了,而高惠和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她都不知道许乐天怎么和蒋世襄忽然认识了! 高惠和不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越是着急心里越是冷静, 也没有一下就打电话去质问许乐天,很忍得住的到点才和许乐天打电话,也没提国内发生的事。 她不主动提, 乐天更不会主动说,高惠和心里其实一直在等许乐天坦白,然而许乐天在电话里四平八稳毫不漏风,高惠和又生气又心疼,最终还是憋下了这口气,没把事情给捅明白。 和许乐天是没必要动刀动枪,对蒋世襄就不客气了。 高惠和挂了电话直接打给了蒋世襄。 蒋世昭正在办公,看到电话对蒋世襄道:“高惠和的电话。” 蒋世襄一愣,他都快忘了高惠和这个人了。 蒋世襄犹豫了一会儿,“我来。” 电话里高惠和的声音冷得像冰,同时又蕴藏了怒火,“蒋世襄,你什么时候认识我未婚夫的?” 蒋世襄被‘初恋’劈头盖脸地这样责问,也不生气,反倒有点心虚,平静道:“在你们订婚典礼上认识的。” 高惠和被噎了一下,怒道:“你要点脸吧,那是别人的未婚夫。” 蒋世襄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骂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蒋世凝趁虚而入,占据了躯壳,轻轻巧巧道:“高惠和,他是你的未婚夫又不是你的狗,怎么,你想拴着他不让他交朋友了?” 高惠和的火气一下被激了上来,“蒋世襄!你不要太过分!” 蒋世凝笑嘻嘻道:“你自己护不住人,到我这狠三狠四的,我跟你说实话,你护不住,有人护的住。” 这几乎就等同于挑衅了。 高惠和与许乐天在一起时,就知道许乐天是个桃花债一身的主,她不怕,甚至觉得格外甘美,她本就是不惧挑战的个性,越多人喜欢许乐天,她就越是要同他们斗到底! 国内的几家媒体疾风骤雨地吃了大亏,两个豪门财阀都把气撒在了他们身上,真被干倒了一家。 蒋世襄的身体又重新得到了平衡,他似乎是适应了多出来的人格,蒋世凝也老实下来,就是有时候和蒋世昭不知道鬼鬼祟祟地在商量什么,蒋世襄也不想去管,他有点优柔寡断得过且过的意思。 订婚宴闹了一场,乐天过了一段时间清净日子,葛启星和庄牵玉都没了动静,他正常地上下班,他不算很忙,因为轻易不接案子,毕竟也不缺钱。 蒋世昭坐在街边的车里看眼前的一栋写字楼。 再过一会儿,许乐天就会下班出来。 在浩浩如汪洋般的人群中,蒋世昭一眼就能看见许乐天,垂着一张清秀的脸似乎很怕人看,体态却是很挺拔,神情却又很拘束,总之是很矛盾很吸引人的样子。 蒋世昭下了车。 乐天提着公文包正要拦车,人却被拦住了,在一片浓影中惊讶地抬起头,“世襄?” “嗯,”蒋世昭长身玉立,为了给许乐天一点缓过的劲头,他很久没见许乐天,有时候会开车过来看一眼,看到就走绝不停留,“有空吗?一起吃个晚饭。” 许乐天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了。 像蒋世襄这样对他有点觊觎的人他是应该拒绝的,但他的确好几次承了蒋世襄的情,蒋世襄也还算是个规矩人。 令许乐天没想到的是,蒋世襄说的一起吃个晚饭竟然是去许乐天的公寓吃。 蒋世昭道:“上回去你家,看到一桌子好菜,馋的我。” 说起上回,蒋世襄的态度坦荡,许乐天倒是略红了脸,高惠和在国外出差,他现在正是一个人,一时又在蒋世襄的车前犹豫起来,“还是改天吧,我今天还有点工作要带回去做。” “没关系,你忙就我做饭,晚饭总得吃吧,实不相瞒,我的手艺也不错。”蒋世昭轻拍了拍许乐天的腰。 上次在机场,乐天也被他拍了腰,一下又软了半边,人慢慢沉到车里去了。 蒋世昭随即坐上了车。 乐天在车里非常忐忑,蒋世襄体内有个人格可是不讲道理,上来就要睡的,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高惠和的查岗电话适时地响了,乐天在蒋世昭逼人的眼神中接了电话。 “快到家了。”许乐天小声道。 “明天?”许乐天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几点,我来接你。” 蒋世昭一手在膝盖上打着节拍,眼神移开了。 等许乐天挂了电话,蒋世昭才不轻不重道:“明天不是休息?” “惠和回来了,我总要去接他。”许乐天轻声道。 蒋世昭拧眉,“她有手有脚,为什么要你接?” 许乐天却是笑了,“我有手有脚,世襄你又为什么要来接我?” 蒋世昭哑口无言。 蒋世昭说他手艺不错,是真的不错,许乐天家里有一点菜,两人简单地做了几个家常菜,凑在一张桌上吃饭。 乐天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也挺温馨,许乐天常给人做饭,倒是不常有人给他做饭吃,吃了一口蒋世昭的红烧鱼,笑道:“你上次来也给我做了饭。” 蒋世昭心里一烫,不过一碗粥,在许乐天心里就算给他做了饭了,他忍不住道:“乐天,跟高惠和分了吧。” 乐天人傻了,拿着碗筷动作全然僵住。 蒋世昭心里隐隐有点后悔,不过说都说出口了,还是继续道:“我喜欢你。” 许乐天傻过之后脸色镇静了下来,放下碗筷,低声道:“世襄,我已经订婚了。” “我知道,”蒋世昭沉着道,“我只是想把我的心思说给你听。” 许乐天沉默了很久,“你走吧。” 蒋世昭心乱如麻,心性却前所未有地坚定,“吃了饭再走。” “那你吃。”许乐天一推桌子,起身要走。 蒋世昭也跟着起身,一把抓住了许乐天的手,许乐天回过脸,脸上有点不快,乌黑透亮的眼珠清凌凌地一汪水一样映照出蒋世昭此刻略有点狼狈的样子。 “就见不得我了?”蒋世昭闷闷道。 许乐天轻叹了口气,“我订婚了,世襄,多谢你的喜欢,只是——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 这四个字令蒋世昭心里挺难受的,难受之余又有一种强烈的不可接受,心底里钻出了三个字——“凭什么?” “你讨厌我吗?”蒋世昭沉沉道。 许乐天诚实道:“不讨厌。” 蒋世昭道:“我亲你,差点趁你发高烧上了你,也不讨厌?” 许乐天脸红了,落在蒋世昭手腕里的手轻轻挣扎了一下,蒋世昭没跟他较劲,直接放了手,“订婚又不是结婚,就算是买东西订金也还能退,高惠和跟你不是一路人,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 许乐天倒是笑了下,“世襄,惠和是你的朋友,你这样做不厚道。” 蒋世昭心想高惠和是他屁的朋友,心平气和地对许乐天道:“吃饭吧,你忙了一天,我也忙了一天,别跟自己过不去。” 许乐天还是坐下来吃了这顿饭,吃完饭,蒋世昭主动请缨地去洗碗,许乐天站在一旁看蒋世昭脱了手上价值不菲的腕表洗碗,很稀奇地看着他。 蒋世昭注意到他好奇的眼神,偏头道:“怎么了,没见过人洗碗?” 许乐天点头,不知为什么,他交往的对象虽然都为他要死要活,但却从来没人为他做过饭洗过碗。 蒋世昭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淡淡道:“你要喜欢看,我可以天天给你洗碗。” 许乐天不接话了,直接离开了厨房去客厅了。 蒋世昭洗了碗,擦了手走到客厅,许乐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看书,也没有起来送的意思,蒋世昭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许乐天被他看得受不了,放下书仰起脸,蒋世昭很想就这样低头亲他一下,但又觉得唐突佳人,许乐天会不高兴,而就在那么犹豫的一瞬间,蒋世凝又占据了身体,非常果断地低下头亲住了许乐天,许乐天低头要躲,蒋世凝不让他躲。 两人一下陷在了柔软的沙发里,蒋世凝对于许乐天就像小孩见了糖,是哪里都喜欢,恨不得吃进肚子里,将许乐天一截小小的舌头当软糖一样又舔又吸,许乐天受不了,拿膝盖去顶他,蒋世凝挨了一下,不疼,但还是撑起身,笑眯眯地看着许乐天,“亲亲,我好喜欢你。” 乐天目瞪口呆,知道这是蒋世凝跑出来了,用力推开了他,转过脸抹了嘴唇,低声道:“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 蒋世凝哪能答应,一把抱住许乐天,甜蜜蜜道:“你不喜欢我叫你亲亲,宝贝儿,你都不知道我多喜欢你,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你的手好软,我好喜欢,来,让我咬一口……” 蒋世凝低下头一口咬住了许乐天的手,许乐天惊叫一声,然后发现他咬的很仔细,小口小口地小动物一样在他的手上留下细碎的牙印。 然后,他啃咬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乐天僵硬地看着蒋世襄抬起脸,面目忧郁端正,“对不起,许先生。” “世襄……”乐天装作惊疑不定的样子,“你怎么了?” 蒋世襄忽然觉得很累,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累,他慢慢将脸垂在许乐天的肩上,低声道:“许先生,我病了。” 第333章 几分之一12 人格分裂这种事对蒋世襄来说很难以启齿,他支撑着庞大的家业,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他的副人格就算是他的朋友了, 他的病没人可以去说,他原本想一辈子都隐藏这个秘密。 只是他忽然就说了。 在许乐天面前, 全说了,开头还磕磕巴巴的, 后面越说越流畅, 一股脑全说了,说到最后语气很委屈, 眼巴巴地看着愕然的许乐天。 乐天装作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轻声道:“多重人格?” 蒋世襄点头,满面惭愧,“许先生,我真的很抱歉,其实我心里是很尊重你的。” 许乐天愣了很长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气,“世襄, 你是说像电影里的那样吗?” 蒋世襄听到这一句有些天真的话语有点想笑,但还是憋住了, 轻声叹道:“差不多。” “那……”许乐天脸红了红,“你刚刚亲我……” 蒋世襄也脸红了,“是我的副人格。” 两人相对坐着沉默脸红, 倒像是一对小情侣一样。 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许乐天小声道:“那治得了吗?” “不好治,”蒋世襄哀伤道,“也不方便治。” 蒋世襄这个身份确实是不方便,许乐天手拨弄了一下沙发边缘的装饰,对蒋世襄升起了一股无法克制的同情,面色忧愁道:“那怎么办呢?”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叫蒋世襄心里一酸,许乐天是真的关心他,真心实意地在替他担忧。 “走一步算一步吧。”蒋世襄低声道,“许先生,我走了。” “嗯,好,我送送你。”许乐天温柔道,对于蒋世襄的态度显然亲近了很多。 许乐天一直送蒋世襄到了公寓楼下的车旁,蒋世襄人很高大,气息却说不出的有点可怜的畏缩着,许乐天长眉微拧,低声道:“世襄,你别太难过,悄悄地找机会也看一看。” “谢谢。”蒋世襄艰涩道,随后眼睛一直盯着许乐天,哀伤中又带了点莫名其妙的撒娇意味。 许乐天叹了口气,展臂抱住蒋世襄宽阔的肩膀,轻拍了拍他的背,“保重。” 蒋世襄回抱住许乐天,许乐天的身体像是没骨头一样,抱在怀里全是软嘟嘟的一团,孩子气,柔软芬芳骨肉匀亭,很讨人喜欢,蒋世襄悄悄深吸了一口气,干净清爽的味道盈满了鼻尖。 短暂的拥抱之后,蒋世襄满面愁容地坐上了车对许乐天挥了挥手,“许先生,抱歉。” 许乐天微笑着对他招了招手。 车窗摇上,蒋世襄慢慢闭上了眼睛。 黑暗空间里,蒋世昭面色阴沉,护着身后沉睡的蒋世凝,摇摇欲坠地对‘蒋世襄’道:“你是谁?” 面前的‘蒋世襄’看上去和人格世界里的蒋世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狡黠灵动,潇洒道:“我是蒋世襄啊,我还能是谁。” “都歇着吧,有我在,你们都可以好好休息了。”‘蒋世襄’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黑暗空间彻底安静下来。 重新睁开眼睛的蒋世襄神情从容,拉了拉领口紧束的领带,歪了歪头,身体舒展地往后一靠,手指慢慢在沙发上打着节拍,满脸都是愉悦的笑容。 高惠和回国了,乐天一大早就过去接机,因为是周末,他没有穿正装,一身休闲的打扮提前半个小时在vip通道门口等人。 一直到过了约定的时间又等了很久,乐天也没接到高惠和,查了一下航班时间,发现这趟飞机已经准点到了,打电话给高惠和却是没人接。 乐天问系统:“高惠和去哪了?” 系统:“从普通通道走了,她手机丢了。” 乐天:…… 高惠和也是焦头烂额,下飞机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她当时没注意,后来想拿手机才发现手机不见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机场工作人员说vip通道今天要通过一位国外的政界要员所以关闭了,她只好从普通通道出去。 乐天人晕了,“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系统:“她不记得你的电话号码。” 乐天:……太他妈真实了。 望了一眼身后毫无异状的vip通道,乐天心想该不会是蒋世襄搞的鬼吧…… 乐天又在机场等了半个小时才打车回了公寓,一到公寓楼下就和拖着行李满脸不悦的高惠和撞上了。 “惠和。”乐天惊喜道。 高惠和明艳的脸上瞬间也绽放出笑容,随即又皱眉埋怨道:“你怎么才回来?” 乐天无措道:“我去机场接你了……” “我都要烦死了。”高惠和放下行李,扑到许乐天的怀里,不满地说起在机场的遭遇,随后又放开许乐天,“你是不是傻,等不到人就赶紧回来,我都在这里等了好久,累死我了。” 其实许乐天难得休息一天,他也很疲惫地在机场等了一上午,面对爱娇的小女友,依旧好脾气道:“那赶紧进去休息吧。” 高惠和一手环住许乐天的胳膊,许乐天上前拿了高惠和的行李,两人一起重新又走进了电梯。 高惠和穿了一双漂亮的高跟鞋,站在公寓门口等了很久,在电梯里就忍不住对许乐天道:“脚好疼。” 其实她是个性格很独立大方的女孩,但在自己的未婚夫面前,总忍不住展现出自己小女人的一面,也许是许乐天待她太温柔,她身体里的那些小脾气小任性就不由自主地在许乐天面前跑出来了。 “等会我帮你按摩?”乐天温声道。 高惠和偏头靠在许乐天肩膀上,低声道:“亲爱的,你真好。” 这么好的许乐天,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抢走。 进了许乐天的公寓,高惠和就像归巢的鸟一样,换了拖鞋一把扑在沙发上,“亲爱的我累死了,我要躺一会儿,给你的礼物在行李箱里,最上面那个黑色的盒子。” “你休息吧。”乐天默默地把行李箱放好,转身进了厨房。 “对了,我超饿,家里有没有吃的?”高惠和很挑剔,吃不惯飞机餐,歪头大声道。 许乐天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马上好。” 高惠和面上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爱你!” 等乐天折腾出高惠和喜欢的饭菜,高惠和已经在沙发上累得睡着了。 乐天坐在另一侧沙发看了一眼熟睡的高惠和,轻手轻脚地去房间里拿了毛毯回来给高惠和盖上。 高惠和这一觉睡得很舒服,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展开了,身上盖着带有许乐天味道的毯子,她轻嗅了一下,下了沙发蹑手蹑脚地往许乐天的书房走,许乐天果然在工作,人坐在电脑前,乌黑的头发挺拔的身形。 高惠和上前抱住他的脖子,微笑道:“怎么那么辛苦还在工作?” “新接的案子,”乐天拍了拍她的手臂,“想吃饭吗?我已经做好了。” “好,吃饭。”高惠和偏头在许乐天的额角亲了一下。 高惠和这一顿饭吃得很不安静,因为公司的电话打到了许乐天这儿,乐天把手机给了高惠和,高惠和很抱歉地看了许乐天一眼,冷了脸说了两句,后面干脆直接起身去阳台打电话了。 乐天默默吃饭,心想高惠和能跟许乐天撑过一个月,都算是许乐天没脾气。 不过也算公平,许乐天馋他各任对象的盛世美颜,他的各任对象馋许乐天的温柔、体贴、俊美,也算是各取所需,没什么谁欠谁。 高惠和挂了电话以后不出意外的要走,她正在考察期,为继承这一份庞大的家业正面对她父亲严苛的考研,执意要和许乐天这样一个身份平凡的律师结婚已经让她父亲很不满,所以高惠和最近正在拼命把从父亲那扣的分给加回来。 “我送你?”乐天忙起身道。 高惠和着急道:“不用了,你又不会开车,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再见……”乐天看着高惠和火急火燎地拖着行李离开,也真难说这妹子到底喜不喜欢许乐天,说不喜欢吧,一下飞机就来了,说喜欢吧,乐天望着一大桌饭菜表示家里剩菜快装满冰箱了。 可能这就是不合适。 高惠和前脚刚走,后脚楼下蹲点的就通知了蒋世襄,蒋世襄轻笑了一声,“继续盯着。” 高惠和这次像是碰上了棘手的事,连续好几天查岗电话都不怎么规律,跟许乐天也是匆匆打完就算,乐天也挺忙的,秦鹤介绍了一桩离婚案子给他,这桩离婚案子要比秦鹤那桩复杂地多,几个私生子搅和在里面,豪门撕逼和市井吵架也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钱多钱少,照样也是鸡飞狗跳。 会议室里双方当事人吵得难分那解,两边律师都劝不开,吵到兴处,男方抄起一个茶碗砸了,飞溅出的碎片直接滑破了许乐天的脸颊。 “啊!”乐天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许律!”乐天这边的女方当事人也火了,一手扯过许乐天的袖子,暴瞪着眼睛对自己的丈夫怒骂道:“好啊,董天齐,你打我的律师,许律,我们搞他故意伤害许律。” “没事没事。”乐天单手捂住脸上的伤口,无奈地被人扯来扯去。 终于休战出来时,许乐天身上的灰色西装已全是褶皱,他皮肤又白又薄,脸上伤痕鲜红刺目得越发明显。 “许律,”对方律师也出来了,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彼此都很熟悉,他皱眉道,“你怎么会接这个案子?乱得很。” 乐天微笑了下,“朋友介绍的,老陈,回去也劝劝你的当事人,尽量还是和解吧。” 陈律摇头,满脸苦色,“和解不了,老公恨不能整死老婆呢,结什么婚,结仇了这是。” 两人边聊边往外走,乐天也是一直拧着眉听,“上庭的话,最可能的结果还是两败俱伤。” 陈律道:“我也是这么劝我当事人的,你猜他怎么说?” 乐天:“怎么说?” 陈律又摇了摇头,嘴角一撇,双手背后,语音粗粗地模仿道:“那我他妈花这么多钱请你们律师干吊啊。” “哈。”许乐天被他逗笑了。 “没辙,”陈律耸了耸肩,对许乐天道,“法庭见吧。” “法庭见。”两位代理律师倒是心平气和地告了别。 乐天真觉得当许乐天挺累的,工作累,生活也累,情感上更累,怪不得许乐天会溜了,上班看夫妻撕逼,下班等女友临幸,生活乐趣几乎为零。 肩膀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乐天回过脸,对上一张明媚异常的笑脸,俊脸光芒四射,“许先生!” 啊,他的生活乐趣终于来了! “世襄,”乐天一脸惊喜,“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办点公事。”蒋世襄将大大的笑脸慢慢收了,作出害羞腼腆的样子,“许先生呢?” 乐天温和道:“我也是。” 蒋世襄温和的面目在乐天彻底把脸转过脸时僵住了,一手抚上许乐天的脸颊,皱眉道:“怎么受伤了?” “没什么,不小心碰到了。”乐天不自在地挪开了脸。 蒋世襄眼睛闪了闪,低声道:“都破相了,疼吗?” “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不疼。”乐天叫的车来了,于是和蒋世襄要说再见,蒋世襄却一手拉住了他,强硬地将他环在怀里,叫司机走人,对错愕的许乐天俯身温柔道:“宝贝,什么叫小伤,我都要心疼死了。” 第334章 几分之一13 大庭广众人来人往,许乐天被蒋世襄亲密地搂抱着, 回头看了一眼大厦里不断走出来的人, 惊慌道:“世襄,你别这样。” “什么世襄, 我不是,”蒋世襄单手搂住许乐天的细腰, 一手勾起许乐天的脸,深情款款道, “叫我亲爱的, 宝贝。” 乐天:…… 蒋世襄已经把人格分裂的事告诉了许乐天,许乐天立刻就明白蒋世襄是‘发病’了, 对人格分裂这种病症的了解仅限于电影的许乐天当然是慌张得不知所措,稍稍冷静一下之后很自然地选择了安抚,“你先放开我,我们上车再说好吗?” 蒋世襄裹着人直接开车门将人塞到了副驾驶,乐天这才发觉今天蒋世襄是自己开车来的,没带司机。 大手从他的肩头拉过安全带系好,蒋世襄的眼神停留在许乐天的伤口处,慢慢凑过去轻舔了一下, 柔软的舌尖滑过面颊,许乐天不禁微抖了抖闭上了眼睛。 “怎么受的伤?”蒋世襄贴着他的脸颊沙哑道。 “不小心打破了杯子。”许乐天小声道。 “你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 ”蒋世襄又在伤口轻吮了一下,“谁干的?” 面上传来淡淡的刺痛感,还有异样的酥麻从背脊升起, 乐天伸手推在蒋世襄的胸膛上,快要缩成一团,“客户吵架。” 蒋世襄又亲了一下伤口,低低道:“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许乐天悄悄往下滑了一点,意图躲开蒋世襄这个副人格的过分亲近,蒋世襄上次已经跟他说过了,他有一个副人格对他的身体特别渴望。 蒋世襄坐起身,发动了车,看样子是回许乐天家里的路。 乐天悄悄问系统:“这是蒋世凝吗?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系统:“……本系统不提供剧情解密功能,谢谢。” 乐天鄙夷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找什么借口。” 系统:……讨厌。 乐天觉得说不出的诡异,但也没太大的所谓,因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反正每一个人格的背后都是同一个灵魂。 红灯时,蒋世襄伸手去拉许乐天的手,因为他‘有病’,许乐天也没反抗,乖乖地把手给了蒋世襄,蒋世襄拿他的手到唇边轻轻一吻,“最近很忙吗,看你都瘦了,手上一点肉都没有。” 干燥的嘴唇爱怜地在他的手背滑过,许乐天面色越来越红,甚至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又不能刺激人格分裂的蒋世襄,只轻声道:“还好。” “宝贝太努力了,”蒋世襄凝望着许乐天,双眼对上许乐天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蒋世襄英俊的脸上满是怜惜,“辛苦了。” 许乐天终于忍不住抽回手,再不抽回手的话,他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蒋世襄微笑了一下,见好就收地收回手,恰巧绿灯亮起,他发动了车,不急不缓道:“有时间也给自己放个假吧。” “是有度假的计划,只是惠和最近太忙了。”许乐天故意提起了高惠和,不知是说给蒋世襄听的,还是在提醒他自己。 蒋世襄面不改色道:“如果是我,一定会挤出时间来陪你。” “我是男人,”许乐天望向车窗外,低声道,“应该是我迁就她才对。” “宝贝,你是男人,我也一样宠你。”蒋世襄黏黏乎乎道。 许乐天单手捂住了脸,蒋世襄从余光里看到许乐天的脖子耳朵全都红了。 到了公寓楼下,蒋世襄直接搂着许乐天的肩膀上楼,许乐天不敢说话,悄悄抬眼去看蒋世襄,仿佛在分辨他是谁,蒋世襄面色从容,安静地搂着许乐天,等许乐天开门之后才猛地关上门,一把将许乐天托起,将他的双腿勾在腰间,把人按到墙壁上吻住。 激烈的深吻令许乐天的身体瞬间有了反应,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低吟。 蒋世襄结实的手臂顺着许乐天的大腿慢慢揉搓着,尽管隔了一层薄薄的西裤,火热的触感依旧令许乐天双眼泛水意乱情迷。 “宝贝,想要吗?”蒋世襄揉搓着掌中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肌肤,咬着许乐天的唇直接道。 “不,”许乐天双手挂在他的肩上,浑身燥热,摇头拒绝,“不要这样。” “好吧。”出乎意料的,蒋世襄将人放下了,在许乐天迷蒙的眼上轻轻一吻,“宝贝说不要就不要吧。” 许乐天靠在墙壁上,人已经酥软了半边,迷茫地仰头看着蒋世襄,蒋世襄双臂拢着他,低语道:“药箱在哪?” “在书房……”许乐天靠在墙上,面颊红晕乱飞,属于男性的强势味道萦绕在他身边,慢慢并拢了双腿。 蒋世襄垂下眼,看着许乐天明显起了反应的地方,舔了舔嘴唇,“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你能先让开吗?”许乐天低着头道。 蒋世襄单手摸上许乐天微烫的脸,“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忍一会就好了。”许乐天不得不回道。 蒋世襄轻笑了一声,“宝贝,会憋坏的。” 许乐天咬唇不言。 蒋世襄直接把手盖了上去。 几乎是在瞬间,许乐天的腰弯了下去,上半身全倒在了蒋世襄强健的臂弯上,“唔……” “宝贝,没事,你就当是自己的手。”蒋世襄对着许乐天的耳朵喷洒着热气,张口含住他的耳垂,另一只手钻入他的西服外套,隔着衬衣轻抚他的背脊。 许乐天的身体太敏感了,仅仅只是用手,乐天就已经被刺激的快要哭出来,西裤越来越紧绷,他完全失去了力气,全靠蒋世襄的两只手支撑。 蒋世襄贪婪地看着许乐天此刻的情态,因为腰肢深深地弯了下去,更突出了被西裤包裹的浑圆挺翘的臀部。 “啊——” 许乐天轻叫一声,蒋世襄感觉到了掌心的濡湿,搂住许乐天的腰又深深吻了下去,两人缠的很紧,许乐天能感受到抵在腰间的异样热度,浑身更是发软。 拉链解开的声音传到耳中,许乐天才稍微清醒了一点,慌乱地要去推蒋世襄,蒋世襄却反剪住他的手让两人贴得更紧。 过于直白的刺激令许乐天又忍不住夹紧了双腿。 “宝贝,别怕,”蒋世襄吻着许乐天,喃喃道,“我不会强迫你的。” 他不会强迫许乐天,他只会引诱许乐天,令他的底线一再降低,掉入他所编织的深渊之中。 等许乐天再次浑身颤抖着结束之后,蒋世襄又重新捞起了许乐天,将衣衫整齐半褪西裤的许乐天架到自己身上。 “怎么这么兴奋?”蒋世襄咬着许乐天的耳朵,“都湿了。” 许乐天呜咽了一声,被火热的摩擦弄得理智全无。 待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许乐天半挂在蒋世襄身上,下半身已经全弄脏了,属于他的和蒋世襄的已经分不清了,黏糊糊地粘在了身上。 蒋世襄抱着许乐天去了浴室,把他的裤子全脱了,像抱小孩一样地托着他给他清洗。 许乐天已经从那一场激情中恢复过来,脸色慢慢白了,“世襄,我有未婚妻了。” “我知道,”蒋世襄轻声诱哄道,“我们也没做什么。” 许乐天下身什么都没穿地坐在同样状况的蒋世襄怀里,蒋世襄的这句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蒋世襄也知道自己刚刚一时情动,做得有点出格了,脸色一变,忽然惊慌道:“许、许先生……我们怎么了?” 许乐天也是一慌,立刻从蒋世襄的怀里站起了身,用力拉了衬衫挡住自己,“世、世襄,是你吗?” 蒋世襄满脸通红,盯着许乐天雪白的长腿道:“我们做了什么?” 许乐天下意识道:“我们什么都没做!” 蒋世襄心头轻笑,面上还是六神无主的样子,然后好像突然才发觉自己的状态,低头道:“我、我怎么也没穿裤子?” “水、水不小心打翻了……”许乐天结结巴巴道,直接赤脚从蒋世襄身边飞一般地跑了过去。 蒋世襄回头,看着许乐天因为跑动而微晃的臀肉,面上惊慌不再,嘴角似笑非笑,真可爱啊。 乐天冲回房间之后也是恢复冷静,一只脚踩上床,去衣柜里拿内裤,淡定道:“这不是蒋世凝,也不是蒋世襄,这是一个新人格,他在装其他人格。” 系统:“……说得对。” 乐天:“别说的好像你知道一样。” 系统:……烦人。 又出现了一个人格,还是个戏精人格,乐天拿了条居家的休闲裤穿上,在房间里装害羞。 “咚咚。”房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蒋世襄温和怯懦的声音,“许先生,我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乐天两腿翘起,淡定地想欺负的还不够。 “许先生,你生气了吗?” “没有。”乐天发出了白莲花的声音。 “许先生,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乐天:哥,过了哈,都哭起来了。 乐天翻身下床,打开房门,站在门外的蒋世襄衣服凌乱,眼圈红红的,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乐天心里为这个新人格的演技打了八分,然后自己飙出了一百分的演技,垂首咬唇道:“世襄,你去医院看看吧。” 蒋世襄带着哭腔道:“我不敢。” 乐天:……他不允许有人比他还白莲花。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似是下定决心般道:“我陪你。” 蒋世襄感动道:“许先生,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乐天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蒋世襄小声道:“许先生,你还生气吗?” “我不生气,你也是……身不由己。”乐天低声道。 “如果下次我还对你不规矩,你就用力打我,”蒋世襄坚决道,“你可以踢我踹我,都没有关系。” 乐天心想哥们话说的那么响,怎么不现在就给自己来俩耳光? 蒋世襄占足了便宜,还博得了许乐天的同情,临了也不走,又是脸色一变,一副霸道总裁上身的样子,“你累了,休息会儿,我给你做饭吧。” “世襄?”乐天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确认道。 蒋世襄瞥了他一眼,沉稳地‘嗯’了一声,完美地扮演了那个长久以来成熟风格,不愿意透露自己人格分裂的蒋世昭。 “不用了,你回去吧。”乐天推拒道。 “去躺着,”蒋世襄拧眉道,“脸上怎么还受伤了?药箱呢?”简直滴水不漏。 强势的蒋世襄给许乐天的脸上伤口上了药,又简单地给许乐天做了顿饭,在许乐天坐下时,温柔地亲了许乐天的额头,“再见,宝贝,想我哦~” 乐天看着关上的门,心想大哥你为了追人是真的不嫌累。 第335章 几分之一14 乐天很大胆地与高惠和提出了分手。 系统都被他仗着万人迷人设这样为所欲为给震惊了。 当然更震惊的是高惠和,“为什么?” 两人是在高惠和公司附近的咖啡店谈的, 因为高惠和太忙, 所以许乐天只能趁她中午有空的时候特意跑一趟过来,许乐天面露难色, “惠和,我……出轨了。” 高惠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一连串的问题抛来,“什么时候, 跟谁, 男的还是女的,上床了?” 许乐天张了张口, 似乎是难以启齿,缓缓道:“前几天……” 高惠和冷着脸打断道:“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许乐天垂下脸,低声道:“对不起,惠和,我还是没做到。” “不许道歉,”高惠和伸出手盖在许乐天的手上,沉声道, “我问你,你喜欢那个人吗?” 许乐天抬头, 眼神有些迷茫,高惠和看得心都紧了,过了很久, 许乐天才缓缓道:“那只是个意外。” 高惠和松了口气,“那就好。” 许乐天更迷茫了,“惠和,你……不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高惠和又冷了脸,“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不允许你和别人在一起,这次就算了,我最近太忙,没时间顾到你,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就怎么样?” 轻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许乐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高惠和转过身,看到蒋世襄挑衅般的挑了挑眉,立即怒火中烧地起身道:“是你!” “世襄……”许乐天一看到蒋世襄玩世不恭的表情,就知道蒋世襄这是‘犯病’的状态,而且是那个最喜欢对他动手动脚的人格。 蒋世襄走过去直接搂住许乐天的肩,对高惠和慢悠悠道:“你出局了。” 高惠和瞬间暴怒,端起手边的咖啡直接泼了上去。 蒋世襄不闪不避地被泼了一脸,许乐天惊慌道:“世襄!”忙不迭地拿纸巾去给他擦脸,蒋世襄微笑道:“没事。” 高惠和气得发抖,伸手去拽许乐天,许乐天毕竟是个大男人,不是高惠和能拽得动的,高惠和恼怒道:“许乐天,跟我走。” “宝贝,别走。”蒋世襄没去拉许乐天,只是站在原地,咖啡滴滴答答地顺着他的俊脸流入米色的衬衣,眉头微皱,好不可怜的样子。 许乐天不可能丢下蒋世襄这一个病人,全世界除了蒋世襄,只有他知道蒋世襄患有人格分裂,他怎么能抛下蒋世襄? “惠和,我们分手吧……”许乐天柔声道。 高惠和咬牙切齿道:“我不同意!”她还要再说的时候,手机响了,不是电话,是闹钟,提醒她该回去开会了。 高惠和犹豫了一瞬,最后对许乐天道:“我不会跟你分手的!”然后又对站在许乐天身后一脸白莲花样的蒋世襄恶狠狠道:“你等着!”说完,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乐天:……他还在期待暴打男小三的戏份呢。 “宝贝,”蒋世襄从背后轻拉住许乐天的手,委委屈屈道,“她好凶哦。” 乐天五味杂陈地转过脸,“你怎么来了?” “我刚好到附近办事,”蒋世襄满面喜气道,“你是为了我跟她分手的吗?” “不是。”乐天抽回手,黯淡道,“我先走了。” 蒋世襄当机立断地蹲下身,“啊,我的头好疼。” “世襄,你没事吧。”许乐天忙跟着蹲下身,一手搀扶住蒋世襄的胳膊,蒋世襄摇着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许乐天慌乱道:“我们去医院。” 许乐天扶着蒋世襄上了车,因为他不会开车,所以急得不知该怎么办,蒋世襄见好就收,装作头疼稍缓的样子,抬头喘着气迷茫道:“许先生?” “世襄,”乐天知道飙演技的时候来了,装作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你好点了吗?头还疼吗?” “还有一点。”蒋世襄揉了揉头,又惊恐道,“我又骚扰你了吗?” “没有。”乐天忙不迭道。 蒋世襄却是红了眼睛,“许先生,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就是有病,就是变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直缠着你,我实在是太惹人厌了。” “世襄,别这么说自己,”乐天着急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朋友。” “许先生……”蒋世襄满面痛苦道,“你不要这么温柔,你这样,我会忍不住喜欢上你。” 车内的空气似乎瞬间凝滞了。 许乐天是个很有原则的渣男,始终贯彻一对一,和蒋世襄有了过分的亲密行为,就只能与高惠和分手,但其实他心里还是向着高惠和的,对蒋世襄还是同情的成分更多。 “我明白了,许先生,你走吧。”蒋世襄缓缓趴上了方向盘,疲惫道。 许乐天怎么可能走,他小声道:“世襄,我们去医院吧。” “我不去。”蒋世襄闷声道。 “为什么?” “他能说我不敢说的话,做我不敢做的事,我不想他消失。” 车内再次陷入寂静。 “我陪你,好吗?”许乐天缓缓道,“至于其他事,等看了病再说。” 蒋世襄早安排好了诊所,许乐天陪着他去了医院,蒋世襄进了病房过了很久才出来,对许乐天道:“医生说让你进去。” “我?”许乐天讶异道。 蒋世襄低头小声道:“他问我你是谁,我说是我爱人,”抬头又祈求道,“对不起,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一个人来的。” “没关系。”乐天柔声道,心想戏精真的行,卖惨第一名。 医生等在里面,是个挺温和的上了年纪的女医生,对许乐天道:“坐,我们来聊聊你爱人的情况。” 乐天淡定地坐下,“他怎么样?” 医生皱眉道:“他的情况很严重。” 乐天心想这是一起请的群众演员吗?配合道:“您说说看。” 医生翻了下电子病历,道:“前几天他曾经到我们诊所来过一次,他和我们诊所的董事会主席是朋友,要求我为他做假病历。” 然后医生就一五一十地把蒋世襄想让她帮他说一些假的诊疗措施来欺骗许乐天的事说了出来。 乐天:“……”大哥,你翻车了,医务工作者的医德不是你能用金钱玷污的。 医生轻叹了口气,“因为他的情况特殊,毕竟他也是个病人,所以当时我只好假装答应了下来,他给了我两百万的支票,等会你带回去。” 乐天:……两百万!操!两百万直接给他,蒋世襄随便拿张手写病历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着乐天震惊的表情,医生轻摇了摇头,“刚刚他在病房内几乎全程都没有跟我交流,表现出强烈的自恋型人格障碍,这个人格应该也不是他的主人格,但是这个次人格非常强势,我担心有吞噬取代主人格的可能性。” “那我该怎么做?”许乐天担忧道。 医生道:“你最好要劝他尽早接受治疗,这种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会很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许乐天慢慢点了点头,“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蒋世襄一派安然地等在门外,病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他才调整了舒展的坐姿变为拘谨恐慌的模样,“乐天。” 许乐天目光投向蒋世襄,水一样的温柔和哀伤。 两人坐到了医院花园的小庭院里。 蒋世襄早就交待过医生怎么说,让医生哄骗许乐天顺着他,关心他,假惺惺地问道:“医生怎么说?” 乐天只是沉默,望着蒋世襄温和无害的脸孔,半晌才道:“世襄,为什么骗我?” 蒋世襄心里一跳,面上露出忐忑的神情,“什么骗你,我没有骗你。” “你……”许乐天的眼眶也有点红了。 看上去这样正常的蒋世襄其实也是另一种伪装,那么真正的蒋世襄到底被藏在了哪里,蒋世襄又到底为什么才会得病? 许乐天深吸了一口气,“世襄,你信任我,告诉我你得病这件事,我真的很感动,我想,我应该对你负责,所以世襄,看病吧,好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不是来看病了吗?”蒋世襄略微有点焦躁,他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许乐天拿出口袋里医生交给他的支票放到桌上。 蒋世襄的瞳孔猛然缩紧,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难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蒋世襄还想补救一下,他迷惑道:“这是什么?我不知道,是不是又是我的副人格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许乐天静静地看着他,虽然没有直说,但神情中的痛惜与淡淡失望却已暴露了他对蒋世襄彻底的不信任。 蒋世襄终于收起了无辜的脸孔,“抱歉,我只是想追求你。” 许乐天的脸色白了白,“能对我说实话吗?你之前说的蒋世昭、蒋世凝那些是骗我的还是真的?” 蒋世襄淡淡道:“是真的,只不过他们太没用,都被我关起来了。” “那么世襄呢?”乐天拧眉道。 蒋世襄瞥了他一眼,伸手拉住许乐天的手,低低道:“其实和你做朋友,还有喜欢你的都不是蒋世襄,你为什么要关心他呢?你关心关心我好吗?我才是最爱你的。” “……看医生吧,”许乐天的手微微发了抖,“去看医生吧。” “我不愿意。”蒋世襄缓缓道。 许乐天再次问道:“为什么?” 蒋世襄凝望着他清秀的脸,丹凤眼微微泛出光,令他一见钟情,“因为我爱你。” 许乐天摇头,沉痛道:“我不明白。” 蒋世襄拉过许乐天的手,顺势将人抱在怀里,喃喃道:“我爱你,我想看你,我想碰你,我想和你一起吃饭一起说话,我不要离开,这具身体只属于我,我也只爱你,不好吗?” “你会出事的,”许乐天双手紧搂住蒋世襄的背,“你控制不了,以后可能会越来越糟,世襄,我既然认识了你,也知道了你这件事,我不能不管,你听我的,接受治疗吧。” “治疗?”蒋世襄放开许乐天,两手抓住许乐天的肩膀,神情严厉道,“没有治疗,只有抹杀,我会死,你明白吗?” 许乐天不知所措,“医生说不是那样的。” “她不是我,她怎么知道我不会死,”蒋世襄咬牙道,“乐天,你真的想看我死吗?” 许乐天怎么能承受得起这样的后果,他无言地看着蒋世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好像也没有资格为蒋世襄作出选择,许乐天慢慢垂下了脸。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接受治疗,那我能答应你,”蒋世襄慢悠悠道,在许乐天抬起脸的惊喜神情中道,“那你也要答应,在我接受治疗的时候,试着以恋人的身份陪伴我。” 许乐天犹豫了一瞬,缓缓点头答应了。 蒋世襄面露一个惨淡的笑容,“这样,我就算死了也不会留有遗憾。”随后,紧抱住了神情愧疚的许乐天。 黑暗的空间里重新亮起了灯,三张床并排睡着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青年,而第四个相貌与他们完全一致的青年正站在床边,他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细长的小刀,眉头不满地皱了起来,随后眉头慢慢舒展,再等等,再强大一点……就能把他们全部杀死了。 第336章 几分之一15 法庭上,又是一场冷冰冰的把所有隐私都摊在明面上的合法撕逼, 双方律师你来我往毫不相让。 这是蒋世襄第一次看到在法庭上的许乐天。 柔和的脸收起了温柔的神情, 面上既冷静又克制,嫣红的薄唇里字字句句吐出来的都是诛心之言, 没有半点客气,冷光从他开合的丹凤眼中射出, 头微微一歪,嘴角露出一个挑衅般的轻蔑笑容。 蒋世襄饶有兴致地看着许乐天, 眼珠子几乎都要粘在他身上。 休庭了, 蒋世襄迎了上去,许乐天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是不是很无聊?” “挺有意思的,”蒋世襄今天穿了件大风衣,把手插在口袋里与许乐天并肩走着,“你上法庭的时候真像一个律师。” 许乐天失笑,“我本来就是律师。” 蒋世襄偏头打量他,眼神里有些俏皮的喜欢,“我当你是朵花呢。” 许乐天含蓄地笑了笑,他今天要陪蒋世襄去接受治疗, 先还是要去吃饭。 蒋世襄似乎很平静,又跟他聊起了刚刚庭上的那场官司。 “你在法庭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蒋世襄卷起一叉子面条放到许乐天的餐碟上,“很厉害。” 许乐天能在这一行闯出名堂,当然不只是靠他超群的各人魅力, 诚然他很提倡和解,因他认为离婚这种事总没有赢家,和解是最理智的选择,但真要上庭硬碰硬,许乐天微微笑了一下,很柔和道:“我出道以来,还没输过官司。”语气中没有自夸和得意,就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这不动声色的骄傲令蒋世襄心头荡漾,胸膛里似乎冲了气一样盈满,低声道:“由此可见,每个人都有他不同的一面。” “生活就是这样,面对不同的场合戴上不同的面具。”许乐天抬眼看了蒋世襄一眼,“世襄,你答应我的事,不要反悔。” 许乐天听出了蒋世襄的言下之意,蒋世襄也不反驳,倒为许乐天的聪明感到窃喜,许乐天在他心里就像件层层包装的宝物一样,每打开一层,就有一层的美好。 蒋世襄伸了手盖在许乐天的手背上,眼眸深深,“我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 诊所里,医生在和蒋世襄谈话,许乐天就坐在一边静静听着。 蒋世襄看上去有问必答,实则却是非常敷衍,将所有的实话用谎言包装了一层传给医生,他也不担心医生会揭穿他。 他是病人,许乐天会理解他的。 一个小时的诊疗,医生认为毫无进展,最后对蒋世襄提出了‘催眠’的要求,蒋世襄断然拒绝,“抱歉,我做不到。” “蒋先生可以回去再考虑一下。”医生也不能强迫蒋世襄接受催眠,如果蒋世襄不肯,她也不可能进行对人格治疗有益的深度催眠。 看了一小时动画片的乐天跟着起身,与蒋世襄一起和医生道别,医生神情很忧虑地望向许乐天,乐天悄悄点了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诊所很安静,走廊里几乎没有人走动,蒋世襄和许乐天并肩走着,“等你这桩案子结束了,我们去度假吧。” “好,”许乐天柔声道,“我想,度假回来之后你能不能采纳医生的提议,接受催眠治疗?” 蒋世襄的脚步停住了。 洁白的走廊,微风吹过,两人之间的气氛看似静谧和谐,其中的暗流却压抑沉重,蒋世襄低声道:“我不好吗?” “什么?”许乐天不明白蒋世襄的意思。 蒋世襄垂着脸,望着许乐天清澈的眼睛,忽然道:“许乐天,我想得到你。” 许乐天眨了眨眼睛,双唇微张,似错愕似不解,“世襄……” “你答应了做我的恋人,”蒋世襄抬起手捋了捋许乐天半长不短的乌发,柔软又冰凉,蒋世襄的神情趋向于贪婪,“我们回去吧。” 一切发生的似乎很平淡,许乐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坐在车上人都很恍惚,到了公寓,蒋世襄来替他开车门的时候,许乐天才茫然地抬起头,清秀干净的脸上似有一类天真的迷茫,“家里……没套……” “没关系,”蒋世襄在他身上看到了不作伪的纯情与妖冶,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人格也并没有高明到哪里去,“我想得到你。” 许乐天被蒋世襄半扶着进了电梯,他没有喝酒也没有生病,就是觉得浑身发软,蒋世襄的气息和味道熏得他欲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又是恐惧又是兴奋,身心都未战先降了。 蒋世襄似乎察觉到了他这种软弱,单手强硬地环着他的腰。 许乐天开门的手一直在抖,钥匙丁零当啷的。 蒋世襄莫名地就感到了一种错觉,仿佛许乐天骤然小了许多岁,成了一个单纯的不谙世事的少年,蒋世襄在脑海里勾勒出许乐天少年时的模样。 白衬衣,宽校服,松散的乌发,清澈乌黑的眼睛,在学校里一定是受人追捧的对象。 蒋世襄握住了许乐天发抖的手,直接把钥匙插入了锁心,开门的咔哒声在安静的两人中间回荡,像是一个开始的讯号。 一直到关上门,两人脱下外套挂好,气氛都是凝滞而安静的,然后就像平静的天空骤然响起的惊雷一样,蒋世襄一把抱起了许乐天,直直地奔向了卧室。 蒋世襄将怀里的人扔到软床上,面对着许乐天开始脱自己的衬衣。 许乐天撑起上身,微微往后退了一点,他和高惠和分手不久,而且并非是因为没有感情而分手,高惠和至今仍然是有空就要打电话给他查岗,他也是安安分分地回答,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了一种模糊不清的迷雾一样的关系。 而面前露出的精壮男性躯体像一把利刃破开了那层迷雾。 清晰的肌肉线条一直蔓延至紧束的皮带里,男性的力量昭然若揭,许乐天仰起头,脸已经红了大半,心砰砰乱跳,蒋世襄太英俊了,他站在床边压迫感十足,眼神里全是钩子,几乎要把许乐天的衣服滑破。 蒋世襄上下打量了一下许乐天,许乐天情不自禁地伸手攥住了自己的衣领,然后蒋世襄便单膝跪上了床,两人一个前进,一个后退,许乐天的腰碰到了床头坚硬的圆木,已经退无可退了。 吻的开始是缓慢的,像吮吸着甜美多汁的软糖,细碎的亲吻声在耳边响起,空气变得重了,鼻尖呼吸的全是对方的味道。 什么时候身上的衬衣被解开也不知道了,衬衣掠过圆润的肩头,许乐天往后一仰,淡蓝的衬衣就被剥了下去,两条胳膊缠上了蒋世襄的脖子。 没什么可伪装的,蒋世襄渴望他,想得到他,而许乐天……也渴望被他得到。 蒋世襄的唇舌火热有力地碾过他微凉的肌肤,每一下,许乐天都不吝惜地给出低低的回应。 几乎是有点急不可耐地剥去了对方的裤子,两人的手在皮带扣上打起了架,许乐天微一抬身,长裤连同内裤一起被脱了下来。 蒋世襄覆了上去,两人的手脚立即缠到了一块。 蒋世襄为许乐天的反应而感到惊喜,他原本以为这是一场一厢情愿更多一些的半强迫性的战争,而许乐天浑身发软,甜美的回吻以及水淋淋的反应,都让他知道,许乐天对他也是很有感觉的。 “宝贝,看着我。”蒋世襄与许乐天是面对面的,他想看着许乐天,想从许乐天的表情中进一步地确认许乐天也是喜欢他的。 许乐天的细眉微微皱了起来,清澈的眼里全是水雾,吻的红肿的唇像受到感召一般慢慢张开,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和颤抖的舌尖,一切的一切都让蒋世襄身心兴奋地发抖。 “啊——” 许乐天一下抱紧了蒋世襄,一滴汗水落在蒋世襄的脖间,蒋世襄心想:就死在这一刻吧。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交流从下午一直进行到晚上,蒋世襄压着许乐天恨不得把一张结实的实木床都要干塌,两人都是沉默的话不多,只有情到浓时,才发出哼声,愈发让这场交流显出一种纯粹,他们被对方所吸引了,所以急切地想要在身体上密切地结合。 那些缠绵爱语全都没闲暇功夫去说,他们的唇舌都在忙碌地在彼此的身体上留下烙印。 最终结束的时候,两人都是剧烈地喘息,许乐天侧靠在蒋世襄的怀里,两人身上流了许多汗,温热的肌肤紧紧地贴在一起,双手从身后去摸蒋世襄脸上的棱角,蒋世襄低头亲他的手,“宝贝,我好不好?” “好……”许乐天的身体就像是欲念的化身,乐天在这一下午中反复地攀上顶峰,脑海里五颜六色地放烟花,简直快要想就这样死了算了。 蒋世襄又反复亲吻抚摸了他很久,两人逐渐平静下来之后,蒋世襄紧搂着许乐天,低声道:“我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上了你。” 许乐天一手抓着枕头,手指轻轻摩挲着柔滑的枕头缎面,低声道:“你到底是谁呢?” “我就是我,”蒋世襄眷恋地凝望着许乐天微红的侧脸,“每一个我都是我。” “那他们呢?”许乐天低声道。 蒋世襄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你想见他们吗?” 医生说了蒋世襄现在的这个人格极其危险,如果可以,最好引导出他的其他人格出现,会更容易接受治疗。 许乐天轻‘嗯’了一声。 蒋世襄却是苦笑了一下,“宝贝,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在许乐天的脖子中深埋下脸,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蒋世襄猛地睁开眼睛,当他的视线一接触到许乐天汗津津的脸时,瞬间眼睛放大了,“许先生!” “世襄……”许乐天惊疑不定,不知道蒋世襄这是装的还是把主人格真的放了出来。 视觉的冲击之后,蒋世襄才发现自己此刻的状态,他浑身光裸地抱着同样浑身光裸的许乐天,空气中弥漫着不可言说的味道,甚至两人还是相连的…… 蒋世襄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跳下床,然后摔了一跤,直接坐在了床下的地毯上。 “世襄!”许乐天坐起身,露出身上斑驳的吻痕牙印。 蒋世襄很惊恐地坐在地毯上,“我、我、你……” 许乐天沉默地看着他,神情很复杂,像是有点受伤,又像是有点羞愧,“抱歉,世襄,我向你道歉。” 蒋世襄沉睡了很久,一觉醒来却是跟许乐天上了床,而且看许乐天不胜疲惫的模样,一定是被他折腾的不轻,他呆呆地望着凌乱的床,听到许乐天跟他道歉,才猛地一激灵仰起头,“许先生,你怎么……” “对不起,我知道你病了还……”许乐天头疼地一摸脑袋,他抬起手,手臂内侧也全都是吻痕,“抱歉,世襄,我知道你只当我是普通朋友……” “不!”蒋世襄心里忽然浮上一点难以言喻的激愤,“许先生,我欺负你,你怎么还要向我道歉!”蒋世襄抬起手,‘啪’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一点没留手,许乐天眼睁睁地看着蒋世襄的左脸肿了起来。 蒋世襄给了自己一巴掌,似乎是清醒了点,坐起身对着床上的许乐天规规矩矩地双膝下跪,摆出一副认罪的态度,“许先生,我玷污了你……” 乐天:那倒也不必……这主人格是个缺心眼的二愣子,该不会要切腹吧? 蒋世襄抬起头,顶着半边肿脸郑重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乐天:…… 第337章 几分之一16 对于蒋世襄来说,他对许乐天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给许乐天洗碗——是蒋世昭给许乐天洗碗, 那场面很温情, 当时蒋世襄有一瞬想跑出来,他也想给许乐天洗碗。 然后, 蒋世襄就睡着了,睡得很沉, 好像一直在做梦,又好像什么都没梦见, 稀里糊涂地就睡了, 又稀里糊涂地就醒了。 一看到许乐天和他纠缠的这个状况,他就彻底地醒了。 他和许先生上床了, 具体的过程仿佛是不记得了,就是回味缠绵,从骨头里传来一阵战栗,他仰着头,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好看,但还是大着胆子重复道:“许先生,我会对你负责的。” 许乐天像是被吓住了,许多人向他求过婚, 但别人都是单膝跪地,像蒋世襄这样双腿结结实实地跟跪祖宗一样的真是头一回见。 他还是个病人呢。 许乐天忙对他道:“你先起来。” 蒋世襄像个真正的愣头青似的, 他外表虽然已经是个成熟的青年,但因为常年隔绝了一切社会的外来力量,所以内里还像个少年一样。 因为高惠和在葬礼上安慰了他一句, 他就认定自己爱上了高惠和。 而现在,他和许乐天发生了关系,蒋世襄想:那他要和许乐天结婚才对。 “许先生,我们这样发生关系,你是单身吗?”蒋世襄忐忑道,他倒还记得高惠和与许乐天是订了婚的,几个人格里也就他拿这个当回事。 许乐天不回答他,见他跪着不起,就下床想去拉他,哪知他被蒋世襄压着硬干了一下午,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一样,一脚踩下去‘啊’了一声,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半个人下坠似的半坐在床上。 “许先生,你怎么了?”蒋世襄爬了起来,忙过去扶他。 许乐天小声道:“没事,脚扭了一下。” 蒋世襄却不说话了,他的手掌一摸上许乐天温热的肌肤,有些记忆仿佛回溯了似的,若隐若现,虽然不很真切,但其中的意动缠绵还是搅上了他的心智,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在许乐天圆润的肩头亲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紧张了,这一口亲的又结实又响亮,‘啵’的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极其的突兀。 “世襄……”许乐天错愕地望向他。 蒋世襄加倍错愕地也望向了他,然后他的眼睛又被许乐天的嘴唇给吸引住了,微肿的留着细碎咬痕的粉色唇畔。 “唔——”许乐天被蒋世襄用力吻住了,乐天立即感受到截然不同的风格,刚刚的蒋世襄是很有章法很有条理,引诱一般的吻,现在这个蒋世襄却是野孩子一样,全凭了一股冲动的本能,一股脑就把许乐天给推倒了。 “世襄……”许乐天在密不通风的热情亲吻中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啊——”了一声,剩下的声音就全从鼻腔里哼出来了。 蒋世襄昏头昏脑地压倒了许乐天,随即在难以言喻的快感中信马由缰地按照自己的本能毫不客气地‘欺负’了许乐天。 许乐天腰酸腿软的,手臂搭在蒋世襄的肩上,低低地轻哼了几声,闭着眼睛什么也不说了。 事毕后,蒋世襄又是闹了个大红脸,他做的时候满脑子礼义廉耻全都出走了,脑子里就剩一个白净漂亮的许乐天,做完之后小声地搂着许乐天道:“许先生,对不起。” 许乐天是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了,无力道:“世襄……抱我去洗澡……” 蒋世襄乖乖地抱着许乐天去浴室里洗澡。 浴缸里放慢了温水,蒋世襄轻手轻脚地把人放进去,许乐天也是个高大的男人,但蒋世襄的动作却小心地好像许乐天是个小孩一样,蹲在浴缸旁,拿了毛巾给许乐天擦来擦去,他是从小的大少爷,不懂怎么伺候人。 “世襄,”许乐天转过脸,咬着下唇,很难以启齿的模样,慢慢道:“我里面……得弄干净,我、我没力气了。” 蒋世襄的脸腾一下烧起来了,他几乎是克制不住自己地搂着水淋淋的许乐天又亲了好一会儿,才弱声道:“我会小心点的。” 一场‘小心’的清理差点又演变成蒋世襄对许乐天的压迫,许乐天怎么也没想到看似对他最疏远也最单纯的主人格却是个这样的脾性,就像是刚开了荤的懵懂少年,抱着湿漉漉的许乐天,深沉又浅薄道:“许先生,你真棒……” 然后,蒋世襄痴迷的脸色一变,神情转向了苦大仇深,很安静沉稳地将半昏迷的许乐天从浴缸里抱了出来,拿了干毛巾仔仔细细地给许乐天擦干,抱着人去了客房,把人塞进了客房干爽的被窝里才算是松了口气。 蒋世昭以为自己要死了。 相比蒋世襄的过分天真,蒋世昭要思考的更多,他能支撑起蒋氏一个商业帝国,头脑自然很好。 从莫名其妙跑出来的蒋世凝开始,蒋世昭就深深感到了不妙,新人格这样强大,能够切断他和蒋世襄对身体的感知,他不像蒋世昭,很讲道理地和蒋世襄一起合作使用这具身体,野蛮得像是本能的化身。 直到后来那个‘蒋世襄’出现。 蒋世昭不知道另外两个人格怎么样,他在黑暗世界里能看见那个‘蒋世襄’,手上提着把雪一样亮的刀。 许乐天睡着了,他太舒服也太累,蜷缩成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嘴巴微微嘟着,面上粉粉的一片。 蒋世昭也上了床,轻搂着许乐天,摩挲着许乐天的背脊,许乐天往他怀里靠了靠,发出了猫一样舒服的声音,蒋世昭面上露出一个温情脉脉的笑容,是他最先喜欢上许乐天的,“睡吧。” 乐天在蒋世襄的怀里醒来,他一动,蒋世襄也睁了眼,眼里射出柔和又宽容的光芒,“醒了?有没有哪里疼,哪里不舒服?” “你……”乐天仰着头有点发愣的模样。 蒋世昭沉着道:“我是蒋世昭。” 一绝醒来,老攻变脸,乐天神色变幻莫定,像是羞怯又像是惶恐。 蒋世昭有力地搂住了他,“别怕,我们都爱你。” 许乐天怔住了。 蒋世昭垂下脸在许乐天的额头用力亲了一下,“饿不饿?我给你做饭。” “是你……”许乐天喃喃道。 蒋世昭微笑了笑,“是我。” ‘蒋世襄’在得到许乐天这件事上有无穷的阴谋诡计,对于商业上的事却不擅长,蒋世昭接了个电话,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吩咐了几句之后,回过脸面色如常地对许乐天道:“起床吗?” 许乐天点头,“你公司有事?” “没什么。”蒋世昭赤条条地下了床,“我去给你拿衣服。” 蒋世昭的心态平和了许多,不管谁在黑暗里绝望地等死又重见天日之后,心态都会发生变化,对于蒋世昭来说,能重新看到许乐天已经很幸运。 蒋世昭穿上了自己脱下的衣服,同时对‘蒋世襄’的审美嗤之以鼻,因为衬衣左上角有一片红枫,在他眼里太过花俏。 蒋世昭拿了一套睡衣过去。 许乐天躺在床上,一双丹凤眼清凌凌地望着天花板,纯粹的发呆。 蒋世昭把衣服放在床头,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乐天长出了一口气,“这就是三倍的快乐吗?谢谢。”除了一个蒋世凝,三个人格轮流都跑出来了,还挺能安排,把最成熟稳重的蒋世昭给叫出来善后。 系统:……挺好的,就那样吧。 系统:“高惠和不会这么坐视不理的。” 乐天:“她有一天会知道她对许乐天不过是争强好胜,想得到一件人人都喜欢的东西一样,等她遇到真正喜欢的人,自然就会放手。” 系统:“……你故意的。” 乐天把高惠和的心思和两人之间的关系拿捏的很好,完美地卡在一个正好能完成任务的状态,系统心如死灰,不得不承认它根本就不是乐天的对手。 乐天又躺了一会儿才爬了起来,穿睡衣的时候发现自己昨天晚上腰腿酸的快要酥了,今天又感觉还行了,许乐天不愧是天生尤物。 脚步不怎么扎实地走出了客房,厨房里已经飘来淡淡的米香味,乐天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蒋世昭正在‘咚咚咚’地打鸡蛋,“炒鸡蛋?” 许乐天最近太忙了,家里没什么余粮。 “蛋花汤,”蒋世昭回过头,“冰箱里还有一点葱,你吃葱吗?” 乐天靠在门上,面上安心的疲惫,“我不忌口。” 蒋世昭点了头,“洗漱了吗?去坐一会儿吧。” 乐天默默地转身去浴室刷牙洗脸,镜子里的许乐天经过一夜狂欢,面若桃花双眼水洗一般的更清亮了,乐天真怀疑自己是狐狸精了。 公司那一头十万火急地打蒋世襄的电话,蒋世昭干脆把手机关了,不急不慌地和许乐天喝清淡的蛋花汤,“我没放多少盐,吃的干净一点,你今天休息吗?在家休息一天吧。” 乐天喝了口淡淡的蛋花汤,齿颊生津,闻着葱香味轻声道:“今天是休息。” “嗯,想吃什么,我中午回来给你做。”蒋世昭道。 乐天瞥了一眼他盖在背面的手机,“公司好像有事找你。” “公司里没有一天没事的,”蒋世昭不在意道,“秋葵,吃一点吗?” “都行,我不挑。” “不挑食怎么也这么瘦?” “我算瘦吗?” “算,”蒋世昭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也就勉强不膈手。” 许乐天的脸略微红了,比在床上红的还厉害。 蒋世昭吃过早饭就要走了,其实已经不算是早饭,马上都快10点了。 蒋世昭在门口穿了西服外套,整理领子,很自然道:“我12点30左右到家。” 许乐天愣愣地看着他,因为蒋世昭的语气过于平淡,好像两人已经相处很久一样,蒋世昭整理好了衣服,确认自己一丝不苟之后,回过脸按住许乐天的后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公司的事的确是乱,不过蒋世昭很从容,他好像天生就为商场上那点尔虞我诈而生,三言两语地交待好了各部门该做的事,混乱的一切瞬间走上了轨道。 副总松了口气,前段时间的蒋世襄就像是喝醉了一样,头脑完全不清楚,还有点阴沉沉的,整天也不在公司露面,公司上下人心惶惶的。 “蒋先生,有几家媒体报道不太好听。”副总委婉道。 蒋世昭真不知道那个‘蒋世襄’到底捅了多少篓子,看了一下媒体的报道,轻挑了下眉,倒也不是‘蒋世襄’一个人的问题。 上回几家媒体报道葛启星和庄牵玉为许乐天大打出手,蒋世昭发了火,狠狠整倒了一家,其余几家媒体也一样受了重创。 媒体人是忍不了蒋世昭这种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为所欲为的那股劲的,死盯着蒋世襄不放,终于拍到了蒋世襄出入私人诊所的照片,开始怀疑揣测蒋世襄身患重病了。 蒋世昭无所谓道:“让他们写,不管他们。” 副总点头应了,由衷道:“蒋先生,我现在看到你,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蒋世昭轻笑了一下,没说什么,雷厉风行地下班买菜,赶在12点半前回到了许乐天的公寓,手上提着满满两个袋子,心里挺幸福,像偷来的一样。 这种幸福在电梯打开那一瞬戛然而止。 一对漂亮的情侣在门口拥抱着,高惠和靠在许乐天的肩头,带着哭腔道:“乐天,不要离开我。” 第338章 几分之一17 高惠和来得很突然,完全没有提前打招呼, 乐天一开了门, 高惠和就扑在乐天怀里哭,乐天有点哭笑不得, 因为他一听就知道高惠和是假哭,他自己就是假哭达人, 高惠和这种段位的假哭放在小学生身上连零花钱都骗不到。 乐天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背,“惠和, 我们已经分手了。” 高惠和带着哭腔道:“乐天, 不要离开我。” 乐天正想再劝,抬头就对上了蒋世襄黑沉沉的脸, 顿时有种被抓奸的既视感,“世襄……” 高惠和听到许乐天的声音,立刻放手回了头,果然和乐天想的一样是假哭,眼睛里没一点眼泪,看到蒋世襄手里拎着两个超市的袋子,顿时怒不可遏地对蒋世襄咆哮道:“你们同居了?!” “关你什么事?”蒋世襄的脸上一点刻薄的得意,“你不是已经被甩了吗?” 乐天一看他那个局促的样子就知道要么是‘蒋世凝’跑出来了, 要么是‘蒋世襄’跑出来了,反正不是蒋世昭, 蒋世昭连跟庄牵玉吵架都费劲。 高惠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脚道:“蒋世襄,你不要得意, 我手上还戴着戒指,乐天他还是我的未婚夫!” “我没有得意,我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以为戴个破戒指就可以宣示所有权了,我的宝贝永远是他自己的。”蒋世凝笑盈盈道。 乐天一听他的称呼就知道这是老三蒋世凝又跑出来了。 “蒋世襄!”高惠和气得要命,回头又把战火烧到了许乐天身上,“乐天,你真的要跟他在一起吗?我哪里不比他好?你说!” “惠和……”乐天刚开口要劝,蒋世凝已经拎着袋子上前搂住许乐天,对着高惠和挑眉道:“你哪里都没我好,哈哈。”随即飞快地后退一步,环着许乐天退回门里,重重地关上了门,对外面气急败坏的高惠和大声道:“再见!” “你……”乐天哭笑不得道,“你不要跟惠和这样说话。” 蒋世凝甩了手上的袋子,转过脸,满脸委屈地嘟嘴望向许乐天,“宝贝,我不高兴了。” “嗯?”乐天摆出一副迷惑的样子来。 蒋世凝像孩子一样抱紧了他,“他们抢在了我前面,明明我才是最爱你的。” “你……是蒋世凝?”乐天明知故问道。 蒋世凝松了手,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宝贝,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他们告诉你的吗?那看来他们还不算太坏。”然后他轻快地在许乐天左右两颊都‘啵啵’地亲了一下,一副乐得快找不着北的样子,“我真想现在就跟你做,可是那两个混蛋把你累坏了,蒋世昭说我敢碰你,他就让蒋世襄杀了我,”蒋世凝吐了吐舌头,“那家伙有刀呢。” 乐天真的吃惊了,“刀?” 蒋世凝摸了摸鼻子,在自己的嘴巴前打了个叉,“宝贝,我不能再说了,再说他一生气,我回去之后他要捅我呢。”回身拿起地上的两个袋子咋咋呼呼道:“我来做饭,我来做饭,我做饭最好吃了,蒋世昭根本不行。” 蒋世凝连走路都是蹦跳的轻快样子,活力十足,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对蒋世昭买的食材挑三拣四,“这人就是装的,”蒋世凝拿了块牛肉靠在厨房边对许乐天比划道,“你看这块肉,纹路一点都不好,他就挑贵的买,一点生活经验都没有。” “你真的要做饭?”因为蒋世凝一派孩子气,许乐天有点怀疑,挽了袖子也进了厨房,怕他把厨房烧了。 蒋世凝笑嘻嘻地在走过来的许乐天脸上快速地亲了一下,“你要相信我,我每天锻炼厨艺,就是为了能有一天给老婆做饭。” 许乐天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最终低下头慢慢摇了摇头,虽然是同一具身体,但的确是不同的人格。 蒋世凝做饭也不安分,切菜时炫耀自己的刀工,快得乐天连连惊呼要他小心,蒋世凝偏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手上依旧飞快地切着,一点都没伤到自己。 蒋世凝不仅做得花里胡哨,摆盘也是有模有样,几乎像个厨师一样。 乐天还怕是徒有其表,吃了一口之后顿觉惊艳,他上一次吃到这么惊艳的菜式好像还是很久之前。 “怎么样,我是不是有他们都比不上的好处?”蒋世凝洋洋得意道。 乐天诚心赞美道:“真好吃,你比米其林的厨师还厉害。” 蒋世凝被他夸得心花怒放,嘟着嘴道:“奖励一下。” 乐天红着脸低下头,“吃饭吧。” 蒋世凝撅着嘴不动,嘴里发出夸张的‘嗯嗯嗯’的声音,乐天低着头筷子夹菜的动作越来越慢,终于还是无奈地抬头亲上了蒋世凝的唇。 本以为是蜻蜓点水一样的吻,蒋世凝却强势地搂住许乐天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蒋世凝很热情,与蒋世襄纯粹的野蛮的热情不同,蒋世凝的热情像夏日里的橘子汽水,甜蜜的,明亮的,照亮了许乐天。 “宝贝,我真想要你,”蒋世凝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一吻,皱着眉头和许乐天碰了碰额头,“但你太累了。” 许乐天微红了脸,干巴巴道:“吃饭吧。” 蒋世凝吃饭的时候话很多,他身上没有一点在蒋家受过良好教育的贵公子气质,说话也手舞足蹈的,对许乐天毫不顾忌地描述他们的人格世界,“蒋世襄,我是说第一个那个,他就是个二百五,什么也不会,就会画画,画的也不怎么样,真的,太难看了。” “那你呢,你会做饭,还会什么?”许乐天微笑道。 蒋世凝活泼道:“我会滑板,什么时候我出去滑给你看。” 许乐天望着蒋世凝笑了,因为蒋世襄的外表趋向于气势十足的贵公子,很难想象他在街头滑板的样子。 蒋世凝撇了撇嘴,一脸伤心道:“宝贝,你在嫌弃我吗?” “没有,会滑板很不错,我就不会,”许乐天微笑了笑,和蒋世凝说话很放松也很愉快,尤其是蒋世凝现在没有缠着他要往床上带,“那蒋世昭呢?” 蒋世凝对于蒋世昭没一句好话,大手一挥,嗤之以鼻道:“他最差劲,除了赚钱什么都不会。” 在蒋世凝的观念里,钱是最不值得一提的,许乐天看着蒋世凝眉飞色舞的模样,很深刻地认识到这四个人格的确是截然不同。 这段饭进行到后半段时,毫无预兆的,蒋世襄出现了,那个阴沉的工于心计的蒋世襄,他毫不掩饰,神情幽深地看着许乐天,缓缓道:“都见到了?” 许乐天手里的碗忽然变重了,这个蒋世襄给他带来一种浓浓的压迫感,像是被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迎面兜住,他静静地望着蒋世襄,缓缓道:“见到了。” “喜欢吗?”蒋世襄道。 许乐天回避道:“都很可爱。” 蒋世襄微笑了一下,他真正笑起来,不模仿任何一个人格时,笑容几乎阴森,“可是你想杀了他们。” 许乐天的手抖了抖,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我没有,我只是希望……你看病。”许乐天强作镇定道。 蒋世襄凝望着许乐天,许乐天的内心是柔软的,不是软弱,他先前以为许乐天身上有一点软弱的劲,但看到他上过法庭之后他就知道了,温柔不代表软弱,温柔往往最强大,蒋世襄残忍道:“治疗的过程就是一个接一个地杀死他们,你觉得那算看病吗?” 许乐天沉默了很久,最终轻叹了口气,承认道:“抱歉世襄,我不该逼你,我不能替你做决定。” 蒋世襄满意地笑了,那几个人格还不算一无是处,最起码能让许乐天心软。 黑暗的空间里,是个四足鼎立的态势。 蒋世襄一反懦弱的常态,大声道:“我要跟许先生结婚!” 蒋世昭皱着眉道:“你闭嘴吧,你差点没折腾死他。” 蒋世襄脸红了红,忽然手上多了一幅画,是与许乐天初次见面时的画像,许乐天穿着礼服,面上温柔又疏离的微笑,蒋世襄满脸朦胧道:“许先生真好看,我好喜欢许先生。” 蒋世凝气得要命,“你会画画,为什么给我画的结婚证那么丑?” 蒋世襄不解道:“我没给你画过。” 蒋世凝是唯一一个认可四个人格一体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是四个人格里最看得开的一个,无论谁陪伴许乐天都不要紧,只要是他们就行。 蒋世襄冷冷地看着几个人,手上的刀依旧光亮雪白,“想活,还是想死?” “你真以为你手里的刀伤得了我们?”蒋世昭不动声色道。 蒋世襄提起刀,雪白的刀锋映照出他阴恻恻的眉眼,“试试?” “别吵别吵,”最咋呼的蒋世凝反而出来打了圆场,“我们不能和平地相处吗?如果真的去看医生,到底哪个人格会留下谁也说不好,说不定……我们全都会死呢。” 蒋世昭很清楚这一点。 虽然现在这个‘蒋世襄’看似很强大,但他始终是由他身后的蒋世襄分裂出来的,而且他没看错的话,在和许乐天在一起后,‘蒋世襄’手上的刀变小了,整个人的力量也不是那么强大。 包括蒋世凝也失去了切断身体感知的能力。 蒋世昭在掌控这具身体时读了很多有关人格分裂的书,冷静道:“你们都是他对许乐天执念而产生的人格,现在他得到许乐天了,你们不一定真是他的对手。” 蒋世襄摸着自己的画,傻乎乎地问道:“他是谁?” “你闭嘴,”蒋世昭恶劣道,转头对‘蒋世襄’道,“我们各凭本事,自然地和平相处,怎么样?” ‘蒋世襄’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减弱,真正的蒋世襄跑出来压上许乐天时,他想让蒋世襄滚回来的,但他竟然做不到。 主人格隐藏的强大力量是他没有想到的。 人格世界里的一场激烈谈判,在许乐天眼里就是蒋世襄的神情不断的变化,最后趋向于一种平和,连许乐天都不知道现在面对他的到底是谁,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别害怕,”蒋世襄起身走到坐着的许乐天身边,低头轻亲了亲许乐天的耳朵尖,“我会放他们一条生路的,因为——我们都爱你。” 第339章 几分之一完 许乐天再次恋爱了,他的恋人几乎每天都不一样。 “宝贝, 起床啦。”甜甜的吻落在脸颊旁, 许乐天慢慢睁开眼,对上蒋世襄快乐的笑脸, 无奈道:“干嘛装阿凝。” 蒋世襄脸色阴了下来,整张脸快贴到许乐天的面前, 阴阳怪气道:”我看你好像很喜欢他,昨晚做了几次?” 许乐天面色绯红地躲过蒋世襄压迫的脸, 低低道:“别闹了, 我今天要去事务所。” 蒋世襄俯下身,在许乐天面颊上轻咬了一口, “晚上再闹你。” 今天轮到‘蒋世襄’了啊,乐天昨晚被热情如火的蒋世凝折腾得腰酸背痛,蒋世凝看着像小孩心性,在床上闹得是真疯,特别爱说话,什么宝贝好滑好棒,老公爱死你了,土的乐天都受不了, 要不是人帅活好,乐天就该晕了。 蒋世襄站在厨房浑身僵硬。 蒋世凝:“完了, 这家伙不会做饭。” 蒋世昭:“下来。” 蒋世襄:“是啊,快下来吧,别饿着我们宝贝。” 蒋世襄拧眉亮刀, “都闭嘴。” 不就是做饭,很难吗? “系统,”乐天边刷牙边疑惑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系统:“……你厨房没了。” 乐天:!!! 对于把许乐天厨房烧了的这件事,蒋世襄狼狈地表示:“抱歉,我会找人来修缮的。” “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乐天淡定道,“出去吃吧,我们事务所楼下有一家潮汕粥挺不错的。” 蒋世襄‘嗯’了一声,两人一起走出公寓,许乐天关门时,蒋世襄灰头土脸道:“我是不是没什么优点?” “怎么会这么说?”乐天关上门,偏过头微笑着望向蒋世襄,“你挺好的。” 蒋世襄从背后抱住他,“你知道我爱你吧?” 乐天轻拍了环在腰间的臂膀,“我知道。” 两人在公寓门口接了个缠绵的吻,蒋世襄搂着许乐天柔软的细腰,再次卖惨成功,心满意足地带着人下楼,不会做饭怎么了,不会做饭许乐天更心疼他。 蒋世襄一跑出来,公司的事他就不管了,陪着许乐天在事务所加班,他喜欢看许乐天认真工作的样子,很安静地陪在一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许乐天的咖啡杯空了,就给许乐天倒咖啡。 “这份文件你拿去复印一下。”许乐天头也不抬地拿了一份文件放在一旁。 文件被慢慢抽走了。 过了很久,乐天还是没等到蒋世襄回来,起身找人,在巨大的复印件前看到蒋世襄苦恼地这边摸摸,那边按按。 蒋世襄的腹黑阴险人设从此在乐天心中轰然坍塌…… 原来是个干啥啥不行,只会搞宫斗的哥们。 许乐天边笑边摇头上前,“我来吧。” 蒋世襄小声辩解道:“他们也不会的。” 许乐天挑眉点头,“你这样的出身,不会用复印机也不奇怪。” 蒋世襄看着许乐天复印完,“我现在会了。” “好,”许乐天忍不住笑开了脸,“下次你来。” 蒋世襄也对他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低头亲了亲许乐天的额角,“我现在很幸福。” 许乐天默默无言地怔住了,蒋世襄又道:“你让我很幸福。” 幸福的蒋世襄度过了幸福的一天,然后第二天起来的蒋世昭差点骂人,其他三个出来就意味着公司一堆事等着他决策,怀里的许乐天还没抱热,就得先起床回电话。 乐天睁眼看到蒋世襄拿着手机在落地窗前打电话,日光若隐若现的照出高大的身形,背影就透露出让人安心的沉稳。 乐天安静地趴在床上看着刚刚上线的工作狂人蒋世昭,越看越馋,等蒋世昭挂了电话,回身看到睁着眼的许乐天,愣了一下道:“吵醒你了?” 乐天摇头,“我自己醒了。” “嗓子有点哑,”蒋世昭走到床边捋了捋许乐天微微汗湿的短发,“疼不疼?” 乐天脸微红了一下,“不疼。” “我回去会警告他们。”蒋世昭揉了揉许乐天的头发,“现在起还是休息?你最近好像挺忙的。” 乐天小声道:“现在还早……你睡一会儿吗?” “我不睡了,”蒋世昭拧眉道,对他来说已经睡了足足三天,可当他看到许乐天乱飞的眼神和绯红的面颊时,忽然心头一跳,揉许乐天的手动作渐渐放慢了,“陪你睡一会儿……也可以。” 四个人格在床上也是截然不同的风格,蒋世昭是最温柔的,慢条斯理不急不缓,调理得乐天软的不行,是唯一一个令乐天在床上会求他用力一点的。 “别太贪吃,”蒋世昭流着汗轻啄许乐天的鼻子,“宝贝,你受不了的。” “我……”许乐天脸色通红地双手抱住蒋世昭健壮的肩头,用微不可查的喘声道,“我还好。” 晨起就滚床单很不符合蒋世昭的一贯风格,他总是心疼许乐天,不过许乐天的主动令他很高兴,两人在床上又亲吻缠绵了很久才起来。 因为蒋世昭性格沉稳,当他出现时,许乐天油然而生出一种被照顾的快乐,蒋世昭也乐意无微不至地对他,坐在床沿露出结实的背部肌肉线条,对许乐天温声道:“我背你。” 许乐天只脸红了一瞬,就趴了上去。 蒋世昭的包容令人觉得无论许乐天做什么,他都喜欢。 蒋世昭背着许乐天,两人黏糊糊地去了浴室,脸上一直挂着有点痴傻的笑容。 这一天换成许乐天陪蒋世昭去工作,蒋氏的几位副总已经认识许乐天了,蒋世昭介绍过,许乐天是他的爱人。 反正只要不影响公司经营,就算蒋世襄找个猴子当爱人他们也不管,对许乐天也是客客气气地称呼,“许律,来了。” “你们好。”许乐天也很从容。 “最近过的怎么样?”副总和许乐天闲聊。 许乐天平淡道:“挺好的。” 副总顺势说出想说的,“蒋先生现在来公司来的有点少。” 许乐天当然知道为什么,于是道:“我会跟他说一下。” 当晚,几个人格因为时间分配的问题又吵了起来,‘蒋世襄’不同意分割他的时间,“如果不是我,你们不知道要磨蹭多久才能和他在一起。” 蒋世凝本来是最没有意见的人格,但他和许乐天真在一起后食髓知味也不肯让,“我要带宝贝去滑板,我们都约好了。” 蒋世襄小声道:“我不跟乐天分开……” 蒋世昭冷哼一声,“我一出来就要收拾公司的这摊子事,专门给你们打工吗?” 四人吵得不可开交,最终战火还是烧到了许乐天身上,四人一致意见——让许乐天决定。 乐天的意思是:“其实公司的事不能处理,你们可以随时让世昭出来,不要定死了那一天就非得是一个人。” 蒋世襄阴阳怪气道:“你是不是最喜欢蒋世昭?” 乐天脸腾的红了,“不是……你们都是一样的呀。” “宝贝,我们不一样,”蒋世凝一把搂住许乐天的腰,吻下来时却是蛮横又狂热,眼里弥漫的全是蒋世襄的少年冲动,“蒋世凝说的对,我们不一样。” “我……”乐天被四倍的快乐弄晕了,然后一场人格吵架就忽然演变成了对许乐天最爱谁的拷问。 乐天跪趴在床上轻轻哼着,蒋世襄舔过他的舌尖,低沉道:“宝贝,现在是谁在爱你?” “是、是阿凝……”乐天喘着气断断续续道。 “错了,”蒋世襄脸色一变,“我就这么让你记不住?” 凶狠的啃噬令许乐天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持续不断的频率慢慢降低,变得温柔又磨人,蒋世襄把他翻了过来,正面吻上了他的唇,乐天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情不自禁地搂住蒋世襄的肩膀,“世昭……快点……” “我偏不,”蒋世凝的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因为——你认错了。” 那天晚上许乐天被折腾得够呛,分明是同一个人,偏偏有不同的癖好,还要让许乐天说清楚是谁,猜错了就继续,最后还是蒋世昭出来收尾,乐天在温柔的抚慰里眼角掉泪,“世昭,世昭……是你吗……” “是我,”蒋世昭俯下身深吻住许乐天颤抖的唇,“别怕,没事了。” 最后四个人格商议决定,蒋世昭的工作时间不算在出来的时间里,于是蒋世昭凭借其余人格都没有的超群工作能力成为了拥有时间最多的人,第二是蒋世凝,因为他做饭很合许乐天的口味,做饭时间也都是他的。 许乐天和蒋世襄在一起很久,久到高惠和都忍不住去许乐天的律所堵人。 两人再一次坐到了咖啡店里,高惠和感慨道:“之前……都是你到我公司附近来找我。” 乐天不置可否,回避道:“公司的事定下来了吗?” 高惠和点了点头,神情复杂地望向许乐天,“你真的爱上蒋世襄了吗?” 许乐天的神情很飘忽,“就算是吧。” 高惠和心情因为这不算肯定的回答略微感到了一丝轻松,她的手上还戴着和许乐天的订婚戒指,固执道:“我们没分手,你还是我的未婚夫。” “惠和,你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许乐天慢慢道。 高惠和的神情也变得哀伤了,“我知道。” 当许乐天和她分开以后,有很多事她不再是当局者,她忽然能看清了许多从前看不清的事,她对于许乐天的控制欲是真的源自于她爱许乐天,还是源自于她对自己所有物的占有欲? “乐天,”高惠和对许乐天伸出了手,“再拉一次我的手,好吗?” 许乐天温柔地凝望着她,“不好。” 高惠和勾起了唇角,“原来是这种感觉。” 许乐天低头拨了拨咖啡杯里的勺子,“我走了,律所还有事,单我已经买了。” 高惠和没再说话,安静地看着许乐天转身离开,像一滴水落入海洋般地步入人群,她心里骤然升起一个想法:就算是蒋世襄,也未必抓得住许乐天。 只是她没想到,许乐天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展现他的不可捉摸。 许乐天死了,在他二十九岁时,突发心脏病猝死在他的事务所里。 又是葬礼。 高惠和远远地看着坐在长椅上的蒋世襄,瞬时好像时光发生了倒流。 高惠和对自己的男友道:“我去跟他说两句话。” 男友体贴地点了头。 高惠和慢慢走近蒋世襄,“你……节哀。” 蒋世襄沉默地坐着,高惠和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平静的绝望,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蒋世襄。” 蒋世襄抬起一根手指,“嘘,别吵。” 高惠和不由安静下来,她也不想劝蒋世襄什么,这种事外人实在很难感同身受,只能选择转身离开,给蒋世襄一点自己的空间。 “世襄,”蒋世襄口中发出温柔的声音,那语气声调几乎与许乐天一模一样,“我好累,我们回家睡觉吧。” 蒋世襄自言自语道:“再等等吧,等他们都走了,我们再回家。”脸上面色一变,又是个狡黠的笑容,“他们好傻,以为我死了。” “是,他们都被我们骗过去了,”蒋世襄面上洋溢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我们明明是永远在一起了。” 我好幸福,你呢? 我也是。 第340章 典狱长1 雪白的烟雾从薄而锐利的唇间吐出,男人英俊的侧脸影绰模糊, 眼睛微微垂下, 因为睫毛过分浓密修长,平白在这张严酷的脸上增添了一丝缠绵, 修长有力的指尖夹了一支细长的白烟,光影流转在他面上映出一个朦胧的弧度, “我真对你们的办事能力感到失望。” “狱长,您放心, 何单海绝对脱不了身。”下首的人从牙缝里抖出声音道, 面对男人时感受到的强大压力令他汗如雨下。 “绝对?”宋慈玩味地笑了笑,“你昨天说……何单海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医院。” 下首的人双膝一软, ‘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请、请狱长处罚。” 宋慈转过身,慢慢走到跪着的人面前,抬起一只脚,他脚上穿着一双精美的巴洛克鞋,雕花雍容而繁复,一尘不染,“好看吗?” “好、好看。”下首的人忙不迭地拿衣袖给他原本就干净得发亮的鞋面擦拭了两下, 讨好地抬头对宋慈讪笑了一下。 典狱长从头到脚每一个地方都是那么干净得一丝不苟,黑色的西服没有一丝褶皱, 就连胸前口袋的手绢也是整整齐齐。 宋慈低声道:“那么……我就用这双鞋……”柔和的话音顿住,宋慈单腿骤然发力,一脚踢了过去,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传来,跪在地上的人脖子歪到一边,竟是被宋慈这一脚硬生生地踢断了脖子。 宋慈慢慢收回腿,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心想:废物。 “咚咚。” “进来。” 推门进来的人先看到倒在地上的尸体,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面不改色道:“狱长,合心会的谢主席来访。” “什么事。”宋慈淡淡道。 “谢主席是何灵的未婚夫,何灵……是何单海的姐姐。” 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百叶窗照在宋慈的脸上,一层一层地将一张英俊严酷的脸分割成了数块,每一块都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霾,宋慈拿起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会客室,五分钟。” 他得换双新鞋。 全国最可怕的监狱拥有一间极为奢华舒适的会客室,手工鳄鱼皮沙发,脚底天然的化石瓷砖勾勒出远古时代弱肉强食的瞬间,漆黑的墙面闪烁着金属的幽暗光泽,若隐若现地反射出沙发上清瘦的身影。 会客室的门开了。 宋慈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头顶,然后那位谢主席缓缓站起转过了身,很出乎宋慈的意料,这位在政商两界都颇有分量的谢主席面色苍白一脸病容,细眉秀鼻,神情温和可亲,手上还拄着一根拐杖,他看上去很年轻,神情却很疲惫,“你好,鄙人谢乐天。” “宋慈。”宋慈微笑道,他的笑容和声音都很克制,因为面前的谢主席看上去脆弱的似乎只要他声音稍微大一点都能被震碎了。 谢乐天微笑道:“是唐诗宋词的宋词吗?” “不,”宋慈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像扇子一样扇动,“是慈悲的慈。” 谢乐天来保何单海。 何单海在葛南被捕,罪名是走私,何家有无数个儿女,何单海在其中微不足道,何元生直接放弃了这个小儿子。 入狱前何单海因为突发哮喘住院,在他住院的第二天,医院发生枪击案,何单海被打中了三枪,但是命大的出奇,三枪都避开了要害,现在人在市立三医院重症监护,荷枪实弹重重保护。 没人愿意出面去捞何单海,一是不值得,何单海没那么大的价值,二是不敢,何单海要入的是中顶监狱,那里有一位令政界大鳄都闻风丧胆的典狱长。 谢乐天本也不会来,何灵来求他,他也同样不肯。 但是乐天来了,何灵哭得快要虚脱时,乐天答应了下来。 乐天:这个典狱长设定这么吊,我怀疑他是男主,我一定要来看看,于是拖着谢乐天这随时都要嗝屁的病体跑来看男主。 系统现在好像是管不了他,就专门给他设置障碍。 这个谢乐天是一位玲珑心思的大佬,天生体弱多病,简直就是个男版的林黛玉,吹一吹风就头疼脑热,吃错一点东西就会胃出血进医院,走两步就会喘,躺一会儿又胸闷,总之活着就是受罪的一个人。 系统:“别怕,不会死的,大胆地搞男主吧。” 乐天:…… 乐天坐在宋慈对面,能闻到宋慈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捂住口鼻,本就不算中气十足的声音透过一方手帕更显得气弱,“宋狱长,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行个方便,放我那位小舅子一马?” 宋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手帕,明知故问道:“哪一位?” 乐天道:“何单海。” 宋慈微笑了笑,这次他笑的稍微开了一些,立即露出了一些野兽性,“不太方便。” “我想,条件我们可以慢慢谈。”乐天缓缓道,他说话很慢,谢乐天说话一快,气息就会跟不上。 宋慈翘起腿,挥了挥手,会议室里他的人都出去了,乐天挥了挥拐杖,他的人也出去了,会议室里只剩下谢乐天何宋慈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宋慈望着谢乐天,政界的人他最常接触。 宋慈不愿意承认他自己是政界的人,他总觉得自己不在三界之中,跳出五行之外,对所有的人都冷眼旁观地审视着。 政界的人像狐狸、像豺狼,谄媚、狡猾、凶恶、懦弱。 每一个都小心翼翼的。 谢乐天不一样,他看上去很从容,散发着一种云卷云舒的清浅气息,宋慈瞄了他的手帕一眼,“花纹很漂亮。” 谢乐天垂下眼,他的手帕左下角都绣着一朵小玫瑰,苍白的手指搭在淡粉色的玫瑰旁,很干净。 宋慈喜欢干净,他有洁癖。 “宋狱长喜欢,我可以送你几条。”乐天慢悠悠道。 宋慈拒绝了,“不必,我不收别人的东西。” 这句话意有所指,谢乐天的脸色依旧苍白而从容,“我知道何单海得罪了宋狱长,但……罪不致死吧。” “你知道?”宋慈觉得有点好笑,“那么,你说说看。” 谢乐天像讲故事一样,四平八稳道:“葛南的这一条线一直是严先生在管,何单海没打招呼就插了手,宋狱长自然要为自己的朋友出气,如今他身负重伤,就算救回来恐怕以后也就是个废人了,宋狱长,我愿意拿一些东西与你交换这个废人活着的权利,你看怎么样?” 说了那么一长串话,谢乐天的心口有点疼,于是他轻拍着自己的心口,慢慢给自己顺气。 宋慈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说话都快把自己说的背过去的人,而且他还说的那么慢。 等谢乐天那口气缓过来,脸色又恢复平静后,宋慈缓缓道:“我和严冬不是朋友。” 谢乐天当然知道他们不是朋友,只是给这种利益输送的关系包装上一层好看的皮囊而已,当下也是微笑了下,没说什么。 “谢主席,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宋慈仔细地打量谢乐天,发现他的腰有点不直,像老人一样微微佝偻着。 谢乐天平静道:“请说。” 宋慈道:“像你这样活着,有意思吗?”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没有半点讥讽嘲笑的意思,他是真觉得疑惑,谢乐天就那么坐在那,就令他感到一股强烈的疲惫感,仿佛谢乐天是在燃烧他的生命才能令他体面地坐在那,当一个漂漂亮亮的谢主席。 谢乐天也没有生气,很平淡道:“的确没什么意思。” 宋慈也很平淡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谢乐天依旧没有被激怒,他拿了手帕捂住口鼻轻咳了一声,这一声咳嗽他憋了很久,他闻不了宋慈身上的烟味,咳完之后,他放下手帕,露出淡粉色的嘴唇,缓缓道:“因为我怕死。” 宋慈微笑了一下,他很欣赏谢乐天,“谢主席,你是个人物。” “那么宋狱长肯给我这个人物一个脸面吗?”谢乐天垂首轻声道,他身材纤瘦,低下头,一手拄着手杖,很谦卑的模样。 宋慈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谢乐天,浓密的睫毛在他面上投下一片阴影,“好啊。” 谢乐天表达了对宋慈的感谢,他让随从进来,拿了箱子递给宋慈,宋慈没接,他身边的人接了过去。 谢乐天很费力地站起了身,他单手按住手杖,身体慢慢颤抖,像个在病床上躺了很久的病人初次下床一样,颤颤巍巍地才站直,他身后的随从没有一个上前去帮他的,显然是受了他的叮嘱。 宋慈盯着谢乐天,几乎在他苍白的侧脸盯出了一朵花,“谢主席,我想和你做个朋友。” “我的荣幸。”谢乐天微微一笑,他笑完就皱了眉,浑身颤抖地往下弯了腰,他身后的随从依旧无动于衷,宋慈出言关心道:“谢主席,怎么了?” 谢乐天轻捶了一下自己的膝盖,“没事,脚麻了。” 宋慈负手微笑道:“要我帮你按按吗?我学过一些。” 谢乐天含蓄道:“谢谢,不用,我站一会儿就好。” 宋慈耐心地等着谢乐天重新站直,很客气地与谢乐天道了别,最后他说道:“谢主席,我会送你一个礼物,纪念我们成为了朋友。” “多谢。”谢乐天没有推辞。 从会客室出来,沿路都是密封的牢狱,因为门上只有把手而没有窗户,看上去就像一个个盒子一样,乐天看了心里有点发毛,又走不快,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和系统聊天,“这个宋慈我感觉还行啊,挺客气的。” 系统:“你喜欢就好。” 乐天:“妈,你放弃我了吗妈!” 系统:“没抓紧过谢谢。” 乐天:“……” 客气的宋慈果然给谢乐天送了礼物。 乐天带着何灵去医院接何单海,医院推了个浑身插满管子的何单海进了救护车,何灵扑着上去哭,被乐天吩咐人拉开了。 等救护车到何家之后,谢乐天的人把担架抬下来才觉得不对劲,因为担架上的何单海实在太重,乐天皱着眉让人掀开何单海身上的白布,何灵尖叫一声直接昏了过去,乐天看了一眼差点没吐出来。 何单海被开膛破肚,破开的肚皮里塞满了谢乐天送给宋慈的金条。 乐天:…… 系统:“喜欢的话就呕一声,很喜欢的话就呕两声。” 乐天:……wdnmd,怎么一个比一个变态。 第341章 典狱长2 何家给何单海举行了很盛大的葬礼。 何单海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时候,何家人不闻不问, 他死了, 反倒是拿何单海这个死人大做起了文章,何家想要葛南那条线, 用何单海的命逼宋慈退让。 葬礼当天名流云集,堪称上层的一次庞大聚会。 谢乐天也到场了, 他坐在第二排何灵的身边,何灵一直在哭, 她和何单海是同母姐弟, 葬礼上的人大概除了她,其余没有一个为何单海感到伤心惋惜的。 何元生在上面痛哭流涕地说着失去爱子的锥心之痛, 场下的人,大概包括他自己都是漫不经心的。 他们都在等这场葬礼真正的主角。 宋慈姗姗来迟,差不多到傍晚天快黑时,他的车才抵达葬礼现场。 举办葬礼的何家早早地亮起了灯,远远望去繁花似锦灯火璀璨,宋慈心有点痒,想放火,一把火把这地方全烧干净了。 “狱长, 请下车。”随从替他开了门。 宋慈坐在车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外面的味道很杂乱, 无数人的香水味飘来,令宋慈有点隐隐做呕,他忽然想到了谢乐天, 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口袋里的手帕,想了想,还是算了,西服口袋里没有手帕实在太可怕了。 宋慈下车,让随从给了他一支烟,白色的烟雾升腾,让他稍微觉得好过了一点。 乐天在葬礼上待了快半天,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头很疼,胸口也很闷,人太多,谢乐天又是个政商两界都如鱼得水的人物,有无数的‘朋友’来与他打招呼,乐天最后脸色已经白得他身后木偶一样的随从都提醒了。 乐天挺遗憾的,受了这么一下午的罪,就是为了见宋慈,还没见到。 系统为他这种迎难而上的精神表示感动,认为乐天当初要是用这种死也要钓男主的精神去完成任务的话,现在早就是守护者排名NO.1了。 宋慈下车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谢乐天。 谢乐天的脸色白得惊人,几乎抽去了他身上的活气,脸色就像冰冷的玉石一般,但一看到宋慈,谢乐天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个笑容,“宋狱长。” “谢主席。”宋慈出声道,他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小,几乎是耳语般只有自己能听见了,他也没有说第二遍,只是大踏步地迎了上去。 谢乐天在宋慈靠近的一瞬间就抽出了手帕捂住口鼻,宋慈拿着烟,烟的味道很呛人。 “谢主席怎么看着快要死了一样?”宋慈慢悠悠地吸了口烟。 谢乐天捂着口鼻,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宋慈这才注意到谢乐天虽然整个人看上去颓靡不堪,一双眼睛倒是寒星般亮的出奇。 “还死不了,”谢乐天淡淡道,“谢谢宋狱长给我的礼物。” 宋慈很客气地笑了下,“不足挂齿,我们是朋友。” 谢乐天晃了晃,然后毫无预兆地向前倒去,因宋慈正站在他的面前,所以他的额头直接磕在了宋慈坚硬的胸膛上,宋慈的胸膛简直像铁铸的一样,谢乐天忍不住‘嘶’了一声。 宋慈也确实像铁壁一样,一动不动,从容地又吸了口烟,“谢主席这么快就投怀送抱,进展有点太快了吧?” 谢乐天身后跟着的随从还是一个也没动,没有谢乐天的命令,他们不敢上前搀扶。 “宋狱长……”谢乐天很缓慢道,“麻烦你扶我一把。” 宋慈轻笑了一声,伸手扶住谢乐天的胳膊,把人像不倒翁一样推直,他指尖的烟灰落了一点在谢乐天的西服上,宋慈皱了皱眉,伸手掸了,他自己有洁癖,但不管别人,不过谢乐天也很干净,他不喜欢干净的东西弄脏。 “谢谢。”谢乐天心平气和道,摇摇晃晃地站稳了。 宋慈捻了捻手指,谢乐天的手臂很瘦,枯枝上包裹了一层不算丰盈的皮肉,软绵绵的也没什么弹性,宋慈忽然失了兴趣,“不客气。”掠过谢乐天身边,直接往何宅走去了。 谢乐天回过身,他不走了。 何宅的大厅布置成了一个临时的灵堂,宾客们身着庄重的黑色西服,三三俩俩神情沉痛地做着与逝者毫无关联的交流。 宋慈在门口停下脚步,仰起头望了一眼何单海的照片。 何单海是个挺漂亮的青年,斯文俊秀,与他姐姐长得有三分相似,带了一点女相。 宋慈心想:原来何单海就长这样,长得还不错。 何元生正与交通署署长说话,听到人群的骚动,抬眼望去,一眼看到了宋慈,心中顿时一凛。 宋慈初入官场的时候有个外号——“芭比”。 因为他有一对极为浓密的睫毛,浓密到了令人一眼就看到的程度,像个芭比娃娃似的。 后来这个外号没人叫了。 第一次在宋慈面前提起这个外号的人现在是个在街边乞讨的瞎子。 何元生静静地望着宋慈,眼神警惕,面带笑容,“宋狱长。” “何先生。”宋慈真想拿手帕捂住口鼻了,何元生已经足有七十多岁,他太老了,身上散发着腐朽的味道,与名贵的香水混合在一起,就是个老而不死的令宋慈想吐的臭味,于是他又深吸了一口手里的烟。 “宋狱长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参加犬子的葬礼,犬子如果地下有知,也一定会感到很欣慰。”何元生缓缓道,眼睛紧盯着宋慈,试图从宋慈身上找出一点害死他儿子的心虚。 宋慈在看何元生的牙齿,一口烂牙,真该一颗一颗地拔了,他心不在焉道:“不客气。” 何元生几乎快要气死,他有很多儿子,何单海不是最出色的,也不是最亲近的,但无论怎么说,何单海是他的儿子。 打狗还要看主人。 宋慈似是没注意到何元生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他绕过何元生,径直来到何单海的照片前,何单海的照片前堆满了白色的玫瑰。 宋慈垂下眼,来回瞥了几眼,忽然将手上细长的白色香烟扔在花堆上。 何元生一直留意着他,此时看到他的动作不禁大喝道:“宋狱长!” 宋慈回过脸,淡然道:“怎么了?” 何元生的脸都憋红了。 白色玫瑰为了保鲜而喷上了许多水,燃烧的烟一落到花堆便熄灭了,飞出一条细长的烟雾,宋慈对何元生道:“没有带花,抱歉,下次我会记得。” 何元生气得快要吐出血来了,下次……他是在恐吓自己,还要再杀他一个儿子吗? “没什么意思,”宋慈背着手对何元生微一低头,“告辞了。” 在宋慈转身的一瞬间,身后响起了惊呼声,“何先生!” 宋慈心想大概是何元生晕倒了,也没有再看的兴趣,快速地往前走了,所有人都自觉地避开了这位一尘不染的典狱长,宋慈惊奇地发现谢乐天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他。 “谢主席?”宋慈停下了脚步,挑眉道。 谢乐天对他微笑了下,证实了他的想法,“宋狱长,我能搭你的车吗?” 宋慈不喜欢生人的味道,不过谢乐天没关系,谢乐天几乎就像个死人,是刚刚去世音容犹在的死人,最干净。 至于谢乐天的随从,宋慈敬谢不敏。 谢乐天的随从上了谢乐天来时的车。 宋慈很客气地为谢乐天开了车门,还关心道:“谢主席,我扶你?” “不用。”谢乐天挥了挥手,非常有力地在空中一顿,竟有一丝强势。 宋慈很稀奇地看着谢乐天,这个动作在他眼中有一瞬定格,他又对谢乐天产生了一点兴趣。 两人坐在后座,宋慈发现谢乐天果然是没什么味道,在车里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也没什么令宋慈讨厌的生人味道。 谢乐天也放下了手帕,因为宋慈把剩下的半支烟留在了灵堂。 “宋狱长上次送我那样一份礼物,让我很不解。”谢乐天缓缓道,他的语气一贯平稳又缓慢,让人捉摸不清他的情绪。 宋慈微笑道:“我敢保证,谢主席接到何单海的时候,他一定还活着,如果谢主席不信,可以解剖定死亡时间。” 谢乐天的脸色又白了一点,“当时狱长答应我让何单海活着。” 宋慈笑起来像个端正的绅士,轻柔道:“谢主席没说要让他活多久。” 谢乐天沉默了很久,“很好。” 宋慈看了一眼谢乐天,真是玉石一样的人,没有情绪没有味道,他很愿意收藏这样一件藏品。 谢宅离何宅不远,谢乐天到了家,宋慈下车替他开门,看着谢乐天缓慢地下车,他的腿仿佛是不属于他身体部位的零件,别扭的缓缓挪动着,宋慈觉得谢乐天像个七零八落的人,全身上下都是凑合地组装在一起,轻碰一下就会碎成好几瓣。 谢乐天站定之后,宋慈甚至生出了一点庆幸,谢乐天成功下车了,真了不起。 “宋狱长,我希望下次见面是在很久以后。”谢乐天微笑着说了一句令宋慈不怎么理解的话。 宋慈道:“我挺喜欢谢主席的,还是快点见面好。” 谢乐天笑而不语。 宋慈的车发动之后,才发现谢乐天的手杖遗忘在了他车上,精美的手杖整根漆黑,只在头顶雕刻了一朵淡粉色的玫瑰。 别人的东西宋慈从来不碰,他嫌脏,不过谢乐天在他眼里几乎不算个人,宋慈饶有兴致地拿过手杖。 乐天站在原地,看着宋慈的车在视线里几乎只剩下一个黑点,掏出口袋里的遥控器,面无表情地按了下去。 远处,巨大的爆炸声传来,乐天耳朵里立刻感到了‘嗡嗡’的轰鸣声,不过他依旧面不改色,对身后的随从道:“过去看,要是还活着,就——乱枪打死。” “是。”随从们飞奔了过去。 系统:“你还真按……” 乐天:“怕什么,男主难道还会死吗?” 系统:“……” 对于宋慈的‘礼物’,谢乐天很生气。 他的外表虽然看起来羸弱得像路边的野花,但他的心灵早超越了肉身,因为身体太过脆弱反而锻炼出了一颗金刚石般冷硬的心肠。 何单海,死就死了,原本他与何灵就只是婚约的关系,没什么感情。 但是,宋慈驳了他的面子,这让谢乐天很难以忍受。 他已经活得这么辛苦了,怎么还肯让自己活着的每一天有一丝一毫的不痛快? 宋慈做梦也不会想到看似平和得几乎没有一点脾气的谢乐天其实是个锱铢必较的疯子。 爆炸发生的前一刻他已经敏锐地将手杖往前投掷,立刻关上了车上的防弹隔离板,饶是如此,他依旧被微型炸弹的威力震得在车内重重砸了一下,五脏六腑都要移位,齿间也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 宋慈趴在后座慢慢拔出座位下藏着的枪,两边唇角勾出一个近乎狞笑的弧度,谢乐天,有意思。 第342章 典狱长3 四人团团围住宋慈所坐的车,微型炸弹只炸穿了车的前半段, 司机被炸得血沫横飞, 隔板上糊上红白一片,车的后半段像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 从外表看几乎完好无损。 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人上前, 单手拉上了车门。 窗锁弹出的一瞬间,车里的人影像敏捷的豹子一样窜出, 拉车门的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迎面一个飞踢直中头侧,细微的‘咔嚓’声传到他耳朵里, 像小孩用力咬开了薄脆饼干——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后听到的声音。 乐天远远看着四个随从被宋慈打倒在地,不知生死。 甚至都没来得及开一枪。 乐天人都看傻了,知道男主猛,没想到男主这么猛,这武力值……开挂吗? 宋慈抬手轻轻抹了一下刺痛的额角,放下手,手背上沾上了一点浅浅的血迹,他回过脸望向谢乐天。 谢乐天一个人站在门口, 没有手杖支撑,看上去随时都要倒下, 真如兀立风中的花一般。 宋慈掏出西服口袋的手绢仔仔细细地擦了脸上的灰尘与血迹,脚步不乱地缓缓向谢乐天走去,谢乐天镇定地看着宋慈走到他面前。 宋慈的西装脏了, 上面沾了一些微型炸弹爆炸所溅射出来的粉尘,也许还有血迹,黑色西服不容易映照出来,额角又渗出了一点血迹。 不过依旧很英俊,很端正。 “谢主席,你忘了手杖在我车上。”宋慈缓缓道,他一张口,齿间丝丝缕缕的红色血迹像一张网若隐若现。 “哦,”谢乐天淡淡道,“我的记性太差了。” 宋慈咧嘴一笑,“我身上弄脏了,借你的浴室用用?” 谢乐天眼神凝着宋慈,他今天的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如果不是心里憋着一口气,早要昏倒了,他现在耳朵里还有‘嗡嗡嗡’回响似的声音,缓缓道:“可以。” 谢宅的规模不比何宅小,只有谢乐天一个主人,谢家净出短命鬼,一个接一个地死绝了,只剩下谢乐天一个。 宋慈借了谢乐天的电话,让人送一套衣服过来。 谢乐天冷眼看着宋慈,宋慈好像半点没有要跟他算账的意思,挂了电话,心平气和地对谢乐天道:“谢主席,浴室在哪?” 谢乐天叫了人带宋慈去浴室,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也累坏了,急需一汪温水浸泡他满身酸疼疲惫的肌肉。 谢乐天身体羸弱,平常的动作也会耗费很多的精力,比如脱衣服,他有很多随从佣人,但他不让他们帮他,怕那样下去自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废人。 谢乐天脱衬衫时,宋慈回来了,他的衬衫刚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身上一点惨白的肌肤颜色,眼眉挑向宋慈和宋慈身后的随从,缓缓道:“怎么了?” 宋慈淡淡道:“我要用你的浴室。” 谢宅很大,有七八个浴室,宋慈都不满意,因为嫌脏。 随从不敢反驳宋慈的要求,宋慈身上有种克制的兽性,被一身华美的定制西装束缚在这具身体里,现在西装乱了,他看上去也就凶相毕露起来。 “好啊。”谢乐天给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垂下脸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宋慈脱衣服很利落,他看上去像个无可挑剔的绅士,脱衣服的动作却类似扒皮,似乎很厌恶身上那套衣服,大概是因为脏了,他把衣服团了扔在一边,赤条条地走入了浴室,没有看谢乐天一眼。 乐天倒是看了他好几眼,宋慈穿着衣服好看,脱光了更好看,浑身的肌肉线条在西服包裹下不显山不露水,一脱就显出来了,野兽一般的流畅线条,动物界中只有豹子才有这样张弛有度的漂亮肌肉。 浴室里水声响起,乐天还在脱衣服,过了大约五分钟,才把一身衣服脱干净,乐天感觉自己真快站不住了,抬脚慢慢走近浴室,坐到了放满水的浴缸里。 温水浸透了酸疼的皮肤,谢乐天长出了一口气。 两人一个躺在浴缸里,一个站在淋浴下,相安无事。 谢乐天闭着眼睛几乎像是回到了母体一般,双臂搭在水面上,享受那一点若隐若现的浮力带来的微妙感觉。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对上了一对浓密的睫毛,沾了水湿漉漉黑漆漆,宋慈的眼睛像一场正在进行的日食。 宋慈正坐在浴缸沿上看他,眼神从谢乐天的眉毛一直落到鼻子、嘴唇、胸膛,还有水下苍白的躯体,评估性地道:“谢主席,我一只手就能弄死你。” 谢乐天很客观道:“这栋楼里,任何一个人,只要他想,都可以一只手就弄死我。” 宋慈笑了一下,觉得谢乐天超乎他意料的有意思。 两人都闭口不谈刚刚发生的爆炸,静谧地坐着,浴室里只有滔滔的水声。 过了一会儿,宋慈伸了手,在水里荡了荡,“水凉了。” “还好,”谢乐天温和道,“我喜欢稍凉一点的水。” 这倒出乎宋慈的意料了,谢乐天看上去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竟然还喜欢凉水吗?不过宋慈想起那柄手杖也就释然了。 不该以貌取人。 宋慈的手像一艘船一样在谢乐天的浴缸里飞快地荡了过去,然后荡到了谢乐天的胸前,五指利爪一般似乎马上要抓上谢乐天的脖子——但始终差那么一点。 水花不断地溅在谢乐天苍白的脸上,他闭了闭眼睛,没说话,似乎是在忍耐。 谢乐天泡了很久,他的肌肤像一层没有生命的虚假的外壳,宋慈眼看他在水里一直泡着也没有丝毫发皱的迹象,“谢主席,不起来吗?” 谢乐天抬眼,若有似无地看了他一下,嘴角挂出个无奈的笑容,“宋狱长,我站不起来啦。” 宋慈失笑,他还以为谢乐天是喜欢泡在冷水里。 “我扶你?”宋慈饶有兴致道。 “谢谢。”谢乐天诚恳道。 宋慈伸了一只手,环到谢乐天的肩膀下,俯身去捞鱼一样的谢乐天,谢乐天轻轻动了动右手,撩起浴缸里的水花满满当当地泼了宋慈一脸。 劈头盖脸的水不像是无意,宋慈似笑非笑道:“谢主席,打击报复?” 谢乐天含笑道:“是的。” 宋慈一手搂住他的肩,抱婴儿一般,也微微笑了,微笑之后,他的手压着谢乐天的肩膀骤然沉了下去。 苍白的脸一下隐没到了水面之下,宋慈面无表情地看着谢乐天,而水下的谢乐天也一样没什么表情,只是缓缓地眨了下眼睛,表情没有一丝痛苦。 “哗啦” 宋慈又把人拽了上来,轻声道:“谢主席,闭气闭的不错。” 谢乐天没说话,他在水面下脸色看着还好,一上来,水流从他两颊滑落,留下一点浅淡的青,鼻子呼吸也加快了,看上去快喘不过气来。 只是看上去而已,他的眼睛水洗过的寒星一样亮得惊人,然后对准宋慈的脸,吐出一大口水喷在宋慈的脸上。 宋慈生平最爱干净,被谢乐天这样吐了一脸,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浓密的睫毛扇了一下,“谢主席很顽皮。” “彼此彼此。”谢乐天微笑道,眼睛都眯了起来。 两人较着劲,宋慈先松了,因为他如果再憋着那股气,很可能直接把谢乐天掐死,他不想要谢乐天的命。 宋慈一把抱起了水里的谢乐天,谢乐天很轻,落在宋慈臂弯里冷冰冰的一团毫无生命迹象的皮肉。 卧室里的沙发上摆放着两套衣服。 宋慈快速地将自己擦干,拿起了那套黑色的西服,从衬衣到马甲,还有他的手帕一一穿戴整齐,一丝不苟的典狱长重返人间,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慢慢擦拭小腿的谢乐天。 宋慈轻声道:“谢主席,谢谢你的浴室,很干净。” “不客气,”谢乐天慢吞吞道,“谢谢惠顾。” 宋慈上前抽出谢乐天手里的毛巾,抬起谢乐天一条湿漉漉的小腿,谢乐天这个人就是这样割裂,一条腿就是一条腿,几乎像是没长在谢乐天身上一样,苍白无力,皮肉松软,宋慈拿了毛巾给他擦腿上的水,“谢主席,我诚心想跟你交个朋友。” “我也有一样的想法。”谢乐天温和道。 宋慈仔仔细细地帮谢乐天擦干了腿,“谢主席身上一点毛都没有,是特意剃的吗?” “宋狱长身上毛发浓密,是特意植的吗?”谢乐天淡淡道。 宋慈不太喜欢人跟他说俏皮话,当然也没人有胆子跟他说,不过偶尔听一听,尤其是谢乐天这样一本正经的人嘴里说出来,他承认的确有一点趣味性。 西装革履的宋慈与赤条条坐着的谢乐天告别,两人神情都很坦然,“谢主席,再会。” “再会。”谢乐天微笑道。 宋慈人一走,乐天才卸了力,直接躺到了床上,砸吧着嘴回味宋慈那一身肌肉,还有在车前踢的那一脚,炮弹一样的速度。 乐天:“这要跟宋慈搞上,我怕不是要死……” 系统:“没事,怎么会死呢?放心,去搞。” 乐天:……系统变了之后,比以前更可怕惹。 几个随从进来和谢乐天报告,那四个人都死了。 谢乐天光溜溜地躺在被窝里似醒非醒,轻飘飘道:“知道了。” 宋慈面前的桌上摊着合心会这两年的资料。 合心会成立了十几年,原身是个慈善机构,一直不温不火,直到两年前谢乐天接了手,从此脱胎换骨扶摇直上。 谢乐天的身家背景和他这个人一样干净,他是合心会的挂名主席。 ‘挂名’这两个字好像有什么魔力,一下把谢乐天摘得干干净净毫无关联,合心会除了明面上的一些慈善活动,所有的商业经营都和谢乐天无关。 宋慈摸了摸额头上的伤疤,其实只是一点小伤,可额头的肌肤不比身上别的地方,格外地容易留痕迹。 宋慈瞄了一眼合心会的产业名单,看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地方,“心心水族馆?” 下首的人道:“是合心会27年的儿童慈善项目。” 宋慈听了就觉得好笑。 ‘儿童慈善项目’。 六个字,三个词,背后再搭个心狠手辣的谢乐天。 滑稽。 宋慈吸了口烟,“抓了。” “是。” 谢乐天是个干净人,他身边的人却不可能个个都干净。 宋慈觉得颇有些意趣,他已多年不和人斗法了,其余人都被他斗怕了,只敢小心地打商量,敢怒不敢言。 谢乐天不仅敢怒敢言,还敢在他车上放炸弹。 宋慈转过身,在一片日光投下的阴影中深深吸了口烟,心情——好极了。 第343章 典狱长4 谢乐天是个很孤独的人,他光是活着就要费很大的力气, 没有精力再去交际, 所以他没有朋友,只有利益共同体, 也就是狼狈为奸里狼和狈的关系。 他身边的一只大狈何元生病倒了。 何元生在何单海的葬礼上被宋慈气得脑淤血,直接送进了医院, 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咬牙切齿地对谢乐天道:“谢老弟, 这口气我不出, 我何元生没脸再混了。” 谢乐天是何元生的准女婿,何元生却称呼他为‘老弟’, 无形中把辈分乱了套,谢乐天也无意纠正,他坐在何元生病床前,手帕捂着口鼻,细声细气道:“何老想怎么出这口气?” “他死,他一定得死,”何元生挥舞着手臂,满脸涨红, 鼻子上插着的氧气管漂浮起来,“我要给单海报仇!” 谢乐天微笑道:“宋狱长, 不好死啊。” 何元生知道宋慈车里发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爆炸,很可惜,只炸死了他的司机, 下次宋慈一定会更当心,就是不知道谁下的手,太可惜了。 何元生心里念了无数遍可惜,越念眉头皱得越紧,谢乐天说的不错,宋慈,不好死。 这个人凶悍到了极致,连阎王也不收,炸弹也炸不死他!可惜! 谢乐天看着何元生面色一会儿狰狞一会儿惆怅,最终慢慢归于平静,知道他想开了,微咳了一声道:“单海的遗体下葬了吗?” 提到这个,何元生心头的邪火又烧上来了,宋慈这天杀的杂种,弄死了何单海不说,还把何单海开膛破肚,真正是个不得好死的死法。 何元生一想到自己活了七十多岁,一大把年纪的岁数,别人都在含饴弄孙,他撑着这么一份家业不说,还硬生生地被人打到了脸上。 何元生越想越觉得悲从中来,竟是呜呜地哭了起来。 谢乐天垂下脸,一副不忍卒看的模样,其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过了一会儿,病房里走进来一位随从,脸色凝重地对谢乐天道:“主席,出事了。” 何元生一见到外人进来就止住了哭声。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谢乐天缓缓道,“慢慢说。” “心心水族馆的邵铭誉被捕了。”来人朗声道。 “啊,”谢乐天微微提高了声音,“邵先生……不是何老的徒弟吗?” 何元生本在调整自己的情绪,耳朵里惯到这个半熟不熟的名字,抬起皱巴巴的眼皮,气若游丝道:“邵什么?” “邵铭誉啊,”谢乐天加快了一点语速,“以前何老您在墨华大学当教授的时候,邵先生不就是您带的徒弟嘛,您六十大寿的时候,邵先生托人送了一尊玉佛,很惦记着您。” 何元生的脑子一片混沌,隐隐约约好像是有过那么一个学生,六十大寿有人送玉佛吗?好像是有的,家里玉佛像很多,他信佛,身边的人也总爱送这些东西。 谢乐天慢悠悠道:“宋狱长有些欺人太甚了,邵先生不过是拜过您做老师……根本没这个必要赶尽杀绝啊。” 谢乐天三言两语激起了何元生对宋慈无限的恐惧与怨恨。 赶尽杀绝,这是一个多么诛心的词。 在何单海的葬礼上,宋慈就说过,下一次他会带花来。 下一次是哪一次?是他学生的葬礼,是他另一个儿子……还是他自己? 何元生眼睛几乎快要破出眼眶。 “何老,别生气,”煽了风点了火的谢乐天慢吞吞道,“气大伤身。” 完成了挑拨离间,乐天拄着手杖从病房里轻飘飘地出去了,随从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 “邵铭誉的家人都送走了吗?”谢乐天慢慢道。 “都送走了,早上刚上的飞机,我亲眼看着的。” 谢乐天缓缓道:“好。” 他身边的人办事都很得利,谢乐天把他们调教的很听话。 走出医院门口,外面太阳很大,谢乐天仰起头眯了眯眼,“日头不错。” “先生想晒日光浴,我回去准备。”随从轻声道。 谢乐天是个病歪歪的躯体,却也不爱吃药,成天最喜欢晒太阳,认为太阳拥有扼杀疾病的魔力,只要天气好就会去晒一晒,长年累月的也晒不黑,依旧苍白如纸。 乐天本来以为这个人设特点维持起来应该很难受,但他真的去晒之后发现谢乐天的身体是喜欢晒太阳,舒服的很。 宋慈来看谢乐天的时候,佣人引他到了顶楼的露台。 露台很空旷,只摆了一张四四方方雪白的床,雪白的床上躺了一个雪白的人,赤条条的,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摆在身侧。 宋慈瞬间就笑了,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语气愉快道:“谢主席,挺尸呢?” 谢乐天慢慢偏过头,脖子像卡带了一样地转过去,闭着眼睛道:“宋狱长?” 宋慈上下打量了一下谢乐天的裸体,上次看得不仔细,这次在日光下一看,发现的确是不毛之地寸草不生,干净,太干净了。 “太阳这么大,谢主席小心晒伤。”宋慈刚刚是笼统的看,现在局部的看,谢乐天一身的皮肉也是禁得起考验,处处无暇细腻,散发着不怎么健康的光泽,白得仿佛太平间里的死人。 “晒不伤,”谢乐天依旧闭着眼睛,很享受道,“阳光能杀死细菌。” 宋慈真是越来越喜欢谢乐天了,他血液里残存的占据他身心很大一部分的动物性令他本能地觉得谢乐天当他的配偶很合适,他们在这个丛林世界中一定无比般配。 宋慈弯下腰,嗅了一下谢乐天身上的味道。 没有什么其他的味道,很单纯的肉体的芬芳。 宋慈伸了手,看来看去觉得谢乐天浑身上下都差不多,于是随便摸了一把。 谢乐天马上睁开了眼睛,他对上一对被浓密睫毛遮蔽的眼睛,宋慈不咸不淡道:“谢主席很滑溜。” 宋慈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纸一样,只摸那么一下,谢乐天身上被他摸过的地方就红痕一片,谢乐天垂下眼,看着自己胸前到下肋骨泛起的红,面无表情道:“宋狱长拿我寻开心吗?” “没有的事,”宋慈转移话题道,“邵铭誉在我手上。” 谢乐天淡淡道:“我知道。” 宋慈道:“不着急?” 谢乐天道:“为什么要着急?他如果犯了错,就要伏法,如果没犯错,谁也冤枉不了他。” 宋慈慢慢道:“身在江湖,总是拖泥带水,没一个干净的。” 谢乐天模模糊糊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宋慈知道他是在想自己总是万无一失的干净,的确,宋慈料理了那么多人物,没有一个像谢乐天这样,一双手半点不沾污秽,宋慈在之前都不知道谢乐天这个人的名字。 “谢主席,”宋慈轻声道,“邵铭誉有个小孩。” 谢乐天想邵铭誉有好几个小孩,都送国外了,慢慢又闭上眼睛享受日光浴。 “邵铭誉藏的很好,瞒过了所有人,”宋慈慢慢道,“除了我。” 谢乐天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睛骤然射出了强光,宋慈带着笑意望着他,露出了一点白森森的牙齿。 “宋狱长……”谢乐天的声音很轻很慢,“你这是非要和我作对了?” 宋慈笑了,“谢主席讲点道理,是谁非要作对?” 谢乐天不急不缓道:“你抓了我的小舅子。” 宋慈道:“他走私。” 谢乐天道:“走私的不止他一个,严冬不走私?” 宋慈淡淡道:“谢主席有证据吗?” 谢乐天平静地笑了一下,“没有。” 宋慈回以一笑,“所以,谢主席,还是你不占理。” 谢乐天点头,“是这样。” “邵铭誉做了一份口供,对谢主席很不利,”宋慈慢慢道,“这样背叛旧主的人实在太让人寒心,我已经替谢主席处理了。” 谢乐天静静地看着他,“处理了?” 宋慈明确道:“死了。” 谢乐天望着宋慈,宋慈眼睫浓密,一双眼睛就不太见光,躲在帘子一样的睫毛后面阴森森的看不清内容,“孩子呢?” “祸不及家人,孩子我送走了。”宋慈道,“和他的其他兄弟汇合去了。” 一个私生的孩子,被送到他父亲的大家庭里,以后的日子想必会很艰难。 谢乐天轻声道:“宋狱长对我这么好,是什么意思呢?” 宋慈笑了笑,“谢主席的炸弹把我一颗心炸得小鹿乱撞,情不自禁地就对谢主席好了。” “原来炸弹还有这样的妙用,”谢乐天微笑道,“那我多送几颗给宋狱长吧。” 宋慈伸手又在谢乐天光裸的肌肤上摸了一把,这一次他摸得很缓慢很投入,粗糙的掌心滑过绸缎一样的肌肤,很有趣味性,“可以。” 谢乐天抖了抖,眉毛微微皱起,缓缓道:“疼。” 宋慈停了手,正搭在谢乐天的腰际,谢乐天很瘦,不过并非干巴巴的模样,身上曲线很分明,腰间像跳水一样凹陷进去一个弧度,正好能搭一只手,宋慈慢悠悠道:“谢主席很脆弱。” “是啊,”谢乐天胸口喘不过来气,抬手顺了顺气,很平静地对宋慈道,“所以宋狱长别摸我了。”心中暗暗道有本事就来真的。 宋慈望着他的脸,谢乐天长得不错,白净斯文,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从男性的角度来欣赏,也是过于孱弱,如果用性这方面的审美去看,更是乏善可陈,单薄又苍白,除了皮光水滑腰身尤其细之外,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宋慈一手从他的腰搭上了他的背,稍一用力将谢乐天整个人抱了起来,他坐在床上,谢乐天坐在他身上。 “谢主席,你为什么不长毛呢?”宋慈缓缓摩挲着他的背,谢乐天的背上一对蝴蝶骨很鲜明地凸出,宋慈把玩着这两块骨头,津津有味。 谢乐天缓缓道:“不是不长,只是剃了。” 宋慈来了兴趣,“为什么?” 谢乐天道:“小时候经常手术,需要剃干净,后来就习惯了。” 宋慈‘哦’了一声,一手重重地摸着谢乐天的背脊,摸得很纯洁,像是在摸一个大号的娃娃。 谢乐天似乎是忍无可忍了,慢吞吞道:“我听说……宋狱长有个外号,叫‘芭比’。” 宋慈的手停住了。 这是宋慈的禁忌。 掌心下一把薄薄的骨头覆盖着一层软软的皮肉,实在是太脆弱,宋慈相信以自己的力道可以捏碎谢乐天的骨头,捏的像粉末一样碎。 谢乐天坐在他怀里,很安静,他的锋芒棱角全藏在柔弱的身体里,偶尔露出一点便是火花四溅。 “谢主席,”宋慈低下头,鼻尖抵在谢乐天肩头,呼出一口浓重的热气,“你真的是……很不乖。” 第344章 典狱长5 宋慈没有捏碎谢乐天的骨头,因为谢乐天拿起了他靠在床边的手杖。 “炸弹?”宋慈不动声色道。 谢乐天缓缓道:“不是。” 宋慈望了一眼谢乐天手里的手杖, 样式几乎与之前那根一模一样, 漆黑的棍身,粉色的玫瑰, 严酷与温柔相结合,奇异地很适合谢乐天。 “宋狱长, 能放开我吗?”谢乐天慢慢道,一手暗暗用劲想要撑起身, “我要去方便一下。” 宋慈满腔的怒火在这个略显滑稽的要求中烟消云散。 谢乐天不着寸缕, 样子就是个大号的婴儿,干干净净的除了头发眉毛一丝没有, 手上还要拄个拐杖。 跟这样的谢乐天,犯不着生那股气,较那个真。 宋慈抱着谢乐天站起身,“我送送谢主席。”一手顺便也带上了谢乐天的手杖。 谢家的佣人都是悄无声息的幽灵,宋慈一路抱着谢乐天回他的房间,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一个也没有,谢宅仿佛鬼宅, 他怀里的自然就是怨鬼了。 谢乐天一路憋得有点急,想让宋慈随便找一间把他放下, 宋慈不肯,“多脏啊。” 于是宋慈把人放到谢乐天房间卫生间门口时,谢乐天站稳了立即跨入卫生间, 锁上了门。 宋慈靠在卫生间门上,把玩着谢乐天的那根手杖。 玫瑰花雕得很漂亮,栩栩如生,含苞待放,花瓣上还有一点大露珠,微微凸出一点,显得格外生动,宋慈若有所思地在露珠上按了一下。 ‘噌’ 手杖底部刀锋雪亮,宋慈把手杖倒过来,用指尖轻揩了揩刀锋,心中叹道:好刀。 谢乐天走出来时,身上披了一件银色绸缎的睡袍,大概是卫生间里的,见宋慈在把玩他那根藏有利器的手杖,从容道:“宋狱长喜欢吗?” 宋慈甩了一下手杖,破空的风声传来,刀尖正对上谢乐天的眉心,谢乐天八风不动,其实是宋慈出手太快,他吓傻了,要不是刚尿过,说不定他就吓得尿裤子了,而且他脸色本来就白,所以再白一层也看不出。 这副模样落在宋慈眼里,宋慈心中情不自禁地赞道:好人。 这个人身体虽然是苟延残喘一般地活着,心灵却是无比的强大尊贵,那么有点脾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宋慈收回手杖,对谢乐天道:“怎么收进去?”他研究了很久,也没研究出来。 “收不回去,”谢乐天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出了鞘的刀,怎么收得回去?” 宋慈点头,“不错。” 谢乐天裹着银袍睡衣坐在床上,脸色或许是晒了太阳的缘故,一点浅薄的红,人面桃花,倒是有了一点艳丽的味道,是具艳尸的模样。 宋慈这一趟是来威慑讲和,他威慑谢乐天,谢乐天和他讲和。 不过看谢乐天的态度,这‘和’恐怕是讲不了。 图穷匕见出鞘难收,宋慈心想:就那样吧,也不错。 宋慈抬手,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往下用力一插,手杖竟穿进了大理石的地面里,漆黑的大理石蛛网一般碎出斑斓的花纹。 谢乐天知道他的本事,能一脚就把人的脑袋踢得开花,所以也没有很吃惊,只淡淡道:“宋狱长,修缮的账单我会寄到中顶。” “别寄了,”宋慈背手离去,挥了挥手,很潇洒道,“不赔!” 宋慈走后,谢家的顺从上来,三四各人合力都没把这一根手杖从地面拔出来,谢乐天也是无语,干脆命人将一整块大理石直接撬走。 宋慈去了一趟谢宅,知道谢乐天是不能善了了,梁子已经结下,解不开就必得你死我活,这就有点难办了。 宋慈认为他要整死谢乐天,虽然不容易,但也不是办不到。 问题是,他并不想整死谢乐天。 这个人活得那样费劲,几乎把‘活着’当成自己的事业,而且活得很好,宋慈心里的好不是谢乐天现在有权有势的好,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好,就是痛快。 宋慈认为谢乐天活得很痛快,很欣赏他这样一种活法。 谢乐天,他无意整死,自己,也很想继续活,这其中的度,宋慈还在摸索。 没等宋慈摸索过来,麻烦来了。 严冬线上的货被人烧了,他犯了错,打电话过来时声音一直在抖,“狱、狱长,这个事邪门啊,会不会是姓何的……” 宋慈以为他要说何元生,没想到严冬抖着嗓子继续道:“姓何的死不瞑目。” “闭嘴。”宋慈听不下去了,心道这样的蠢货,要不是上头非保着,他早就一脚踢死了。 也许正因为严冬的蠢才让上头觉得放心。 宋慈挂了电话,叫了车直接去了何元生的医院,他去晚了好几步,何元生早在半个月前就拖着病体出院了。 医生不建议出院,何元生是死也要出院。 宋慈改道去了何家。 何家门口的保镖密不透风地拦住了人不让进,说何先生现在病得下不来床,不见客。 光天化日也不能动刀动枪,宋慈手上夹着一支烟,抬头看了一眼,何宅是四层的大宅,占地面积很庞大,外面一圈几米高的围墙,围墙上竖起金属尖角,宛若守卫的士兵长矛。 宋慈慢慢往后退,保镖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宋慈一直退了差不多有十米左右,随后他跑了起来,一小段助跑之后,他如同一只敏捷的大猫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攀上了何宅的围墙,一个翻身跳入院内,轻巧地落了地,站起身掸了掸西裤上的褶皱。 “宋先生!”保镖们全慌了,何先生说如果宋慈来了,千万不能让他进去的,赶紧上前拦人。 宋慈淡淡道:“让开吧。” 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并不凶狠,阴恻恻的令人胆寒,保镖们不敢动了,他们拦了人,只是拦不住。 宋慈一个人脚步轻快地上了楼,一间一间地推开察看,终于在三楼的尽头房间里看到了何元生,何灵正坐在床边喂何元生喝水,门被猛然推开,她吓了一跳,手一抖,勺子里的水全泼在了何元生的下巴上,“爸爸!” 宋慈玩味地笑了笑,朗声道:“何先生,我来看你了。” 何元生在家里病得脑子有些糊涂,连何灵泼了他一下巴的水也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所以直到宋慈站到他面前,他才发觉宋慈来了,眼中顿时射出仇恨的光芒,嘴里喃喃地想要说话,但口歪嘴斜地说不清楚,只是流了很多口水。 “爸爸。”何灵慌张地拿了手帕给何元生擦脸,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何元生,只能轻轻地给何元生拍着胸膛,“深呼吸爸爸。” 宋慈瞥了一眼何灵。 何灵有一头乌黑的长发,身形清瘦,肌肤雪白,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宋慈,立即吓得发抖,她知道宋慈的身份,也知道她的弟弟就是从宋慈手里出来成了那副不得好死的模样,在恐惧中升出了一丝仇恨。 父女两个同仇敌忾,一个望着地面,一个盯着宋慈,但一个也说不出话来。 宋慈见了何元生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知道主事的大概不是他,于是直接道:“何先生,谁烧了严冬的货?” 何元生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宋慈,他现在已经病得不怕死了,宋慈要把他赶尽杀绝,他如果再怕,就是白活了七十多年! “看你的神情,你是知情的。”宋慈不在意何元生扭曲愤恨的神情,恨他的人太多,顾不上,“用说还是用写,选吧。” 何元生憋尽了全力,用力做了一个‘呸’的口形,他没力气,全啐到了自己下巴上,何灵又是哀声叫了一句爸爸,小心地给他擦拭。 “何先生,我这个人很尊重女性,”宋慈背着手,身上西服一丝不苟,正是一个端正有礼的绅士模样,缓缓道,“我杀男人,也杀女人。” 何灵顿时一僵,往床沿边缩了缩,鼓足勇气回身大声道:“你要干什么?你、你想犯法吗?” 宋慈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盯着何元生道:“我上次来,看到何先生有很多儿女。” 何元生心里一片悲怆,谢乐天果然说的没错,宋慈是要——‘赶尽杀绝’! 身后传来很轻又很重的脚步声,起步轻,落地重,虚浮无力,宋慈立即回头,脱口道:“谢主席。” 乐天被系统十万火急地催着来救女主,爬楼梯上来脸都快青了,还要在宋慈面前强作镇定,“宋狱长来探病怎么空着手?” 宋慈忽然福至心灵,“是你?” 乐天微笑了笑,对宋慈身后发抖的何灵道:“阿灵,你去让佣人拿点水果上来。” 何灵一言不发地站起,绕过宋慈,走到谢乐天身边,美目盈盈地望向谢乐天,满脸担忧。 “去吧。”谢乐天微笑道,病容中散发出令人安心的沉稳气息。 何灵下去了,宋慈也走到谢乐天面前,低头看了一眼谢乐天的手杖,“今天是什么,炸弹还是刀片?” “来探病,当然和和气气,”谢乐天从西服内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在宋慈面前打开,盒子里面是个玲珑的翡翠观音像,“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说完,他拄着手杖慢慢走到何元生面前。 何元生见了他,仿佛恢复了一点力量,“谢、谢……” 不知是在叫谢乐天的名字,还是谢谢谢乐天的探望。 乐天把手里的观音像给何元生看了一眼,微笑道:“何老别担心,观世音会保佑你无病无灾。” 何元生费力地露出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 宋慈转过身,走到谢乐天身后,将两只手搭在了谢乐天的肩膀上,浓密的睫毛垂下,轻声道:“谢主席生我的气了?” 谢乐天淡淡道:“这话怎么说?” 宋慈揉了揉他的肩膀,很轻柔的动作,语气也缠缠绵绵的,“上次……我不就多摸了几下,弄疼你了?见了我,也没个好脸。” 何元生在病床上听着宋慈类似于打情骂俏一流的言语,还是对着他的盟友谢乐天,胸口泛上一股郁气,大声地呼吸着,几乎要喘不上来气。 谢乐天笑了一下,“宋狱长,你这样说话,好像我们很熟似的。” “不熟吗?”宋慈垂下脸,嘴唇几乎要贴在谢乐天的脖子上,“抱也抱过,摸也摸过,还不熟?非要做了夫妻才叫熟?” “嗯咳咳咳!”床上的何元生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上身猛烈地弹跳。 谢乐天撇过眼看了宋慈一眼,伸手不紧不慢地按下了救护铃,他抬起手里的手杖,宋慈防备着他拿手杖那只手,却没料谢乐天另一只空着的手忽然扇上了他的脸,结结实实的一耳光清脆响亮,门口端了水果上来的何灵吓了一跳,惊叫着抖了手。 盘子里橘黄的橙子咕噜噜地滚到宋慈脚边,宋慈轻笑了一声,“不错,挺有力气。” 下一瞬,何灵又尖叫了一声,宋慈一把扛起了谢乐天,何灵哆哆嗦嗦地要上去拦人,被宋慈一个眼神吓退。 谢乐天被他扛着,人却是一言不发,手上还紧攥着手杖,头朝下晕晕乎乎的,宋慈走得很快,风一样地走到楼下,他的脚步在院中停住。 十几个谢家的随从正拿枪指着门口他出来的地方。 “我进来前说过了……”宋慈的背上传来谢乐天微弱的声音,“打死你一个,我给他5000万,打死我们两个,我给他谢家所有的财产。” 宋慈望着面前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嘴角轻勾,抬手轻拍了一下谢乐天的屁股,发觉谢乐天的屁股弹性十足,倒是又发现了一个优点,感慨般道:“谢主席,5000万,太少了吧。” “我们是朋友,”谢乐天慢吞吞道,“所以……这是友情价。” 宋慈笑了一声,“谢主席,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第345章 典狱长6 被十几个人拿枪指着,宋慈满脸带笑, 扛着软绵绵的谢乐天轻颠了颠, 谢乐天闷哼一声,拿枪的随从们脸色瞬间变了。 “谢主席, 你很会调教人。”宋慈看着面前一个个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的随从,心想他身边怎么竟是一些吃里扒外的废物蠢货。 谢乐天没回答。 宋慈将人翻过来, 才发觉谢乐天面色涨红,额头淡青的脉络微微凸出, 双唇血色尽失, 双眼紧闭,几乎是个半死的状态, 宋慈立即将人平躺,俯身渡了口气过去。 十几个随从神情复杂地看着宋慈给谢乐天做人工呼吸,剑拔弩张的场景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事前,谢乐天已经嘱咐他们,如果宋慈要强行把人带走,就直接乱枪打死,可现在这个状况……随从的面上都浮现出不自然的神情。 宋慈反复渡了数口气给谢乐天之后,谢乐天的脸色慢慢恢复上来, 对上宋慈俯身下来的脸张口要说却被堵住,两人舌尖相触俱是一怔。 因为离得足够近, 谢乐天看清了宋慈的眼珠,不是纯然的黑,瞳孔里带一点烟色的灰, 浓密的睫毛缓缓扑闪,宋慈眼里带了一点笑意,轻含了含谢乐天的舌尖,倏然起身,“谢主席,我救你一命,值多少钱?” 谢乐天慢慢呼吸了两下,发紧的太阳穴才稍稍放松,抬起软绵绵的手搭在宋慈肩上,“扶——我——” 宋慈收起玩笑的脸,一手扶起谢乐天,谢乐天想起身,但毫无力气,于是最终还是宋慈抱起了人,一直走向那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别指了,上车送你们主席去医院。” 怀里软成一团泥几乎毫无知觉的谢乐天声音小而用力道:“回家。” 宋慈不置可否,抱着谢乐天上了谢家的车。 “狱长。”宋慈的随从上前一步,站在谢家车的旁边。 车窗里,他们的狱长搂着个半死不活的谢主席,像是很有趣似的嘴角带一点笑意,“都回去吧,明天等我回来下定夺。” “是。”宋慈的手下人也听话。 和谢家人对谢乐天的服从不一样,谢家的仆人爱谢乐天,宋慈的手下无一例外只是怕宋慈。 谁不怕呢?宋慈垂下脸,像主人般对谢家的司机发号施令,“走吧。” 车开得很稳,谢乐天躺在宋慈的怀里闭着眼慢慢调息,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道:“宋狱长,别摸了。” 宋慈进了车就没停下过,来回在谢乐天背脊到屁股的那个弧线上摩挲,动作似乎是很纯洁,但每次都在屁股那短暂地停留一下,又似乎不是那么纯洁。 宋慈淡淡道:“谢主席,我这是一片好意,怕你死过去。” “死不了,”谢乐天轻咳了一声,又缓缓重复道,“死不了。” 宋慈微笑了一下,垂下眼望向谢乐天的眼睛,平淡的仿佛深海一样的眼睛,柔声细语道:“是啊,谢主席的命多值钱,是不该死。” 谢乐天若有似无地也笑了一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宋慈还是摸,摸的很纯洁又很不纯洁。 谢家离何家不远,上次宋慈也是和谢乐天一起回的谢家,不过上回是谢乐天搭他的车,给他留了颗炸弹,这回是他搭谢乐天的车,给谢乐天留点什么纪念呢?宋慈天马行空地想着,把人抱下了车,在随从们虎视眈眈的眼神里从容上楼。 谢乐天的房间他几乎已经算熟悉了,半点没走错的进了房间。 怀里的谢乐天像是睡着了,宋慈把人扔到床上,没有刻意的放轻动作,谢乐天在柔软的床上弹了弹,依旧是闭着眼睛不省人事。 宋慈拿了口袋里的烟,火机的声音一响,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幽幽地望向他。 宋慈无意抽烟,故意为之而已,见谢乐天睁眼,挑眉道:“谢主席醒了。” “宋狱长……还有事?”谢乐天缓缓道。 宋慈看谢乐天还是个零碎的看法,谢乐天在说话,就只有嘴巴是活的,其余身上的部件就全是死气沉沉的,连眼珠子都不多转一下。 “有事,”宋慈收了烟和火机,单膝跪上谢乐天的床,慢悠悠道,“你烧了严冬的货。” 谢乐天缓缓道:“不是我。” 宋慈微笑了一下,“谢主席滴水不漏。” 谢乐天坦然地接受了他这一句评价。 “不过,有些事不一定要讲究证据,”宋慈伸出手指,食指在谢乐天胸前的衬衣中间慢慢滑过去,是个开膛破肚的手势,“谢主席还是要当心哪。” 谢乐天淡然道:“受教了。”慢慢又闭上了眼睛。 他三番四处地装睡,就是为了赶宋慈走。 宋慈食指指尖在他衣服扣上恋恋不舍地划来划去,忽然道:“谢主席,我脱了?” “什么?”谢乐天睁眼皱眉道。 宋慈毫无征兆地开始解谢乐天的衬衣扣子,他手指灵巧,谢乐天不过一呼一吸之间,身上衬衣的七颗扣子就全被解了,包括扎在西裤里下摆的那一颗。 谢乐天静静地看着宋慈,宋慈不怀好意地回望谢乐天。 两人凝望着,眼神却没什么缠绵的意思,尤其是宋慈隔着一道浓密的睫毛帘子,阴恻恻鬼森森的。 宋慈俯下身亲了上去。 谢乐天几乎像个死人,不迎合也不反抗,宋慈的舌头也很灵活,像一尾活泼的小鱼在谢乐天的嘴里乱窜,将他嘴里的味道尝遍之后,宋慈道:“谢主席很干净。” “饭后刷牙,自然就干净。”谢乐天平静道。 宋慈垂下眼,眼睛落在谢乐天两片淡粉色的唇上,缓缓道:“我是第一个亲谢主席的吗?” 谢乐天勾了勾唇,“不是。” 宋慈的脸色不好看了,一手摸上谢乐天敞开衬衣的胸膛,慢慢揉搓着,低声道:“是谁?” 谢乐天缓缓道:“道格。” 掌心的触感慢慢从柔软转向硬挺,宋慈发了狠,轻轻一拉,转过脸对谢乐天微笑道:“外国人?” 谢乐天苍白的脸染上了一点红晕,心口敏感的反应令他闭上了眼睛,缓缓道:“外国狗。” 宋慈失笑,凑上去又咬了一下谢乐天的唇,低声道:“原来是小狗,那我是第一个亲你的人了?” 谢乐天勾起唇,笑意溶溶,闭着眼沉稳道:“你是不是人,还很难说。” 宋慈一向是个很清心寡欲的人,他年少练武,入门第一要学的就是自控,他也一直做得很好,然而情欲说来就来,对象还是个……七零八落的苍白男人。 宋慈放开手,改用自己的舌头去啃噬谢乐天。 谢乐天闭着眼睛,微微哼了两声,四分五裂的人重新被拼凑起来,胸膛微微发抖,谢乐天忍无可忍地攥住宋慈的短发,“宋狱长——” “我让严冬滚出那条线,”宋慈咬的啧啧有声,并不松口,“谢主席跟我交个朋友怎么样?” 谢乐天抓着宋慈的短发用力,他没用多大力气,轻喘着气道:“宋狱长,我可不是出来卖的。” “谢主席,你看我像是出来买的?”宋慈松了口,抬眼拉住谢乐天的脖子亲了一口,“我这是看你可爱呢,一片真心,谢主席别误会了。” “可爱?”谢乐天若有若无地笑了一声,他人是个半死不活的废人,却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被宋慈又亲又摸的起了反应,宋慈是谁,掌管中顶的典狱长,除了最顶上的联合会议,谁也管不了他,权利是最好的春药,更何况宋慈又是万中无一的美男子,能看上他,谢乐天也算是魅力出众了。 “多谢,”谢乐天对宋慈的眼光表示了感谢,然后拉着他的短发用进浑身的力气向下一扯,宋慈没想到他病成这样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没有防备人都被扯得歪到一边,对上谢乐天乌黑发亮的眼睛,谢乐天明确道:“我没这个兴趣。” 谢乐天这样的身体,对于‘性’这件事一贯无欲无求,不敢,怕死,连喘气都费劲的人,谈什么‘性’。 在上面,他没力气,在下面,他能活活被整死。 所以说下来就是个‘没兴趣’。 宋慈还歪着头,床面上掉了几根短短的黑发,谢乐天真是半点不留手。 “好吧,”宋慈直起身,“等什么时候谢主席有兴趣了,我们再谈。” 谢乐天疲惫地倒下,闭上眼睛,又是个挺尸的模样。 宋慈很体贴地拿了被子盖在谢乐天身上,团紧了,把谢乐天裹成了一个胖乎乎的蚕蛹,“谢主席,我走了。” 谢乐天一言不发。 宋慈下了楼,谢宅的随从都在楼下挤成一团恭候大驾,宋慈没理会他们,眼神一瞥却是看到了院子里一块漆黑的大理石突兀地放着,中间一根手杖牢牢地插在里面,他挑眉道:“怎么放在这儿?” 谢家的人只认谢乐天一个主人,就算是宋慈,他们也不理,单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宋慈笑了一下,觉得谢家仆人有些野蛮的忠诚,谢乐天调教出来的,也算是谢乐天的好,不,不能说算,就是谢乐天的好。 宋慈转身走向那块大理石,一手抓住手杖,轻轻松松地就把手杖拔了出来,那块大理石也就‘轰然’地四分五裂了。 宋慈本来想留点东西给谢乐天,临了又带了跟手杖回去,插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件事过去五天之后,何家没了。 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索性没有人员伤亡。 何灵那天带了何元生去宝象楼吃点心,何元生是卖报起家,小时候总在宝象楼那一家老字号下面卖报,瘦骨嶙峋的一个,闻着宝象楼的点心馋得发疯,后头自己发了家,却是不爱吃了。 这次病了,他又想起来了,坐在轮椅上,对何灵流着口水抖着舌头道:“阿灵……我要吃……宝象楼师父……的枣泥糕……” 何灵见他难得有精神,就想带他出去,就这一去,保住了两个人的命。 何灵回来的时候房子已经起了火,何宅是全木制的结构,几乎是一发不可收拾,何元生看着漫天的大火直接昏了过去。 医院里,何灵站在病房外掉眼泪,谢乐天正在她身后陪着他。 一看到谢乐天,何灵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何元生待她的好,她爸爸那样不放心她,知道她不像她的兄弟姐妹,各有各的本事,千方百计地把她托给了谢乐天,“爸爸……”何灵揪着雪白的手绢泣不成声。 谢乐天站在他身后一脸凝重,这么大的一场火烧得却是个空宅子,何家的仆人各有各的理由,就是那样巧的全不在场,如果何灵没有带何元生出来,那么父女俩必死无疑。 乐天对系统道:“宋慈放的火。” 系统道:“是。” 乐天叹了口气,“其实还是我挑拨离间。” 系统道:“确实。” 何元生是被谢乐天忽悠的当枪使了。 乐天哎了一声,骄傲道:“我就是那个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系统:“……你上次怎么不答应宋慈?” 它有一瞬间觉得乐天转性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了,它现在算是彻底放弃了,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乐天慢悠悠道:“像我这样的水晶玻璃糖人儿,不舔,是不会化的。” 系统:……想让宋慈给他当舔狗……做梦呢…… “谢主席,”谢乐天的随从过来了,满面凝重,“宋狱长来了。” 乐天不动声色道:“拦着。” “是。” 乐天拍了拍何灵的肩膀,“我出去一下。” 何灵含着泪‘嗯’了一声。 乐天拄着手杖慢慢向外面走去,宋慈带着人与谢家的随从对峙,但是很和气的模样,依旧是一丝不苟的西装,不咸不淡的神情,看到谢乐天过来,才微笑道:“谢主席。” “宋狱长。”乐天微笑了笑,“来看何老?” 宋慈抿着嘴笑,他嘴角深深地一弯,两颊略微凹陷,几乎有些孩子气,“来看你。” 第346章 典狱长7 宋慈捋了捋他与谢乐天的战绩。 谢乐天来贿赂他放何单海一马,他没收贿赂, 但也让何单海多活了几个小时, 算他大度。 谢乐天给他投了个炸弹,派四个随从来杀他, 他没和谢乐天计较,还是算他胸襟宽广。 他抓了邵铭誉, 邵铭誉做了不利于谢乐天的口供,他没利用, 反而帮他把邵铭誉处理了, 简直就是对谢乐天有恩。 一桩桩一件件的想下来,宋慈真怀疑自己应该是爱上谢乐天了, 否则,怎么会对谢乐天这么好?全然想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 谢乐天不领情,神情冷淡道:“宋狱长看我犯法了,想抓我?” “胡说,谢主席是一等一的干净人,怎么会犯法?”宋慈依旧笑着,“何元生挪用公款,证据确凿, 谢主席,行个方便?” 何元生与谢乐天同属一个利益集团, 从何单海开始碰严冬那条线开始,谢乐天与宋慈就算是对上了,如今愈演愈烈, 谁也不肯相让。 那么大的火,谢宅几乎都飘到了烟。 亡命之徒。 谢乐天冷静地给宋慈下了评价。 这样下去恐怕两败俱伤。 当初炸弹都没炸死宋慈,这样硬的命,与他谢乐天相比,真是堪称天选。 谢乐天缓缓道:“宋狱长,不如我们彼此行个方便?” 宋慈背着手,面上的笑意浅了下去,他谈正事的时候一向偏于严肃,越是笑越是柔,越是要杀人,伸手一指旁边的病房,“谈谈?” 两人坐在病房里谈判。 这一层都是最高级的私人病房,一张病床,窗边一对柔软的会客沙发,宋慈与谢乐天分别坐了个沙发,两人都不说话,知道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 宋慈饶有兴致把谢乐天当画看,谢乐天是水墨画,下笔的人墨用得吝啬,大块大块的留白,除了一双浓墨重彩的眼睛,其余全是惨烈的白,留给人无限想象的余地。 “咳”一声细微的咳嗽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衡。 宋慈瞥了谢乐天一眼,谢乐天神色如常,仿佛没有咳过,神情萧瑟,因为病容而带了淡淡的凄美。 宋慈低声道:“谢主席身体还好?”算是先低了头。 “还凑合。”谢乐天缓缓道。 开了口,话就好谈了。 “谢主席,何单海插手严冬这一条线,一丝招呼也不打,是不是他自己找死?”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对单海一直不过四个字‘罪不致死’。” “死也死了,再为个死人翻起滔滔恩怨,值得吗?” “不为死人为活人,”谢乐天慢悠悠道,“宋狱长答应了我放人,却是在里面大做文章,弄得我很下不来台,打人不打脸,打了脸就得还手,这是我父亲教我的。” 宋慈这才明白谢乐天一直纠缠不休就是为了这个,他还以为谢乐天对这个何单海有多深的情谊,卯着劲跟他斗。 那何单海长得挺标致的,不怪他多想。 宋慈翘起一条腿,“那么,谢主席要怎么才能觉得下的来台呢?”宋慈凑过脸,伸出自己的左半边脸,“打回来?” 谢乐天无动于衷,“何单海碰的那条线赔给何家吧。” 宋慈淡笑一声,“谢主席对何家倒是一片赤诚。” 谢乐天不说话,只是笑。 宋慈抬手拍了拍膝盖上的西服褶皱,“可以。” 谢乐天转过脸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饱含了打量,“宋狱长这样大度?” “我这个人的大度,”宋慈慢悠悠道,“谢主席还没体会到十分之一呢。” 两人和和气气地走出了病房,宋慈的手臂搭在谢乐天的肩上,和颜悦色道:“谢主席慢点走。” “宋狱长有空吗?一起吃个午饭。”谢乐天客气道。 宋慈轻拍了一下他薄薄的背,又揉了两下,漫不经心道:“忙。” 宋慈走了,何灵捏着手绢上来,站到谢乐天身边,凝望着宋慈离开的那一处回廊,咬唇道:“谢先生,是他干的吗?” 谢乐天垂下眼,温声道:“这些事不该你管。” 何灵刚刚在远处看着两人勾肩搭背,拧眉担忧道:“他威胁你了?” 谢乐天笑了笑,摇头道:“去照顾何老吧。” 谢乐天对她的态度,与何元生对待她的态度差不多,他们总想保护她,所以什么也不肯告诉他,何灵又感动又忧伤,谢乐天很好,只是太遥远,她是他的未婚妻子,却并不能爱他。 其实何灵有点想多了,谢乐天之所以这样护着何家,无非是看何元生要不行了,何家快成一块无主的肥肉,他还不赶紧叼进嘴里? “这是个老饕,”宋慈在车上自己慢慢想着,“严冬那条线一年至少两百个亿,这是稳赚的,凭谢乐天的本事,这个数字还能翻好几番,何家,何家也是他一个好用的壳子罢了,他就是自己不沾手,要一个干净好脱身。” 好贪婪的谢主席,又悄无声息地不让人觉得他贪,在外人看来,他折腾那么大一圈功夫,全让何家得了好处,真是有情有义。 又要面子又要里子,宋慈拿了根烟点了,雪白的烟雾腾起,他露出一点笑容,齿尖咬着烟嘴,觉得谢乐天这样费尽心思地给自己争脸真是可爱。 狐狸一样。 狐狸当然可爱。 宋慈不紧不慢地抽完了一整支烟,车也到了联合会议的大厦。 宋慈下车仰起头,望着深入云霄的建筑,心想:这样高的楼,谢乐天能爬到第几层? 严冬被召了回来,他心里很不服气,也没法去说,去中顶见宋慈,因为心里有怨气,对于宋慈倒不是那么怕了,皱着眉甚至怒气冲冲地跟着人往前走,到了一间暗室前停下了。 “狱长让你在这儿等他。” 严冬‘哦’了一声。 随后他听到一声击打的声音,低头一看,原来是门没关死,刚好留了个可供偷窥的缝隙。 严冬把一只眼睛眯起,透过缝隙去看,因为视角有限,只看到暗室里吊着一个麻袋,麻袋里不知兜着什么,像是个活的,一条长腿猛地踢上麻袋,严冬一下把眼睛闭了起来,飞快地转过脸靠在墙上,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等宋慈出来的时候,严冬已经怨气全无,哆哆嗦嗦地道:“狱长,我回来了。” “嗯,”宋慈拿了手帕,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回来就好。” 严冬一句话也不敢说,躬身等宋慈离开后,才见暗室里的随从拖着麻袋出来,他不敢问,只看到麻袋上血迹斑斑就暗自抽了一口冷气,里头无论是个什么,必定是已经被宋慈踢得稀巴烂了。 严冬想起当年刚见宋慈的时候,听说宋慈是个出身普通样貌漂亮的小子,心里存了一点轻视,等真见到人之后,那轻视就翻了倍,心想哪有男人的睫毛这么长,简直像个芭比娃娃嘛。 幸好他没把话说出口。 宋慈每次去一趟联合会,总是不太愉快,回来要调整一段时间,今天算是调整好了。 身上出了许多的汗,宋慈去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崭新的西服,对着镜子慢慢地梳头,镜子旁边插了一根头顶玫瑰样式的手杖,宋慈慢条斯理地梳了头,浓密的睫毛眨了眨,在眼下投下一层晦暗的阴影。 今天天气不好,乐天感觉腿有点疼,谢乐天一身的毛病,反正就是无时无刻都不舒服,于是躺在床上睡觉休息。 佣人报告宋慈来了,他又慢慢地坐起身,并不下床,半梦半醒道:“让他上来。” 宋慈上楼,推开门进去,见谢乐天大半个人躺在床上,只有脑袋垫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又是一副死了的模样,微笑道:“谢主席死了吗?” “宋狱长……”谢乐天睁开眼,声音中有些困意,显得不那么冷淡,倒像是撒娇,“你每次见我,都要问一遍吗?” 宋慈转身关上门,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小板子贴在门背后,不急不缓地走到床前。 谢乐天睡觉的时候习惯不穿衣服,此刻正是赤条条地落在被窝里,照例是闭着眼睛。 宋慈二话不说,悄无声息地开始脱衣服。 谢乐天闭着眼睛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感到身上的被子一掀,一阵热意涌进,温热躯体瞬间搂住了他,他猛地睁开眼,对上宋慈黑中带灰的眼睛,沉默了很一会儿才慢条斯理道:“宋狱长,这是什么意思?” 宋慈埋头在他锁骨处深吸了一口,“我今天特地空出一下午的时间,专程来陪谢主席睡觉。” 宋慈的身材穿着西服显得精瘦,脱了却是极为强壮,贴在谢乐天的身上,每一处肌肉都硬得像铁。 谢乐天再从容,也是变了脸,“下去。” 宋慈俯身吻了上去,他今天已经打定主意——睡了谢乐天! 有欲望,又要的起,有何不可? 谢乐天连呼吸都费劲,被宋慈密不透风地吻着,很快就喘不上气,胸口痛苦地起伏着,宋慈知道他难受,也并不放过他,直亲得谢乐天快昏过去。 砂纸一样的掌心滑过柔嫩的肌肤,谢乐天小声地哼了起来,“疼——” “这就疼了?”宋慈面上阴森森道,“谢主席,这世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谢乐天扭动着想躲开宋慈那双粗糙的手,同时气息不稳地小声道:“葛南那条线你自己同意给的。” “我当然同意,”宋慈在被子下把谢乐天当成个大号的娃娃肆无忌惮地揉搓着,“一条线换与谢主席的交情,我还不够大度?” “宋慈——”谢乐天的要害被宋慈抓住,头皮都在发麻,心口乱跳,“你、你放手——” “谢主席,千万别昏,你昏过去我就送你上医院……”宋慈缓缓道。 谢乐天气苦不已,浑身都被宋慈攥在了手里,大脑快速地运转着,口中已放柔了,“宋狱长,我身体不好,你会整死我的。” “不整死,”宋慈亲热地在他唇角亲了一口,“我轻轻的。” 谢乐天苦笑道:“宋狱长这是打击报复?” “胡话,”宋慈搂着他来回揉搓,“我不是早说了,我挺喜欢谢主席的。” 谢乐天深吸了一口气,脸也慢慢涨红了,叹了口气,柔声细语道:“宋狱长不要强人所难……嘶……”谢乐天皱起眉头,低头将额头抵在了宋慈的肩上,“疼——” 宋慈手里的小玩意还挺精神,总不可能是他捏痛了,“哪里疼?” “腿疼……”谢乐天低声道,“好像要下雨。” 宋慈失笑,“你是老人吗?” 谢乐天也笑了,老气横秋道:“也不年轻了。” 宋慈松了手,改摸向谢乐天的小腿,谢乐天哼了两声,宋慈手上用了巧劲,将他腿上僵硬的肌肉揉开,一下一下直揉得谢乐天的小腿发热,宋慈揉了一会儿就听不见谢乐天的哼声了,低头一看,谢乐天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第347章 典狱长8 宋慈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 谢乐天在他这样一个暴徒的怀里睡得很香, 呼吸均匀甚至唇角带了一丝笑意, 大约是宋慈给他揉舒服了。 宋慈心情复杂,一时想干脆奸尸算了, 一时又觉得谢乐天睡得很可爱,于是在重重思索中逐渐平静了下来, 谢乐天浑身软绵绵冷冰冰地靠在他身上,宋慈慢慢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谢乐天真是不怕他。 一点都不怕。 难得。 宋慈想了想, 睡了谢乐天不难, 睡了谢乐天又不要让他翻脸才叫两全其美,像谢乐天这样的人, 宋慈活了三十二年,只见到过一个。 越想,宋慈就越冷静,一手很纯洁地轻拍着谢乐天的背,把他当个婴儿哄起来,他是好心,只是掌心粗糙,对于谢乐天白瓷一样的肌肤来说, 他的拍打简直就是一种酷刑,谢乐天半梦半醒道:“别摸了, 疼。” 宋慈又有点恼火,都不打算睡他了,摸也不让摸吗?宋慈生气地抱紧了谢乐天, 结结实实地亲在谢乐天的脸上。 他的嘴唇干燥柔软,谢乐天随他去亲,又闭上眼睛睡着了,天气一阴他就是这样,特别地嗜睡。 下午果然下起了大雨,谢乐天的这间房间有一面上半部分都是格子玻璃,雨点拍打在玻璃上,雨声滔滔,宋慈内心平静,抬起大腿夹住了单薄的谢乐天,低头又扫荡一般胡乱亲了了谢乐天的脸,闭上眼睛也慢慢进入了睡眠。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很悠长,而且几乎是同时醒了,谢乐天醒了,抬头看宋慈,宋慈警觉,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两人正是个四目相对。 “谢主席,亲一口?”宋慈慢悠悠道。 谢乐天缓缓道:“我不同意。” 宋慈没理他的不同意,低头强行亲了上去,谢乐天似乎是吃过被他吻得喘不过气的亏,虽然说是不同意,宋慈亲上来之后却很柔顺,两人接了个相当柔情蜜意的吻。 宋慈低头看着脸蛋红扑扑的谢乐天,低声道:“谢主席这是不同意的态度?” 谢乐天道:“我定力不够。” “谢主席,睡一觉?”宋慈挑眉道。 谢乐天镇定道:“不是已经睡了一觉吗?” 宋慈抬手捏了一下他的后颈,“谢主席,你不要跟我装傻。” 谢乐天很无奈道:“宋狱长,你看我这样,能睡吗?” “能。”宋慈斩钉截铁道,他一眼就看出谢乐天孱弱外表下坚不可摧的心灵,心灵的强硬有时能反馈肉体,谢乐天绝对不会因为被他睡一觉就死了。 谢乐天沉默了一会儿,“我认识一位很漂亮的张先生,可以介绍给宋狱长。” 宋慈果断道:“不必,就要你。” 谢乐天莫名其妙道:“宋狱长……爱上我了?” 宋慈道:“爱——谈不上,挺喜欢。” 谢乐天微微笑了,宋慈的态度倒不像是刻意折辱,眼里的兴趣是纯粹的,他试探道:“芭比?” 宋慈的脸色变了,捏住谢乐天后颈的大掌整个圈住了谢乐天的脖子,“谢主席,我一只手就能捏碎你的脖子。” 谢乐天静静地看着他,柔声道:“不要,我怕疼。” 宋慈圈住他的脖子,谢乐天的脖子很细,又细又长又白,连喉结都显得尤其小巧,宋慈低下头含了一下他的喉结,谢乐天轻哼一声,蜷在宋慈的怀里不动,宋慈的嘴唇一路往下,迈入了暖融融的被子里。 谢乐天始终只是安静地不动。 被子在中间拱出了一大块,像钻进了一只顽皮的大猫,谢乐天慢慢分开双脚,面容平静地享受着宋慈的服务,这种浅薄的快乐他还是能承受的。 “嗯——”到了最后,谢乐天忍不住轻哼了起来,胸口快喘不上气,闭着眼睛在痛苦与快乐中慢慢蜷缩。 宋慈钻出被子,抬手抽了张纸巾吐了,下床马不停蹄地去浴室漱口,刚刚一冲动竟做了那样的事,吞了一丝两点,嘴里又苦又涩,宋慈漱了几次口才压下了味道,心想谢乐天总是干净人,不要紧。 走出去一看,谢乐天团在床上,一张脸青红交加,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在心口揉着,一副不胜疲劳的模样。 宋慈走过去,一手捞起他的脸,渡了几口气,做了几次人工呼吸,缓缓道:“谢主席,你这床上应该准备一个制氧机。” “不——”谢乐天刚刚呼吸得太快,喉咙有些割伤般的疼痛,沙哑道,“用了一次,就脱不掉了。” 这样的心性被禁锢在孱弱的身躯里,令宋慈想到命运的捉弄,在这种玄而又玄的思考中他硬了,跪坐到床上对谢乐天道:“谢主席也伺候我一回?” 谢乐天瞥了一眼,“不行。” 宋慈道:“礼尚往来,为什么不行?” 谢乐天慢悠悠道:“宋狱长这是强买强卖,再说了,这买卖也并不公平。” 宋慈耐心道:“哪里不公平?” 谢乐天又瞥了一眼,言简意赅道:“太大,嘴疼。” 宋慈笑了,捞起谢乐天的脸,在他恢复一点颜色的嘴上亲了一口,商量道:“用手?” “手没劲。”谢乐天淡淡道。 宋慈脸色狰狞了,“那就——随便!” 宋慈重新钻进了被窝,真是随便起来,在谢乐天身上乱拱乱蹭,谢乐天像个会喘气的尸体,被宋慈戳疼了就哼两声,不然就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腰间凹陷处湿淋淋地一热,谢乐天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吁了出去,宋慈趴上身重重地吻了谢乐天,谢乐天又是被亲得半死不活快背过去。 宋慈亲完之后还附带几次人工呼吸,把谢乐天的魂给揪回来之后,才缓缓道:“谢主席,生气吗?” 谢乐天闭着眼睛,粉唇一扬,笑模笑样道:“不生气。” “这一觉睡得怎么样?” “不赖。” “下次再来?” 谢乐天微笑着拒绝了,“不必。” “太累?”宋慈揣测道。 谢乐天只笑不言。 宋慈倒觉得挺有意思,抱起谢乐天去了浴室,他还记得谢乐天的喜好,温水稍凉。 又是一个淋浴一个泡在浴缸里,上回还是你死我活,宋慈冲着水,心想:这回还是你‘死’我‘活’。 乐天眯着眼睛看宋慈,水流从他肩膀的肌肉一路流下,他心里滴滴答答地流了许多口水,面上依旧很镇定,要睡不睡的样子。 宋慈很快速地把自己洗净,抬脚坐入了谢乐天的浴缸里,与他相对坐着,脚踩在谢乐天腹下三寸慢慢碾着。 “宋狱长——别玩了。”谢乐天抬起眼,语意平淡道。 宋慈慢慢道:“嫌我的掌心弄疼你,脚心总不会了。” 事毕之后,宋慈又是捏着谢乐天的脚一样去弄他,谢乐天的脚像是这辈子没走过路一般娇嫩柔滑,宋慈用完之后,承认他这是不公平的交易,他占了便宜。 将人捞出浴缸擦干净重新塞回被窝里,宋慈站在床边穿衣服,将细长的领带打了个标准的结子慢慢推上去,“葛南那条线你不一定能吃得下。” “多谢宋狱长提醒。”谢乐天打了个哈欠,闭眼又是送客的模样。 宋慈穿戴整齐,塞好手绢,俯身亲了一下他的嘴,谢乐天无动于衷,呼吸均匀又像是要睡。 宋慈也不多腻歪,神清气爽地起身过去摘了板子开门,他一开门,外面早站满了随从,“你们谢主席睡了,都走吧。” 宋慈上去不多时,随从们就过来试探着开门了,只是打不开。 “关门。”谢乐天慢悠悠的声音传来,谢家的随从才放了心。 葛南的那条线严冬撤走了,谢乐天还得安排一个何家的人顶上,没等他想好人选,何元生却是在医院去世了。 何灵打电话给谢乐天时,谢乐天正在与人打高尔夫,这是他为数不多能承受的运动,何灵在电话里泣不成声,谢乐天温和道:“别哭,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身边的何禀成道:“怎么了?” “你父亲……去世了。”谢乐天扬起球杆,不轻不重地打了一杆。 何禀成皱了眉,“才去世?” 谢乐天抬眼冲他微笑了笑,“不孝子。” 何禀成冷哼了一声,“老不死。” 何元生的太太孩子太多,他很难每个都照顾到,何禀成就属于被冷落的。 何禀成看了一眼苍白的谢乐天,语气不阴不阳道:“你不是说马上去?” “还没分出胜负,怎么能半途而废。”谢乐天上了车,何禀成跟他挤在一起,“你真的帮我?” “我是个不能浪费时间的人。”谢乐天缓缓道。 何禀成心里略微安定了一些,他和谢乐天的关系还算不错,谢乐天一直很关照他,这次从国外回来,谢乐天说想帮他一把,何家孩子很多,财产却只有那么多,有谢乐天的帮忙,何禀成就觉得胜算大了许多。 “你放心,我会记得你的帮忙。”何禀成用力道。 谢乐天微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何元成的葬礼由何禀成主持,也是在何禀成新买的楼里办,何灵依旧是哭的最惨烈的一个,几乎快昏过去,谢乐天站在她身边,略微躲开了一点。 何禀成下来就和谢乐天说话,他不怕人不知道他背后有谢乐天支持,就怕别人不长眼来动他。 何家一连举办两场葬礼,中间间隔不过几个月,来参加葬礼的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些人,倒是生出了一点货真价实的唏嘘。 何禀成和谢乐天在花园里聊天,他挪了挪领口的领带,不耐道:“在新房搞葬礼,我也是够受的。” 谢乐天一手拄着手杖,淡淡道:“见棺发财嘛。” 何禀成瞥了他一眼,谢乐天苍白的脸色没有因为炎炎高温而添加一丝一毫的颜色,何禀成忽然伸了手,他是想碰谢乐天的脸,临了改了道,碰了一下谢乐天的手,然后惊讶道:“谢主席,你的手好冰。” 谢乐天微笑了下,他不想回答的时候就会笑。 何禀成却是错误地预估了谢乐天与他交情的深度,伸手直接攥住了谢乐天的手,将那一团冰凉的柔软握在自己火热的掌心里,“你要当心身体。” 谢乐天看了他一眼,是纯然看蠢货的眼神。 何禀成被那一团冰冰的柔软撩得心头乱跳,没注意。 “谢主席。” 谢乐天与何禀成同时回头,谢乐天镇定道:“宋狱长。” 宋慈眼神落在谢乐天的手杖上,一手盖着一手。 何禀成不太认识宋慈,在外人面前也是放了手,跟着道:“宋狱长。” 宋慈踱步慢慢走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何禀成,何禀成长得与何单海也是一个款型,斯文俊秀,何元生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 “你看中他了?”宋慈对谢乐天道,意思指的是葛南那条线。 谢乐天点头。 宋慈微笑了一下,“换一个吧。” 何禀成不明所以,皱眉道:“这位……啊!!!” 何禀成惨叫着倒地,抱着胳膊在地上死去活来地翻滚,因为太疼,在起初的叫喊声之后反而是无声地狰狞了脸。 谢乐天避开了眼,“宋狱长,过分了。” 宋慈拧断了何禀成一只手,但并不觉得自己过分,抽出西装口袋里的手绢,拉过谢乐天的手,仔仔细细地给他擦拭手指,浓密的睫毛投射在了谢乐天的手背上,擦完之后他又轻吹了一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好了。” “好了?”谢乐天微笑了笑,抬起手杖顶在宋慈腰际,缓缓道,“宋狱长,这回我改进了,能放也能收。” 宋慈低头看了一眼手杖,玫瑰花样正顶在他的扣子上,刀锋从花瓣中微微探出了一点雪白的尖锐。 “谢主席下得了手?”宋慈抓着谢乐天的手背,低头又是轻‘啵’了一口,下一秒,腹部受力,细长的刀锋已经穿破了扣子顶到了他的肌肤上传来丝丝刺痛。 谢乐天轻声道:“下得了手。” 第348章 典狱长9 谢乐天这个人从来不受威胁干涉,无论是谁, 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 都不接受,没人能叫他不痛快。 宋慈眼睛幽深地盯着谢乐天, 谢乐天的乌黑眼珠寒芒四射,他强硬的灵魂正透过那双眼睛叫嚣着他的不容冒犯。 宋慈毫无预兆地笑了, 浓睫忽闪,天真迷人, 调侃般的语气道:“别捅啊, 我怕疼。” 谢乐天微微一怔,手上缓了劲, 慢慢将手杖收了回去,偏头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何禀成,皱眉低声道:“你干的好事。” 宋慈又轻踢了何禀成一脚,对他来说是轻轻的一脚,反正没把人踢死,只把人踢晕了,何禀成死狗一样一动不动,口鼻都流出了血。 这一脚下去, 加上拧断了何禀成的一只手,至少要修养几个月, 葛南那没人,少一天都不行。 谢乐天心里不断地冒火,恨不得抬起手杖再给宋慈来一下。 “宋狱长, ”谢乐天缓缓道,“你是故意的。” 宋慈整理了自己的西服,面上要笑不笑,“什么?” 谢乐天不说话了,因为无话可说。 何家儿女多是多,排除了没用的废物、自己主意太大的豺狼、跟谢乐天不亲近的杂种,挑来挑去也就剩何禀成一个人谢乐天勉强能用,换别人上,那谢乐天无论是进是退,都不好。 宋慈这一脚釜底抽薪,谢乐天稳赚不赔的生意也要打水漂。 “宋狱长,我想抽你一耳光。”谢乐天慢悠悠道,语速平缓,语气却是暗恨。 宋慈摇头,“不合适。” 外头宋慈的随从过来悄悄从小门把何禀成抬走,谢乐天又跟何灵说了会儿话,让何灵先去主持葬礼大局。 何灵是个柔弱的娇小姐不假,但她也不笨,她最珍爱的两个亲人,何单海与何元生都离开了她,带走了她的天真与爱,她必须也学会长大了,站在谢乐天身边抹了眼泪,低垂着脸道:“那个人又来了,是他打伤五哥的吗?” 谢乐天低声道:“阿灵,我说过,这些事你不该问。” “你不说我也知道,”何灵忧伤道,“爸爸说了,他想把我们家赶尽杀绝。” 谢乐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阿灵,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何灵茫然道:“我不知道。” 谢乐天伸了手,慢慢抚摸何灵的长发,心里开始有了盘算,他的脑子转得很快,片刻之后已经下定了决心,“阿灵,你该做些大事。” 原世界线里,何单海死后,也是何灵取代了他,乐天极力地想避免何灵遭遇风雨,但看来这是这个世界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系统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你放她去吧,她没问题的。” 乐天当然知道何灵没问题,他忧伤道:“可我不想让阿灵做大姐头啊。” 系统语重心长道:“做父母的要学会对子女放手。” 乐天:“……”系统最近又看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育儿思路得到转变的系统心态平和,无所谓的,儿子想搞基,就让他搞,等他在床上搞死了,它就给乐天收尸,挺好的,当一个合格又慈祥的母亲。 宋慈得知谢乐天准备把何灵送到葛南,失笑道:“这是病急乱投医吗?” 严冬也在一边附和,“就是,一个女人能干什么。” 宋慈瞥了他一眼,见他满脸呼之欲出的蠢相,想起谢乐天调教人的本事,心想一个女人又怎么样,未必不比你这个蠢货强。 他打伤何禀成当然不是因为何禀成拉了一下谢乐天的手,没那个争风吃醋的必要,宋慈抬起手里的枪,对准靶心,没有扣下扳机,对严冬道:“葛南的线你撤出来了,也没什么事做,东三区在建医院,你去搭把手。” 这是个肥差,严冬心里明白这是宋慈在补偿他,心里乐开了花,泛到脸上就是个俗气又谄媚的笑容,“谢谢狱长,狱长我一定好好干。” “别太有主意,让你去搭把手,不是让你去发号施令的。”宋慈收回枪,扔给严冬,对他道,“你试试。” 严冬拿了枪,开了三枪,成绩平平,他惊奇道:“这枪力道这么小。” 宋慈微笑了笑,“多小?” 严冬老实道:“几乎没感觉。” 对于宋慈来说,这种枪根本没法用,他下手习惯了重力道,这枪他徒手都能掰折,“不错。” “这么小力道的枪,威力倒还行,拿来防身不错,狱长,我们现在做这个了吗?”严冬在葛南待了三年,几乎是成了个土皇帝,现在回来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一窍不通,他们这里什么时候也做这种小玩意了。 “送人的。”宋慈伸手把枪夺了回来,自言自语道:“得再裱朵花。” 严冬脸色像吃了一坨屎,想说又不敢说,最后还是憋住了,宋慈走了以后,严冬去了一趟枪械处,“老刘,狱长是不是让你弄了把力道很小的枪?” “是啊,弄了,”老刘正在制图,他是个少白头,四十多岁一头白发,抬头对严冬道,“接下来打算去哪?听说葛南要被个娘们占了。” 严冬一听这个就烦,板着脸道:“葛南也就那样,这个天,能热死人,哎,我问你,狱长是不是让你给那枪裱个花?” 老刘似笑非笑道:“严冬,你走的时间太长了,狱长的事也敢这么随便问?” 老刘的话一说出口,严冬就感到了背上凉飕飕的,的确是,天高皇帝远,他走得太久,都快忘了宋慈的心狠手辣了,忙闭了嘴,“我就瞎说,瞎说,我走了。” 农历七月十五是谢乐天的生日,中元节,俗称鬼节,谢乐天对生日很郑重,他活一天不容易,常怀感激,并不怨愤,每一年的生日都代表他与这个世界对抗成功了一年。 谢乐天很擅交际,朋友有很多,生日却不喜欢大操大办,晚上自己一个人在家,厨房煮一碗不断的长寿面,谢乐天吃完之后,就去院子里折元宝,过几岁生日,就折几个,折一个烧一个。 宋慈来的时候,谢乐天正坐在院子里的一棵槐树下折元宝,面前一个火苗乱跳的小火盆,照得他苍白的脸红光满面。 “谢主席。”宋慈的声音很小,因为面前的画面带了点森森的鬼气,谢乐天像个艳鬼抬起清丽的眉眼,“宋狱长。”就连呼唤宋慈的声音也像是从地底里传来。 宋慈大步向前,谢乐天坐的是个藤椅,火盆旁还有一个空着的藤椅,宋慈道:“等人?” 谢乐天苍白的手指慢慢滑过手上的金箔面,“请鬼。” “那太好了,我就是。”宋慈大方坐下,在下面的篮子里也拿了一张金箔,“谢主席,别人过生日吃蛋糕吹蜡烛,你过生日烧纸钱,够别致啊。”宋慈手指翻飞,拿金箔快速地折了个纸飞机。 谢乐天缓缓道:“我一个人,死了也没人烧纸,早点烧了,到下面也能富甲一方。” 宋慈听了,望了一眼谢乐天火光跳动的侧脸,除了那双眼睛,其余的部分真是毫无生命力,宋慈拿了纸飞机往火盆里一扔,搂过谢乐天的脖子,在他头顶亲了一下,“谢主席别太悲观,你死了,我给你烧,一年烧三回,怎么样?” “多谢。”谢乐天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宋慈坐在藤椅上,拿了金箔,又折了个千纸鹤。 谢乐天边折自己手上的元宝,眼角瞟了宋慈一眼手上端端正正的纸鹤,失笑道:“宋狱长怎么还会折这个?” “我没有不会的,”宋慈微笑道,“还想要什么,说吧。” 谢乐天缓缓道:“宋狱长折个自己吧。” 宋慈手上折爱心的动作顿住,瞥眼望向谢乐天,谢乐天的神情中几乎带了一点顽皮,宋慈继续折了手上的爱心,“我就算了,地下不收。” 谢乐天收回眼神,将手上最后一个元宝扔进火盆,人慢慢往后仰,靠在椅上感受着火光的温度,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细长冰凉的金属管子顶上了他的太阳穴,谢乐天转过眼,宋慈面无表情地拿着枪,浓密的睫毛垂在脸上,加上火光跳动,和斑驳的槐树影子,真像是从地底下爬出的恶鬼,谢乐天慢慢又闭上了眼睛,胸膛平缓地起伏着。 “怎么看到礼物也不说谢谢。”宋慈收回枪,把枪扔到谢乐天怀里。 谢乐天依旧闭着眼睛,“谢谢。” “看看。”宋慈踢了一下他的藤椅。 谢乐天无奈地睁开眼,拿了怀里的枪,枪身乌黑发亮,枪柄侧面雕了一朵淡粉的玫瑰,和谢乐天手杖上的花样一致,谢乐天这才抬起头又看了宋慈一眼,郑重道:“谢谢。” “不生气了?”宋慈俯身,一手罩住谢乐天,一手扶在谢乐天的藤椅上,眼睛亮亮道,“还下得了手吗?” 谢乐天唇角柔和地一勾,轻声道:“下不了手了。” “下不了手也得下,”宋慈拉过谢乐天的手,将他的手指放到扳机上,对着院墙,“试试。” 谢乐天缓缓道:“这枪很漂亮,收藏就好。” 宋慈固执道:“试试。” 谢乐天沉默了一会儿,道:“疼。” “不疼,”宋慈再次道,“试试。” 谢乐天的手只能有限的使用,枪,他当然喜欢,因为枪代表了力量,谢乐天最渴望的就是拥有力量。 在宋慈的一再要求下,谢乐天轻轻扣了下扳机,出乎他的意料,这把枪的力道很小,几乎没有后坐力。 子弹射进墙壁,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外面随从进来,见宋慈像只大猫似的盘在谢乐天的藤椅上,和谢乐天手脚勾连,一副很亲密的样子,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宋慈低头在谢乐天光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你家里的随从是真不错。” 谢乐天收回枪慢慢抚摸,呓语般道:“你的枪,也不错。” 宋慈勾住谢乐天的下巴,俯身亲了一下他的嘴,“几岁了?” “二十九。”谢乐天还在摸手里那把枪,宋慈看他的神情颇有点爱不释手的模样,顺势道,“大好的生日,上床玩会?” 谢乐天摸枪的手顿住,抬首道:“为什么?” “不是说了,挺喜欢你的。”宋慈摩挲着谢乐天尖尖的下巴,拧眉道,“你是不是又瘦了?” 谢乐天淡淡道:“宋狱长喜欢我,怎么还坏我的好事?” 宋慈漫不经心道:“公归公,私归私,上床是情人,下床是仇人还是朋友,另说。” 谢乐天抚摸着手上的枪,像抚摸着什么可爱的小动物,“我为什么不找一个上床是情人,下了床也是情人的呢?” “有道理,”宋慈勾了谢乐天的下巴捏了两下,“谢主席这是向我求爱了?” 谢乐天翻起眼,似笑非笑道:“这话从何说起?” 宋慈也是不怀好意地笑,“不是谢主席说的,下了床也要做情人?” 谢乐天挪开脸,叹息般道:“宋芭比,我劝你一句,少惹我。” 宋慈又捏过他的下巴扭到眼下,阴森森道:“谢痨鬼,我劝你一句,老实点。” 谢乐天望着他半明半昧的脸,微微笑了,“那好吧,——上床去。” 第349章 典狱长10 谢乐天拿了手杖起身,宋慈想抱他, 被他拒绝了, 谢乐天嘴角含着一个浅淡的笑容,“先热热身。” 宋慈不知道谢乐天还会说这种俏皮话, 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负手跟在谢乐天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谢乐天走路, 谢乐天虽然是要用手杖,走路却是不紧不慢腰杆笔直, 娇弱中别有一丝强硬, 宋慈越品越觉得有意思,眼神在谢乐天的细腰盘桓了一圈, 又落在谢乐天浑圆的臀部上。 睡了他。 这个念头在宋慈脑海里盘桓了很久,出于什么心理,宋慈没那个心思去仔细研究,欲望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难以言喻的存在。 初见谢乐天,宋慈还觉得兴趣缺缺,现在看着谢乐天这摇摇欲坠的样子,就想剥光了他,从上到下狠狠咬一遍。 谢乐天推开了房门, 对宋慈微笑道:“请。” 宋慈心猿意马,瞧谢乐天笑的温顺可人, 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低声道:“放心,不会太疼的。” 谢乐天淡笑不语, 宋慈转身进门,甫一踩进就觉不对,反应过来却是晚了,脚下一空直直地掉了下去,幸好他常年练武反应很快,顺势落地也不狼狈,抬头一看,上面却是已经封上了。 谢乐天站在上头,用手杖轻轻敲了下地面,机关顺势打开,“宋狱长,下面凉快吗?” 宋慈负手仰头笑道:“谢主席家里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一个好地方。” “还要感谢上次宋狱长给我的灵感,”谢乐天微笑道,“以地为席,宋狱长好好休息。”手杖再一敲打,上面的大理石快速覆盖了宋慈能看见的最后一点光。 暗室,宋慈很久没待了,挺不错。 乐天耍了宋慈一回,自己非常平静地洗了澡,对宋慈这个段位的人来说,适度调情有助身心健康,在暗室里关一晚上不算什么。 想睡就睡,那还有什么趣味性,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乐天香喷喷地从浴室里出来,想再看宋慈一眼逗逗他,手杖敲了地面,却是一道黑影敏捷地从地下飞出,一把将他扑到了地上。 “嗯——”柔软的身躯倒在坚硬的大理石地,乐天只觉身上四分五裂地散了架,一波一波的痛意袭来,两眼发晕,眼前一阵一阵地黑。 区区一个暗室怎么困得住宋慈,他飞扑上来预备好好收拾谢乐天,手刚掐到脖子上却见谢乐天面白如纸嘴唇发抖,又是一副快死过去的样子。 可恶,宋慈心中骂道,松了手将人一把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到床前,想扔,又怕一下给谢乐天扔晕过去,终于还是轻手轻脚地放了,骂道:“你跟我耍花样,有用吗?” 谢乐天抿唇发抖,面上冷汗淋漓,从唇缝里挤出一个字——“疼——” 宋慈真是要被谢乐天料理得没脾气了,一股气憋在胸口,两手却是轻柔地解了谢乐天的睡衣,把谢乐天剥得赤条条的来回翻检的察看,发现他背上的两片蝴蝶骨四周青了。 “自作孽。”宋慈不客气道,谢乐天说不出话,仿佛也是没有意识,只一丝两气隐隐约约地叫疼。 宋慈是练武出身,一身铁打的筋骨,年少时也挨过无数的棍棒,挨打的人最知道怎么料理淤青伤口,把人翻了过来,粗掌慢慢地揉着。 揉了大约五六分钟,谢乐天才慢慢神魂归位,眨了眨眼,慢悠悠道:“师傅好手艺……” “闭嘴吧,在家里搞这些东西,就为了防着我?我是打你了还是杀你了?”宋慈咬牙切齿道。 谢乐天微微笑了一下,悠长道:“你想睡我。” “想睡你,难道就是死罪?”宋慈慢慢揉着谢乐天柔嫩的肌肤,说完,又轻拍了下他的屁股,“这么大气性?” 谢乐天脸埋在枕头里,乌发凌乱,笑模笑样道:“开个玩笑,哪里就要你死了?” “哦,我还送了你一把枪,”宋慈低头在他凸出的蝴蝶骨轻咬了一口,那淤青受了利齿的刺激,谢乐天抖了抖,听宋慈不阴不阳道:“你拿来打死我。” 谢乐天只是笑,笑声从枕头里传出来,闷闷的,倒显得娇。 宋慈见他不太疼了,松手道:“你这暗室里全是灰,我去洗个澡,你要是再耍花样,我今晚就——干死你。” 谢乐天又模模糊糊地笑了一声。 宋慈去浴室洗澡,里头水声响起,谢乐天挣扎着下了床,宋慈确实一双妙手,‘回春’谈不上,揉一下是舒服多了,谢乐天慢慢走到浴室门前,不紧不慢地把浴室在外面反锁了,再拖着又趴回床上。 过了一会儿,浴室水声停了,宋慈拧了下门,发觉拧不开,怒极反笑,一脚踹了上去,实木的门挡不住他那一脚,立刻就散了架倒地。 宋慈憋着气上了床,拧住谢乐天的脖子吻下去,谢乐天痛苦地‘唔’了两声,被他亲得快背过去,宋慈狞笑道:“我刚刚说什么,你再耍花样,我就干死你。” 谢乐天咳了一声,脸上泛起两片红晕,沙哑笑道:“宋狱长这样热情,我当然得配合了。” 宋慈手圈着他的脖子,面上神情几度变幻,最终无奈道:“大男人,睡一觉,不行吗?” “不行,”谢乐天慢悠悠道,“怕疼。” 宋慈黑着脸道:“你怎么知道一定疼?” 谢乐天瞥了一眼宋慈,两人都是赤条条的,宋慈在愤怒中早就昂扬起立,谢乐天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宋慈又笑了,“如果不疼,你肯不肯?” 谢乐天道:“不肯。” 宋慈道:“为什么?” 谢乐天道:“宋狱长躺下让我睡一觉,你肯不肯?” 宋慈干脆地躺下了,“来吧。” 谢乐天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抱歉,我有心无力。” 宋慈眼睛微微亮了,“有心?” 谢乐天慢慢道:“无力。” 宋慈伸手抱住谢乐天清瘦的身躯,“我有力。” “滚。”谢乐天轻声道。 宋慈衣服都脱了,哪里肯滚,嵌在谢乐天身上磨蹭,把谢乐天的两手拢在身前,往前一蹭,碰到谢乐天柔软的指尖,他口中便发出一声‘吁’声,谢乐天沉默着,只是呼吸略微重了。 待宋慈把这股怒气连带情裕发泄出去之后,才勾着谢乐天的下巴温柔地亲了一下,“不打了,咱们客客气气的,就这样,怎么样?” 谢乐天仿佛是思索了一下,缓缓道:“宋狱长的嘴上功夫还不赖……” 宋慈低头看了一眼,却是谢乐天在他发泄磨蹭的时候也颤颤巍巍起立了,粉嘟嘟的干干净净,宋慈轻拍了下他的屁股,“嘴馋胃口小。” 谢乐天矜持地笑了笑,抬起软绵绵的手揪住了宋慈的头往下按。 两人闹了一场,宋慈搂着谢乐天去擦洗,因为谢乐天累得快没气,宋慈只是拧了湿毛巾给两人擦干净就又上了床。 上床之后,宋慈不放心地又交待了一遍,“别再翻花样了,你累不累?” 谢乐天的确很累,因为他已经睡着了。 宋慈兴致勃勃地来,依旧还是没尽兴,心道:算了,他今天过生日呢,先放他一马。然后又想自己好像放了谢乐天好几马,都快能开马场了,又生气地搂着谢乐天咬他的脸。 谢乐天似乎被他咬疼了,皱起眉小声道:“狗。” “狗?”宋慈低声笑了一下,俯身又舔了舔谢乐天脸上的牙印,觉得自己是挺像狗的,怀里的谢乐天是枯枝套了一层软皮肉,本应该是没什么趣味性可言的,怎么就偏偏让自己这么兴致勃发的,跟在后面非要求一夜春宵。 宋慈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贱。” 他怀里的谢乐天勾了勾唇,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宋慈第一次在外面过了夜,睡的也挺踏实,半夜还抱谢乐天去上了个厕所,谢乐天是要自己下去,宋慈见他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样子,顺手就抱了起来,不过谢乐天也没谢他,反而嫌他多事,“我又不是缺佣人,我不喜欢这样。” 宋慈扶着他,漫不经心道:“知道了。”低头舔了下谢乐天的脖子,谢乐天正在上厕所,抖了抖,缓缓道:“别舔,尿歪了。” 宋慈失笑,“尿歪怪你自己长得不直。” 谢乐天抬手揉了一下他的短发,“你直,芭比当然直。” 宋慈搂住他的腰紧了紧,恶狠狠道:“睡觉!” 宋慈不仅在谢家过了夜,还在谢家吃了早,谢乐天吃得很清淡,宋慈也一样,两人口味倒是差不多。 谢家的随从眼里全是刀子,使劲往宋慈身上招呼,因为谢乐天不仅嘴肿了,脸上还有一个牙印。 谢乐天慢条斯理地吃着,外头佣人来了,“先生,何小姐来了。” 谢乐天抬头,对身边喝粥的宋慈道:“宋狱长,回避一下吧。” 宋慈穿了新的衣服,他的随从给他送来的,他望了一眼谢乐天,“没这个必要,她早晚会知道我在这里过夜了。” “知道是一回事,看到是另一回事,”谢乐天慢慢道,“你是她杀父杀兄的仇人,一大早,别让她心里难过。” 宋慈望着一脸坦然的谢乐天,抿唇笑道:“谢主席就很清白?” “我一向以清白处事,”谢乐天挥手道,“宋狱长,上去吧。” 何灵进餐厅的时候,谢乐天一个人在吃早饭,抬起头对她笑了笑,“怎么这么早?” “我今天下午就要去葛南了,想来跟你道个别。”何灵咬唇道。 谢乐天道:“有心了,坐。” 在谢乐天面前,何灵觉得自己像个晚辈,因为谢乐天处处都在照顾她,让她觉得安全而安心,谢乐天在她心里,是父兄离去后如父如兄的替代品,她端正地坐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谢乐天的感激已经不能三言两语说清楚了。 两人都不说话,谢乐天继续吃着早饭,何灵安静地陪着他,氛围倒也温馨。 谢乐天吃完之后,擦了手,对何灵道:“葛南天气很热,太阳也大,小心别晒黑了。” 去葛南对何灵来说当然是千难万险,尽管谢乐天已经教了她很多,还特意从自己身边拨了两个人给她,何灵心里也是忐忑不已,听到谢乐天这两句叮嘱,何灵却是笑了,“好,我不会让你有个难看上不得台面的未婚妻的。” 谢乐天微微一笑。 何灵最后道:“我能抱一下你吗?” 谢乐天愣住,何灵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我……只是想……” “可以。”谢乐天坐在原位,向何灵张开了手。 何灵展臂轻抱住谢乐天,她也曾无数次用同样的方式抱她的父亲,她红了眼眶道:“你要多吃饭,多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心。” “嗯。”谢乐天拍了拍她的手。 何灵走了,谢乐天对随从道:“叫宋狱长出来吧。” 随从却道:“宋狱长走了。” 谢乐天怔了怔,“走了?”随即又‘哦’了一声,刚要起身却又皱了眉,对随从道:“出去看看。” 何灵怅然若失地走出了谢宅,又凝望了谢宅一眼,回过头正要上车,拉开车门却见车里面坐了个高大的男人,宋慈偏过脸,面上阴影浓厚,“何小姐,又见面了。” 第350章 典狱长11 何灵的前二十三年人生是美好而快乐的,她是何家众多女儿中的一个, 比起儿子, 女儿总是能得到何元生更多的宠爱,而何灵又是最单纯灵秀的一个, 何元生当然也就最喜欢她。 她还有一个同母兄弟何单海,像只小老虎一样敢拼敢争。 有一父一兄护着, 何灵认为自己的一生都将平安顺遂。 可有人残忍地害死了她最珍爱的两个人。 何灵站在车前,愤怒、哀伤、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软弱早已随着父兄的离开而散去, 何灵冷了脸色,尽管还是怕, 但依旧咬着牙道:“宋狱长。” 宋慈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杀了何灵。 于公,何灵死了,何家剩下那些臭鱼烂虾,无论哪一个去葛南都会弄得一团糟,到时葛南这条线还是得回到他手里;于私,宋慈承认:有那么点争风吃醋的意思,一点点,不很多。 宋慈人虽然长得英俊, 而且是很英俊,一丝不苟无可挑剔的英俊, 无论什么时候都足够拉出去当展示西装的模特,从身材到样貌都是完人,但他身上长年累月地覆盖着阴沉沉的杀气, 所以极少有人能注意到他这种英俊。 更多的人都是怕。 何灵仿佛感觉到了宋慈身上散发的杀气,牙齿微微颤抖,心慌得快要跳出来。 “阿灵。” 一声轻淡的呼唤令何灵重返人间,何灵回过脸看到拄着手杖,脚步匆匆的谢乐天,差点就要落下眼泪,“谢先生……” 宋慈透过车窗看到谢乐天走得很快,比他任何一次看到谢乐天走得都要快,几乎是眨眼间,谢乐天就走到了何灵身边,何灵很自然地上前搀扶了他,她经常搀生病的何元生,而谢乐天面色苍白,费力地喘着气,于何元生的形象立即重合在了一起,所以何灵搀得很自然。 谢乐天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没事,一言不发地望向车内,他喘不上气,所以没说话。 宋慈也就静静地回望着。 过了好一会儿,谢乐天那口气顺下来之后,才缓缓道:“宋狱长要搭车?” 宋慈微笑了笑,也像谢乐天一样,不想说就不说了。 谢乐天道:“我送宋狱长吧。” 宋慈依旧八风不动地坐在车里,稳如泰山。 谢乐天对何灵道:“你先进去。” 何灵面色为难,谢乐天是她在世上仅剩的‘亲人’,她怕宋慈会对谢乐天不利。 “进去。”谢乐天语气里带了点强硬的命令,随即又放柔了声音道,“听话。” 何灵皱着眉看了他一眼,缓缓放了手,一步三回头地进入了谢宅。 谢乐天站累了,直接坐上了车,一手轻轻把车门带上,摇上车窗,淡淡道:“宋狱长,一大早动杀心,不好吧。” 宋慈皮笑肉不笑,“动杀心,还分什么早晚吗?” 谢乐天脸色沉了下来,他是经常笑的,笑容是他的武器之一,他身体虚弱,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降低他们的戒心,再加上温和的笑容,他在交际场上几乎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 宋慈第一次看到谢乐天那样沉的脸色,这个人就算给他留炸弹,都是笑咪咪的。 一点点的醋意慢慢膨胀了,宋慈是越窝火越和气,和颜悦色道:“生气了?” 谢乐天冷着脸道:“何家就这一个能用的了,其余的都被你打杀干净了,你还想怎么样?” 宋慈听他话里话外都在往公事上带,杀心倒是淡了一点,伸手去拉谢乐天的手,谢乐天狠而利地斜他一眼,收手不让他拉,一来一回的倒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宋慈露了笑脸,攥了谢乐天的手到嘴边一亲,“别生气,不杀,不杀。” “我知道,葛南这条线肥的流油,你舍不得,何灵去了之后,每年分你三成利,你和何家就算两清。”谢乐天快速道,说完之后有点急促的喘气,宋慈很乖觉地捧起谢乐天的脸渡了口气过去,谢乐天柔顺配合,主动伸了舌头。 宋慈知道他这是有点色诱的意思,也主动地入了套,搂着谢乐天的腰缠绵地亲了亲又亲,昨晚在床上谢乐天是个半死人,现在总算像个活人了,宋慈揉搓着他的腰身,欲火高涨,恨不得把人就在车里干了。 “疼——”谢乐天皱眉轻声道,软绵绵的手落在宋慈的铁臂上揉了两下。 宋慈放开了他的腰,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压低了声音道:“我跟何家算是两清,那什么时候跟你也算算清楚?” “别算了,”谢乐天脸上微带了点红晕,气声一般道,“就这么纠缠不清吧。” 宋慈不得不承认他有点被捋顺了,谢乐天拍了拍他的腰,“下车吧,进去,陪我再聊聊。” 宋慈捏了下他的脸,一言不发地从另一侧下了车,谢乐天留在车上,对前面瑟瑟发抖的司机道:“想活命该怎么做,你知道吗?” 司机涩声道:“知道。” 谢乐天也下了车,宋慈在车外等他,瞄了一眼车,“处理掉?” “不必,”谢乐天拄着手杖慢慢走着,眼睛温柔地望了宋慈一眼,带着笑意道,“芭比,不要动杀心呀。” 宋慈现在就想‘杀’了谢乐天,在床上。 两人一起走进院子,宋慈受了谢乐天的哄,到院子里坐着,谢乐天叫了何灵出来,何灵满面愁容,“谢先生,他……他会不会对你下手?” 乐天看着这么天真的女主真舍不得把她送到葛南去摧残,满怀父爱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放心,回去吧。” 何灵离开之后,乐天拄着手杖去了院子里,宋慈坐在槐树下的藤椅上,脚边就是昨晚烧的火盆,火盆烧了一夜还有一点暗红的火星,他靠在藤椅上眼神幽深地望着谢乐天。 乐天慢慢走过来,放了拐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宋慈的大腿上。 宋慈抬手摸了摸他背后笔直的那一条骨头,低声道:“怎么,投怀送抱?” “您想多了,腿比藤椅软。”谢乐天目不斜视道。 宋慈心里像泼了热油,不停地翻腾,用力收了谢乐天的腰,把谢乐天整个搂在怀里,单手摩挲了他的脸,“小病鬼,想欲擒故纵到什么时候?” “宋狱长又想多了,”谢乐天靠在他肩上,一手把玩着他西服上的贝壳扣,“你可以走,跑的远远的,我绝不主动招惹。” “吃定我了?”宋慈挑眉道。 谢乐天安安静静,呼吸清浅,“讲实话,不想吃,咯牙。” 宋慈又是被他隐隐约约地气了一下,谢乐天的态度真叫他捉摸不透,格外地又令他欲罢不能,宋慈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谢乐天轻哼了一声,也没有挣扎,凶狠的啃咬只是作势,一点点刺痛之后便是柔和的舔吮,宋慈沙哑道:“我吃你。” “半死不活的,不新鲜,吃了,拉肚子。”谢乐天慢悠悠道。 “铜皮铁骨,不怕。”宋慈顺着谢乐天修长的脖子来回啃咬。 谢乐天伸手摸了摸宋慈的后脑勺,柔声道:“你喜欢我,就饶了我吧。” 宋慈紧了紧手,“没这个道理。” 谢乐天微笑了一下,“那没办法了,只能这样,大家相敬如宾吧。” 宋慈心想办法不是没有,咱们来日方长,他就是惦记上这个半死不活的了,高温煮沸了也得吃到肚子里才安心。 “好吧,”宋慈眨了眨眼,“亲一下?” 他说的亲一下是指在车里两情相悦的一个吻。 谢乐天低了头,给了他一个吻,吻罢,他垂着眼,柔声道:“芭比,你的睫毛怎么那么长?” 这是非要揪着宋慈的逆鳞来回撩试探他的底线了,宋慈忍了,脸色虽然黑了,还是答道:“跟你一样,小时候剪的,你是越剪越少,我他妈是越剪越多。” 谢乐天‘扑哧’笑了一声,随后因为笑的时候呛到了口水咳得死去活来,宋慈好整以暇地坐在藤椅上看着他自己给自己顺气,等他顺过了气之后,冷笑道:“活该。” “为什么剪自己的睫毛?”谢乐天顺过了气,追问道。 宋慈彻底黑了脸,一巴掌拍在谢乐天的屁股上,“不该问的别问。” “哦,”谢乐天知道宋慈的底线大概也就到这儿了,揉了揉他后脑勺的短发,低头将侧脸贴在他的侧脸上,“可爱的芭比。” 宋慈真想一巴掌把他掀下去,不过满怀都是谢乐天柔软的皮肉,心里很安定,于是又忍了下去,掐了一下谢乐天的腰,“迟早干死你。” 谢乐天模模糊糊地笑了一下,反正宋慈是感觉他一点也不怕。 何灵晚上到了葛南,给谢乐天报了平安,谢乐天温声细语地嘱咐她在葛南注意安全,“不会的你可以问身边的人,也学着自己拿主意。” 何灵道:“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何灵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她对谢乐天像爱兄长一样爱他,但不能回报别的,觉得有点对不起谢乐天,很忧郁地叹了口气,只忧郁了一会儿她就不忧郁了,有太多的事等她做,她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花大把的时间伤春悲秋。 之后,谢乐天和宋慈一直相安无事,几乎是没有联系,系统没趁机嘲笑乐天,反而关心道:“怎么不给男朋友打电话?吵架了?分手了?” 乐天:“……妈,你咋了?” 系统咯咯咯地笑道:“你这孩子真是的,妈关心你还有错了?” 乐天:……感觉系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更新计划,他就不打扰了。 乐天也挺忙的,心心水族馆折进去一个邵铭誉,乐天手上一直没合适的人选,算来算去躺在床上养病的何禀成倒还不错,于是到医院去探望何禀成。 何禀成被捏断了手骨,还踢了个脑震荡,现在后遗症很严重,喝水都会吐,乐天坐在床边看着他哇哇地吐,怀疑自己来错了,何禀成看样子是要成废人了。 吐完之后,何禀成倒是安静下来,又是有条有理的斯文贵公子,“谢主席,不好意思,我最近头还是很晕。” “不要紧,慢慢养。”谢乐天不动声色道。 何禀成在医院躺了十几二十天,没一个人来看过他,谢乐天是第一个来看他的,不过他也并不感谢谢乐天。 何禀成不蠢,他直觉谢乐天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与何家那么同仇敌忾,同时感觉到宋慈与谢乐天之间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氛,所以看到谢乐天,脸色也是不咸不淡。 “禀成……葛南那边不能缺了人,何灵已经过去了,”谢乐天慢悠悠道,看着脸色黑沉的何禀成道,“我手上还有个水族馆,缺了个管事的……” “水族馆?”何禀成讥诮地笑了一下,“我帮你去逗海豚吗?” 谢乐天沉默一会儿,道:“里头的门道我不便在这儿说,上一位管事的邵先生跟了我十二年,我才把心心托付给他。” 何禀成面上一震,知道谢乐天这人虽然狡猾,但在大事上不含糊,微微起身道:“那你就放心我?” “你是我的大舅哥嘛。”谢乐天微笑了一下,抬起手帕捂住口鼻咳了一声,医院的味道有点让他难以适应,他起身道,“你考虑之后再答复我。” 何禀成心里七上八下的,其实已经又被谢乐天收服‘引诱’了,几乎已经不用考虑,失魂落魄地在病房里胡思乱想。 谢乐天拄着手杖出来,迎面却是碰上了很长时间不见的宋慈,宋慈身边跟着一个矮个子圆脸蠢头蠢脑的模样。 严冬苦哈哈道:“狱长,我真没出主意,那医院工程事故和我没关系,您就别问了……”求了半天没得到回复,小心翼翼地抬头一看,宋慈眼睛直勾勾地往前盯着,严冬顺着宋慈的眼睛看过去,看到一个冰雕玉琢的谢乐天,‘嗬’了一声,惊奇道:“这是活人还是死人?” 宋慈斜睨了他一眼,心道真想一脚踢死这蠢货,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到谢乐天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来探病。”谢乐天含蓄道。 宋慈瞥了一眼病房门口的名字,“哦,何禀成……我也看看。”手顺势搭到了病房门把手上。 谢乐天立即用自己的手盖住了宋慈的手,慢慢摇了摇头。 严冬看着谢乐天那条阻拦宋慈的细胳膊,心惊胆战地想这胳膊不够他们狱长两根手指捏的,令他没料到的是,宋狱长反手盖住了那只惨白的手,却是攥了攥,不是那种把人骨头捏碎的攥法,很亲热很小心,“手冰一样。” 谢乐天微笑了下,“出去吃个饭?” 宋慈瞟了一眼病房门,淡淡道:“好啊。” 第351章 典狱长12 谢乐天请宋慈在医院餐厅吃盒饭。 严冬一个人站在宋慈身后,眼睛瞄向谢乐天身后的七八个随从, 面上虚张声势地板住了脸。 谢乐天慢条斯理地拆了筷子, 递给宋慈,“知道宋狱长忙, 就不特别安排了,吃个便饭吧。” “谢主席总是这么体贴, ”宋慈接了筷子,“让人无法拒绝。” 谢乐天垂首微笑了一下, “还是宋狱长给面子。” 有段时间没见谢乐天了。 宋慈忙是忙, 想也是想,就是不愿意主动放下身段去联系谢乐天, 明知道对方故意拿捏着自己,犯不着再凑上去,太贱,也就十天半个月,没那么忍不住。 宋慈拿筷子捅了捅餐盘里的卷心菜,淡淡道:“谢主席最近身体还好啊?” 谢乐天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双手握住手杖,温声道:“托福, 不错。” 宋慈手上拿着筷子乱捅,自己的心也仿佛成了盘里的卷心菜, 乱糟糟地被捅成一团乱,憋了半天,闷声闷气道:“今晚找你。” 谢乐天面色雪白, 气定神闲道:“好。” 宋慈又觉得高兴,又觉得丢人,放了筷子,对身后瞪成乌眼鸡的严冬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严冬一直板着的脸苦了下去,虚张的声势全散了,抬头时无意中看了谢乐天一眼,谢乐天对上他的目光,轻轻点头微笑了一下,严冬不知怎么忽然面上一臊,头脸都热了起来。 晚上8点,宋慈去了谢宅。 谢宅的佣人在门口就迎接了他,“宋狱长。” 宋慈还是第一次看到谢宅佣人的好脸色,心情很复杂。 “宋狱长,吃夜宵吗?”佣人引着他上楼,轻声问到。 他们对他越是殷勤,宋慈心里就越是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又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整个谢家都弄得贱了,冷漠道:“不吃……你们谢主席吃了吗?” 佣人推了门,“主席早吃了,就在等宋狱长上门做客。” 宋慈抱着怪异的心情进了房间,眼睛留意了下地上,特意绕开了机关过去。 谢乐天正靠在床上,身上照例穿了件银缎睡袍,头歪到一边似乎是睡着了,一本书落在被面上,床头灯昏昏暗暗地照出谢乐天白玉无瑕的脸。 宋慈放缓了呼吸,轻手轻脚地坐到床沿,抬手想轻轻抚一抚谢乐天垂在额头的短发,手已经伸出来了,又想自己能不能别那么贱,手掌改了道,轻推了一下谢乐天的肩膀。 “嗯——”谢乐天一下就被推醒,闭着眼睛勾了勾唇角,沙哑道:“来啦?” 宋慈憋着劲‘嗯’了一声。 谢乐天软绵绵地拉开了被子,宋慈顺着望过去,发觉他除了上面穿了件睡袍,下头什么也没穿,光溜溜干净净白生生的,让人直想咬上一口。 一股邪火从胸口窜出,宋慈扑了上去,谢乐天轻笑一声,重新盖上了被子,隔着被子揉搓着宋慈的脑袋,轻哼道:“芭比——轻一点——” 回应他的是一记重重的吮吸,谢乐天带着笑喘了一声。 宋慈头发凌乱地钻出被子,抽了纸巾,吐了满嘴的涩苦,斜眼对面泛红晕的谢乐天道:“谢主席,你他妈这是招妓呢?” 谢乐天终于睁开了眼,水波粼粼的,粉唇轻启,有气无力地只说了三个字:“去洗澡。” 宋慈心想:今晚这人就是死,他也得奸了尸才甘心。 等宋慈洗完出来,谢乐天坐得端端正正地看书,挪开了一点位置,一言不发地拍了拍被面,宋慈撩了被子钻进去,刚要放狠话,谢乐天却是往下沉了沉,将展开的书放在他的腹腰间,仰起头对宋慈道:“宋狱长,不要急。” 书面投下的阴影遮住了谢乐天苍白的脸,宋慈全然被剥夺了视线,感官的触感就更突出,柔软冰凉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生涩的毫无逗弄意味,而宋慈只要一想到是谢乐天,就兴致勃发地到了硬疼的地步。 “宝贝儿,卖点力气。”对方不疼不痒的撩动让宋慈脸色深沉,手掌伸了下去,也不管是摸到哪儿,反正掌心里全是冰凉光滑的肌肤。 “别急嘛……”谢乐天微喘着气的声音传来,带了点调侃的笑意,随后,宋慈只感觉温软的舌尖滑过,他闷哼了一声,手掌急切地摸了下去,对谢乐天几乎产生了一点恨意。 他要是身体再好那么一点,宋慈至于憋成这样吗? 谢乐天精力有限,又摸又舔的浅尝辄止,折磨得宋慈快发疯,宋慈实在忍不住了,掀开了书,书一倒,谢乐天却是在被窝里往后一滚,从侧面钻出了头,嘴唇上亮晶晶的露了一点水渍,矜持微笑道:“宋狱长,这样不好吧。” “你妈的……”宋慈咬牙切齿道,“回来。” 谢乐天摇头,“丢人。” 宋慈恨道:“我吃你的时候,怎么没嫌丢人?” 谢乐天慢悠悠道:“罩着,看不见。” 宋慈气笑了,撩开两人的被子,拽了谢乐天的小腿把人拖近,“看好了。” 谢乐天揪了宋慈的短发,咬住唇轻哼地仰起头。 宋慈快被谢乐天气死了,又吐了嘴里稀薄的液体,眼睛赤红地望着谢乐天,“给个话吧。” “宋狱长,我面皮薄,”谢乐天倚靠在宋慈怀里,身上睡袍早被宋慈揪的扣子全掉了,单手不紧不慢地摸着宋慈,“你别看。” 宋慈揉了一下他的耳朵,恶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快点!” 谢乐天仰头看着宋慈紧闭的睫毛浓密卷翘微微颤抖,这么凶猛的野兽在他的抚摸下乖巧地像只大猫,隐忍克制的神情令那张英俊的脸略微扭曲了。 温热的口腔若即若离,似乎因为窄小而只能吞入一点点,宋慈双拳握紧,紧闭双眼,调动全身的意志力尽量不动,怕自己过分沉迷一不小心让谢乐天噎死。 谢乐天喘不上来气时,就用柔嫩的脸颊去轻蹭宋慈,宋慈在这种失控的被动中达到了顶峰。 谢乐天倒在一旁,喃喃道:“累死了……” 宋慈睁了眼,把脱了力的谢乐天捞过来,捏着他的脸唇舌交吻,吻得谢乐天浑身发抖,宋慈才放了手,紧盯着谢乐天道:“你是不是妖精变的?” 谢乐天半闭着眼睛笑了一下,无力道:“有我这样没用的妖精吗?” “没用?”宋慈擦了一下他脸边的白沫,“魂都快被你勾没了。” 谢乐天唇角弯弯,“‘快’?” 宋慈低头又咋了一下他的嘴,“加把劲吧。” 谢乐天模模糊糊地摇了摇头,“没劲了。” 宋慈抱着他,像抱着一座温热的玉雕,流连地又在他身上亲摸了许久,不死心道:“试试后面?” 谢乐天已经全闭上了眼睛,蜷在宋慈的怀里,“饶了我吧。” 宋慈捏了下他的脸,“你饶了我吧。” 谢乐天微弱地笑了下,宋慈照例还是抱着他去擦洗,谢乐天像个大号的娃娃一样,躺在宋慈身上什么都不管,闭着眼睛只带着一个佛一样的笑容,宋慈忽然自言自语般道:“看来我是真的贱。” 谢乐天抬起眼,亮若寒星的眼睛明亮无比,“这话怎么说?” “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不叫贱?”宋慈拧了毛巾,小心地擦谢乐天的脸。 谢乐天不笑了,温柔道:“这不叫贱,宋狱长喜欢我嘛。” 宋慈冷笑一声,“喜欢就是犯贱。” 谢乐天温声道:“恕我无法苟同。” 宋慈擦干净了,低头在他额头重重地亲了一口,“你当然不苟同,我犯贱,又不是你犯贱。” 谢乐天抬起手,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加油,人至贱,则无敌。” 宋慈被他气得一噎,把他翻过来,在他屁股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拍了一下道:“先盖个章,择日来取你这屁股的狗命。” 谢乐天趴在他大腿上笑了一声,“来日方长,让它多活几天吧。” 宋慈冷道:“它如果不是长在你身上,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谢乐天偏过脸,扬起个飞眼,亮晶晶的眼里蕴含了他全部的生命力,“那我明天就把它割了,送给别人吧。” 他是随便说,宋慈可是亲自掌过酷刑的人,脑海里立即有了画面,单是那样的画面没什么,接了谢乐天这张惨白可怜的脸宋慈就抖了抖,又轻拍了他一下,“还是算了,长别人身上,我还真不稀罕。” 于是谢乐天又微微笑了,透了一点得意,他故意得意给宋慈看,宋慈也看见了,一面觉得自己贱,一面又觉得自己贱的有点回报,用鼻尖顶了一下谢乐天的屁股,“小病鬼,迟早整死你。” 宋慈又在谢乐天家里过了夜,吃早饭的时候,谢乐天慢悠悠道:“你拿两套衣服放我这儿吧,免得总是早上急匆匆地来送。” 宋慈嘴里的粥忽然就加了糖,他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憋住了笑意。 回去之后,宋慈叫了严冬,“东三医院的事你先放下。” 严冬知道自己犯了错,顿时苦下脸哀求道:“狱长,你再给我次机会……” 宋慈直接打断了他,“你去把何禀成绑了。” 严冬瞪了眼,“啊?” “啊什么啊,”宋慈不耐道,“医院的事不会做,吃饭的本事也忘了吗?” 严冬当然没忘,“行,我去办。” 宋慈眉眼深深地看着他,“做的利落一点,做不好,你就不用回来了。” 严冬抖了抖,“是。”战战兢兢地转身出去关了门。 宋慈点了支烟,翘起腿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面上纯粹的阴霾在望见插着的玫瑰手杖时又浮现一点暖色,只是杀气太重,那点暖色微不足道。 严冬没丢了他的看家本事,悄无声息地没惊动任何人就把何禀成从医院绑走了,轮椅转担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昏迷的何禀成送上了开往中顶的救护车。 等何禀成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皮带捆住了,他想挣扎,却浑身都充满了被药物浸透的无力感,只能虚弱地挂在架子上,垂着头连恐惧也模糊不已。 “没醒透。” 似远似近的声音传来,然后一盆冰凉的水泼上,激的何禀成奋力睁开了眼,他面前坐着一个男人,半张脸陷在阴影里,嘴角叼着一支细长的白烟,“何五少,又见面了。” 第352章 典狱长13 何禀成是何家的老五,他的母亲虽然不是原配, 却也是何元生明媒正娶的三太太——那时候还能一夫多妻。 可惜后面世道变了, 他的身份一下就尴尬了起来,又因为不够圆滑, 不讨何元生的喜爱,何元生将他和他的母亲随着政策一起甩了, 给了一笔钱之后就不闻不问。 何禀成靠自己的本事长成了现在这样不好不坏。 对何家的财产,何禀成不是那么热衷, 他最想要的是成为何家名正言顺的主人, 他曾经离这个梦想只有一步之遥。 然后被面前的宋慈打碎了骨头和思想。 冰水滴滴答答地往病服领口里灌,何禀成抖了抖, “是你……”他不问你想干嘛,那太蠢了,宋慈留给他的初印象现在还在他的手上,火辣辣的疼。 宋慈点了点头,吸了口烟,缓缓道:“五少,受苦了。” 何禀成嗤笑了一声,也并不搭话,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个时候他没资格发声。 宋慈看他还算是有一点城府, 心中暗想不愧是谢乐天看中的人,何单海、何灵与何禀成,何家小辈里能用的也就这三个了。 “五少恨我吗?”宋慈淡淡道。 何禀成一只断手被吊得快要麻木, 嘴唇一抖,缓缓道:“不恨。” 宋慈道:“你兄弟何单海死在我手里,你父亲何元生被我活活气死,不恨?” 何禀成突兀地大笑了一声,爽朗道:“谢谢!” 宋慈也笑了,“五少,你除了年轻,其余真是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何禀成又回了一句,“谢谢。” 宋慈掐了烟,道:“五少,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想跟了谢乐天,是不是?” 何禀成沉默不言,因为拿不准宋慈的态度,他不敢轻易开口。 “其实你也不笨,应当很清楚,我与何家鹬蚌相争,得利的渔翁是哪一位,不用我说了,”宋慈又点了支烟,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和蔼道,“做跟屁虫被人愚弄不是什么好出路,五少,你说呢?” 何禀成听明白了,头上水花滴答,面上犹犹豫豫,宋慈与谢乐天,他哪个都没太大的好感,其实说穿了,对他都是利用,不过宋慈坦荡一些,直接点了出来,谢乐天还总是要美化一番。 对何禀成来说,在这两人中间做选择,如果刨除感情元素,他想选——“宋狱长不打算愚弄我?” 宋慈摇了摇手,指尖的白烟飘散,“我做事喜欢清清楚楚,你帮我,我把何家这个壳子留给你。” 何禀成剧烈地心动了。 就算是谢乐天也没开出过这样诱人的条件。 何禀成知道自己赤手空拳,现在无论如何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随便哪个码头,谁给的价高,他就拜谁,道理不就那样吗? 何禀成思索了片刻之后,当即同意了。 宋慈赞道:“爽快。” 与虎谋皮的何禀成被放了下去,又原样架回了医院,严冬绑的,也是严冬送回去的,没出一点纰漏。 何禀成在谢乐天与宋慈之间来回吃够了亏,心里恨不得两人一起去死。 现在是谢乐天与宋慈斗,他也该想办法去做那位渔夫才好! 宋慈悄无声息地给谢乐天身边埋了个雷,过了几天就若无其事地去谢家做客,买了一束很大的玫瑰,西装精致,玫瑰娇艳欲滴,谢乐天看到他时都呆住了,因为捧着玫瑰的宋慈风度翩翩,摆出一副追求人的架势,与他本人的气质非常的不和谐。 谢乐天摸着自己的胸膛,很不给面子道:“宋狱长,你吓到我了。” 宋慈挑眉,将胸前的玫瑰花往前递了递,“拿着。”他拿着一大束花觉得自己样子傻透了。 谢乐天接过了花,他苍白着一张脸,怀里抱着一束比他人还要宽阔的花束,素净的脸映出一点颜色,笑了一下,“谢谢。” 宋慈也微笑了一下,“喜欢就好。” 他今天来得早,还赶得上和谢乐天一起吃晚饭。 谢家的佣人对宋慈很客气,连称呼也改了,只称呼‘宋先生’,宋慈知道这是谢乐天的吩咐,特别地看了谢乐天一眼,谢乐天正在喝汤,动作缓慢,嘴唇微张,非常之秀气。 宋慈一直在看他,拿他下饭。 吃了晚饭,两人照例是在床上玩了一场,谢乐天半死不活地脸色绯红,宋慈仔细地观察了他,发觉他这种半死不活,其实还是‘活’的成分多一些,谢乐天很顽强地不肯死,如果真受不了,他不会让宋慈上床。 事后,两人赤条条地在被窝里搂着说话,宋慈抚摸着他凹陷的腰窝,缓缓道:“你拿我当个乐子,是不是?” 谢乐天累了,已经快睡着了,轻声道:“明明是你拿我取乐,怎么还倒打一耙?” 宋慈闭口不言,他一向越是着急越是冷静,谢乐天的心思太狡猾,不见兔子不撒鹰,几次跟他主动示好都是别有目的,宋慈的头脑飞速地运转着,越想越是寒心,低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睡得平稳的谢乐天,伸手轻捏了一下他的脸。 何禀成养好身体以后出院立刻去向谢乐天报道。 谢乐天成天都在家里,颇有点帐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意思。 佣人引着何禀成去见谢乐天,谢乐天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现在入秋天气渐凉,他不能脱光了晒,穿着薄薄的米色毛衣坐在藤椅里看书。 “谢主席。”何禀成恭恭敬敬道。 “来了,”谢乐天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坐。” 何禀成坐到他旁边的藤椅上,他心里紧张,一屁股坐下去,没掌握好力道,整个人往前翻了一下,差点连人带椅子摔个狗吃屎。 谢乐天惊愕地望着他,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没事吧?” 何禀成稳住身形坐好,面红耳赤道:“没事。” 在谢乐天面前莫名其妙出了这么大个丑,何禀成来的时候是抱着‘双面间谍’的紧张心思来的,这险险的一跤却是把他的雄心壮志全摔成了个滑稽,红着脸呐呐地不说话。 谢乐天很平静地笑着,拿了手上的书给何禀成,“读过吗?” 何禀成瞄了一眼,是《理想国》,谢乐天苍白带粉的指尖落在淡黄的书页上——“如果不正义的人过得比正义的人更幸福,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成为一个正义的人?” 何禀成的眼睛像是被烫到一样,扭过脸道:“我大学学的是建筑,没学过哲学。” 谢乐天合上书,往后一仰,舒服地躺在藤椅里,呓语般道:“哲学,每个人都该学。” 何禀成的脸色稍微平静了点,“谢主席,我什么时候去水族馆帮你的忙?” 谢乐天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很着急?” 何禀成承认道:“是,我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 谢乐天对他微笑了一下,“有时间可以耽误,我真羡慕。” 谢乐天的柔与弱正是他最强大的武器,何禀成忍不住在他这个带些凄惶的笑容里心颤了颤,他又有点手痒了,手痒的同时也立即传来了若有若无的疼。 他的手被宋慈那一下捏出了心理阴影一样,一对谢乐天起邪念,手就疼。 那一点疼提醒了何禀成,无论谢乐天看着多么柔弱多么迷人,始终也不是省油的灯,何禀成沉声道:“谢主席给个准话吧,不要吊我的胃口。” 何家的人身上好像天生都带了一点蛮劲,谢乐天微笑道:“后天你过去。” 何禀成脸热了,“好!” “先生,”佣人过来了,“宋先生来了。” 何禀成脸色一变,立即垂下了脸,双手都忍不住发抖。 谢乐天注意到了他的异变,没多想,只对何禀成道:“你出去吧,我让人跟着你,他不会为难你的。” 何禀成从鼻腔里‘嗯’了一声,跟在佣人身后亦步亦趋地低着头出去了,宋慈与他擦肩而过,他只看到了宋慈一尘不染的鞋子。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对佣人道:“我好像掉了东西,我回去找找。” 谢家的佣人孤魂野鬼一般,悄无声息也不阻拦。 何禀成紧走几步,越走近院子心里就越是砰砰砰地跳,院门是个拱形的中式开口,两侧摘了翠竹,何禀成站在竹林边听到里面若有若无的说话声音。 主要还是宋慈的声音,谢乐天说话声音轻,何禀成隔着墙也听不清,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放弃了,转头走了。 其实何禀成只要稍微探出一点头就能看见此时谢乐天正坐在宋慈的大腿上跟他接吻。 “大白天的,你怎么来了?”谢乐天亲昵道。 宋慈摸着他的腰线,淡淡道:“我只有晚上才能来?” 谢乐天轻笑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干嘛非要寻我话里的错处。” 宋慈在他脸上啵了一下,“跟小白脸说话,高兴吗?” 谢乐天失笑,两手碰起宋慈的脸,温温柔柔地凝望了他,“芭比,论长相,你比他更像小白脸。” 宋慈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一下唇,抓了他的手咬了一口,宋慈来就是要吃肉,也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抱着谢乐天上去就胡搞,脱了谢乐天的衣服左咬一口有咬一口,却是没动他下头,谢乐天正惊奇时,宋慈从口袋里拿了个纸包,“谢主席,好东西,试试?” 谢乐天脸色变了变,平静道:“什么?” 宋慈解开了纸包,里面是两粒白色的小药丸,对谢乐天盈盈笑道:“保证不让你疼的好东西,自己家里研制开发的,无副作用,还是甜的,橘子味的。”他捏着其中一粒,送到谢乐天嘴边。 谢乐天往后仰了一下,寒星般的眼睛里精光四射,“芭比,你拿我玩呢?” 宋慈歪头道:“你说疼所以不肯,我这么体贴你,怎么是拿你玩了?” 谢乐天知道宋慈这是要翻脸了,也不奇怪,毕竟宋慈的身份摆在那,没有可能一直让他玩弄在股掌之间,很平静地拿了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请回吧。” 宋慈面上狰狞地一笑,忽然扑了上去,一下将谢乐天压倒,强行地掰开了他的嘴,往他嘴里塞了药片,谢乐天脸色大变,想要吐出来,却发现是入口即化,立即恼怒地挥起手给了宋慈一耳光,“宋慈,你找死!” 宋慈深沉的面色慢慢转向面无表情,看着谢乐天痛苦地弯着腰抠挖自己的喉咙,一颗心算是寒透了,他果然是贱。 “别弄了,”宋慈淡淡道,“维生素,吃不死人的。” 谢乐天停下了动作,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 宋慈下了床,整了下衣服的褶皱,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出去。 ‘嘭’的关门声传来,谢乐天脱力似的倒了下去,躺了一会儿,抬手拿了个枕头扔了出去,他演的这么费劲,还以为终于苦尽甘来,抠喉咙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 乐天:“呜呜呜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系统温柔道:“累了就去自鲨,没关系,妈咪会给你收尸的。” 乐天:“……”谢谢,有被鼓励到。 第353章 典狱长14 何禀成进了水族馆,才知道里面暗地里的生意有多惊人, 堪称肥得流油, 又是胆战心惊又是欢天喜地,几乎不敢相信谢乐天能放心地把这一大摊子事交给他。 他每周要见谢乐天两次, 谢乐天总是那副病歪歪的样子,而且看上去很忧郁, 何禀成不知道谢乐天是真忧郁,还是演给他看的, 反正他看得手又痒又疼, 想碰又不敢碰。 谢乐天疲惫地挥了挥手,整个人沉在了藤椅中, 轻咳了一声,“走吧。” 何禀成看他脸上泛红,低声道:“病了吗?” 谢乐天睁开眼,似笑非笑地柔声道:“没事,放心吧。” 何禀成心想:他可没担心。红了脸出去对佣人道:“你们谢先生好像病了,外面风大,让他去屋里睡吧。” 佣人不回答,只是木偶一样笑着。 何禀成瘆得慌, 赶紧走了,走出了谢宅, 却还是不放心,让司机带着去了家高级的私人诊所。 何禀成坐下就问医生,“我朋友病了, 怎么办?” 医生慢悠悠道:“什么病症?” 何禀成东拉西扯地把医生几乎当成了垃圾桶用,从谢乐天脸色泛红说起,一直到过于惨白的肤色,无有不提,医生静静聆听着,丝毫不觉得厌烦——他的咨询费按小时收费。 最终医生给何禀成开了一堆保健药品,又结合他有限有用的描述‘脸红气喘’开了点感冒药。 何禀成拎着一袋子药片被宋慈‘绑票’了。 车开过来,车门一开,宋慈坐在里面,“上车。”何禀成就无可抗拒地坐了上去。 宋慈看到他拎着袋子,上面写着‘圣玛丽医院’,随口道:“病了?” 何禀成拢了拢袋子,含含糊糊道:“嗯。” 宋慈没再多问,他找何禀成有正经事,盘问何禀成,谢乐天的这个水族馆到底有什么奥秘。 何禀成犹豫了一瞬,宋慈惯性地拿了烟点了,淡淡道:“五少,别耍花样,谁的花样也没有中顶的花样多。” 何禀成一想到中顶监狱那个恐怖的地方,立即毛孔都要散开了,哆哆嗦嗦道:“谢、谢乐天利用这个地方走私。” “走私?”宋慈猛吸了一口烟,这算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他拧眉道,“谢乐天还不信任你,再等等吧,别露出破绽。” 何禀成稍微冷静了一下,又‘嗯’了一声。 宋慈瞥了他一眼,觉得他身强体壮人高马大,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有病,又拎着那么一大袋药,宋慈拧眉道:“你不是在嗑药吧?” “当然没有!”何禀成立即高声反驳道,他们圈子里嗑药的人很多,他从不同流合污,还算是个正经好青年。 宋慈不在意道:“那就好。”然后就让何禀成滚下车了。 近期他不会再联络何禀成,谢乐天那么重的心思不会轻易把底透给一个何禀成。 严冬从葛南回来之前,宋慈去过一趟联合会,联合会很明确地告诉他:谢乐天有问题,动了他不该动的奶酪。 宋慈仰头喷出一口悠长的雪白烟雾,公归公,私归私,再说了,在私事上……私事,他也不就是独自犯贱嘛。 宋慈对前头的严冬道:“你下车去一趟圣玛丽,看那小子怎么回事。” 严冬应了一声,利落地下了车。 宋慈回了中顶,下面碰到一个硬茬,宋慈过去接了手,等他出来,其余人再进去时,里头的人已经皮不是皮,肉不是肉了。 沾了一身血污,宋慈很烦闷地去浴室冲洗,水流洒下,宋慈在恍惚中又想起了谢乐天,苍白的柔软的狡猾的无情的谢乐天,宋慈轻叹了一口气,捋了一把湿发垂下了眼。 严冬看到头发湿漉漉有点凌乱的宋慈有点惊讶,宋慈一贯都是一丝不苟,天崩地裂都不会乱了分寸,他的眼神过于露骨,宋慈睫毛一闪,冷光从眼中射出,严冬立即移开目光,大声道:“何禀成没什么药物问题,他去医院咨询朋友的病情。” “朋友?”宋慈将湿发一把撸向脑后,瞥眼道,“什么朋友?”坐下从抽屉里拿了一包烟。 严冬道:“没说,医生说是个体弱多病、经常喘不上气的朋友。” 宋慈点烟的手顿住,眼睛瞬间出了神,缓缓道:“他朋友怎么了。” 严冬道:“感冒。” 宋慈眼皮一抬,眼角抽搐了一下,“滚!” 严冬不知道宋慈突如其来的是发什么火,拔腿就跑,很麻溜地滚了。 何禀成抱着一堆药去看谢乐天,佣人说谢乐天睡了,拿了一袋药,不让他上楼,何禀成仰起脸看了一眼楼梯口,心想谢乐天果然并不信任他,跟谢家的佣人也无话可说,悻悻地走了。 宋慈在办公室里一张一张地翻看文件,指尖的烟燃了又灭,不知不觉已经抽完了一整包烟,桌上的烟灰缸都已经堆满了横七竖八的烟头。 宋慈从鼻腔里吁出最后一缕白烟,一拍桌子起了身。 宋慈独自去了谢宅。 已经是深夜,谢宅除了门口,其余地方的灯都已经熄了,宋慈望了一眼,后退几步,助跑翻进了几米高的墙,直接从外墙一路悄无声息地翻到了二楼。 谢宅的佣人鬼魂一般,不叫基本不会出现。 宋慈从容地上了三楼,推开了门。 房间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宋慈有段时间不来了,但是记忆却很清楚,摸着黑走到了床前。 他一靠近,床头红外感应的小灯就亮了,昏黄的灯光打在谢乐天苍白的脸上,面颊上果然泛起了一点红晕。 宋慈伸手轻碰了碰,感觉有那么点温度。 谢乐天嘴动了动,宋慈听过他说梦话,谢乐天醒的时候说话声音都轻,说梦话就更不清楚了。 宋慈负手站着,看了一会儿才忍不住低下头,将耳朵靠在谢乐天唇边,依旧是模模糊糊的呓语,宋慈偏过脸,谢乐天的眉毛微皱,睡得很不安稳。 “你的梦里……有我吗?”宋慈轻点了点谢乐天淡粉的唇,心里希望谢乐天能醒来,看到他深夜中来到床前,是会恐惧还是会感动? 宋慈觉得自己像个独角戏演员,矫情到了自己忽然不认识自己的地步。 宋慈坐了下来,伸手轻轻抚摸谢乐天的额角,心想:我就给他五分钟,如果五分钟之内,他能醒来……醒来之后怎么样,再说。 谢乐天睡得很熟,除了在睡梦中轻喘几声,毫无醒来的迹象。 宋慈沉默地坐在床前,一直等到窗外天光微亮,终于还是起身走了,悄无声息地翻出了谢宅,回望了一眼三楼,心道:算了。 乐天一觉醒来,生不如死。 谢乐天这身体,不生病都要死要活,生了病死活不知,脸上五官没一个地方舒服的,眼睛想掉泪,鼻子堵塞,喉咙疼,耳朵嗡嗡地响,浑身都酸疼不已。 乐天痛苦道:“妈,叫救护车……” 系统:“对不起,这里没有医院的联系电话呢,隔壁殡仪馆可以吗?” 乐天:…… 谢乐天有怪癖不让佣人随便上楼,现在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也叫不到人,胸膛起伏喘气,乐天真觉得自己快死了。 系统安慰道:“没事,不会死的,也就半瘫痪。” 乐天:!!! 系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温柔道:“孩子,你安心的去吧,按照世界线,你后半段都会……”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慢慢走来,似乎是看到了床上谢乐天的惨状,立即紧走了几步,上前抱起了谢乐天。 乐天闻到他身上浓烈的烟味,放心地昏了过去,有男主在,瘫不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乐天人已经是个重症监护的状态了,氧气面罩都戴上了,整个人顿时很无语,“系统,我瘫了吗……” 系统不情不愿道:“……没。”烦! 乐天:宋芭比!我决定从今天开始爱你! 然后宋慈一直到谢乐天快出院了,人都没出现过一次。 乐天特地威逼利诱地问系统宋慈有没有偷偷来过,系统用自己的代码发誓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代码里的1就全变成0!” 乐天:……够狠,相信你一次。 出院那天,何禀成来接人,因为浑身都没力气,谢乐天还是坐轮椅,白色毛毯罩住了他大半个人,只露出一张苍白得快化开的脸,这次住院又抽走了谢乐天的一部分精力,神情也比之前更冷淡了。 何禀成推着轮椅到了停车场,在看到停车场的宋慈时愣住了。 宋慈正靠着车抽烟,见人来了,掐了烟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谢乐天,沉声道:“要不要跟我走?” 何禀成低头去看谢乐天,谢乐天脸上勾了一个柔和的笑,眼睛微微发亮,“好。” 宋慈脸色稍霁,俯身抱起人,发觉谢乐天即使穿了厚重的外套又盖了一条毯子,也还是比之前轻了,脸色阴沉的抱着谢乐天直接上了自己的车。 何禀成推着个轮椅,神色变幻,转头对谢家的佣人道:“走吧。” 宋慈把人抱上了车,才仔仔细细地打量他,“快瘦脱相了。” 谢乐天笑着,从宋慈出现开始,他就一直在笑,“不好看了?” “你以为你以前很好看?”宋慈不客气道,一手轻柔地拂开谢乐天遮眼的额发,谢乐天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头发长了不少,挡眼睛。 谢乐天闭上了眼睛,“还好,半夜也能招一两个采花贼。” 宋慈当时都走出了谢宅很远,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就被谢乐天给玩了,就奸了他又怎么样,回头却是碰上了差点一命呜呼的谢乐天。 但凡谢乐天的身体再好那么一丁点,宋慈都觉得自己不会落得这么一个小心翼翼畏手畏脚的境地,说不定在与谢乐天头一次见面时已经给了他一脚。 宋慈低头把毯子裹紧,冷道:“不当贼了,改强盗,你要么别好,要好了,我干死你。” “好吧,”谢乐天闭着眼睛,满脸平静的微笑,“我好了,你干死我。” 宋慈心头忽然一震,想说的话却是憋了回去,谁知道他又是真是假。 令谢乐天没想到的是,宋慈竟然带他回了家。 宋慈的家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很精致,离中顶也很近,里头的色调风格非常的温馨,谢乐天抓了一下身下躺着的床边缘的蕾丝,“宋狱长,你品味不错。” “挑什么,”宋慈给他掖了被子,冷着脸道,“一个肉票哪来那么多挑三拣四的要求?” 谢乐天眯眼笑了,“我渴了。” 宋慈低头在他唇上用力吮了一口,“等着!”过去倒了温水,很熟练地插了吸管,扶起谢乐天,让他喝了两口水。 “谢谢。”谢乐天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舒服的表情。 宋慈拿着水杯凝望着他,“想我吗?” 谢乐天淡笑不语地回望他。 宋慈知道他是不会在这种时候示弱的,懒得再有期待,把人重新又塞回被窝,低头给他掖被子时,耳边忽然擦过一句又轻又快的——“想”。 宋慈的手顿住了,偏过脸望向谢乐天,谢乐天在冲他笑,眉眼弯弯鼻头微皱,宋慈心跳加速,手脚都传来一阵酥麻,或许……他要公私不分了。 第354章 典狱长15 宋慈真照顾上谢乐天了,长久地待在家里, 完全成了个二十四小时贴身待命的护工。 谢乐天憋了两天, 第三天晚上躺在床上忍不住还是问他:“你不去中顶,不要紧吗?要么, 你还是把我送回去。” “少废话,”宋慈捏了一把他的脸, 翘起长长的双腿,手上还翻着一本漫画, “乖乖地留在这儿给老子当压寨夫人。” 谢乐天苦笑, “倒是我瞎操心了。” 宋慈瞥了他一眼,“认识你之前, 我以为我已经算很醉心于事业之流。” 谢乐天轻叹了口气,“我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别的乐趣。” 想到谢乐天那副病歪歪的身体,宋慈就大概明白了,伸手搂了他,谢乐天病了一个月,搂在怀里全是一把脆弱的骨头,宋慈低声道:“身体怎么这么不好?” “早产, 娘胎里带的,”谢乐天言简意赅道, 回过脸对宋慈道:“你呢。” 他问的含糊,宋慈却是心领神会,但还是拒绝回答, “饿不饿,吃点夜宵?” “不饿。”谢乐天道。 宋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饿也得吃,瘦得硌手。” 谢乐天人跟着宋慈那一拍晃了晃,微微笑道:“嫌硌手就放我回去。” “你自己同意跟我走的,想跑?”宋慈亲了一下他的脸,“养肥宰了再说。” 谢乐天也是一时冲动,为什么冲动,大约是那天宋慈满身的烟味令他感到奇异的安全,谢乐天靠在宋慈肩头,忽然道:“烟不是好东西,要少抽。” 宋慈听了这一句,心里又是暖又是怕,谢乐天的关心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实在太难说了,他搂了搂谢乐天的肩膀,道:“我去拿夜宵来。” 夜宵是一小碗云吞面,宋慈端了喂他,一口一口小心吹凉,谢乐天神情复杂道:“为什么待我这样好?” 宋慈舀起一口鲜汤给他,漫不经心道:“我贱嘛。” 谢乐天的心毋庸置疑是铁打的,宋慈对他的穷追猛打太具有目的性——看上他的身体了,令谢乐天可以毫不顾忌地在心头筑上浓厚防卫,冷静地面对宋慈,分析利用。 “宋狱长,”谢乐天垂着眼,削痩的面庞在灯光的映照下愈发恍然如玉,“我是半个废人,你对我用心,我回报不了。” 宋慈放了勺子,落在碗里发出一声‘叮当’的响声,“是回报不了,还是不想回报?” 谢乐天微微笑了一下,含蓄道:“都有。” 宋慈冷哼了一声,捏了下他的下巴,“没见过比你狠心的。”心里却是觉得舒服了点,谢乐天没再用花言巧语骗他,这样直接的话语倒更显得两人关系近了。 只是宋慈对于谢乐天总是虚虚实实不敢多信,信个三分安慰安慰自己也就差不多了。 虽然谢乐天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宋慈依旧搂得有滋有味,他的体温把整个被窝都烘暖了,摩挲着谢乐天微凉的皮肤,在他头顶温柔地亲了,“睡吧。” 谢乐天和缓的呼吸喷洒在宋慈心口的肌肤,痒痒的,一直痒到了宋慈心里去。 谢乐天人在宋慈这休养,两个人都成了在家办公,宋慈会避开谢乐天接电话,谢乐天接电话的时候,宋慈却是非要在旁边听,“我这是监督你,不能太累。” “宋狱长啊,”谢乐天叹息般道,“你这样,我怎么能相信你的心意?” 宋慈在一旁翘着腿,心口立了本书,略带嘲意道:“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 谢乐天微笑摇头,一副容忍的模样。 宋慈见不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上去搂着他将人亲了个昏天暗地,谢乐天笑着轻咳了一声,“芭比呀,我要散架了。” “散架就散架,重新给你糊起来就是。”宋慈无所谓道。 谢乐天仰头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自言自语道:“真是掉强盗窝了。” “才知道,晚了。”宋慈一把将人抱起,露出尖锐的牙齿,“让我非礼一番。” 浴缸里放满了热水,谢乐天沉入水中打了个哆嗦,“好烫。” 宋慈充耳不闻,“太惯得你,用什么凉水。” 谢乐天淡笑道:“用凉水才能强身健体。” 宋慈嗤之以鼻,“谁教你的谬论。” 宋慈爱干净,给谢乐天洗澡也是很细致,打了泡沫揉遍他的全身,谢乐天还是痩,胸前的骨头都根根分明,宋慈爱怜地摸了两下,“痩成这样。” 谢乐天嘴角含笑,闲适道:“多少模特羡慕我这白骨精的身材啊。” 宋慈嗤笑一声,“你不是白骨精,你是骷髅。” 泡沫在浴缸里充盈着,云一样地包围住谢乐天,他闭着眼睛半躺着,忽然伸出了手抓住宋慈的胳膊,似笑非笑道:“都是骷髅了,还是别欺负我了。” “没听过这句话吗?——趁你病,要你命。”宋慈咧嘴笑道,修长的手指借着泡沫的润滑一下就得了手。 谢乐天闷哼一声,皱眉道:“疼。” “胡说,不疼,”宋慈无耻笑道,“咬我呢,不让我走。” 谢乐天惨白的脸渐渐红了。 宋慈今天是铁了心要开这个头,先让谢乐天有个心理准备,谢乐天的接受程度比他预想的要好一些,没骂没闹,只红着脸闭着眼,呼吸时急时缓,抿着唇不说话。 手指被紧紧地缠缚,似乎有生命力般地绞着,宋慈一言不发地动了动手指,谢乐天咬着唇,一手攥紧了他的胳膊,轻哼道:“别动……难受……” 宋慈忍不住搂着一身泡沫的谢乐天吻住,“宝贝儿,一点也不难受,你可喜欢了,一动一动的,不肯放呢。” 这么一块宝地,宋慈先前只当是玻璃做的,怕一碰就碎,现在才发现谢乐天浑身上下除了眼睛,还有一处也是活的,简直妙不可言。 谢乐天无力地也仿佛化作了浴缸里的泡沫,不由自主地发出一点压抑的喘声。 宋慈越看他情动,越是懊悔不已,早知道谢乐天是这么一个宝贝,他早就霸王硬上弓,说不定现在谢乐天都被他干熟了,离不开他。 谢乐天被宋慈一根手指就玩得脱了力,手脚都漂浮起来,眼神迷离涣散地望着宋慈,沉浸在情裕中的模样令宋慈浑身发热,揉搓着一把枯骨比揉搓着绝世美人还激动。 热水冲散了泡沫,露出谢乐天微微泛粉的身躯,宋慈摸了一把他的长腿,腿上比其他地方好些,还剩点肉,“舒服吗?” “别开我的玩笑了,”谢乐天苦笑道,眼睛里泛着一点水光,“咱们就那样不好吗?” 宋慈凑上去啵了他一口,“不开玩笑。” 谢乐天一天一天地在宋慈的喂养下丰盈起来,虽然还是没力气,还是病恹恹,但终于好歹没有骨瘦如柴了,一把枯骨充气般地长出了温暖柔韧的皮肉,他身上的风采也逐渐回归。 何禀成坐在宋慈的家里与谢乐天对话,觉得自己有点恍惚,不知所措。 谢乐天和宋慈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何禀成心乱如麻地想,他用余光瞥了宋慈一眼,宋慈坐在一旁,似乎不在看他们这边,可当何禀成投向目光时,宋慈冷厉的眼神立即破开了眼前那道厚重的帷幕,令何禀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很好,”谢乐天对这个季度的财报和何禀成的表现很满意,对何禀成温柔地一笑,“禀成,你做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何禀成的心里像吃了块蜜糖,对谢乐天,他实在在情感上很难产生恶感,在谢乐天面前,他好像骤然小了好几岁,像个大男孩一样扭捏道:“我还要努力。” “别太辛苦,看我就知道了,还是身体最重要,”谢乐天偏过脸,眼神像一双温柔的手抚过何禀成的脸颊,“我看你好像瘦了。” 何禀成吸了口气,“瘦了一点,谢主席才要多保重。” 谢乐天抿唇温声道:“我会的。” 宋慈看着何禀成有点轻飘飘的走出去,扔了手上的书,上前从背后搂住谢乐天的脖子,慢慢道:“禀成?” “怎么了?我叫错了吗?”谢乐天慢悠悠道。 宋慈觉得谢乐天很可恶。 在重病的时候就温顺可人,稍微补回来一点,谢主席的架子随着风度一起回来,将两人的距离若有若无地又拉远了一点。 这个时候,宋慈会用他自己的方式把距离重新拉回来。 大掌顺着领口摸了下去,捏住心口,谢乐天往后一仰,无奈又畅快道:“芭比呀……别玩我了……” 宋慈低头亲上他的脖颈,将谢乐天在沙发上揉搓成了衣服凌乱的样子,半搂着把人拉起,亲着亲着就抱起了人,脚步坚实地上了二楼。 衣服很快被剥了个干净,谢乐天赤条条地躺在蕾丝床上,宋慈冷静地审视着他,“胖了,好看了。” 谢乐天闲适道:“你养的好。” 宋慈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一夸赞,“确实该记我的功。”然后他就毫无顾忌地向谢乐天请功了。 谢乐天被他翻来覆去的揉搓舔咬,抓着他的短发,两条长腿都盘在了他的脖子上,“你……衣服……” 宋慈还穿着笔挺的西服,冷硬的面料磨得谢乐天娇嫩的肌肤一丝丝的疼。 宋慈起身,拉过谢乐天深吻了一记,两人呼吸凌乱地搅在一起,宋慈低沉道:“你来。” 他要谢乐天也回报一分主动。 谢乐天轻笑了一下,眼神宠溺地望着宋慈,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要糖吃的孩子。 苍白的手指比之前的干枯稍多了一点肉,也还是痩,细细长长,慢条斯理地解宋慈的西服扣子。 宋慈两手撑着,深深凝望着他,谢乐天和他这段时间厮混得多了,仿佛察觉不出什么危险,带着逗弄的意味,将脱衣这件事延长到了令宋慈头皮发麻的漫长。 手指解开皮带,谢乐天收回手,两手搭在宋慈的臂膀上,低声道:“剩下的你自己来。” 宋慈一言不发地伸了手,却没脱自己的裤子,摸向了谢乐天。 “嗯——”谢乐天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没有反对,宋慈的手指的确有魔力,能带给他想象不到的快乐,侧过脸,咬唇埋在松软的枕头中,浑身都战栗了。 太舒服了,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脊柱一路往上,在他的大脑噼里啪啦地点起了火花,要不是咬住枕头的一角,他或许就会无法克制地发出快乐的声音。 “宝贝,”宋慈舔了一下他的耳朵,谢乐天已经眼眸含水神志不清了,“剩下的——我就自己来了……” “啊!”谢乐天惨叫一声,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往前一扑差点要摔下床,被宋慈一把拽住了两条胳膊,谢乐天一下子全醒了,回头恶狠狠道:“宋——啊——” 宋慈翻身堵住了他的嘴,“乖,叫我的名字。” 第355章 典狱长16 宋慈太高兴了,温水煮了这么久终于把人给踏踏实实地弄到手了, 谢乐天虽然是被开辟了一段时间, 骤然要容纳宋慈也是疼得掉了眼泪,含含糊糊地叫宋慈滚。 宋慈堵着他的嘴, 双手不断地抚摸他身上光滑的皮肉,慢慢地顺着谢乐天的喘息掌握节奏, 谢乐天的哭骂声渐渐低了,难以言喻的快感令他分不出精力骂人, 头很快又昏沉了过去。 谢乐天太妙了, 似有千万张小口同时吮吸,宋慈想憋住, 还是没把持住,匆匆结束了第一次,把谢乐天翻过来,见他面若桃花呼吸急促,又渡了几口气给他,让他缓过劲,他想让谢乐天清醒着看着他是怎么占有他的。 谢乐天慢慢喘过了气,睁开眼对上宋慈黑中带灰的眼珠, 抬手软绵绵地扇了他一巴掌,“王八蛋……” 宋慈拉过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 “别生气,迟早的事。” 谢乐天瞪了他一眼,“我……”第二个字没说出口, 声音便被顶得破碎了,他眼里含着水光,恼怒道:“出去……” 宋慈只是笑,慢悠悠地水磨豆腐一样,谢乐天恼恨的神情维持不住了,羞意浮上脸颊,心口跳得厉害,仰起头皱着眉喘了两声,“我心口疼。” “别怕,我给你止疼。”宋慈俯下身咬住他的心口。 谢乐天咬紧了唇才能憋住那一声叫,气息却是控制不了的散乱,酥麻的战栗感过了电的从那处传到周身,谢乐天闭了闭眼,抓了宋慈的短发,用力一拽,咬牙道:“用点力。” 宋慈笑了一声,“怕把你干散架了,别那么馋……” 谢乐天直接抬起手左右开弓地给了他软绵绵的两耳光,“快点。” 宋慈掐了谢乐天的下巴吻了上去。 和风细雨骤然转急,谢乐天仰了头,把全身心都交给了宋慈与本能,他活得太累了,有这样一时的快活就像饮鸩止渴一般地又痛苦又沉迷,眼前白光闪烁,濒死一般地长叫了一声。 他的声音在宋慈耳里全不过是细声细气的哼声,宋慈眼睛一直盯着谢乐天,怕他死过去,每当谢乐天要昏过去时他就停下,轻抚谢乐天的心口让他缓过那一阵,再由缓至急地将谢乐天带入狂潮之中。 这样缓一阵急一阵的磨人,仿佛永无止境般地在名为情裕的深渊中翻滚,谢乐天终于受不了地求了饶,“不要了……不要了……” “叫我。”宋慈深沉道,汗水顺着肌肉滚下,落到谢乐天身上,谢乐天抖了抖,瞳孔已经渐渐失焦,“宋慈……” 心爱的人躺在身下叫自己名字的感觉太美妙了,宋慈捞起软绵绵的谢乐天挂在身上,托着他闭眼道:“我爱你。” 谢乐天轻哼了一声,已经是人事不知了。 顾忌着谢乐天的身体,宋慈没多来,第二次结束之后就赶紧抱人去浴室清洗,进了浴缸清洗那处,发现除了稍有点红之外,依旧紧致柔弹,甚至还咬着他清洗的手指恋恋不舍。 怀里苍白的人喉间又发出了细微的喘息声,宋慈亲了他一口,不客气地抱起人坐了上去。 纤瘦弯曲的腰肢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全凭宋慈的一双铁壁托举着上上下下,宋慈笑着含了一口他的唇畔,“真懒哪。” 谢乐天除了急促的呼吸,其余都无法回应了。 第二天醒来,乐天除了眼珠子和嘴能动,别的部位都已经离家出走背叛了他的意志,“到最后我还是瘫在了男主的手里,嘤嘤嘤。” 系统:“……在一起了就好好的,别作。” 乐天瞪圆眼睛,“妈,你真的变了。” 系统:“希望你也能学着改变自己。” 乐天:“我觉得自己很完美,哪里有需要改变的地方吗?” 系统:“先改掉你这种离谱的自恋……” 乐天不服,“这是事实,怎么能叫自恋呢?” 系统:……算了,改不掉的。 宋慈从浴室里出来,见谢乐天睁眼了,带着笑容走到床前附身,“宝贝,睡得好吗?” 乐天一秒进入状态,眼神狠厉地望向宋慈,因为双眼含波眼角绯红,所以杀伤力不强,宋慈脸上笑意更浓,亲了一下他的眼睛,深情款款道:“我爱你。” 爱这种东西,果然是要做了才知道,宋慈现在一点也不吝啬于展露自己的爱意,贱就贱了,人都拐到手了,还怕没脸呢?没脸就没脸了,他有人就够了。 谢乐天软绵绵地瞪了他一眼,嘴角抿成一个不悦的弧度,宋慈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心里也就放心了,其他地方他都检查过了,除了腿根磨破了一点,剩下的也都是普通淤青,休养几天就好。 宋慈目不转睛地看着谢乐天,谢乐天却是被他越看脸越红,气若有丝道:“疼——” “哪里疼?”宋慈撩了被子,屋里开了暖气,他不用担心会冻着谢乐天,一手从他的脖子往下摸,“这里,还是这里……” 谢乐天两眼望向天花板,用气声道:“哪都疼。” 宋慈心疼他,可也不打算放过他,搂过人低声道:“以后习惯了就不疼了。” “都得了手,还要以后吗?”谢乐天无奈道,“没几两肉的男人,有什么好玩的。” 宋慈不乐意听他说来说去都在故意贬低他的心意,干脆沉声道:“好玩,就盯着你一个玩,你别想着跑,除非你弄死我。” “宋慈,你别逼我。”谢乐天疲惫道,胸口微微起伏,似是喘不上气来。 宋慈忙搂着他轻抚他的心口给他顺气,等他气过这一阵,才慢悠悠道:“到底气什么?气我干了你?你要有那个劲,我可以让你干回来。” “你——”这话简直是戳到了谢乐天的痛处,他满心想扇宋慈一个耳光,可惜手上一点劲没有,眼神像刀子一样地刮过宋慈面颊。 宋慈却不生气,低头在他面上亲点了一下,“小乖乖,你以为是因为你羸弱,我才故意欺负你?我爱你,你懂吗?刚把你接回来的时候,我每天半夜都要起床去浴室解决一次,要不然早忍不住把你干了。” 谢乐天刚出院的时候,瘦成了一把枯骨,那样的谢乐天还能让宋慈情裕勃发,谢乐天自己都说不出话来了,良久,才慢慢道:“你爱我……什么呢?” “爱这种事是说不清的,”宋慈低头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等你什么时候也爱我了,你就明白了。” 谢乐天无言地望着他,宋慈对上他的眼睛,长睫俏皮地扇了扇,“宝贝,你说实话,昨晚爽不爽?” 乐天:超爽der。 宋慈被他瞪得半边人都酥了,咬了口他的嘴唇,“小妖精,别勾引我了,再看,再看就干你。” 谢乐天憋气道:“你能不能不要‘干’来‘干’去的,宋狱长,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粗俗的人。” 宋慈失笑,“好吧,那让我怎么说?上床?交欢?交佩?” 谢乐天忍无可忍,拼尽了全力——‘呸’了宋慈一口。 谢乐天休养了两天之后终于恢复了大部分的力气,吃力地下了床,劈头盖脸地打宋慈。 宋慈坐在沙发上连挡都不挡,谢乐天那两根细胳膊,挥舞起来跟小树枝一样,宋慈就当他做复建了,满脸慈爱道:“宝贝儿真有力气,打得好。” 谢乐天精疲力竭,站不住要往下倒,宋慈忙搂了人坐到自己大腿上,见他脸上红扑扑的,额角还有点汗,拿了西服口袋里的手帕给他擦汗,“确实该做做运动,脸色好多了。” ‘啪’,谢乐天又给了他软绵绵的一巴掌。 本来宋慈一直留谢乐天,谢乐天出于毕竟是宋慈救了他一命,也不好意思强行离开,现在谢乐天自认救命之恩已报,当即提出要走,打了电话叫何禀成来接人。 宋慈没拦,也知道拦不住,压着谢乐天在沙发上能亲一口是一口地亲个没完,在他脖子上留下了无数吻痕,谢乐天恨得要命,差点背过气去,宋慈忙给他做人工呼吸,做着做着手又开始不老实地乱摸。 “宋慈!”谢乐天怒吼一声,他声音低,就算是就在耳边,也震不到宋慈,宋慈懒洋洋地把手钻进了他的裤子,揉捏着两瓣软肉,叹息道:“我好吃好喝地养得白白胖胖的,没吃几口就要跑,这就是现代版的‘农夫与蛇’。” 谢乐天羞恼道:“你不要太过——嗯——” 那地方不过迎接过宋慈一次,就开始知道味了,手指一探进去就紧吸着不放,谢乐天面红耳赤,觉得很丢人。 宋慈却是爱死了他这绝妙的身体,多么矛盾的一个人,强大的灵魂,孱弱的身躯,内媚的体质,宋慈爱不释手地用手指把玩着,谢乐天两手抓住他的衣领,知道自己受不了,只好小声求饶道:“不要,马上他们要来了……” “今晚我跟你一起回去。”宋慈漫不经心道,“我送送你。” 谢乐天咬了嘴唇不肯应,宋慈轻笑一声,悄悄又加了根手指,谢乐天马上道:“好好,你快停下。” 宋慈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手上又揉了一把,才恋恋不舍地将手拿了出来,凑到谢乐天眼前,谢乐天转过去回避着,宋慈不依不饶地拿两根手指追着,“看,湿淋淋的,怎么回事,你解释一下。” 谢乐天恼怒地又给了宋慈一巴掌。 他现在恢复了点力气,虽然是软绵绵的,还是打出了一声响,谢乐天被响声怔住,宋慈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再来几下,锻炼锻炼。” 何禀成来接谢乐天,心情又激动又忐忑,从里到外穿了一身的新衣服。 谢乐天是由宋慈扶着出来的,半个人几乎是被宋慈搂在了怀里,何禀成带了手杖和轮椅,见此情形有点无所适从地把手里的手杖递了递,“谢主席?” 却是宋慈直接接过了手杖,扶着谢乐天进了车门,“小心头。” 何禀成站在一边,觉得自己像个大号的傻子,尤其是当宋慈坐进去占了他的位置之后,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禀成,”谢乐天探出脸,柔声道,“你坐前面。” 何禀成望了他一眼,发觉他一贯惨白的脸上带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红,眼角也似乎有些湿润。 到了谢宅,何禀成先下了车。 宋慈下车之后,回过身扶谢乐天下车,何禀成弯着腰用余光偷偷瞄着,宋慈挽手搂肩,动作也不算出格,但何禀成就是莫名觉着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何禀成起身跟在两人身后,忽然瞧见宋慈的手往下滑了一下,在谢乐天单薄的肩膀处摩挲了一把,谢乐天侧过了脸,眼波流转,似怒非嗔,宋慈面上立即露出一个笑容。 何禀成冷静地想:这两人之间一定有猫腻。 第356章 典狱长17 何禀成坐在楼下,宋慈扶谢乐天上楼去了, 挺逗的, 他去接人,倒是接回了一对人。 何禀成看了表,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宋慈下来了, 一丝不苟一尘不染,在谢家, 何禀成对宋慈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当是陌生人,起身对宋慈弯了腰, “宋狱长。” “嗯。”宋慈懒懒地回了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何禀成侧着头静静地看他离去才直起腰,想上楼去看谢乐天,却被佣人拦住了,“先生睡了,何馆长回去吧。” 何禀成哑口无言,觉得很荒唐,荒唐在哪里, 说不上。 何禀成干脆在楼下坐了,摆出了硬等的架势, “那我等谢主席睡醒了再跟他说。” 佣人们只负责不让他上楼,他愿意在楼下等,他们也不管。 何禀成坐在楼下, 拿了手机翻看,心里乱糟糟的,宋慈明摆着要阴谢乐天一道,但他对谢乐天又那样亲密热情,甚至把谢乐天接回家照顾,两人之间又有股说不出的默契。 何禀成很担心自己又成了鹬蚌相争这个故事里的失败者。 躺在自己的床上,谢乐天舒服多了,除了某个地方被宋慈玩得湿哒哒的有点不适,他侧过身望向窗外。 刚刚宋慈临走前说他晚上会过来,让谢乐天给他留扇窗户,何禀成人在楼下,宋慈不方便久留,也只好出此下策。 谢乐天半信半疑,三楼高的地方,宋慈怎么上?可想到宋慈那一身漂亮的功夫,又觉得其实也不难。 谢乐天从宋慈的拳脚又联想到了宋慈那一身铜筋铁骨般的皮肉,呼吸不由变得急促。 身上从脚心一直传来过了电似的酥麻感,他咬了咬唇,又翻了个身。 身后的滑腻似乎要涌出来,谢乐天又羞又烦地把脸埋到了枕头里,不就被宋慈睡了一晚,怎么还食髓知味起来,谢乐天恍惚地想:他也开始犯贱了吗? 在胡思乱想中,格子窗传来细微的声音,谢乐天忙回过身,手拿着被子眼睛紧盯着窗口,窗户推开,高大的身影灵巧落地,一声没出,在地上拉出一个悠长的影子,对谢乐天露出淡淡的笑容,“谢主席,我来了。” 谢乐天浑身都热了起来,冷淡地转过脸拉被子盖住了自己,用背对着这个深夜偷香的贼。 宋慈轻巧地走到床边,俯身在谢乐天颈间嗅了一下,“好香。” 谢乐天静默不语,宋慈呼吸的热气喷洒在他颈间,引起了他藏在被子下身躯的战栗,太丢人了,谢乐天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 宋慈的手无声无息地游下了被子,游进了某处,宋慈一摸,嘴角就勾了笑,凑到谢乐天耳边含了他的耳垂,“一直在想我?” 谢乐天抖了抖,轻声道:“想的不一定是你。” 宋慈脸黑了一瞬,“嘴硬。”重重按了一下,谢乐天轻喘了一声,弓起身打定主意不论如何都不开口。 宋慈收了手,想把自己剥了个干净才急不可耐地上了床。 大床像起伏的海面,宋慈与谢乐天,大鱼追着小鱼,在床上无声地追逐嬉戏起来,谢乐天咬着唇乱打乱踢,宋慈由着他踢打,专心致志地朝一个地方使劲,“省点力气,等会别晕了。” 谢乐天流了许多汗,却也无力与宋慈和自己的情裕抗争,只是象征性地作出一些挣扎,等到投降时就可以骗自己输得不是那么狼狈。 宋慈侧着身抵住,低低道:“宝贝儿,忍着点。” 谢乐天是个宝贝疙瘩,里头湿滑水润,外头却是紧紧地幽闭着,非要每次都使一回开辟的劲,宋慈喘着气调笑道:“我有了你,可是夜夜都做新郎。” 谢乐天呼吸凌乱不堪,伸手狠劲地拧了一下宋慈的手臂,宋慈轻笑一声,“真疼——” 还是顾忌着谢乐天那动不动就要昏过去的身体,做做停停,仅一次就要折腾快两个小时,谢乐天软得又动不了了,他闭着眼为自己沉迷这样的快感而感到绝望,仰起头沙哑道:“你弄死我吧……” “别哭,”宋慈耸动着,舔去谢乐天眼角的泪水,“这是开心的事,你只要感受快乐就行了,别多想,宝贝。” 谢乐天呜咽着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不行了……” 这一句话逼出了宋慈的凶性。 他对谢乐天有许多冲动,其中一项就是——杀了他。 干死他,用自己的凶器将他切割成七零八落的模样,再用自己的血肉将他重新拼凑,宋慈俯下身狠狠地吻住了谢乐天,在血腥的幻想中温柔地‘杀’了谢乐天。 何禀成一直从晚上等到深夜,等到在沙发上睡着了,佣人来拿毯子给他披时他才惊醒,抬起表一看,三点。 身后有佣人端着盘子上去,何禀成揉了揉眼,扭了扭酸疼的腰,“主席醒了?” 佣人淡笑不语,何禀成要上去却是被拦住,“何馆长回去吧,先生要睡觉的。” 何禀成了指了一下佣人消失的楼梯口,“不是叫夜宵了。” 佣人还是笑着重复道:“先生要睡觉的。” 何禀成气性上来了,干脆坐了下来,冷道:“行,那我等他睡够了。” 这一等,一直等到了第二天下午,佣人才放何禀成上去,何禀成为了撑那一口气,硬生生地坐了快一天一夜,形容憔悴地上了楼,推门前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才推开了门。 推开门之后,何禀成闻到一点奇异的味道,他鼻尖动了动,说不上是什么味,有点香又有点腻。 谢乐天躺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苍白带粉的脸,连同脖子都包的严严实实,微笑地望向何禀成,“我听佣人说,你一直在等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何禀成站在床前有些无措,他其实也没什么事,到底为什么硬是不肯走呢? “谢主席,”何禀成硬邦邦道,“你和宋狱长的关系很好吗?” 谢乐天放柔了目光,“怎么了,不高兴?” 他的语气很宠溺,像对孩子说话一样,何禀成最受不了这个,他从小没有父亲关爱,母亲因为被父亲抛弃之后疯疯癫癫的,清醒的时候对何禀成很温柔,疯的时候就把何禀成当成和何元生,对着他大吼大叫问他‘为什么不要她’。 何禀成做梦都想有一个温柔的长辈关心他呵护他。 谢乐天在年龄上当然不够格做他的长辈,顶多算是位大哥哥,可是谢乐天能力出众,早就在何元生生前与何元生平起平坐,在资历上,有资格做何禀成的长辈。 但这位‘长辈’身体却又是那样羸弱,羸弱得不难看……还很美丽。 何禀成红了脸,“我……我是想接你的,宋慈不肯放人。” 谢乐天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是好孩子。” 何禀成有点恼怒,“我只比你小七岁。” 谢乐天好脾气道:“对不起,何先生。” ‘何先生’的脸更红了。 他很矛盾,在谢乐天身边他算是个小间谍,但他真的挺喜欢谢乐天,那是一种对于‘长辈’的复杂的恋慕,何禀成张了张口,把要说的话忍了下来,“你注意身体。” “我会的,”谢乐天眯了眯眼,面上流露出一点困意,慢慢闭上了眼睛,“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何禀成‘嗯’了一声,发现谢乐天面色红润,眼下却是有些青,仿佛没睡好一样,心想他不是快睡了一天一夜了吗?怎么还那么困。 或许他的身体真的是很不好了,何禀成上前想给他盖紧被子,手刚碰到被面上,谢乐天就睁开了眼睛,一双刚刚还迷蒙的眼亮的惊人,和颜悦色道:“怎么了,禀成?” 何禀成被他锐利的眼神钉在了原地,“我……给你掖被子。” “不用。”谢乐天微笑道,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强势。 何禀成收回手,在谢乐天的微笑中落荒而逃,他还是太弱了,无论是谢乐天还是宋慈,一个眼神就能吓住他,何禀成站在谢宅外回望三层的精致小楼,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年底快过年的时候,何灵回来了,乐天差点没认出她,惊愕道:“怎么晒得这么黑?” 何灵露齿一笑,“太阳太毒了,防晒霜不管用,干脆不用了。” 乐天坐在沙发里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在何灵眼中清俊又单薄,她忽然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喃喃道:“谢先生,我好想你。” 乐天没有从这个拥抱中感受到男女之情,放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受苦了。” 何灵鼻子一酸,低头埋在了谢乐天的肩膀上,谢乐天像是她的精神支柱一般,每当她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总会想起谢乐天,那个脸色苍白拄着手杖的单薄男人,却比任何人都要强硬地撑起了一大片天地,他能做到,她为什么不能坚持? 何灵放开谢乐天,上上下下打量了他,“怎么又瘦了。” 谢乐天微笑道:“没瘦,穿的少,显瘦,今年怎么样,留在这里过年吧。” 何灵摇了摇头,“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我想去把老宅修一修。” 她说的老宅是当初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的何宅。 谢乐天拍了拍她的手臂,“长大了。” 何灵微笑了一下。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有些伤感。 “对了,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何灵站起身,露出一个快乐的笑容,“围巾帽子手套都有,你可都要戴上。” 谢乐天含笑道:“好啊。” 何灵带回来的都是些有当地民族特色的小玩意,帽子上两个尖尖角,小牛一般,戴在一本正经的谢乐天头上别有‘笑果’,何灵笑的前俯后仰,拍了照片给谢乐天看,谢乐天也笑的咳出了声。 正当两人其乐融融时,佣人进来了,“先生,宋先生来了。” 何灵面上的笑容僵住,她对这个‘姓’很敏感,瞥了谢乐天一眼,谢乐天抚了抚一旁的手杖,对她温和道:“你先上楼?” 何灵知道,来的那位‘宋先生’一定是宋慈了,她怕宋慈,刚到葛南的时候她成天晚上做噩梦,经常梦到宋慈,手上举着火把,阴森森地看着她,梦里都是‘赶尽杀绝’这四个大字。 一直到后来,才慢慢好了。 何灵稳了稳心神,冷静道:“你要我回避吗?” 谢乐天拍了拍她的手,眼睛柔和地望向她,劝慰道:“上去吧。” 何灵咬了咬唇上楼了。 宋慈大步流星地走入,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龙行虎步脚步潇洒,模样意气风发,“哟,今天很精神,戴个长角的帽子。” 谢乐天微微笑了,“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宋慈推了沙发上的一堆东西,眼神若有若无地在四周扫了一圈,“看看你有没有藏什么小姑娘。” 谢乐天面上笑容淡了,“宋狱长要抄家?” 宋慈轻瞥了他一眼,“我不抄家,我搜身。” 谢乐天面不改色,垂在下面的脚狠狠地踩上了宋慈的皮鞋,轻描淡写道:“说话当心点。” 宋慈微微笑了,“真凶……”又压低了声音道:“我喜欢——” 第357章 典狱长18 何灵在楼梯口静静站着,只露出半边脸, 像小时候偷听她爸爸在楼下待客一样, 那时她的心情好奇又快乐,何元生发现她了, 就向她招招手,她会像小鸟一样飞下楼, 在何元生温暖的怀抱里扬起笑容。 现在她再也不会像那个时候一样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 楼下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传来,何灵听不清楚, 远远看到宋慈脸上在笑, 不是冷笑,不带有任何残酷的意味, 甚至……很温柔。 谢乐天背对着她,她看不到谢乐天此刻的神情是敷衍,是温和,还是冷淡,她只是心里很慌张。 “说分三成就分三成,”谢乐天抚摸着手杖上的玫瑰花纹,笑意冷淡,“当初讲好的, 也不是什么街边混的阿猫阿狗,不至于言而无信吧, 宋狱长。” 两人从打情骂俏逐渐链接到了利益分割,宋慈前一句‘我喜欢’后一句就是要分四成。 宋慈面上依旧笑容温柔,紧束的领口领带笔直, “四成,一分也不能少。” 谢乐天淡笑不语,眼睛冷冷地望着宋慈。 宋慈太熟悉谢乐天这副无声无息给人压力的模样了,柔声道:“我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葛南这条线我顶了多大的压力,你想想。” 谢乐天果然是吃软不吃硬,宋慈一句软话落下来,他脸色也就不绷得那么紧了。 “上头盯得很紧。”宋慈伸了手,悄悄摸上了谢乐天的大腿,谢乐天一个眉头皱过去,“干什么。” 宋慈在他腿上摩挲了两下,“越来越有肉了。” 谢乐天翘起腿,躲开了宋慈的手,脸上升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轻咳了一声,眼尾扫过宋慈的俊脸,见他笑得轻佻,谢乐天心里略有恼怒,难道宋慈认为在床上干了他几次,他就能任宋慈摆布了? 宋慈会以退为进,谢乐天还有什么拉不下脸的?半个人往后一仰,黑色毛衣包裹着的纤细腰肢挺了挺,眼睛似笑非笑地望向宋慈,“宋狱长,你难我也难,就不能……讲点情分吗?” 薄唇把‘情分’两字咬得清晰,谢乐天头微微歪着,一手撑向侧脸,嘴角的笑像漂浮在空中的风,轻柔地拂过宋慈面上,一切全在不言中的缠绵悱恻。 宋慈眼神凝住了,盯着谢乐天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在谢乐天面前玩这种花样,他真是算班门弄斧了。 宋慈慢幽幽道:“缺的那一成我自掏腰包补了,谢主席,你说我们之间这情分如何?” 谢乐天快意地笑了,含蓄道:“好朋友,好交情。” ‘好朋友’现在满脑子都是扒了谢乐天的毛衣,扔床上猛干的镜头,大拇指与食指跃跃欲试地揉搓着,“上楼深入谈谈?” 谢乐天面色又红了一下,镇定道:“我有客人。” 宋慈倒不介意何灵,谢乐天没那个精力去抱女人,他拢着何灵就是为了控制何家,他不介意的同时,也不把何灵放在眼里,不死心道:“客人,就让她等,我们……”宋慈意味深长地将眼神落在谢乐天的细腰上,“可是深交情的朋友。” 谢乐天与宋慈现在就像是一对野鸳鸯,宋慈是成天把‘爱’挂在嘴边的,谢乐天除了享受宋慈的身体所带来的快乐之外,在理智上努力地把宋慈与他自己分得很清楚,似乎也分得不太清楚。 ‘宋慈’对他来说等同于一个符号——‘性’与‘爱’。 所以谢乐天一看到他就身心飘然,身体发热,从大腿根一路到小腿肚都不由自主地发颤。 人的欲望会不断膨胀,品尝过情裕的滋味就很难再回到从前的清心寡欲,谢乐天也很难接受除了宋慈以外的人。 宋慈够资格,别人——还不配。 这么算来算去,谢乐天觉得自己也可以勉强算是‘爱’宋慈了。 谢乐天起身,扶着手杖淡淡道:“我去送客。” 宋慈喜上眉梢,也站起了身,整了整衣服下摆,很体贴地走到偏厅去了,他知道何灵应该不怎么想看见他,也就不让谢乐天费那个劲打招呼了。 谢乐天撑着手杖走到楼梯拐角。 何灵靠在楼梯口,垂着头安静又温顺。 “阿灵,你先回去吧,老宅那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谢乐天和颜悦色道。 何灵无声地笑了一下,“嗯,你注意身体。” 何灵走出了谢宅的大门,在堂口停留了一下回过身,高大笔挺的身影迈着大步有些急切地跟上了楼,佣人提着个礼盒过来了,挡住了何灵的视线,“何小姐,先生让我拿份年货给您。” 何灵垂下眼,有些愣神道:“谢谢。” 宋慈上了三楼就搂着谢乐天吻住了,一手伸进他柔软的毛衣,对着他的心口轻轻捏了两把,“宝贝儿,怎么还肿着呢?” “你捏的时候别那么用力,它就不会肿了。”手杖握不住地倒在了地上,谢乐天两手抓住宋慈的手臂颤抖道。 宋慈撩起他的毛衣,绒绒的黑色毛衣下雪白的肌肤上青红点点,极富视觉刺激,宋慈忍不住了,一把抗起了谢乐天,直接往房间里的床上带。 两人在身体上已经契合到了极致,都裕火高涨,只胡乱先脱了裤子成了事,谢乐天轻哼了一声,搂着宋慈的肩膀很快就头晕转向人事不知了。 干柴烈火的第一次结束后,谢乐天的毛衣都湿透了,沉重地贴在身上,宋慈轻轻地脱了他的毛衣,把自己身上的西服衬衣也脱了个干净,慢条斯理地再品第二次。 在这种慢节奏里,快乐被延续得更加绵长,宋慈顺着他的呼吸节奏,偶尔也故意在谢乐天吸气时用力猛攻,惹得谢乐天轻咳不已,甩他软绵绵的两巴掌,宋慈慢悠悠道:“一分利你知道有多少?上头的人盯的你又有多紧。” 谢乐天强撑在裕海里捡回自己的理智,呼出一口稀薄的热气,星子一样的眼微微闪烁,“有你护着,我怕什么。” 宋慈捋起他汗湿的乌发,钝刀一样地慢慢碾磨,看着谢乐天聚集起来的理智又慢慢涣散,从他的额头吻向他的鼻梁,“真这么信我……” “当然……”谢乐天微微下沉,苍白的脸上燃烧着病态的红晕,“我的芭比……” 天快黑的时候,宋慈下床要走,谢乐天倚靠在床头,一丝两气地喘着,宋慈穿戴整齐,过去附身在他心口亲吻流连道:“宝贝儿,又肿了。” “还不快滚……”谢乐天颤声道,他心口敏感,却不像那处恢复得那么快,宋慈老是又捏又咬的,肿得消不下来,穿着柔软的毛衣都觉得摩擦得表面有些疼痛。 宋慈眯眼笑了,“还有力气骂人,不错,有进步。” 谢乐天伸出手猛揪了一下他的短发,宋慈怕他背过去,拍了拍他的手,服软道:“好好,我错了,我嘴贱,放手吧。” 谢乐天这才放了手,疲惫地慢慢闭上了眼睛,宋慈给他掖好被子,悄无声息地下了楼,谢家的佣人依旧幽魂一般,目送着宋慈离开。 宋慈回到中顶,严冬迎了上来,“狱长,人确实回来了,就在花园饭店。” 风大,宋慈的大衣在身后扬成了披风,他淡淡道:“就这两天吧,找个合适的机会,你一个人不行,带上何禀成。” 严冬瞪大了眼睛,“何禀成?他跟何灵是兄妹啊。” “兄妹?”宋慈从口袋里摸了烟点草,“父子都能反目成仇,兄妹算什么。” 严冬与何禀成打交道不多,有时会打个照面的关系,也是除了宋慈之外,中顶唯一与何禀成有接触的人。 严冬也不敢再说什么,弯腰应了一声。 …… 何禀成正在挑礼物,马上新年了,他想送谢乐天一点东西,挑的很头疼,因为谢乐天好像什么也不缺,想来想去,他觉得谢乐天在家里一个人太冷清了,打算挑个宠物送给谢乐天。 猫猫狗狗的看了许多,何禀成挑花了眼,觉得都挺可爱,胖嘟嘟的小狗在他脚边欢快地跑来跑去,何禀成露了笑脸,“这只不错,精神。” “何先生的眼光真好,这只可是赛级的,一点杂毛也没有,性格也很温顺,养在家里最好不过。”店长热情道。 何禀成点了头,“那就要这只。” 何禀成刷卡签单的时候电话响了,他一手接了电话,一手签名,从店长手里接过小狗,漫不经心道:“喂。” 严冬听到电话那头似乎有小孩哭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道:“严冬,十五分钟后三号点见面。” 何禀成道:“知道了。”挂了电话,举起小狗厚厚的肉爪,微笑道,“真烦人,是不是?” 严冬看着何禀成抱只狗进来,都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神情,听到小狗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才知道刚刚在电话里‘小孩哭’是怎么回事,无语道:“怎么带了条狗。” “这可是赛级的,”何禀成把狗往前一凑,“看,一根杂毛都没有。” 严冬:…… 小狗乌溜溜的圆眼睛无辜地望着面前的人,张了嘴打了个满满的哈欠。 严冬顿时有点良心不安起来。 说来也奇怪,人的善心有时候真是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所激发。 严冬低了头,不去直视何禀成,“何灵回来了,你知道吗?” 何禀成抱回狗,慢悠悠地抚摸着,“知道。” 话到嘴边,严冬又有点吞吞吐吐,何禀成逗了一下膝盖上趴着的小狗,淡淡道:“怎么了,那位想处理掉她?” 严冬悚然一惊,‘嗯’了一声。 何禀成面色坦然,“他什么意思,让你来跟我说,想让我去办这件事?” 严冬道:“狱长的意思是我俩一起。” 葛南那条线实在太肥,上头实在是舍不得,何禀成当初有那个机会去接,被宋慈硬生生地给坏了事,现在待在水族馆里,起初的兴奋过去之后,何禀成也开始觉得手里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严冬缓缓道:“何灵一死,何家就剩你一个能用的,谢乐天一定会把葛南交给你。” 何禀成静静地抚摸着小狗,“什么时候。” 严冬道:“你再等我消息。” 何禀成点了头,抱着狗起身,“再联络。”他赶着给谢乐天送礼物。 很巧的是,何禀成到谢宅的时候,何灵也在,正和谢乐天在客厅说话,谢乐天的笑声几乎可以用‘爽朗’来形容。 何禀成提了篮子,上前笑道:“谢主席,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禀成来了,”谢乐天似乎兴致很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看了一眼何禀成手里的篮子,“什么东西?” 何禀成撩开罩着篮子的毛巾,扁脸小狗露出了一对黑葡萄一眼的眼睛,‘呜呜’叫了两声,谢乐天还没说话,何灵已经惊喜道:“小狗!” “新年礼物。”何禀成道。 谢乐天微微点了点头,“谢谢。”对何灵道,“去抱吧。” 何灵欢呼一声,过去捧了小狗,扬起笑脸对何禀成道:“五哥。” 何禀成勉强笑了一下,“回来了。” “前两天就回来了,”何灵摸了一下狗,转头对谢乐天道,“它好软。”面上流露出一丝过去的少女天真。 谢乐天望着何灵,像望着自己的小姑娘,眼神宠溺。 何禀成默默地坐到谢乐天身边。 谢乐天还是在看何灵逗狗,半晌才对身边的何禀成道:“多可爱。”也不知道是在说人还是说狗。 何禀成搓了两下手,也瞄了何灵一眼,“嗯。” 第358章 典狱长19 何灵很喜欢狗,抱着小狗爱不释手, 谢乐天身体不好, 外面天气太冷,他不能出去受冻, 于是放何灵出去带着小狗去院子里玩,何灵找回了一点天真, 开心地抱着小狗哼着歌出去了。 等她走了,乐天慢悠悠道:“说吧。” 何禀成一怔, 眼睛望向谢乐天, 何家的人都长得清秀,何禀成也不例外, 此刻清秀成了个‘小姑娘’一样,两腿并拢,声音小道:“说什么。” 谢乐天用看后辈的眼神看着他,“你一进来,就一副脸上有事,欲言又止的样子。”所以他才故意把何灵支开,好让何禀成开口。 何禀成很矛盾。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选择题。 听宋慈的话,做掉何灵, 何禀成就算在宋慈这里有了一辈子的把柄,但相应的也能得到葛南这条线, 这本该属于他。 不听宋慈的话,将宋慈令他潜伏的事和盘托出给谢乐天,那么…… 其实这个念头已经在何禀成脑海里盘桓了很久。 一个月前, 这个念头发酵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因为——他‘听到了。’ 那天他来看望谢乐天,谢乐天又病了,入冬之后谢乐天经常生病,几乎足不出户,何禀成有时间就会来看看他,陪他说说话,他觉得谢乐天一个人一定很孤独——他是推己及人,因为他一个人在家时就尤为孤独。 谢乐天就算是病着,也依旧温柔体贴,何禀成是来陪他说话解闷的,到后头却是谢乐天在陪何禀成说话,听他说些年少时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何禀成发现之后,羞愧难当,谢乐天都病了,病得嘴唇都干了,他还缠着谢乐天没完没了的说话,连忙逃也似的走了。 走到楼下之后,何禀成才想起自己给谢乐天带的书没给他,难得谢家幽灵般的佣人没拦着他去而复返,他忙轻手轻脚地上去了,走到门前,因为面上羞涩,深呼吸了一下,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何禀成觉得很奇怪,就那么一会儿功夫,谁进去了,佣人吗?谢乐天不喜欢使唤佣人的,他这么胡思乱想着,却是忽然听到一声稍高的声音,里头踢踢踏踏的似乎是有人在走。 何禀成回忆起谢乐天猫一样的脚步声,心里越来越觉得奇怪,奇怪的同时又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本能的恐惧。 那股恐惧驱使着何禀成轻手轻脚地下了楼,一口气跑出了谢宅。 他没走远,静静地在谢宅附近的一处树林里盯着看,他直觉,谢乐天屋里刚刚藏了个人,那一声呜咽般的叫声令他都不敢多想。 一直等到了深夜,何禀成不怕等,他毕生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等,他等到的是三楼窗户打开,黑色的身影敏捷得不可思议,从三楼一层层跳了下去,轻巧地落在谢宅外。 何禀成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宋慈与谢乐天的关系在表面上似乎也不错,但是表面上的东西,何禀成很不在意,宋慈这样偷偷摸摸的,就不是表面了。 何禀成当天晚上回去,思考了一晚上,得出了结论,要么宋慈在耍他,要么宋慈在耍谢乐天。 无论哪一种结论,这里面何禀成都无可避免地陷入被动。 何禀成沉了脸,忽然附身靠近了谢乐天,乐天汗毛竖起,差点就要躲开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边,“宋慈……要杀何灵。” 谢乐天的脸色瞬间变了,猛地扭过脸,鼻尖险些打到何禀成的鼻尖,“你说什么?” 何禀成这样近地看谢乐天,才发现谢乐天的眼睛明亮得惊人,星海一般吸住了他的眼睛,何禀成的嗓子发了抖,“谢先生,对不起……”他低下了头,额头落在谢乐天肩膀上,颤抖着抱住谢乐天的肩膀,“对不起……” 乐天没空给他扯那些有的没的,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把人甩飞,他拿了倚靠在脚边的手杖,轻推开何禀成,直接拄着手杖往外高声喊道:“阿灵,进来。” 何禀成望着谢乐天焦急的身影,知道他赌对了。 如果谢乐天不看重何灵,那么今天他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是谢乐天看重何灵,那么……何禀成面上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宋慈,你完了。 三天后,严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联系了何禀成,“晚上7点,到时候酒店会停电二十分钟,足够了,你6点半过来,703房间我们碰面。” “好,我知道了。”何禀成挂了电话,转头望向面色冰冷的谢乐天,低声道:“他让我6点半过去,703碰面,7点行动。” 谢乐天的神情冰冷而僵硬,缓缓点了点头。 花园酒店,本市最顶级的酒店,名流云集的地方今夜却要成为一个屠宰场,严冬在703里组装消音枪,边组装边摇头,觉得狱长太狠,这种事派谁不是派,非要他押着何禀成下投名状。 杀自己亲妹妹,晚上还真能睡得着? 严冬想起了宋慈的那句‘父子都能反目’,他曾经听说宋慈亲手杀了他的父亲,以前他不太信,觉得太夸张,宋慈的行事风格的确冷酷到了不像人,不过弑父还是太过分了点。 严冬想着想着,手上动作都顿住了,觉得有点心慌。 门口传来刷卡开门的声音,严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上的枪,来的是何禀成,严冬放下心了,看了一眼目前的钟,“你很准时。” 何禀成一言不发地过来,盯了严冬手里的枪一眼,严冬见他沉默,也不奇怪,谁被下了这样的命令都会不好受,体贴地对何禀成道:“等会我先迷晕了人,你再开枪,就当她已经死了,对死人开枪又不犯法。” 何禀成沉默地夺过了严冬手里的枪,严冬一点防备都没有地被他顶在了太阳穴,“别动,对活人开枪我也可以不犯法。” 宋慈很意外地接到了谢乐天的电话,“你过来一趟。” 宋慈对谢乐天罕见的主动惊奇了一瞬,立即想到了何灵那儿去,试探道:“怎么了?” “我……肿得厉害,”谢乐天的声音在电话里听上去有点羞恼,含糊道,“带药膏过来。” 宋慈失笑,“宝贝儿,你太嫩了。” 谢乐天骂了句‘滚’,又说了一句‘快点’直接挂断了电话。 宋慈放下解扣子的手,重新将衬衣扣子扣上,披上西服与外套,边穿大衣边忍不住笑,他在想谢乐天苦恼地照着镜子,看着那处红肿,苍白的脸上又羞又气,真是——美极了。 宋慈特意拿了中顶里的药去谢宅。 虽然谢乐天打了电话,宋慈还是选择了翻墙,他与谢乐天在明面上不能多见。 人刚翻过墙,宋慈就望见了坐在院子里的谢乐天,身影单薄地靠在藤椅里,宋慈皱了眉,立即解开了大衣披了上去,“怎么坐在外面等,那么冷,小心感冒。” 谢乐天无声无息地仰起头,嘴唇微微动了动,“坐。” 宋慈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心中暗叫不好,不好在哪里,不好到什么程度,他还不清楚,但是不好,很不好。 宋慈不动声色地坐下,也不提药膏了,他知道谢乐天只是找个他不会怀疑的借口把他叫来。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谢乐天缓缓道,黑漆漆的眼珠里含了一点光,也不知道是灯光还是别的什么。 宋慈偏过脸,淡淡道:“何灵毕竟是何单海一母同胞的姐姐,她控葛南这条线,我不放心。” 谢乐天的神情像是刷上了一层釉,迟缓的悲伤,“没别的理由了?” 宋慈垂下脸,“是。” 他想,死了个何灵而已,谢乐天不会跟他翻脸,就算翻脸,顶多也就翻脸一时,他有自信在谢乐天心中,他还是比何灵重要一些,何灵死了,何禀成接手葛南,上头知道何禀成是他的人,那么也不会再去为难谢乐天,谢乐天又不知道这一点,神不知鬼不觉,两全其美。 谢乐天弯下腰,呼吸逐渐急促,喘气声在院中响起,宋慈绷不住脸,转头过去扶他,“好了,别……” 细长的枪管顶在了宋慈的腹间,宋慈脸色变了,黑中带灰的眼眸望向谢乐天,缓缓道:“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是,”谢乐天的声音像是从齿缝中传来,“我……还给你。” 剧痛从腹间传来,宋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缓缓收回手,慢慢垂下脸,鲜红的血液正烟花一般在腹间绽开,宋慈的大脑在那一瞬间陷入了僵局,他无法思考无法感受,只有剧烈的疼痛弥漫从他的腹间一直钻入他的血肉骨头里。 何禀成从暗处走出,站到谢乐天的身后拉开他身上的大衣扔到地上,两手搭在谢乐天的肩膀上,“谢主席,别难过,他不值得。” 谢乐天缓缓站起身,对着死死望着他们两人的宋慈淡淡道:“背叛我的人,不配。” 宋慈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冷到了极致。 谢乐天对何禀成使了个眼色,何禀成拍了拍手,随从押着哭丧着脸的严冬出来,严冬见到跪坐在地,身下一滩血的宋慈,脸色立刻从沮丧变得震惊,“狱长!” 谢乐天冷冷道:“滚吧。” 他不杀宋慈,因为宋慈死了,上头的人会追究,这一枪他还是有能力躲过制裁的。 严冬扑上前扶了宋慈,望着宋慈不断涌出血的伤口,忙拿手盖住了,“狱长!这……快走!” 宋慈死死地盯着谢乐天拄着手杖的背影,忽然从嗓中爆发出声,“谢乐天!” 清瘦的背影没有停顿一下。 “狱长,快走吧,你流了太多血了……”严冬惊慌失措道,“快走!”不由分说地架起了宋慈,冬日的枪伤流了那么多血,会冻死! 严冬扶着宋慈出了谢宅,谢宅附近人烟稀少,连辆车都没有,严冬慌张地打了电话叫人来接,“狱长,狱长你撑住……” 宋慈恍恍惚惚地靠在墙上,月亮亮的出奇,他张了张口,缓缓道:“他向我开枪……” “是,”严冬懊恼道,“他妈的何禀成这小子看着挺老实的,居然他妈的出卖我,我一到酒店就被他们抓了,妈的何禀成就不是东西!谢乐天,谢乐天也不是个东西!” “他向我开枪……”宋慈惶然地望着四周,英俊的脸扭曲一瞬,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突破他厚重的睫毛奔出,“他居然向我开枪……” 回到中顶,宋慈的脸已经白得几乎没了血色,中顶的医生立刻安排手术,宋慈躺在病床上,拉住了医生的手,头上冷汗淋漓,眼睛幽深狠厉道:“别上麻醉。”他要……永远记住今天有多痛。 第359章 典狱长完 何禀成扶着谢乐天上楼,心里很平和, 谢乐天与宋慈这样惨烈地翻脸了, 就再没有言和的机会,他也不会担忧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两人之间的牺牲品, 以后谢乐天与宋慈会斗到底,他站在谢乐天这一边, 会得到谢乐天非同寻常的信任。 谢乐天一言不发地由何禀成扶到了房门口,他停下了脚步, 冷冷道:“滚。” 何禀成愣住, “谢主席……” 谢乐天直接回过身给了他一耳光,胸膛艰难地起伏着, “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滚——” 何禀成又羞又恼,大声道:“你们两个都拿我当棋子,我有的选吗?!”说完,他狼狈地转身跑下了楼。 谢乐天拄着手杖快晕过去,“系统,我的芭比宝贝儿没事吧?” 系统:“他是男主,当然没死, 也就疼得死去活来而已,问题不大。” 乐天:……对8起。 谢乐天轻咳了一声, 敲了敲手杖,幽灵般的佣人立即出现了,“先生。” “下去, ”谢乐天垂着脸,惨白的脸色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把院子里的大衣捡回来。” 谢乐天最恨的就是有人在他背后‘耍花样’,宋慈安插何禀成在他身边,等同于触了他的逆鳞,更何况谢乐天还一无所知地跟宋慈毫无顾忌地上床,那种被愚弄被欺骗的感觉足以逼疯谢乐天。 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是宋慈强硬地闯入他的世界,一遍一遍地说‘我爱你’,令谢乐天也产生了‘或许他是真的爱我’的错觉。 到头来,原来全是欺骗。 谢乐天怒火上涌理智喂狗,发了狠地要把宋慈斗垮。 宋慈受了枪伤,硬熬着让医生取子弹缝合伤口,医生都看着觉得疼得手抖,宋慈也是人,他也疼,他疼得想大叫想大哭,但他没有,疼到了极点,人都恍惚了。 谢乐天到处收集他的材料想直接把他从位置上拉下来,严冬人虽然傻,倒还是很听话,主要是看了宋慈那晚上凄惨的景象,对宋慈莫名产生了一点同情。 其余人受伤的时候,严冬也未必会那样震撼,只是——那是宋慈啊!无坚不摧的宋慈。 严冬把外头发生的事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宋慈,宋慈苍白的脸在窗外的日光映照下几乎透明了,他淡淡道:“不用管他……先过年吧。” 严冬垂着手,悄悄怂恿道:“那何禀成?” 宋慈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先过年吧。” 严冬不说话了,宋慈这样灰心的模样,他可真是从来没见过,心里反而对宋慈感到更怕了。 不是有句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嘛,宋慈……宋慈是不可能灭亡的,恐怕只会迎来更可怕的爆发。 除夕夜,何灵本来说要在何宅过的,经过那件事,她就没再离开过谢宅,于是陪谢乐天一起过节。 谢乐天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话少了很多。 何灵不知道该怎么令谢乐天开心点,以前都是谢乐天安慰她,她放下筷子,轻声道:“谢先生,我放烟花给你看好不好?” 谢乐天昂起头,却是想起了那个人与他一起折金箔的场景,沉默半晌,缓缓道:“好。” 对于宋慈和谢乐天之间的事,何灵不知全貌,只知道宋慈想杀她,谢乐天救了她,然后彻底与宋慈撕破了脸。 心形的烟花腾空而起,何灵站在屋前怀抱着小狗,面上露出一个引导性的笑容,“好漂亮。” “阿灵,葛南你不要去了。”谢乐天沉声道。 何灵知道谢乐天是担心她在葛南出事,低声‘嗯’了一声。 烟花持续不断地在漆黑的天幕中绽开,不一会儿,雨丝飘下,何灵愣了一瞬,“下雨了。” 新年下雨不是什么新鲜事,谢乐天沉默地望着雨幕,面前模模糊糊地又浮现出了他不该回忆起的场景。 “先生,”佣人撑着伞从外面走来,雨伞下抬起一张冷静的脸,“宋先生来了。” 谢乐天微微一颤,对身边的何灵道:“阿灵,你进去。” 何灵倔道:“我陪你。” 谢乐天猛咳了一声,几乎是疾言厉色般道:“进去!” 屋内的佣人听到主人的呵斥声跃跃欲试地往前,何灵没办法,只好进去了。 谢乐天拄着手杖站得笔直,眼神利刃般射向雨幕。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一柄黑色的大伞缓缓飘来,高大修长的身影躲在伞下,步履缓慢。 雨伞抬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依旧是一丝不苟的西服。 乐天:……卧槽,怎么瘦这么厉害! 谢乐天站在台阶上,宋慈站在下面,微微仰着头,嘴唇也是失血无色的模样,瘦削的脸在雨幕的光影中格外地萧索,“谢主席。” 谢乐天面无表情道:“宋狱长。” 宋慈凝望着他,外面下着雨,他的眼睛也无声无息地下了雨,“我害过你吗?” 谢乐天手攥紧了手杖,冷着脸道:“你只是还没来得及。” 宋慈平静道:“还有这样定人的罪。” 谢乐天不说话了,静静地望着宋慈,眼神中没有温度。 宋慈想起了之前,每当谢乐天发脾气沉默时,宋慈会轻轻碰一下他的手,蹭一下他的脸,谢乐天绷不住脾气,眼神里稍微透出一点柔光,宋慈就会打蛇随棍上的亲上去,两人很快交缠在一起,亲密无间。 那样的亲密,让他产生了错觉,以为已经触碰到那个人的心,哪怕只是一点点…… “你想跟我斗,”宋慈淡淡道,“我奉陪到底。” 谢乐天神情一滞,缓缓勾唇笑道:“我恭候大驾。” 宋慈望着他寒芒四射的眼睛,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一个盒子,谢乐天眼神警惕,宋慈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他拿出戒指,附身轻轻放在地面,抬首,“新年快乐。”转身撑着伞走入细密的雨幕中。 乐天低头望向那枚微微闪着光的戒指:好想戴…… 谢乐天动了所有的人脉卯足了劲要整倒宋慈,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利益层面的范围,谢乐天罕见地发了狠,圈子里的人都被吓着了,本来是没什么人看好谢乐天能扳倒宋慈的,但谢乐天这么不顾一切,他们还真观望起来了。 宋慈倒是很闲适,照旧每天在中顶抽烟办公,偶尔还亲自动个手。 “狱长,你这伤都快好了又崩,这两天还是休息吧。”严冬苦着脸道。 宋慈点了支烟,翘起腿望着前面笔直的手杖,吸了口烟,淡淡道:“一点小伤,号什么丧。” 严冬是跟宋慈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眼见宋慈完全没有重整旗鼓的意思,无奈道:“您受的伤,打回来不也就一句话的事。” 宋慈猛吸了一口烟,对着严冬喷出雪白的烟雾,冷冷道:“多管闲事,滚。” 严冬:…… 一整个春天,宋慈的伤一直没好,腰上天天缠绷带,这种自虐式的行为引来了医生的数次劝解,“伤口这样反复会引发溃烂感染,狱长,您真不能再隔三岔五地动武了,养好伤再说吧。” 宋慈漫不经心地垂下了长睫,“上班,没办法……烂……就烂吧。”手指掐了细白的烟,披上西服走了出去。 宋慈捧着一大束玫瑰去谢宅叫门,“谢乐天,出来。” 谢家的佣人忙进去找人。 开了春,谢乐天就经常坐在院子里发呆,这时听宋慈来了,拄了手杖过去看人,一件宋慈捧着一大束怒放的玫瑰,顿时变了脸,“宋狱长,什么意思。” 宋慈叼了根烟,吊儿郎当道:“谢主席费那么大劲,动那么多人脉,整死鄙人了吗?” 谢乐天气得脸微微发白,“来人,送客。” “别,”宋慈拿着花束甩了甩,吸了口烟,微笑道,“谢主席,我给你个机会,让我留下来陪你到生日之前,你生日那天我束手就擒,怎么样?” 谢乐天抬手拿起手杖抽了过去,将一大捧玫瑰打出一片花雨,“滚。” “谢主席,机不可失,”宋慈晃了晃,面上笑容放肆,“你心里清楚,现在没人能接我的班,你整不倒我……还是你在害怕?”宋慈压低了声音,目光闪烁,“怕你爱上我?” 乐天:就冲你这制造机会的能力,我已经爱上你了。 谢乐天最恼怒的其中一点就是对宋慈‘动了心’,当下一受这个激将,就让宋慈登堂入室了,他不是要跟宋慈做那笔可笑的交易,而是要证明——他从来没有爱上过宋慈。 宋慈进了谢宅,脱力般地四仰八叉倒在沙发上,“谢乐天,我伤口疼。” 谢乐天拄着手杖走到他面前,举起手杖狠狠在宋慈腰间一抽,宋慈闷哼一声,转过脸,脸色又白了一层,露齿一笑,“真狠。” 谢乐天冷漠道:“宋狱长铜皮铁骨,区区一点枪伤会疼到现在?” 宋慈手垂下,轻声道:“你开枪打我,我本来是很伤心,后来我想了想,你明明有机会打死我的,还是留了我一条命,对我也不算毫无感情吧……”宋慈挑起眉,“我这样是不是贱的有点过头了?” 谢乐天不为所动,“宋狱长唱作俱佳,别自贬身价。” 宋慈微微笑了一下,眨了眨长睫,“我爱你。” 谢乐天脸色变了,厌恶道:“恶心。” 宋慈轻咳了一声,张大了嘴夸张道:“不至于吧。” 谢乐天冷道:“看你这样做作的表演,很倒胃口。” 宋慈静静地笑了,“谢主席,你的风度呢?喂狗了吗?” 谢乐天转身就走。 宋慈在他身后笑得咳嗽起来,笑了一会儿,他按住腰际的伤口,心道:真他妈的疼,他得想办法止疼。 谢乐天心烦意乱地上了楼,扔了手杖坐到床上,眼睛瞄到床边挂着的大衣,忙将大衣扯了下来扔到床底。 等他做完这个动作,宋慈推门进来,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 一场无声的角力展开,十个谢乐天都不是宋慈的对手,被宋慈脱了裤子,他恼恨地抓住宋慈的短发,用尽了全力拉扯,“你他妈放手。” 宋慈不理他,弯腰俯身直接亲了下去。 即使分开了这么长时间,谢乐天的身体还是记得宋慈,还是渴望温暖的触碰,谢乐天咬着唇在久违的濒死般的快乐中仰起了头,面前一阵阵白光闪过。 宋慈的伤口渗出了血,不过他不在乎,疼也好,快乐也好,都是谢乐天给他的,他照单全收! 做完之后,谢乐天再一次浑身脱力,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气息微弱道:“你弄伤我……我杀了你……” “冤枉,”宋慈探过身,指了自己腰上的绷带,“是我的血,你可以怀疑我背叛你,不能质疑我在床上的能力,让自己的床伴流血也太没品了。” 谢乐天听到‘床伴’两个字,眉毛微微一抖,抬手给了宋慈一巴掌,咬牙道:“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也是拿你来解闷而已。” “是吗?”宋慈低头吻了一下他的眼睛,“我可不是随便跟人上床的,我爱你。” 谢乐天一时又是语塞。 “小时候,有人说我像芭比娃娃一样可爱,想强X我,我差点没被恶心的吐了,”宋慈轻描淡写道,“一想到这种事就很反感,”宋慈低头望向谢乐天,黑色眼眸的那一点灰温柔缱绻,“除了你。” 谢乐天神情变幻,最终还是归为冷漠,“滚。” 何灵对宋慈出现在谢家感到万分不解与恐惧,谢乐天对她道:“没什么,忍过去就好。” 在这种精神受到冲击的情况下,何灵受到一个男人的安慰追求,两人达成了感情成就,乐天没耽误,马上把名下财产秘密转移给了何灵。 系统判定任务完成的时候离乐天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 宋慈在谢家已经待了两个月,谢乐天与他的关系处在一种诡异的和平里,真应了当初谢乐天说的‘床上是情人,床下是仇人’。 “我爱你。”宋慈抱着汗津津的谢乐天,低头亲了他的额头。 谢乐天无动于衷。 无论宋慈说了多少遍,‘安排何禀成,是因为何禀成好控制,上面已经对谢乐天动了杀心,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谢乐天’,谢乐天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宋慈心道:强求不了,那么就在他生日的时候分开吧,到时候或许他已经不那么疼了。 那天谢乐天与宋慈在院子里,一人一个藤椅,静谧得仿佛什么事也没生。 宋慈轻声道:“谢乐天,你累不累?” 谢乐天闭着眼睛,安静得像一幅画。 宋慈偏过脸凝望着他,“我挺累的。” 宋慈自顾自道:“这么累,我怎么放不了手呢?” 没得到回应,宋慈也见怪不怪,转过脸也闭上了眼睛,斗吧,就这样斗一辈子,疼……就疼吧…… “谢乐天,”宋慈闭着眼睛放狠话道,“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也扳不倒我。” 他等着谢乐天反驳,怒骂,再给他一个耳光,可是谢乐天静静地躺着,再没有回应。 谢乐天死在一个盛夏,心脏骤停,那天谢家幽灵般的佣人看到他们的主人被人抱在怀里四处求救,“叫救护车,快他妈叫救护车!”面色比幽灵更可怖。 何灵第一次见到宋慈,她没了兄弟,后来,她失去了父亲,再后来,她失去了生命中最后一个避风港。 三次葬礼。 何灵从旁观者变成了主持者。 她冷静克制地念完悼词,连同她的最后一丝天真与那人一起埋葬。 “宋先生,”何灵微笑着面对宋慈,将手上的黑色大盒递给他,“谢主席的遗物,有一份留给你的。” 宋慈点了点头,木然地伸出了双手。 严冬在他身边看着他,怕他出事。 宋慈捧了盒子走到车上,打开大盒,里面是一把枪,一枚戒指,下面垫了一件大衣。 严冬坐在前座,回头小心翼翼道:“狱长,没事吧?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何灵也拿你没办法。” 所有人都认为是他杀了谢乐天。 宋慈摸了一下戒指,摇下车窗举起手中的戒指,日光透过戒指,宋慈扭了一下戒指,轻摸了摸戒圈里头,骤然笑了,“他戴过。” 严冬道:“啊?” 宋慈闭上了眼睛,在盛夏的日光里长吁了一口气,“他戴过啊……” 严冬听不懂,只觉得有点恐惧,悄无声息地开了车,一路沉默。 到了中顶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回头去叫宋慈,“狱长,到了。” 宋慈罩着大衣闭着眼睛,面带笑容,只是没有回应,粘腻的热风从车窗外吹入,严冬忽然觉得有股熟悉的味道,他大惊失色地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 微笑的人胸前一大片血色漫开,严冬腿一软倒在了地上,“狱长!” 宋慈在那一年冬天中了一枪,一直疼到了夏天。 第360章 恶毒男配1 薛氏乐天,才情出众书画双绝, 样貌灵秀, 立若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年十二时在江南一代已是出了名的仙童,凡只要提及此子, 无数人皆会感叹,一是感叹少年美好如斯, 二是感叹家道中落薛氏破败, 可惜可叹了这么一个绝世无双的少年。 系统无情道:“你是恶毒男配。” 乐天:“……有多恶毒?” 系统:“心在臭水沟里里泡过三天三夜那种恶毒。” 乐天:“……”谢谢,有被恶熏到。 这个小世界里的男主名为范宣, 与薛乐天一般大,薛乐天是他一表三千里的表哥,仔细算来两人其实没有半点血缘上的粘连。 乐天:“谢谢哦,交待的挺清楚。” 系统心虚,“哎,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做人要大度。” 乐天:“那我不做人了。” 系统:“……还想不想继续听?” 乐天眨眼睛,“快讲。” 范宣与薛乐天境遇截然相反。 范氏三代承袭皇商, 虽说士农工商里商贾一流算是下流,但皇商可不一样, 朝廷亲授爵位,正经的一品大员,比之异姓王爷那也是平分秋色, 出生在这样钟鸣鼎食富贵逼人的家族之中,范宣却是个愚笨至极的傻子。 乐天:“第一次听到有男主是傻子的,那我比他聪明那么多,凭什么他是男主?”说好的男主各方面条件都优于他呢? 系统:“范宣是傻子,穿过来的不是傻子啊。” 乐天:“穿过来?” 系统:“是的,这是一个有穿越元素的小世界,男主设定是痴傻多年的范宣暗地里受人磋磨多年,之后被人痛下杀手,然后来自现代世界的真男主——也叫范宣,穿越到了傻子范宣身上,随后逆袭打脸,与同样穿越而来的女主喜结连理的故事。” 乐天麻木道:“我就是那个对男主痛下杀手的?” 系统友情提示:“前面磋磨多年的也是你哦,你是恶毒男配,一直蹦跶到最后,一路作妖,从未停止,戏份还是挺足的。” 乐天:“……”够了。 薛乐天与范宣本没有交集,他们的交集就从今天开始。 薛乐天唯一的母亲也去世了,他一个人无依无靠,此时恰巧范氏到处在为范宣找寻‘伴读’,说的好听叫伴读,其实就是‘保姆’+‘玩伴’。 薛乐天因为优越的主客观条件:父母双亡,有颜有才,一举被范氏选入府中陪伴范宣,今天就是薛乐天入住范府的日子。 薛乐天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一方面眼馋范家的锦衣玉食,另一方面又很厌恶给个傻子抬轿子,因为范宣傻,所以薛乐天就暗地里变着花样的欺负他。 其实薛乐天就是心理不平衡,羡慕嫉妒恨范宣一个傻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他想要的一切。 乐天蹲在池塘边,望着水面倒影出的一张薄薄的小瓜子脸,心想:老子长得这么白,谁看得出他心黑? 因为他母亲新死,薛乐天还在大孝服丧,要想俏,一身孝,浆洗的白色素衣衬得薛乐天一张脸都快冒仙气了。 “薛郎——薛郎——” 一声声的呼唤由远及近,乐天起身,拍了拍身上素衣的褶皱,站得笔直地回身望去。 碧绿的柳枝轻弯,怕羞似地避开了少年雪白的侧脸,素色衣裳飘飘若仙,着急的婢女在看到安静少年的那一刻,喊声一下凝在唇边。 “姐姐,”薛乐天双眉微颦,无奈又满含歉意道,“我迷路了。” 婢女的脸上微微浮起红晕,怎地有如此俊美的少年郎,她不由压低了声音,“都怪范源那厮乱跑,来,我带你去见三郎。” 薛乐天行了一礼,撩起长袍,“多谢。” 婢女又是脸更红了一些,同是十二岁的少年郎,薛乐天已隐有迢迢君子之姿,很能撩动人心,一想到府苑里那位范三郎,婢女又是心中深深忧心,与薛乐天同行时,小声叮嘱着他。 “三郎心性单纯,有时说些童言稚语,薛郎千万莫要往心里去,”婢女絮絮叨叨道,“三郎的心总是好的,他知道你要来,高兴的一晚上没睡呢。” 薛乐天轻轻‘嗯’了一声。 原身薛乐天听到这话心思就开始往阴沟里转弯了,他死了母亲正是伤心难过,而范宣却为此兴高采烈,凭什么? 但乐天表示:不是第一次死妈了,无所谓的,来,妈,出来表演个当场去世。 系统:…… 乐天苦恼的只有一点,现在的范宣严格意义上都不算男主,要等他痛下杀手以后,穿越过来的那位才算真正的男主。 系统警告:“要到范宣十八哦。” 乐天:“你这个语气好像我马上就会对范宣痛下杀手似的,我是哪种人吗?” 系统敷衍的语气:“嗯,你不是。” 乐天:…… 范府大的惊人,范宣的院子独占一片,院门匾额上书‘本真’二字,字迹狂放潇洒一气呵成,虽未落款,但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 婢女见薛乐天停下脚步仰望,轻声道:“薛郎喜欢这两个字?” “此字大气磅礴,宛若游龙入海,实在叫人惊叹。”薛乐天喃喃道,他是醉心书画的人,见猎心喜,又加上年纪尚幼,不由露了些孩子心绪。 婢女温声道:“这是公孙先生的字,三郎也喜欢,屋内收了许多,薛郎可以慢慢品鉴。” “难道是公孙夷?”薛乐天惊愕道。 婢女悄无声息地笑着点了头。 公孙夷是这个小世界里的书画大家,一个字价值万金,平常人连见都不常见,亲自给范宣书匾额不说,范宣还‘收了许多’,薛乐天心头又是涌上不平,范宣‘蠢’名远播,哪配欣赏收藏公孙夷的书画。 但乐天表示:白嫖真快乐,哦耶。 一入院内便是花团锦簇,入眼皆为奇花异草,廊檐下数个金笼,莺歌燕舞好不热闹,吵得乐天当场灵魂出窍。 “三郎在屋里等您呢。”婢女笑道。 乐天微微笑了一下,面露忐忑之色,婢女忙安慰道:“薛郎别担忧,三郎的性子可是极好的。” 婢女上前推开屋门,与外头吵闹的氛围不同,里头却是安静,窗扉都盖紧了下了帘子,正是春暖之时,屋子里热烘烘甜丝丝的,乐天穿了一身繁复又不透气的素衣,背上出了一身汗,尽力保持住的装逼神情在见到范宣时裂开了。 范宣身为男主的‘壳子’,自然生得不差,薛乐天精致灵秀,范宣舒展大气,两道剑眉直入鬓发,鼻若悬胆,薄唇天然微笑着,是副富贵天然的好样貌,此时正靠在软榻似睡非睡。 但是…… 婢女惊道:“三郎,你怎么脱成这样,要着凉的!” 范宣打了个哈欠,挠了挠肚子,揉了揉眼睛,理直气壮道:“我热呀。” “你真是……”婢女脸都红了,替范宣红的,她知道范宣肯定是犯老毛病了,范宣讨厌见人,不喜院子里仆婢成群,尤其是他这间三进三出的大屋子,一般轻易不叫人进,把人赶光了,他一热,就一件一件的脱。 乐天看着范宣胸前的喜鹊登梅花样大红肚兜,面无表情地想:不错,挺喜庆。 “三郎,快穿上,你瞧谁来了。”婢女忙不迭地拿了中衣往范宣身上披。 范宣放下揉眼睛的手掌,一双大而圆的眼睛迷惑地望向前方,待见到薛乐天映入眼帘时,高兴道:“仙子哥哥,你来啦!” “三郎……”婢女无奈道,“不要这么叫薛郎君……” 范宣推开婢女,欢天喜地地跳下了床,鞋也不穿地扑向薛乐天,他人虽痴傻,生得却高大,一下扑上来,乐天人单薄,没站住,两人一齐摔在地上,婢女惊呼一声上来扶人,范宣却是紧抱着薛乐天不肯撒手,欢喜道:“仙子哥哥,你来陪我玩了吗?我是阿宣,我是阿宣,你记得住吗?” 乐天倒在地上被范宣压得快喘不过来气,“我记住了,阿宣,你先起来……” 范宣顺着婢女的力道站起,高兴得连蹦带跳,“仙子哥哥,我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你快来看。”又是一手去拉薛乐天,满身的蛮力直接将薛乐天拽起,婢女一个人也是有心无力,只是劝着,“三郎,轻些,别拽疼了薛郎君。” 范宣发了火,疯头疯脑地大叫:“你走开!你不要管我!”婢女没法子,只好退在屋外,静静听着里头的动静。 范宣自顾自地拉着薛乐天磕磕绊绊地奔到他的软榻前,拉开垂着的帐子,“都是给你的!” 薛乐天几日大孝,都是清粥度日,本就生得单薄,被范宣东拉西拽的,已经是头晕眼花,等站定后,满床的小孩玩意差点没把他闪瞎。 “喏,”范宣拿起一个布老虎,对薛乐天摇头晃脑地‘嗷呜’了两声,“奶娘给我做的,送给你。” 对范宣来说,这布老虎是他的心爱之物,曾陪他度过无数个夜晚,是他最亲的伙伴之一,肯割舍给薛乐天,当真是很喜爱他了。 薛乐天能入选,也是范宣看了画像挑中的,范宣只懂朴素的美丑,一眼见到仙姿佚貌的薛乐天的画像就吵吵着要这个‘仙子哥哥’陪他玩。 等待薛乐天的几天里,范宣选了无数心爱之物来笼络他的‘仙子哥哥’,他将其中分量最重的布老虎率先推出打头阵,觉得凭着布老虎的魅力必能一举蛊惑‘仙子哥哥’的芳心。 乐天的鼻尖莫名地闻到一股奶香味,似乎是从眼前的布老虎上传来的。 范宣见他不接,失望又庆幸地收回手,他其实是有点舍不得这只布老虎的,‘嗷呜’一口咬在布老虎的耳朵上‘嘬’了两口,布老虎的耳朵瞬间湿了一块,范宣眨巴着大眼睛道:“你不喜欢呀?” 乐天:……总算知道是什么味了。 薛乐天的沉默没有让范宣的热情有丝毫减损,他一手搂住布老虎,一手在床上的一堆物件中‘刷拉’拿出一块红色物件藏在身后,面上神情还有点娇羞,配上他身上的红色肚兜简直令乐天感到窒息,系统的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了…… “这个你一定要收下哦,”范宣撅起嘴,瞥了薛乐天一眼,“一定要喜欢哦。” 乐天:……难说。 范宣猛地拿出身后的一团火红扔了过去,乐天下意识地接在手里,触手丝滑软糯,低头定睛一看……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肚兜啦,”范宣面露不舍,忍痛割爱道,“送给你啦!” 乐天严肃道:“系统,我现在痛下杀手,男主会传过来吗?” 系统:“不会……必须等到十八。” 系统:“再说阿宣多可爱,你忍心吗?”幸灾乐祸嘻嘻嘻。 乐天:“我说的是对你痛下杀手!” 系统:……不孝子,拉出去穿肚兜。 第361章 恶毒男配2 范宣把所有的宝贝都拿出来现了一遍,包括咬了一口没吃完的糖葫芦, 可薛乐天始终一言不发冷冷清清, 脸色也更趋向于难看,范宣看懂了, 小声道:“哥哥,你不高兴呀?” 乐天淡淡道:“我刚死了母亲。” 系统:……不是它不是它不是它。 范宣声音更小了, “我母亲也死啦。” 乐天瞟了他一眼,范宣满脸天真, 面上只见欢欣, 没有半点伤心,他母亲早亡, 对于母亲死了这件事认识并不深刻,还举着手上最后的筹码糖葫芦往薛乐天面前凑,“你吃呀,这个好甜哪。” “没心肝的东西,”乐天冷漠地推开了范宣的手,手上沾了一点化开的糖稀,黏黏糊糊的,面上愈发恼怒, 范宣毕竟还是孩子心性,转着披头散发的圆脑袋往薛乐天胸前拱, “哥哥,我们玩顶角。” 薛乐天被他顶得连连后退,心中一片荒凉气愤, 他余生便都要陪伴这样人事不通没心肝的傻子吗? “别碰我。”薛乐天狼狈地推开范宣,手上的糖稀沾到范宣头发上,范宣长发黏在了他手上,立即觉得这或许是个新游戏,高兴地也去扯薛乐天的长发。 “啊!” 婢女听到里头叫声,忙疾步入内,见两个孩子互相都开始扯头发了,慌张道:“快住手!” 婢女好不容易才劝说了范宣放手,薛乐天的发髻已经被扯散了,芝兰玉树的少年郎成了个头发蓬乱的小疯子,范宣叉着腰哈哈大笑,肚兜在胸口挺起来,“好玩!” “三郎……”婢女无奈又宠溺道,“你真是……”后面的她也不继续说了,只对低着头的薛乐天道:“薛郎,没事吧。” 薛乐天垂着脸,静静道:“没事。” 见完了范宣,才要去见范家的家主范东来。 范宣对薛乐天真人‘一见钟情’,不肯婢女带走薛乐天,拉着薛乐天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肚兜转来转去,露出一身白花花的皮肉,乐天惨不忍睹快晕过去。 还要六年……六年…… 婢女只好安慰范宣道:“三郎别哭,我带薛郎去去就回,等薛郎回来陪你玩,陪你睡午觉,好吗?” 乐天:…… 范宣仰起脸,圆溜溜的眼睛一片水汪汪,“什么时候回来?” 婢女指了指窗扉上的帘子,“等日头照到小鱼,我们就回来。” 帘子上画了许多可爱活泼的动物,日头移动,便会画龙点睛般把那些动物照亮,走马灯一样,范宣不计时,总是从动物上认,他看了一眼,乌龟已经亮了,很快就会照到旁边的鱼,撅了撅嘴,很不舍得地道:“那等日头一照到小鱼的嘴,就要回来哦。” “会的,”婢女轻推了一下沉默的薛乐天,薛乐天微微晃了晃,语气僵硬道:“我会马上回来。” 范宣听了他的保证才放了手,拉过腋下夹着的布老虎咬了一口,“嗷呜。” 婢女带着薛乐天去重新梳洗了一下,打了盆水让他洗去手上的糖稀,她站在薛乐天身后,散了薛乐天的发髻,重新给他束发,低声劝慰道:“薛郎,三郎是孩子心性,他若是与你玩闹,你千万要多劝住他,老爷是希望你陪着三郎,能让三郎学得也成器些。” 薛乐天安静道:“知道了。” 一身素衣的薛乐天又被婢女带着去了正厅,一出了范宣的‘本真’院,范家就活泛了起来,婢女仆人穿梭如织,世家气派一览无余,薛乐天慢慢在这样的气氛中挺直了腰,他祖上也曾阔过,虽然他出生时,从未享受过分毫,但在他母亲的追忆中也知晓曾经薛家有多么的显贵。 薛乐天无时无刻都憋着一股‘前朝遗老’的矜持劲儿。 范东来不太喜欢这个薛乐天,一眼就看出了薛乐天身上那股没来由的傲劲,正所谓过刚易折,而且薛乐天傲的很局促,很小家子气,范东来是想给范宣找个宽和大气的玩伴,他打量了一下薛乐天,先将眼神落在婢女春元身上。 春元看懂了,心领神会道:“老爷,三郎吵着要咱们快点回去,说是一刻也不许耽误,要薛郎陪他睡午觉呢。” 范东来脸色一松,对薛乐天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好好,不耽误,乐天,过来。” 乐天上前几步,面前的范东来是世袭的皇商,位比王爷,他依旧是满脸的矜色,不急不缓地行了一礼,“范老爷。” “嗯,”范东来笑容淡淡,“难得阿宣喜欢你,你好好陪伴阿宣,将来会有大造化的。” 薛乐天不动声色地应了,“多谢老爷。” 范东来常与儿子范宣相处,习惯了十二岁的少年是那副天真模样,骤然之间碰上老成的薛乐天,心里反倒不喜,觉得薛乐天城府太深,不过他面上没有显露分毫,叫人过来拿了一块范氏商铺通用的玉牌给薛乐天。 乐天:哇撒,vip会员卡。 乐天完美地表演出了‘想笑又故作矜持地憋住了’的表情,成功在范老爷那里-1好感度,哎,恶毒男配职责所在。 范东来是老江湖了,薛乐天在他面前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他除了能哄住范宣那个傻子,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就是他自视甚高,当局者迷而已。 乐天拿了玉牌之后,当即就挂在腰上,又在范东来那刷了-1的好感度,就随着婢女回‘本真’院了,接下来就该刷——‘欺负男主的恶毒男配’的进度条了。 说实话,乐天觉得薛乐天这个人设是真的挺糟糕的,表面光风霁月,内心一坨狗屎,阴暗地对一个傻子都嫉妒成那样,范宣都是个傻的了,还要逐字逐句地与范宣斤斤计较,最后走到了痛下杀手的地步。 不过幸好,薛乐天这个人爱装,表面上还是个君子,主要是内心戏比较多,所以乐天扮演起来不是很有难度。 婢女带着薛乐天入院之后,又嘱咐了他几句不要太惯着范宣就走了,大概是怎么也想不到一脸正义的薛乐天会黑心地欺负范宣,就连范东来也只是觉得薛乐天有点故意拿腔拿调的小气而已,谁也没防备他,才叫薛乐天在本真院这一方小天地中把范宣给作践了个透。 乐天负手站在屋外,叹了口气,在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板起一张冷冰冰的脸推门进去。 一颗想刷进度的心在看到范宣四仰八叉的睡姿时宣告结束。 范宣嘴上说着没有薛乐天他就不睡,其实薛乐天前脚走了没一会儿,范宣就困倦地睡着了,他昨天晚上太兴奋,一夜没睡,又没什么心事,闲下来当然就睡着了。 乐天:“反正他在睡觉,我欺负他他也不知道,我歇歇吧。” 系统:“随便你,人设别崩就行,穿越来的范宣会继承‘范宣’的记忆,打脸你这个恶毒男配是主线之一,你很重要的。” 乐天:“……”这种重要不是很想要。 范宣生得比薛乐天要高半个头,因为常跑常闹,倒也挺结实的,十二岁的少年郎已经初具雏形,骨架子都慢慢舒展开了,套在个大红肚兜里显得格外不伦不类,乐天叹了口气,从床尾拿了被子给他盖上。 刚盖到肚子那,范宣就睁眼了。 乐天忙把被子往后扔了,然后伸手掀了他的肚兜。 范宣一脸茫然无辜,“哥哥,你为什么掀我的肚兜?” 乐天秉承着‘明里哄骗、暗地欺负’的原则,淡淡道:“你不是说热吗?给你凉快凉快。“ 范宣果然好骗,面上露出笑颜,“哥哥,一起睡。”身子往边上使劲挪了挪,半个身子都落到了床外,拍着身后的一大块空地方,甜甜道:“我不跟猪宝睡了,我以后都跟你睡。” “猪宝?”乐天道,心想他妈的该不会真有猪睡过这张床吧,那他死都不睡。 范宣‘咚’的一声滚下床,也不喊疼,抓了地上的布老虎在薛乐天面前晃了晃,“猪宝。” 乐天:“……这是老虎。” 范宣傻笑了一下,“猪宝,嗷呜。” 乐天:……算了。 范宣啾了一口布老虎,依依不舍地放回地上,翻身又上了床,使劲地拍他身边的床铺,两眼发亮道:“哥哥,睡觉。” “我不困,你自己睡。”乐天冷冷道。 范宣瘪了嘴,竟是一副要哭的模样,奶声奶气道:“我一个人,睡不着呀。” 乐天狠了心道:“那我找别人陪你睡。” 范宣眨了眨眼,小声道:“我讨厌人。” 乐天:……暗示老子不是人,记住了。 乐天指了地上的布老虎,“那让它陪你睡。” 范宣正式开闹,捶胸顿足地在床上打滚,“我要哥哥陪我睡,我要哥哥陪我睡,我要哥哥陪我睡……”扯着嗓子一喊,外头立即‘百鸟朝凤’,雀鸟们叫的无比欢快,吵得乐天头都大了。 乐天大声喝道:“别喊了!” 范宣立即收声,眨巴着眼睛望着薛乐天,细声细气道:“哥哥,你陪我睡嘛,我已经不尿床了。” 乐天:……………………系统在哪,立刻出来受死! 系统:“宝贝,我在你心里。” 乐天:“我没有心。” 系统:……确实。 范宣可怜巴巴地爬起身,跪坐在床上拉了拉薛乐天的衣角,“哥哥,你陪我睡,好不好?我把宝贝都给你。” 乐天:察觉到能刷恶毒男配进度的要素。 乐天绷着一张脸,冷淡又掩饰不住地贪意道:“我听说你收藏了公孙夷的书画?” 范宣道:“公孙夷是谁呀?” 乐天眉毛跳了跳,“你屋里的书画在哪?” 范宣下床,咚咚咚地跑回卧室里头的内间,过了一会儿,捧出了一大叠厚厚的纸,伸到薛乐天面前,“给你。” 乐天作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贪婪模样,伸手接过那一大叠纸,却见上头东一块西一块地胡乱涂鸦了些猪头狗脸,又看不出是哪位名家的手笔,皱眉道:“这是谁画的?” “我呀,”范宣高兴道,“我拉臭臭的时候画的。” 乐天:…… 原来范氏富甲天下,便是用的手纸都是极软极好的玉香纸,范宣如厕无聊,就拿了笔抽纸画画。 乐天恼怒地扔了满怀的纸,还像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拍了拍手臂,瞪了范宣一眼,厌恶道:“谁要你画的,我说公孙夷,公孙夷,你懂吗?对了,是我忘了,你这样没心肝的东西,怎么会懂谁是公孙夷。” 范宣被他骂了一通,也是半懂不懂,只觉得薛乐天似乎很生气,从来没有人对他生过气,他手足无措地蹲在地上捡起散落一地的画,小声道:“我就是不认识他呀,”他仰起头,面上又是伤心又是小心,“我只认识哥哥。” 第362章 恶毒男配3 乐天不是没演过恶毒的角色,大部分的恶毒角色都很无脑, 演的时候也是走量不走质, 犯足够的蠢就够了,反正就是未来让主角打脸用的。 可是对于范宣来说, 他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是未来的‘范宣’穿来了, 范宣也是死了,他所受的那些欺负就是他人生的终点, ‘范宣’再怎么打脸复仇, 也与傻范宣无关了。 乐天有点不忍心,决定自己恶毒的差不多就得了, 平常的欺负也不是重点,重点还是十八岁时的那一记痛下杀手,只要不对范宣太好就够了,薛乐天内心对范宣的嫉妒,傻范宣不知道,穿来的‘范宣’应该能品出来,人设也不算崩。 乐天很有自信把握尺度,坐到床上冷着脸道:“上来睡觉,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走。” 范宣完全听懂了, 手上捧着的画也不要了,猛虎下山一样一头冲到床上,直接把薛乐天压倒了, 抱着他的细腰在他脖子上嗅了一口,他想说好香,但是不敢说,因为薛乐天说‘再说一个字,他就走。’ 走,多可怕呀,他好喜欢这个仙子哥哥的,千万千万不想让他走。 范宣紧抱着面色铁青的薛乐天,陶醉地‘嗯嗯’了两声。 乐天:……嗯什么嗯,该不会是要尿床吧。 幸好范宣安静了下来,不再说话,很快就睡昏了过去,他太累了。 乐天睁着眼睛有点难以入睡,范宣,哎。 系统一看乐天纠结为难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又选对了世界,系统一直在升级,从未屈服过,它,就是联盟总部最顽强的系统——没有之一。 乐天:“管他妈的,六年以后再说,老子睡觉咯,嘻嘻嘻。” 系统:……没心肝的东西! 范宣中途脚蹬了一下,很慌张地一觉醒来,见薛乐天好好地被他抱在怀里,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在薛乐天怀里蹭了蹭,哥哥呀。 乐天一觉醒来,发现他与范宣抱成了个满怀,手缠着手,脚缠着脚,范宣还在他胸前流了一大摊口水。 乐天:……想刷恶毒男配的进度了。 乐天猛地推了一下范宣,范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张口咬在薛乐天的领口上,含了两下才觉不对,他不是跟‘猪宝’睡的了,忙张了口,兴奋地对薛乐天道:“哥哥哥哥。” “别咯咯咯了,你属鸡的?”乐天不耐道,“起来。” 范宣抱着薛乐天不肯撒手,撅着嘴道:“我属老虎,嗷呜,老虎。” 乐天神色复杂道:“你知道什么是老虎吗?” 范宣点头,“知道呀。” 乐天想起身,范宣不松手,乐天喝道:“放手,不然我走了。” 范宣立即吓得松开了手。 乐天下床踢了一下地上的布老虎,对上范宣心疼的眼神道:“这是什么?” 范宣眼神黏在了布老虎上,依恋道:“猪宝。” “这就是老虎。”乐天无语道。 范宣大声反驳道:“这是猪宝!” “老虎!” “猪宝!” “老虎!” “猪宝!” “我走了啊!”乐天凶恶地恐吓道。 范宣又被吓住了,犹犹豫豫半天没说话,最后咬了下大拇指,小声道:“老虎……”在乐天脸色松下时,又小小声道:“猪宝……” 乐天:……跟傻子较劲他才是真的傻子。 范宣忽然脸色一变,跳下床直往后冲。 乐天吓了一跳,他看范宣跳下来以为又要顶他了,后头传来了不大不小的水声,乐天脸红了红,觉得人生有点漫长。 范宣回来,指了窗扉,道:“照小狗了,该吃点心了。” 乐天回首望了一眼窗扉,心想范老爷养这个孩子也是费劲了心思。 范宣不喜生人,不过吃喝拉撒也必要人照顾,他也就妥协了,过不多时,春元就带着仆婢们来了,仆婢们很安静,免得惹范宣发了疯,又要赶他们,无声无息地去换干净的被褥,清理被范宣弄脏的地面,收拾屋子。 春元拿了食盒,摆了一桌精美的点心,还有两杯温温的牛乳,都是双人份的,弄得很妥帖。 范宣拉了薛乐天的手,“哥哥,吃点心去。” 在春元面前,乐天终于可以不用欺负范宣,不过也还是模样冷淡,由着范宣拉着他的手坐到了桌前。 范家的点心当然没有不精致的,一道道都是精细花样,或是做成了枫叶,或是做成了花形,非常好看,散发着甜甜的香味。 范宣拿了一块,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放了回去,在乐天呆滞的眼神中把所有的点心都咬了一口,对乐天道:“哥哥,吃。” 乐天看着点心上的牙印,思考以薛乐天的城府,到底是吃还不是不吃,想了一下,他决定不吃,露出一个为难的脸色。 一旁的春元却是震惊,她上前对范宣柔声道:“三郎,薛郎的衣裳脏了,容他换了衣裳再陪你,好吗?” 素衣上的口水印子泛着深色,很是显眼,范宣没闹,乖巧地点了点头,“快回来。” 春元拉了薛乐天去内间,仆婢们还在打扫,春元压低了声对薛乐天道:“薛郎,三郎他是看重你才会那样做的,你千万莫要嫌弃他,老爷如果知道三郎这样看重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你只需将三郎当作亲兄弟便是了,没什么过不去的。” 春元都这样说了,乐天也只好应了,春元找了一身早已准备好的素衣,让薛乐天换上。 两人回去之后,乐天发觉范宣晃荡着两条腿,百无聊赖地拿了一旁的玉蟾玩,却是没动那一桌的点心,见两人回来,才眼睛放光道:“哥哥,吃点心。” “嗯。”乐天坐到范宣身边,心里默念:孩子吃的不脏,孩子吃的不脏,捻了块糕饼咬了一口,杏仁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回味余甘,乐天吃了第一口,后面就放开了。 范宣吃一口点心,看一眼薛乐天,面上欢喜的不得了。 春元默默看着,心想这薛郎君,老爷是赶不走了。 乐天的保姆生涯从那天起正式开始,他发现与范宣相处还是挺简单的,范宣很听他的话,反正乐天阴阳怪气地损他,他也听不懂,乐天对他凶,他就小声说话,有时候范宣跟乐天争起来,乐天威胁要走,范宣就不敢说话了。 只除了一点,乐天无论要吃什么,范宣都要先吃上一口,就算乐天是要喝水,范宣也是先要喝一口,怎么说都不听。 两人用餐时都有春元在旁伺候,薛乐天不能在旁人面前显出行迹,就只好硬着头皮吃范宣的口水。 春元走后,乐天故意去倒了水要喝,范宣果然扑了上来抢他的杯子。 乐天横眉道:“不许碰我的杯子,否则我走了。” 百试百灵的威胁唯独在这件事上不通,范宣涨红了脸,急得快要哭出来,“我先,我先!” “你怎么什么都要争,”乐天立刻刷起了恶毒指数,抬手将杯盏扔到地上,瓷片破碎的声音令范宣吓了一跳,他依旧固执道,“我先。” 没办法,乐天只好继续吃范宣的口水,幸好范宣不仅人看着痴傻如孩童,身上也全是乳香味,他吃过的东西除了沾上一点奶香,倒是什么也没有。 如此过了一个月,范东来再次召见了薛乐天。 这一个月,薛乐天都在本真院里,半步未出,一直陪着范宣吃饭睡觉玩耍,乐天是挺好,米虫生活他最在行,不过换了薛乐天,肯定是憋了一肚子气的,于是乐天绷着张脸给范东来行礼。 范东来也是没想到范宣会如此钟意薛乐天,就算薛乐天不是他理想中的人选,他也没办法了,范宣喜欢,也只能认了。 范东来打量了一下满脸傲气的薛乐天,柔声道:“乐天,你这段时日陪着阿宣,可觉得辛苦?” 乐天板着脸硬邦邦道:“不辛苦。” 范东来微笑了一下,“我知你的不易,早闻你是位少年天才,成日窝在本真院也是荒废年华,这样,下个月起,我请公孙先生上门授课,到时你与阿宣一同受教,如何?” “公孙先生!”薛乐天喜出望外地抬头,激动地已经完全无法掩饰他的心绪。 范东来看他还有点少年模样,倒是笑的更开了,“我听春元说你很喜爱公孙夷的字,所以特意请了他来,”范东来顿了顿道:“只是阿宣不愿意出院子,还要请你多劝劝他。” 薛乐天看着范东来的笑脸,心中的喜悦褪的一干二净。 范东来的意思很明确,薛乐天若是能说动范宣出院受教,那他就能上公孙夷的课,薛乐天若是做不到,那么就继续与范宣在院子里不见天日浑浑噩噩。 乐天:老实说更想当米虫呢。 乐天一回院子,就对范宣直接道:“下个月起,公孙夷来授课,你与我一起去。” 范宣没听懂,只听乐天说‘一起去’,愉快地回了句,“好呀。” 到公孙夷来的那一日,春元来替范宣梳洗打扮,因为薛乐天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范宣,范宣只好乖乖地由着春元给他打扮成了他不喜欢的模样。 春元赞叹道:“三郎生得当真是极好。” 光从外表看,范宣与薛乐天并立堪称君子双壁,非常的养眼。 范宣别扭地扯了扯翡翠腰带,不解道:“干嘛呀?” “你忘了?”乐天轻声道,“今日要听公孙夷先生授课。” 范宣完全没明白意思,傻乎乎地对薛乐天道:“公孙夷是谁呀,我不认识他。” 乐天主动地拉了他的手,“咱们现在去认识他。” 然而一到了本真院的门口,范宣就不肯出去了,摇着头拼命地往后退,“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在春元面前,薛乐天也不好生拉硬拽,只低声道:“阿宣,我跟你一起。” 范宣一听,却是将薛乐天也一起往后拽了,“哥哥也不要去!” 两人互相拉扯了一回,都是脸都憋红了,春元见状不好,忙推了薛乐天,让薛乐天先顺着范宣回去。 乐天见好就收,虎着脸一起与范宣回到了屋内,春元稍作安抚之后退了下去,估计是与范东来回报去了。 春元离开之后,乐天就‘爆发’了,“你知道公孙夷肯为我们授课是多好的机会吗?你自己不肯去就罢了,还要硬拖着我,我真是气死了!” 范宣抓了腰带扯了,仰着头道:“哥哥,你为什么喜欢他不喜欢我呀。” “我是不喜欢你,我讨厌死你了!”乐天‘气’得转身跑了出去。 范宣忙慌张地追了出去。 乐天没跑出本真院,只在本真院的小池边坐了,一蓬莲子挤到岸边,乐天揪了一颗,就听身后范宣一声惨叫,“不要!” 乐天回眸,面上又冷又气。 范宣疾步扑到薛乐天面前,抢了他的莲子。 莲子未去芯,是苦的,范宣一口咬下去,脸皱成了一团,薛乐天却是笑了,“叫你争,苦死你。” 范宣忽然掉了泪,一把抱住薛乐天,呜咽道:“呜呜呜,哥哥,我要死了。” 薛乐天任由他哭,静静地望着池塘,一张素净的小脸全是无情无义。 范宣哭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还没死,在薛乐天肩头抹了眼泪,仰起脸,小声道:“哥哥,你以后不要吃别人没吃过的东西,会死的。” 薛乐天撇过脸,皱眉道:“你胡说什么。” “我奶娘,吃了我的粥,她死了,”范宣靠在薛乐天肩头,伤心道,“我吃了你的莲子,我也要死了,你别死,别吃别人没吃过的东西,就不会死。” 他说的颠三倒四,薛乐天却是听懂了。 怪不得……怪不得范宣每一口都要抢着吃,这傻子在替他试毒,怕他被毒死…… 薛乐天神色复杂,低声道:“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你是哥哥呀,”范宣紧搂住他的脖子,“我一直在等你……” 第363章 恶毒男配4 乐天下了个决定——他要改人设,他没有跟系统商量, 所以当系统看到乐天抬手给范宣擦脸时, 震惊道:“你干嘛?” 乐天漫不经心道:“什么干嘛,擦脸看不懂。” 系统急了, “你是恶毒男配,你不能这样!” 乐天:“那我用力点。”使劲地在范宣脸上揉了两下, 范宣被他揉得脸都疼得皱了起来,不敢叫疼, 只眼睛小心地瞥着薛乐天。 乐天:“看, 我多恶毒。” 系统:“……你不怕世界会崩?” 乐天没回答。 数个经历的小世界里,他都试探着改变了一些次要人物的命运, 只要是男主肯出手帮忙的情况下,每次都成功了。 严格来说,薛乐天也是男主身边笼罩下的次要人物,薛乐天的人设为什么不能随着男主的行为产生变化? 薛乐天出生不久,父亲即患病去世,原本就家道中落的薛家更是举步维艰,薛母对薛乐天神童期待良多,把振兴薛氏一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自小便时时刻刻地提点他,薛氏曾有多么风光, 以极为严苛的要求来对待薛乐天。 薛母日夜操劳,为做绣活,熬坏了眼睛, 熬垮了身子,而一切都只为让薛乐天求学读书,甚至于在临死前都无法闭眼,咳着血要薛乐天答应他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令薛氏重回辉煌。 这样长大的薛乐天内心怎么会不局促小气心高气傲?又怎么会不羡慕嫉妒范宣?无忧无虑的傻子,却拥有了他母亲死不瞑目想要拥有的一切。 乐天冷静地对系统道:“原世界里,范宣有对薛乐天那么好吗?” 系统:“……没有。” 原世界里范宣也喜欢薛乐天,薛乐天是他唯一的玩伴,但也仅此而已。 而现在可大不相同了,薛乐天是小心眼又嫉妒心重,可范宣是第一个几乎无条件拿命待他好的人,因为傻,而更显得纯粹,薛乐天也才十二岁,凭什么不能对这个傻子产生一点点的好感? “不会死的,”乐天又揪了颗莲子剥开,将里面黄色的莲心去了,凑到范宣唇边对范宣道,“莲心去了,就不苦了。” 范宣眨巴着眼睛,张口叼住薛乐天指间的莲子,轻轻咬了一口,淡淡的甜味在口中爆开,范宣破涕为笑,“好甜。”举着薛乐天的手往薛乐天嘴边凑,“哥哥吃。” 乐天吃了剩下的莲子,把怀里的范宣往旁边一推,冷着脸道:“别烦我。” 范宣趴跪在地上,仰望着白衣胜雪的薛乐天,面上有点不知所措,“哥哥……” 薛乐天转身进屋了。 范宣还是不懂,薛乐天为什么非要出去,外面多危险啊,有那么多坏人,范宣眼睛落到沉甸甸的莲蓬上,学着薛乐天的样子去采莲子,他的模仿能力其实不弱,有样学样地采了一把莲子,仔细剥了,去了莲心,挨个都咬了一口,起身捧着满把的莲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屋口。 “哥哥。”范宣轻轻唤了,不敢进去。 薛乐天没应他。 范宣犹豫了一会儿,捧着莲子进了屋。 薛乐天正趴在窗边的软榻上,披散了一头如瀑的乌发,日光照在窗扉的莲花上,素衣上便开出了一朵朵花影,范宣看呆了。 “哥哥,”乐天的衣角被扯了扯,他侧过脸,范宣蹲坐在地上,举起满掌缺口的莲子,怯怯道:“吃。” 乐天拿捏着分寸推了他的手,满掌心的莲子散出去两三颗,范宣心疼不已,又空不出手去捡,面上憋了个通红的焦急脸色。 “傻子,我要出去,你懂吗?”薛乐天低声道,眼睛里泛出锐利而有野心的光。 范宣摇头,“外头很坏。” 薛乐天道:“你怕,我不怕。” 范宣头摇的更厉害了,“要怕。” “怕也要出去,”薛乐天发了火,抄起手边的一个瓷碗要砸,看着范宣惊恐的眼神还是止住了手,憋着气转脸望向窗扉道,“你个傻子懂什么,大丈夫……当建功立业。” 范宣低头看着滚落一边的零星两颗莲子,小声道:“我手酸了。” 薛乐天回过脸,又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一直到了快傍晚,春元回来时,两个孩子都睡了,范宣雷打不动地要睡午觉,他力气大,抱着薛乐天的硬将人拖上床,薛乐天心如死灰,也就算了,反正公孙夷也是飞走了,睡吧,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去想,或许就好了。 两人睡觉时是极亲密的,手脚勾连,像两朵并蒂的莲花紧紧缠绕在一处,今日都打扮的华贵,凑在一处,正是两个夺目的仙童。 春元微微笑了,放下帐幔去外头等,一回身发现软榻的案几上一把散落的莲子,每个都咬了个缺口,知道范宣醒了或许要找,于是也不去收拾。 里头隐约传来了响动,似乎是在争执还有叫声,春元忙疾步入内,见到里头的场景立即笑开了,“三郎,顶角好玩吗?” 薛乐天冷淡的脸色也是红了。 原来范宣先醒了,见薛乐天睡得眉目如画,于是兴致勃发地拿头顶去顶薛乐天,哪知他今日梳了发髻,薛乐天腰间缠了玉带,发髻与玉带上的珍珠链绞在了一起分不开,范宣急着去扯就哎呦哎呦乱叫个不停。 薛乐天醒来见范宣这副狼狈样子,知道他是自作自受,所以冷着脸毫无同情地冷眼旁观。 “三郎,别扯,”春元抿唇笑着上前解围,“跟你也说了许多回,你大了,不能逮着人就玩顶角,会把人顶坏的,这下好了,自己疼了吧。” 有人帮忙,范宣就很安心,不吵不闹地低头玩薛乐天腰间的香囊,忽然道:“公孙夷是谁呀?” 薛乐天心中一惊,春元自然地接道:“公孙先生可是老爷为你和薛郎请的师父呀。” “他……长得好看吗?”范宣紧张道。 春元想了一下,道:“好看。” 范宣点了点头。 薛乐天面色冷然,防备着范宣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春元细致地分开了范宣与珍珠链缠在一起的最后一缕头发,范宣坐直了,对春元道:“那你让他进来吧。”面色严肃,似是下定了决心的模样。 范东来喜出望外,范宣虽不肯出来,却又肯接纳了一位新的‘生人’,只要是范宣肯作改变,他都是欢喜至极,去亡妻的灵前跪拜烧香,感谢亡妻保佑。 乐天过上了拥有顶级私人‘家教’的日子。 然后他发现春元骗人,公孙夷……一点都不好看!骨瘦如柴,脸庞细长,两撇山羊胡,一对绿豆眼精光四射。 他好像很喜欢范宣,见到范宣第一眼就哈哈大笑道:“小子,长这么大了。” 范宣看到公孙夷的长相也是惊恐万分,拉着薛乐天的袖子道:“哥哥,他好丑。” 乐天:……傻子都看得出来的丑。 公孙夷一点也不生气,手指捻过山羊胡,摇头晃脑道:“哪里哪里。” 范宣凑到薛乐天的耳边,悄悄道:“他这么丑,哥哥为什么喜欢他不喜欢我啊?”他自以为说的是悄悄话,其实公孙夷听得明明白白,望了一眼面红耳赤的薛乐天,又哈哈笑道:“小子,你很有眼光哦。”挤眉弄眼,形容猥琐。 薛乐天顿时陷入了失望,他自己一贯绷着白衣飘飘的劲儿,对于世外高人的想象也比较局限,总觉得公孙夷就算不是位绝世美男子,也必定气质雍容非同凡响,而面前的公孙夷绿豆眼山羊胡,正像范宣所说的——太丑了! 公孙夷面对两个不识货的小子依旧很快乐,他是得过且过的性子,隐居也是过,到范家来当先生也是过,总之就是过一天算一天。 很快,公孙夷就和范宣混到了一起,范宣是孩子样,公孙夷也就是个老小孩,薛乐天日盼夜盼,盼来一个公孙先生,却是成天笑嘻嘻地与范宣在地上顶角,顿时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日子过得很快,没怎么过呢,转眼就稀里糊涂地从春到了冬,要过新年了。 公孙夷这大半年什么都没教,就成天和范宣玩,完事还领了一盘的金子回家孝敬夫人,非常之高兴,临走前与范宣告别,终于动笔写了幅字,那字瞬间俘获了薛乐天的心,对于公孙夷大半年的不满都烟消云散了。 范宣也喜欢,拿了去收藏,薛乐天目瞪口呆地看着范宣从床底下掏出个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果然全是公孙夷的作品。 “这……”薛乐天欢喜极了,颤抖着手上去抚看。 范宣偏过脸,又过一年,他又长高了许多,眉目已完全是个少年郎,眼神却是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天真,“哥哥,我娘最喜欢这个了,你也喜欢吗?” “你这傻子,既然你娘喜欢,你又收了那么多,你怎么不知道这些字都是公孙夷的?”薛乐天无奈道。 范宣一偏头,咧嘴一笑,快乐道:“我不知道!” 薛乐天瞟了他一眼,“真是个傻子。” 范宣收了新字,扑上薛乐天的肩膀,小小声道:“哥哥,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薛乐天冷淡道:“我喜欢出去,你出不出去?” 范宣倒是没为难,抬头大声道:“出去!” 薛乐天惊奇地望着他,“你肯出去了。” 范宣点头,对薛乐天道:“那哥哥你要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 对个傻子,薛乐天敷衍道:“行。”满心满眼想着终于能走出本真院的高兴。 年三十,春元带着许多仆婢进了本真院,捧了金冠锦袍给薛乐天与范宣打扮,薛乐天见春元仿佛是有备而来,心中疑惑,“这是?” 春元解释了,一年之内只有年三十晚上,范宣是愿意出去的,与范家的一大家子人吃一桌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薛乐天目光射向范宣,眼中全是克制的恼怒。 待两人梳洗齐整之后,春元只觉屋内光华璀璨,两个少年各有各的俊美标致,不禁笑道:“这是哪里来的两位仙童掉进了我们这儿?” 薛乐天脸红了,他仍要服丧,所以穿的还是素衣,又为了映衬新年吉利,素衣上绣了些仙鹤祥云的暗纹,清贵极了,微微笑着,面容比头顶的玉冠更白璧无瑕。 范宣谦虚道:“哪里哪里。” 这是他与公孙夷学的,大半年来就学会这么一句口头禅,还特别爱说,常气得薛乐天半死。 春元领着两人上了轿子,范宣不肯与薛乐天分开,所幸两人都还是少年,就挤在了一个轿子里。 范宣拉着薛乐天的胳膊,依恋道:“哥哥,我好高兴。” 薛乐天却是一戳他的额头,压低了声音道:“你这傻子也学会耍心机了,今日本来就要出去,你还说什么要我答应你,永远别离开你,嗯?长心思了?” 范宣娇羞地往薛乐天怀里拱,满脸通红道:“哪里哪里。” 第364章 恶毒男配5 范家是一个比薛乐天想象当中还要大的家族,薛乐天虽然自视甚高, 但其实也没多少见识, 对于世家的想象全在他母亲口中的描述中,他幼小的年岁里, 大约觉得他母亲所描绘的薛氏就是世上最富贵的所在了。 当轿夫撩开轿帘时,薛乐天见到了他母亲无论如何也描述不出的极奢画面。 翡翠珠一般的湖面上连绵着雕梁画壁, 暖阁精致又巍峨,彩灯照得湖面反了光, 无数丫鬟婢女的笑声传来, 香风如织,热闹非凡。 范宣攥紧了薛乐天的手, 叮嘱道:“哥哥,你不要乱跑,要跟着我哦。” 听了他孩子气的话,春元扑哧笑了,身后的低等仆婢递上了一盏八角琉璃灯,春元提上琉璃灯,对两个面上都有些惊慌的孩子道:“两位郎君,我们过去吧。” 两人拉着手, 在琉璃灯的映照下慢慢走上了暖阁,范东来听了身边仆人的呼唤, 回身起立望了过去,家主一起身,其余的人也都起了身, 乌泱泱地在漫天彩光中回过身。 范宣吓着了,他每年都会经这么一遭的吓,今年因为牵着薛乐天,格外地想鼓起勇气,手脚却还是颤抖,薛乐天的手都被他一起带着抖了,他回握了过去,低声道:“怕什么,你是范家的三郎,他们应该怕你才是。” 范宣听不懂薛乐天的意思,只望向薛乐天的眼睛里,那般流光溢彩锐利无匹,他的心头忽然不再那么害怕了,慌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范东来已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站定到二人面前,见范宣金冠玉带,大氅火红,面色也不见那种避世般的惊慌,端的是相貌堂堂富贵天然,范东来几乎有点哽咽了,“三郎来了。” 范宣很镇定道:“爹爹,过年好。” “好,好,”范东来低头用力眨了下眼睛,将眼中的泪意憋回,仰起头望向一旁沉默的薛乐天,眼神中带了些欣慰,“乐天,辛苦你了。” 薛乐天拉着范宣的手,掌心里出了滑腻腻的汗,涩声道:“这是我该做的。” 范家的排场实在是吓到了薛乐天这个惯喜欢拿腔拿调的小少年,但他越是心慌,就越是将下巴抬的高,在范家的人面前表现出目下无尘的高傲模样,除了范东来,他对谁也不低头! 殊不知,范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没一个把薛乐天放在眼里的,江南神童又怎么样?给傻子提鞋的命。 薛乐天坐在范宣身边,从上了席到坐下,两人的手就一直没分开过,薛乐天是紧张的忘了,范宣是不想放手。 范东来瞥眼看到两个孩子亲亲热热地攥着手,心想薛乐天有心气就有心气吧,横竖范家也不是没东西全填他的心气,只要范宣喜欢,他就算是把薛乐天捧上天又怎么样? 他就这一个孩子啊,他的三郎,在娘胎里受了毒,一出生就痴痴傻傻的,母亲也早早地离开了,那样的可怜……范东来今夜似乎尤为感慨,大约是看到范宣有了变化,更加地老泪纵横,他抬了酒杯,起身道:“诸位,今年都辛苦了,范某与诸位亲朋同饮此杯!” 座位上顿时热闹起来,范宣与薛乐天两人拉着手站起身,范宣手上端着一杯牛乳,他喝了一口再递给薛乐天。 ‘傻子’,薛乐天无声地作了个口型,还是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范宣依旧是笑,薛乐天叫他什么,他都高兴,他就怕薛乐天冷着一张脸背过身不理他。 开席了,歌舞弹唱还有戏班子,觥筹交错热闹非凡,范宣却是有点坐不住了,范东来一直用余光留意着范宣的情况,见他面色难看像是要恼,忙招了春元,“三郎累了,让薛乐天带他去小暖阁歇歇。” 春元悄无声息地过去,在薛乐天耳畔嘱咐了一番,薛乐天脸色一沉,还是起了身,范宣莫名其妙地跟着起了身,面上有些欢喜,“哥哥,回去了吗?” “去旁边歇歇。”薛乐天低声道。 范宣的面上浮现一点失望,不过还是乖乖地跟着薛乐天站起了身。 小暖阁在湖上的小花园里,范宣到了安静的地方,砰砰乱的心就好多了,与薛乐天坐在软榻上,捏着薛乐天的手玩,笑嘻嘻道:“哥哥,我的手指比你长。” 两人的掌心从下头开始慢慢贴紧,一直到手指,范宣的掌心比薛乐天的掌心大,手指也比薛乐天的手指长,乐天微微笑了,“嗯。” 范宣高兴了,拉起薛乐天的手咬了一口,不轻不重的,像小狗一样,收起了牙齿,就是为了表达亲热的意思。 薛乐天任由他啃了两口,才皱眉不耐道:“脏不脏?” “不脏呀,”范宣望着薛乐天雪白的手指,老实道,“哥哥哪都白。” 两人长久地在本真院一起生活,同吃同睡,范宣对薛乐天的喜爱是从头到脚的,他看到薛乐天哪里露了肌肤,高兴就啃两口,不管是手指还是脚趾,他都啃过,薛乐天骂了他好多回,范宣当时听着,转头就忘。 久而久之,薛乐天也懒得管他了,只当他是没心肝的小猫小狗。 “你幸亏是个傻子,”薛乐天小声道,戳了一下他的脸,“要不然就是个登徒子。” 新鲜词汇在范宣脑海里过了一回,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低头又要去咬薛乐天的手,薛乐天实在烦他,抽回手‘啪’地一下打了范宣的手。 他用力不重,轻快的一下,响声却是很大,范宣也没被打疼,嘻嘻笑了,还是舔着脸要抱薛乐天。 “三郎!”门外骤然传来一声轻喝,范宣与薛乐天都是吓了一跳,回过脸望去,却是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门口。 身影从暗转明,是个半大不大的少年,看上去顶多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模样,样貌与范宣也有些相似,一身华贵的紫袍,贵气逼人。 范宣认识他,恹恹地道:“大哥。” 薛乐天明白了,这是范宣的堂哥范丹,于是起身道:“大郎。” 范丹拧着眉进来,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薛乐天,却是理也不理,上前抓了范宣的手,范宣猝不及防地被他抓了手,惊的想往后缩,范丹见他手背微红,立即对薛乐天喝斥道:“你做什么打他!” 范丹对这个三弟从小就很喜欢爱护,范宣的娘怀着范宣时,范丹就送了许多好东西给范宣,天天盼着家里多个三郎。 可惜三郎一出世就傻了。 不仅傻,大了还怕人。 范丹心疼喜爱这个弟弟,一年也至多见一回,见范宣离了席,忙过来看他,却是正巧看见薛乐天在打范宣的手,一时怒不可遏,薛乐天是什么身份,一个破落户,就算范宣是傻了,也轮不到他来作践! 薛乐天强忍着不悦道:“我同他闹着玩。” 范丹不假思索道:“凭你也配!” 薛乐天虽打定主意在人前绝不流露对范宣一丝一毫的嫌弃,但他毕竟还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加上范宣待他百依百顺,更是助长了他的脾气,当下也恼了,腾得起身道:“我不配,大郎一定配了,那你陪他玩吧!”说罢,甩袖要走。 看不懂两人之间暗流的范宣见薛乐天起身要走,慌张地抱住了他,他个子要比薛乐天高小半个头,力气也大,一下就把薛乐天抱在了怀里,急赤白脸道:“哥哥,不要走!” 范丹一听范宣竟然叫薛乐天哥哥,顿时也怒火上涌了,抬手去拉范宣,恨铁不成钢道:“你叫他什么,你昏了头了,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 范宣一直厌恶生人,范丹算他认识的,他也就忍了范丹人在这儿,范丹还来拉他,他立即恼怒道:“别碰我!你是个坏的!”回头又去‘哄’挣扎的薛乐天,“哥哥,我们回去,我就说外头坏人多。” “你……”范丹被说成了是个‘坏’的,气得要命,又不能对范宣发火,放了手转头去拽薛乐天,“好啊,是不是你这破落户教坏了三郎!” 薛乐天本是想一走了之,听范丹说了‘破落户’这三个字,彻底恼了,冷着脸从范宣抱他的缝隙中给了范丹一脚。 “哎呦!”范丹猝不及防地被他用了猛劲踢到小腿上,气道:“你还动手!我今天非教训……” “哎呦!”范丹又是一阵惨叫,却是范宣忍无可忍,回过身缠住范丹揍他,范宣本就是发起脾气来疯头疯脑,加之生得结实高大,范丹又不想对幼弟动手,一味地只是防守,竟是被比自己小了三岁的范宣揍得起不来身。 范宣根本没有什么对堂兄留手的心思,暴戾地捶打着范丹,“我打死你呀!” 范丹抱着头躲闪,气恨道:“三郎,你糊涂了!我才是你大哥!” 范宣挥舞着拳头猛捶,气得脸都红了,‘大哥’对他来说就是他爹教他对范丹的称呼,实际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连他的布老虎都比不上呢,这样的‘大哥’也敢对他的哥哥大声说话,那岂不就是找揍? 薛乐天站在一旁,见范宣占了上风,虎虎生威地押着范丹暴揍,打的范丹毫无还手之力,好整以暇地整了整凌乱的衣领,放心地观赏兄弟斗殴。 这一场架一直打到春元来了才叫了人一起来拉开,拉开时,范宣发冠衣服都乱了,挣脱开仆人的手扑向了薛乐天,薛乐天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人,两人抱在一处又是一朵并蒂莲。 “大郎,你的脸!”春元惊愕地望着范丹红肿青紫的脸孔,“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动了手?” 范丹嘴里冒着血气,推开扶着他的仆人,手指用力指向薛乐天,怒道:“此人心思毒极了,必定要将他赶出去!” “你才赶出去!”范宣大喊道,神情很激动,抱着薛乐天,又是要发疯的模样。 春元忙拉着范丹道:“大郎,别说了,三郎要生气了。” 范丹见范宣眼中赤红,激动万分的模样,心里半点不恨范宣方才痛打了他一顿,却是担心范宣被薛乐天哄骗,眼神凶狠地射向了薛乐天。 薛乐天高傲地一抬下巴,眼神也很不客气,还带了点得意的讥讽炫耀。 “你——”范丹气得又要说话,被春元轻拍在背部,小声急速地劝住,眼睁睁看着范宣缠抱着薛乐天,连体婴一样地走出去。 春元也不叫范宣回席了,吩咐了轿夫让他们先把范宣与薛乐天送回去,正合范宣的意,抱着薛乐天生怕他跑了,急匆匆地上了轿子,“快走快走。” 轿夫们也不耽误,立即抬起了轿子。 范宣怕薛乐天真的会走,搂着薛乐天的肩膀,惊慌得像受了惊的雀鸟,左顾右盼。 薛乐天拍了拍他的手,范宣紧张地抬了头,却见薛乐天低下了头,凑到他耳边极小声道:“没心肝的东西……打得好。” 范宣眨了眨眼,抬起脸,对上薛乐天明亮带笑的眼睛,心里的一块乌云顿时散了,弯起了眼,也是笑了。 第365章 恶毒男配6 范宣得了薛乐天的赞扬,脸上有点腼腆的羞意, 在薛乐天胸前顶来顶去, 薛乐天又黑了脸,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叱责道:“坐轿子,别闹。” “那么我们回去顶角?”范宣兴致勃勃道, 早把刚才的那一场单方面的殴打给忘到脑后了。 范宣忘了,范丹可没忘, 去范东来那告了薛乐天一状, “……我在门口,便听见他在打三郎的手, 一声脆响,三郎手背都红了,偏三郎是个单纯的性子,他能懂得什么,薛乐天哄着他,他也只当薛乐天好,我倒成个‘坏’的了,口口声声地叫薛乐天哥哥, 为薛乐天出头,打了我一顿……那个薛乐天当真是个可恨的, 三郎打人,他也不劝,就在旁边做个看戏的样子……” 范丹越说越生气, 面上的青红也随着他的气性翻涌,养尊处优的少年郎长到十六,从来没人动过他一根手指头,这满脸的伤却是他的幼弟下的手。 范氏族训是同族之间永不相背,同气连枝团结一致才是他们范氏长盛不衰的秘诀,这种兄弟斗殴范家几百年都没出过一桩,范东来踱了焦虑的几步,对外头道:“来人,将薛乐天唤来。” 范宣正在与薛乐天坐在榻上看公孙夷的书画,薛乐天不陪他顶角,却是教他认字,这也是两人的消遣方式之一,薛乐天怕自己长久地与范宣痴痴傻傻地玩,学到肚子里的东西都丢了,索性就反复地在范宣面前念叨。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范宣跟着薛乐天念了,团着膝盖道,“这是什么意思呀?” 薛乐天瞥了他一眼,烛光下一张脸玉莹莹的,要笑不笑道:“就是说你看中了个女郎,追着人家不放。” “我?”范宣很惊奇地拿手指指了鼻子,“公孙夷为什么要写我呢?” 薛乐天抿唇笑了,飞了他一眼,“傻子。” 范宣又是呆住了,他越长越大,看着薛乐天发呆的时候也越来越多,有时与薛乐天一齐睡了,他先醒了,就要长久地望着薛乐天发呆,伸手隔空描绘着薛乐天细长的眉,挺翘的鼻,觉得心里欢喜得都怕了。 “薛郎,”春元进来了,面色很含蓄地不好看,“老爷叫你过去。” 薛乐天起身,坦然道:“来了。” 范宣也跟着起身穿鞋。 “三郎,你不用去,”春元柔声道,“你先歇歇,薛郎去去就回。” 薛乐天偶尔是会被范东来叫去询问情况,于是范宣迟疑地把脚放在软靴面上,抬首对薛乐天道:“哥哥,你要快点回来哦,我等你睡觉。” 这一等,就是一夜,起初范宣还耐心着,后来就有点焦躁了,反复问春元‘哥哥怎么还不回来’,春元也是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拿各种理由哄他,让他先睡,睡一觉薛乐天就回来了。 范宣不是个好哄的人,立即横眉竖眼,强硬道:“把哥哥带回来!” 春元没法子,只好摊牌了,“薛郎走了。” ‘走了’? 这两个字一灌进范宣的脑子里,立即犹如滚油一般在他的头脑炸开,他尖叫了一声,春元吓了一跳,她许多年没听范宣这样长叫了,凄厉又尖锐,等春元反应过来时,范宣已经扑下了床,大叫着‘哥哥’跑了出去。 春元忙跑出去追,幸好范宣还没有跑出院子,单是跪在门口撕心裂肺地叫:“哥哥——你回来呀——哥哥——” “三郎,地上凉,快起来,”春元展开了大氅披在他身上,低声劝道,“薛郎……他犯了错,老爷不让他陪你了,老爷会给你找个新的玩伴……” “我不要!”范宣回了脸,眼睛赤红突出,俊美的脸几乎狰狞,“我要哥哥,我只要哥哥!” 然后在春元目瞪口呆之时,他骤然甩了身上的大氅,就那样光着脚穿着中衣跑出了本真院。 春元真是吓傻了,“三郎!” 范宅闹翻了天,范东来披着外衣来抱发疯的范宣,范宣挣扎不已,拳打脚踢地几乎不认人,扯着嗓子尖利道:“哥哥,把哥哥还给我!” 范东来也没料到赶走薛乐天,范宣会闹成这样,他本就不钟意薛乐天,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但范宣喜欢也就算了。 小暖阁的事算是提醒他了,范宣孩子一般无垢的心性,范东来已经是不指望他能撑起家业了,可也不能叫他学坏了,所以下了决心直接给了薛乐天一笔钱财让他走了。 换个玩伴而已,范宣要哭要闹,过了也就过了。 可范宣却是发了疯,双腿奋力踢着,几个人都压不住,脚底因为奔跑已是血迹斑斑,头发蓬乱地哭喊:“哥哥,不要走啊哥哥——” “老爷,不好!”压着范宣的仆人惊慌道,“三郎咳血了。” 薛乐天又回到了薛宅,范家的轿夫本想送他到客栈歇一晚,薛乐天不肯,执意要回半年没人住的薛宅。 薛宅果然是破败,乐天解了包袱,数了数里头的金子,感慨道:“好丰厚的一笔分手费,系统,我好像苦情剧里被逼分手然后被对方父母甩一脸钱的女主角哦。” 系统:“……也许你还记得你是恶毒男配。” 乐天淡定道:“我还是挺恶毒啊,你看,这都大半年了世界不也没崩。” 系统:……这个人是真的贼。 原世界里设定的女主——薛乐天的表妹,婚配对象还在岭南自由生长,等待十八岁被穿越,薛乐天的恶毒男配生涯还有五年。 乐天坐在满是灰尘的屋子里出了神。 范宣…… “嘭”的一声,薛宅摇摇欲坠的门被撞开了,乐天倏然起身,心有所感般地往外走去。 “哥哥——” 乐天下意识地伸了手与迎面扑来的范宣抱了个满怀。 范宣喊坏了嗓子,声音沙哑地哭道:“哥哥,你怎么走了……” 乐天呆在了原地,范宣像藤蔓一般紧紧缠住了薛乐天,低着头靠在薛乐天的颈间发抖。 薛乐天垂下脸,低声道:“怎么不穿衣服……鞋也没穿。” “我不想活了,”范宣猛地抬起头,看着薛乐天的眼睛痛苦地流下眼泪,“你走了,我不想活了。” “住口!”薛乐天喝斥道,眼圈微微红了,“我是你什么人,我走了你就不想活了,说的什么傻话,回去!” 范宣又是大哭,乌鸦一般地嗓子呜呜地哭了起来,“跟我回去吧,哥哥,咱们回去睡觉吧。”他慢慢滑下身抱着薛乐天的大腿,眼泪滔滔而下,头发凌乱地像个小疯子,“哥哥呀……” 薛乐天挣了挣腿,转过脸,雪白的脸微微泛红,“我教坏你了,我不回去。” 范宣还是哭,“你不坏,我坏,我自己坏。” 薛乐天眼角也掉了泪,俯身捶打了一记范宣,气道:“我打你,我打你怎么了,我打疼你了吗……” “不疼,不疼。”范宣忙不迭地惊恐摇头道。 “我陪你玩,你咬我,顶我,我说你了吗?凭什么……凭什么我就不配……”薛乐天坐下身,眼里簌簌地掉泪,低头却是看到了范宣血迹斑斑的脚底,忙慌道:“你这没心肝的东西,怎么流血了……”抬手去盖住范宣冻得泛青的脚。 范宣一把抱住薛乐天的脖子,呜咽道:“哥哥,回去吧,我求你了……” 薛乐天又推了他一把,两人相互搀扶着起了身,薛乐天憋住了泪,恨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你家里人那样爱护你,都死了吗?” 范宣搂住薛乐天的腰,小声道:“爹爹在外头。” 薛乐天不说话了,扶着范宣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向外头。 范东来在外头等着,见两人抱着出来,面色青黑,范宣却是很警惕地望着范东来,把薛乐天护在怀里,虎视眈眈地望着范东来。 范东来苦涩道:“上轿吧,回去了。” 范宣脸色这才松了些,转脸对薛乐天道:“哥哥,我们回家咯,你以后不要乱跑了。” 薛乐天一句话也没说,当着范东来的面也没给范宣好脸色看,冷着一张素净的小脸,范宣依旧面上渐渐露出了笑模样。 看着两个孩子一齐钻进轿子,范东来木然地想:这恐怕是要作孽了。 找回了薛乐天,范宣才开始找回了自己的感觉,搂着薛乐天的腰小声道:“我好冷。” “活该,谁让你不穿衣服跑来。”薛乐天说着,展开自己的大氅罩住了范宣。 范宣在他怀里拱了拱,“我急嘛。” 薛乐天冷道:“你急什么,除夕夜的在街上发疯。” 范宣生气了,抬起脸与薛乐天算账,指责道:“你为什么走了,我没有不听话呀。” 平素里,薛乐天要拿捏范宣时,总是会说‘你不听话,我就走了’,范宣牢牢地记住了,他是往好了记的——只要他听话,薛乐天就不走。 薛乐天瞪了他一眼,清凌凌的眼睛里水光一闪而过,“你再凶试试?” 范宣蔫了,低头靠向薛乐天的胸口,“哥哥,你别生气呀,我就是……我就是问问。” 薛乐天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问什么问,你能弄明白吗?” 范宣轻轻把脚放在薛乐天的靴面上,“我的脚好疼,嗓子也疼。” 薛乐天低头看了一眼范宣的脚,轿子里黑,看不真切,隐隐约约地能看到血色,“你就光着脚跑来的?” “嗯,”范宣小声道,“我急呀,我都快急死了。” 薛乐天拢了拢罩住两人的大氅,低声道:“急什么,我又不会飞走,就算我不在范府陪你了,你不能出来找我吗?” 范宣着急地捂住薛乐天的嘴,脸上泛红,眼珠子乱飞,显然又是要发疯,“你——你不要走呀!你答应我了呀!” “拿开,”薛乐天盯着范宣的眼睛冷冷道,“再不拿开,我现在就跳下去。” 范宣火烧掌心一样地拿开手背在身后,怯怯道:“不要跳下去。” “走不走,不是我能决定的,横竖也就是个破落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薛乐天冷冷道。 范宣听不懂了,眼睛惶恐地望着薛乐天,半晌才小声道:“那……你到底走不走呀?” “不走!”薛乐天忍不住拔高了嗓子。 范宣终于欢喜了,紧搂了薛乐天的腰,长吁了一口气,“嗨呀,哥哥,你吓死我啦。” “真是个傻子……”薛乐天揉了揉范宣凌乱的脑袋,低声道,“今天打扮得那么漂亮,现在跟个小疯子似的……别动……我给你理头发……都打结了……回去梳发够你受的……” 范宣听着薛乐天说话的声音,心里觉得安定极了,闭上眼睛弯了弯唇角,没心没肺地打了哈欠,鼻尖飞出了个鼻涕泡,沙哑道:“好困呀……” 第366章 恶毒男配7 轿子一路稳稳当当地抬进了范府的本真院,院门狭窄过不去了才停下, 薛乐天要下轿子给范宣拿鞋, 范宣长在他身上,不肯他一个人下去, 就怕薛乐天下轿子又跑了。 薛乐天挣不开,撩开轿帘, 对等候的春元道:“替他拿双软靴来。” 春元也是被范宣闹得怕了,看到薛乐天都觉得心惊胆战, “好。” 薛乐天放下轿帘, 回身对紧抱着他腰的范宣道:“我人都在这儿了,你还怕什么。” 范宣不说话, 他真是吓得魂飞魄散了,怎么也不会愿意现在放手的。 春元拿了软靴出来,薛乐天从轿帘里伸了手拿进去,一阵窸窸索索的穿鞋声传来,夹杂着范宣撒娇喊疼的声音以及薛乐天的低声安慰。 范宣只趿了个脚背就搂着薛乐天下了轿子,薛乐天扶着高大的范宣有点费劲,范宣哼哼唧唧地小声叫疼,希望薛乐天能再安慰他两句, 换来薛乐天不动声色的一个瞪眼,他又老实了, 不敢吭声了,欲盖弥彰道:“其实也不是很疼。” 薛乐天搀着他,旁人都不敢靠近, 范宣今日在府里可是闹得不可开交,真真是把所有人都给弄怕了,薛乐天压低了声音道:“不许多嘴。” 范宣上下嘴唇一黏,只有喉咙里发出一点‘嗯嗯’的疼声了。 因为薛乐天的这一跑,范宣险些恨上了春元,就记住了春元骗他,往日春元照顾他的情分全忘了,坐在榻上凶恶地挥手赶人,“都走,都走。” “拿膏药来,再打盆温水,然后就下去吧。”薛乐天冷淡道。 春元赶忙退了下去。 范宣趴上薛乐天的膝头,小声道:“春元坏,她骗人。” “你这小傻子还学会背后告状搬弄是非了,”薛乐天戳了一下他的头,冷着脸道,“她不过是个奴婢,有什么法子,只能听得你们摆布,伺候了你许多年,还要被你说一句‘坏’,真是要冤死了。” 范宣挨了一顿训,虽是听不太明白,转了脸,面向薛乐天的珠玉腰带,小声道:“那春元不坏。” “听风就是雨的,果然是个……”因为春元进来了,薛乐天掐了话头,五指插入范宣蓬乱的发间梳理。 春元放了温水与膏药,对两人行了一礼,薛乐天低着头只管理范宣的长发,范宣眼里没别人,手指抠薛乐天腰带上的宝石玩,两人之间的气氛像是牢不可破得任何人都插不进去一般。 春元眼睛上下翻了翻,轻抿着唇,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临到门口又回头望了一眼,范宣正坐起身把脚伸到水盆里,薛乐天似乎是在数落他,范宣缩了缩肩膀,侧过脸对薛乐天讪讪地一笑。 春元心中轻叹了口气,真是……冤孽。 “自己洗干净了,脚上细细碎碎的都是伤口,你发疯的时候,不能顾着点分寸吗?就这么蛮来,你不要对我笑,”薛乐天戳了一下范宣傻笑的脸颊,“我知道你没那么傻,小心思多着呢,故意弄出这点伤口来讹我,是不是?” 范宣好脾气地俯下身洗自己沾满了尘土的脚,清澈的一盆水马上变得乌糟糟的,上头若隐若现地飘着一点红,薛乐天看了一会儿,俯下了身抓起范宣的一只脚替他擦洗。 范宣乖乖地享受着薛乐天难得的温柔,待薛乐天给他洗净了脚,放在膝盖上给他上药,才小声道:“哥哥,我也给你洗脚。” “不要你,笨手笨脚的,给自己都洗不明白,还给我洗脚,”薛乐天嗤笑一声,“憋着,不许鬼哭狼嚎的。” 脚上的细碎伤最要人命,范宣金尊玉贵地长大,从没受过什么伤,薛乐天给他涂了一点药,仰头看着他道:“疼吗?” 分明是他不让喊的,临到头却还要问一句,范宣咬着唇道:“不疼。” 薛乐天瞪了他一眼,“撒谎都学会了?” 范宣忙不迭地摇头,“不太疼,哥哥在,我不疼。” 薛乐天很不客气道:“胡说……”见范宣张着嘴还要分辨,直接打断道:“不许说话。” 范宣只好悻悻地闭了嘴,他是不疼呀,他看着薛乐天,心里是甜丝丝凉津津的,浑身上下哪都舒坦,况且——薛乐天还给他洗脚呢! 替范宣的脚上好了药,薛乐天也是累得很,干脆卸了玉冠,解了外衫,合衣上了床,屋子里摆了许多炭盆,温暖的很,他一上床,范宣就搂住了他的腰,是个全然把薛乐天藏在怀里的姿势。 “先睡一觉吧,你困了,我也困了,”薛乐天低声道,“不许说话……” 范宣‘嗯’了一声,把脸埋进了薛乐天的颈窝,他确实是困了,闹了一夜,身心俱疲,此刻薛乐天在他的怀里,他也就万事大吉,很放心地睡了。 等翌日醒来,范宣怀里还抱着薛乐天,于是觉得非常满意,抬起眼盯着薛乐天的脸瞧,从细眉弯目一直瞧到薛乐天淡粉的两片唇。 范宣的嗓子昨夜喊急了,出了一点血,今晨起来就尤其地刀刮似的疼,他咽了口唾沫,疼得眼睛都要红了,挪开了眼,将额头靠在薛乐天的侧脸上,心想:嗓子疼,我不能多看哥哥了,闭上眼睛在大年初一睡起了小回笼。 薛乐天醒了,差点没揍范宣一顿,范宣大约是嗓子疼的厉害,睡梦中也不去吞咽,在薛乐天的侧脸流了满脸的口水。 薛乐天气得要命,按着可怜巴巴的范宣一通狂吠,范宣嗓子疼,脚底心也疼,眼角悄悄地凝起颗大泪珠,指着嗓子说自己嗓子疼。 薛乐天抹了把脸,袖子上亮晶晶黏糊糊的,气道:“昨夜不是还巴巴地说‘有哥哥在,我不疼’,我就知道你这傻子真的是学坏了,哄人骗人撒谎都会了,怪不得你父亲说我教坏你了。” 范宣无从辩解,张大了嘴给薛乐天看,喉咙深处确实往上冒血沫星子,薛乐天这才想起范宣那乌鸦一样的嗓子,他还想让范宣少说点话也就养回来了,皱眉道:“怎么伤得这么厉害,等着,我去叫人。” 范宣一听他要走,立刻急了,手脚并用地缠上薛乐天,他高大结实,薛乐天生得单薄,被他一抱差点摔到地上,恼怒道:“你有完没完,我去叫人,又不会跑了。” 范宣不说话。 薛乐天雪白的脸沉了下来,冷笑一声,“好,那你就跟着我。”拿了靴子给范宣套上,他自己也下了塌,站起身了,范宣抱着他也跟着站起身,两人连体婴一样地走到院门口。 顾忌着范宣脚上受了伤,薛乐天走得很慢,一路磨蹭过来,范宣都是哼也不哼一声,两只手打了结一般地缠在薛乐天腰上。 薛乐天站在院门口,冷淡道:“我可出这个门了。” 范宣额头贴在他的肩上,还是不说话。 薛乐天跨出了院子,范宣跟着他也跨出了院子。 薛乐天这才奇了,“你不是不乐意出院子?” 范宣心里想的明明白白,他最喜欢的当然是薛乐天生活在本真院里,谁也管不着他们,他们也谁都不管,可是薛乐天长了脚,会跑,就像昨夜,他出去了,范宣只能在院子里等。 等不来怎么办,一定得出去找。 范宣想明白了,外头再可怕,也不比薛乐天跑了更可怕。 春元带着仆人来收拾时,见薛乐天与范宣缠手缠脚地站在院门外,也是吓了一跳,急急地上前道:“三郎!” 范宣抬头看了她一眼,他对春元有气,因为薛乐天说‘春元不坏’,于是只是撇着嘴,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疯劲。 薛乐天冷着脸道:“他嗓子出血了,叫大夫来。” “可……”春元为难道,“三郎不愿见生人……” 薛乐天垂下眼,语气平板道:“见不见?” 范宣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薛乐天抬起脸,眼中冷光闪闪地对着春元,“去叫。” 范东来在厅里长吁短叹,大年初一,一家子的人来挨个给他拜年,他的脸色却始终是明不起来,范丹除夕夜挨了顿揍,大年初一满脸的桃红柳绿,他觉得自己告薛乐天一状是没错的,可听说了昨夜范宣要死要活地闹了那么一大场,不知怎么,他生出了一点负罪感,单独留了下来向范东来请罪。 “大伯,”范丹惴惴不安地开了口,“三郎怎么样了?” 范东来满面愁云,他是惊涛骇浪里翻过来的人,瞧着范宣对薛乐天那股魔怔的劲,又是惊又是慌,还有无穷无尽的怕。 无论薛乐天是不是个好的,范宣待薛乐天这样执着,总不是好事。 范东来面沉如水,无力地抬手挥了挥,“三郎……” “老爷,”春元急匆匆地入内,范东来一见到春元,立即神色慌张地起身,“三郎怎么了!” 暖融融的屋子里,范府的府医小心翼翼地替范宣把脉,柔声道:“郎君,张嘴。” 范宣看了身后搂着他的薛乐天一眼,薛乐天点了点头,他才对着府医张开了嘴。 薛乐天道:“大夫,他嗓子很疼,吞咽都困难。” “是了,”府医也听了薛乐天的大名,待他态度十分谦卑,“郎君扯伤了嗓子,待我开几服药剂,休养个十天半个月大约就会好了,”眼神又移向此刻安静乖巧的范宣,哄道:“郎君这段时日要歇歇嗓子,莫要多言。” 范宣无动于衷,拉着薛乐天的手玩,薛乐天垂了脸,轻抚了抚范宣的乌发,低声道:“听到了吗?不许说话。” 范宣仰起脸,睁着乌黑的大眼点了点头。 “真是……”薛乐天长手团住范宣的手,将下巴搁在他的额头,轻叹了口气。 “老爷来了。” 外头春元一声喊,薛乐天不由直起了腰,范宣却仍是玩薛乐天的手,又掰了自己的脚,拉了拉薛乐天的手,薛乐天低头见他脚底膏药都干了,翘起了斑驳,皱眉道:“该换药了。” 范宣点点头,拉着薛乐天的手贴到脚心。 薛乐天似笑非笑,“你倒乖觉,有大夫在呢,还想骗我给你换药?” 范宣也笑了,一头顶在薛乐天面前转来转去,薛乐天不让他说话,他便哼哼唧唧的,知道薛乐天能明白,他的哥哥,怎么会不懂他呢? 范东来远远地看着两个孩子黏在一起在软榻上闹成一团,面色震动,面上悲愁交加,范丹站在他身后也是神色莫测。 第367章 恶毒男配8 薛乐天抬首望见了范东来,起身扒了范宣行礼, “老爷。” 范东来给了他一盘金子让他离开, 那云淡风轻的态度对他的骄傲是一次巨大的羞辱。 旁人越是羞辱,他越是要摆出他凛然的姿态, 即使是小家子气的局促,他也非要攥住了, 因他只有这个。 范宣也站起了身,他脚上受了伤, 一落地, 范东来便伸手去扶他,“三郎, 你坐好。” 范宣不理他,往前半步站到薛乐天面前,黑眼珠深深地望向范东来身后的范丹,眼里全是小动物一般的警惕防备,又凶又蛮,范丹从他眼中看出了护食般的野性,心中不禁微微一惊。 “坐吧,”身后的薛乐天轻拍了拍他的臂膀, 低声道,“站着脚疼。” 范宣回了脸, 展开双臂抱了薛乐天,靠在薛乐天肩头轻声哑着嗓子喃喃道:“别欺负我的哥哥了。” 屋内众人具是一怔,薛乐天弯了唇, 垂了眼,睫毛盖住他微微泛红的眼睛,抬手搂了他的肩,无声道:傻子。 范东来收回了手,轻声道:“三郎,我听说你肯见人肯出门了?” 范宣沉默地抱着薛乐天,仍旧是薛乐天翻起了脸,脸色冷淡道:“是。” 范东来心中五味杂陈,未料到这一次闹了一场,能将范宣‘逼’的前进一步,也不知是喜是忧,见范宣只是抱着薛乐天,拿背对着两个亲人,一时心头酸涩,服软道:“三郎,没人欺负你的哥哥,你回头看看爹爹,好不好?” “三郎,”范丹咬牙上前,低声道,“我来向你赔罪。” 范宣转过一点脸,小声道:“你向哥哥赔罪。” 范丹抬眼望向薛乐天,薛乐天木着一张素脸,薄唇一撩,“不必。”他看也不看范丹一眼,只对范宣道:“上药吧,别等会儿又喊疼。” 范宣乖乖地坐下了,春元端了温水进来,拧了帕子替他擦净了脚上的膏药,府医上前为他换药。 满屋子的人都看着范宣上药,范宣的眼里却是始终望向薛乐天,眼巴巴的,抬起手拉了薛乐天垂着的手,薛乐天回握了一下,默默无言。 范东来抬起头,微微望后一仰,内心唯余‘冤孽’二字。 过了半个多月,范宣的嗓子才好了,也是落了点毛病,嗓子没有从前脆,略带一丝沙哑,听上去没那么童稚了。 因范宣不再害怕出院,也不怕生人了,范东来干脆让范宣去范氏的学塾上课,薛乐天自然也是跟着。 范宣不太想去,不过看薛乐天似乎很高兴,也就把心里的不悦压了下去,薛乐天这一跑,把他的底线也带走了,薛乐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肯陪着他,他什么都肯应了。 范氏十分重视对族内孩子的教养,三岁上学一直到十八之前都可在学塾学习,范宣是族长嫡子,即使他痴傻如幼儿,其余学童从小到大都待他十分客气。 范丹是学童中最年长也最出色的一位,他待范宣尤其呵护,其余人自然有样学样,只是待薛乐天又是换了副态度,都是唯范丹马首是瞻,统一地不理薛乐天。 薛乐天同样也懒得理他们,两边也算相安无事。 公孙夷被拖来学塾之后,不能像本真院里那么自由散漫了,倒是也回来正正经经地授课了,即便是绿豆眼山羊胡,依旧风采斐然才华涛涛。 薛乐天听得十分高兴,他高兴,范宣也高兴了,从座位下悄悄递了糖果子给薛乐天。 薛乐天瞪了他一眼,一手伸下去接了糖果子。 过了一会儿,范宣又悉悉索索地从袖子里拿了小手炉悄悄地递给薛乐天。 薛乐天狠瞪了他一眼,小声道:“安静会儿。” “冷,你冷。”范宣撅着嘴小声道。 薛乐天在上头写字,葱白的手指冻得微微青了,他专心地写,也不觉得冷,范宣不听课,就专盯着薛乐天,他替薛乐天害冷。 “不冷,”薛乐天低声道,“写字不冷,你自己拿着玩。” 范宣趴在桌上,乌黑的狐裘尖上闪着微微亮的光芒,眼珠子也是一色的乌黑发亮,忽然伸了手盖住薛乐天写字的手,他的掌心温暖,烫得薛乐天手指一抖,笔下的字偏了一笔。 “你——”薛乐天瞪了眼,范宣忙缩了缩脖子。 坐在他们前头的范丹回过脸,眼神不善地望向薛乐天,碍于范宣虎视眈眈,他不敢把话说重了,轻声细语地近乎咬牙切齿,“薛郎君,三郎也是好心,不必这样凶吧。” 薛乐天还没说话,范宣已经先道:“哥哥一点也不凶。” 范丹真是快被气死了,憋了股气道:“我只是打个比方。” 范宣听不懂打比方,挥手让他转过去,“别烦我们。” 范丹:…… 薛乐天理也不理两兄弟,抽了一张新的纸重新写。 公孙夷下来了,对范宣道:“闹起来了?” 范宣跟他玩过半年,两人很是熟稔,对公孙夷眯眼笑道:“哪里哪里。” “抱歉公孙先生,”范丹起身行了一礼,“我们并未争吵,只是在讨论罢了。” 公孙夷没心思给他们断案,抽了薛乐天刚写废的那张字,薛乐天也起了身,“先生,这张我写坏了。” “好与坏,并非那么绝对。”公孙夷捏了两片山羊胡,“不错。” 公孙夷夸了薛乐天,范宣与有荣焉地笑了,范丹眼睛垂下,望见薛乐天那两笔字,也不得不承认薛乐天确实不愧为江南出名的神童。 “好了,都坐下吧。”公孙夷收了那幅字,拍了拍薛乐天的肩膀。 薛乐天笔直地坐下,小脸冰冷,从头到尾没给范丹一个眼神,范丹就不明白,这样坏性子的薛乐天,范宣怎么就那么喜欢? 上午的课学了,下午是商经,薛乐天与范宣不用去上,准确的来说是范东来不让薛乐天去上。 或许是怕薛乐天‘挟天子以令诸侯’,学会了会对范家不利,薛乐天也是懒的,他的目标一直是入仕。 经商这一条路已被范氏走到了极致,薛乐天要出人头地只能企盼科考。 下午的时光是范宣最喜欢的,他能和薛乐天睡一觉,起来吃了点心又能一起玩一会儿。 床榻上,鸦青帐垂到了地面,里头两个披头散发的修长身影若隐若现。 薛乐天抚着心口,按住范宣冲过来的头顶,恼怒道:“不能再玩顶角了,快十四的人了,跟头蛮牛似的,顶得我疼死了。” “啊——”范宣抬头,慌张道,“疼吗?” 当然是不太疼的,只是薛乐天怕他大了也改不了,成天顶来顶去的,薛乐天天生单薄,不够范宣顶两下的。 范宣见薛乐天捂着心口皱眉,乌发散落在如玉的脸侧,细眉微蹙,薄唇抿成一个不悦的弧度,他不知怎么又看呆了,心头鼓鼓胀胀的,不知不觉伸了手盖住了薛乐天放在心口的手背。 薛乐天抬头望他,却见范宣眼神痴痴的,“你……” 范宣一把抱住了薛乐天,语意颤抖道:“哥哥,我好奇怪。” “怎么了?”薛乐天回抱了他,范宣抖了抖,脸更深地埋在薛乐天颈内,低声道,“哥哥,我给你洗脚,好不好?” “无缘无故的,胡说什么,让你那大堂哥瞧见了,又要乌眼鸡似的吃人了,”薛乐天推了范宣,双腿挪下塌穿靴子,“别跟着我,我去后头。” 后头是两人方便的小屋,范宣自小就被奶娘教过了,自己方便的时候不能让人瞧,他也不能乱看别人,所以薛乐天去方便的时候,范宣都会乖乖地在前头等。 日头照到了狗耳,范宣甩着两条腿,眼睛不时地往后瞟着,他心里乱糟糟的,想大叫想跑想一头顶在墙上,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情绪正在他身上发酵。 范宣的十四岁生辰在盛夏来临,因为他不再怕人,范东来大摆筵席庆祝了范宣的生辰。 十四岁的范宣剑眉星眸,轮廓疏朗,个子高挑,行走起坐都是自有一股天然的意气,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潇洒肆意,除了——他手上紧紧地牵着一个薛乐天。 旁人若只单瞧,绝瞧不出他痴傻的底细,宾客们虽也都知道,但也只是说些恭维的吉祥话。 范东来听着不甚真心的吉利话,心里也是高兴,高兴之余又不免忧愁,瞥了一眼安静坐着的范宣与他身边的薛乐天,心中轻叹:若薛乐天是个女子该多好,范宣喜欢,娶了就是。 偏偏是个男子,无穷无尽的隐患都在里头。 夏日炎炎,薛乐天的掌心被范宣攥的有了湿意,低声对范宣道:“我去净手,你老实地坐着,我不会乱跑。” 事情过去了半年,范宣没有再那样怕薛乐天跑了,松了手眨眼道:“那你快点回来。” 薛乐天瞥了一眼前头正在舞狮的台上,“这狮子舞完之前我一定回来。” 薛乐天去了里头,婢女打了水给他净手,乐天对系统道:“这就十四了,还有四年……” 系统:“你舍不得了?” 乐天伸手在清凌凌的水里上下翻了翻,“有什么舍不得的,一个傻子。” 系统觉得乐天有点不对劲,总像是憋着什么劲,它都不敢说话了,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压迫。 “薛乐天。” 乐天回头,望见是范丹,又将脸转了过去,理也不理。 范丹一张俊脸涨得微红,上前一步走到他身侧,又四周张望了两下,确定范宣没跟来,低声道:“我要入京赶考了。” 薛乐天抬头,琥珀色的眼珠清澈冷淡,“关我什么事?” “你——”范丹自第一次见到薛乐天起,次次与薛乐天碰面或是说话都能被他气得半死,他硬生生地憋下那口气,“你不要太欺负三郎。” 原来是要走了,特意来警告薛乐天,真是护弟心切。 乐天其实对范丹挺有好感的,贵公子嘛,有阶级局限性很正常,他看不起薛乐天也不要紧,反正乐天代表薛乐天也可以一样看不起他,不冲突,最起码在这样烈火烹油利益纠葛的大家族中,他是真心爱护范宣。 也可能正因为范宣是个傻的,范丹才能这样爱护他吧。 乐天也不去多想,不咸不淡道:“我和范宣的事,你管不着。” “你——”范丹又是被气得快背过去。 乐天瞧着他那副模样好笑,收回手抬手轻甩了范丹一脸水珠,范丹愣住,薛乐天却是走了,回头对范丹讥诮一笑。 范丹本该生气的,但见薛乐天那张单薄雪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丝明媚笑容,霎那间点亮了薛乐天这个冷淡的人,范丹心中一闪而过四个字——色若春花,于是呆在了原地。 范宣在席间又等得要急了,他以为狮子很快就下台了,结果却是舞个没完,他主动拉了范东来的袖子,范东来受宠若惊道:“怎么了?” “下去,要狮子下去。”范宣急道。 范东来忙道:“好了,舞狮的下去,”又偏过脸和颜悦色道:“阿宣想看什么?” 范宣却是不理他了,猛地起身迈步,走了两步,薛乐天的身影映入眼帘,焦急的脸色放晴了,他还没笑开,见薛乐天身后跟着的范丹,又是急了,忙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拉住薛乐天,“哥哥。”随后提前摆了冷脸望向范丹,似要质问。 范丹却是红着脸躲闪开了范宣的目光,轻咳了一声,匆匆入席。 范宣不明所以,对薛乐天道:“哥哥,他欺负你了吗?” “我有那么好欺负?”薛乐天斜了他一眼,又给入席的范丹一记目光冷箭,范丹恰巧是迎上了那一道光,神情一滞,待他要回应时,薛乐天已转过脸去,拉着范宣走了。 范宣拉了薛乐天回去,又重新入了席,欢欢喜喜地给薛乐天剥冰荔枝,他人虽痴傻,感觉却是敏锐,总觉得有人若有似无地盯着这儿看,抬头望去,却是范丹怔怔地望向他们这儿。 范宣顺着范丹的目光望去,薛乐天雪白的一张薄瓜子脸,眉目如画,冷淡高傲,瞥下眼轻拧起了两道细眉,粉唇轻启,“别剥那么多荔枝,吃了上火。” “哦哦。”范宣呐呐地应了,放了手上鸡蛋大的荔枝,却是没放好,荔枝咕噜噜地滚下了桌,范宣低着头望着荔枝在青砖石上滚下去,心里忽然像被堵住了一般。 第368章 恶毒男配9 头一回庆贺生辰,回去之后, 范宣却是蔫了, 梳洗干净后倒在软榻上,披散了一头乌发, 望着帐幔上的石榴花纹发呆,连薛乐天上榻也没发觉。 天气炎热, 屋里放了许多冰块,范氏富可敌国, 自然处处都不会让范宣受苦, 风轮里加的也都是冰水,将屋子的温度降得如秋日一般, 薛乐天拉了软被给范宣盖上,“发什么呆呢。” 范宣听到薛乐天说话,打了个激灵,转头望向带着笑意的薛乐天,依旧是怔怔的模样。 “哟,傻子也有心事了。”在屋里,薛乐天没有在外头那么端着,抬手在范宣头上一捋, 感叹道,“你这头发怎么那么硬。” 头发……范宣目光自然地落到薛乐天的长发上, 薛乐天的头发又细又软,范宣抓了一把,冰冰凉凉的绸缎一般, 他不由自主地将那一缕发丝放到鼻尖轻嗅,却是引来了薛乐天的轻笑声。 薛乐天枕了药枕,收起了笑,“你到底怎么了?” 范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低头拱进薛乐天的怀里,薛乐天环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静静地等着范宣开口。 过了许久,范宣才闷声闷气道:“哥哥。” “嗯。” “哥哥。” “嗯。” “哥哥。” 薛乐天一推范宣的额头,垂眸道:“做什么呢,有事说事。” 范宣苦恼地拧起了眉,“我心里难受。” “心里难受?”薛乐天忙扶着范宣坐起身,范宣的话,他只往浅显的意思去理解,想当然地认为范宣是心口疼,先扒了范宣的中衣,见他心口没什么看上去就显而易见的外伤,一手按住他的心口,拧眉道:“这里疼?” “不疼,”范宣老实地摇头,“喘不过来气。” 薛乐天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范宣道:“晚上用膳的时候。” “那你怎么不早说!”薛乐天放了手,撩开帐幔,对范宣道:“你乖乖坐着别动,我去叫大夫。” “别走呀哥哥,”范宣急了,一把抱住薛乐天的腰,他越长越高大结实,薛乐天在体力上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缠住就走不了了,薛乐天拍了他的手,扭头道:“别闹,我不走,我去叫大夫,心口疼不是小事,懂吗?” “可、可……”范宣又着急又不会说,都快跳起来,“我现在不疼。” 薛乐天也急了,“到底疼不疼?” 范宣急哭了,眼泪在眼角憋成一朵花,将脸紧贴在薛乐天的背上,抽噎道:“哥、哥哥,你别不要我……” 薛乐天这算明白了,傻子真有心事了,于是软了力道,又放下帐幔,回身跪坐在床上,对范宣道:“谁又跟你说了什么,惹你了是不是?是不是范丹……” “啊——” 范宣忽然一声长叫,薛乐天吓了一跳,“做什么!” 范宣抬起脸,面容有些凶蛮的神情,“我讨厌他!” 薛乐天莫名其妙,“你说范丹……” “啊——” 范宣又叫了一声,怒气冲冲地紧箍着薛乐天的腰摇晃,“不要叫他!” “不许叫了,”薛乐天拍了一下范宣的背,哭笑不得道,“我当你是怎么了,你不是一向也不喜欢他的嘛,他马上就要进京赶考,离开范府了,少则一两年,多则三四年,你都见不着他了。” 范宣囫囵吞枣地听完,面露喜色,“真的?” 薛乐天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真的……你松手,我的腰快被你勒断了。” 范宣只松了一点,拉着薛乐天一起躺下,欢喜道:“那以后咱们上课也不用见到他了?” 薛乐天‘嗯’了一声,见范宣脸上爆发出快意,忍不住道:“他是你堂哥,也算是真心爱护你,你不要那么讨厌他。” 他刚一说完,范宣就生气了,是真生气了,松了环在薛乐天腰间的手,拉了软被蒙住头,蜷缩成一团背对着薛乐天。 薛乐天好笑地看着范宣,也不哄他,看他能憋到几时。 这次范宣是来真的了,他开始不和薛乐天说话,不过薛乐天毫不在意,依旧该怎么就怎么样,云淡风轻。 上午的课,公孙夷下来逗范宣,“哟,怎么不给你哥哥剥荔枝了。” 范宣偏过脸,闷声闷气道:“荔枝吃多了,上火。” “哈哈哈,我看你是挺上火的,”公孙夷问薛乐天,“他怎么了?” 范宣竖着耳朵听薛乐天说什么。 薛乐天慢条斯理道:“天热,闹妖呢。” 公孙夷笑的山羊胡都要飞起来。 范宣气死了,他用力踹了一下前头的凳子——原本范丹坐的凳子。 薛乐天依旧不理他,自顾自地写手上的一幅字。 下了课,范宣照旧是牵着薛乐天的手回院子里用午膳,他生气归生气,该牵还是牵,该跟薛乐天睡一床还是睡,就是憋着不说话。 吃饭的时候,范宣眨巴着眼睛看薛乐天,薛乐天一个眼神都不给他,范宣戳着碗里的鱼肉丸子,一直到把鱼肉戳了个稀烂,薛乐天也没理他,自己吃饱了,就擦了手下桌,范宣忙跟了上去。 如此闹了三天,范宣终于病倒了,他日日食不下咽,饿坏了肚子,半夜趴在床沿吐了,把薛乐天吓了一跳,忙去请了府医。 “你这傻子,”薛乐天也生气了,吹了稀粥喂他,“赌气把自己赌病了,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范宣垂着苍白的脸挨骂,不敢说话。 “说话!”薛乐天严厉道。 范宣抖了抖,抬起脸,皱眉挤鼻道:“我不喜欢范丹。” 薛乐天被气笑了,喂了一勺稀粥给他,“你不喜欢他,你跟我赌气干什么?难道我喜欢他?” 范宣含着粥的嘴不动了,垂着脸毫无预兆地掉了两颗大泪珠子。 薛乐天还在吹手边那一勺稀粥,喂过去范宣不抬头,轻喝道:“还要赌气?吃完粥喝了药你再赌气,还不服,我走还不行?” 范宣猛地抬起头,脸上斑斑眼泪又是吓了薛乐天一跳,一对乌黑的眼像是发了大水,水浪滔天,委屈道:“你、你是不是……要跟他走!”没等薛乐天回答,抬手掸了薛乐天手上的粥碗,薛乐天没有防备,瓷碗飞了出去,摔了个稀碎,滚烫的粥洒了一些在他手上,烫的他手背红了起来。 薛乐天望了胸膛剧烈起伏的范宣一眼,脸色冷了下来,直接下了榻,范宣长叫一声,扑上来抱住他的腰,薛乐天回过脸,兜头给了他头上一巴掌,“放手!我看你是要发疯了!” 范宣紧抱着薛乐天,边哭边道:“你不要我了,我不活了!” “发癔症了你这是,”薛乐天抬手又在范宣头上打了几下,“你不活了是吧?横竖你不活了,范老爷也一定会拿我给你陪葬,我不如先打死了你,我再去死,也不算亏了什么!” “不要不要……”范宣又是哇哇大哭,“你不要死……”拽着薛乐天一齐坐在了地上。 门外春元来送药,听到里头再哭闹,忙进来道:“三郎——” “放了药出去。”薛乐天回过脸冷声道。 春元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还是听了薛乐天的话,把药放下,脚步匆匆地出去了,顺便替二人带上了门。 薛乐天转过脸,扯了扯范宣乱蓬蓬的硬头发,怒道:“还不够现眼的,起来。” 范宣抬起脸,面上泪痕已经是花了,“哥哥,你不要走,不要喜欢他,不要死。” 薛乐天推了下他的额头,气道:“我跟你讲道理我真是疯了,听好了,我不走,不喜欢他,也不死,你给我起来出去喝药。” 范宣抽了抽鼻子,想再确认一次薛乐天的答案,见薛乐天横眉冷对,已是动了真火,察言观色地松了手,识相地过去咕咚咕咚喝药了。 他喝完放下碗,可怜巴巴地回身望过去,却见薛乐天单薄地站在屋中央,皱着眉轻吹自己的手背。 “哥哥——”范宣忙回头过去,拉了薛乐天的手,急道,“怎么红了?”仰起脸,眼泪汪汪地望着薛乐天,“疼吗?” “你干的好事,你现在来问我疼不疼?”薛乐天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和散开的粥水,用力抽回手,往榻上去坐了,“旁人都当我怎么关了门欺负你这个傻子,谁知道都是你这傻子在作践我呢。” 范宣听不明白,却也知道刚刚是他掸了薛乐天手里的粥碗,奔过去跪坐在下头,捧起薛乐天的手轻吹了几下,眼泪一滴滴地掉在薛乐天的手背上。 温暖的泪珠落在手背的烫伤上略微有些刺痛,薛乐天回过脸,叹了口气,伸手抹了范宣眼下的脸,“你这人,自己跟我赌气,自己还要哭,谁说你是傻子,明明精的不得了。” 范宣又吹了两下他的手背,“哥哥,我错了。” “错哪了?”薛乐天冷道。 范宣流着泪道:“我……我不该发疯。”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忽然就像薛乐天说的发了疯。 薛乐天低头将下巴搁在他的头顶,“范宣,你不能太任性,知道吗?” 范宣‘嗯’了一声,“我再也不发疯了。” “你说清楚,今天到底为什么发疯?”薛乐天心平气和道。 范宣将脸埋在薛乐天的胳膊下,有点无知无觉的羞愧,“哥哥,你不要喜欢范丹,好不好?” 薛乐天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到底谁跟你说我喜欢范丹了?我凭什么喜欢他,他每次见了我都冷着一张脸,没个好话,我喜欢他什么。” 范宣低着头,一点思想的火花在他一贯空荡荡的脑海理骤然劈里啪啦地闪过,他福至心灵道:“哥哥,你喜欢我吗?” 薛乐天又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傻子?” 范宣猛地抬起头,乌黑的双眼紧盯着薛乐天,红通通泪汪汪的。 薛乐天嗤笑道:“做什么,又想发疯?” 范宣答应了不再发疯,憋着心里那股劲儿,哀求道:“哥哥,你喜欢我吧。” “真是……”薛乐天揉了他的头顶,声音柔和了,“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范宣的眼睛亮了,一下扑倒了薛乐天,欢喜道:“哥哥——哥哥——我最喜欢哥哥——” 薛乐天被他扑倒在地,后脑磕了一下床面,恼道:“范宣,你给我起来!” 范宣乐陶陶地趴在薛乐天心口,心满意足地长出了一口气,“哥哥,我真是太喜欢你啦!” 第369章 恶毒男配10 当天晚上,范宣就做了个梦。 梦里他正与薛乐天顶角, 他一下便把薛乐天顶倒了, 薛乐天也未曾恼了,只是躺在榻上捂着心口冲他笑, 披散了一头柔顺的乌发,眉眼弯弯, 唇角含娇…… 范宣猛地一下惊醒,坐起身时发觉自己裤间濡湿一片, 不由心慌。 糟了, 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会尿床?要让哥哥知道了, 又该骂他了,范宣懊恼地想,赶紧轻手轻脚地爬起身,提脚跨过薛乐天身上时却因为心慌一脚踏空,直接栽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巨响将沉睡的薛乐天也惊醒了。 薛乐天忙撩开帐幔,见范宣抱着头坐在地上无声地龇牙咧嘴满脸痛苦,又好气又好笑道:“闹一晚上还不足,一大早又作妖了?” 范宣抱着头蜷成一团不言语。 薛乐天敛了笑意, 下榻蹲下,拉了范宣抱头的手, 拧眉道:“怎么了,真摔疼了吗?我瞧瞧。” “没、没事,”范宣小声道, “哥哥,你上去睡吧。” 薛乐天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真的没事?” 范宣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那起来吧,”薛乐天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也不早了,起来用了早膳喝药。” 范宣不肯起来,双手抱紧了手臂,双腿也是夹的紧紧的,在地上蜷成了个刺猬模样,不言不语地任凭薛乐天怎么拉也不肯起来。 “你不起是吧,”薛乐天拉累了,一甩乌发,重新坐回床上翻了进去,放下帐幔,声音从帐幔中透出,“我不管你了。” 范宣试试探探地望了一眼,帐幔中薛乐天单薄的身影已经躺了下去,忙站起了身,一溜烟地奔到后头。 “啊——” 没过一会儿,范宣凄厉的叫声传来,薛乐天头疼地起身,“又怎么了!”听着范宣在后头不断地哭,薛乐天只好下榻趿了软靴过去。 后头小屋里一道玉屏遮住了方便之处,范宣的身影正蹲在玉屏之后,呜呜地哭的正伤心。 薛乐天也顾不得别的了,转过去走到屏风后,只见范宣长裤脱到了膝盖,光着下身蹲在那哭。 薛乐天忙上前去扶他,“怎么了?摔了?磕了?” 范宣抽抽噎噎地指了自己的裤子,“哥、哥哥,我……我尿……变成白的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乐天:…… 薛乐天要比范宣发育得更早一些,只是他成人了,没让范宣知道而已,轻咳了一身,转过脸道:“傻子,你成人了。” “什么是成人?”范宣眼角挂着颗大泪珠,追问道:“成人了,会死吗?” “不会,”薛乐天起身背过去,“起来吧,这是好事。” 范宣成人了,春元一来伺候,薛乐天就告诉了春元,春元自然喜出望外,忙去禀了范东来。 范东来火速赶到了本真院,乐的合不拢嘴,拍着范宣的手道:“三郎,你是大孩子了。” 范宣不知其中关窍,只知道自己这不是尿床,也不是得病,薛乐天也说是好事,就露出了放心的笑脸,一旁的薛乐天冷着一张脸,面色微微泛红。 范东来望了一眼屋内,道:“这院子你自小便住着,如今你也长大了,现在看来还是局促了些。” 本真院自然不小,范东来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让范宣与薛乐天分开住,最起码不要住一间。 他的意思一挑明,范宣瞬间暴躁,“我不要与哥哥分开!” “不分开不分开,”范东来怕了他在这个事上闹,忙道,“一间大院子,两间屋子,还是住一块。”他使了个眼色给薛乐天。 薛乐天冷淡道:“是,这屋子太小了,范宣,你成人了,就该住大屋子了。” 范宣偏过脸望向薛乐天,不解道:“哥哥,你不是说‘成人了,不会死’吗?” 范东来没听明白,薛乐天却是听懂了,在范宣心中,与薛乐天分开就像是死了一般。 薛乐天望了一眼范东来,低声道:“老爷,这件事容我与范宣再谈谈。” 范东来见薛乐天肯,心里又放心了不少,又夸赞了范宣几句,先行离开了,把这劝服范宣的事交给薛乐天去做。 要劝范宣和薛乐天分开,这对于薛乐天本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去年薛乐天回薛宅那一次闹的范宣现在嗓子都比旁人沙哑,范宣紧张地看着薛乐天,他警惕道:“我不分开住!” “你过来,”薛乐天向他伸了手,“我们坐下慢慢说。” 范宣不想说这件事,但薛乐天一伸手,他本能地就牵了上去,薛乐天拉他坐到了床榻上,轻声道:“你回头看看。” 范宣依言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特别的,莲花样子的帐幔,流云花样的衾被,他一直睡在这儿,原本对这些也是没什么感情的,可自从薛乐天来了以后,这一切的摆设就都对他有了意义,与薛乐天融为了一体,成为了使他安心的存在。 薛乐天静静地坐着,握着范宣的手道:“这床现在勉强还能够我们二人睡,我们还会长大,到时候就挤在一处,睡不了了。” 范宣不假思索道:“那就换一张大的!” “阿宣,”薛乐天声音放柔了,望着范宣乌黑的眼道,“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睡在一张榻上。” 范宣急了,“为……” 薛乐天打断道:“你先听我说。” 范宣只好先闭上嘴,乌黑的眼里满是焦急紧张,嘴唇抿着也是一个不安的弧度,紧盯着薛乐天,眼神中弥漫着哀求,仿佛在求薛乐天不要说了。 “你……你是范家的嫡子,”薛乐天一手轻揉了范宣的手背,“即便你什么都不懂,你的身份也不会改变,你会一生都在范家享有无穷无尽的荣华富贵,可我不同……” 范宣着急地张了嘴又要说话,被薛乐天的眼神压退,又闭上了嘴,只是急得脸色通红。 薛乐天继续道:“范宣,你听好了……不许叫……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范家……” 范宣终于忍不住了,他听了薛乐天的话憋住了胸膛里的那一声叫,却是一头撞向了床面,床面虽铺了软被,这样重重的磕下去还是‘咚’的一声,薛乐天猛拉了一下他的手,严厉道:“不许发疯!” 范宣头贴在床面不动了。 “我在跟你说实话,旁人都当你什么都不懂,好哄好骗,我知道你不是,你心里是有自己的主意的,我把你当个人才明明白白地同你说,我不想将你当作傻子一样哄骗,你知不知道?”薛乐天厉声道。 范宣模模糊糊地听懂了,他转过脸,露出一只流泪的眼睛,“哥哥呀,你为什么……非要走呢?” “人大了,就要建功立业,就要成家,要做许多自己一个人去做的事,不是我要走,是我们本就不可能一辈子这样,我带着你……范宣,我知道你待我好,但你不能这样困死我,你懂吗?”薛乐天紧拉着范宣的手,皱着眉道。 范宣只是哭,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次薛乐天是真的毫无转圜的余地了,就算他再哭再闹,哪怕他在床上磕一百个头,薛乐天也不会妥协了。 他是长大了,他的情绪比从前丰富,也懂得了从前许多不懂的事。 范宣哭得泪都干了,最后躺在榻上,喃喃道:“成人了,我要死了……” “不许这样说,”薛乐天‘啪’的一下打在范宣的手背上,“你也不必这样要死要活的,搬了大院子,一人一间屋子,我还是每天都能陪你,等你真的大了,没那么……我再离开。” 范宣慢慢蜷了,背对着薛乐天,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向鼻梁,从左眼一直再流到右眼,他心想:你要走,还分什么时候呢,反正你走,我就不活了,你不相信,到时候就知道了。 薛乐天还不知范宣下了这样大的决心,推了推范宣的肩膀,“好了,别哭了,都成人了。” 范宣有气无力道:“我讨厌成人。” 薛乐天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谁不是呢。” 范宣转过了身,薛乐天坐在他身边,侧脸清秀单薄,低垂着脸,日光稀疏地打在他面上,映出一片细细的绒毛,范宣不知为何,觉得心里很伤心,替自己伤心,也替薛乐天伤心,替他们两个伤心。 他决定不闹了,抱住薛乐天的腰,躺在薛乐天大腿上,仰头低声道:“哥哥,我听你的话,你别难过。” “谁说我难过了,”薛乐天低头抚了范宣硬硬的头发,低声道,“能跟你这傻子分开住,我高兴还来不及。” 范宣将脸埋在薛乐天腹间,呜咽了一声。 元康七年,范宣离开了本真院,薛乐天离开了范宣那间屋子。 新院子依旧在范宅,湖边上,公孙夷来提了字,瀚海阁。 薛乐天一看这字,就知道范东来对范宣动了心思,兴许是范宣的痴傻随着年纪的增长并未有太多的变化,反而瞧着不那么疯癫了,范东来就这一个儿子,怎么能不希望范宣将来哪怕有一点点的出息? 瀚海阁比本真院要大了一倍不止,从前本真院里那些玩意儿也都照式照样的搬了过来,范东来对一脸不满的范宣道:“你瞧,不是与原来差不多的,只是更大了些,不好吗?” 范宣低着头,悄悄往薛乐天身边挪了挪,牵了薛乐天的手,小声道:“不好。” 范东来面露尴尬,心想范宣应该只是一时不适应,后头慢慢就会习惯的,对范宣道:“爹爹还给你找了两个新玩伴。”眼神望向春元。 春元转身退了出去,片刻后又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齐头整脸的婢女,薛乐天冷眼看着,两个婢女瞧着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身量高挑,模样标致,面色红润,一看就健康活泼。 “三郎,”范东来和颜悦色道,“这两个婢女是爹爹为你准备的,你长大了,需要人伺候,以后她们就在你屋里伺候你。” 两个婢女上前脆生生地向范宣行了礼,一个自称‘称心’,一个自称‘如意’。 范宣拉着薛乐天的手躲到他身后,将额头抵在薛乐天的肩上,“我不要。” 范东来笑容僵住,递了个眼神给薛乐天。 薛乐天撇过眼,晃了晃范宣拉着他的手,淡淡道:“成人了,有婢女伺候你也是应当的,收下吧。” 范宣是彻底恨上‘成人’这两个字了,靠在薛乐天背上‘呜’了一声,心想:成人了,哪里是好事呢? 第370章 恶毒男配11 范东来没有亏待了薛乐天,薛乐天这一间屋子里头陈设摆件也是件件都非凡品, 范宣跟屁虫一样地跟在薛乐天身后, 这边看看那边摸摸,称心如意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乐天打量了屋子一圈, 心里挺满意,范东来人是真不错, 除了防着薛乐天一手,对薛乐天真的没毛病, 不过换了他是范东来, 也会防一手,自己的独生子对个外人言听计从, 都越过了家里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挺好的,我这儿什么都不缺,”薛乐天站定,转过身对范宣道,“你回去吧。” 范宣站在原地,扭捏道:“我、我再瞧瞧。” 骤然要他与薛乐天完全分开,那是不可能的, 薛乐天也就由着他了,自顾自地去看范东来给他准备的笔墨纸砚, 范宣又是蹭了过去,趴在薛乐天的肩头,小声道:“那两人好烦, 我把她们打出去好不好?” 薛乐天向后望了一眼,“称心如意,你们先下去吧。” 称心如意互相看了一眼,对两人行了一礼,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 “不许打骂下人。”薛乐天对范宣严肃道。 范宣笑嘻嘻道:“我吓唬吓唬她们。” 薛乐天也忍俊不禁了,抬起手捏了下他的脸,“鬼灵精。” 白日,范宣一直缠着薛乐天也就混过去了,到了夜里该梳洗就寝的时候,可是要闹起来了。 “我要跟哥哥睡!我要跟哥哥睡!”范宣扒在薛乐天屋子的床榻上,两手紧紧攥着床上的被褥不放。 “那就睡吧。”令范宣没想到的是,薛乐天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范宣惊讶地回头,薛乐天神情坦然,不似哄骗,范宣紧张地强调道:“我跟哥哥一起睡,睡一起。” 薛乐天直接坐了下来,淡然道:“我什么时候哄过你。” 范宣放心了,高兴地松了手,在软榻上卷起被子打了两个滚,抬眼对薛乐天无忧无虑道:“这床好大,我不会挤着哥哥。” “你今夜可以睡在这儿,明夜就去自去睡在你那屋里。”薛乐天的话令范宣刚扬起的笑脸又僵住了。 范宣乌黑的眼珠仰望着薛乐天淡漠的脸,他本能地感到了一些无来由的悲伤,双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也只是垂下了眼,小声‘哦’了一下。 其实范宣已明白了,他同薛乐天闹,主动权一直都在薛乐天手里,薛乐天肯迁就他,他就闹得有结果,薛乐天不愿意答应的事,他闹也闹不成。 范宣觉着自己好像真的长大了,这样的道理从前的他绝想不明白。 两人背对背躺着,范宣不知不觉眼睛又掉了眼泪,他将脸埋到软枕里,悄悄地在被面上抹去水痕,翻身过去,从背后抱住薛乐天,薛乐天没动,任由他抱着。 范宣的心事很重,几乎所有见到他的人都看了出来,只是不点破,公孙夷倒是忍不住拿他打趣。 “三郎,我怎么近几日瞧你都是愁眉不展的模样?”公孙夷勾了山羊胡,要笑不笑道,“我可听说了,瀚海阁里有两个极标致的婢女,怎么,不满意?” 范宣趴在桌上静静地望向窗外。 薛乐天去解手了,不让他跟,就留了他一个人。 范宣两只胳膊团住了脸,轻声道:“先生,哥哥他打算丢了我。” 公孙夷挑眉,勾山羊胡的手指顿住,“这话何从说起?” 范宣微笑了笑,面上却是很忧伤,得意中带着一点难过,“我能明白哥哥的心思。” 公孙夷望着范宣一贯笑靥如花的脸孔如今成了这副满怀心事的模样,心中也是不忍,他是看着两个孩子一齐长大的,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在范宣心里,薛乐天就像是他身上的一部分,谁要剥走,那就是剐肉一般。 待薛乐天回来之后,公孙夷拉了薛乐天去一旁说话,“三郎心里很难过,你待他软和些,也哄哄他吧。” 薛乐天垂着脸,他生得面薄,面无表情时就格外薄情寡义,眼睫如利刃在他眼下割了一道疤,“好。” 公孙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有心气的,不过范氏待你有恩,三郎又那样喜欢你,总要等三郎一切都妥帖了,你再去奔那前程也不迟。” 公孙夷自己是个隐居的人物,应了范氏的差事,也是当年范家先人待他有恩的缘故,对功名利禄不是很看得上眼,并不能理解薛乐天的心高气傲。 而薛乐天寄人篱下,是何等敏感的性子,什么叫“再去奔那前程也不迟”,公孙夷的意思是他满心满眼的‘奔前程’所以才不耐哄范宣了? 照顾范宣一个傻子比他的前程还要重要。 薛乐天心中冷笑,垂着脸又是应了一声‘好’,不动声色地回到座位上,范宣转过脸对薛乐天笑了一下,薛乐天提笔写字,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回去之后,薛乐天进屋便锁上了门,范宣被锁在门外,不知所措地左右望了一下,茫茫然抬起手轻敲了敲屋门,小声道:“哥哥?” 薛乐天没应。 范宣又轻敲了一下,里头还是没有回应。 他怔怔地站在门口,慢慢放下了手,转过身坐了下来,他没有大叫也没有拼命拍门,他知道这样也是唤不回薛乐天的,他好像……真的越长越大了。 称心如意平素都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范宣那间屋子里,到了夜里点灯时才去找范宣回来就寝。 姐妹俩提着琉璃灯有说有笑,伺候范宣比她们想的要松快多了,是一件再好不过的差事。 “哎呀,三郎,你怎么坐在那儿!”称心先瞧见了坐在薛乐天屋门口的范宣,忙过去拉人,“快起来。” 范宣坐在那不动,只自言自语道:“哥哥不要我了。” 称心给如意使了个眼色,蹲下身去哄范宣。 如意心领神会地敲门,“薛郎君,三郎坐在屋口等你呢,你出来见见他。” 范宣坐在原地,眼泪簌簌地掉了,惊得称心又是说了一通好话哄他,提了袖子给他擦泪,“哎呦,我的好三郎,哭什么,不就是和薛郎君拌了两句嘴,薛郎君一时生气不想见你,那也没什么,等他消了气,你再来,好不好?” 范宣将脸埋在膝盖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范东来不懂,称心如意也不懂,只有他懂,薛乐天正在渐渐甩开他,一日隔着一日的睡一起,不让他跟着,都是在想法子甩了他,他明白的,他都明白的。 称心见他哭得越来越厉害,到时候哭坏了,老爷可是要寻她们的错处,忙上前与如意一齐叫门,“薛郎君,三郎哭得厉害,你快出来瞧瞧吧。” 里头依旧是没有动静,称心一狠心,道:“薛郎君,你……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去喊老爷了。” “不准去!”埋着脸哭泣的范宣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将称心如意吓了一跳。 范宣满面泪痕眼珠却是赤红暴起,“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欺负他!我跟你们拼了!” “啊——” “住手!” 薛乐天踢开了门,对扬起手的范宣怒道:“做什么,学会打婢女了?” 范宣滚了滚喉结,讪讪地放下手,“她们坏。” 薛乐天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称心,见她抖若筛糠面白如纸,心里也痛快了些,一把抓住范宣的手,“进来,”将范宣拉入门中,回过脸又对称心讽刺道:“你去叫老爷吧,看到时候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 称心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她来了瀚海阁一月有余,还从未见过范宣发火,未曾想范宣发起怒来那样恐怖,待面前的门关上之后,才抖了嘴唇去抓如意的手。 如意性子要比称心温顺些,皱眉道:“怎么办?” “回、回去……”称心咽了下唾沫,“咱们别管!” 范宣一言不发地由着薛乐天拉到床榻坐下,薛乐天先是板着脸,见范宣眼泪不断滚出,冷道:“哭什么。” 范宣流了满面的泪,道:“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薛乐天撇过脸,望向软榻里头被褥上的并蒂花,“阖府上下就你一个人护着我,我又何苦处处迁怒于你,不过就是仗着你离不开我罢了,我又有哪里好……” 一行泪从薛乐天的眼眶中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范宣忽觉心痛如绞,一把抱住薛乐天,颤声道:“哥哥,别哭,你好,你哪里都好。” 薛乐天抬手抹了下眼睛,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抬手狠狠抱住范宣,低头靠在范宣肩上,范宣肩头一片温热的湿意染开,他惊慌道:“哥哥,你哭了吗?” “没有,”薛乐天鼻音浓浓,低声道,“阿宣,他们都欺负我,你护着我,好不好?” 范宣莫名,“我当然护着哥哥。” 薛乐天在他肩上抹了抹眼睛,抬起脸对着范宣露出一个灿烂笑脸,笑中带泪,“咱们就要一起住,一起睡,以后我若是离了范家,你就跟我走,好不好?” 范宣面上骤然露出一个惊喜的神情,在他的脑海里还未想过这样的一种可能,是呀,薛乐天总有一日会离开范家的,那他可以跟薛乐天走啊,范宣紧张道:“哥哥,真的吗?你会不会……”范宣面上又露了一丝愁绪,“要走了,又不要我?” “不会,君子一诺千金,”薛乐天郑重道,“你若跟我,我就带你走,谁拦也不成。” 范宣彻底高兴了,欢喜地摇了下薛乐天的肩膀,将脸贴在薛乐天脸上,大声道:“谁拦也不成!” “傻子……”薛乐天回蹭了他的脸,“你要保密,知道吗?别露了行迹。” 范宣‘嗯嗯’地在薛乐天脸上蹭了两下,转过脸望见薛乐天近在咫尺的眼睛,人又是愣住了,淡琥珀色的眼,泪水洗过更见清澈,他张了张口,忽然凑上去,嘴唇贴在薛乐天的眼上。 薛乐天猝不及防地闭上了眼,攥着范宣腰上的手一紧,“你做什么?” 范宣挪开了嘴唇,怔怔道:“我也不知道。” 薛乐天抬手抹了一下眼皮,皱眉道:“闹什么。” 范宣两手环着薛乐天的细腰,眼珠子黏在薛乐天的脸上,觉得心头鼓胀热腾腾的,下头忽然传来奇异感觉,心口的火快从喉咙里窜出来,他本能地一下扑倒了薛乐天。 薛乐天仰面躺在榻上,不解道:“做——” 范宣的嘴唇堵了上来,薛乐天顿时瞪大了眼睛。 范宣只拿嘴唇蹭了薛乐天的嘴唇,立即又移开了,心还是砰砰乱跳,结结巴巴道:“哥、哥,我、我、我想咬你……” “啪——”范宣头上挨了一掌,他立即吃疼地抱住头,被薛乐天在头上捶了无数下,“你这傻子在哪里学的这种下流做派,你说,是不是称心如意教你的?我真是……我打死你——” 范宣左躲右闪地在榻上滚,“别打啦,哎哟——哥哥,别打了,没人教我——” “好啊,原来是自己生出的下流心思,”薛乐天横眉倒竖,“更该打!” 薛乐天逮着范宣狠狠教训了一顿,才叫如意进来伺候梳洗,熄了蜡烛,两人一起躺回了榻上,薛乐天还在数落范宣。 “那叫亲,不能随便亲人,知道吗?只有登徒子才如此,我倒是忘了,你幼时就有这苗头。” “我没有随便亲人啊,我只亲了哥哥。” “不许亲我。”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再亲我就……我就打你,知道了吗?” “啵——” “范宣!” 第371章 恶毒男配12 乐天花了大劲,终于把薛乐天的人设合理地拐到了目前的状态。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范宣不是男主, 你应该知道吧?” 乐天一向只对男主使劲,它一开始还以为乐天改人设只是不愿意欺负傻子, 后来越看越不对劲,这人分明在猛刷傻范宣的好感度, 虽然也不用他刻意刷,范宣已经好感度爆棚了。 难道乐天是只馋男主的身子? 范宣睡着了, 乐天侧过身望向范宣, 闭着眼的范宣没有半丝傻气,唯余贵气, 轮廓俊美逼人,的确是这世上万里挑一的好皮囊,乐天眯眼笑了,对系统轻松道:“是啊,不馋身子馋什么。” 系统:“……人家是傻子……” 乐天:“傻子怎么了?你以为他傻,他就不懂什么是爱?” 系统:…… 乐天伸手描了范宣的轮廓,目光柔和了下来,无声道:“傻子。” 从那日起, 范宣公然地住在了薛乐天屋子里,称心被薛乐天和范宣吓着了, 也不敢去对范东来说,如意是个没主意的,只凭着称心了。 “薛郎君说的不错, 如果真闹到老爷那,老爷一定是向着三郎,三郎向着薛郎君,到时候咱们说不定就会被赶出瀚海阁,”称心一通思量,坚决道,“不管了,他们过他们的日子,咱们过咱们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了。” 瀚海阁的日子实在是奴婢们求也求不来的清闲,而且报酬十分丰厚,称心是个胆大心细的,料想薛乐天既然敢这样做,必定是有把握糊弄过去,索性与如意在范宣那间屋子里安心住下,制造出一点人住的痕迹,也防了范东来疑心。 范宣是高兴了,成天盯着薛乐天亲他的脸,被薛乐天打了数次就是不改。 他人痴傻,亲人也是很单纯,猫狗一样,逮到哪就盖个唇印子,薛乐天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说不听也没法子,两人都知对方是有些倔脾气的,也只能叮嘱他只有他们两人时才能这样。 范宣笑眯眯地应了,在薛乐天眉角亲了一下。 薛乐天被他亲的多了,也不恼,只是笑,“你做什么这样呢?” 范宣也只是笑:“我喜欢哥哥。” 薛乐天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就哄我吧。” 两年后—— 荷塘碧叶连绵,高高地撑起一大片浓荫之地,一叶小舟悄悄躲在绿荫之下,舟上少年白衣,面色白中带粉,与身旁的荷花相比也丝毫不逊色,单薄的面容让人看了就不由心生叹息,却是个孤寡薄命的相貌。 白衣少年身边另躺着一位身穿蓝袍的俊朗少年,面上笑容灿烂,如日光般劈开了斑驳浓荫,漆黑的眼珠满是纯真,依恋地望着身边的白衣少年,低声道:“哥哥,你说她们什么时候才会找着我们?” “再给她们一个时辰也找不到,”薛乐天慵懒道,“你闹吧,反正到时挨骂的还是你。” 范宣凑上去在薛乐天淡粉的唇上亲了一口,“我不怕。” 薛乐天依旧是闭着眼睛,勾了勾唇,“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范丹。” 范宣可是急着范丹盯着薛乐天的眼神,两年了,他一点没忘,警惕得很,他摘了一片荷叶举在头顶转着,嘟嘴道:“真讨厌,还回来做什么,考取了功名就留在京城当大官啊。” “他自然还是要回京的,”薛乐天两手枕在后脑勺,睁开了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不过回来风光显赫一番罢了。” 范宣不以为然,“讨厌。” 薛乐天偏过脸,淡笑道:“我也觉着。” 范宣心情好了,凑上去又亲了薛乐天一口,薛乐天皱眉道:“几回了?” 范宣沉默不语,眨巴着乌黑的大眼对着薛乐天讨巧卖乖。 “不说我就当没了。”薛乐天淡淡道。 范宣忙道:“四回了,还一回。” 范宣成日亲个没完,薛乐天不胜其烦,最后与他约法三章,一天最多亲五回,亲完再亲就把范宣关在门外不让他进屋。 范宣小孩心性,总是忍不住把前四回在一早上都亲完,随后一天都憋着,直到晚上到了榻上,再珍而重之地亲那最后一回。 最近范宣又有长大的苗头了,眼神开始有些不老实,有好几回薛乐天都撞见范宣的眼睛在盯着他的领口里头猛瞧,下头鼓鼓囊囊的。 乐天:“孩子大了,想吃肉了。” 系统:“……你做个人吧,他还是个孩子。” 乐天:“嗨,我真不是那种人。” 系统:……不是很相信。 这个世界男子十六便是可以娶妻纳妾的年龄了,范东来找了称心如意好几回,他两年前往瀚海阁塞的人,心想两年了,总该与范宣混熟了,该让范宣真正的成人了。 哪知称心如意在瀚海阁里头真是过着‘称心如意’的日子,与范宣除了正经伺候半点关系也无,也幸好范宣是个不懂的,范东来有什么也只能问称心如意。 称心如意这都瞒了两年,在范东来面前早就不怕了,反正便是一拖再拖,全推在了范宣身上,横竖就说范宣不愿意,她们也不好强来。 范东来一时也没想出什么法子,心想范宣毕竟也还小,再等等吧。 能让范宣与薛乐天分开,范东来已经很满意了。 范丹高中回江南,范东来代表范氏大宴宾客,席上却是缺了范宣,范丹问了,范东来也是无奈,说人不知跑哪去了,两个贴身婢女也找不着。 “贴身婢女?”范丹离家两年,范宣身上发生的事他大多都不知道了,下了宴席之后,特意问了春元才知范宣搬去了瀚海阁,与薛乐天也分开住了,身边倒是多了‘称心如意’这一对姐妹花。 范丹简直不敢相信,范宣肯与薛乐天分开? “瀚海阁吗?”范宣换了外衫,他如今已长成了真正的翩翩君子模样,面容也沉稳了不少,“待我散了酒气,过去瞧瞧三郎。” 春元微笑道:“大郎到时可莫要吃惊,如今三郎已是大孩子了。” 范丹勾唇一笑,“我想他也不会一直那般小。” 荷塘里躺久了便有蚊虫来袭,薛乐天受不了了,让范宣划舟上岸,“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不饿?” 范宣笑嘻嘻道:“不饿,饿了有莲子。” 舟尾一大捧莲子散在那,铺散开来。 薛乐天摇头,“你不饿,我饿了。” 两人相携着上了岸,薛乐天挠了一下颈子,皱眉道:“这么痒,莫不真是毒虫。” 范宣忙去扒他的领子,“我瞧瞧。” “你这登徒子,”薛乐天敲了一下他的头,“走开。” 范宣揉了一下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我就看看呀。” 薛乐天忍着痒意拢了衣领子,“我懒得说你。” 范宣趴在薛乐天肩膀上摇头晃脑地唱道:“却见那登徒子望向那花影之下~” “你闭嘴吧,”薛乐天又好气又好笑,提步往前走去,“我真是要骂公孙夷一顿,堂堂大儒,看的都是些什么淫书。” 范宣歪头道:“什么是淫书?” 薛乐天拧眉道:“登徒子看的就叫淫书。” 范宣兴奋道:“那我要看!” 薛乐天回过脸抿唇笑了,轻戳了一下范宣的额头,“我就知道,你这下流坯,再胡说,我打你。” 范宣顺势仰头,却是咧嘴笑了,“哥哥喜欢我,哥哥不打我。” 薛乐天微微摇头,“怎么就我一个人看出你精来了呢。” 范宣推着薛乐天进去,“哥哥,你颈子上红了,得擦药。” 范丹立在瀚海阁门口,仰头望了那三个字,叹道:“公孙先生的字吧。” 一旁的春元躬身道:“是,三郎就喜欢公孙先生这两笔字。” 范丹抬脚入内,刚出声想唤,又是憋住了,轻手轻脚地往前走了,指了指分开的两间屋子。 春元指了指右边那一间,压低声音道:“三郎白日里还是喜欢待在薛郎君那。” 范丹倒也不吃惊,点了头,露出一点恶作剧般的笑容,提着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屋门口,抬手轻轻推开门,对身后的春元挥了挥手,独自入了内。 “我看一下,我只看一下嘛。”范宣拉着薛乐天的领子,一双眼珠子快滚到薛乐天领口里,薛乐天哭笑不得,“我看你真要去和称心如意去住一块才好了。” 范宣听了也不恼,他知道薛乐天这是与他玩笑,两手圈住薛乐天,眼眸晶亮道:“不,我就要跟哥哥住一块。” 薛乐天噙着笑望着他,范宣被他那嘴角一抹浅淡的笑诱惑,低头俯身过去要亲他。 “你们做什么——” 范宣被吼了一激灵,回身过去,望见却是他最讨厌的范丹,立即翻了脸,“你这讨厌鬼!” 范丹顾不得范宣说的什么‘讨厌’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了范宣,眼神却是冷冽地盯着薛乐天,怒火翻腾道:“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薛乐天冷着眼,目光如刀般刮过范丹的脸,抬手用力拢了被范宣抓乱的衣领,面上讥诮冷淡,一言不发。 范丹还要再说,腰间被范宣用力一顶,一下翻倒在地。 “你——讨厌!”范宣指着范丹,抬起拳头又要给范丹来一顿揍。 “住手,”薛乐天冷冷地喝止了,“不许打人。” 范宣回头,面上气得红了,“他欺负你!” “那你也不能打人……过来,”薛乐天起身招了范宣,范宣转头狠狠瞪了倒在地上揉着心口的范丹,回身跑到薛乐天身边,薛乐天侧过脸,垂着眼道:“教了你多少回,不许你与人动手。” 范宣垂头丧气,“哦。” 薛乐天上前,范宣亦步亦趋地要跟上,薛乐天让他坐好,走到范丹面前,范丹仰起脸,怒道:“你——” “呸!”薛乐天用力啐了他一口,面露嫌恶之色,“下流。” 身后的范宣叫起来,“哥哥,他不下流,我下流。” 因薛乐天成日里骂范宣‘下流’,他是打趣说的,在范宣心里,‘下流’就成了一个好词。 薛乐天冷冷望着愕然的范丹,“听见了吗?他那样什么都不懂的性子,你在胡乱猜测些什么,真是下作。” 范丹嘴唇颤抖,心里又气又冤,憋了一股大气发不出来,伸出手抖着手指道:“他是那样天真的性子,你呢?你竟那样放纵他……你安的是什么居心?” “你管得着吗?”薛乐天倨傲地扬了眉,不屑道,“我乐意惯着他。” 第372章 恶毒男配13 屋外,烈日炎炎, 范丹心口火辣辣地疼, 范宣那一下全然没有留手,不是与薛乐天玩闹的力道, 他想抬手揉一揉,在薛乐天面前又做不出来, 冷着脸道:“你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 薛乐天喝斥了范宣让他躲在屋里不要出来, 此时单独面对范丹依旧一脸倨傲冷淡, “他大了,想亲近人。” 范丹快气得背过去, “你就这么由着他?他房里不是有两个贴身婢女?” “我不由着他,你有本事你去与他说,”薛乐天一指身后的门,“你去说,说明白了我马上走。” 范丹是见识过范宣对薛乐天的那股疯劲的,一时语塞,憋了半天道:“难道你还劝不动他?” 薛乐天瞥了他一眼,唇角讥讽的一弯, “是,他什么都听我的。” 范丹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几乎无话可说,低头沉吟了半晌,“这样, 总不是个事……” 薛乐天沉默不言,单薄的面目生来就有一股忧郁,微微笑了下,“谁让我……欠他的呢。” 范丹心中一震,抬眼四处望了望,负手侧过脸道:“你今年也十六了吧。” 薛乐天‘嗯’了一声。 “不打算入仕了吗?” “自然要去。” “那他呢?” “这个……不劳你费心。” 两年科考,范丹的心性再不像从前那般横冲直撞目中无人,心思沉淀了许多,对人的看法,对从前自己的所言所行都有了不同的认识,他偏过脸望向碧绿荷塘,低声道:“你……很有才气……” 薛乐天疑惑地望向他,却见范丹面色从容,似是终于放下了心中偏见,“不该困在这里。” 薛乐天十分惊讶,他未曾想到范丹竟是第一个承认他才华并且认为他该离开范府的范家人。 薛乐天扭过脸,冷淡道:“你是怕我这破落户教坏了他吧。” 起初的震怒过去之后,范丹冷静下来,面色微红,用力斜了薛乐天一眼,“不是我说你,你纵有大才,这样不饶人的性子以后在官场上也未必能一帆风顺。” 薛乐天吃软不吃硬,听了范丹这一番劝慰的话,面上虽是依旧冷淡,语气却缓和了不少,“同样的,这个事也不劳你费心。” “哥哥——”范宣在里头坐不住了,推门探头出来拉薛乐天的袖子,警惕地望向范丹,“你们讲完了吗?” “讲完了,没事了。”薛乐天隐晦地瞥了范丹一眼,目光中暗含压迫。 范丹深吸了一口气,“是,没事了,”目光移向范宣,拧眉道:“三郎,你不能成日缠着薛郎君,你们都已经大了,知道吗?” 范宣有样学样地对范丹仰起头,“你管得着吗?” 范丹被他一噎,薛乐天却是笑了,拉了范宣的手,低喝道:“你就学这些学的顶快,以后不许说了。” 范宣拉上薛乐天的手,心满意足地仰起头笑了。 范丹见二人亲密无间,心中情绪复杂,实难言喻,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还在想薛乐天与范宣之间到底算个怎么回事。 冷静下来一想,范宣这样痴傻的性子,薛乐天能图他什么,当年范东来给了他一笔金子,足够薛乐天一辈子吃穿不愁了,说到底还是范宣绊住了他,薛乐天那样的才华,进京科考就算不是状元也该是个榜眼,再说他的相貌又是那样好…… 范丹皱眉对婢女道:“拿酒来。”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范丹无意中的窥破倒是给自己多了一桩烦心事,原本是在家中好好休养了再入京,如今心思全乱了,成日往瀚海阁跑,被范宣打骂了好多回依旧是要来,成日苦口婆心地劝范宣不要胡来。 范宣其实连什么是‘胡来’也不大懂,被范丹说的烦了,顶嘴道:“我就要胡来,你管得着吗?” 他学会了词,便会反复的说,最近就是无穷无尽的‘你管得着吗?’,将范丹回回气得半死。 不过范丹倒也没有将这事外传,入秋之后,他便要回京了,回京之前赠了一枚玉佩给薛乐天。 “你日后若要入京,拿着这块玉佩来找我吧。”范丹将玉佩往前一递。 薛乐天淡淡道:“我不会来找你的。” 范丹双眼狠瞪了他一眼,将白玉莲花样式的玉佩硬塞在了他的手里,怒气冲冲地离去了。 范宣与薛乐天的关系随着范宣的不断长大,边缘界限也在不断地越拓越宽。 正如薛乐天所说的,范宣大了,想亲近人了,他不同世事头脑单纯,可该长的都长了,哪怕是猫儿狗儿到了年纪也是会发情的。 何况范宣又是个痴傻的,根本对这件事一无克制二无羞耻心,有一天半夜,薛乐天醒了,迷迷糊糊地觉得耳边范宣喘气又热又急,人也对着他拱来拱去,一副快急哭的模样。 帐幔低垂,漆黑的软榻内传出一声轻吟,“别摸那儿……” 范宣咬着薛乐天的耳垂,从背后抱住了人,一手捏着薛乐天的心口玩,面上说不出的陶醉,耳朵里已然听不到薛乐天的喝斥了,鼻尖发出舒服的‘嗯嗯’声,嵌在薛乐天修长的腿间不住磨蹭。 薛乐天被他捏得又胀又疼,忍无可忍地转过脸,勾了范宣的脖子,两片薄唇堵上了范宣的嘴。 范宣受不了薛乐天缠绵的吻,鼻腔里重重地‘嗯’了一声,紧抱着薛乐天,浑身颤抖地去了,按住薛乐天的肩膀,舌头拼命地与他纠缠,缠吻了许久才放开了,趴在薛乐天肩上恋恋不舍地沙哑道:“哥哥,我好喜欢你……” 薛乐天红了脸,平复了呼吸,轻拍了拍他的手,“起来,去洗洗。” “嗯。”范宣依恋地蹭了蹭薛乐天的脸,起身飞快地跑去端水了。 薛乐天坐在软榻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傻子爱他。 就算是傻子,也是世上唯一爱他的傻子。 范宣端了水进来,见薛乐天侧坐着,剪影成了墙上的一幅画,又是看痴了,呆呆地凝望着他。 薛乐天转过脸,拿了架子上的帕子拧了,先擦了擦耳后,对发呆的范宣道:“把你那处自己去洗了。” “哦……”范宣乖乖地脱了裤子,也拿了帕子拧了给自己擦洗,他边擦边看薛乐天,不知不觉又是面红耳赤,拉了拉薛乐天的衣袖,“哥哥——” 薛乐天垂眼过去,拧眉道:“你怎么……没完呢,自己摸。” 范宣不大会自己摸,也不知道是故意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不会,每次都把自己弄得快疼哭了,又泪水涟涟地求薛乐天帮他。 从下定决心要带范宣离开时,薛乐天就打算照顾范宣一辈子了,范宣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因为范宣待他也是一样,他要什么,范宣就会给什么,他相信就算他现在叫范宣去死,范宣也会毫不犹豫去死。 “傻子,”薛乐天一手扶了范宣的腰,一手摸上范宣,范宣趴在了他肩上喘气,听薛乐天低声道,“只有你,只有你可以。” 范宣听不太明白,只是心中欢喜,轻轻咬上薛乐天的肩头,福至心灵地说出了一句他自己也不理解的话——“我也只有你。” 薛乐天微微一怔,扶住他腰的手紧了紧,低头深吸了一口范宣身上的味道。 折腾了大半夜,范宣终于心满意足地要睡了,他环抱着薛乐天闭上了眼睛,无忧无虑地坠入了美梦。 安静的黑夜中,系统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它想问又不敢问,它甚至有点后悔进入这个世界,从被绑定到乐天身上起,它就一直被联盟处于‘半抛弃’的状态,除了阻止乐天糟蹋男主的信念,几乎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系统。” 令系统没想到的是,乐天竟然主动开口了。 系统小声到:“干嘛?” 乐天道:“穿越男主一定会来吗?” 系统道:“男主的设定无可改变,一定会来。” 乐天陷入了沉默。 系统小心翼翼道:“你馋的是男主的身子,里面是谁,无所谓吧,还是……你舍不得傻范宣?” 乐天没理它,他拧着眉在思考,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冷不丁地问系统:“我是谁。” 系统吓了一跳,“大象啊。” 乐天:“……” 乐天:“我是问你,你来追击我的时候,接收到的有关我的资料。” 系统不知道乐天问这个干什么,也没有选择骗他,因为骗也没什么意义,“我接到的是一串精神力的序列代码。” 乐天‘哦’了一声。 系统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追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乐天慢悠悠道:“看你对我了不了解,有一说一,你这样的父母,我只能给你打个差评。” 系统:……说的好像它稀罕乐天的好评似的。 重新陷入安静后不久,系统别别扭扭道:“那你跟我讲讲看,你是个怎样的人。” 对乐天的了解,系统除了那串精神力代码,和乐天搅黄无数世界的战绩之外,它还真是一无所知,甚至乐天不提,它都没有去想过。 乐天:“想听?” 系统:“想听。” 乐天:“不告诉你,嘿嘿。” 系统:……它就知道,没事了解一头死大象干什么!不管了! 如此胡乱又混了两年,一眨眼真正快到范宣的十八岁生辰了。 这两年,范丹不断地送信给薛乐天,催问他什么时候进京,薛乐天一直没做回应,而范家的人似乎都有一股倔劲,薛乐天不回应,半点不妨碍范丹给薛乐天寄信。 信送来,回回都是范宣先拿了看,他识字很多,奈何范丹写得实在文绉绉的,字他都识得,拼凑起来却不知道意思,依旧还是警惕着,见薛乐天爱答不理,从不回信才放了心。 扔了信笺,范宣过去抱了写字的薛乐天,摇着他的细腰小声道:“哥哥,我快十八了。” 薛乐天淡淡地‘嗯’了一声。 范宣脸红地埋下了头,“我……我该娶妻了……” 薛乐天手下的一笔歪了,扭过脸道:“你说什么?” “春元说的,”范宣低着头额头在薛乐天背上磨蹭,“我十八了,该定一门亲事了,得请媒婆上门说媒。” 薛乐天攥紧了笔,不动声色道:“你看上哪家的了?” 范宣环着薛乐天的腰扭扭捏捏了半天,仰起脸道:“哥哥,你家门老早被我踹坏了,还能去吗?” 薛乐天微微笑了,抬起笔在他眉心点了点,“等你过了十八……再说吧。” 第373章 恶毒男配14 自从十六岁生辰那一年折腾的难受之后,范宣是死活都不肯再大办宴席地过生辰了, 范东来拗不过他, 以后都只是办家宴。 十八岁的生辰又不同以往,本朝十八对于男子来说是真正的成年, 可以迎娶正妻的年纪,称心如意在瀚海阁搁了两年, 一直是没什么动静,范东来也不怪她们, 因为知道问题其实还是出在这个傻儿子身上。 他不懂女人的好, 所以自然是怎么都不肯。 范宣若是个女孩,范东来倒是可以请几个老嬷嬷教一教, 可范宣是个男子,范东来觉着让范宣的痴傻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外人面前,对范宣来说也是一种羞辱。 所以他不逼范宣,他的三郎,他心头唯一的宝贝,范东来愿意从身到心的全方位地去呵护范宣。 家宴结束,范东来一反常态,亲自送范宣回瀚海阁, 范宣焦躁不安地望向薛乐天,薛乐天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才勉强忍住了要去薛乐天屋子的冲动。 薛乐天说过,除了称心如意之外,其他人要是知道他们住在一间屋子, 一定会想法子让他们分开,所以要范宣不仅保密,适当的时候还要‘做做样子’。 现在他正是在范东来面前做做样子,范东来和颜悦色地与范宣说话,范宣却是满面不耐,隐隐暴躁。 范东来也不生气,招了春元过来,春元手里端了个盘子,盘子里一个玉碗,范东来道:“我听称心说你最近夜里睡得不安稳,这是安神的药,你喝了,早些就寝。” 范宣瞥了那碗一眼,不悦道:“我喝了,你就走了?” 对于儿子这样类似驱赶的话语,范东来面上依旧笑吟吟的,“是,你喝完了药,我就走了。” 一旁的称心几乎脸色都白了,眼角瞟着范宣将一碗药一饮而尽,范东来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好好伺候三郎。” “是。”称心勉强镇定道。 范宣喝了药,听了范东来的脚步声似乎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忙站起身要往薛乐天的院子里去,称心立刻拦住了他,“三郎,你……你今夜不能去……” “走开,”范宣不耐地推了她一把,“你管得着吗?” 他的确是个‘没心肝’的,除了待薛乐天,他待谁都是那样粗鲁不耐。 称心却是死活不能让他走了,一把扑了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大声道:“三郎,就一夜,就一夜!” “放开……”范宣恼火地去掰如意的手,他的心口与下身同时窜上了一股火气。 薛乐天正躺在榻内安静地等人,忽然听到外头大喊大叫的声音,忙下了榻出去看情况,一眼望过去,他却是吓得肝胆俱裂,“阿宣——” 范宣投了荷塘。 与原本的世界线所发生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次是范宣自己跳下去的,不是薛乐天推他下去。 称心尖叫不已,乐天忙奔了过去跳下去救人。 漆黑的水下,范宣的身影不断地往下坠落,乐天伸了手奋力去拽他,奈何范宣要比他高大的多,手一拉上,他也一齐跟着坠落了。 乐天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躺在软榻上,浑身都酸疼着,慢慢偏过头,屋子里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乐天问系统:“来了吗?” 系统:“来了。” 他转过脸,望向顶上的帐幔,久久不言。 范宣喝了药,瞬间裕火烧身,想跑去找薛乐天,却被称心抱住了腰,哭着叫他不要去,“三郎,你控制不住自个,会糟蹋薛郎君的!” 范宣凭着脑海里最后一缕意识,奋身在一片火热中跳进了冰凉的池塘。 等他再醒来时,他发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四四方的小天地里,浑身动弹不得,眼睛隐隐绰绰地看到了痛哭的范东来,他张嘴要喊‘哥哥’,喉咙里却发出了:“爹爹。” 范东来真是后悔不迭,早知范宣会因为不愿碰婢女而跳湖,他是打死也不会去送那一碗药的。 “爹爹……” 微弱的呼唤声传来,范东来忙扑了上去,拉住范宣的手,老泪纵横道:“三郎,三郎你醒了——快叫大夫!” 这是一桩奇闻。 痴傻了十八年的范氏三郎一朝入水,醒了之后却是耳聪目明,行为举止全判若两人,那一身英俊无匹的皮囊,似乎终于等来了那个匹配的魂魄,范东来已是乐得快找不着北。 “因祸得福,因祸得福,”范东来抬手拜道,眼含热泪,“三郎,待你好全了,可一定要去你娘那跟你娘说说话。” 范宣面色虽还有些苍白,一对乌黑的眼珠却是有了灵动的色彩,“那是自然……可惜从前的事我全都忘了……” 范东来挥手道:“不打紧,那浑浑噩噩的几年岁月,你就当是大病一场,如今从头开始,再好不过。” 范东来又与范宣聊了几句,叮嘱了仆婢们,才面带笑容地离去了。 如今范宣屋里可不再是称心如意两人,仆婢成群的都来伺候他,穿双鞋都有两个人伺候,这让从现代来的范宣感到不适应的同时又很惊喜。 他在现代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一朝车祸突然穿越,醒来就成了这皇商之子范三郎。 听闻这范三郎从前是个痴傻的,现在他来了,范父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范宣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如果范宣以前不是个傻子,他一定会露出破绽,因为他脑海里一点属于范宣的记忆都没有。 婢女扶了他下榻去院子里散步,范宣瞥了一眼对面的屋子,疑惑道:“那屋子里住人了吗?” 婢女轻声回道:“薛郎君在那住着呢。” 范宣道:“薛郎君是谁?” “是我的哥哥——!”范宣困在四四方方的‘盒子’里,大声喊道,可他的嗓音却毫无动静,他能听到能看到,却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言语,从头醒来开始,他就发觉了,有另一个人……抢走了他的身体。 婢女道:“是三郎自小的玩伴,三郎落水,薛郎君拼死救您,如今也在休养呢。” 范宣恍然大悟,“是他救了我?” 婢女抿唇笑道:“也不是,薛郎君也不大通水性的。” 范宣听明白了,望了一眼屋门,道:“我去看看他。” 身旁的仆人忙上前推开了门,范宣一眼望进去,只觉里头陈设精美,丝毫不输给他自住的那一间,暗暗惊讶,心想这薛郎君大约在范府的地位也着实不低。 这具身体是个痴傻的,范父看上去对范宣极为宠溺,那么必然要在他身边培养一个忠诚精干的,范宣觉得自己大概知道薛乐天在范府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了,但在见到薛乐天时大吃了一惊。 睡着的少年郎轻蹙着眉,容颜素淡,面容苍白也难掩秀色,这个薛乐天……好标致…… 范宣看呆了。 “哥哥,哥哥!”范宣在体内大喊着,但他的喉咙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己的视角变低,坐在了床榻上。 面对这样一个苍白脆弱的少年,范宣不由放低了声音,“薛郎君。” 他唤了两声,那两片长睫微微闪了闪,像云雾从漫天的星空吹散,露出一对清亮的眼睛。 范宣先是笑了,“薛郎君,我来看你了。” 薛乐天面无表情,他已从来照顾他的婢女口中得知了范宣‘开窍失忆’的喜讯,此时面对一个称呼他为‘薛郎君’的范宣,费力地侧过身,直接拿背对着他了。 被困住的范宣急得要命,不断地叫着哥哥,可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薛乐天清瘦的背微微颤了两下,他想轻拍一拍薛乐天的背,手也伸了上去,但他却又急了,那不是他!别碰他的哥哥! 乐天敏锐地感觉到范宣的手要搭上来,回过脸,眼中射出冷光,轻咳道:“你做什么?” 范宣尴尬地将手停在半空,“我……我瞧你在咳……” 乐天往里缩了缩,冷着一张素脸,“别碰我。” 范宣不知所措,他收回手,轻声道:“我听说你跳下来救我了,是怪我没早点来看你吗?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所以……” 乐天闭上眼,“我困了。” 范宣大为不解,出去之后便问婢女,他与薛乐天的关系如何。 婢女们都得了范东来的嘱托,于是挑拣着说了,总之算是不好不坏,范宣还是不解,不好不坏的关系怎么会住得这么近,薛乐天拼了不识水性也要来救原主。 后来范宣想明白了,薛乐天寄人篱下,如若范宣出事了,自己肯定也讨不了好,这么想着,范宣也就释然了。 原主除了是个傻子之外,家中富可敌国,父亲待他极为宠溺,连样貌也是生得极为俊美,范宣在古代待了一个多月,丝毫没有觉得比在现代过的有所不便,果然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除了那个薛乐天,待他依旧爱答不理的。 范宣细细盘算之后,觉得也正常,原主是个傻子才需要薛乐天去陪,如今范宣来了,薛乐天这‘玩伴’的饭碗不就砸了嘛,当然也就没了好脸色。 困在身体内的范宣急得五内俱焚,如果能哭,他早已眼泪滔滔成江了,他想见薛乐天,想和薛乐天说话,可他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范宣走到东走到西,就是走的离薛乐天越来越远。 乐天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心里也没什么留恋了,收拾了行囊去向范东来拜别。 “哦?你要进京?”范东来吃了一惊,瞬间又点了头,“倒是个有志气的,如今三郎也好了,你要离开便离开吧,当年那盘金子我照样给你,你自去账房支取银票吧。” “多谢。”乐天很淡定,打了这么多年工,拿工钱不是应该的。 范东来正要再说几句场面话,眼睛忽然一亮,起身道:“三郎回来了。” 门外,范宣锦袍玉冠,面上笑容矜持内敛,拱手向范东来行礼,“爹爹,”又望向了一边冷着脸的薛乐天,“薛郎君。” 乐天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范宣也就收回了目光。 范东来见范宣对薛乐天毫无留恋,再也不复从前的魔怔,心情大为舒畅,“三郎,乐天要进京赶考了,你们也算相处了六年,时光荏苒啊……如今你在铺子里如鱼得水,乐天也要奔好前程了,”范东来朗声畅快道,“幼时的玩伴,都是前程似锦啊!” “哥哥……哥哥要走了吗?”范宣心慌意乱,“那他怎么办?哥哥……哥哥说过要带他一起走的!” 范宣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到薛乐天垂着脸,语气冷淡道:“愿三郎日后富甲天下,平安顺遂。” “不不不!哥哥!带我走啊!”范宣拼命大喊挣扎,而喉咙里却不受控制地回道:“同祝薛郎金榜题名,锦绣前程。” 第374章 恶毒男配15 范宣如今在范氏里真是混得如鱼得水,范氏虽是皇商, 但毕竟跳脱不出时代的局限性, 范宣用了现代的人事管理思维,给铺子里的掌柜采取了下属评分制, 让每一个铺子里的伙计参与分成。 再加上范宣还用上了现代的一些营销手段,一时之间百年家族暮气沉沉的范氏也迎来了新气象。 范东来对范宣的变化喜不自胜, 只觉是天上的神仙将范宣丢失的魂魄给还了回来,给了他这般天纵奇才的一个儿子, 弥补了他这十八年来受的苦, 在寺庙里捐了无数的香火钱。 范宣将铺子里的情况对范东来说了,范东来用赞赏喜爱的目光望着范宣, 不禁感叹道:“三郎,我日盼夜盼,不知暗地里求了多少回,终于看到你好起来了。” 范宣微笑道:“以后我会多帮爹爹的。” “好,好。”范东来大笑道,他就知道,他们范氏没有一个是无用之人。 范宣告别了范东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了薛乐天, “薛郎君——薛郎君——” 乐天站住脚步,回过脸。 范宣迎上薛乐天冷淡的目光便有些发怵, “薛郎君,你这就要走吗?” 乐天淡淡道:“明日。” “我送送你?”范宣道,“毕竟咱们也有六年的情分了。” 乐天似笑非笑, “六年的情分?” 不知怎么,范宣心里有点发毛,想说的话却是憋在了唇边,待薛乐天的身影完全离开之后,那股发毛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范宣觉着薛乐天似乎看出点什么来了……该不会,他发现他不是原来的范宣了? 范宣心中慌了一瞬,随即很快镇定下来,不可能,古代人是不可能猜测到的,而且就算薛乐天怀疑,他也没有证据,顶多请些道士和尚来,他也不是什么妖怪,他已经是范宣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乐天毫不留恋地去账房支取了银票,真的作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系统不解道:“你不要男主了?” 乐天淡定道:“男主不是后期也会进京吗?要不然怎么与我京城的表妹相遇?” 系统:“你……你要撮合男女主吗?” 乐天:“我从不撮合任何人。” 系统:终于还是承认了这该死的大象。 系统再次确认:“你真放弃男主了?” 乐天干脆都懒得理它,躺到床榻上脑海里慢慢盘算着,过了一会儿对系统道:“来点黄图。” 系统:……猝不及防。 系统的内存满满都是乐天几个世界的收获,他的眼睛从各种图片中滑过,面色说不上有哪种情绪。 系统对乐天也有点犯怵,“好看吗?” “好看……”乐天慢悠悠道,“个几把……” 系统:…… 风平浪静的一天过去,乐天在屋里窝了一天都没出去,自范宣‘开窍’以后,薛乐天在范府的作用就消失了,除了范宣,也不会再有人到处喊着他的名字找他。 天色暗了下来,乐天听到屋外热闹的声音传来,应该是范宣回来了,他那里现在仆婢成群,不比从前只有安静的称心如意了。 范宣下午在外应酬,喝了不少酒,觉得古代的酒技术还是没有现代的好,纯度不够高,他还可以琢磨琢磨怎么提纯卖烈酒,一想到一朝穿越能在古代凭借超前的认知大展拳脚叱咤风云,他就有点略微飘飘然了。 下首给他脱鞋的婢女在烛光下面若桃花,范东来暗示过他多次了,房里的婢女都是可以收房的,拿不拿来做妾抬举身份都行。 范宣在现代可是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连女生的手都没机会摸。 “三郎,”婢女抬起脸,娇羞道,“抬脚。” 古代的酒虽然不够烈,但女子可是柔顺娇美多了,而且胜在天然,像这个婢女要是生在现代,估计也能当网红了,范宣抬起脚,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落云。”婢女除去了范宣的两只鞋,对着范宣盈盈一笑,不胜美丽。 她们都是身家清白的姑娘,范东来安排他们过来,就是为了伺候范宣,范宣如今不傻了不说,又是那样好的相貌,婢女们自然争先恐后。 范宣又瞥了她两眼,心里有些痒,轻咳了一声,毕竟他还是现代人,稍微有点放不开,“下去吧。” 落云哀怨地看了范宣一眼,水汪汪的眼睛钩子一般。 “等等——”范宣心跳如鼓,酒精使他的身心格外躁动,他压低了声音道,“落云……留下伺候。” 落云欢天喜地应了,其余仆婢顺势退了下去。 困在身体里的范宣绝望地看着自己向陌生的婢女伸了手,不要不要,不要碰她! 范宣的手指还没碰到落云的胳膊,心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啊——” 落云惊慌道:“三郎,你怎么了?” “我……”范宣睁大眼,面色一白,直直地倒了下去。 外头的吵闹声又是把乐天吵醒了,他不耐地用被子盖住脸,抱怨道:“这穿越来的怎么这么吵。” 系统:“反正你明天就走了。” 乐天:“我什么时候走都不影响吵人睡觉的天打雷劈。” 未曾想,这动静一闹就是闹了一夜,乐天白日迷迷糊糊地起床,穿了衣裳出来,却见范宣那屋里屋外满满当当地围了人,问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生病了。” 乐天‘哦’了一声,不怎么在意,自去用早膳去了,他昨夜没睡好,用了早膳便去找了个无人的小院子补眠去了,一觉睡到中午才觉神清气爽,又在范府蹭了顿饭,才回了瀚海阁准备出发。 瀚海阁里还是满满当当的人,不过乐天也不在乎了,赶紧进京走主线去。 范氏替他备了马车,他也接下来了,毫无留恋地上了马车,乐天四仰八叉地马车里躺下,手上抛着范丹送给他的玉佩,“哎,妈,你说范丹怎么样?” 系统警惕:“什么怎么样,你移情别恋了?” 乐天:“说什么呢,什么移情别恋,没爱过谢谢,我是说范丹和我表妹。” 系统:“你不是说你不撮合人吗?” 乐天:“撮合和保媒拉纤是一回事吗?她要是不喜欢,我也不会勉强,这不是先看着。” 系统对认真思索完成任务的乐天感到极度不习惯,衡量半天,别别扭扭道:“也不是不可以。” 马车摇摇晃晃,耳边不断传来叫卖之声,乐天坐起身,撩起车帘望向外头,江南繁华,街边热闹非凡,卖花姑娘见车帘撩起是一位玉郎君,忙追着马车跑,“郎君,买花吗郎君?” 乐天让车夫停了下来,卖花姑娘怀里挎着的是一篮月季,“别人都卖茉莉,你怎么卖这个?” “好看呀,”那姑娘拿了一朵红中带粉的递给乐天,上头的刺已经剪净了,“郎君,买一朵吧。” 乐天拿了那朵花在鼻尖轻嗅了一下,抬起眼道:“我都要了。” 来时孑然一身,去时满怀鲜花,乐天捧着一大篮花一朵一朵地看了,细细地去闻那浅淡的香味,不知不觉露出了笑意。 渐渐的,江南的繁华被抛在脑后,马车驶出了城外,上京要走水路,乐天已经提前订好了船,还是豪华私人船,马车行驶到河边,乐天远远地已经看到了船,对车夫道:“在前头停下吧。” 怀抱着一大篮花,乐天给了车夫一锭银子,之后便上了船。 船夫是个威武的中年汉子,对乐天道:“郎君,稍等,我再瞧瞧天气。” 乐天撩袍坐下,“好,我不着急。” 船夫低头看了一眼,“哟,怎么还带这么多花?” “路上买的,”乐天微笑道,“瞧这花生得鲜妍。” “确实不错,不过这月季味道淡,您要买,应该买些茉莉。”船夫乐呵呵道,“我娘子从前就是卖茉莉的。” 乐天捻了一朵在鼻尖轻嗅,“下回……如果我还回江南,就买一捧茉莉吧。” 船夫乐了,“从江南出去的,没有一个不回来的,您是进京赶考吧?京城,那可比江南差远了,您以后一定会惦念着回来的。” 乐天笑了笑,不置可否。 又过了一会儿,船夫说没问题,可以开船,乐天应了。 船缓缓荡开,天色已近傍晚,夕阳逐渐染红了天,霞光弥漫,扁舟轻移,乐天手中的花微微摇晃着落了一片花瓣在水中。 船夫热情道:“郎君,我这有干粮,要用吗?” 乐天正要回答,隐隐约约却像是听到了喊声,似乎由远及近地传来了,他探出船舱,凝神去听,脸色慢慢凝重了,对船夫厉声道:“回去,往回划!” “啊?”船夫不明所以,“这才刚出来……” 喊声似乎越来越近,乐天焦急道:“快,快回去!” 范宣心口骤疼地倒下之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府医全都来了,却是诊不出个结果,昏迷了一天一夜,到了傍晚,范宣忽然睁开了眼睛,未等焦急的范东来露出欣喜的神情,范宣即暴突了眼珠,大喝道:“哥哥——”瞬间撞开了众人,冲了出去。 范东来惊愕不已,忙下令去追,多年前的一幕仿若重现,范东来心急如焚,比那次更要着急,气喘吁吁地追到门口,却是见范宣推倒了门口骑马过来的盐商,一下便上了马。 “快追!”范东来急得心口发疼,眼冒金星,直接也昏了过去。 范宣从未骑过马,可他不知怎么能一下就上了马,双眼赤红地揪着马鬃,马吃了疼,飞也似地跑了起来,范宣在马上东倒西歪,几次险些摔下,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他只知道——薛乐天要走了…… 马儿一路从人多的街道跑到郊外,范宣是不要命地跑法,范家的人一时也未曾追来。 “哥哥——”范宣绝望地呐喊,天地苍茫,他找不到一个薛乐天,“哥哥呀——哥哥——” “阿宣!” 身侧忽然出来呼唤声,范宣猛一回头,看到了白色身影,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 站在舟头的乐天吓了一跳,“快!快靠岸!” 范宣在地面滚了几下,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往江边的白色身影方向跑去,他口鼻都流了血,心里却是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哥哥!” “阿宣——”乐天急匆匆地踏上岸,险些一脚踩空落入水中,船夫吁了一声,“郎君莫急呀!” 满天霞光之中,两个身影已经抱在了一处,范宣涕泗横流,混合着脏污的鲜血,哭叫道:“哥哥——”千言万语都汇在了这两个字中。 “我在,我在……”乐天红了眼眶,放开手,拿袖子胡乱擦了他的脸,“你……你脚……” “带我走吧,哥哥,”范宣打断道,面上血污泪水全混在一处,哀求道,“求求你,哥哥,带我走。” 乐天回身望了一眼,低头又打量了一下范宣只着了中衣,又是连鞋也没有穿,脚踝处也流了血,似乎还站不直,范宣抱着他的胳膊瑟瑟发抖,泪水在他面上冲刷出两道印子,乐天咬了咬牙道:“好,我带你走,你若瘸了,大不了——我养你!” 船家看傻了,待两人一齐上了船,乐天匆匆叫他开船之后,才摇了浆,小声自言自语道:“这怎么闹得和私奔似的?” 第375章 恶毒男配16 范宣伤得比乐天想象的还要重,“这腿……恐怕是断了。” 范宣贪婪地望着薛乐天, 轻声道:“没关系。” “船家, 可否抓紧些,”乐天回身对船夫道, “先找个镇子靠岸吧。” 船夫道:“郎君,这你可就说笑了, 这才刚驶出去多远,哪来的镇子, 您要靠岸, 那只能回去。” “我不回去,”范宣紧张道, 拉住了薛乐天的手,面上已经疼得五官全皱起来了,还是咬牙颤声道,“我不疼。” 乐天眉头微皱,回首望去,天色已逐渐暗了,隐隐约约有火光传来,乐天握着范宣的手, 轻声道:“我们……兴许走不成了……” “三郎——” 火把连绵成片,照得黑夜如同白日, 烈马沿着江岸狂奔,浓烟卷着呼喊声传来,范宣瑟瑟发抖, 紧抱住乐天的腰身,“哥哥,别丢下我。” “莫怕,”乐天垂首轻擦了擦范宣面上的血污,“那个人,你赶走他了?” 范宣用力点了下头,薛乐天不用说明,他就明白了薛乐天的意思,双眼又忍不住掉泪,“哥哥,我好害怕,他把我关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乐天环住范宣,将他藏在怀里,厉声问系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穿越的来了,范宣的魂魄还在这具身体里!” 系统:“……我也不知道啊。” 这世界设定的时候不是这样设定的!系统也不能理解,每次乐天一来,原世界的世界线就开始歪七扭八,这次更离谱,世界把男主都给赶出去了!系统也表示很懵逼。 船夫疑惑道:“郎君,我怎么觉着岸上的人是来找你们的呢?” 范宣抓住薛乐天的衣襟,六神无主,只口中喃喃道:“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不会的,我以为你不在了才离开了,我不会丢下你,”乐天轻抚着范宣的乌发,对船夫道:“靠岸吧。” 以范家的势力,他与范宣想坐这一叶小舟逃之夭夭,那是不可能的。 范宣没有大喊大叫,他相信薛乐天。 船靠了岸,薛乐天扶着范宣站起,范宣指了舟面小声道:“花。” “不要了。”乐天低头望了一眼舟面上散乱的花叶,牵紧了范宣的手。 “三郎!”范东来脸色看着要比范宣还白,握着马缰的手不断颤抖,“快上来!” 乐天没多言语,扶着范宣上了岸,范宣一直没太喊疼,踏上岸之后才脚下一软跪了下去。 “阿宣!”“三郎!” 范东来心急如焚,也是连滚带爬地下了马,众人举着火把围了上来,范东来蹲下身焦急道:“三郎,你怎么样?” 范宣抓着薛乐天的袖子不说话。 “他的腿可能断了。”乐天替范宣答道。 范东来心痛不已,不明白范宣为何突然又发了疯,此时也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刻,先叫了马车将两人带回去再说了。 范宣坐在马车里依旧是惊魂未定,抓着薛乐天的衣襟,忍着痛小声道:“哥哥,你还走吗?” 乐天轻抚了抚他的面颊,压低了声音,“放心,你在我不走,我若要走,一定带你。” 范宣轻舒了一口气,是断一条腿还是断两条腿,他都不是很在乎,他只怕薛乐天离开了,他再也见不到也碰不到薛乐天。 府医们早就严正以待,范宣甫一下马车就被抬回了瀚海阁,乐天自然跟着,因为范宣不肯放手。 身上的皮外伤极好解决,断骨重接对府医们来说也不是难事,处理了半夜也就妥当了,乐天直接留在了屋里陪着范宣。 等府医们退出来之后,范东来上去询问情况,问了皮外伤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三郎的头……” 府医心领神会,眉头紧皱,不解道:“这实在也是让我们感到惊奇,郎君似乎恢复了从前的痴傻。” 犹如一记当头棒喝,范东来微微晃了下,一手抓住府医的手臂紧攥了,反复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道:“你们再多诊诊脉……这……不能……他好不容易恢复了心智……” “我们明白,”府医其实也是一头雾水,上回范宣落水之后忽然变得耳聪目明,他们也是不明白缘由的,如今又恢复了从前的痴傻,其中关窍却是不解,只是范东来心急如焚,他们也只好稍作安抚,“范老爷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 正所谓这世上最大的痛苦便是得到后再失去,范东来这一生只有一个遗憾,便是发妻留下的这痴傻独子。 范氏传承百年,家主择优而任,但话虽如此,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亲生儿子能继承家业呢? 更何况范宣并非生来痴傻,而是遭人暗算,在娘胎里带了毒所致,之后范东来报了仇雪了恨,可范宣的痴傻却是无可挽回。 那么多年以来,范东来已经认命了,他努力地说服自己,范宣留下一条命已属不易,就让他快乐自在地度过这一生吧,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弥补当年没有保护好他们母子的错误。 十八年了,范东来早就没有期待了。 但偏偏……范宣又好了! 在见过范宣那般意气风发,足智多谋的模样之后,范宣十八年来的痴傻忽然就令范东来难以接受了。 一定还有法子!一定还有法子!范东来在心中默念,一头奔向亡妻的牌位前长跪不起。 软榻上,乐天与范宣都未曾入睡,头靠头地在一起说话。 “我被关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哥哥也不理我,”范宣小声地与薛乐天诉说这段时日他的难过,越说越是委屈,“哥哥,你知道不是我,所以你才不理他,是吗?” 乐天低声道:“嗯,我以为……罢了,不提了,”乐天满面抚摸着范宣的脸颊,范宣的面上有许多细碎伤口,颇为狼狈,乐天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以后我不会抛下你了。” 范宣面色一喜,脸色微微红了红,他腿上用了药,正是又烫又麻又疼的时候,急需转移注意力。 这段时日他只能透过‘范宣’的眼睛为数不多地看到薛乐天,更别说碰了,他伸了手落在薛乐天的衣襟上,小声道:“哥哥,我想摸摸你。” 乐天一言不发地解开了衣裳,挺起心口,凑上去让范宣摸,范宣还是个孩子样,手指捻着摸个没完,乐天脸也渐渐红了,眼见自己手上玩的那一点慢慢绽放,模样可爱极了,范宣忍不住低下了头,但他忘了自己的腿动弹不得,嘴凑不下去,仰脸焦急地望向薛乐天。 “你呀……”乐天忍不住勾了唇,往上挪了挪,将心口送到范宣唇边。 范宣一口含了上去,舔得啧啧有声,乐天咬着唇避免自己发出太大的声响,范宣把人全赶到了屋外,却也保不齐有人会听墙根,还是小心为上。 范宣又捏又咬的玩了一会儿,又是哼哼唧唧地扭了腿,乐天哑声道:“别乱动,我帮你。” 如此又闹了一会儿,范宣才疲乏地睡去,乐天起了身,拿了一旁挂着的帕子给熟睡的范宣擦了干净才洗了自己的手,又上榻睡在范宣身边。 系统是真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对这个傻子这么好?难不成你真喜欢上一个傻子了?” 乐天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从很早之前,他就隐约觉得他每一次碰到的那个让他莫名悸动的人都是同一个人,冥冥之中这个人似乎对他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那是喜欢吗?乐天不太明白什么是喜欢,只是凭借着本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范宣,更是让他内心产生了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乐天侧着脸望着范宣无忧无虑的睡颜,“我的人设允许我对他好,那我就对他好一点吧。” 系统不想拆穿他这人设根本也是乐天一点一点花了大功夫改变的。 沉默了一会儿,系统道:“我提醒你一句,守护者如果爱上了某个世界的NPC,后果是致命的。” 乐天漫不经心道:“对守护者致命跟我这个通缉犯有什么关系?” 系统:……打扰了。 其实系统还是挺欣赏乐天这种游戏人间,专注人设,谁也不爱的性格的,这样的性格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守护者,乐天一个又一个世界都能完美演绎各种不同的人设,系统认为他在守护者中绝对属于天赋异禀的顶级选手。 如果能回收的话,必定大功一件。 系统:“你总得想想以后吧。” 乐天淡定道:“身为守护者的准则之一就是活在当下,建议你回去重新进修。” 系统:……算了,随便他! 范宣腿上受了伤,府医却是源源不断地送来药汤,他不懂,乐天却是看的明白,范东来失去了个聪明儿子,痛彻心扉,府医只好变着花样给范宣熬些提神醒脑的补药,弄得范宣夜不能寐,全在薛乐天身上使劲了。 “别咬……疼……”乐天轻轻皱眉道,心口被范宣连玩了几日,又红又肿,绸缎衣裳都摩擦得疼,范宣松了口,急切地去咬其他地方,他的裕望越来越大,光是薛乐天用手都无法满足了,偏又一不懂克制二不懂排解,断了腿之后更是不得法,每每都快急哭了。 看着范宣泪眼婆娑地‘叫哥哥’,乐天轻揉了他的乌发,“别急。”慢慢俯了身下去。 “嗯——”范宣恍若陷入了温暖的泉水之中,舒服得快要叫出声,乐天忙松了口,抬首道:“不许出声,忍不住就咬枕头。” “嗯。”范宣忙抓了软枕咬住软枕的一边,在一阵裕仙裕死的快活中忍不住挺了挺腰。 乐天喉咙一紧,心中无奈,小傻子。 范宣不懂这种快活的缘由,只知自己飘飘欲仙,快活地快要死了,枕头的一角被快被他咬破了,鼻腔里发出嗯嗯的声响,在薛乐天的一吸中飞上了天,头嗡嗡地响了一下,垂下眼看着薛乐天脸色绯红,抬手擦去嘴角,忽然心中灵光一闪,气喘吁吁道:“哥哥,我爱你。” 乐天微微一怔,凑过去向他张开了唇,范宣毫不犹豫地以唇相迎,两人吻在了一处,范宣又眷恋地说了一遍,“我爱你。” “我知道。”乐天轻抱了他的头,喃喃道。 范宣休养了半个多月已经能勉强下榻,当他能下榻时,范东来带了个面白长须的来人来瞧了瞧,说是大夫,乐天却觉着不像。 那人打量了一番范宣,举手投足间,乐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嗯,老夫看明白了。”那人捻着山羊胡须,眼中精光四射,一旁的范东来恭恭敬敬地请了他出去。 乐天也看明白了——这是个神棍。 范宣拉着薛乐天的手玩,开心道:“哥哥,我们出去玩吧,外头还有莲子吗?” 乐天回握了他的手,不动声色道:“兴许还有,我带你去瞧瞧。” 第376章 恶毒男配17 散月真人,云游四方地骗钱, 越是富贵人家, 他越是敢去狮子大开口,往往拥有越多的人也会更畏首畏尾, 只要准确地抓住他们的心理,散月真人自信就算连皇帝老子的金子, 他也能骗到手。 凭借着超强的心理素质和了不起的骗术,散月一路从个普通的道士成为了如今的‘得道高人’, 如今是越发拿乔有排场了, 上来先说要焚香沐浴七天七夜,范东来抓住了这一根救命稻草, 自然是顶礼膜拜要什么给什么。 乐天一心一意地陪着范宣养伤,也不管范东来要动什么心思。 范宣‘傻’回来了,满屋子的仆婢又被赶退了,称心如意在范东来落水之后就被赶出府外,如今范宣屋子里已不剩下什么人了,乐天干脆凡事都亲历亲为地照顾范宣。 对于怨恨、恐惧之类所有的负面情绪,范宣似乎都不太能记得很长久,薛乐天只要陪在他身边, 他就恢复了从前没心没肺的快乐模样,每日对着薛乐天笑, 薛乐天帮他擦身,他便拿了软帕笨拙地也替薛乐天擦脸。 两人常常是面对面擦着擦着便笑了,笑着笑着便吻到了一处。 唇舌交缠, 范宣心中欢喜,吮了一下薛乐天的舌根,眼睛晶亮地望着薛乐天,“哥哥,我帮你。” 自薛乐天为范宣含过一回后,范宣就爱上了这个与薛乐天亲近的新法子,他觉着舒服,便也非要薛乐天也舒服舒服。 乐天现在是万事都顺着他,范宣想如何他便如何,如果不是顾忌着范宣腿坏了,乐天直接就给了他,也免得他每日急赤白脸地裕求不满。 两人亲热了一番之后,擦洗之后便两手缠抱着歇下了。 与瀚海阁一墙之隔的平秋院内,散月烧了符,对面目虔诚的范东来道:“你这儿子是被噩住了。” 范东来神色紧张,“道长,那该如何是好?” 散月早在这今日旁敲侧击将这范宣的情况了解的极为清楚,痴儿恢复神智,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碰过,像这般反复的也不少,散月没本事让痴儿重新恢复神智,他的本事是将本是三分的问题渲染成十分,然后再解决那子虚乌有的七分。 最重要的还是吊起范东来心头的担忧与恐惧,而且这源头必得正中下怀。 “范三郎原本便是天上的仙君转世,因他肉体凡胎难以承受仙灵之魂,故而痴痴傻傻浑浑噩噩多年,”散月捋着山羊胡,眼角观察着范东来的神色,见他一副完全沉迷的模样,放心的吹了下去,“本该十八就能解开束缚,可惜……可惜……” 范东来见散月不断摇头,急得面色通红,负在身后的手都抖了起来,“可惜什么,仙长您快说。” “三郎身边有个命格克住他的……”散月不动声色道。 范东来面色一下恍然大悟,“薛乐天!” 散月从伺候他的婢女口中得知那范宣对待薛乐天极为魔怔,已是闹出过好几回的事了,在范东来心中,肯定早已对薛乐天有所偏见,只需他稍做引导,范东来便会愿意相信一切都是因为薛乐天。 散月摇头晃脑道:“此子留在三郎身边,不仅对三郎恢复神智不利,而且已经开始阻碍三郎的寿命了。” 范东来如遭雷击,怪不得薛乐天来了之后,范宣常常发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人还是他一手接来范氏,金尊玉贵地养着。 范东来一想到是自己害了范宣,顿时摇摇欲坠,扶住身边的桌子,颤声道:“还请仙长帮忙。” 范宣正与薛乐天睡着,忽然听到了门口被推开的声音,范宣揉了揉眼,一眼望过去,见是范东来和山羊胡的大夫,理也不理,闭了眼睛又抱住薛乐天,在薛乐天胸膛上依恋地蹭了两下。 这副画面,从前范东来见了只觉范宣真是痴,如今却是又有不同的看法,眼神不安地望向散月真人。 散月真人轻咳了一声,故作玄虚道:“先将人唤醒吧,终究只是命数不和,并非妖邪,还是要好好处理。” “仙长不愧是得道高人,心怀广博。”范东来心悦诚服道,上前摇了范宣,“三郎,起来,大夫要为你诊脉。” 范宣头也不抬道:“我们困,要睡觉。” 昨夜又是喝了清神醒脑的补药,范宣一晚上都没睡好,薛乐天也是陪了他一夜,他药性过了之后才白日补眠,两人都是困倦的很,范宣在被困住时,眼见范东来对那抢了他身体的人关怀备至,心中也是暗暗对范东来感到不满,态度更比从前疏离冷淡了。 范东来口中泛苦,这就是他的儿子,他放在心尖上的儿子却始终只听一个外人的,他心中一横,直接喝道:“薛乐天!” 乐天其实早醒了,故意装着在睡梦中的模样。 范宣听范东来大喝,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翻脸道:“你做什么那么大声,要吵醒哥哥了!” “阿宣,”乐天睁开了眼,一双清凌凌的眼睛与范东来碰上,如冰柱一般刺人,他直接坐起了身,冷淡道,“范老爷有什么事吗?” 范东来不想说话,伸手对身后的散月挥了挥袖子。 散月真人向前一步,“薛郎君。” “这位大夫是要替阿宣诊脉?”乐天没有戳穿散月真人,只装作不知他的身份,慢悠悠道。 散月一捋山羊胡,面上似笑非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薛郎君是否已双亲不在?” 乐天勾唇轻笑,“是。” 散月轻叹了口气,“郎君八字孤硬,是个妨人的命格啊。” 乐天抬起眼,清亮的眼神直射到散月目光之中,令散月也微微一惊,这少年郎好凌厉的气势,乐天启唇缓缓道:“敢问这位大夫双亲可健在?” 散月被问的一噎,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双亲虽不在了,但却都是寿终正寝颐养天年,是善始善终的命。” “哦?”乐天目光幽深,“那么你的意思是——我父母是个不得好死的了?” 散月一直营造仙风道骨的形象,自然不肯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只回避道:“总非善终。” 范宣听不懂他们一来一回的话语,拉了薛乐天的袖子,小声道:“哥哥,他是不是要欺负你?”他本能地感受到他人对于薛乐天的敌意与好意,他的痴傻唯独在这方面机灵。 乐天回握了他的手,轻轻地捏了捏,范宣懂了,乖乖地不说话,靠在薛乐天的肩头。 “范老爷,你请这人来这儿说这些话,是觉得我妨了范宣的命吗?”乐天冷静道。 范宣听到有他的名字,急得要说话,被乐天重重地捏了手,于是只好忍了下去。 对于薛乐天,范东来从来就不算最喜欢,从一开始他就看不中薛乐天,是范宣哭着吵着非要留下薛乐天,他不得已才养着薛乐天。 范宣好了之后,他心中对所有人都是‘大赦天下’,对薛乐天也没了什么不快。 只是世事难料,终究他的第一眼目光却是不错的。 范东来沉默不语,是个默认的态度。 散月轻声道:“薛郎君,命数之事由不得你不信……” “范老爷,”乐天直接打断了散月的话,对范东来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尊夫人是枉死的吧?” 范东来神情一震,陡然脸色大变,一贯慈祥的面目也变得严厉起来,“你想说什么!” “若是我父母死得早,是我命数太硬克的,那么尊夫人早逝,该怪得谁呢?又是谁克了她呢?”乐天眼尾一挑,目光之中全是挑衅。 范东来万万没想到薛乐天一个寄人篱下的敢这样揭他的疮疤,一时心头急火攻心,竟是说不出话来。 “非也非也,”散月忙道,“范夫人仙去并非由谁克的,范夫人本就是天上的花神投世,来这一遭皆为三郎这仙童托生所用,三郎出世,她功德圆满自然离去了。” 散月的一番话令范东来的脸色好了不少。 安安静静玩薛乐天身上玉扣的范宣却忽然道:“那奶娘呢?” 散月险些被噎住,忙补充道:“三郎,奶娘乃是花神身边的侍婢,自然也要回去侍奉主人。” “是仙去还是枉死,你有什么证据?全凭你一张嘴吗?”乐天冷笑道,“凭什么我的生身父母不是生了我这仙童就功德圆满了?” 散月知道这时候该亮‘真功夫’了,于是道:“薛郎君既然不信,那三日之后我便开坛做法,请神来问,如何?” “随便。”乐天冷淡道。 散月望了一眼范东来,范东来因薛乐天说他夫人枉死之事,彻底厌恶上了薛乐天,冷着脸道:“全凭仙长吩咐。” 范东来甩袖离去,散月脚步翩然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乐天心中觉得好笑,神棍?真是骗到祖宗这来了。 “阿宣,你想不想跟我离开这儿?”乐天垂首道。 范宣在乐天怀里仰了脸,不假思索地回道:“自然!” “爹爹不要了?” “爹爹不喜欢我,喜欢坏的,我也不喜欢他了。” “好,”乐天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蛋,“那我就带你这小瘸子溜了。” 范宣天真道:“为什么我是小瘸子?我不是登徒子吗?” 乐天微微笑了,低头在范宣唇角亲了一下,“我想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范宣对这句话毫无异议,回应道:“你是我的哥哥。” “别叫哥哥了,听上去怪怪的,”乐天在范宣挺直的鼻梁上刮了一下,“以后就叫我乐天吧。” “乐天……”范宣嘴里反复念了这个名字几次,欢喜道,“这名字真好!” 乐天挑眉道:“哦?我倒要考考你这小傻子,这名字好在哪里。” 范宣皱了眉努力思索,面色认真地想了半天,郑重道:“因为是哥哥的名字,所以好。” 乐天噗嗤一笑,“你这傻子,我就知道你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 …… 三日后,散月真人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摆了白玉祭坛,上头一个紫金香炉,里头插了三支高低不依的香,香灰却是雪白的,下头撒了一把糯米,他自己也是换上了一身飘飘若仙的长袍,加上他那修长的白胡须,清瘦的身子笼罩在宽大的道袍之中,整个人看起来还当真是仙风道骨。 范宣与薛乐天一齐坐在祭坛对面,范东来坐在侧首,面色凝重地望着散月真人。 散月先是来了一段非常之优美的舞剑,手上的桃木剑一会儿冒烟一会儿冒火,看得范宣忍不住惊叫连连,范东来也是震动不已。 唯独乐天看的昏昏欲睡,没打哈欠都是为了保持形象。 好一段剑舞之后,散月开始围绕着祭坛念念有词,袖中洒出一把一把的符咒,符咒飘出便在空中即刻焚烧,落下的纸灰纷纷扬扬,乐天实在没忍住打了个无声的喷嚏,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范宣跟看戏法似的,乌黑的眼珠瞪得很大,拉着薛乐天的袖子道:“哥哥,他的剑怎么会冒火?” “他厉害呗,”乐天淡淡道,又叮嘱道:“说了不要再叫哥哥。” 范宣老是忘记薛乐天这一嘱托,又小声叫了句‘乐天’,说罢,他心里甜丝丝的,靠在薛乐天肩上又是笑,抬眼望见散月又撒出了一片符,那符像是有人指挥似的在他身侧连成一串,他禁不住拍掌叫道:“好!” 完全把散月真人当成街头卖艺的了。 散月真人行骗数十年,心理素质堪称一流,丝毫不被影响,依旧一脸淡然,在符咒撒完之后,忽然闭上了眼睛。 “乐天……” 一声幽怨的女声凭空传来,范宣与范东来皆是一惊,前者是惊讶,后者是惊喜,范东来对散月真人也是半信半疑,如今见他终于拿出真本事来,心中自是喜悦。 乐天勾唇回道:“叫我?” “乐天……” 那女声幽怨极了,只是一声一声地唤着‘乐天’,乐天直接道:“想说什么?” “乐天……我儿……” 乐天对系统道:“妈,有人冒充你。” 系统:……他妈的还真有点小生气。 乐天笑而不答,那哀怨女声便娓娓道来,说薛乐天前世作孽命格孤硬,她在阴间也是受尽苦楚,正是在为薛乐天还债,望他好好珍惜。 乐天:就不能整点阳间的活? 他是一脸淡漠,范宣却是听得害怕,整个人都钻到了薛乐天怀里。 “放、放开他!”女声忽然变得凄厉,“那贵人紫光漫天,你与他相生相克,我儿,快放开他!” 乐天觉得这散月真人思路真的可以,装神弄鬼不是什么新鲜事,请上身的‘薛母’倒还真为薛乐天着想。 随后女声一变,又是换了浑厚的‘薛父’出来唱了一出戏。 待乐天静静听完之后,散月真人才终于睁开了眼,他全程都一直紧闭双唇,睁开眼便面色惨白一副承受不住的模样,将桃木剑撑在地上才勉强稳住,面上一片迷茫,对薛乐天道:“薛郎君,你可与你的双亲说上话了?” 乐天似笑非笑,“没和我的双亲说上,倒是和道长的双亲说上了。” “薛乐天!”已完全被散月折服的范东来先大喝道,“不得对仙长无礼!” 散月对范东来说完,才摆手道:“无碍无碍。” 范宣直接抄起手边的茶碗往散月身上砸,“谁叫你欺负哥哥!” 散月猝不及防地被砸到膝盖上,险些真的倒下去,范东来忙上前扶了,对范宣恨铁不成钢道:“三郎,你怎么能如此对待仙长,你真是……被妨住了!” 范宣又要拿了茶碗再砸,被乐天拦住,乐天缓缓起身,掸了掸身上衣物几乎不存在的褶皱,面向还在一脸宽容说着‘无碍’的散月真人,微笑道:“散月,你出生于绥北葛平县癞头村村口第七课树下,因你父亲拿你换了三斗的米,给你取名为李三斗,将你卖给了一家富户,那富户人家常年无子,将你当作亲生儿子一般疼爱,可惜好景不长,你五岁那年,你养母有了身孕,生下一子之后便将你抛诸脑后……”乐天顿了顿,望向面如土色的散月真人,微笑道:“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散月已吓得魂不附体,知道他底细的人几乎全已入土,他当了十几年仙风道骨的散月真人,几乎都已忘了自己曾是个什么货色了,忽然从一个俊俏少年郎口中说出他的身世,他已快昏过去。 再见薛乐天双目若冰,灵动之中又恍若雪刃一般似能直刺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散月心头砰砰直跳,连话也说不出了。 一旁的范东来也是惊疑不定,他瞧散月瘫倒在地面露恐惧,大概也知道散月的底细被薛乐天全说中了。 乐天仰起脸,用下巴俯视两人,冷冰冰道:“真神在此,偏要信些歪门邪道,范东来,你已经失去了妻子,还要再失去一个儿子吗?” 范东来浑身血液犹如被注入了冰一般的刺骨寒冷,“你……你究竟是谁?” “散月这招摇撞骗的,有一件事却是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为范宣而来,前一段时日,范宣忽然耳聪目明,精怪百出,那是因为他被附了身,至于附身的是仙是妖,我便不提了,”乐天越说,范东来的脸色就越白,“本来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也是罢了,你非要纠缠,折寿便折寿吧,横竖我也是来度你们范氏的。” “这个孩子你不能留,离了我他会越发疯癫,不日我便带他进京,皇城之中,天子脚下,有龙气庇佑,相信他也会活得久些。”乐天说完便走,拉着范宣头也不回,论装逼,没输过。 系统:“如果不是我告诉你散月的底细……” 乐天:“我早就说了,千好万好不如妈好。” 系统:……哼。 范东来是太想要一个聪明的儿子以致于入了魔障,待他一清醒过来,立即绑了散月,着人去调查散月的身世去了。 对于范宣和薛乐天,范东来却是迟迟未去再见。 一直到派出去的人带回了各种汇聚而来的消息,范东来才不得不承认这大名鼎鼎的散月真人竟真是癞头村的一个李三斗! 得知上当受骗之后,范东来几日辗转未眠,终于鼓起勇气去了瀚海阁。 “哥哥,我画的好吗?” “好极了,花叶饱满,两只蝴蝶的情态也画的极好。” “那我……那我照这花样绣个帕子给哥哥,好不好?” 乐天失笑,“你说什么?” 范宣收回画卷,忸怩道:“那日去小厨房,我听翠兰说她要绣个帕子给她的表哥。” “你真是……出去不许胡说。”乐天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再说了,你会绣花吗?” “我可以学啊,”范宣一本正经道,“女红我都要会的。” 乐天正要再说,却听门被推开的声音,抬眼望去,是一脸沉重的范东来。 范宣继续絮絮叨叨道:“翠兰说了,要讨得她表哥的欢心,除了女红,还得会一手厨艺,哥哥,你喜欢吃什么……” “嘘,”乐天低声道,“你爹爹来了。” 范宣这才转过脸,对上范东来的脸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爹爹,你又来做什么?” 范东来听到范宣这样的口吻,心中很是难过,那一个月的时光恍然如梦,薛乐天那句‘不知是仙是妖’也令他辗转反侧了几日,仔细想来,那时的范宣的确行为举止一下地覆天翻,只是他太想要个那样聪慧的孩子,将一切的疑问全都抛开了,如今却是越想越惊,范家的百年基业差点落入一个‘不知是仙是妖’的东西手里! “阿宣,”范东来看上去像老了几岁,“若是让你选,你想留在范府和爹爹生活,还是跟着薛郎君上京?” 范宣毫不犹豫道:“我要跟哥哥走!” 范东来竟不觉得意外,他这个父亲从来没真正地走进过范宣心里,他不禁问道:“为何?!”我那样疼爱你,为何你眼中却总是一个外人? 范宣不假思索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那个抢走我身子的人,可哥哥喜欢我,哥哥只喜欢我,”他转过脸望向薛乐天,“是不是,哥哥?” “是……”乐天微微笑了,“无论你是什么样,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范东来见两人相视笑着,竟是任何人也插不进去的氛围,心中又是荒凉又是悔恨,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思绪在心头交织,最后汇成了眼角浑浊的一滴泪,他垂首摇了摇头,苦笑道:“罢了——罢了——” “薛郎君,”范东来望向薛乐天,郑重地行了一礼,“三郎,交给你了。” 乐天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淡定道:“那是自然。” 系统很不服气,认为它才是关键,并且偷偷为自己也点了个赞。 第377章 恶毒男配18 马车缓缓从街道驶过,入耳全是叫卖之声, 范宣忍不住撩起车帘, 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忽然像发现什么新鲜事一样, 大喊道:“哥哥!好漂亮的一只大鸟呀!” 乐天透过他身后望了一眼,微笑道:“那叫孔雀。” 京城的繁华令范宣兴奋不已, 相比富庶的江南,京城风土人情更为多样化, 街边行走过几个异常高大, 眉眼深邃的胡人,范宣也是连连惊呼, 拍着薛乐天的手让他瞧。 乐天也不管他,由着他高兴,离开了范氏,范宣与他都像是出了笼的鸟儿一般,万幸范宣的腿也并未落下残疾,没有成为一个小瘸子,能自己活蹦乱跳地奔下马车。 “哥哥,”范宣笑着回身来扶薛乐天, 乐天握了他的手慢慢往下,调侃道:“小奴才。” “嘿嘿。”范宣傻笑着, 回握住薛乐天的手,满眼都是欢喜与依恋。 朱色府门打开,乐天正色道:“范丹。” 范宣的笑脸僵住, 回过脸对上长身玉立的范丹,立即板了脸。 范丹接到范东来的信时很是惊讶,薛乐天进京他不奇怪,奇的是范宣竟也跟上了,范东来的信中大有将范宣托付给他与薛乐天的意思,请他多照看范宣。 “来了,”范丹点头负手道,“这宅子是从前礼部侍郎的,他外调之后我便买了下来,宅院是不大,我想三郎也不爱见生人,也不必要那么大的院子,聚不起人气。” “多谢,”乐天仰头望了一眼面前暗青色的建筑,“这宅院很好,你办事,我放心。” 范丹偏过脸轻咳了一声,面上微微泛了红,“进去瞧瞧吧,三郎,来瞧瞧你喜不喜欢大哥给你布置的院子。” 范宣人又大了些,光看外表已是个俊美绝伦的少年郎,性子也沉稳了许多,虽还是孩子心性,但见了范丹也未曾像从前那般把敌意写在脸上,只是更拉紧了薛乐天的手,靠在薛乐天的身侧,小声道:“哥哥,我要与你住一起。” “好。”乐天侧头温声道。 引得范丹又看了两人一眼,他也未说什么,知道范宣待薛乐天是最看重的,他们两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情分,毋庸旁人置喙。 范丹确实用心,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将这一座宅子装点的极为精致,并非外露的铺张华丽,而是处处内敛的低调舒适,乐天稍作打量便知范丹的确是个靠谱的,又向范丹道了谢,范宣也跟着道了谢。 范丹受宠若惊,“三郎喜欢就好。” 范宣心想谁与谁是一家人,范丹应该能看明白了,矜持地点了点下巴。 院子与从前本真院大小类似,三进三出,准备的两间屋子也是相对着的,若是范宣与薛乐天相对住着也极不错,不过范宣直接指了其中一间,“哥哥,咱们睡这儿吧。” “你喜欢睡哪一间都行。”乐天随意道。 范宣喜滋滋道:“这个床大!” 乐天轻飘飘地斜了他一眼,范宣不敢说话了。 范丹神色莫测,待范宣进去时,对薛乐天低声道:“他……还是那般胡来?” 乐天淡定道:“横竖也只是祸害我一个,你别多管闲事。” 范丹口张了又合,这两人之间的事他还真是无法参与,最终还是没再多言,目光忧郁地望向薛乐天,薛乐天无动于衷,看着范宣在屋里乱跑,嘴角勾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哥哥,快来!”范宣已跳上了软榻,高兴地滚了一个圈,“好软啊。” 范丹面露尴尬,“我先走了。” “嗯,多谢你费心了,以后还要请你多多照顾他。”乐天拱手道。 范丹道:“他是我的兄弟,我本该关照他。” 那床的确又大又软,怪不得范宣喜欢,在上面打了数个滚,又向薛乐天快活地招了手,“哥哥,快来!”眼里都冒着光,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所有的裕望与爱恋都是炽热而透明的。 乐天在这件事上都是管着他,也不在乎两人都是风尘仆仆的,直接在床上抱着胡乱滚了两下,范宣熟练地吻了上去,两人亲热的多了,许多事范宣无师自通,一手解了薛乐天的腰带,熟门熟路地摸上了薛乐天光滑的肌肤。 乐天侧着脸,一手揉着范宣的后脑,低声道:“青天白日的,别闹了,等夜里,我让你玩个痛快,好吗?” 范宣依依不舍地松了口,仰起脸乖巧道:“哥哥累了?我陪你歇会儿。” “嗯,躺一会儿吧……”连日奔波,乐天也确实累了,衣衫不整地便与范宣先躺了,范宣很听话,心里虽还鼓噪着,乐天说要歇,他也就安静下来,环抱着薛乐天轻轻哼着歌谣哄薛乐天睡觉。 乐天也是觉着好笑,范宣似乎将自己往‘妻子’的方向去培养,女红厨艺不说,连歌舞都学上了。 磁性的声音天真的语调,温柔的歌谣水一般地躺入了乐天的耳朵,乐天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到天都黑了,范丹想的很周到,小厨房里安排了两个老实可靠的厨娘,范宣过去叫了她们做了些吃食,待一脸稚气的范宣,她们也是一般恭敬,立即着手去做些软和好克化的饭菜。 范宣背着手跟着厨娘转来转去,厨娘见他生得英俊可爱,满脸都是认真好奇,抿唇笑道:“郎君,这厨房油大烟大,你还是出去玩吧。” “我瞧瞧你们是怎么做饭的,我跟着学学。”范宣一本正经道。 厨娘被他逗笑了,“郎君,你这是在说笑呢,哪有好郎君成日里钻在厨房的。” 范宣一本正经道:“我不是好郎君,我是下流登徒子。” “哎呦。”两个厨娘笑得前俯后仰,被范宣彻底征服了。 范宣与厨娘一齐将饭菜端到屋子里,乐天谢了范宣,对厨娘道:“有烧水的吗?” 厨娘笑眯眯道:“有,范大人都吩咐过了。” 乐天点了头,对范宣道:“下回见到范丹你要好好谢谢他,不许再偷偷瞪他。” “哦。”范宣不情不愿道。 待厨娘离开,乐天拉了范宣的手坐下,范宣面上还是有些不悦,乐天微微笑了,凑上去在范宣面上亲了一下,范宣耷拉的眼睛骤然一亮,乐天柔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怕我跟范丹好了,不跟你好,是不是?” 范宣光是听他这样说,心里就极为难受,面上露出了哭相,“哥哥,你不要跟他好。” “不会的,”乐天拍了拍他的手,郑重道,“我跟你好,与同别人交好都是不一样的,任何人也及不上你,知道吗?” 范宣认真听了,自己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道:“我明白了,哥哥只让我摸,只让我亲,是不是?” “是,”乐天唇角勾起柔和的笑容,“你明白我的心意,我就高兴了。” 范宣用力点了头,双眼晶亮,“我只和哥哥好,哥哥也只和我好。” “对了,”乐天又凑上去在他面上奖励的一吻,“以后不要对范丹吃醋了。” 范宣不解,“我没有对着范丹吃醋啊。” 乐天无奈,“我的意思是你不许再无缘无故对范丹生气了,他是真心疼你,待你不错,你看这宅子,他是花了心思的。” 范宣点头,“好,我不生气,反正哥哥和我好,不和他好。” “小心眼的鬼东西。”乐天刮了刮范宣的鼻子,“吃饭。” 用了晚膳,乐天叫水沐浴,悄无声息的仆人过来了,却是弯腰恭敬道:“郎君,院子里有间浴池,您要用吗?” “浴池?”乐天真的想给范丹点十万个赞了,这也安排的太到位了,压抑住欣喜的表情道,矜持道,“好吧,就用浴池。” 范宣也是很高兴,在范府沐浴,他与薛乐天都是分开的,头会能与薛乐天一起沐浴,他兴奋得都快跳起来了,挂在薛乐天背后胡乱吹气,嘻嘻笑闹。 孩子气的举动没有引来仆人的侧目,乐天也是闲庭信步地走着,范宣闹得厉害了,他才轻拍一下他的手臂,“别闹,肩膀都快被你压弯了。” “哦哦,哥哥要写字,肩膀不能弯。”范宣轻揉了揉薛乐天的肩,面上做出小意恭顺的模样,惹的乐天又忍不住笑了。 浴池比乐天想象中的要大一些,里头的壁画装饰都十分精美,想必那位礼部侍郎也是个风雅人物。 池子里已放好了热水,乐天对仆人道:“将热水放在这儿吧,走远些。” 仆人恭敬道:“是。”放了两桶热水在浴池岸上,迈着碎步退了出去。 乐天将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对范宣道:“自个脱衣裳,脱光了进去。” 范宣乖乖地点了头,抬手利索地解了自己的腰带,在薛乐天年前,他是没有袒露身体的羞耻感的,飞快地将自己脱了个精光。 范宣的身体完全成人了,肌肉结实线条流畅,晃着一个大物件高兴地踩下了水,溅起了一大片水花,他孩子心性,觉着好玩极了,站在池子里对乐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顽皮。”乐天笑着摇头,也解下了自己最后一件衣裳。 范宣的目光立即黏在了他的心口,乐天一下水,范宣便淌着水过去,搂住薛乐天的腰,俯身吻上。 白日里被藏下的情裕又光明正大地跑了出来,范宣不知何为羞怯,直白而又热烈地用有力的唇舌表达着自己对薛乐天的渴求。 面对范宣的热情,乐天亦是毫无保留地回应,在范宣面前,他无需伪装自己,所有的矜持全消散了。 两人肌肤相贴,身侧的温度逐渐升高,乐天柔软的肌肤贴在范宣坚硬的胸膛,肌肤接触的不同触感便已引起阵阵战栗。 范宣着急地抚摸着薛乐天身上,慢慢拱着,拍起身边哗啦啦的一片水花,但又不得法,面上又是露出了焦躁的神情,“哥哥,哥哥,摸摸。” “别急,”乐天轻抚了范宣英俊的脸,低声道,“先洗净了,等会再让你吃口好的。” 手指点到范宣唇边,范宣一口含住了他的手指吮了一口,鼻尖发出难耐的哼声,咬了乐天的手好几口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我听话,哥哥和我好。” “和你好,”乐天点了下他的鼻子,眉眼弯了,“和你最好。” 第378章 恶毒男配完 温热的水池中,薛乐天背对着范宣, 清瘦的背脊曲线优美, 微微弯着腰,修长的手臂伸入水下, 范宣看不见他在水下做着什么,喉咙没来由地紧了紧, 停了清洗自己的动作,痴痴地往前走了, 双手抓住了乐天的双臂, “哥哥……” “别闹,不是叫你莫急吗?”乐天咬着唇, 手指慢慢顺着水流润色。 范宣手掌上下抚摸着他柔滑的手臂,低头轻轻咬在他圆润的肩头,玩闹一般地留下浅浅的牙印。 尖锐的牙齿传来微微的刺痛,无意的撩动更能触碰人的心弦,分明是个痴儿,却是这班赤诚。 乐天分不出心思呵斥他,也不想阻止他,由着范宣像咬一块甜美的点心般在他身上四处乱咬点火。 有时真是对范宣身上的这股蛮劲又爱又恨, 乐天一咬牙,拉了范宣的手伸了过去。 “哥哥?”范宣有些不解, 薛乐天身上他全亲过摸过,偏是这处藏在里头,他不算细心, 也未曾注意过,如今在薛乐天的指引下才发现还有如此妙处,一时凭着本能动了手。 乐天压住喉间的细碎声音,“对,就是那处……” 范宣憋红了脸,吻上薛乐天仰起的颈侧,不必薛乐天再说,后头该怎么做,他心中已有了自己的考量。 乐天感受到范宣的温柔动作,放了心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全交由范宣把握。 范宣面色全红得着急,只是动作细致,全然的小心谨慎,他怕等会儿将薛乐天弄疼了,所以极其地慢条斯理,令乐天都感到了惊讶,他还以为范宣会猴急的很,没想到他如此耐心。 傻子又如何?傻子也懂疼人。 乐天勾了范宣的脖子,让他低头,奉上了自己的唇先令范宣解解馋,范宣也是不急,吻得缠绵又深入,乐天在温暖的水里与范宣火一般的情意中融化了。 乐天咬了一口范宣的舌尖,含含糊糊道:“成了……慢慢的……” “嗯……”范宣鼻音粗重,甚至于有些想哭,他太高兴了,也不知自己高兴在哪里,他心里模模糊糊地知道,薛乐天是将一切都给他了。 顺着温热的水流,范宣艰难成了事,乐天咬住唇,呼吸粗重,尽量不发出喊疼的声音。 范宣却是懂了,亲在薛乐天微皱的眉骨,哑声道:“哥哥,你疼?” “不疼……只是稍有些胀……”乐天安抚道,“你慢慢的,我没事。” 范宣不敢动,他觉着薛乐天此时并不是很舒服,所以瞻前顾后地想退出来,哪知这一进一退,他浑身跟过了电似的,双臂不由紧搂住了范宣,低喘道:“哥哥……” 乐天深吸了一口气,仰起脸,一双眼中已含了层层水雾,“真的没事,阿宣,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范宣的心口仿佛燃起了一把无法浇灭的烈火,双臂用力一箍薛乐天,浑身的肌肉绷紧了,脑海里的一切好的坏的全消失了,只剩下面前一个美好若幻梦般的薛乐天。 水花四溅的声音掩盖住了水下皮肉相撞的声响,乐天软在范宣怀中,眉眼全拧了起来,范宣已全然克制不住,口中‘嗯啊’地乱叫个不停,他声音沙哑低沉,撞在乐天柔软的耳膜上犹如重斧,乐天禁不住抖了身子,将叫声憋在了喉咙里。 范宣不懂什么是矜持,边加快了速度,边在薛乐天耳边不受控制地诚实道:“哥哥,好舒服,好快活……” “你不要喊……啊……”乐天一张嘴,便也是再也忍不住叫声,干脆扭了脸吻住范宣的嘴,将喊声全化为了唇舌交缠的哼声。 范宣今日才知从前与薛乐天在一起的果真只是叫玩闹,如今才算是玩了个‘痛快’,他初尝情裕,又是十八的少年郎,直压着薛乐天到水都快凉了依旧兴致勃勃,乐天怕他伤寒,只好哄了他,夜里回床上再玩。 回了大床,范宣又是压着他的薛哥哥‘舒服快活’个没完了。 到了后半夜时,范宣才终于尽了兴,搂着薛乐天含情脉脉地亲个没完,在薛乐天的头发上脸上眼睛上,看到哪处便亲哪处,乐天被他猫狗一样的亲吻弄得痒得发笑,疲倦道:“别闹,不累吗?睡吧。” “哥哥,我明白,”范宣依恋地将自己的脸贴在薛乐天脸上,低声道,“哥哥真的和我好,哥哥真的喜欢我。” 乐天闭了眼睛,轻勾了勾唇角,“傻精傻精的,偷着乐就得了,快睡,再不睡,我把你赶下床,你信不信?” “我睡,我睡。”范宣忙道,在乐天眉心最后用力亲了一口,心中又甜又满,他的哥哥,那样喜欢他,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喜欢他,他真高兴。 因范宣断了腿在江南休养了一段时日,乐天错过了今年的科考,只好再等来年,要不是碍于人设,他根本就不想考,宁愿与范宣在这小院子里安安稳稳地过小日子。 至于女主那头,乐天也完全不用操心担忧,原世界线里是‘范宣’穿越而来之后,打脸薛乐天,薛乐天被赶出范府之后,没法子,才去了京师拿着一纸婚约去攀表妹的高枝,若不是他找上门,女主家早就不认薛家这一门破落户的亲事了。 如今他只要手里握着那薄薄的一纸婚约,安静不作妖,不上女主家的门,就可以静等完成任务了。 秋凉之后,乐天病了一场,把范宣急坏了,嘴上都起了燎泡,其实薛乐天只是偶感风寒,范宣跟薛乐天生了大病似的,死活不让薛乐天下床,每次围着薛乐天忙前忙后。 “你这绣得什么?”乐天靠在软榻上,面色稍稍泛了点红。 范宣成日里也没什么其他事做,真的如他所言般学女红做羹汤,一本正经地给薛乐天当起了‘小妻子’,范宣认真道:“天气凉了,给哥哥多做几件内衫,绣的是荷花孔雀花样。” 乐天失笑,“荷花和孔雀怎么绣在一处?” 范宣眨了眨眼,不解道:“好看呀。” 乐天垂眼望了下去,范宣说是孔雀,乐天往孔雀的方向想象了一下,发现轮廓的确有些相似,“穿在里头的内衫,不必那么费心,孔雀花样也太难了些。” “不难,我会绣,兰姨都夸我绣得好,”范宣骄傲道,“穿在里头也不能马虎,哥哥要穿得暖和又漂亮。” 乐天招了招手,将高大的范宣搂在怀里,轻抚他的额头,“阿宣好乖。” 范宣脸微微红了,小声道:“哥哥,你是不是好喜欢我?” “那是自然,”乐天从不吝啬对范宣表达爱意,他知道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刻在范宣心里,不愿伤害这个一片丹心的痴儿,温柔地注视了他,“在这个世上,哥哥最喜欢你,也只喜欢你。” 范宣满意极了,凑上去在薛乐天唇上亲了一口,“哥哥也乖!给哥哥炖鸡吃!” “你这小子……”乐天哭笑不得,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去,给我倒水喝。” 范宣放了绣绷,乐颠颠地去给薛乐天倒水了,他喜欢伺候薛乐天,薛乐天使唤的他越多,他就越高兴。 范宣倒了水,两手捧着,小心翼翼地端到床边,仔细地吹了好几下,“哥哥,慢点喝。” 乐天看他那正经的模样就忍不住勾唇笑了,低头抿了一口,更是忍不住笑开了。 范宣也跟着一齐笑了,他不知薛乐天为什么笑,反正薛乐天笑,他心里就高兴,也就跟着笑了。 “傻子,这是凉水,你还吹了半天……”乐天掩唇轻笑,眼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啊,我忘了,这是老早烧的水了,”范宣懊恼道,“我去烧水!”放了水杯,又火急火燎地跑了。 被个傻子用尽全力地爱着,乐天觉着很幸福,歪着脸靠在软榻上笑了又笑,仰起脸望向帐幔,他好像……越来越无法抽身了。 晚膳时,范宣果然炖了汤,舀了汤又夹了几块好肉,端着去床边喂乐天,乐天一看那汤又是笑了,“这是鸡汤?” “是啊,”范宣理直气壮,“我买的最大的一只鸡。” 乐天摇头,“小傻子,这是鹅。” 鹅肉难炖,里头肉全都炖不烂,乐天咬了一口就放弃了,范宣郁闷道:“我炖了好久。” “别难过,鹅本就不用吃肉,咱们喝汤就好。”乐天轻声哄道,面上忍俊不禁。 范宣依旧闷闷不乐,龇牙咧嘴地咬了几口,却是死活都嚼不烂,丧气地吐了嘴里缠绵的鹅肉。 乐天见他垂头丧气十分可怜,捏了捏他的手,“今晚……和我快活快活?” 范宣眼睛一亮,又小心翼翼道:“你病了呀。” “病了,发一身汗就好了,”乐天勾住他的脖子,在他侧脸映上了一个鹅汤味的吻,“让我多留些汗。” 范宣心中微痒,扔了那难嚼的鹅肉,直接扑向了他可口的薛哥哥。 来年开春,薛乐天去参加科考,得了个不高不低的名次,范丹深以为憾,“以你的才华,怎么可能才第十六名。” “不是很好。”乐天淡然道,他面上神情祥和,垂下的衣袖上绣了翠绿的竹叶,竹叶上却是翩翩蝴蝶。 范丹对他的胸无大志无话可说,没话找话道:“你这花样倒是新鲜,竹叶蝴蝶,这是什么古怪搭配,真是从未见过,这绣娘的手艺也是粗糙,竹叶绣得如此肥大,失了风骨。” “不觉得很好看吗?”乐天伸了手,神秘一笑,“回去了,家里等着我用膳。”转身拂袖潇洒离去。 范丹想起当年薛乐天那高傲古怪不可一世的性子,如今却是云淡风轻,他似有所悟,面上先是无奈,随后却是欣慰的一笑。 他曾以为那两人互为孽障,却是一桩冤孽,未曾想冥冥注定最终倒是良缘。 世事真是难料。 那年秋天,年方十九的柳家小姐出嫁,嫁的是韩王世子,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京中之中传为佳话。 京城一个僻静优雅的小院子里,乐天靠在范宣胸膛上,轻声道:“阿宣,我要走了。” “走?”范宣焦急道,“哥哥,你……你……” 乐天见他急得语无伦次,轻摸了摸他的脸,“我知道,你想跟我一起走,是吗?” 范宣焦急的脸色冷静下来,松了口气,欢喜道:“我自然要跟着哥哥,咱们去哪里?……我不想回江南。” “我也不知道会去哪儿,反正……咱们总在一块。”乐天搂了范宣,低头靠在他肩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范宣轻抚他的长发,双眼澄澈明亮,“那样子……就最好了。” 第379章 神奇的世界1 镜子中映出一张惨白的脸,双眼凹陷, 眼下淡淡的青黑, 五官轮廓清秀柔和,双唇微微往下耷拉着, 看上去一脸倒霉相,胸口挂了一个工牌, 上面写着三个字——元乐天。 青年的眼睛涣散无神,胳膊被人轻推了一下, 他机械地转过脸, 直勾勾地望着推他的高大男人,“干什么?” “我工牌忘办公室了, 借你的工牌刷一下进去,拿了我就回来还你。”男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元乐天默默摘下工牌伸了手放在男人眼下。 男人克制着眼中露出的狂喜情绪,伸手一把拽过了元乐天的工牌,抬头望向元乐天,面目扭曲,狞笑道:“哈哈哈哈!我终于解脱了!” 乐天:“系统,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个男的没有脚?” 系统:“可能是世界卡顿了,他的脚还没加载出来。” 乐天:“……” 草他妈的, 见鬼了!系统说好的怕鬼呢! 系统:“别怕,反正你也不是人。” 乐天:……谢谢, 有被安慰到。 被困在厕所十多年的男人终于找到了肯把工牌给他的替死鬼,迫不及待地把工牌戴在脖子上,双手合掌地准备投胎转世。 然而他心中默念了数十秒, 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他睁开眼慌张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元乐天?!” “按户口本来算的话,我是,”跟系统一样,乐天也很淡定,对着男鬼亮了亮自己的牙,“但我不能做你的替死鬼。” 男鬼不解,“为什么?” 乐天再次龇牙咧嘴。 男鬼:“有虎牙了不起吗?!” 乐天:…… 暴揍男鬼一顿,乐天抢回工牌戴上,脚踩鬼脸,凉凉道:“哥们,看清楚,这是虎牙吗?老子他妈是血族!” 男鬼:……呜呜呜,救命!他真的不想看厕所了! 本世界是个神奇的世界,各种族群遍地走,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元乐天是个血族,他祖先是正经的德国吸血鬼,大豪门贵族,之后血统不断传承稀释,到了元乐天这一代,从外表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和外国人有一毛钱关系了。 乐天:“长相我认了,反正元乐天长得也还行,但是……为什么我……他妈是社畜啊?!” 元乐天——一名耕耘在计算机系统中的苦逼程序员。 谢邀,脸色苍白脸下青黑不是因为他是吸血鬼,而是因为他已经连续加班三天。 乐天望着比有鬼的厕所还死气沉沉的办公室,心口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基本属性不是富有吗?” 系统:“你很有钱啊,至少有800个亿美刀的遗产等着你继承。” 乐天:“!!!那还等什么!!!” 系统:“等着你继承,你还不能继承。” 乐天真诚发问:“为什么?是被继承的对象还没暴毙吗?这边可以赶一下进度吗?” 系统:……丧心病狂。 系统:“遗产,遗产,什么叫遗产懂吗?” 乐天:“那到底为什么?” 系统:“你还未成年,血族未成年无法继承遗产。” 乐天震惊! 竟然有公司丧心病狂的用童工! 而且……他竟然长得这么着急! 乐天:“我以为元乐天至少二十五岁了。” 系统:“差不多,二百五十岁。” 乐天:……算了先不计较这个岁数,重点是“那我还未成年?!” 系统:“血族成年必须要初拥一个处女。” 乐天:……性别歧视加性生活双重歧视。 系统:“而且这个处女必须是血族命定的新娘。” 乐天:“不用说,肯定是女主了。” 系统:“是的。” 乐天:行,开始在他的荣华富贵上使劲了,不去祸害女主就社畜到底,让他卖女求荣他绝对做不到!不就是加班吗?冲了! 乐天打满鸡血工作十五分钟后,“女主在哪?” 系统:“……” 女主姜沫儿在本世界是个普通人,本职是糕点师,长相清秀,家庭普通,也就一对极品父母加脑残弟弟,是个朴实无华的言情女主,隐藏身份——血族的新娘。 乐天:幸好不是叫蒜沫儿,要不然还有点怕。 乐天关了电脑,起身摇摇晃晃地准备走出办公室,手臂一紧,被身边的同事抓住,抬起两个熊猫眼幽幽道:“你干什么?” 乐天觉得他比厕所里的鬼恐怖多了,抖着嗓子道:“我……我下班。” “下班!”同事瞬间暴走,乐天目瞪口呆地看着映着热血漫画的上衣被毛茸茸的胸肌撑爆,鼻尖也隐隐透露出狼一般的弧度,“这么多bug没修完,你跟我说?——下班?!” 乐天:“……我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我困了。” 胡布布,“你说你妈呢,你是血族,血族用睡觉吗?” 乐天:“你是狼人,你不是还吃素?” 胡布布:“你在攻击我的生活态度吗?” 乐天:“是你先攻击我的。” 胡布布:“不服打一架?” 乐天:“……”等着,明天在你沙拉里吐口水。 乐天只好再次坐下,熬着一双青黑的眼睛继续劈里啪啦地敲键盘,胡布布满意了,恢复了人类的形态,随手从身边的背包里拿出件新的T恤去厕所换了。 回来之后,胡布布不满道:“喂,新人,你刚刚是不是吓小空空了?” “小空空?”乐天迟钝地转过脸,双眼无神。 胡布布猛拍了一下桌子,横眉竖眼道:“我再跟你说一次,小空空胆子很小,你不准吓他,他都跟我说了,刚刚你在他面前露牙了,还打了他一顿,要是小空空被你吓得魂飞魄散了,你就再去给我抓一只怨鬼来赔,不要以为空调就都是免费的,懂吗?” 乐天:……厕所里塞个鬼当空调,真有你们的。 乐天慢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以为我是人,想抓我当替死鬼,我才露牙的。” “别狡辩了,这栋楼里怎么可能有人。”胡布布不屑道。 乐天:……那这栋楼是真的吊。 乐天到了这个世界,世界观在地面上被摩擦了不过几分钟,然后又被工作摩擦了一天一夜,胡布布才终于放了他,见乐天站起来恍恍惚惚的,叮嘱道:“绿色出行,别飞啊,最近交通管制很严。” 乐天:“……我坐地铁。” 背上自己的大背包,乐天拖着被工作折磨的死去活来的躯体去卫生间洗脸提神,没脚的鬼站在他身边往他手上吹了口冷气,沾湿的手瞬间被烘干。 乐天:“……谢谢。” 男鬼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人呢,你是这栋楼里我见过最像人的一个。” 乐天:“……谢谢X2。” 男鬼撇了撇嘴,“看上去真的很弱。” 乐天:……要不是看你充当了空调+烘干机,老子现在就揍你。 电梯门开了,乐天步入电梯,按住了延迟键,左顾右盼地等胡布布进来,血族的视力惊人,他清楚地看到胡布布站在落地窗前,‘唰’地一下变成了一头浑身乌黑的狼,在夜色中一跃跳到了对面楼顶。 乐天:……干,说好的绿色出行。 “到底下不下?” 身后传来一个不满的清脆女声。 乐天缓缓回头,整个电梯里就他一个‘人’,他想了想自己好歹也不是人,壮了胆子,淡定装逼道:“你到几楼?” 清脆女声道:“你他妈是不是二百五呀,我一个电梯你问我到几楼?” 乐天:…… 世界观再次被摩擦,乐天收回延迟键,悻悻地按下了一楼,因为电梯是个听上去挺小的女声,他按得时候动作很轻。 清脆女声:“你耍流氓啊,按那么轻。” 乐天:…… 他不跟电梯吵架。 大概是因为深夜的缘故,一楼大厅空无一人,看上去挺像个正常的办公大楼,水晶吊灯,黑白地砖,但介于刚才会说话的电梯,乐天不排除这个大厅也会说话,拽了拽背包袋,低着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他是血族,一瞬间的爆发力强的惊人,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几乎是瞬移般地来到了大楼外。 “滴” 一声刺耳的警报响起,乐天顺着声音望去,是个小喇叭漂浮在空中,“交通管制,警告使用瞬移,开具罚单一张。” 乐天:……干啊,上面那头狼人在飞,你是不是瞎啊? 一张黄色的罚单晃晃悠悠地直接钻进了乐天的背包里,乐天深吸了一口气,懒得去看,背着包直接往最近的地铁站走,他疲惫地问系统:“男主呢……” 系统:“往前左拐十五米。” 乐天跟着往前左拐了十五米,赫然看到了一个闪亮的地铁口。 乐天震惊了一瞬,随即又小心翼翼道:“那么男主是地铁口呢?还是地铁三号线?说实话我觉得一号线可能更好听一点。” 系统:“……我读的地图指示牌,你想什么呢。” 乐天:…… 乐天:“所以男主呢?” 系统:“所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乐天理直气壮:“你是我妈。” 系统:“看看,一个对父母索求无度的孩子是多么可恶!建议电死。” 乐天:…… 随便吧,乐天很有自信,男主会自动出现在他身边。 凌晨的地铁很安静,座位上稀稀疏疏地坐着几个人,无一不是脸色苍白,怀抱大包。 乐天眼中满含热泪,社畜的聚会。 “你好。”身侧响起一个怯生生的男孩声音,乐天偏过头,可爱的男孩歪头道,“我能坐你旁边吗?” 乐天面无表情道:“我就长得这么像人吗?” 男孩惊讶,“难道你……不是人?” 乐天:……承认的话感觉有点辱骂自己的意思,于是他亮了亮牙。 小男孩转惊为喜,“你的虎牙好可爱!” 乐天:未成年就他妈不够威风! 乐天:“趁我揍你前赶紧滚,这地铁可是装了空调的。” 小男孩:“切,这么凶干什么,血族了不起啊,连初拥都没完成的小屁孩!” 乐天:……谁也别拦着他打熊孩子! 正当他要痛下狠手,毒打阴间的未来,鬼界的花朵时,身边的温度骤然降了许多,冻得他手都发了颤,他对男孩挥了挥拳头,“喂,你不要以为你降温我就怕你哦。” 小男孩满脸乖巧,站得笔直,“祖师爷,我发誓我没打算吃这笨蛋血族,我就是跟他玩玩。” 乐天:…… 地铁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漆黑,漆黑之中若隐若现的银袍如水波般闪动着,一瞬之后,光明重新降临,小男孩不见了。 乐天:这种比他还能装逼的感觉,是你了,我的小宝贝! 第380章 神奇的世界2 虽然系统不肯承认那一闪而过的银袍是男主,不过乐天还是很确信那一定就是他, 就是很怀疑男主的本体是不是就是一件银色长袍, 这个世界连电梯都是活的,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之后一路风平浪静, 整个世界非常平静,没再出现什么奇怪的生物, 元乐天租的公寓就在地铁出站口,步行只要五分钟, 小公寓在夜色中拔地而起, 乐天站在公寓楼下,以他血族的视力, 仰头都望不到顶。 在两米多高的地方有一块闪烁着七彩红光的招牌写着四个大字——普通公寓。 乐天:……骗鬼呢。 进入公寓之后,门口前台正趴在桌上睡觉,乐天莫名地轻手轻脚走了进去,生怕惊动了这个前台,又解锁了什么奇怪的族群。 公寓里面的装饰也是五颜六色闪瞎人眼,色块一路饱和地填满了乐天的眼睛,电梯里也是花里胡哨,乐天抱紧了自己的黑色小背包, 觉得自己很清纯不做作。 ‘叮’ 电梯很正常地到了十七楼,乐天走出电梯, 只见到一道门,门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元乐天,血族, 未成年,攻击力:低。 乐天:…… 下面还有一行字——艾可可,人鱼族,未成年,攻击力:低。 人鱼族?! 乐天有点小紧张,他做守护者的时候经历过许多世界,曾经进过一个女主是美人鱼的世界,可惜他是炮灰,在女主出场就暴毙了,没来得及看雄性美人鱼。 乐天:“我室友是男的吧?” 系统:“嗯。” 乐天:!太好了! 系统:“你……变心了?” 乐天:“我长长见识不行吗?” 乐天手按上门,瞬间面前深棕色的门融化了,乐天一脚踏进公寓内部,看到正常的装修时瞬间松了口气,真怕公寓里面也是五彩缤纷的。 因为是深夜,他也没想去打扰人鱼族室友,老老实实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推开房门之后他彻底傻眼,他的房间没有床,只有一张书桌,一把凳子,除此之外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真正的家徒四壁。 乐天:“我……真的有这么穷吗?” 系统:“没办法,棺材太贵了。” 乐天:……明天就去找女主! 元乐天因为还未成年,连血族形态都无法转化,系统告诉乐天,元乐天都是站着睡时,乐天麻木地站到了墙根。 当他怀疑自己能不能睡着时,下一秒他就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系统告诉他他睡了一天一夜,乐天:……站着睡也能睡得这么香,就离谱。 解决了睡眠问题之后,乐天发现自己很饿,饿得脸色发青,整张嘴的牙都快龇出来,手上血管暴涨了一倍,他掐住自己的喉咙,痛苦道:“系统,怎么办!我好想吸血!” 系统冷静道:“厨房冰箱里有。” 乐天:…… 瞬移到厨房冰箱前,乐天猛地拉开冰箱门,冰箱顽强地晃了晃,没有在乐天暴走的力道中解体,鼻尖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诱人味道,乐天眼珠赤红地盯向了保鲜膜盖住的一大盆——毛血旺。 “好辣好辣好辣,”乐天一边哧溜哧溜地往嘴里倒,一边又辣得直掉眼泪,“卧槽,为什么这么辣?” 系统:“艾可可做的,他是四川鱼。” 乐天:……听上去怪香的。 连灌了好几口冰冷的毛血旺之后,乐天才觉得身上异常的反应有所缓解,长出了一口气,回味之后,他脸色难看道:“我怎么好像吃到蒜了?” 系统:“怎么,你不爱吃蒜?” 乐天:“……我不是血族吗?” 系统:“血族不能吃蒜吗?” 乐天:…… 系统:“抱歉,这个小世界没有这种设定。” “哎呦,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呢?”厨房外传来优雅磁性的声音。 乐天扭过脸,在黑暗中他几乎看不清厨房外若隐若现的身影长什么样,作为血族,他的五感都极为敏锐,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难道他醉血了? 乐天艰涩道:“我饿了。” “你也真是,加班好几天了吧,那盆毛血旺放好久了,快别吃了,我给你做鸭血慕斯。”修长的身影推开厨房门走入,抬手开了灯。 在灯光的强烈照射下,乐天终于看清楚了他的室友人鱼族艾可可长什么样。 首先是黑,煤炭一样黑,小鼻子大眼睛,略有点对眼,鼓鼓的面颊两侧全是斑,艾可可走到冰箱前推了他一把,从冷冻层里拿出冻得方方正正的鸭血块,抱怨道:“真是烦死了,这次潮汐期好长,我是不是又晒黑了好多?”艾可可顶着一张煤炭脸忧郁地望向元乐天。 乐天秉持着反正‘我不是人’的原则,睁眼说瞎话道:“还好啊。” “黑了的,”艾可可起身边叹气边往料理台走,“那个防晒霜一点也不管用,花了我两百多块,真的气死我了,”艾可可唉声叹气地拿了把菜刀,转头对傻眼的乐天道,“你吃几分糖啊?” 乐天:“……随便。” 人鱼族,除了高超的游泳技术与水陆两栖的超强生存能力,基本毫无特色,因为每个潮汐期必须返回海洋休养,在海洋中经历阳光曝晒,因而人鱼族基本都是像艾可可这样黑得与黑夜融为一体。 乐天:这跟他想象当中的人鱼族不一样。 艾可可边忙碌边道:“你去洗个澡吧,身上都馊了,我在门外都闻到味了,还有电费我交了,账单我贴在门口了,微信支付宝都行。” 乐天:即使是这么牛批的世界,依然要用微信支付宝。 当乐天看到电费账单时瞬间瞳孔地震,数了一下几个零之后头晕目眩瞬间就想晕了。 乐天:“系统,我没看错吧,电费1w7?” 系统:“你没看错。” 乐天:“是这个世界的电费太贵,还是我太费电?” 系统:“这座公寓就这么收费,没事,你发工资了,付得起。” 乐天马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整一万。 真的是不找女主不行了,这元乐天完全就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洗完澡之后,乐天在惊恐中询问了一下系统水费,又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乐天:怪不得元乐天要站着睡。 艾可可的鸭血慕斯出乎乐天意料的好吃,安慰了乐天被辣得发麻的舌头和看到账单饱受刺激的心灵。 艾可可撑着脸对乐天诉苦:“成年期快到了,我该怎么办啊?到底是做男人还是做女人?“ 乐天糊着一张鲜红的嘴,心想你们人鱼族真刺激,还能自己选性别,他默默道:“你想做男人还是做女人?” 艾可可漆黑的脸上全是纠结,“我也不知道。” 乐天上下打量了一下艾可可,除了黑点,还是个挺清秀的小男生,“你做男的不是挺好。” 艾可可脸红了。 乐天很惊讶他竟然能在这么黑的脸上看出艾可可脸红了。 艾可可低头小声道:“人家想试试女性身体会不会更快乐啦。” 乐天:……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艾可可捧起脸,满脸向往,“好想变成飞月族啊。” 系统贴心地提示:“飞月族,已知种族中唯一一个全员双性自体繁殖的族群。” 乐天:……除了一句吊之外,他已经没话说了,相比之下,血族真的是个平平无奇的族群,除了……特别有钱,但目前的他还非常贫穷。 性别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艾可可很久,他的成年期马上就要到了,他问乐天:“你呢,你打算成年了吗?” 乐天:“明天过去看一眼再说。” 艾可可惊讶,他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元乐天真的想开了打算成年,“我跟你一起去吧。” “都行……”乐天是无所谓,就怕艾可可这黑炭一样的脸把女主吓到。 爱心西饼屋门口,两个老人正哭天抢地地坐在地上,哭诉不孝女抛弃老人,声势浩大手舞足蹈,引来了一大批人围观。 戴了个大帽子的艾可可看得津津有味,“哎,他们说的那个姜沫儿是不是就是你的新娘?” 乐天:“是……” 艾可可:“那她真的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不管乡下的父母吗?” 乐天:“不太可能。” 联盟世界经常设置这种身世凄凉的小白花圣母女主,被极品父母拖累然后无奈向男主求助,都是老套路了。 不知道今天男主会不会出现?乐天好奇地往周围看了看有没有出现银色的长袍或者是穿银色衣服的人,看来看去只看到几双银色的鞋。 门口的议论声渐渐大了,有路人上前叫道:“谁是姜沫儿,你就让爸妈这么坐在地上?也太不像话了。” 四周隐隐响起了附和之声。 眼看门口人群越聚越多,西饼屋的门忽然没推开,门上的风铃发出丁零当啷的悦耳声响,一个面容秀丽肤色白皙的女孩走了出来,穿着雪白的糕点师衣服,腰身纤细地束了起来,整个人不施粉黛眉目活泼。 系统告诉乐天这就是女主姜沫儿。 乐天不忍心看姜沫儿演苦情戏分,正要上前解围,姜沫儿把手往腰间一叉,乐天本能地感到了不妙。 “你们两个老不要脸的东西,我三岁的时候就把我送养了,十八岁跑来认我,我还以为你们有那么一点点良知,结果是想骗我结婚收彩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们这不要脸的,现在还想我养你们?”姜沫儿横眉冷竖,连珠炮一样地骂完,回身从店门口的桌上端起一盆水,狠狠往那对中年夫妇身上一泼,那对中年夫妇叫了两声,气愤地开始吐沫横飞地骂些家乡土话。 周围的人没什么立场,只管看戏,越看这戏似乎越有意思,人也聚集得越来越多。 姜沫儿见了乌泱泱的一堆围观群众也丝毫不脸红,冷笑道:“骂吧,我教你们骂,我是个没亲爹没亲妈的孤儿,托生了在你们这种该遭天打雷劈的家里,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我告诉你们,要钱没有,要命——那也早跟你们恩断义绝了!有能耐就天天在这儿睡马路,不服就去法院告我,法院判我给多少赡养费,我就给多少,否则,一个子没有!滚!” 姜沫儿风风火火地骂完,又换了一张笑脸对周围的人群软声道:“各位看官支持一下我们新开的西饼屋吧,用料良心,口味好,每卖一块西饼都会捐5%的利润给像我这样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女孩子哦。” 聚散的人群面对掏钱袋的推销大部分都抓紧时间散了,也真有几个爱心人士进去了,中年夫妇急得去拉姜沫儿,姜沫儿左躲右闪就是不让他们近身,口中威胁道:“我警告你们啊,这年头家暴法官可不管,敢碰我,我就踢人了。” 艾可可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用胳膊肘推了推同样目瞪口呆的元乐天,“你这新娘好厉害。” 乐天:……说好的小白花圣母女主呢。 中年夫妇被踢得抱头鼠窜,扬言报警之后一起跑了。 姜沫儿冷笑一声,根本没给他们眼神,目光扫过乐天和艾可可,笑容满面地上来,“两位顾客,进去试试点心吧,刚出炉的。” 艾可可:“好啊好啊,妹妹,你刚刚好厉害哦。” 姜沫儿微笑道:“谢谢,和朋友进来坐坐吧。”看了一眼元乐天。 乐天立正站好完全不敢说话。 艾可可拉着乐天进了西饼屋坐下,左顾右盼地打量着店内,兴奋道:“你打算今天成年吗?” 乐天:害怕,别说了。 姜沫儿不仅是店内的糕点师,同时好像还是店长一样的角色,带着热情的笑容招呼顾客,乐天远远看着姜沫儿脸上洋溢出的自信幸福,感觉对女主下手还是不太好。 血族的寿命极为漫长,大部分血族都是因为忍受不了穷极无聊的生命而选择用极其惨烈的方法自杀。 如果成为了血族,又无人陪伴,那绝对是最大的酷刑。 乐天无法陪伴姜沫儿,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因为他迟早都会离开这个世界。 乐天轻叹了口气,穷就穷吧,没那个富贵命也没办法。 “哎,她们这里也卖慕斯,草莓慕斯,要不要尝尝?”艾可可饶有兴致地点着桌面上的菜单,恨不得把这里的甜品全点上一遍。 “随便吧,”乐天颓废道,“别点太贵的啊。” 门口风铃一响,姜沫儿回过脸,“欢迎光临!” 在看到来人时,姜沫儿眼前一亮,神色温柔地上前,蹲下身道:“小朋友,你一个人吗?” “嗯,”可爱的男孩微微一笑,露出嘴角的梨涡,“姐姐,我好饿呀。” “那你想吃什么呀?”姜沫儿心想大概是不小心和父母走失的孩子,语气倍加柔和,“姐姐请你吃,好不好?” “我请吧。” 姜沫儿转过脸,见是元乐天,微微一愣,“你们认识?” “认识,”乐天紧盯着小男孩,“我跟他祖师爷关系挺不错的。” 小男孩嘴角抽了抽,定定的眼珠闪过一丝凶恶,“你说话小心点,可别拿祖师爷他老人家开玩笑。” “你看,我们真的认识。”乐天上前伸手直接牵了小男孩,对姜沫儿礼貌道,“你去忙吧。” 姜沫儿对他和艾可可这一个苍白一个漆黑的印象很深,本能地觉得不要太接近的好,于是又问了一遍小男孩,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离开了。 乐天牵着小男孩的手坐到位置上,桌上已经放了四五个碟子,乐天顿时眉毛狂抖,“艾可可,你点了多少?” “不多呀,”艾可可咬了咬勺子,“就七八种。” 乐天:……他都快穷得卖血了。 男孩望见艾可可鼻子抖了抖,嫌弃地捂住了鼻子,“人鱼族,一股海鲜味。” 艾可可:…… 乐天:“……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艾可可冷静道:“乐天,这是哪来的孩子?” 乐天:“我上次加班回来在地铁上碰上的,好像是个鬼。”他怕女主会遇上麻烦,才赶紧把男孩给牵回来。 男孩气急败坏道:“你才是鬼呢!” 艾可可继续冷静道:“熟吗?” 乐天:“……不太熟。” 艾可可点了点头,眼神在男孩身上转了一圈,低声道:“乐天,你好久没吃过人血了吧,我回去就给你做到新鲜的人血旺,做微辣的。” 连微辣这种放弃尊严的话都说出来了,乐天可想而知艾可可有多生气,他无奈道:“别闹了,吃点心吧。” 男孩穿着鹅黄吊带裤,坐在位置上小皮鞋都碰不到地面,毫不客气地拿了一碟点心吃,艾可可慢悠悠道:“四十七块谢谢。” “四十七!”乐天人都快晕了,“这么贵!” 男孩不屑道:“不就四十七块,两个穷逼。” 乐天:“……” 乐天:“可可,人血旺能不能做微微辣的?” 艾可可壮士断腕般道:“行!” 男孩丝毫不惧他们的威胁,一对瞳仁过大的眼珠飞快地转动着打量着周围,眼神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姜沫儿身上。 “喂,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族群?”乐天问道。 男孩看也不看他,“我叫三猫,族群是说出来你也不知道的高贵族群,懂吗?” 乐天:……真是快气炸了,血族这么洋气的设定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仿佛处于鄙视链的最底层? 拽什么拽啊,老子有挂。 乐天气急败坏道:“系统,他什么来头!” 系统:“呃……不清楚。” 乐天:……要你有何用! 系统:求助的时候就一口一个妈妈,一旦不满足他的要求立刻就翻脸,这种人,真的是…… 三猫吃了桌上一大半的点心,他看上去是个小男孩,食量却大得惊人,艾可可在线记账,要求三猫给两百六十八块付账。 三猫立刻换了副嘴脸,“我没钱,你绑票我勒索吧。” 乐天立刻阻止了这个提议,对怒火中烧的艾可可道:“可可,千万别!家里水电煤超标了!” 艾可可的怒火稍稍平息,“乐天,我们扒了这孩子的裤子揍他一顿吧。”嘴脸十分恶毒。 三猫还击道:“小小人鱼族也敢猖狂,信不信我扒了你的裤子把你鱼尾给红烧了。” 乐天:哦?艾可可有鱼尾吗? 乐天眼神好奇地望向艾可可的下半身。 艾可可是条贤良淑德的人鱼,平时从来不与人发生口角,此时被三猫气得半死,站起来跃跃欲试的一定要跟三猫比划比划。 乐天头疼地拦住艾可可,对三猫道:“你跑这里来干什么,你祖师爷呢?” 三猫翘起嘴道:“不告诉你。” 太熊了,想揍。 乐天猜测这个三猫大约是男女主相遇的契机,于是冒着水电煤使用超标的巨大风险把三猫带回了家。 三猫倒是挺听话的,跟着乐天与一路扬言要把他炖了的艾可可回了普通公寓。 乐天牵着三猫的手一迈入公寓,那个总是趴在桌上的前台发出了浑厚的声音,“外来人口登记。” 乐天被吓了一跳,拉着三猫走到桌前,前台从桌下拿了张纸递给乐天,纸上有个指纹样子的标记慢慢扭动着,犹如一个漩涡,乐天对三猫道:“盖章。” 三猫其实很少出来,上次在地铁与元乐天相遇,是他第一次从庄子里跑出来,这是第二次,他掩饰着眼中的好奇,故作沉稳地把自己的大拇指盖了上去。 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大厅。 “警告,危险种族,警告,危险种族。” 乐天惊讶地望向三猫,“你到底是什么族群?” 一直趴着的前台缓缓站起,他抬起脸,面上无数眼睛都闭着,只睁开了额头中间一只淡青的竖眼,“元乐天,私自带危险种族进入普通公寓,交通管制罚单逾期缴纳,两罪并罚,予以驱逐三十天,以示警告。” 话音刚落,乐天牵着三猫人直接飞了出去。 两人站定之后,乐天发现那栋拔地而起高得不可思议的普通公寓凭空消失了,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热闹的游戏厅。 乐天震惊了三秒,缓缓低下头,对三猫道:“你害我没地方住了。” 三猫一脸无辜,“关我什么事,你非要带我回来的,还有,我听到了,你不交罚单,你是不是因为穷才交不起罚单啊?” 乐天:……不管你是什么种族,先揍了再说。 三猫满脸淡定道:“既然你被赶出来没地方去,我就带你回我住的地方吧。” 乐天:!!!这是哪里来的可人疼的小朋友,爷爱了。 乐天以为三猫有本事带他瞬间来到他住的地方,三猫以为乐天能化形,带他飞回家。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三猫:“你带钱了吗?” 乐天摸了口袋里的手机,“支付宝里还有几百块。” 三猫倒吸一口凉气,“太穷了。” 乐天:……那你倒是拿钱啊。 三猫:“打车吧,万一祖师爷在家,就让他付钱。” 乐天:“那万一他不在呢?” 三猫:“反正我到家了,我不管。” 乐天:…… 乐天站在街上至少拦了十分钟才拦到一辆空车,忙牵着三猫上了车,司机按下打表,“去哪啊?” 乐天推了推三猫,三猫道:“阴阳路黄泉街鬼道轮回第九号。” 司机:…… 乐天:…… 司机隐晦地通过后视镜看了元乐天一眼,“黄泉路有,阴阳路没有,小朋友是不是记错了?” 三猫:“没记错,我背的可熟了。” 最后乐天与三猫支付了起步价之后被司机火速赶下车。 乐天:看来还是得揍一顿。 手机微信里艾可可不断地发来消息,强烈建议乐天揍三猫一顿,与乐天此时的想法简直不谋而合,正当他蠢蠢欲动时,三猫语气天真道:“没关系,祖师爷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出来找我!” 乐天:算了,看在你祖师爷的份上,饶你一次。 三猫摸了摸肚子,可怜兮兮道:“我好饿。” 乐天:“不是刚吃了那么多点心?” 三猫咬手指,眨巴着一对大眼睛,可怜巴巴道:“我是小孩,我还在发育,饿的很快的。” 乐天无情道:“吃土吧。” 三猫:…… 乐天:“不喜欢也可以吃空气。” 三猫:一个未成年的血族竟敢对他如此嚣张。 两人牵着手在街上僵持不下,甚至因为神情幽怨,路边的交警也上来关心了一下他们是否迷路。 三猫道:“嗯,我们迷……” 乐天一把捂住他的嘴,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没事,这孩子饿了,我带他找个地方吃饭。” 三猫凶恶的眼神慢慢平静。 乐天拖着三猫来到某知名连锁小吃品牌,点了最便宜的炒面。 三猫撇嘴,“小气。” 乐天:“你大方,你请我?” 三猫娇声娇气道:“我是小孩子嘛,你好意思让小孩子请客吗?” 乐天:“我好意思。” 三猫:…… 很快,服务员端上了一盘油滋滋的炒面,乐天抬头说了句谢谢,然后瞬间屏住了呼吸,服务员一言不发地走了。 三猫拆了筷子低头就吃。 乐天望着那个服务员走进厨房,压低了声音对三猫道:“刚刚那个人没有呼吸。” 三猫卷了一大口面塞进小小的嘴巴里咀嚼,两颊鼓成了仓鼠,边嚼边道:“有什么奇怪的,这里除了你,没人在呼吸。” 乐天:…… 三猫把呼吸停了,继续吃面,贴心道:“我怕你害怕,假装呼吸了一下。” 为了证明自己并不胆小,乐天道:“我们办公楼的厕所拿怨鬼当空调用。” 三猫吃惊,“你……你们公司也跟你一样穷吗?” 乐天:…… 小吃店里,不断地传来油炸烹煮的声音,做饭菜的厨师和服务员却很安静,乐天望着那几人僵硬的脸色,对三猫道:“你知道他们是怎么了吗?” 三猫边吃面边道:“我是小孩子,我怎么知道。” 乐天也指望不上系统,对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事也只能不用常理去思考,心想这大概和三猫一样,是一个神奇的种族。 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木偶一样。 推门的声音传来,乐天回头,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走了进来,他下意识道:“小朋友,出去吧。” 这个小女孩呼吸正常,除了脸色有点白,看上去像个普通人。 小女孩背紧了书包,面上怯生生的,“叔叔好,这是我家呀。” 乐天愣住,小女孩似乎有点害羞,背上书包快步走向厨房,一头扑向一个人的怀里,木偶一样的人抱起了小女孩,嘴角似乎非常费劲地弯了弯。 正当乐天出神地望着这一幕时,视线骤然被剥夺,黑幕降临,水一样流动的银袍出现在他眼前,银色兜帽罩住了来人的身影,他心中一动,“祖师爷!” “喂,别乱叫啊!”三猫不满道,对上银袍却是换了一副乖巧的脸色,“祖师爷,我出来没有做坏事,除了跟这个笨蛋血族玩。” 乐天:……不要在我的宝贝面前抹黑我! 银袍一言不发,乐天却觉得周遭的温度又降了点,三猫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点恐慌,“祖师爷,我……我没有故意作出承诺,我只是随口一说。” 银袍依旧沉默安静,三猫却是掉了眼泪。 乐天心想这大概是有特殊的沟通渠道。 下一秒,银袍一闪,黑暗消失,乐天面前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入眼便是古色古香的中式家具,他坐在一张梨花木椅子上,双手还保持着搁在桌子上的姿势,而三猫和那个祖师爷都已经不见了。 乐天:“系统,你说实话,男主到底是什么设定?” 系统:“我说实话,我一进这个世界,男主的设定就糊了。” 乐天:“糊了?” 系统:“出bug了,要不你进我们后台加个班?” 乐天:……我选择立刻去世。 乐天下了椅子,四处逛了逛,发现这就是一座古宅,没什么人气,放电影里准出命案的那种标准凶宅,摆设的色调没有刻意用冷色,就是没来由地显出一股阴森森的味道。 乐天试探道:“有人吗?” 问完以后才觉得自己问得太失败,改口道:“有鬼吗?” 四周一片寂静,乐天无奈,只能又找了个张椅子坐下,这一坐就是三天,其中两天乐天都是睡过去的,其余时间都在系统那看片。 他是被自己身体中燃烧的饥饿唤醒的,对于血液的渴望令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形态,尖牙暴涨,他艰难道:“快来人……我要吸血……” 依旧是寂静,没有回应。 血液中像着了火,灼热的刺痛感如钢针般几乎刺破血管,乐天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管都快爆开了,喉咙中发出一声类似野兽般的吼声,他在脑内大喊道:“啊啊啊,我要吐啦!” 系统:…… 正在这时,一股凉风忽然钻入他张口的口中,乐天猛吸了一口,被呛得咳嗽了好几下,身体里那股火烧般的痛苦倒是消失了。 乐天仰头,银袍悬在空中,勾勒出一个高大身影,无风自动。 “谢谢,”乐天沙哑道,“……别走!” 银袍身影没动。 乐天道:“你带我回来,是因为三猫对我许诺了,是吗?” 银色兜帽缓缓点了点。 乐天道:“谢谢,不过这里难道只有你和三猫吗?” 银袍安静不言,片刻之后,长袍内伸出一截雪白的骷髅手臂,乐天目瞪口呆地看着骨头四散分开,在空中组成了几个字——有很多。 这个祖师爷……竟然是一具枯骨! 乐天人傻了。 在震惊了一下之后,他尽力镇定下来道:“我一个人太无聊了,能和你们一起生活吗?聊聊天之类。” 细长的骨节重新组成了两个字——可以。 骨头钻回银袍之中,乐天耳中原本安静的世界瞬间变得吵闹,似有无数细碎声音,身边窜出数道灰色的烟在空中四散分开,每一道烟或喜或忧或嗔或怒,诉说着属于他们的爱恨情仇,散入乐天耳中犹如梵咒。 乐天:……真的是鬼宅来的。 乐天虽然没有他像系统表现的那么怕鬼,面对此情此景依旧心里有点发毛,再次提出要求,“三猫呢?我想和三猫说说话。” 这次银袍没有再‘说话’,一个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乐天:……救命。 幸好系统的黄片给了乐天面对无数鬼魂的勇气,过了一天,三猫也终于出现了,他看上去还是小孩样,面对乐天的惊喜表情,他十分不屑道:“血族的胆子都像你这么小吗?” 乐天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抱起来坐到自己的大腿上,下巴在他脸上蹭了两下,“三猫,我可想死你了。” 三猫小脸微红,“是吗?” 乐天:“嗯嗯。” 三猫正要回话,鼻子动了动,往乐天脸上拼命嗅了两下,随即脸色大变道:“你……你身上怎么会有祖师爷的味道!” 乐天:……这抓奸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乐天解释了一下他那天着急吸血的事,三猫理解了,人也瞬间蔫了下来,“祖师爷的气息能剥夺你的种族天性,你这段时间都不用吸血了。” 乐天:谢谢,男主信息get+1。 好离谱的设定,男主还能直接剥夺种族天性,搞不齐是连种族能力一起剥夺了。 乐天好气道:“三猫,你到底是什么族?” 三猫两腿交叉,慢慢晃荡,眼神幽远:“我……我也不知道。” 乐天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摸了摸三猫的头发,低声道:“那你知道你的祖师爷是什么族吗?” 三猫瞪大了眼,转过脸道:“你在说什么,祖师爷是人类啊。” 乐天:……在这个各种种族遍地走的世界里,你告诉我男主设定是人类?这不符合联盟对男主狂拽炫酷叼的设定啊! 乐天委婉道:“我那天看到他的手是一截骨头。” 三猫晃荡着腿,歪头道:“人类的骨头啊。” 乐天:小朋友,我跟你说的人类可能不是同一种人类。 三猫转了转眼珠,“哎,在这里是不是特别无聊?” 乐天诚实地点了头,不跟男主接触的日子跟做咸鱼没什么分别。 三猫眨了眨眼,狡黠道:“祖师爷一早就走了,我们溜吧!” 乐天:“你又离家出走?不太好吧……” 三分钟后,乐天被三猫拉着手坐上了公交车。 乐天:谁能想到鬼宅出门左转三分钟就有公交车站呢,班次还挺多,直达市中心,统一收费两块。 三猫很开心,这是他第三次溜出来,这次还有了个伙伴,祖师爷罚他的时候绝对不会只罚他一个人了哈哈哈。 ‘善良单纯’的乐天不知道三猫的险恶用心,对这次偷溜也起了一点兴趣,“我们去哪?” 三猫:“去吃炒面!” 乐天微微一怔,想起了小吃店里那诡异的一幕,“三猫,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三猫咬手指,眼睛一弯,“我知道你支付宝里还有三百块!我要吃十份炒面!” 乐天:……吃吃吃,撑死你。 第381章 神奇的世界3 闷热的小吃店内,风扇慢慢转着, 三猫大口大口地吃着端上来的炒面, 今天是周末,整个小吃店里只有乐天和三猫这一桌客人, 小女孩坐在隔着他们几个位置的桌面上写作业,小脸莹白, 认真的样子很可爱。 “喂,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乐天对三猫揶揄道。 三猫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血族都像你这么笨, 怪不得数量越来越稀少。” 乐天:“你连自己的族群都搞不清,到底谁笨?” 三猫被噎住, 嘴里还包着一大口炒面,瞪圆了眼睛,不屑道:“你跟小孩子吵架,真没品。” “我不仅跟小孩吵架,我还打小孩。”乐天举了举拳头恐吓道。 三猫切了一声,眼睛瞟向那个安静的小女孩。 “喂,血族,”三猫低声道, “她好像快死了。” 乐天又看了一眼小女孩的脸色,白是白了点, 不过还不至于快死了,顶多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 小女孩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注视,抬起眼睛望了过来, 眼神天真又胆怯,看上去并不像什么很危险的种族,就像是放学路上拿着棒棒糖的普通小女孩。 除了……满店没有呼吸的人。 小女孩似乎被乐天和三猫过于关注的眼神吓到了,回过脸轻声叫了句‘爸爸’。 厨房里木偶一样的男人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女孩扑了上去环住他,半张脸埋在他怀里,男人笨拙地轻拍她的肩膀,女孩露出半张脸望向乐天和三猫。 男人也慢慢望向乐天,空洞的眼神毫无焦距,全然不像活人,乐天心里发毛,耳朵里只有三猫吸溜吸溜吃面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男人机械地转开了脸,低头对着小女孩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声音,在乐天的耳中完全只是无意义的哼哼,小女孩却是仰起了脸,面上露出放松依恋的神情,“爸爸,我不怕。” 乐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对三猫道:“你是危险种族,战斗力应该很强吧?” 三猫冷笑一声,“那当然。” 乐天果断站出来走了过去,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他,男人一动不动,跟餐厅里的一根柱子没有丝毫区别,乐天蹲下,平视着小女孩,“你是什么种族?” 小女孩紧紧抱住男人,眼神中全是惊恐,“我、我……”抬起眼却是哭了,“爸爸……” 男人空洞的眼神落在乐天身上,乐天本能地感觉到不妙,一个瞬移退到三猫身边,一手迅速地勾起三猫,然而他想象中的打僵尸没有发生,男人温柔而僵硬地抱起小女孩,默默地往厨房内走去。 这时,店门传来了被打开的声音。 乐天回头一看,意外又不意外地发现来人竟然是姜沫儿。 姜沫儿似乎也很惊讶,“是你。” “你好,”乐天干巴巴道,“来吃饭吗?” 姜沫儿的西饼屋确实离这里不算远。 姜沫儿脸色更惊讶了,“这里不是歇业了吗?” 乐天看了一眼桌上三猫吃空的炒面盘顿时无语,三猫的眼珠子紧盯着姜沫儿,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姐姐,我好饿。” 姜沫儿这才看到被元乐天夹在胳膊里的孩子也是当天见过面的孩子,她与他们一面之缘,本能地感觉到不太想接近,点了点头避开了两人,直接往里走入,“小影,你在吗小影?” 小影?是那个小女孩的名字吗?乐天若有所思,眼神紧紧追随者姜沫儿的脚步,这个世界太神秘,男主神出鬼没,剧情不推动,他根本就见不到男主。 姜沫儿和三猫同时出现在这个小吃店,必定是要刷剧情没跑了,剧情一刷,就不愁骷髅小宝贝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小女孩独自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那几个木偶人都没有露面,女孩望向姜沫儿,眼睛一亮,“沫儿姐姐!” “小影!”姜沫儿疾步走过去抱住小影,“我都担心死你了,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影双手抱住她的脖子,偏过脸靠在她肩上,低声道:“我来写作业。” “真是……”姜沫儿抱起小影,面露怜爱,“我带你去吃饭。” “等等……”乐天放下三猫,对姜沫儿道:“你不跟她的父母打声招呼吗?” 姜沫儿在看到元乐天与小男孩时就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她是灵异体质,从小到大不知道受过多少奇怪‘物种’的骚扰,更别提碰上多少灵异事件和见鬼了,为了这个事,她求神拜佛,不知道戴过多少平安符佛珠,可惜一直都没有用。 求助神佛没有用,她就干脆武装起了自己,只要心灵够强大,就不怕什么妖魔鬼怪。 此时,面对第一眼看到就觉得不太舒服的元乐天,姜沫儿搂紧了小影,“与你们无关,”眼睛温柔地望向小影,“小影,别怕,姐姐带你走。”神情警惕地盯着元乐天与三猫,脚步从慢到快,加速抱着小影跑出了小吃店。 乐天:……他长得这么像坏人吗? 三猫幽幽地望向姜沫儿离开的门口,“她的体质很特别。” 乐天心道:废话,女主的体质能不特别吗? 可惜男主都还来得及出现,女主就已经离开了,乐天没想到在这种副本里面女主竟然不负责卖蠢拖后腿作死,那么……乐天对三猫怂恿道:“我们进去看看?” 三猫兴致勃勃:“好啊!” 乐天牵着三猫的手蹑手蹑脚地往厨房走去。 厨房很安静,锅里正在煮着茶叶蛋,发出咕噜咕噜的细碎声音,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三猫咽了下口水,乐天也咽了下口水,三猫是馋的,他是紧张的。 三个木偶人安静地站在厨房内侧,跟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没有任何区别,没有呼吸没有思想,看上去也没有任何攻击力。 即使乐天和三猫就站在他们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他们依旧是老老实实地站着。 乐天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被小影称为爸爸的男人,发现他的五官长相与小影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别看了,他们都不是人。”三猫冷静道,“也不是异族。” 乐天握了他的手,“你知道他们是谁?” 三猫淡淡道:“没有灵魂的容器,想留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从三猫这个小孩模样的身体里说出这么深奥的话,乐天略有惊讶,拧了一把他的脸,“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三猫眼角瞥了他一眼,神色莫测,“元先生,你不该带着三猫出来。” 乐天:…… 附身在三猫身上的人毋庸置疑是那个骷髅祖师爷。 面对一个顶着小孩脸但是能说话的男主,乐天不知是喜是忧,捏了下三猫的手,礼貌道:“祖师爷,敢问尊称?” “九骨。”‘三猫’抬了抬手,面前的三具木偶人全化成了灰烬。 乐天目瞪口呆:“他们……” 九骨冷漠道:“走吧。” 姜沫儿抱着小影上了公交车,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长辫子,“你这几天一直待在店里吗?” “嗯,”小影点了点头,“家里没人,我害怕。” 家庭情况也一样复杂的姜沫儿心中滑过一丝酸涩,搂着小影,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有甜甜的蛋糕了。” 小影依恋地望了姜沫儿一眼,低头在姜沫儿没注意到时深深吸了一口姜沫儿怀里的气息,沫儿姐姐闻起来真的好香好甜…… 姜沫儿不知怎么,也渐渐感受到了困意。 睡梦中,她疲惫地躺在床上,仿佛变成了个小婴儿,眼中所看到的景物都放大了几倍,几年前去世的养父母站在她的床边,满脸欣喜。 “多可爱。” “是啊,你看她,正在看我们呢。” “真好,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那样纯然的充满爱意的眼神,姜沫儿心中涌出无限的哀伤与怀念,“爸爸、妈妈……” “沫儿姐姐,”姜沫儿眼睛一花,视线又陡然变高,她重新变回了成人,手上牵着小影,小影睁着大大的眼睛,满脸天真,“我们把他们找回来,好不好?” 回来?姜沫儿眼神望向前方,养父母并肩站着,微笑着望着她。 好想念他们……姜沫儿的眼眶湿润了,“好……” 黑暗骤然降临,姜沫儿浑身一震,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冷正慢慢包围着她,手上牵着的小影害怕地抱紧了她的胳膊,瑟瑟发抖,“姐姐……” 黑暗中‘三猫’牵着元乐天身影如水融般慢慢出现,姜沫儿紧张道:“你们……你们想干吗!” ‘三猫’望着小影,幼嫩的童音低沉道:“你这样下去,会送命。” 姜沫儿挡在小影面前,虽然心里也害怕,依旧大声道:“你们走开!别想伤害小影!” 乐天轻叹了口气,“是她自己在伤害自己。” 姜沫儿微微一愣,小影紧攥着姜沫儿的手,苍白的脸滑过一丝狼狈,眼中微微含了泪,“不要你们管!” “我……我只有他们……”小小的脸上已经满面泪痕,小影面上露出了痛苦之色,“我只有他们了!爸爸、叔叔、哥哥……我不要他们离开我!” 姜沫儿忽然感到背后一冷,小影的家人……都在几天前的连环车祸中离开了啊。 手掌被小影攥的快疼得扭曲,姜沫儿低下头,“小影,你……”她的心口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有什么正从她的身躯中通过那只手被剥离。 “啊!”姜沫儿浑身一震,慢慢痛苦地弯下了腰。 “九骨!快救她!”乐天紧张道。 九骨无动于衷,眼看着姜沫儿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乐天想甩开‘三猫’的手,但九骨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令乐天的手紧紧黏在他的掌心挣脱不开。 这可是女主!乐天见九骨没反应,只好大声呼唤,“小影,快住手,那是你喜欢的沫儿姐姐!她会死的!” 小影边流泪边摇头,“我要爸爸……” 乐天发现女主的嘴炮技能他完全没点亮,情急之下道:“我当你爸爸!” 小影愣住了。 乐天见她呆住,忙道:“我给你当爸爸,你还要叔叔是不是?我认识一个特别白的叔叔,手还能写字,特别厉害,还有哥哥,”乐天晃了晃手上牵着的‘三猫’,“看,哥哥!” 体内的三猫小声道:“祖师爷,我想要个小妹妹。” 九骨:…… 第382章 神奇的世界4 “永久路到了,乘客请下车。” 姜沫儿猛地睁开了眼睛。 公交车门打开了, 外头热气与人流重新涌进车内, 喧闹的声音唤醒了姜沫儿的精神,她连忙起身挤过人流走了下去, 望了一眼空空的右手,她恍然若冲出了某个幻梦, 双腿一软,扶住了街边的公交车牌,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古色古香的宅子里, 三猫牵着小影的手,满脸兴奋, “祖师爷说你是这世上最后一个魇族,很有收藏价值!” 小影浑圆的眼睛睁大,“收藏?” 三猫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影,露出满意的神情,随即对乐天道:“不像你这种遍地走的血族,根本不稀奇。” 乐天:“我们血族数量也不是很多吧。” 三猫讥讽道:“因为你们血族很笨。” 乐天:……要不是元乐天性格怪怂的,他现在就揍三猫一顿。 他算是看出来了,三猫这个危险种族除了不能进‘普通公寓’之外, 其余根本也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技能。 甚至于连小影估计都比不上。 小影的身份,九骨在路上已经通过意念的转移直接告诉了乐天, 不需要沟通就把整件事交待的很明白,那一刻,就像是共享了某种精神片段一样。 魇族, 具有将自己梦境实体化的能力,但实体化造出来的都是没有灵魂的‘死物’,而且是以损耗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因为无可避免的副作用,魇族都会一代一代传承下去警戒后人不得使用能力。 小影年纪太小,又很早失去了亲生父母,被小吃店的老板收养后,一直很克制使用自己的能力,直到她身边的亲人全部离开之后,悲痛欲绝的她才会控制不住地施展自己的能力,给自己造出了木偶一般的‘爸爸、叔叔、哥哥’。 三猫对新来的小影很感兴趣,拉着小影东拉西扯,小影从小失去了亲生父母,对自己种族的能力也并不太熟悉,回答的磕磕绊绊。 三猫在外表上看上去很像个同龄人,小影很快九和三猫混熟了。 乐天很欣慰,悄悄地退了出去。 幽静的院子里,乐天轻声道:“九骨?在吗?” 银袍缓缓降临。 乐天看着飘荡的宽大银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个世界的九骨似乎格外冷漠,他与九骨之间好似根本没有交集。 大概除了女主。 一切的事情基本都是围绕着女主展开。 乐天静静地仰望着长袍,银袍中伸出了白色枯骨——有事? 乐天小声道:“我要上班。” ——门口有公交车。 乐天哑然,他还以为九骨对他和三猫一样,都采取关在庄子里的措施,原来人家压根没心思管你。 又过了一会儿,乐天尬聊道:“你这几天去哪了?” ——捉鬼。 乐天道:“我们办公室厕所也有个鬼,你能帮他投胎吗?” ——什么鬼? 乐天道:“他没有脚,好像是吊死鬼。” ——怨气重吗? 乐天道:“额……应该还行……我想说,你刚刚跟我沟通的时候,一下进入我的思想,我们能那样说话吗?” ——不能。 乐天道:“为什么?” 银袍沉默了一会儿,白骨快速地组成了一行字——对你有害。 乐天深吸了口气,没感觉自己有什么不适,见九骨人挺好说话的,继续追问道:“三猫说你是人类,真的吗?” 白骨收回了衣袖内,显然是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了。 乐天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就是有点好奇。” 银袍水波一样地流动着,他虽未回应,乐天却能感受到一股温和的气息蔓延,下一瞬,银袍消失,九骨又不见了,大概跑去捉鬼了。 第二天,乐天跟三猫说他去上班时,三猫毫不留恋,和小影打的火热。 乐天:……有了妹妹忘了爹。 公交车两块,直到市中心,乐天坐在地铁来到办公楼,脚刚一踏进办公楼立刻耳边响起了熟悉的警告声——‘驱逐人员,请登记。’ 乐天:…… 地板上的黑白格子中间伸出一块金灿灿的格子,上面写着‘普通办公楼登记表’。 乐天:哦吼,原来是一家的。 作为被普通公寓驱逐的异族人员,乐天现在只要进入任何有关异族的地点,都必须进行登记,按下指纹之后,格子上显示:驱逐时间倒计时593小时52分钟15秒。 大厅里照例是没人,乐天做了登记之后,被允许进入电梯。 电梯懒洋洋道:“到几楼?” 乐天:“十七楼。” 电梯:“自己按。” 乐天:……那你问个锤子。 重重地按下十七楼,电梯‘啊——’了一声,“按那么重干嘛?你耍流氓啊。” 乐天:…… 十七楼眨眼就到,乐天怀抱着背包作挡箭牌,生怕胡布布见到翘班多天的他扑上来就化原形咬死他。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乐天往里探了探头,胡布布一脚翘在桌上,耳朵里戴着耳机,正悠哉游哉地看电脑,嘴里发出猥琐的笑声。 “看什么呢?”乐天小声道。 “吓死我了!”胡布布一拍心口,回过脸瞪了他一眼,脸红道,“你走路没声音?” 乐天瞄了一眼电脑屏幕,看到屏幕上动物世界里狼群追逐般的画面,顿时了然于胸,对系统道:“这人爱好跟你一样。” 系统:…… 胡布布有点不好意思,“新出的片,挺玛丽苏的,我就随便看看。” “啊?”乐天走进办公室,把门关上,拉开凳子坐到胡布布身边,指着屏幕道,“这,玛丽苏?” 胡布布皱了皱眉,“几男追一女,打发时间……我听说你被公寓驱逐了,这两天你睡哪了?” 异族不得进入人类住所,违反条例的会被抓起来坐牢,而所有异族收纳所里,‘普通公寓’收费最低,其余地方价格都高得惊人。 乐天道:“我跟朋友住一起。” 胡布布惊讶,“你还有那么有钱的朋友?” 乐天抱了背包,神秘兮兮地招了招胡布布,胡布布摘下耳机凑了过去,耳朵都立了起来。 乐天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你知不知道有哪个族群是骷髅的形态?” 胡布布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你朋友是骷髅?” 乐天:“你先告诉我你知不知道。” 胡布布:“我知道啊。” 乐天眼睛亮了,“快说!” 胡布布:“我不告诉你。” 乐天:…… 胡布布直起身,面上得意洋洋,“这两天都是我一个人值班,还好没出bug,要是出bug,我不得死这儿?” 乐天:“不说算了。” 胡布布:“你先告诉我,你朋友是不是骷髅?” 乐天:“我不告诉你。” 胡布布:…… 再次工作乐天才知道他和胡布布所维护的就是这座大楼的运行程序,乐天检查了一下电梯的运行系统,发觉电梯的设定——性别:男。 乐天:…… 乐天对一旁继续看片的胡布布道:“电梯是男的?” 胡布布道:“是啊。” 乐天惊讶道:“那为什么他总是发出女孩的声音?” 胡布布道:“男的不能有萝莉音?你性别歧视?” 乐天:…… 无所事事的乐天决定早点走人,回去还能召唤九骨聊聊天,临走前去厕所找了一下小空空。 小空空很敬业地悬空在洗手台旁,看到乐天满脸惊讶,“你好几天没来上班,我以为你辞职了。” 乐天道:“我有点事,所以没来。” 小空空满脸惋惜,“哦。” 乐天:……这么想我辞职吗?不就吓了他一次,太小心眼了。 乐天:“我这几天交了个朋友,他或许能帮你转世投胎。” 小空空满脸的惋惜一下变成了崇拜,“真的吗?!” 乐天点头,男主的力量是无穷的,“你不能出这个厕所,我得想办法把你带出去,他应该不太会来这儿。” 小空空脸上又露出了怀疑的表情,“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族群?” 乐天犹豫了一下,“他叫九骨。” 乐天第一次看到一个鬼的脸色可以由白转青,然后由青转白,最后青白交加宛若蔫了几天几夜的小青菜。 乐天:“你认识他?” 小空空机械道:“如果你的朋友恰好是一具骷髅的话,我认识。” 几乎没有鬼魂不知道‘九骨’大名。 那是所有鬼魂的噩梦。 “他不会让我投胎的,”小空空蜷成了一团,恐惧道,“他会让我灰飞烟灭。” 乐天:哦吼,男主又是个狠角色。 小空空是个死了十多年的不算怨气很重的鬼,在怨鬼当中只能算新人,他对九骨的了解也不多,仅仅也只知道银袍、白骨、捉鬼这三个乐天已经知道的元素而已。 小空空道:“我很早就被布布抓来这里,跟那些鬼都没有联系了,对这个人不了解。” 乐天眼看对男主的解密线索再次中断,不死心地追问道:“那你有办法联系到年龄大点的怨鬼吗?” 小空空摇头,“你自己去江上找找吧,那里冤魂怨鬼最多。” 乐天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有主动找鬼的那一天。 乐天:“系统,你怕吗?” 系统:“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乐天:“其实我还是有点怕的。” 系统:“我是真的不怕。”跟在乐天身边,什么场面没见过,男主对死大象那么死心塌地的画面更可怕。 幸好这个世界的九骨目前来看还是比较冷漠理智的。 白天的江岸旁人流如织非常热闹,半个鬼影子都没有,乐天坐在江边看江水起伏,想着小空空说的这里冤魂最多,一点看风景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的脑海里逐渐地掠过一些模糊的破碎的思绪。 那个人,是个怎样的人呢? 在漫无边际的思索中,黑夜降临,江边亮起了路灯,人群还是很多,三三两两出来散步夜跑的,依旧人气十足。 一直到了12点以后,人流才越来越少,乐天能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降低。 与九骨每次出现时的感觉很像。 乐天骤然想到:或许九骨就是一个冤魂? 第383章 神奇的世界5 漆黑的江水慢慢起伏着,江水拍打的声音哗啦哗啦, 安静幽深, 乐天站到江岸边的扶栏旁,低着头往下看。 幽暗的江面, 路灯三三两两地投射在水上,宛若一只只睁大的眼睛。 乐天低声道:“有鬼在吗?” 回答他的只有风声和水声。 江岸两旁种了许多柳树, 树影婆娑晃动不已,顺着江水的波动缓缓摇摆, 乐天握着的栏杆冰凉凉湿漉漉的, 他低头一看,栏杆上水渍溢出, 掌心粘腻湿滑,轻轻一拉,发现已经拉不开了。 看来还是有鬼在的。 乐天清了清嗓子,镇定道:“你好,我不是人,能出来聊聊吗?” 没有声音回应,湿滑的触感沿着掌心如蛇般慢慢滑向乐天的胳膊,乐天有点发毛, 对系统道:“我是血族,我们寿命很漫长, 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吧?” 系统:“是啊,不容易死,是很好的折磨对象呢。” 乐天:…… 脚踝也被水渍锁住时, 乐天是真的有点慌了,“我……我跟九骨挺熟的……” 搬出男主的名号狐假虎威也毫无用处,水渍更用力地锁紧了乐天的手臂与双脚,乐天瞬间感觉自己像三流恐怖片里犯蠢送人头的炮灰。 作为一个未成年的血族,乐天能力有限,超强的臂力将江岸边的栏杆都快拉断了,依旧挣脱不开锁住他的水渍。 “救——” 水渍骤然将乐天甩入江水之中。 身体落入水中,没有窒息的感觉,只是冷,耳朵被水流灌入,伴随而来的还有无数细碎声音。 “他抛弃了我,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当众出了那么大的丑,我没脸活下去了。” “别推我……别推我……姐姐,别推我……” …… 无数的细碎声音在耳边重叠,乐天的耳朵和心脏几乎都快炸开,双腿和手臂都被江水中无形的力量锁住,乐天挣扎不开,似乎越来越往下沉,手脚也在被用力拉扯。 血族的身体强韧,乐天在手臂快要被扯断时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要裂开,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喊了一声,“干——你——娘——” 一声排山倒海的怒吼声从空中传来,青色的火焰急速坠入水中,江水中的无形力量立即退散,乐天在模糊的意识中衣服被什么拽了起来。 ‘哗啦’ 乐天从水中拽出,直接被甩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他大喘了几口气,吐了几口水之后,定睛一看,身下的是一串燃烧着青色火焰的白骨。 乐天吓了一跳。 幽青色的火焰没有任何温度,修长的骨头坚硬无比,这是一匹幽灵马,停在了江面中央,气势汹汹,白森森的马蹄在江面重重一踏,江面中央顿时扩散开巨大的涟漪,哀鸣声此起彼伏,仿若炼狱。 乐天抓住幽灵马的脖子,颤声道:“你是九骨派来的吗?” 幽灵马回过脸,它似乎很通人性,轻轻地喷出一口青色的火焰,将乐天身上的水渍瞬间烤干。 乐天凝望着白骨森森的幽灵马,忽然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芒?” 幽灵马仰天长啸一声,叫声如龙吟虎啸,震动的江面连哀鸣声也寂静了下去,抬起燃烧着火焰的马蹄直冲云霄。 青色的火焰在空中滑过,这个神奇的城市瞬间在乐天的眼下变得狭小,乐天忽然笑了,搂住马的脖子,欢声道:“再跑快点!去找你的主人!” 风吹起乐天的衬衣,幽灵马的速度风驰电掣,不过片刻就出现在了古色古香的院子前。 它直接跃上了围墙,停在院子的中央,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声。 院子里所有的鬼魂都被惊醒了,灰色的鬼魂四处飘散,一个都不敢靠近。 “九骨。”乐天朗声唤道。 周围安静了下来,水一样流动的银袍瞬间出现在了乐天面前,乐天坐在马上与他平视,“是你让它来救我的吗?” 九骨没有回答,伸出了一只骷髅手,缓缓摸上了幽灵马,在接触的那一瞬,青色火焰立即顺着九骨的指尖窜了过去。 青色火焰将九骨整个人都点燃了,乐天屏住了呼吸,看着银色兜帽里冒出一团剧烈燃烧的青色火焰。 “九骨……”乐天本能地觉得发生了什么。 “谢谢,”一个低沉的嗓音从银色兜帽中冒出,“你找回了我的魂火。” 于此同时,系统那一边的bug被修复,九骨的人设和主线的剧情连贯地出现在了它面前,同时也出现在了乐天面前。 九骨:使用禁术妄图永生的人类巫师,遭遇禁术反噬,成为了一具永生不灭不老不死的枯骨。 为了解除诅咒,他一直在寻找那个命中注定能改变他孤独命运的人,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系统:“!!!这设定该是跟女主啊?” 乐天:“这设定……难道不是指我吗?” 系统崩溃了,之前人设跟着男主走,现在主线都跟着男主走?简直就是离谱! 九骨的心情异常兴奋,大约是活的太久了,他连兴奋都是波澜不惊,魂火在身体上燃烧的灼热感令他感到久违的充实。 太久了,那种没有任何感觉的日子。 燃烧着鬼火的窟窿眼紧紧盯着一脸茫然的元乐天,难怪,他从第一眼看到元乐天,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可惜他的心绪早在漫长的岁月中磨平,没有及时发现内心的冲动。 不过现在也还不晚。 九骨摸了摸幽灵马,对元乐天道:“跟我来。” 乐天骑着幽灵马,跟着九骨一脚坠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九骨每次出现时都是那样一片漆黑。 银袍中的枯骨指尖燃烧着青色火焰,轻轻一点,划开了漆黑的空间。 乐天这才发现黑暗空间里有个巨大的祭坛。 一口棺材躺在中央,四个角都用锁链锁着,九骨飘了过去,同样的用指尖的青色火焰划了上去,四条锁链与大口棺材全燃上了青色的火焰。 不知为何,幽灵马身上燃烧的青色火焰令乐天觉得平和,而那口棺材一着火,立刻就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九骨站在棺材边,向元乐天招了招手,“过来。” 乐天咽了口唾沫,下了马,轻拍了一下马背,亦步亦趋地走到了九骨身边,九骨牵起了他的手。 冰凉的骷髅一根根骨头嵌进了他的指缝,九骨拉着他的手在锁链上轻轻一滑。 些微的刺痛感传来,鲜血从掌心渗出,燃烧着青色火焰的锁链一瞬变红,随即又变成漆黑的颜色。 乐天道:“这是什么意思?” 九骨夹了夹他的手,“意思是……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系统:……完了完了,主线跑偏十万八千里了。 乐天内心狂喜,表面镇定道:“我不明白。” 九骨轻声道:“再过一段时间你就明白了。” 三猫对出现的幽灵马很感兴趣,但他一靠近幽灵马就觉得浑身滚烫,小影也是一样不敢靠近,她觉得马上都是骨头,怪可怕的。 乐天很淡定地抚摸幽灵马身上的青色火焰,对三猫道:“到底谁胆小?” 三猫不服,咬紧牙关上前,伸手靠近时就觉得掌心刺痛难忍,还是收了回来,气急败坏道:“你哪里找的这么古怪的马?太坏了!” “来,小影,别怕,你来摸摸。”乐天对小影热情怂恿道,“三猫不行,你一定行!” 在乐天的鼓励支持下,小影踮脚伸手摸了摸马,惊喜道:“凉凉的。” “凉?”三猫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我都快烫死了!” 他不信邪,再次上手,依旧是被无比滚烫的体验劝退,气得跑回屋子里找鬼魂撒气,小影忙追了上去。 乐天在院子里嘲笑了一会儿,神情又恢复了严肃,为什么他能摸,小影能摸,偏偏三猫不行? 这匹马上燃烧的,昨天九骨透露了,这是他的魂火。 乐天问系统:“你知道九骨和三猫的关系吗?” 系统:“九骨是被三猫的祖先诅咒的。” 随着乐天召唤出了这匹幽灵马,主线虽然跑偏了十万八千里,但是该有的世界设定也全都跳了出来。 三猫:不死族,唯一一个现存的永生不死的族群。 他是最后一个。 乐天:“既然是不死族,那他的族人呢?他为什么是最后一个?” 系统:“九骨用他们不死族全族来施展禁术,不死族差点灭族了,就剩三猫一个。” 乐天:……讲道理,这男主的设定像反派。 被自己的灭族仇人收养……乐天望了一眼院子,以他血族的视力,能看到三猫正张牙舞爪地追着小影玩,面上是拥有了玩伴以后不再寂寞的笑容。 乐天:“他养着三猫,一定不是因为负罪感。” 系统:“是,解咒必须要有不死族的血脉。” 乐天:“……那我呢?” 系统:“你也不可缺,本来是女主的,不过……算了。” 原世界里姜沫儿是超强的灵异体质,不仅是血族的新娘,也是九骨命中注定的解除咒语的人,而在九骨与女主接触的过程中,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女主,不忍心用女主的命解除诅咒,在陪伴女主度过她短暂的一生后,永生永世地在失去爱人的痛苦中忏悔自己的错误。 乐天:这种设定放在九骨身上违和感爆棚。 那么现在压力来到了他这边,乐天麻木道:“所以九骨会不可救药地爱上我,然后为了我放弃解除诅咒,永生永世地忏悔自己的错误吗?” 系统:“说不定他会用你解除诅咒,然后顺利地成为活人,和女主he呢?” 主线可能会变,但男女主……反正系统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相信男女主……算了,它就随便说说。 对系统天马行空的假设,乐天完全不放在心上,他很想帮九骨解除诅咒,但如果是以他的生命为代价的话,那抱歉,他还是考虑一下和一具骷髅相爱的可能性比较好。 第384章 神奇的世界6 乐天被软禁了。 这个事实乐天迟钝了好几天才发现,因为胡布布一直没对他的翘班发出任何信号, 所以他很快乐地在鬼宅看电影逗孩子, 没事溜溜幽灵马,生活简单朴素。 直到艾可可发微信给他约他见面, 乐天想出门时才发现自己找不到门了,骑上幽灵马, 幽灵马也只是乐颠颠地在鬼宅里打转,跟个旋转木马差不多, 完全丧失了飞的兴趣。 “起飞啊。”乐天轻拍了拍幽灵马, 幽灵马晃了晃头,对着空中无忧无虑地喷出一口青色的鬼火。 乐天:…… 三猫走了出来, 手上拿着一个彩色的风车,见乐天对着幽灵马使劲,吹了下风车道:“没用的,祖师爷下了禁制,我们出不去。” 九骨好不容易把三猫和元乐天两个解咒必备的因素给拢到手里,加上魂火重燃,法力大增,直接将整座鬼宅下了禁制, 任何人不得他的解法,都是出不去的。 三猫很孩子气地又吹了几下风车, 对神色哑然的乐天道:“别妄想了,你这样废柴的血族,都不够祖师爷一根手指捏死。” 乐天敏锐地感觉到三猫对九骨也并非他所想象当中的那样当成‘祖师爷’一样依赖喜欢, 语气中若有若无地似有一种挑衅。 “不出去就不出去了。”乐天翻身下马,淡定道,“这也没什么不好。” 三猫侧过脸,眼珠幽幽地望着元乐天,“血族,果然是愚蠢的种族。” 乐天:…… 乐天欲乖乖认命当咸鱼,而系统不允许:“女主出事了。” 乐天:“啥?” 系统很生气,“都是你抢了女主的戏份,现在女主有危险了!” 原本当九骨认定姜沫儿是命定之人后,便将姜沫儿束缚在了鬼宅,姜沫儿天性活泼大胆,哪会甘心受九骨囚禁,自然千方百计地给九骨找麻烦,两人的感情才不断飞速发展。 现在主线一变,超强灵异体质的姜沫儿在外面见鬼,老实又带点怂的元乐天在鬼宅里当咸鱼不敢吭声。 系统:……这个世界没法好了。 一听女主有危险,乐天立刻急了,他可以和女主毫无交集,但那是建立在女主平平安安的基础上,这个世界出去吃个小吃都能碰到一个异族,又缺了男主这个金手指的保护,女主的危险系数堪称爆表。 乐天大声呼唤道:“九骨!” 三猫懒得看他做无用功,拿着风车进了屋里,“小影,风车!” 九骨之前还是叫了就来,现在确定了乐天的身份,倒是不愿意出现了。 乐天也没工夫去分析九骨态度骤变的原因,情急之下道:“你再不出现,我可……我可去咬三猫了!” 血族身为奇异种族中最特别的一项就是他能将普通人类变为血族,同样的也能将其余异族变为血族,只不过这种作死行为一般血族都不会去尝试。 九骨出现了。 银袍中喷出青色的鬼火,抬手在身后设了一道禁制,“有事?” 乐天松了口气,“放我出去。” 九骨的性子在漫长无趣的生命中早就被磨干净了,冷静道:“为什么?” 乐天无语道:“我很感谢你和三猫收留我,但怎么也不该限制我的自由吧?” 九骨语气平淡道:“外面很危险。” 系统疯狂催促警告,乐天也顾不上了,“我必须出去!我的朋友有危险!” “朋友?”九骨伸出了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手指点向元乐天的眉心,乐天浑身一僵,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中被一瞬抽走,九骨指尖青色的火焰将一团淡蓝烟雾烧毁,温和道,“你说的是哪个朋友?” 当九骨说起‘朋友’这两个字的时候,乐天大脑一瞬空白,竟是谁的名字也想不起来。 系统:“姜沫儿!姜沫儿!女主!女主!快快快!” 面前的人不出意料的眼神呆滞,九骨放心地收回手准备继续闭关,哪知迟钝血族的眼睛骤然间又亮了,“姜沫儿!” 九骨大为震惊。 他的摄魂术举世无双,与那些控制人物将人变成傀儡的低等法术不同,他能将人的七情六欲抽出,甚至于可以精确到控制对于某个人的情愫,他没想到元乐天会一下就破解掉他的法术。 乐天:别问,问就是有外挂。 乐天见九骨依旧是迟迟不动,心一横,一把扑了上去,九骨正在思索之中,猝不及防地被元乐天抱了个满怀,银袍是他的本命法器,会本能地阻止抵抗外人的接触,而元乐天不知怎么竟毫无阻力地抱住了他。 怀里是一把坚硬冰冷的骨头,乐天抖着嗓子道:“你快放我出去,要不然我可咬你了。” 九骨笑了一下。 他已经很久没笑过了。 藏在银袍里的枯骨嘴角向上咧了咧,“你咬吧。” 他倒想看看所谓的命定之人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具骨头似乎有特殊的力量,在乐天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时也没有散架,乐天心一横,闭着眼睛随手一揪,掌心里攥着一根细长的骨头,直接塞进了嘴里。 九骨的下肋骤然发痒。 他能感觉到湿润的舌头和尖利的牙齿在摩挲着他,轻轻的,痒得几乎让人难以忍受。 乐天边含着他的骨头边威胁道:“我咬了啊,我真咬了啊。” 下一秒,九骨的骷髅手捏向了元乐天的双颊,乐天吓了一跳,真的一口咬了下去。 上下牙齿磕在坚硬的骨头上,饶是血族的一口好牙也是险些崩了,乐天泪汪汪地‘嗷’了一声,九骨却也是闷哼了一声,快速地从乐天齿缝中抢回自己的那一截骨头,冷冰冰道:“下去。” “我不下去,”乐天含着眼泪张开嘴,露出自己的尖牙,“你带我出去。” 肋间还隐隐约约残存着刺痛感,疼痛……几百年了……他几百年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九骨骷髅手微微动了动,咔咔作响,银袍卷起两人,瞬间—— “救命!” 女主的叫声在乐天耳朵里犹如天籁,他想也不想地大喊道:“我来救你!” 从银袍往下望,乐天才发现他和九骨正漂浮在江面,正是他那晚出事的地方。 姜沫儿在水流中浮浮沉沉,江岸两旁也有人走来走去,可愣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姜沫儿。 “快救她!”乐天瑟瑟发抖道。 九骨没有像上次那样为难元乐天,骷髅手微微一动,银袍从头顶掀开,露出一整张骷髅脸孔。 他的脸左右一分为二,左半边是雪白的骷髅,右半边却是人脸,高眉深目,嘴角天然微微上翘,竟然是一副很讨喜的相貌,即使他半边脸是雪白的骷髅,也不会让人感到多么地可怖。 “乾坤大定,潜龙出海,”口中青色的鬼火骤然暴涨,“缚!” 起伏的江水之中冤魂四散,鬼影重重嚎哭声响彻云霄,乐天不忍卒听,转头埋入九骨雪白的骷髅间。 青色鬼火组成了半条缺了尾巴的龙,对着江面张开了巨大的嘴,一缕缕漆黑魂魄被青龙吞噬,青龙的长尾逐渐成形,一跃跳入江水之中,江水瞬间恢复了平静。 “有人落水了!” 岸上的人仿佛才看到落水的姜沫儿,忙一个接一个地呼救了。 乐天小声道:“她会没事吧?” 九骨淡淡道:“她命数未尽,自然没事。” 乐天偏过脸,一只眼闭上,只睁着左眼打量九骨,仿佛这样就能只看九骨完好无损的半张脸,九骨回过脸,他的半张脸像是披上了一张皮,没有半点血肉,乐天能清晰地看到皮后面的骨头,眼珠灵活地在眼眶里眨动着。 “好看吗?”九骨轻声道。 乐天抖了抖,小声道:“好看。” 九骨的眼睛没有睫毛,看上去有种机械般的违和感,眼看着姜沫儿被人救了上去,九骨银袍一展,又是瞬间换了地图。 令乐天没想到的是九骨没有带他回宅子,却是来到了‘普通办公楼’。 银色兜帽重新戴上,九骨将元乐天完全藏在了怀里,他踏进‘普通办公楼’的时候,办公楼一片安静,没有像上次乐天来时一样跳出外来登记,就连电梯都安安静静地一声不吭。 仿佛真的是一栋‘普通办公楼’。 乐天奇怪道:“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九骨:“带你来找朋友。” 电梯门打开,置身银袍之中的乐天半个人挂在九骨身上完全不用走路,一路飘进了……厕所。 乐天隐约知道九骨来找谁了。 九骨微一抬手,白骨骷髅手瞬间从银袍飞出,直冲了天花板揪住一个灰色的鬼影。 乐天抓住九骨肩膀的手猛地一用力,又掰下了九骨的一根骨头,九骨微微低下了头,乐天小声道:“不好意思。”乖乖地又给他重新放了回去。 被骷髅手抓住按在天花板的鬼影一言不发,只是徒劳又愤怒地挣扎着,挣扎了很久才终于忍不住求饶道:“师兄饶命!” “师兄?”乐天惊讶地从银袍里仰起脸,‘小空空’的脖子被骷髅手紧攥着,灰色的鬼魂转向一种阴森的乌黑。 九骨掀了银袍,半张人脸浮现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七空,藏在异族地盘,好法子。” 七空后悔不迭,他那天从元乐天身上感觉到九骨的味道之后,一念之差哄骗引诱元乐天去江水那送死,这么多天元乐天都没出现,他还以为他成功给九骨添了堵,心情很不错。 哪知九骨竟然找上门来了。 七空低头看着九骨的半张脸,艰难道:“师兄,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瞧你才半张脸,多不好看,我帮你,画皮再造之术我最在行。” “你帮我?”九骨翘起的嘴角猫儿一样慵懒,单只漆黑的眼珠骤然射出冷光,“你也配!” 骷髅手上骤然燃出鬼火,七空发出一声惨叫,浑身抽搐了起来,乐天见状不妙,忙阻止道:“且慢!” 九骨根本不理他,只剩了一只的眼珠快意地观赏者七空被焚烧的惨状。 乐天急了,一口咬在九骨肩头,含糊道:“快住手……”哥,让他给你画张皮先! 第385章 神奇的世界7 七空与九骨的恩怨要从百年前说起。 他们本是师出同门——归清宗。 数百年前,归清宗是道法一派毫无争议的第一, 天清子收了九个徒弟, 依次以数字命名,一为轻, 九为尊,九骨是其中最有天赋法术最强劲的弟子, 在他拜入归清宗短短十年后,天清子已经无术可授。 九骨沉迷道法, 不理俗物, 闭关自己去修炼了。 等他闭关多年出山之后,世间却已是沧海桑田, 天清子早已陨落,师兄弟也是散落天涯。 九骨并未在意,他的心思全在道法上,出关之后继续云游四海钻研道术。 直到七空来找上了这位‘天赋异禀’的师兄。 七空此人自小生得奇丑无比,遭生身父母抛弃不说,在入归清宗前因一副相貌不知受了多少冷脸苦楚,天清子收他时,他满心怨愤, 天清子为他取名七空,是希望他能在未来放弃一切。 可惜七空辜负了天清子的期望。 入了归清宗后, 七空专心研究画皮夺舍之术,就是想为自己塑一副极致的漂亮皮囊。 画皮夺舍之术凶残邪肆,使用一次便需要投入大量奇珍异宝, 七空无法一次又一次地施展此法,于是他投靠了俗世皇帝,去做了国师。 当时异族数量突起,人族惊慌,皇帝求助术士帮忙,七空招揽了许多道法高深的同门中人捕杀异族。 当然,他捕杀异族也有自己的私心。 魇族有实化梦境的能力,能满足七空对那些稀奇灵草的需求,九尾族貌美无双,是他画皮的好模板。 唯有……不死族难缠的很,七空一等九骨出关就去找这位师兄了。 大道三千,唯有长生是最大的诱惑,九骨对异族也很感兴趣,于是干脆拿不死族研究起了不死禁术。 当年他的不死禁术险些成功,若不是七空横插一脚,九骨也不至于被区区不死族诅咒反噬。 乐天对这两人的恩怨不感兴趣,但听七空说能给九骨画皮,那他岂不是不用抱着骷髅硬啃了?于是死抓着九骨不放,手口并用地拆九骨的这副骨架子,让他住手放过七空。 九骨不惧乐天这种‘拆骨’行为,浑身发痒的感觉还很新奇,他翘着唇道:“为什么?他想你死。” 七空忙抓着骷髅手道:“血族,这是误会血族!我怎么可能会想你死!我还给你吹空调呢你忘了?”元乐天看上去很单纯无害,难得九骨这个神经病还有能说话的人,他应该还是有救的! 乐天道:“你跟他有仇是不是?就这么让他魂飞魄散了不觉得太可惜了吗?把他带回去好好折磨啊。” 七空:…… 九骨的骷髅嘴也翘了起来,“有道理。” 七空:…… 他当年发现九骨的不死禁术真的有谱的时候人都吓傻了,像九骨这样的神经病,活着就已经挺恐怖了,永生不死那岂不是为祸人间? 老实说七空觉得自己做得一点都没错,绝对是为了天下大义,而不是因为九骨长得好天赋高,他心存妒忌。 出去一趟,宅子里又多了个七空。 七空这具高大的鬼魂身体还是他夺舍抢来的,即使同为鬼魂,他依旧能夺舍其他鬼魂,可见他的画皮夺舍技艺已经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 七空被扔到地面,幽灵马撒着欢在他身上踩了一遍,七空连连惨叫,被鬼火烧得不能自理。 乐天上去拍了拍幽灵马,“别闹了。” 幽灵马立刻乖乖地挪到一边。 七空躺在地上,双眼失神,见幽灵马这么听乐天的话,更是语无伦次,“你、你究竟是九骨什么人?” 九骨已经裹着银袍溜了,大概是去想什么折磨七空的法子了,乐天蹲下,对七空和颜悦色道:“小空空。” 七空现在可不敢把乐天当傻白甜了,颤声道:“干、干吗?” “你说你擅长画皮之术……”乐天挑了挑眉,“给九骨画一张?” 让七空办事七空就安心多了,有求于他,他就还有用,就不怕九骨对他胡来,七空淡定下来,拿腔捏调道:“师兄他一向不在乎外表……” “来,”乐天招了招手,“给我踩他。” 幽灵马抬起马蹄就上,七空吓得魂不附体,“别别别,画画画!” 屋内,圆木桌上,三人一马全都围在那看七空画画。 “祖师爷的眉毛那么粗吗?”三猫好奇道。 七空趴着拿支笔飞快地‘打草稿’,头也不抬道:“九骨的眉毛岂止是粗,这都是我帮他修饰过的。” 一旁的小影小声道:“这个好像蜡笔小新哦。” 乐天阴恻恻道:“小空空,你再给我乱画,我烧了一只手信不信?” 出于对九骨美貌的嫉妒,七空被幽灵马反复殴打了七八次之后,才不情不愿地画出了九骨最终的画像。 画像里的九骨完全是个美少年,眉眼舒展,天然一张微笑唇,除了眼睛里散发出邪肆的光芒之外,浑身上下都是一副可亲的模样。 七空发誓道:“他眼神就是这样,不信你仔细观察一下。” 乐天:“别废话了,下一步怎么做?” 七空:“施展画皮之术不难,难的在于材料。”他隐晦地看了一眼三猫和小影,一个是不死族,他师兄灭了不死族全族,一个是魇族,他逮了魇族大半,九骨不愧为宗门第一神经病,这都敢养在身边。 面对两个小孩好奇的眼神,七空丝毫没有慌乱,“这个我师兄也都知道,只要他肯,没有弄不到的。” 乐天兴致勃勃,撸起袖子就开始找人。 这次他一喊,九骨就出现了,一只骷髅手直接飞了出来,在七空刚画好的画像上提笔写道——研究法术,闭关三天。 七空看得胆战心惊,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该不会真是想法子要折磨我?” 白骨有力地写下——是。 七空:…… 乐天:“行,那你闭关吧,我要出去一趟,我忘了我朋友找我。” 白骨继续写——可,七空陪你。 三猫不服道:“我也可以陪笨蛋血族啊。” 白骨抬起笔,直接在三猫眉心点了个墨点,三猫被定在原地,白骨甩了笔,墨水淋了整张画像,又飞快地跑了回去。 因为姜沫儿出事,乐天都忘了艾可可找他的事,九骨说放他出去,他没走两步就找到了门,七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在乐天投币上公交时,整个鬼都傻了,“你干什么?” 乐天投了两块,想了想又投了两块,“坐公交啊。” 七空:…… 七空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都不能理解像元乐天这种人,“你是血族吧?” 乐天:“那当然。” 七空:“血族不是能飞?” 乐天:“我还未成年。” 七空:“那瞬移?” 乐天:“交通管制,罚单可贵了,我现在都没交,你有钱吗?” 七空:“……没钱。” 乐天:“那就坐公交。” 七空再次傻了,憋了半天问道:“你和我师兄是什么关系?他这个人脑子有点神经病的,怎么能听你的话?” 乐天面上一红,瞟了七空一眼,意味深长道:“我是他命中注定的人。” 七空差点没再吊死一次。 太恶心了,九骨命中注定的人,七空想想就有点反胃。 艾可可和乐天约在了爱心西饼屋,这是乐天意料之外又觉得情理之中的,这个世界好像所有灵异事件都会若有若无地在女主身边出现。 遗憾的是,乐天去了发现女主不在。 系统告诉他女主落水之后在家里休养。 艾可可满面愁容,搅拌着桌上的一杯咖啡,对乐天唉声叹气好几遍就是不开口。 乐天悄悄和隐身的七空聊有关九骨的话题,反正在七空的嘴里是没有九骨一句好话的,把九骨描述成了一个以吃昆虫为生衣不蔽体脑子有病的疯癫术士。 “乐天,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艾可可终于开口了。 乐天从七空描述九骨用口水洗脸的恶心中回过神,睁着大大的眼睛道:“你说啥?” 艾可可自己也心神不宁的,倒没在意乐天的心不在焉,他摸了摸漆黑发亮的耳朵,垂下脸,低声道:“我恋爱了。” “恋爱了,那好事啊,恭喜。”乐天松了口气,还以为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艾可可却是满脸苦涩,“我们是网恋,他……不知道我是男的。” 乐天:……哦吼,这就有点意思了。 乐天:“那你的打算是?” 艾可可用壮士断腕般的语气道:“我决定选择当女性!” 一旁的七空怂恿道:“让他当女的。” 乐天:“为什么?” 七空:“你想不想让我为师兄画皮?” 乐天心里一动,“需要人鱼族的东西?” 七空笑而不语。 乐天抬头望向艾可可,“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艾可可道:“我不考虑了,为了他,我决定做女人。” 乐天:“那万一他就喜欢男的呢?” 艾可可叹了口气,“谁会喜欢像我这么黑的男人?” 乐天:……兄弟,这不是你变性能解决的问题。 艾可可继续幽幽道:“而且我想给他生孩子。” 乐天:……那你是真的牛皮。 艾可可向往道:“我一想到能给他生几百个孩子,我的心里就觉得好幸福。” 乐天瞳孔地震,几百个?! 系统:“没见识,人鱼产卵,每次都要上百个。” 乐天人傻了,这他妈是美人鱼吗?这他妈是鲫鱼吧? 虽然艾可可一副要为爱变性付出一切的坚定样子,乐天还是劝道:“你们只是网恋,犯不着为对方作出这么大的选择吧。” 艾可可摩挲了一下杯子,小声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你等等……”艾可可掏出手机,滑了几下,将手机屏幕放到了乐天眼下,“你看,他好帅哦。” 乐天再次瞳孔地震,同样瞳孔地震的还有七空,“这……不是胡布布吗?!” 乐天立刻拍案反对,“这个人不行。” 艾可可面上娇羞的笑容还没褪去,白了元乐天一眼,“为什么不行?” 乐天:“……这……这跟你看上去……不像一个种族啊。” 艾可可有点生气,“异族恋怎么了,你怎么思想那么老土!” 乐天是觉得自己思想有点跟不上了,头有点晕,他站起身,脚步踉跄了一下,一手扶住桌子,脑内传来一阵刺痛感,在失去意识前,心想:卧槽,他是真的头晕啊! 七空在跑路和回去之间犹豫了一分钟,果断选择了第三条路——画皮夺舍。 一个这么好用的血族躯体摆在他面前,而且这具身体显然对九骨有极强的牵制力,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386章 神奇的世界8 画皮夺舍之术顾名思义其实是两种道术的结合,一为画皮, 二为夺舍。 画皮之术虽可塑造皮囊却会使自身被包裹的皮囊腐坏, 只可一时,不可长久;夺舍之术逆天而行, 夺其舍则会承其因果,遭受天谴, 两种术法都有其缺陷之处。 画皮夺舍是七空潜心钻研而得,先以画皮之术勾画皮囊, 再将夺舍之人剥皮, 以虚套实,既可拥有一副新的漂亮皮囊又能避开因果。 七空对他的画皮夺舍之术十分自信, 在元乐天昏倒那一刻,果断地卷起元乐天直接消失在了艾可可的视线中。 “乐天!”艾可可惊慌地起身,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杯,他无措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拿起手机赶紧向异族管理局报了警,结果管理局回复失踪时间不足,艾克着急道:“他是未成年啊!”管理局很快传来了新的回复——“未成年异族请在二十四天后再报失踪”。 七空将元乐天带走之后,才恍然想起他尚缺无数材料施展画皮夺舍大法, 转念一想又觉着管它缺不缺材料,就硬拼着用他的残魂施展, 成不成功也都是元乐天受损,横竖他稳赚不赔。 元乐天是异族之身,七空还从未尝试过在异族身上开展画皮夺舍之术, 一时又新奇又忐忑,元乐天眉心发灰,是中了鬼毒之相。 七空心想大约是元乐天被他骗到江岸时被江水里的冤魂所伤,一时没发作出来,现在发作出来,真是天助他也,也正好利用江中冤魂画皮。 乐天在迷迷糊糊的意识中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正被什么阴凉的东西滑过,他大叫道:“啊啊啊,系统,什么东西在舔我!” 系统:“放心,只是鬼魂而已。” 乐天;“……” 乐天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可是很神奇的是,他的身体还在沉睡,他能清晰地听到七空在念念有词地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咒语,也能感受到冰冷的鬼魂在他身上爬过,好像在勾勒他的轮廓。 “长得还真不错,”七空猥琐的声音传来,“就是鼻子小了点,不够男人味。” 乐天:…… 我把你当空调,你竟然看上了我的肉身,而且还不是传统意义的看上,太过分了。 乐天:“他能成功吗?” 系统:“不能,有我在,任凭他是大罗金仙也不可能夺你的舍。” 乐天:果然世上只有妈妈好。 乐天很淡定地等着七空美梦破碎,然而他竟然在咒语中真的感觉到那种灵魂被剥离的失重感。 乐天:!!! 系统:!!! 七空贪婪地望着元乐天的魂体从脚部慢慢开始抬起,苍白的脚精致修长,顺着柔和的腿部肌肉线条慢慢延展往上,快了,七空快速地用魂体画出一副与元乐天相似的皮囊。 乐天大叫:“啊啊啊啊妈妈救我我要掉马了!” 系统也在无声地大叫,他被绑定在乐天的精神力中,随着乐天从这具躯体中剥离,它也一样正在失重般地漂浮。 作为系统,它现在才深刻地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精神力暴露在小世界很可能因为能量的对冲而与小世界同归于尽,这可不仅仅是崩人设小世界坍塌的问题程度。 它和乐天都会完蛋! 系统的沉默令乐天敏锐地感觉到不妙,阴冷的气息紧抓着他的脚将他用力向上提,乐天发怒了,一个小世界的臭鱼烂虾也配勾出他的精神力?心口骤然涌出一股压抑已久的力量。 七空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在他以为要得逞时,天上一道蛇形惊雷蜿蜒坠下,七空下意识地放开了元乐天,“啊——” 江面青龙咆哮而出,一口咬上七空,头上蛇形青雷对着七空要落不落。 随着七空的放手,魂体立即沉重地落到身体里,乐天猛然睁开了眼睛,仰望天空目之所及,银袍骷髅人骑着幽灵战马伫立云端,浑身青色火焰如爆开般燃烧着,居高临下地望着江面挣扎的七空与满脸茫然的元乐天。 七空已先开始求饶了,“师兄,饶了我,我只是一时糊涂,和他开个玩笑罢了。” 乐天率先反应过来,转头就骂,“我的鼻子哪里小了?!明明不大不小刚刚好,你这个没品位的憨批!” 惊魂未定的系统:……这是重点吗? 九骨掀开兜帽,露出半是骷髅半是少年的面容,两边嘴同时裂开一笑,白骨红唇,当真是妖异到了极点,“师弟,你暗算了我一次,我若上你第二次当,就是真该死了。” 七空知道自己已落入九骨的圈套,哀求道:“看在我是世上你唯一的同门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九骨眼中射出纯然恶意的光芒,令七空的魂体都开始战栗,只听他缓缓道:“是啊,其他同门不是死在你手里,就是死在我手里。” 七空绝望了,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被定在江面的元乐天,眼神止不住地哀求。 九骨也将目光挪到元乐天身上,微笑道:“还想救他吗?” 乐天忽然醍醐灌顶,“是你做的!” 九骨笑而不语,元乐天没有三猫说的那么笨,一下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他忽然会陷入昏迷,偏偏意识还清醒地看着七空对他夺舍,甚至九骨特意让七空陪他出去。 七空作为九骨的仇人,就那么单独地与元乐天出去,对元乐天来说其实极为危险,他不是不知道这一点,甚至早就料到七空一定会趁元乐天鬼毒发作时,对元乐天夺舍,他就是故意想让元乐天尝尝被七空夺舍的滋味。 九骨手指从幽灵马的颈间滑过,取了幽灵马的一根骨头,幽灵马口中痛苦地喷出了一口火焰,显然不像九骨被元乐天又咬又扯还那样从容。 一截白骨在九骨的指缝间变成一柄雪白的利刃,他抬了抬手,乐天不受控制地飘到了他怀里,九骨对着下面绝望挣扎的七空,轻声对元乐天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我给你一个好处,让你亲手为自己报仇泄恨,如何?” 白骨将利刃送到乐天眼皮底下。 七空发出一声凄惨的悲鸣,深知这把骨仞捅下来他就会灰飞烟灭,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 乐天没动,他也有点生气,但他的愤怒很有限,因为他知道……他自己有能力躲过这一劫。 于是乐天继续扮演一个又怂又老好人的单纯血族,不带一丝怨恨,低声道:“算了,还是放过他吧。” 七空脸上瞬时传来狂喜的神色,九骨的半张脸上也是笑着,“元乐天,你看上去不像那么不知悔改的个性。” 乐天解释道:“我不是不知悔改,我只是想让他为你画皮。” 九骨眼珠在空荡荡的眼眶里滚了滚,“为何?” 乐天抿唇不说话了,总不能说我是希望跟你谈恋爱吧。 九骨抬手将白骨利刃打下,乐天下意识地闭了眼转过脸,不想听七空的惨叫,然而却是安静极了,一切结束得悄无声息,乐天再往下望时,江面平静无波,白色骨刃直直飞回了幽灵马颈侧,幽灵马又是喷出了一口青色火焰。 七空人没了,乐天画皮的愿望也破灭了,整个人都悲伤了,九骨抬手将他卷入银袍带回,发觉元乐天是真的在难过时,九骨很是讶异。 “你在为他伤心?”九骨很是不虞,七空这样的小人哪配世上任何人哀悼他? 乐天伤心的都说不出话来,抬起眼看了一眼九骨的半张脸,眼神中隐晦的可惜被九骨捕捉到了。 九骨沉吟片刻,“对我的皮相……你很执着?” 乐天心虚地否认了一下,“没有。” 九骨觉得挺有意思,他活这么大,从来没人这样在意他的容貌,包括他自己。 “画皮之法只是道术入门皮毛,凡是修道的,没有不会的。”九骨慢悠悠道。 乐天眼睛立刻亮了,“你的意思是你也会?” 九骨抬手,青色鬼火迅速勾勒出一个带笑的少年模样,唇角微翘,不是九骨是谁? 九骨看了他一眼,道:“我可以完成你的心愿,但你也要答应不要再想着跑出这座宅子。” 乐天讨价还价道:“那我要时时刻刻跟着你。” 九骨轻笑一声,跟着他就能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吗?小聪明,他道:“可以。” 乐天立即道:“成交!” 青色鬼火猛然起势,于极致的青中烧出玉色的白,转眼之间便飞入银袍,乐天眨也不眨地盯着银袍,片刻之后,兜帽垂下,露出一张少年的笑脸。 画卷之中的九骨与他本人相差甚远,他本人的风采,工笔只能描绘出千分之一,狂放的少年天才身上充满了桀骜与不羁,偏又有股死气沉沉的阴森味道,危险之中充满了诱惑。 怪不得七空快嫉妒死九骨了。 画皮之后的九骨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他的这张魂火化成的皮囊依旧是没有任何感觉,红颜骷髅于他而言毫无差别,那真正被血肉填满身躯的味道是这样的画皮之术难以替代的充实。 有一张罩着的皮囊,只是让内里更加空虚罢了。 “祖师爷……”乐天凝望着九骨的脸孔,皮囊确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里面的灵魂点亮了这副举世无双的躯壳,乐天由衷道,“见到你,我很高兴。” 这是第一个这样对九骨说的人。 没有人见到他会高兴。 当然,元乐天现在也只是不懂而已,等元乐天知道自己的血肉将会被炼化充实他苍白的骨架时,相信元乐天也会高兴不起来。 九骨微微笑了一下,眼中闪烁的光芒比七空描绘的更加深邃莫测,“我见到你时,也很高兴。” 第387章 神奇的世界9 乐天沉迷九骨的美貌,在艾可可打他第九十三个电话时才终于回电话告诉他, 他没事了。 艾可可在电话里暴跳如雷, “你没事?!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血族会瞬移了不起是不是?有本事到海里来比划比划,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说你去干嘛了!” 乐天瞟了一眼正在打坐的九骨, 小声道:“我忽然接到了帅哥的邀约。” 怒吼的艾可可停止了输出,过了一会儿, 他压抑着怒气小声道:“有多帅?” 乐天:“能帅得你当场怀两百个孩子的那种帅。” 艾可可‘哼’了一声,语气明显缓和, “我不信。” 乐天:“你等着。” 乐天放下电话, 压住听筒,对九骨道:“九骨, 我能拍张你的照片吗?” 九骨双指拈花,闭目打坐,宛若雕像。 乐天:“不出声就是默许了。” 乐天举起手机对着九骨拍下,照片里呈现出了一个坐的端端正正的骷髅,有一说一看上去还挺可爱。 艾可可催促道:“快点快点,给我看看。” 乐天:“呃……他骨架特别好,你要看吗?” 艾可可:“骨架好,是模特吗?快给我看看呀!” 乐天发了过去, 艾可可在那头直接尖叫挂断。 乐天很不好意思,九骨的盛世美颜只有他能品味了, 可惜,撑着下巴看着打坐的九骨,乐天眨了眨眼睛, 忽然想起一件很可怕的事,瞬间清醒的他翻开刚刚拍摄的九骨打坐的照片。 雪白的骷髅骨节每一根都洁白无暇,一看就是个爱干净的好骷髅,但是再爱干净的骷髅,他该没有的还是没有…… 乐天:“他下面……为什么是空的啊?” 系统被吓得半死,现在说话都打哆嗦,也没调侃讽刺乐天,老老实实道:“男人的丁丁里没有骨头。” 乐天:……晕了晕了彻底晕了。 之前九骨每次出现时都是银袍罩着,露也就露个手,露个骷髅头,乐天一是没注意,二是比较缺乏知识,他万万没想到……九骨他……没有丁丁! 乐天现在非常想撩开九骨的银袍,看看他画的那张皮下面是不是也是光溜溜的。 九骨已经打坐了很久,完全就把元乐天当空气一样。 乐天:既然你不拿我当人,那么我也不客气了。 银袍看上去单薄,幻化之后却是层层叠叠,乐天掀开一层还有一层,掀开一层还有一层,掀了数十层之后,才发现这是件‘套娃银袍’,顿时又悲又气,实在气不过,扑上去就着九骨的脸就啃。 魂体画皮,九骨的这张外壳就是他魂魄的外化而已,他的魂魄坚韧无比,便是九天玄雷劈上来也会毫发无伤,但不知怎么,元乐天的利齿在他脸上乱啃时,酥麻疼痒的触感竟源源不断地传来,一直痒到了他骨头里。 九骨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他的眼珠也是画皮之法,就像两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球同时照射出元乐天龇牙咧嘴的模样。 九骨不排斥,甚至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无论是疼痛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感觉,他都喜欢,那让他有他还是人的错觉。 美妙的错觉。 不过乐天的感觉就不怎么美妙了,九骨画皮之后看上去像是与常人无疑,其实一层皮下面还是白骨森森的坚硬骷髅,把他的两颗尖牙都快磕断了。 乐天啃了几口宣告结束,牙齿离开时,手臂却被九骨拽住了,“怎么不继续?” 乐天回过脸,望向九骨写满了意犹未尽的脸,心想你要是有小丁丁,那我们之间的继续就有未来,可惜……乐天隐晦地看了九骨的下身一眼。 九骨感观敏锐,元乐天的每一个小动作小眼神都逃不过他的观察,他顺着元乐天的目光看下去,不太理解元乐天眼里的遗憾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一瞬之间想到元乐天刚才与朋友的对话当中提到——“帅哥、约会”这两个词。 以九骨的聪明才智和在人间活的漫长岁月,他一下又明白过来了,嘴角一翘,邪笑道:“你喜欢男人?” 他的那种邪不是自以为是的邪,而是阴邪,又冷又透着一股隐约的毒辣,配上他的少年脸庞,简直恐怖翻倍。 元乐天是血族,血族其实是没有性向的种族,他们喜欢的是血液,和拥有美味血液的那个人,男女在血族眼里区别不大,只是盛放血液的容器而已。 乐天被他冷冰冰地手攥着,比被白骨攥着还阴森,他心里也不怕,只是装作害怕的样子,“我……我喜欢血香的。” 九骨勾了勾唇,冷静道:“我没有血。” 乐天:“太遗憾了。” 九骨:“没有其他遗憾的地方吗?” 乐天:哦吼,竟然被看出来了。 见元乐天满脸忸怩又不肯说话的样子,九骨难得起了逗弄人的心思,引诱道:“你说出来,你说出来我说不定有办法满足你。” 这种虎狼之词乐天完全没办法顶住,小声道:“你能不能……给自己画点……” 九骨眼角的嘲笑都快漫出来了。 乐天继续说完——“腿毛啊。” 九骨:…… 乐天一本正经道:“这腿太光滑了,缺了一点男人味。” 九骨是不会生气的人,他几百年前就是这个性子,一般不生气,生气就当场把人挫骨扬灰了。 如今沧海桑田,他更是没有了气性,与他有恩怨的七空也已经灰飞烟灭,九骨如今是真正的四大皆空,除了想解除诅咒之外,别无他求。 所以元乐天跟他说俏皮话,九骨也没有生气,也一本正经地回道:“那么几根腿毛才有男人味呢?” 乐天没想到九骨会跟他把玩笑开回来,一时愣住了。 九骨抬起手,从指尖点燃了一撮青色的鬼火,指尖触上乐天的指尖,两指相碰,鬼火传递了过去。 乐天是从来不觉得这个鬼火烫的,冰冰凉凉的挺舒服,疑惑地望向九骨。 九骨淡定道:“你画吧,想画几根就画几根。” 乐天:…… 乐天趴在地上给九骨的小腿画腿毛,手指鬼火一点就是一根粗壮的腿毛,场面一度十分的和谐,乐天甚至干出了插秧的架势。 系统忽然道:“这个人好危险!” 乐天被它一叫,不满道:“别吵,画歪了都。” 系统:…… 系统着急道:“刚刚夺舍的不是七空,是九骨!他有能把你从这个躯壳拽出来的能力!” 乐天:“……”不得不说系统是真被吓傻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系统:“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乐天:“什么怎么办,你急什么,这不是没拽我。” 系统急得快代码错乱了,“他要解咒的时候会打碎你的血肉,抽出你的灵魂,到时候就出大事了。” 乐天依旧很淡定,“没事,他舍不得。” 系统:…… 系统依旧不觉得乐观,九骨的力量真的是吓到他了,它仍然记得在很久之前曾经遇到过教皇兰德,兰德的力量也很强大,一度让它无法感知兰德的存在,甚至于当乐天脱离的时候,兰德已经提前知晓。 当时系统也有点慌,不过那个时候跟乐天还不熟,它没把那种慌给表露出来。 九骨绝对是它遇到的男主中设定最离谱的。 系统忐忑不安地再次向联盟发起联系,跟以前的每一次联系都一样石沉大海。 系统的心也沉了下来,该不会……折在这个世界吧? 乐天画完一只脚的腿毛之后发现画的太快乐了,直接给九骨织了条毛裤,毛裤腿配少年脸,乐天人傻了,抬起手心里默念:现在你是橡皮擦了。 指尖的鬼火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听懂了一般。 乐天抬起指尖掠过九骨的腿,刚刚画上去的腿毛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乐天松了口气。 他松了口气,九骨可实在不能理解了,他的幽灵马由元乐天召唤出来,他认了,天机,机缘,因果,这些词语随便去解释,元乐天能让他有感觉,他也认了,命定之人总是特别的,可凭什么,元乐天能随心所欲地操纵他的魂火? 魂火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是一张最后的底牌,即使身躯被毁,灵魂被囚,只要魂火重燃就还有一线生机。 一般修道之人都会将这张底牌珍而重之地藏好,九骨也不例外,他遭受禁术反噬时,第一时间将魂火转移到自己的坐骑上,令它逃出生天以待来日。 魂火就是他真正的命。 除非命途共享,否则元乐天怎么能使用他的魂火? 乐天完成了自己的作品,欣赏了一下九骨的小腿,发现腿毛的比例长短刚刚好,满意地点了点头,眼角又不由自主地瞟向九骨的腰腹以下,既然九骨都给他自由创作的机会了,不如…… 九骨拉住了元乐天的手,双眼凝望着元乐天,乐天眨了眨眼,“怎么了?” 九骨抬手,指尖青火画符,一道繁复的符咒立刻打入乐天的眉心。 乐天脑海一凉,昏了过去。 系统:“快醒醒!” 乐天:“哈?” 系统:“出大事了,这家伙搜魂返古了,你赶紧准备准备安排上!” 乐天:“搜魂返古又是什么玩意?” 系统一口气快速说道:“简单来说,他怀疑你与他有前世因果纠葛未了,所以用了搜魂返骨大法,要窥探你前世的记忆,是否与他有所瓜葛!” 乐天:“卧槽,那他会看到……” 系统:“不……” 下一秒,乐天被一盆凉水泼醒,睁开眼,对上的一双邪气四溢的眼睛,锦袍少年面若冠玉,唇脚不翘自弯,看上去是极为讨喜标致的相貌,口中却是吐出恶言,“贱婢,就凭你这样的姿色,也妄图做我的庶母?真是自不量力。” 乐天:……小朋友,你慢点说,信息量太大,哥有点消化不下。 第388章 神奇的世界10 乐天万万没想到元乐天一个血族也有前生,东方系统世界诚不欺他, 还带前世今生的, 明显带有九骨相貌特征的少年骂完就走,乐天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呼叫了半天系统,系统也不见了。 可见九骨的搜魂返古之术有多霸道, 连系统都给整没了。 没了系统,意味着什么?——没妈的孩子到处跑!哈哈哈! 乐天抹了把脸, 脸上湿漉漉的, 站起身时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瞬间涌来,乐天身为守护者, 此刻面不改色地受着潮水般的记忆洗礼。 元乐天前世名为仇月,家贫人美,家里还有个病西施一样的妹妹,阴差阳错之下仇月顶替胞妹卖入王府做了婢女,他因男扮女装所以格外地小心,战战兢兢从来不敢与人多说一句话,如此娴静不生事的婢女反倒让王爷对他放心良多,干脆调了他近身伺候。 仇月在齐王身边之后更是提心吊胆, 有好几次都想替自己赎身走了算了,但因了王爷身前红人的身份, 仇月可以利用职务的便利,在王府库房取要一些名贵不世出的药材,齐王也是知道他家里有个重病的妹妹, 都是默许了的。 齐王对仇月的宠爱,王府诸人皆知,他生得貌美,人又安静,待人接物也不因自己在王爷面前得脸而故意轻慢拿乔,王府里的其余婢女眼红他的也有,但更多的还是服气。 她们若有仇月这样的相貌性情,也一定会想尽办法飞上枝头,齐王妃早逝,齐王正值壮年,身边一直再没有什么女人,齐王这一根高枝,自然任谁都想攀一攀,仇月胜过她们太多,比不过,也就不想比了。 仇月没引起王府其他女人的妒忌陷害,倒是引起了游学回来的齐王世子孟九朝的敌视。 趁了仇月出来洗帕子,孟九朝一见到仇月,便一脚踢翻了仇月的水盆。 乐天表示元乐天与九骨的前世今生的关系有点离谱。 反正不是第一次女装了,乐天很淡定地抹了把脸,不知道九骨是附在孟九朝身上还是旁观,以他的判断,搜魂返古既然能让他瞬间回到元乐天前世的身上,九骨也应该回到了孟九朝身上。 他是有记忆的,明白前因后果,那么九骨呢?他那样的性子难道会施法令自己陷入未知的危险境地? 乐天沉思着,面上水珠慢慢流淌着,日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绒毛毕现,不施粉黛自然就有清水芙蓉的清丽之感。 “月儿!”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绿裙婢女急匆匆地出来,“怎么弄得全湿了,王爷马上便要回府了。” “没事,”乐天压低了声音,仇月的嗓子已经变过了,略带一丝沙哑的清脆,“不小心碰翻了水,我去梳洗一番,要是王爷回来了,劳烦姐姐先去伺候着。” 绿裙婢女名为织巧,是在仇月前头来的婢女,她年龄大了,齐王有意将她许出去,才找了仇月这么个继任者。 素日里两人关系也不错,织巧早已有了情郎,就等今年年底定亲明年过门了,齐王爷眼光很不错,他身边都是安分守己的人。 织巧抽了帕子给仇月擦脸,皱眉道:“我去是去得,不过王爷要是问起,我可不好回。” 乐天道:“姐姐先去顶一顶,我马上到。” 织巧勉强道,“你快些,王爷眼里揉不得沙子。” 仇月的印象中,这个齐王孟古的确是个端正板正得几乎有些古板的人,对身边两个美貌婢女没有丝毫的暧昧偏爱。 乐天还没来得及梳洗,‘唰’就转场了。 刚刚天还是亮着的,现在却已天黑了,他手上正拿着玄香磨墨,因他忽然愣神,垂眸批阅公文的男人抬起脸,深邃的眼睛射出犀利的光,低沉的嗓音略带疑惑的‘嗯’了一声。 “王爷请恕罪,奴婢走神了。”乐天忙道。 孟古没为难他,低头继续批阅公文。 乐天还没适应这样突然的片段转移,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进。”孟古朗声道。 修长的身影被屋内的夜明珠拉长了,孟九朝缓步入内,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孟古身边的乐天,阴森森冷冰冰的。 乐天悟了,合着九骨搜魂返古之后不愿意浪费时间,所以只看两个人同框的剧情。 乐天:多快好省,不愧是你。 孟古抬头见是孟九朝,稍稍缓和了神色,他天生一张刻板脸孔,稍稍缓和神色依旧是严肃得近乎苛刻,“来了。” 孟九朝低头拱手行礼,“父亲安好。” 孟古‘嗯’了一声,“何事?” 孟九朝放下手,指尖在袖子里碾磨,低声道:“思淮南洪水,我夜不能寐,想在父亲这儿讨两本治水的古籍。” 孟古点了点头,“心怀百姓,这么些年没有白学。” 感念孟九朝的上进,孟古亲自去后头收藏古籍的书阁去给孟九朝找书。 乐天放下玄香,低眉顺眼地不言不语。 夜明珠散发的淡淡白光打在他的脸上,从额头到下巴,弧线柔美可人,孟九朝冷笑道:“红袖添香,真不错。” 乐天不知道前世的元乐天与孟九朝发生了什么,但就从两人在这个世界原本作为情敌的设定,那肯定不会很愉快。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随心所欲地改变这个世界发生的轨迹,因为严格来说,前世当然是既定的,要不然哪来的今生? 依照仇月不惹事逆来顺受的性子,肯定是随孟九朝怎么挑衅,都是默默忍耐,作为守护者,乐天到哪都不会冲上去就崩人设,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所以乐天没有直接发作,他试探地作出了一个仇月不太会做但做了也不会崩人设的动作。 他看了孟九朝一眼。 睫毛缓缓向上抬起,浸透了水色的眼珠楚楚可怜,面上神情怯懦而隐忍,就一眼,便立即垂下睫毛,睫尖微微颤抖着,似乎对孟九朝怀有一丝恐惧。 孟九朝眉心一跳,翘唇微张,恶狠狠道:“贱婢!” 乐天很应景地又抖了抖睫毛,脚尖稍稍往后挪了挪,全身心地在表达:我很弱小,我好害怕。 对于孟九朝,乐天不了解,不过看九骨的个性,应该是越弱小的人在他心中越是被厌弃,强者眼里容不得蝼蚁。 恨这种情绪比爱来得要容易的多。 当你恨一个人的时候,与爱一个人差不多,你会忍不住关注他,他开心时你就愤怒,他伤心时你就快乐。 如果这个人恰好温柔、美丽、与世无争,那这种恨就会变得很危险。 孟古很快回来了,没有给孟九朝二轮攻击乐天的机会,拿了古籍给孟九朝,叮嘱了他几句。 孟九朝仔细听着,低垂的脸上神情似很严肃。 乐天眼角看着孟九朝锦袍里露出来的靴尖,在孟九朝转身时歪了歪身子,孟古坐下,留意到他的动作,“怎么了?今日身子不舒服?” 孟九朝的脚步慢了下来。 其实孟古的脸色很严肃,就是普通询问下属的语气,只不过孟古跟儿子说话语气也是差不多,孟九朝很难从语气当中判断孟古此刻的表情是淡然还是心疼了。 乐天捏了嗓子,软声道:“王爷恕罪,奴婢有些头晕。” 孟古的眉头拧的更紧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头晕?” 乐天从他脸上品出‘得力手下身体不适’的烦躁,更小声地含糊道:“下午着了凉。” 孟古叱责道:“这样不当心。” 乐天诚惶诚恐地弯了腰。 孟九朝的步伐已经彻底离开了书房。 乐天不装了,毕恭毕敬道:“王爷教训的是,奴婢一定保养好身子,不会再叫王爷烦心。” 孟古不是个坏上司,大手一挥就让乐天滚回去休息了。 乐天人还没走出书房,“唰”的一下又转场了。 靛蓝色白云花被盖在身上,乐天有点冷又有点热,人在被窝里打着哆嗦,看来那一盆水是让仇月伤风了。 大半夜的,孟九朝又要来走剧情啊,乐天眼睛瞬间亮了。 “你在想什么……” 系统慢悠悠的声音传来,乐天吓得差点当场叫出来。 乐天:“我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然后你就来了。” 系统:“呵,不是想我不在你就可以随便野吧?” 乐天羞涩道:“你在的时候,我也挺随便的。” 系统:……确实。 系统其实是跟着一起来的,但被一层无形的光包裹住了,没法和乐天沟通,在它艰苦卓绝的努力之下,终于突破了阻碍,贴心地送上了剧情,“你就是在这张床上被孟九朝掐死的。” 乐天:“……” 系统:“就算你给他抛了媚眼,也还是要被他掐死的。” 乐天:“有一说一,那不是抛媚眼。” 系统:“有一说一,我也不是那么好骗。” 乐天惊喜道:“你变聪明咯!” 仇月身为齐王眼前的红人婢女,自己单住了一间小院子,虽然小,但独有一间小院也的确是齐王格外的恩宠了,所以也才会有传言齐王有抬举仇月的想法。 齐王对仇月确实不错,但他给的福利其实也就是给优秀员工奖励的合理范围之内,要找像仇月这么老实稳重,踏实安静不生二心的婢女,对于齐王来说实在太难了。 谁让他是本朝第一黄金单身汉,女人见了就想啃他一口呢? 门被轻轻推开了,来人并不掩饰自己的动静,靴子踏在地面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被子里团着的‘少女’脸色微红,似是很不舒服,粉唇都干裂了,口中呓语似在念着什么名字。 孟九朝双掌围成了圈,盖在乐天的颈边,他的颈子修长纤细,孟九朝相信自己能一下就将人掐死。 “王爷……”轻轻溢出的呼唤温柔缠绵,令孟九朝一下就动了杀心,这贱婢果然该死!双手收束的那一刹那,孟九朝耳边又听到清晰而又痛苦的——“不要,放过我……王爷……” 系统:…… 孟九朝的动作顿时停住。 少女头上冷汗淋漓,细眉微皱,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梦魇,发出呼救声之后又急忙咬住了唇,似是害怕得连呼救都不敢。 睡梦中的少女骤然睁开了眼,对上孟九朝与孟古有几分相似的脸,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不要……” 孟九朝心中最怨恨的自然是当初对重病的齐王妃不管不问的齐王,任何妄想取代他母亲地位的人都得死,但如果这个人并无此意,反而与他母亲一样都是受害者呢? 孟九朝手上骤然用力,将仇月掐晕了过去,放开了手,目光冷冷地在残存着泪痕的少女脸上一扫而过,拂袖离去。 乐天:“谢谢老板接锅。” 系统:“……”这是什么王八蛋,孟古千古奇冤。 乐天:“系统,你既然回来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现在那个孟九朝到底是九骨还是孟九朝?” 系统:“当然是孟九朝。” 乐天:“那九骨呢?他是不是在旁观?” 系统:“搜魂返古必须要一起回到前生才能看事态的发展,所以九骨当然也在。” 乐天虚心求教:“那他现在在哪?” 系统很贴心道:“他已经出场过了。” 乐天:……感到不妙。 系统:“就是你刚刚说不要的那个王爷。” 乐天:……操。 第389章 神奇的世界11 摆在乐天面前的是一个难题——是攻略孟九朝,令前世爱恨情仇牵绊今世的九骨, 还是直接攻略附身孟古的九骨?难得九骨终于不是骷髅了, 不搞一下可惜啊。 系统:问题来了,为什么非要攻略呢????老老实实走剧情不好吗? 没等乐天细想做好选择, 镜头又转了,九骨是真的没啥耐心, 一副想倍速看完这个世界的样子。 这次场景来到了户外围场,风卷着青草与烂漫山花的香味飘来, 群马嘶鸣之声传来, 伴随着人们的谈笑声,好不热闹。 乐天站在孟古身边, 正在替孟古倒茶。 孟古一身深色骑装,胸前斜襟镶嵌着动物漆黑的皮草,贵气又稳重,端坐着转动手上的玉扳指,神色冷肃面无表情。 乐天在大白天看孟古也是一点也没看出孟古与九骨的相似之处,甚至怀疑系统在骗他。 系统:“我骗你干嘛,你不信你试试叫他,看他有没有反应。” 乐天才不作那个死。 兴许是他盯着孟古的眼神太专注, 孟古转过脸瞥了他一眼,那种不把人当人看的眼神终于让乐天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果然是你。 孟古眼神往下落了落, “溢出来了。” 乐天低头一看,茶倒多了,茶水已经洒出了茶碗边缘。 乐天忙屈膝认罪, “王爷恕罪,奴婢是无心的。” 孟古脸色不虞,淡淡道:“你最近经常分心,是不是瞧着织云要嫁了,心也跟着野了。” “奴婢不敢,”乐天重重地咬了下唇,诚惶诚恐道,“奴婢一心只想当好自己的差事,伺候好王爷。” 孟九朝就在一旁看着乐天向孟古告饶,孟古的态度却是没有半分怜惜,就如同当年待他的母亲一样残忍。 “父亲,她也是无心之失,就算了吧。”孟九朝道。 孟古回过脸,意味深长地看了孟九朝一眼,“既然你为她求情了,我就姑且饶过他这一回。” 九骨搜魂返古,选了孟古这个角色附身旁观,为了避免所观测到的前世会因他的出现而有差错,他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这里随心所欲,而是完全按照了孟古的个性去行事。 他看着前世的自己忽然对元乐天的态度有所改善,不解中选择继续静观其变,想要找出他与元乐天的因果,必要耐心地将这前世纠葛看完才成。 只是他没想到元乐天前世还是个女人。 九骨抬起茶碗,将茶碗拿得远了些,元乐天前世的容貌倒映在小小的杯中,娴静清丽,还是个挺标致的女人。 男女之间的因果最是难缠。 九骨举起茶碗抿了一口,放在桌上,沉声道:“淡了。” “是,奴婢这就去重泡。”乐天端起茶碗,神色慌张又害怕,迈着碎步退了下去。 回到帐篷内,乐天放下茶碗发现场景还没变,那就是还要走剧情,于是老老实实地开始烫茶具。 系统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攻略谁啊?” 乐天:“你的思维也太局限了,为什么一定要是攻略谁呢?” 系统被反将一军,当然也不会觉得乐天会选择老老实实的走剧情,事实上这个前世剧情已经开始走歪了,元乐天的前世仇月就是单纯地被九骨的前世孟九朝掐死。 帐篷被撩开了,微风卷入,吹起了女子低垂的长发,乐天一抬头,面上立即露出了惊讶又害怕的神情,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世子爷……啊!” 正在洗茶具的手冷不丁地被沸水烫到,乐天手忙脚乱地打翻了茶具,忙将烫红的指尖含入口中,又怯生生地抬眼望向孟九朝,身子又习惯性地往后缩了缩。 孟九朝面色微红,似是羞赧似是发怒,“你这贱婢,成日里就想着勾引人是不是?!盯着我父亲瞧个没完,现在又在我面前装模做样,真是天生下贱!” 乐天听‘贱’这个字都快听免疫了,内心毫无波澜,面上惨白失色,眼中泪光盈盈,但他也不说话辩解,只深深地低下了头,一手环住烫伤的手指藏在心口,将自己曼妙的身姿蜷成小小的一团。 逆来顺受的模样令孟九朝更是火冒三丈,真是与他怯懦的母亲一模一样! “九朝,”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孟九朝慌忙回过头,九骨逆光站在帐篷口,一手撩着帐幔,面上一片阴影,“这是做什么?” 孟九朝只慌了一瞬,便冷静下来道:“这奴婢惹恼了父亲,我来提点一番,怕她又笨手笨脚地出了错。” 九骨放下帐幔,进入帐内,他与孟九朝长相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孟九朝模样讨喜,看上去颇为阴沉古板,冷冷地扫了乐天一眼,抬眼在孟九朝的脸上刮过,似是将一切都看透了,淡淡道:“这丫头在我身边做事这几年一直很稳妥,最近不知怎么了,接二连三地犯错,大约是心真的野了。” “王爷……奴婢没有!”乐天立即跪地垂首,语气中含着哭腔,“奴婢真的没有,求王爷不要赶奴婢走。” 在孟九朝的耳里听来,乐天的这番哭诉并非是有多想留在齐王身边,而是碍于齐王的淫威,生怕齐王会降罪于他,孟九朝心中愈发对孟古厌恶不满,得到了也从不珍惜,这就是孟古一贯的做派。 孟九朝忍不住道:“心野了也可以教,为何一定要弃之如敝屣?” 九骨见‘自己’这样百般替元乐天开脱说情,心中真是难以置信,照理来说,‘他’与元乐天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关系。 “好了,下去吧。”九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强硬地一挥手,形势比人强,孟九朝也就无可奈何地退下去了。 留下乐天独自面对九骨,现在的情况是乐天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感谢弱智系统在关键时刻发挥的作用,而九骨却只当自己是在旁观前世,乐天在暗,他在明,乐天也就有了更大的筹码。 九骨垂首凝望着元乐天,“抬起头来。” 乐天在唇上咬了个齿印才抬了头。 九骨仔细打量了几眼,很客观地作出了评价,“是个美人。” 乐天再次咬唇,眼神楚楚可怜。 九骨:“却也无甚稀奇。” 乐天呼吸一滞,差点没控制好表情,卖惨道:“奴婢蒲柳之姿,从不敢有旁的奢望,请王爷明鉴,奴婢只想好好伺候王爷,照顾好家里的妹妹,等以后如织云姐姐般,王爷做主配个下人,也就心满意足了。” 九骨转了转手上的扳指,依照孟古对仇月的喜爱,将这事也就轻轻揭过了。 他始终不相信前世的‘自己’会与前世的元乐天会有什么男女之情上的瓜葛,他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身上的骨头都痒了。 乐天一低头时,场景又是一转,围场上几位贵公子都骑着自己的马跃跃欲试,乐天一看就知道是赛马,就是不知道这里又会触发什么剧情。 孟九朝在那群王公世子中间也是很出类拔萃的美少年,乐天看他,依稀也能猜测当年九骨叱咤九州时意气风发的模样,眼神不由得柔和了一点。 孟九朝低着头拉住马缰,似是没有注意孟古那,实则眼角余光一直瞧着,乐天一看他,他立即就感受到了乐天温柔的目光。 孟九朝心道:这贱婢果然是想勾引他。 回回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挤眉弄眼的,真当他瞧不出来? 待会儿他一展英姿,这贱婢是不是更掩饰不住?孟九朝烦闷地想,就不能在孟古面前收敛些? 九骨越看越觉得不妙。 该不会他前世真与元乐天有什么未尽的姻缘因果? 九骨的骨头又开始痒了。 贵公子们开始跑马,乐天还是站在九骨身边,端茶倒水地伺候他,九骨一脸理所应当,稳坐观赏台欣赏这一场小游戏。 “仇月,”九骨漫不经心道,“你觉着九朝能胜吗?” 乐天轻声道:“世子大才,自然能胜。” 九骨道:“哦?你才与他见过几次,便知他有大才了?” 乐天惶恐道:“奴婢是想世子是王爷的嫡子,王爷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世子承袭王爷,自然……自然也是好的。” 场下已经传来欢呼,孟九朝果然得了头名,手腕系上了金玉带子,意气风发地骑着马在围场上跑了两圈,骑着马到了台下,下马解了金玉带子给九骨。 九骨兴趣缺缺地接过象征着头名的金玉带子,对这些孩子的游戏没表现出什么额外的兴致,他更感兴趣的是将会发生些什么。 乐天也挺好奇的,难道这一幕的意义就在于他们三个同框一下吗? “嗖!” 一支雪白的箭羽射来,直从乐天的身边擦过,乐天本能地蹲下躲闪,待四周乱声响起,喊着‘有刺客’之后,乐天才感觉到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挡箭!必须挡箭! 乐天眼睛发亮地望向九骨与孟九朝,这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已经跳了下去与刺客鏖战。 乐天躲在桌子下面,头上羽箭嗖嗖的根本出不去,出去必被射成刺猬,干,他想给人挡箭啊! 透过桌子的缝隙,乐天大声地为父子俩加油打气,“王爷小心!”“世子当心!” 孟九朝听得眉心直跳,这贱婢在这种时候还不能放下他。 九骨游刃有余,脑海里还在思索这一段‘他’与元乐天到底产生了什么孽缘。 刺客数量不多,场上禁卫众多,贵公子们也不都是花拳绣腿,眼看刺客都快要退下,乐天赶紧顺着桌子下的缝隙钻了下去。 孟九朝一直留意着乐天那边,见他躲躲闪闪地要凑上来,心中却是一惊,这女人难道想……趁乱行刺孟古? 太愚蠢了! 孟九朝心急如焚,抬手挥剑刺穿一个刺客的胸膛,回手手腕一抖,手腕上佩戴的佛珠直接飞了出去。 “啊!”乐天不知被什么重物打在了膝头,一下向前扑去,九骨反应机敏,顺时回头,手中长剑正要出手,见是乐天,忙收势回转。 “噗——” 剑入血肉的声音异常刺耳,九骨回首——长剑已插入了赶过来的孟九朝腹间。 九骨:…… 孟九朝:…… 乐天:……这跟他想的剧情不一样。 第390章 神奇的世界12 场景再变的时候乐天以为自己要不是在伺候照顾孟九朝,要么就是在九骨身边当差, 当他发现自己场景变为坐在大牢里的时候整个人是懵逼的。 系统:“你扑上去的行为太过突兀, 导致被当成刺客同伙押后再审。” 乐天:……就离谱。 幸好安排的还是单间,要不然仇月估计早暴露了。 乐天忽然想起仇月那个病病歪歪的妹妹, 连忙问系统:“仇月的妹妹怎么样了?” 系统:“还活着,没事。” 其实原本的世界线里, 仇月死了之后,孟古愧对仇月, 将仇月的妹妹接入府中照顾, 孟九朝与仇月之妹暗生情愫,最终走向了虐恋情深的结局。 乐天敏锐道:“该不会姜沫儿就是仇月前世的妹妹?” 系统:“你答对了。” 转世之后就是终极妹控对战前世遗憾分开的恋人剧本。 可惜乐天来了之后, 姜沫儿直接背景板,搜魂返古之后也是,乐天坚挺存活,情节七拐八扭,似乎每个世界里乐天都有这个能力让主线偏离原本的十万八千里。 连前世都能受影响,最关键的是还不崩,系统是真的服气。 乐天所处的牢狱还算干净,地上铺了茅草, 乐天穿的还是单薄的裙装,月光顺着囚牢的小栅栏直射下来, 拉出一道修长单薄的影子。 孟九朝远远看着乐天环抱住自己瑟瑟发抖的模样,腹间的伤口隐隐作痛,缓步向前。 头上一道长影投下, 乐天呆呆地仰起头,见是孟九朝,神色惊慌了一瞬之后又恢复了怯懦的平静,嗫嚅道:“世子爷……” “放了。”孟九朝挥了挥手,身后的狱卒立即上前解开了锁链。 乐天呆坐在原地,待牢门完全拉开之后,才慌忙起身从狱卒身边擦过,逃也似地走出了牢狱,双手抱在心口,对孟九朝感激不尽道:“多谢世子爷救命之恩。” 孟九朝养了好些天的伤,一直没见孟古下令放人,这才亲自来了一趟,他可以命人来做这些事,只是仇月,总是……隐隐约约地令他想起早逝的齐王妃。 “一个婢女,有什么本事行刺,一群酒囊饭袋,”孟九朝冷冷道,脸色因受伤而苍白,与九骨鬼气森森的模样更像,乐天望着他的眼神不由恍了神,孟九朝注意到他梦游一般的神情,直接转过身,拿背对着他,冷道,“还不走?” “是。”乐天忙跟了上去。 天生微笑的唇紧紧抿着,侧额上若隐若现地浮现一点汗珠,似是在忍痛,乐天不由自主道:“世子爷,你伤的重吗?” “废话,”孟九朝回过脸,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霾,恶狠狠道,“若不是你这贱婢,我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 乐天瑟缩了一下,轻声道:“我……我见世子爷与王爷有危险……” “闭嘴吧你,”孟九朝冷笑道,“就你这样的废物,给我当靶子都不够一箭射的。” 乐天:凶什么凶啊,都亲自来接人了。 牢狱门口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听着,孟九朝见他那辆马车后还停了一辆玄色马车,脸色立即更白了。 站在车旁的侍从撩起车帘,孟古端正的脸在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孟九朝躬身行礼,“父亲。” 九骨沉默地望着两人,仇月蹲了几天大牢,容颜清减,乌发上还缀着几缕稻草芯子,面色呈现一种病态的白,原是不入眼的,偏一双乌眼珠欲语还休,说不出的可怜动人。 最能击中男人心的莫过于这种不加雕饰的清丽柔弱。 “王爷,奴婢冤枉。”乐天已跪了下来,双肩微颤。 九骨现在是彻底没话说了,前世的自己大约真是被前世的元乐天迷住了,一个婢女,一个世子,怎么看怎么都不相匹配。 应当是个纠缠不清不得善终,所以因果一直从前生牵扯到了今世,九骨冷静地想。 秋风瑟瑟夜凉如水,仇月穿得单薄,在风中止不住地颤抖,孟九朝见孟古稳稳坐着,一副高高在上一言不发的模样,心中郁气更甚,不知怎么就猛地解下了自己肩上的披风扔了下去。 宽大的带着少年体温的披风落下,乐天惊讶地抬头,孟九朝站得笔直,面无表情,似乎这件披风不是他的一般。 “上来吧,”九骨终于道,对乐天道,“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莫要自作聪明。” “是。”乐天拢着肩头的披风起身,犹豫了片刻,还是解下披风双手捧起递给孟九朝,“多谢世子爷体恤。” 孟九朝冷冷地扯下他手中的披风,因牵动了腹部的伤口,面色更白了。 乐天头也不回地爬上马车,低眉顺眼地跪坐在孟古身边,车帘垂下,九骨心中翻涌上一股郁气,因果一道,天命注定,即便他想干预,也极有可能会越陷越深,造成更不可挽回的结果。 可是看着前世的‘自己’对前世的元乐天逐渐陷入情网,依旧让九骨感到复杂异常,只能安慰自己最起码前世的元乐天的确是个难得的讨人喜欢的美人。 他前世一非修道而非修佛,会陷入男女之情也不足为奇。 九骨百般安慰着自己,临了还是意难平,转着拇指的玉扳指,沉声道:“九朝似乎对你有意?” “王爷明鉴,奴婢、奴婢与世子爷仅有几面之缘,无半点私情。”乐天诚惶诚恐道,心想九骨这是坐不住了,都不快进了。 九骨:“他专程来接你,你说无半点私情?” 乐天睁着眼睛说瞎话,“世子爷心善。” 九骨轻笑一声,“我……我的儿子不会心慈手软。” 乐天沉默装死,像爷这样的小美人难道不值得一个放水? 接下来九骨开启了丧心病狂的快进,乐天连轴走了几个场景的过场,人都没差点转晕了,待到一个小院子里的场景时,终于人站稳了。 快进了至少有大半年的时间进度条,中间略过了与孟九朝相处的很套路化的情节,大概是九骨实在懒得看‘自己’和前世的‘元乐天’腻歪,直接跳到了重要场景。 乐天也不知道九骨到底有多大的神通,时间与空间都被他玩弄在股掌间。 “你家里的那个妹妹我也会一并照顾,”孟九朝脸色冷冷的,语气却不算凶,甚至称得上温和,“你出府吧。”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孟九朝对仇月的好感度应该是不低了,这种出府加照顾家人的提议等于是变相的求婚。 孟九朝这个提议对真正的王府婢女来说那就是天上掉馅饼,对于仇月这个女装大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乐天脸色煞白,一下结结实实地跪到了地上,“世、世子爷,奴、奴婢福薄……” “你这不知好歹的贱婢!”孟九朝恼羞成怒,直接打断了乐天拒绝的话语,抬手似想一掌扇过去,临了还是没下手,大掌张开又蜷缩,咬牙切齿道:“为何?”他要救她,她为何不愿?他连她家里生病的妹妹都想到了,她到底还有什么顾虑,非要留在王府受磋磨? 就如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齐王妃为何要甘心病死在王府,临死还在等齐王回头看她一眼。 乐天咬住唇,眼泪簌簌落地,抽泣声不断响起,他无从解释,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世子爷的厚爱,奴婢无以为报,来世结草衔环,以抱大恩。” 远处望着两人的九骨心道:来世你替我解咒,也算是报恩,只是我到底哪里亏欠了你,令我的魂火都甘愿受你驱使。 还是元乐天就是有旁的古怪? 九骨受过一次陷害,万劫不复了百年,之后性情不复从前的张狂肆意,处处谨慎小心,搜魂返古之术看似长久,实则在外头也不过一瞬而已,所以九骨有这个耐性看完。 大约也快要结局了,九骨看着前世的‘自己’面色涨得通红,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猜测孟九朝因爱生恨,大概要折磨死‘元乐天’了。 他正想抬手过了这段,便听前世的‘元乐天’嘤嘤哭诉道:“世子爷,我、我已是王爷的人了……” 九骨:…… 九骨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长袍,眉心猛地一跳,骨头又开始钻心地痒。 却听孟九朝道:“我知道!” 九骨:…… 孟九朝:“我不在意这些!” 九骨:……下贱。 九骨面色愈发惨不忍睹,又想抬手过了这段,又忍不住想看看前世的自己到底对‘元乐天’是有多喜爱。 乐天心里淡定,面上凄风苦雨,“王爷那样的性子,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他人占有?” 孟九朝暴跳如雷,“他是谁?他有什么资格那样做!” 乐天:他是你爹,憨批仔。 随着和孟九朝的接触,乐天心中的感觉也越来越深刻,孟九朝空占了与九骨相似的皮囊,性情与九骨差的可太远了。 根本不是同一个灵魂。 乐天对于某些事情的猜测越来越明朗。 上个世界的傻范宣本来是个穿越男主,可是乐天一到那个世界,就在傻范宣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悸动。 他隐隐约约觉得那个人或许是跟着他,当他降落到那个世界时,一切就都开始变得不同了,即使后来范宣被真正的男主穿越,也不是乐天所熟悉的那个,就像现在,前世的孟九朝没有现世的九骨附身,就是怎么都让乐天觉得隔着一层纱。 乐天抹了抹眼泪,转过身背对着孟九朝,低声带着鼻音道:“世子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奴婢不配。” 多年前没救回齐王妃的抑郁此刻一齐袭来,孟九朝攥紧拳头,望着仇月单薄的背影,问出了当年不曾说出口的话,“你是不是……就是放不下他?” 乐天抖了抖身子,没有回答,闷头往院子外跑去,跑出门却是一头栽在了坚实的胸膛里,仰头对上九骨阴森森的眼神,乐天腿一软,双臂不由自主地拉住了九骨的胳膊。 孟九朝追了出来,九骨远远看着,单手拎起单薄的仇月,迎面而来的孟九朝顿住脚步。 九骨头疼无比,低头瞟了一眼仇月,心中产生了无比强烈的想干预两人的想法,前世的‘他’实在蠢得让他不忍直视。 “父亲,”孟九朝一冲动,弯腰躬身道,“求父亲将仇月赐给儿子。” 乐天赶紧抱住九骨的胳膊,哭哭啼啼地说不要。 九骨忍住甩开人的冲动,“仇月是我的爱婢,九朝,你逾越了。” “那么……”孟九朝仰起头,掷地有声道,“就请父亲给她一个名分!” 九骨:……真是蠢得出类拔萃。 第391章 神奇的世界13 什么是因果,因果就是当你产生了一个念头随之而来的不可控的一切, 你所以为的你所确定的都将不复存在, 在因果大道中,凡人乃至神灵都将被命运的齿轮重重碾过。 九骨在那一刻大彻大悟。 有牵绊的自始至终就是他与元乐天, 而非什么前世今生。 搜魂返古时,他分明选择了孟古这个旁观的身份, 却不由自主地与元乐天又绑在了一起,如果他不选择孟古这个身份, 或许结局也是一样。 元乐天就是他的因果。 乐天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眼睛猛地睁开,对上九骨的玻璃眼珠, 还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九骨幽幽地凝望着还没缓过劲的元乐天,实在是没想到他与元乐天之间竟是那般的宿命。 乐天歪了歪头,才将灵魂似乎浸水的感觉散了出去,对九骨道:“九骨?” “嗯。”九骨低头,银袍下跃跃欲试地探出魂火,“元乐天,我还你一场因果吧。” “啊?”乐天虽然是挺能适应在各个世界跳跃的,但他还真有点跟不上九骨的节奏。 九骨没理他, 站起身,抬手一道魂火打向空中, 无形的法阵瞬间出现在乐天面前,画下繁复的符咒之后,法阵中出现一道鲜红的火焰, 乐天不明所以地在一旁看着火焰跳入九骨的眉心。 系统发出了一记无声的哀嚎。 九骨是个少有的狠人,为了专心研究道术,将自己的七情六欲都封印在了法阵之中,原世界里女主先爱上了九骨,而九骨因为缺乏七情六欲而无法回应,两人虐恋了很久之后,女主以命换九骨一场爱,九骨才放出了自己的七情六欲。 而乐天所做的事情如下:用魂火给九骨画腿毛,导致九骨怀疑人生,搜魂返古之后大彻大悟,直接解除了封印。 系统:谁看了不会说一句狗屎运? 拿回七情六欲的九骨又重新看了元乐天一眼,元乐天依旧是有点呆的样子,身为血族却没什么血族的高贵之感,圆溜溜的眼珠里是大写的无辜加茫然,“九骨,刚刚那是什么啊,怎么是红色的?” 九骨:真是毫无特色……除了稍稍有点可爱。 九骨没回答他,伸出银袍下的另一条腿,“画吗?” 乐天:…… 九骨有点不同了,哪里不同乐天也说不好,仿佛看他的眼神柔和了一点,乐天试探道:“那个我挺担心我朋友的,我能再出去一次吗?” “你答应了我,不再出这宅子。”九骨淡淡道。 乐天抿唇垂头丧气,单手撑脸,哀声叹气了一分钟之后——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九骨说完就后悔了,破例就是开始,从来就没什么下不为例,可是看元乐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时,他又觉得心里那点后悔慢慢淡去了。 九骨心想,罢了,就还他一场因果,临了将自己的感情抽走封印,一切都将回归正轨。 三猫发现九骨要带元乐天出去,撒泼打滚地也要出去,小影乖巧地拿着风车在一旁,神情可怜。 三猫假哭道:“祖师爷,你好狠的心哪,带这笨蛋血族也不带我,我好歹也陪了您快一百年,呜呜呜,咱们之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血族吗?”三猫卖力地哭喊踢腿,心里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九骨就是个没感情的怪物,他这是闹给乐天看的,希望乐天能说上一两句话。 乐天:“九骨,其实……” “那就一起去吧。”九骨直接打断道。 三猫哭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得像铜铃般望向九骨,这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 艾可可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家四口’。 四人从高到矮依次站好,身穿银袍的男人即使戴上银色的兜帽依旧显得鬼气森森,元乐天还是老样子,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牵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小男孩又牵着一个拿风车的小女孩,三人脸上都是大写的乖巧。 艾可可傻眼道:“乐天,你什么时候背着我生了两个孩子?” 乐天:“……不是什么种族都像人鱼族一样男女都能生育的。” 艾可可眼睛瞟了一眼藏在银袍里的九骨,想起乐天说的那个帅得人当场生孩子的帅哥,小眼神乱飞,小声道:“那你介绍一下呗。” 乐天伸手指向九骨,随意道:“我是他命中注定的人,”又指了三猫,“小屁孩,”摸了下小影的头,“小可爱。” 言简意赅,除了小影乖乖地拿着风车没意见,三猫与九骨同时望向元乐天。 三猫气恼道:“我怎么是小屁孩了!你这愚蠢的血族!” 九骨没说话,就是觉得骨头痒,之前他也时常在元乐天面前觉得骨头痒,但就只是有那么一种感觉,没有像现在这样痒得……很想让元乐天帮他啃一啃。 乐天出来见艾可可,主要是为了试探一下九骨的态度,象征性地关心了一下艾可可的网恋之路后,就想走人带着九骨去做一点能增进感情的事。 没想到艾可可抓了他就不放了,扭扭捏捏道:“我今天要跟他见面了……” 于是‘一家四口’潜伏在咖啡厅的圆形沙发内直击网恋现场。 三猫都不理解乐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竟然要做这么无聊的事,“别人情侣见面有什么好看的,你怎么那么八卦。” 乐天斜了他一眼,一口气说道:“他跟我同事网恋还没告诉我同事他是男的正想为我同事变性。” 三猫:“……我要喝奥利奥奶油可可。” 九骨坐在最边缘,乐天用胳膊肘轻推了推他,“哎,我没有钱买单,你有没有钱啊?” 男主设定是肯定比他有钱了,不过像他这种无法继承遗产的社畜血族都有,说不定九骨的钱都是一堆冥币呢? 九骨慢慢从银袍里掏出了掌心,青色火焰一闪,一个漂浮着的二维码瞬间出现。 乐天虚心求教系统:“这是付款码吗?能付多贵的账单?” 系统:“你可以理解为他直接连在了国库上,对他来说,钱真的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乐天:……过分。 乐天报复性地点了一桌最贵的甜点饮料,对三猫大方道:“喝,想喝几杯就喝几杯,今天祖师爷请客。” 三猫捧起杯子喝了一口,糊了满嘴的奶油,悄悄看了一眼九骨,九骨的面容藏在兜帽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传递出来的气场是柔和的,三猫百年难见的柔和。 艾可可在那坐了半天,他自己也是来早了半个小时,等待是甜蜜而漫长的,当胡布布的身影出现在视线时,艾可可一下站了起来。 乐天都不敢看下去了。 在他与胡布布接触的为数不多的时间中,胡布布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狼’。 九骨瞥下眼看着抓着他袖子抖抖抖的元乐天,不解道:“怎么了?” 三猫眼皮一跳,九骨竟然在关心这个血族。 乐天小声道:“我害怕啊。” 九骨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满脸崩溃的胡布布,“一个狼人而已,有必要怕吗?” 乐天长叹了一口气,“你不懂,我是怕我朋友伤心。” 九骨恍然大悟,淡淡道:“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乐天稀奇地看了九骨一眼,这个人是在安慰他吧?太奇怪了,怎么搜魂返古之后,九骨一下就变得有人情味了? 想起九骨说的‘我还你一场因果’,难道九骨这是故意勾引他? 乐天:那我可是很好勾引的。 乐天揶揄地笑了一下,“就像我们?” 九骨平静地承认道:“是的。” 他们两人聊得融洽,艾可可和胡布布似乎很僵硬,胡布布坐是坐下来了,但显然无法接受他的网恋对象是个男的,神情很是回避。 乐天摇头,“男的女的不都是那个人吗?如果是真的喜欢,有必要那么介意吗?” 九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世的元乐天,仔细打量了一下元乐天,发现元乐天虽然与前世相貌脾性都相差很远,但身上那股惹人怜爱的劲倒是没变,赞同道:“不错。” 乐天猛地抬头,眼睛直盯着九骨,眼神十分的犀利,“九骨。” 九骨躲在兜帽后都感觉到元乐天的视线格外灼热,藏在皮囊下的骨头又痒了起来,卡拉卡拉地都要发出声音,他憋住了痒意,‘嗯’了一声,疑问上翘的语气与孟古一模一样,只是比孟古时多了一点说不出的柔和,很迁就似的。 遇事不决问系统,乐天:“这九骨怎么怪怪的?” 系统:“不知道。” 乐天:……当系统拒绝回答的时候,通常都是对他有利的时候。 “我可以选择成为雌性。” 艾可可焦急的声音打断了乐天的思绪,他屏气凝神地去听胡布布的回应,过了大概一分多钟,胡布布道:“抱歉,我还是不能接受。” 乐天一下攥紧了九骨的手臂,九骨微微一抖,手臂上的骨头‘哧溜哧溜’地从乐天的掌心里滑了出去,支撑皮囊的骨头一跑,乐天掌心握着的手臂顿时就像瘪了的气球一样下去了。 乐天:“……你干嘛?” 九骨憋了一下,这次没憋住,轻轻打了个喷嚏,“痒。” 乐天:“啊?” 九骨把骨头重新调回手臂,抽回手,淡淡道:“你捏的我很痒。” 乐天掌心一瘪一盈,脑海里忽然不受控制地想到:九骨能控制他的任何一根骨头,想哪里瘪就瘪,那反过来说岂不是……想哪里胀就胀? 艾可可已经哭着过来了,坐下就对乐天道:“呜呜呜,我输了。” 乐天还沉浸在一些不和谐的想象中,没听清艾可可的话,三猫却是又喝了一口可可,淡定道:“你喜欢那个狼人,不怕,让小影给你造一个听话的。” “三猫!”乐天厉声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三猫耸了耸肩膀,满不在乎道:“我开个玩笑嘛……是不是小影?” 小影乖乖地点了点头,“三猫哥哥对我好。” 艾可可抹了把眼泪,愤恨道:“他喜欢女的,我偏要变男的!” “好,有志气,”乐天为艾可可点赞,“干得漂亮。” 艾可可放完狠话,又是哭倒了,哭着喊着要给胡布布生孩子。 乐天一脸无奈地安慰艾可可天涯何处无帅狼,实在不行哈士奇也能凑合。 九骨淡定地看着乐天手忙脚乱笨嘴拙舌地安慰人,急得眼珠子都红了,嘴角微微勾了勾。 那个笑容转瞬即逝,隐藏在兜帽之下,除了三猫,谁也没有注意到。 第392章 神奇的世界14 艾可可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之中悲痛欲绝,泪流不止, 趴在乐天肩头哗哗流泪, 乐天一边小声安慰他一边奇怪人鱼流眼泪这么随便吗?这个世界对人鱼到底是什么设定啊。 系统:“在西方系统里,你叫血族, 在东方系统里就是蝙蝠精;在西方系统里,你叫人鱼, 在东方系统里就是鲤鱼精。” 乐天:……就因为男主设定是个修道的,这世界就得跟着男主系统走?不愧是联盟呢。 “哎, 别哭了, 给你看帅哥。”乐天被艾可可哭得受不了,冷不丁地拽住九骨的银袍, 先给了九骨一个请求的眼神,再拽动了银袍,九骨没动,银袍顺着乐天的手掌落下,九骨低垂着眼,侧脸笑唇微勾,若有似无的邪气在美少年的脸上宛若钩子般吸引着人的目光。 艾可可抬起眼,只看了九骨一眼就低下了头, 吸了下鼻子,眼泪汪汪道:“帅……但我还是很难过呜呜呜, 帅又怎么样,是你男朋友又不是我男朋友呜呜呜……”更悲伤了好吗? 三猫差点没一口热可可喷出去,眼神诡异地望向九骨与元乐天。 笨蛋血族苍白的脸上红红的, 眼神闪躲,一副害羞的样子,九骨面色平静无波,安静得像一幅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想要帅哥还不简单,我们宅子里别的不多,英俊潇洒的鬼简直多得数不清,”三猫吸着热可可,挑衅地对着艾可可道,“就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胆子很小的艾可可因为失恋的打击骤然变得胆大,再加上三猫不屑眼神的拱火,怒道:“只要够帅,鬼又怎么样!”转头对着乐天气势汹汹道:“我失恋了,你要收留我!” 战火忽然烧到自己身上,乐天无措地看了一眼九骨,面对乐天的眼神哀求,九骨原本想拒绝的话语不知怎么就咽了回去,无声地点了点头。 乐天很惊讶于九骨对他的迁就纵容,从搜魂返古之后,九骨待他的态度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 九骨回望着乐天惊讶的眼睛,玻璃珠一样眼球依旧是冷冰冰阴森森的,但一点也不让人感到疏离,面对这样的九骨,乐天竟然忍不住有点想笑。 九骨这个主人都同意了,‘一家四口’回去之后瞬间升级成了‘一家五口’。 艾可可对鬼宅一见钟情,“这里跟我老家的洞穴很像哎,都是这样黑漆漆的,有点潮湿。” 三猫和小影两个可爱小孩的存在大大削弱了鬼宅的可怕性,再加上九骨骤然柔和的气质,艾可可丝毫没有感觉到这座鬼宅隐藏的危险性,开开心心地夸乐天找了个好地方,省下了一大笔房租水电。 乐天:“你喜欢就好。” 三猫不服,“这怎么能跟你们海鲜之家一样?” 艾可可气道:“你这小屁孩怎么还是那么讨嫌?” “略略略,区区一个未成年的人鱼族该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很厉害吧?”三猫对着艾可可做了个鬼脸,飞快地跑入了屋内,艾可可张牙舞爪地去追。 留下一个站在原地吹风车的小影,嘟着嘴吹得很高兴,彩色的风车转动,小影在乐天面前举了举,“叔叔,你玩吗?” “我玩。”乐天自从接了小影回来,还没陪过她,一把抱起她,对着她手上的风车吹了一下,他气息绵长,一口气吹得风车呼呼疯转,小影惊奇地都合不拢嘴了。 九骨负手立在一旁,里屋内传来尖锐的人鱼鸣叫声与三猫的笑声,宅子里似乎越来越热闹了,站在院口的元乐天抱着小影卖力地吹着风车。 这或许是九骨漫长的一生中最鲜活的时刻了,鲜活得令九骨恍然出神。 鲜活的时刻总是短暂的,九骨到了该打坐的时候。 诅咒反噬的后果除了这一身骷髅,还有魂魄深处翻尸倒骨般的仇怨哀嚎,满族的仇恨侵蚀他的道心,逼得他不得不日日打坐静心。 乐天看着他打坐,就坐在棺材旁,什么也不干,只是看着九骨,内心就很宁静,真想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静静地一直这样下去。 没有分离,没有攻略,没有任务,就这样单纯又安静。 九骨睁开了眼睛,与元乐天的眼睛对上。 那么简单的眼睛,清楚又纯粹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九骨的意识海里山呼海啸天崩地裂,临到嘴边,却是平静无波道:“困了?” 乐天眨了眨眼,轻声道:“我们血族很少睡觉。” 九骨心头很奇异,识海内似隔出了一方小天地,那些百年的仇恨怨愤离得很远,陌生又模糊,唯有眼前的人是熟悉又明朗的,他的眼睛他的神态他的一切都那样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比这个世界所有的爱恨都要来得彻骨。 两人凝视着,相似的情感在心中奔涌,九骨微张了张口,无措之感在他脑海中弥漫,他想做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当元乐天仰起头凑上唇时,九骨下意识地垂首含住了他的嘴唇。 他的皮肉是没有感觉的。 魂火顺着骨缝燃烧,骨头微微发起了痒,九骨心里产生了个荒诞的渴望——真希望元乐天能用力咬他。 当那个念头一出现,元乐天已伸出了尖锐的牙齿重重地咬在九骨的唇上,牙齿透过了那一层薄薄的画皮,咬上了坚硬的骨头。 痒意没有缓解,而是弥漫至了全身,九骨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止住这种入骨的痒。 乐天顺着他嘴唇下的骨头碾了碾,抬起脸望着九骨的玻璃眼珠,忽然伸了手去摘了他其中一颗眼珠,勾下九骨的脖子,舌尖顺着九骨的眼眶在白骨上舔了一圈,九骨微微一颤,听乐天低声道:“有感觉吗?” “痒。”九骨镇定道。 该死的联盟怎么给安排这么一副身体,乐天愤恨地在九骨眼眶下咬了一口,把眼珠重新塞了回去。 九骨低头,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他一笑,身上的阴霾之气就散开了,微笑唇如猫一般慵懒地翘起,“再咬我一口。” 乐天嘴角也忍不住笑意,“咬哪里?” “哪里都可以。”九骨浑身的骨头都一根根要背叛他的控制,马上跃跃欲试地要突破这一层皮肉,飞到眼前这个人的嘴里才好。 银袍随着主人的意志放纵了那双手的撩拨,乐天隔着一层皮肉细细地摸索九骨的骨头,那些骨头就好像有自己的意志一般亲近着乐天的掌心,乐天忽然道:“脱了吧,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九骨沉默不言,浑身魂火大盛,那一层魂火所塑造的画皮瞬间消失,美丽又虚假的外壳消失了,白骨森森地燃烧着青色的鬼火,只剩半张脸孔静静地看着元乐天。 什么是宿命? 这大约就是宿命。 九骨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强烈到他有一瞬想出手重新封印自己的七情六欲,在他一动那个念头时,元乐天已经捧着他的白骨头颅吻了上去。 半面白骨半面红唇,乐天依旧吻得忘我。 九骨迅速地沉迷了下去,没有那一层虚假的皮肉,一切的感觉都是那样直接与实在,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白骨并不会让元乐天感到恐惧,仿佛炽热地纯然地被这个人需要着,无论他是什么模样。 乐天被一具骷髅压倒的时候,心跳的飞快,一手摸向九骨的半张脸,微微张了张唇,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他的眼睛向九骨传递着一个信息——你可以用你喜欢的方式对我,不论那是什么。 身上的衣服被魂火一瞬汽化,苍白清瘦的身躯与雪白的骷髅纠缠在了一起,柔软依靠着坚硬,骨头四分五裂地揉捏着柔软的肌肤,乐天喘息着咬向九骨心口的肋骨,一口一口用尽全力。 九骨的魂火都在头顶燃烧战栗,他想做更多,然而一身的白骨骷髅却什么也做不到。 漫长的百年以来,九骨一直以为没有感觉已经是这项诅咒最残酷的地方。 直到这一刻,他才了解这诅咒最残忍的是——当你拥有了感觉,却不能得到更多的时候。 九骨猛地放开元乐天,银袍飞上身体,瞬间跳出了数米远。 元乐天茫然地跪坐在原地,苍白的肌肤上还残留着被揉搓的红痕,他身后正躺着那具解咒的棺材。 十七天后,他将躺在那具棺材里,血肉净碎,而此刻他一无所知,睁着明亮清澈的眼睛在黑暗中凝望着你。 无辜又茫然的献祭羔羊。 九骨是不该对这样的元乐天有丝毫同情的。 但如果不现在去抱一抱元乐天的话,他根本忍受不了。 银袍卷着骷髅重新将人搂入怀里,九骨低声道:“抱歉。” “不必说抱歉,”乐天在银袍里仰起头,“我是你命中注定的人,不是吗?”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九骨的手微微颤了下,抬起尖利的白骨在乐天的眼皮轻轻戳了一下,“是。” 乐天直接逼问系统:“他是不是之前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我怎么感觉他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系统灰心承认,“他之前抽取了自己的感情。” 乐天微微一怔,感情……也是能被抽取的吗?不过倒也能解释之前九骨待他那么冷淡,没有一点亲近的意思。 那个人才不会对他那么冷漠。 作为入住鬼宅的见面礼,艾可可激情下厨,做了一桌火辣辣红艳艳的川菜,三猫和小影光看着就呛得眼睛都要受不了。 乐天很习惯艾可可的厨艺,所以还算淡定,九骨一层皮包着白骨,本质没有嗅觉和味觉,毫无障碍地坐在一边给乐天倒水。 乐天边说辣边又吃得过瘾,艾可可满脸老母亲的欣慰,“自从你离开公寓之后,就没人做我吃的饭了。” “好吃,”乐天比了个大拇指,苍白的脸辣得绯红,“绝了。” 三猫小声地咳嗽着,低着头,露出一对乌黑的眼睛,目光悄悄地从九骨身上滑过,九骨正抬手轻轻拍元乐天的背,微笑唇缓缓向上勾着。 他所等待的预言终于出现了。 三猫垂下脸,双眼闪过激动的光芒,灭了他们全族的魔鬼也终于有了命中注定的劫数,他的仇……要报了! 第393章 神奇的世界15 论与一具骷髅恋爱是什么样的体验? 乐天答:除了亲的时候会磕牙,抱的时候有点咯手, 撸的时候有时候会弄疼他的丁丁, 其他都挺好的,很满意。 满意个锤子啊!乐天萎靡地躺在地面, 银袍已经化身了‘千层饼’,柔软蓬松地垫在他身下, 乐天委委屈屈地蜷缩成一团,双手盖紧了自己脆弱的小丁丁。 九骨盘坐在一旁, 脸上神情平静, 眼眶里剩的一只眼珠慢慢打着转,四处乱看着, 隐隐约约像是在心虚。 获得七情六欲之后的九骨对乐天的态度简直是一分钟后都比一分钟前要更好,乐天毫无障碍,跟一具骷髅也每天啃的很快乐。 只是九骨这个百年处男,实在是不堪教诲,乐天咬着牙小声道:“我都已经说轻点了。” 九骨觉得自己已经很轻了。 但很显然元乐天是疼得不轻。 打坐已经被九骨抛诸脑后,因为打坐能得来的那点静心还没有抱着元乐天的那种平静来得自在。 每日的打坐时间成了两人亲近的时间,九骨抬起白骨手掌,抱起乐天, 从他的后脑勺一路顺着背脊慢慢摸过去,无声地安慰被弄疼的元乐天。 乐天靠在他胸前拆了他两根肋骨敲他的肩膀, “你什么时候会长出真正的血肉?” 九骨僵住了,一具骷髅的情绪是很难以为被感知的,但乐天却很清楚地能感觉到九骨此刻的纠结。 他低声道:“还有多久?” 九骨动了动嘴, 骨头触碰的‘咔咔声’清晰地传来,“快了。” 还有三天,三猫就会再次进入化骨期。 不死族,百年一次,化骨新生,他们的血肉会掉落,只剩下一具白骨,然后像花开一样,在那具白骨中长出一副崭新的身躯,焕然新生,不老不死,多么美妙的种族。 化骨期的不死族十分虚弱,同时又十分强大,他们身上的每一寸骨头都会燃烧着代表生命力的蓝色火焰。 而九骨禁术失败,永远地停留在了化骨期,身上的火焰也是代表死亡的青色。 唯有以命定之人的血肉与不死族的冰蓝圣火融合在一起,九骨才能强行度过化骨期,重新获得肉身,到那个时候,他也会真正地从一具骷髅怪物变为不死族。 从一个种族变成另一个种族,狂烈的伟大的幻想,九骨毕生的所求。 到那时,他会成为世上唯一一个永生不死的不死族,独自品尝生命漫长的昂贵。 三猫翘着腿坐在院子的墙头,手上拿着张彩纸折风车,小影手上已经拿了三四个风车,小声道:“够了,哥哥,太多了。” “不够,”三猫老成道,“你喜欢的话,多少也不嫌多。” 小影低头吹了吹手上的风车,风车挨得太近,已经吹不起来了,小影抬头看了一眼三猫,她是世上唯一的魇族。 所有的异族都有一个共同的技能——记忆传承。 当族群只剩下一个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所有先辈的记忆都会灌注在最后一个如火种般的族人身上。 当某一刻,需要觉醒记忆的时候,他们会从先辈那获得所有的传承,背负这个族群最后的使命。 小影满脸悲伤,“哥哥,我们……不能放弃吗?” “不能,”三猫干脆利落地做好一个风车,轻轻吹了吹,命运就像风车一样,只要有微风吹过,就会自发地旋转,“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 魇族当年因为逆天的能力被大量捕猎制造奇珍异宝,七空几乎将所有魇族的寿命都使用完毕,现在最后一个魇族就在他身边,元乐天亲手送到他面前的。 他们的命运早就在一切的开始就注定了。 三猫垂下眼,圆润的眼睛透出与他外表不相符合的成熟,坚定道:“别怕,我陪你。” 手上的风车依靠在了一起,边缘都被挤得发皱,小影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嗯。” 剩下的就只有那个人鱼族了。 喜欢上狼人的愚蠢人鱼,骗他选择雌性的身份应该很简单吧。 三猫用力揉了揉手里的纸风车。 乐天是在两天后发现艾可可不见了的,他与九骨心灵相通之后几乎片刻不离,都快忽视了艾可可,想起艾可可的成年期就在这一天时,才想到去找人。 “人鱼走了啊,”三猫牵着小影的手,一脸讥讽道,“你是怎么照顾你的朋友的,他回老巢去成年了。” 乐天虚心挨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差点忘了。” “不知道你整天忙什么。”三猫晃了晃小影的手,“我们要出去吃冰激凌,给我钱。” 乐天:“……我没钱,你去问九骨要。” 三猫恼羞成怒,“我要的到,还来问你要啊!” 乐天哈哈大笑,“小屁孩。” 钱包里还有最后一点钱,反正乐天现在有九骨这个行走的银行,很大方地把所有钱都给了三猫,低头揉了揉他的短发,“去吧,小屁孩,多吃点。” 三猫攥了手里的两张纸币,躲开头,“就二十块,还让人多吃点,我呸。”拉着小影飞快地跑了出去。 这座宅子的禁制早就解开,三猫拉着小影一口气走到了公交车站,鬼宅附近的公交车站一向没什么人,两人站在站牌下等,三猫低头看着手心里的两张纸币,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小影一直默默抬头看着他。 她在等,等三猫会不会放手。 过了一会儿,三猫将两张纸币放入口袋,对小影道:“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冰激凌?” 小影失望地低了头,“我……我想吃香草味。” 夏天的时候,收养她的人族‘爸爸’会从充满着油烟味的厨房跑出来,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塞到她手里,“宝贝小影,去买冰激凌吃!” 那个时候,她好快乐啊。 小影低头吹了吹手上的风车,公交车来了。 鬼宅里一下变得空了,乐天对九骨道:“好奇怪,人一下全不见了。” 九骨身上银袍翻涌,淡淡道:“这里本来就没有人。” “你不是吗?”乐天眯眼道。 九骨怔住,目光从元乐天灿烂的笑脸上挪开,“我……早就不是了。” “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乐天灵机一动道,“我保证你在那能找到做人的感觉。” …… 漆黑的山洞里,崖壁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昏暗的灯光一道一道地打在石壁上,诡异地闪烁着,突然——一道白骨从侧面伸出。 女孩吓得花容失色,哇哇大叫,身边的男孩忙搂住她,低声安慰道:“宝贝别怕,那都是人假扮的。” “呜呜,我就是怕嘛。”女孩抓紧了男孩的胳膊,“讨厌死你了,非要玩什么鬼屋。” 暗处的乐天举着九骨的一只白骨手臂笑得前俯后仰,捅了捅九骨的腰,小声道:“你看,每个人都说你是人假扮的。” 九骨沉默不语,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个与刚刚男孩面上相似的笑容。 在鬼屋成功吓到二十五个人之后,乐天就让九骨带他退了出去,让九骨在外面等他。 九骨远远地看着他与一个穿着西装的人说话,穿西装的人拿了一张纸币给他,乐天蹦蹦跳跳地又回来了,在九骨面前抖了抖纸币,“外快。” “今天是我生日,”乐天忽然道,“我给你买蛋糕吧。” 九骨轻声道:“你生日,为什么要给我买蛋糕?” 乐天咧嘴笑了一下,“高兴嘛。” 打工赚了的钱瞬间就花了出去,游乐园的甜品店昂贵得出奇,乐天花出去五十,就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小蛋糕,拿了个叉子与九骨面对面坐着‘吃’。 九骨出门套了层皮囊,其实是根本不能吃东西的,所有的食物会顺着这张嘴流入空空的躯壳中。 所以乐天也没有吃,他拿了叉子虚虚地从蛋糕上面飘过,假装叉了一块放入嘴中,“嗯嗯嗯,好吃好吃,你也吃一口。”又从蛋糕上轻轻飘过,将空无一物的叉子放到九骨面前,九骨张了张嘴。 乐天眯眼笑道:“好吃吗?” 九骨心绪莫名,“甜的。” …… 小影正在做梦,她的梦里充斥着三猫不断告诉她模样的宝物,麒麟角,凤凰翎,每实体一样,她的脸色就苍白一份,生命力正不断地流逝着,为她创造出这些不属于人间的宝物。 而与此同时,昏迷的胡布布被四肢捆绑着呈大字形拉开在架子上,三猫很老练地对艾可可道:“做一个女性人鱼不好吗?干嘛非要我动真格的呢。” 艾可可已经吓傻了,“你不要伤害他!” “你乖一点,他就没事了,一个一无是处的狼人,我对他没兴趣,他对我也没价值。”三猫抬手画了个符咒,在九骨身边这么久,就算是傻子也学到了几层皮毛,符咒打入胡布布的身躯,胡布布慢慢醒来,睁开眼看到艾可可,先是下意识地喊了声‘可可’,转瞬才发现自己被绑了。 “啊——”胡布布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咬住了自己的嘴,胸膛不受控制地挣开衬衣,露出灰色的狼人之躯。 三猫淡定道:“你快点吧,要不然时间长了,他会变成一匹真正的狼……永远。” “不不不,”艾可可身为人鱼族,从来就没什么过硬的本事,此刻吓得六神无主,双腿一软跪地流着泪望向痛苦无比的胡布布,“我……我听你的……” 人鱼族可以选择变成男人也可以选择变成女人。 极少有人鱼族会选择变成女人。 因为女性人鱼族会因为生育能力放弃许多其他的力量,比男性人鱼族虚弱更多,而且更让人鱼族感到害怕的是,女性人鱼族的眼泪具有非比寻常的能量,是人鱼族生命力的凝结,对她们来说是一种天然的危险。 在一阵耀眼的彩虹般的光芒闪过后,艾可可感觉到了自己力量的衰退,他伸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自言自语道:“原来我变成女的,还是这么黑。” 三猫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攥住,对艾可可毫不留情道:“现在,你该哭了。” “不要!”胡布布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属于狼人的那一部分血性在体内沸腾燃烧,仅剩的意志让他拼命地呐喊出声——‘可可,别哭!’ 艾可可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可是……我忍不住……” …… 乐天手提着小蛋糕,拉着九骨的手愉快地甩着,“九骨……”话音刚落,人已经被银袍卷入了九骨的怀中,九骨低头望向惊愕的乐天,低声道:“生日快乐……”还有,永别了。 第394章 神奇的世界完 ‘普通办公楼’里,胡布布抱起满面惨白, 银发披散的艾可可, 面上慌张又茫然,“别怕, 没事,我带你回狼人族, 我们狼人族……我们狼人族……” “不要了……”艾可可虚弱道,他抬起手, 乌黑的手臂因为失去了生命力也失去了颜色, 白得几近透明,咧嘴笑道:“我操, 我还以为……我妈给我读的童话是骗小孩的……” 胡布布已化成了狼形,将艾可可驮在背上头也不回地冲入了黑夜中。 他的生命已经快走到了尽头,艾可可清晰地感觉到了死亡正悄悄地降临,他环住胡布布的脖子,轻声道:“送我回大海吧……我成年了……该回大海了……” 也许,当早晨第一缕样光降临时,他会在海上化作一串漂亮的泡沫,艾可可垂下眼, 他已经不能再哭了。 妈的,真不划算, 童话里人鱼都是为了王子死的,他算什么,为了匹狼。 艾可可脸蹭过胡布布坚硬的长毛背脊, 心想,还是头毛发分叉的狼。 哎,太不划算了。 古宅里空寂安静,连幽魂也一并消失不见,乐天挂在九骨身上,惊疑不定地望着下头一片死寂的古宅,灰色鬼魂们翻涌成群,一缕一缕在宅子里乱窜。 鬼宅从来都是安静宁和的如同一片深海,从未有过这样鬼气翻涌宛若炼狱的诡异场景。 “九骨,出什么事了?”乐天抓着九骨紧张道。 这一天终于来了,所有的因果都将在这一天结束,如同奔腾的水流汇入大海一般,无可抗拒的来到它们宿命的终点。 “没事,”九骨低头,元乐天的眼睛永远是那样简单,即使害怕惊慌的时候依旧闪闪发亮,“别怕。” 祭坛上空空的棺椁内涂满了繁复的咒语,三猫的手臂已经开始化骨,皮肉被蓝火烧去的痛苦之感是不死族每百年就要经历一次的煎熬。 三猫,今年整三百岁。 银袍翩然落下,九骨环抱着一个无措的元乐天,静静地看着三猫拖着白骨臂膀,蓝火在指尖跳跃,用力在棺椁上刻下符咒。 “三猫,你试了这么多次,还不知道放弃吗?”九骨似乎对三猫的行为毫不意外,面色冷静,任由三猫挥洒着白骨手臂,一道又一道刻下对他传世的诅咒。 三猫咬唇忍痛,埋头画下了最后一笔,仰面倒地,双手砸向地面,蓝火大盛,窜起数米之高,火焰顺着他的手臂烧向肩膀,火舌已慢慢舔向了他雪白的脸孔。 乐天倒吸了口气,“他……他,三猫他……” “没什么,”九骨淡淡道,“他每百年就要经历这一遭,等子时一到……就好了。” 乐天想问系统,发现系统忽然又断联没声音了,手上牵着九骨一层包裹着皮肉的枯手,他挣开了九骨的手,对九骨道:“我要去看看他。” 九骨凝望了他一瞬,平静道:“去吧。” 三猫躺在地上,雪白的脸孔正逐渐被蓝火消融,像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他的容颜,已逐渐快烧到他的鼻尖,双眼空洞地望着头顶的一片漆黑。 “三猫,你这是怎么了?会没事吗?”乐天抬手轻轻抚摸着三猫的头顶,神情忧虑道,“小影呢?” 小影……三猫轻咳了一声,“她出去玩了,过一会儿,我也要找她去玩。” 乐天再次与系统联系,系统终于有反应了,“卧槽,刚刚好强大的一股能量,又差点要出不来了。” 这世界系统也不是第一次掉链子了,乐天忙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系统简单说了下九骨解咒需要三猫最鼎盛的魂火与他的血肉,“到午夜子时的时候,三猫彻底进入化骨期,那时就是他身上魂火最强的时候。” 乐天回头,九骨披着银袍站在黑暗处,负手不动,幽灵马不知何时也降临到了他身边,温顺地站在他身边蹭着他的衣角。 系统:“姜沫儿的感情线一点动静没有,你现在不能死,还是赶紧跑吧。” 乐天没动,也没说话。 系统有点急,“走啊,我帮你!” 乐天无动于衷道:“我为什么要走?” 系统抓狂,“子时一到,九骨会拿你的血肉重塑身躯,就算你是血族也顶不住千刀万剐的,你这具躯体一死,到时候就算任务失败了,趁现在快溜!……我去翻翻九骨的法术设定,找找有什么能开溜的,男主设定就算再厉害,联盟也肯定留了后路……” 系统在脑海内不停地碎碎念,乐天没去听,慢慢站起身,在黑暗中与九骨遥遥相望。 相信他吗?这个残忍的妄图永生的诡异巫师,乐天问自己。 两人之间只隔了不到五步的距离,九骨静静凝望着脸色苍白又茫然的元乐天,他的心脏早在几百年前就在化骨时被融成了灰烬,可是……心口微微刺痛的感觉又到底从何而来? 蓝火已经烧干净了三猫整张脸,火焰逐渐往四肢蔓延,三猫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 乐天回头,对系统道:“原世界里三猫活下来了吗?” 系统还在找法术,匆匆道:“当然。” 乐天放心了,轻摸了摸三猫小小的干净头颅,“忍着点,会好的。” 三猫忍住颤抖,骷髅牙齿上下磕碰着,“你朋友……他还活着。” 乐天愣住,这里又有艾可可什么事?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错过了多少剧情? 艾可可是元乐天的朋友,元乐天叛逃离开了这个世界,乐天代替了他就不会不管他的朋友,对九骨大声道:“我想去找可可。” 九骨:“你不能离开这儿。” “为什么?”乐天轻声问道。 九骨没有回答,只是重复道:“今晚你不能离开这儿。” 系统:“找到了!移魂换形大法!来来来,你跟我念,不不不,先去那匹笨马身上骗一缕魂火下来再施法,快去快去。” 乐天缓步走到九骨面前,抬手摘下了九骨的兜帽,九骨的这副皮囊乐天已经习惯去看了,很好看,有摄人心魄的味道,他摸了摸九骨的眼珠,“我想看看你……真正的你。” 九骨胸膛猛地一震,似被什么撞击,魂火燃烧,森森的白骨出现在乐天面前,乐天低垂了头,心想:还不够啊,只是这点真实已经无法满足他心里越来越鼓胀的悸动。 想见他,不止是这样,虚假的地方,别人的身份与经历,他们真实的太有限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决定相信他,那个隐藏在枯骨下的人。 乐天闭上了眼睛,勾住九骨的肩膀,低头靠在他身上,他一直都只爱他自己的,他还是不懂怎样去爱别人,只是……固执又本能地决定相信这个人。 他非要赌这一场,就算输了也无所谓。 大不了,精神流放,再降一级,永远离开这里。 九骨安静的,木头一样地站着,他的骷髅手臂蜷了又张,张了又蜷,他想抱一抱元乐天,又数次放下了手。 既然到了要告别的时候,就不要再拖泥带水。 然而动作却再一次背叛了他的意志,枯骨之手抬手再一次抱上了元乐天,两只雪白的骷髅手臂交缠在一起发出咔咔的声响。 “今天是我生日,”乐天轻声道,“我还没许愿。” 九骨沉默了一会儿,“你有什么心愿?” 乐天没说话,只是将手臂环的更紧。 很奇特的是,每当元乐天沉默时,九骨总知道他想说什么,就像每当他沉默时,元乐天也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们的灵魂像是相连一般。 棺椁四周的锁链慢慢发出淡淡的红色光泽,九骨侧过脸看了一眼,放开了抱住元乐天的手上前查看。 三猫每到化骨期近时就会觉醒族群记忆,每当那个时候他总会像他的先祖一样,在祭坛的锁链与棺椁中刻下对九骨的诅咒,九骨已经处在世上最毒辣的诅咒中,所以从来不以为意。 当度过化骨期后,三猫又是一无所知,懵懵懂懂地叫九骨祖师爷。 祭坛上书写着每一个死在九骨手下的不死族的怨恨诅咒,从前九骨不觉得有什么,自从拿回七情六欲后,他却不由得怀疑自己,为什么会下得了手,杀了这么多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仅仅只是为了永生? 不死族的化骨期如此痛苦的原因难道不是上天对这族群的惩罚?‘不死’真的是神的恩赐吗? 白骨缓缓摸过锁链,枉死的不死族冤魂又开始对他的道心发起冲击,这一次,九骨心中十分平静。 不用再诅咒他了,他已决定结束这一切。 锁链中的冤魂似乎感受到了九骨的意志,慢慢安静下来。 三猫躺在地上,也从传承中感受到了九骨的意图,他惊讶无比,却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无法言语。 子时已到,旺盛的蓝火燃烧了三猫整个人。 九骨回头,向乐天伸出了手,乐天毫不迟疑地向他走过去,在系统抓狂的警告中,将手递给了他。 “我一直一直在漫无目的地流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九骨轻声道,“你很好,但我们注定……不可以。” 指尖一道青色火焰燃起,抬手向躺着的三猫方向飞去,青火引了蓝火飞回九骨身上,九骨最后看了一眼元乐天,猛地推开人跳进棺椁。 乐天被推倒在地,先袭来的不是疼痛,身上却是骤然传来了熟悉的剥离感。 系统惨叫了一声,“糟了!” 九骨一躺进棺材中就觉不对,棺椁中咒术层层脱落,用凤凰翎包裹的真正咒语露了出来。 真正的画皮夺舍大法,以人鱼的眼泪为引,世间百珍为咒,融旧体,转因果,移魂转体,画皮夺舍。 三猫已想好了惩罚九骨最好的方法,当九骨将元乐天投入棺椁的那一刻,画皮夺舍大法启动,元乐天的魂魄将会被挤出躯壳,九骨的魂魄被吸入元乐天身躯。 到时,九骨将继承元乐天的因果,将亲自感受着自己被千刀万剐后失败死去的绝望。 而现在投入棺椁的内是九骨,画皮夺舍大法依旧霸道地开启了对九骨魂魄的挤压,和对外头元乐天魂魄的拉扯。 九骨抬掌去拍棺椁,一身白骨欲飞出棺椁,却被层层咒术如锁链般缠住拉扯,身上白骨根根快要断裂,他用尽全力抬手捏了个符,向元乐天身上投去。 “魂归九一,定!” 乐天在一阵强烈的拉扯中又被强硬地按了下去,整个魂体一半脱离一半漂浮,目光也终于看清了九骨的惨状。 白骨如齑粉般在咒术中坠落,九骨凝望着他,骷髅脸上残留的眼珠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说:别怕。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受到分毫伤害。 不…… 不—— 魂体中骤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力量,强光袭来,乐天浑身一轻,向无边的白光中坠落下去…… 第395章 乐天1 实验室中,盛满透明液体的培养皿里静静蜷缩着一个人形的躯壳, 瘦弱苍白, 黑发在水中轻轻漂浮,紧闭着的眼睛下睫毛长得不可思议, 盖住了一双美丽的眼睛。 “加入X元素之后,实验体仍然没有觉醒精神力。” “已经将现有的所有生物基因全部融合过一遍, 精神力这种东西真的是个玄学,”麦康德叹了口气, 摇头道, “联盟还是想的太理想化了。” “如果精神力真的有这么容易能研发出来,那么联盟也不会因为缺乏守护者焦头烂额到在基因合成人身上使劲了。”于泉皱着眉道。 于泉是这次实验的总负责人, 在这颗被搁置的星球上已经秘密研制了一百多年。 基因合成人早就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研制成功,研制出来的基因合成人通常因为基因分配属性的不同,在联盟的各个星球负责不同的工作,大多也就只是承担一些低等劳动。 基因合成人没有太高的智商和协调能力。 高级的工作不适合他们。 更别提联盟成员中降生的精神力携带者了,基因合成人和他们差得太远了。 可惜最近百年来,连联盟成员中精神力携带者的出生率急剧下降,崩溃的运转体系却越来越多,守护者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缺口。 联盟不得已, 将于泉放到这个星球上去开发基因合成人觉醒精神力的方法,如果成功了, 那对联盟来说将是一个重大的甚至说最重要的研究。 可惜,一百多年,或许更久, 于泉在重复的实验中已经对时间的流逝感到麻木,总之,实验一次一次地失败,没有一点成功的迹象。 目前这个基因合成人,于泉已经注入了所有的生物基因,而这个合成人还没有崩溃的迹象,在合成人当中当然已经算是极品,但是还是半点没有觉醒精神力的迹象。 长长的睫毛睁开了,无垢的黑色眼珠静静地凝望着并肩站立的两个研究人员。 麦康德头疼道:“我已经给他注入了海豚、大象这两种基因了,怎么看上去还是傻傻呆呆的。” 于泉负手道:“基因合成人能出现什么样的结果本来就是抽奖,他的抗性还不错。” 麦康德不认为要抗性有什么用,除了注入基因的时候不吵不闹,抗性对他们的实验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甚至希望这个实验品能有那么点情绪。 连情绪都没有的空洞的实验品怎么可能觉醒精神力?这不是笑话吗? 麦康德道:“我累了,我去睡一会儿,你怎么说,要休息吗?反正AI会记录他的数据的,走吧,休息一会儿。” “嗯。”于泉也很失望,换了谁,对实验品进行了百年的尝试依旧得不到进展,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喝一杯吧。” 当两人走后三十分钟。 实验室记录数据的AI闪烁了一下,红色的灯灭了下去。 培养皿中光裸的合成人慢慢舒展了身体,抬起柔软的掌心轻碰了一下自己的头,收回了自己的磁性干预。 他的体内还有无数生物的基因。 每一次有新的基因注射进来,身体就会像重塑般被撕裂,再重新拼装,虽然很疼,但也让他拥有了属于那些生物的特性。 比如现在,世上最坚硬的动物犰狳。 他慢慢向后仰去,抬起头撞向培养皿。 一下、两下、三下…… “哗啦。” 培养皿中的液体流了一地,他顺着液体坠落到了地面,闷哼一声感到了疼痛,除了额头坚硬之外,他其他的部位都脆弱的出奇。 就像于泉说的,基因合成人就是抽奖。 长期浸泡在液体中的身躯软的不行,他几乎站都站不起,尝试了几次之后都跌倒在地,身上摔的青紫一片,地上的一些碎片也嵌入了他的身体,柔软的肌肤被割破,地面上渗出淡淡的血迹。 他咬了咬唇,心里开始有点着急。 逃跑的念头是在上一次注射后开始产生的。 想离开,想出去,想要……自由。 不能再软弱下去了,他猛地捶了一下地面,双手撑住地面,将全部的力量灌注在孱弱的双腿中。 软得像面条一样的白嫩双腿颤抖着慢慢直立,却又再次倒地,膝盖磕破,青紫色的淤青瞬间在膝盖上蔓延开来。 他茫然地轻摸了一下伤痕,长得过分的睫毛缓缓扇了扇,忽然抬手用力给了自己小腿一下。 坐在地上挪到了试验台旁,双臂用力攥紧试验台弯曲的栏杆,他才拖着软绵绵的身体站起了身,沿着试验台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从来没有行走过的双腿每一次落地都是无力的酸麻疼痛。 他应该慢慢去学习走路的,可是他没有时间。 跑,他该跑。 奋力抬起双腿,向前猛地迈了一步,‘砰’地坠落在地,他不停顿地再一次爬起,奋力向前奔跑。 渐渐的,他摔的越来越少,疾步冲出了那道白色的大门。 于泉和麦康德已经喝高了,两人都醉倒在了宿舍里,丝毫不知实验品已经悄悄爬上了来运输的垃圾飞船。 酒醒之后,实验室里于泉震怒,“AI故障,不见了,有这么巧的事?真他妈笑话!一定是谁偷走了!” 麦康德无所谓道:“再做一个呗,实验品而已。” “不行,必须得查,这里高度戒备,如果有安全漏洞,一定要尽早查出来,要不然……”于泉很清楚,他现在进行的实验虽然是联盟允许的,但如同披露在联盟成员前,一定会引起抗议。 那些天生携带精神力的成员优越感十足,怎么会容忍实验室在觉醒精神力上下功夫? 到时候联盟肯定是推得一干二净,承担责任的一定是他。 于泉焦躁地咬了咬手指,“实验品要再做,这个跑了的也要找。” …… 运输车航行了很久,坐在一堆垃圾里,他屏住了呼吸,他可以不用鼻子呼吸,所以即使躺在运输垃圾的飞船里依旧很安静,连红外检测也被他脑内的磁性干扰,他悄无声息地躲在运输飞船里,直到飞船停下。 驾驶员漫不经心地点下倾倒键,等舱内空了之后,就赶紧离开了。 这个废弃的星球专门用来扔各种各样的垃圾,就算是坐在飞船里,他都厌恶地感觉自己浑身沾上了味道,毫不知情逃离的实验品坠落在了这颗垃圾星球中。 等飞船驶离之后,他悄悄从垃圾里探出斑驳的脸,乌黑的眼珠望着淡灰的脸孔,嘴唇张成了O型。 他出来了!他出来了! 他高兴地在垃圾星球上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地奔跑。 这个星球是联盟里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垃圾星球,可在这个逃出实验室的实验品眼里,这里就像天堂一样美好。 尽情地跑了一会儿之后,他开始了自己的寻宝之旅。 穿上了只是穿旧了的宽大衣服,找到了刚开口就被扔掉的一瓶水,刚刚过期的面包。 他很饿。 自从大象的基因注入他的身体后,他一直觉得很饿,实验室会给他注射足够的营养液维持他基体的运转,可是他就是很饿。 有时候于泉来得早,会在他面前吃早饭。 他知道,那叫鸡肉三明治。 他拆开了手中的面包袋子,拿出里面的面包轻轻咬了一口,眼中立刻闪过惊喜的光芒。 真好吃! 比营养液好吃一百倍,不,一万倍! 他吃完了一整袋面包,兴致勃勃地在堆积如山的物品中找了起来,啊,苹果,他有苹果的基因,草莓,他也有草莓的基因,他高兴地品尝起了一切在他的认知中能吃的东西。 太好了,这个地方真是太好了,他想在这儿生活一辈子! 三天后,他找到了一个缺了一角的浴缸,他躺在浴缸里眨巴着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期待:下雨吧。 不睡在水里,他不习惯,他睡不着。 他眼巴巴地等了好几天,也没有等到雨。 他不知道这座垃圾星球处在联盟的最北,马上就将经历漫长的冬季。 当第一片雪下来时,他高兴得伸手去抓,手中化开了水渍,他好奇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干净的,冰凉的味道,他喜欢这个味道,在雪中快乐地转起了圈。 而当大雪下了三十多天时,他已经越来越虚弱了。 他体内耐寒的基因能让他不怕冷,可不能让他单薄的躯体与寒冷对抗,大雪几乎淹没了整个垃圾星球,将杂乱的星球变成了白茫茫一片的童话世界。 他颤抖着摸向身旁一朵干枯的玫瑰,将玫瑰放到唇边亲了亲。 没关系,他拥有自由的一个月。 已经很高兴了。 他笑着闭上了眼睛。 “主人,塔坎是著名的垃圾星球,我们为什么要在那儿降落呢?”飞船中小猫形态的AI不满地翘起了尾巴,“又肮脏又腥臭,那个地方不配您的身影降临。” 身穿白袍的男人一头乌发,一双海一样深邃的眼睛嵌在英俊的面容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塔坎的雪是最美的。” AI还是不理解,“您喜欢的话,可以在我们自己的星球上下一场雪啊。” 风其微微笑了笑,他的笑容阳光一样温暖,足以融化世间最坚硬的冰雪,可惜只有一个AI来欣赏,“那是不同的。” AI一点也不明白他这位高贵的主人千里迢迢跑来这个所有人都避开的垃圾星球就为了看一场雪,明明他们自己的星球可以由风其随心所欲的操控。 银色的飞船降临在了白茫茫的星球上。 小猫蹿出了飞船,猫爪在雪地上印出一个个梅花的印子,脸上已经完全没了不满,“主人,这里的雪好大!” 风其脚步轻轻地漫步在雪地上,嘴角含笑,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这是塔坎星球的最后一场雪了,马上这座星球就会因为不堪重负而爆炸。 风其的神情中闪过一丝落寞,曾经的塔坎也很美丽,在他年幼的时候,他记得塔坎上到处盛开着美丽的玫瑰。 眼神垂下,雪地上一点淡淡的枯黄引起了风其的注意,是一朵枯萎的玫瑰。 风其轻叹了口气,俯身去拾那朵可怜的小花,当他低头时,才发觉那朵凋零的美丽正被一根惨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 第396章 乐天2 AI撒欢地跑了一圈,蹦蹦跳跳地跑回来时, 发现它高贵的主人正在徒手在雪地里挖掘什么, 忙道:“主人,您在干什么, 这里下面可全都是垃圾啊!很肮脏的!您要找东西,我们可以让挖掘号下来啊!”它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恨不得风其一声令下,它就马上回舱内把挖掘号叫下来。 “挖掘号会弄伤他。”风其严肃道, 动作小心地拂开上面一层厚厚的雪, 将埋在雪中已经完全僵硬的人抱了起来。 AI尖叫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主人快放下,太脏了太脏了!” 风其神情柔和地注视着紧闭双眼浑身被冻得青紫,孱弱得几乎快要融化的人,“他是人,他还活着。” 塔坎星球最后一个生命体,雪地里枯萎的小玫瑰。 风其在AI的上蹿下跳张牙舞爪中把人抱进了舱内,直接走向医疗舱。 “注入修复液。”风其下了口令。 椭圆形的修复舱内缓缓注入了修复液体,风其将人放入了修复舱, 修复舱慢慢关闭。 面板上出现了这具身体的受创程度——99%。 只差一点,这个人就和塔坎星球一起毁灭了。 风其此时无比地庆幸他选择来看塔坎星球最后一眼。 “小家伙, ”风其站在修复舱前,面上挂着柔和的笑容,“你运气不错。” 修复舱里虚弱的人长长的睫毛上雪水化开, 仿佛是流下了一滴眼泪。 在修复舱里躺了足足三天之后,他才睁开了眼睛,当他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液体之中时,先是安心然后又是恐惧,他被抓回去了吗? 他惊恐地望向透明的盖子,想抬起头去撞开,才发现他浑身都动不了。 AI灵活地跳上了修复舱,抬起梅花爪在修复舱上轻轻踩了一下,“喂,不要吵,主人在工作。” 他的眼神被透明舱上粉色的肉爪子给吸引住了。 AI发现了他的视线黏在自己脚下,骄傲地跺了跺自己的爪子,修复舱里的人果然也将视线跟着上下挪了挪,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了一个清澈的笑容。 修复液已经修复了他身上表面的伤口,白皙柔软的面容拥有着一股纯真的孩子气,修长浓密的睫毛扑闪着,快乐的气息从他眼中倾泻。 AI不理解一个在垃圾星球生活的人怎么会拥有这样纯粹的快乐。 “你长得倒还蛮好看嘛,”AI往前又走了一步,趴在修复舱上甩着尾巴道,“睡一会儿吧,你还要7天才能出来呢。” 他眨了眨眼,对小猫形态的AI又笑了笑,满脸的喜欢。 AI抬起爪子抹了把脸,小声道:“真讨厌,一直笑什么笑呀。” 风其回来的时候,AI正在给修复舱里的人投影在透明的修复舱盖子上放动画片。 屏幕上长着翅膀的小象飞来飞去,修复舱下的乌黑眼珠跟着飞来飞去,非常活泼,那天风其初见他时的孱弱已消失不见。 第一次看动画片的他被五颜六色的画面牢牢地吸引住了,双眼几乎粘在了画面上,当一片阴影投射到他头顶时,他挪开眼神,看见了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像一道温暖的光打在了他面前,令他的整个视线都变得明亮起来。 “醒了,”风其柔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呆呆地看着男人的脸,僵硬的手忽然恢复了一点力气,他缓缓从修复液中抬起自己的手,指尖费力地碰在透明的透明舱上。 风其看出了他的意图,伸出手盖在透明舱上,与他的指尖隔着一层透明舱合在一起,温声道:“你很坚强,很快就会恢复健康。” 这个人的眼神没有让他感受到丝毫的恶意,和实验室里的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截然不同,温暖的,舒服的,像柔软的羽毛扫过他的脸,他微微笑了一下。 看着修复液里笑的毫无阴霾的人,风其的心不由感到了一阵酸涩,99%的受创,他曾经受过怎样的苦难,风其不得而知,可他的笑容却是那样纯粹,风其俯身,低声道:“我先带你回家,好吗?” 他的神情出现了剧烈的震动,用力地点了点头。 AI很安静地没有出声,主人的意志它无法反驳左右,还好垃圾星球捡回来的人洗干净之后不脏也不臭,看上去还挺可爱。 主人寂寞了这么久,带个宠物回去也不错,AI舔了舔自己的猫爪子,像它这样严谨智能的管家还是不能给主人太多的快乐,哎。 飞船降落在了一个银色外壳的星球上,星球上安静无人,银色的圆形建筑就在飞船面前。 修复舱的数据显示受创13%,风其对躺在修复舱里的人轻声道:“我们到了,你是想留在船舱里继续修复,还是我带你下去?” 他的神情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双手贴在透明的修复舱盖上,着急地抬起头似乎是想撞修复舱的盖子,风其连忙开启修复舱,抬起头的人没收住力道,一头撞在了风其怀里。 他是知道自己头顶的力道有多大的,撞上对方柔软的身躯后,惊恐地仰起脸,风其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揉了揉他湿漉漉的头发,“小家伙,头还挺结实。” 他有点担心地看了一眼风其的心口,伸出手学着风其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风其。 “没关系,不疼。”风其将手臂落到他肩头,他太纯真,像个孩子,风其也不由对他下意识地更照顾,一把将人从湿漉漉的修复液里抱了出来。 “哗啦”,从水中脱离又骤然被抱起的失重感令他下意识地抓住了风其胸前的衣服,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对他来说是种新奇的体验,宽阔坚实的胸膛像一座屹立不倒的高山,他在这个怀抱里渐渐感受到了安全,宛若新生般的安全。 凝神仰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他慢慢将这张脸刻画入脑海中,光洁的额头,硬挺锋锐的眉骨,深邃的双眼埋在漆黑的眉毛之下,那里散发的光芒明亮又柔和,如同星星点亮夜空般夺人心魄。 他不禁迷失在了那片绚烂又广博的星空海里。 “别怕,”风其注意到他紧的眼神,垂下眼温柔地注视他,“我不会伤害你。” 他微微笑了笑,心里默默道:我相信你呀。 风其一直独自居住,建筑内部非常简单,半弧形的淡色墙体,雪白柔软的大床,纹理干净的木头桌子,一张同样花色的凳子,这就是他生活所需要的全部。 “你需要一个修复舱,”风其对怀里安静的人一字一顿认真道,“还要再泡几天才能修复你身体的损伤,现在……”风其缓缓将人放到床上,一直安分的人勾住他的脖子有些胆怯地不敢松手,风其轻拍了拍他的手,凝视着他无垢的眼睛,“你在这里别动,我去飞船上把修复舱拆下来放在这里,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两只细瘦的手紧紧扣着,乌黑的眼珠里全是恐惧,风其耐心地抚摸了他的短发,轻声道:“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会回来,这是我的家,我会治好你,明白吗?” 他紧紧盯着风其,过了很久,才半信半疑地慢慢放开了手。 “真乖,”风其微笑道,“我很快回来。” AI适时地跳上床,投影出了动画,风其摸了摸它的脑袋,“你也乖。” 屏幕上跳动的彩色画面很快又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已经很熟悉AI,费力地对它抬起了手,AI‘哼’了一声,不悦道:“看动画片就好啦,还要抱,真是的,麻烦。” 毛茸茸的爪子优雅地抬起,轻巧地落在他颈侧。 温暖柔软的皮毛擦过脸,他舒服地眯了眯眼,猫咪,他喜欢猫咪。 风其上了飞船,解开了衬衣的扣子,低头看到胸前的一片红痕,不由摇头,这个基因合成人到底是什么基因,头顶竟然这么结实,那一下差点没把他顶飞,好险就出大丑了,风其合上扣子,边摇头边笑。 麻利地拆下了修复舱放上运输车,提起两罐修复液装车,风其推着车快速回到屋内,那个合成人不知什么原因落在塔坎星球,也许是报废了被工作室丢弃,也有可能是无意中落入垃圾运输车,无论如何,他都受了不少苦,看上去非常不安。 屋内,瘦弱的人蜷在雪白的床上,小猫盘在他的颈侧,轻舔着那人的侧脸,那人眼神专注地看着投影的动画,脸上露出无忧无虑的快乐笑容。 风其又是失笑,还以为他会坐立不安地等他回来呢。 看样子真还是个孩子,一看到动画片马上就把他抛诸脑后了。 风其上前去抱人,AI忙关上了动画跳开,他正看得专心,画面突然消失,惊慌地转过头望向风其,眼神里隐约还含了一点控诉。 风其无奈地笑道:“躺在修复舱里再看。” 这次他回应地很快,马上轻轻点了点头。 家里多了个修复舱,修复舱里躺着个爱看动画片的基因合成人,风其坐在修复舱旁闭上眼睛开始工作。 联盟最近的状况很不好,很多小世界崩的快的出奇,像风其这样的巡审官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去重新编织小世界,缺损严重的小世界也只好暂时冷冻起来,等到后面招募到了守护者再重新投入运转。 结束工作之后,风其起身先看了一眼修复舱,修复比例稳定,机体状态良好,修复舱里的人看动画片看得两眼都在弯。 风其看了一眼画面上长了翅膀的小象,对AI道:“怎么一直在放这个?” AI无辜道:“主人,我的内存里只内置了这一部啊。” “过几天我给你扩个内存。”风其揉了下它的小脑袋。 一直过了三天,风其都没时间去给系统扩内存,工作量太大,精神力一直在外放,根本空不出精力去为系统扩容。 第四天时,他一睁眼,AI就欢跳道:“主人,他好了!” 风其忙起身过去,修复舱的红灯已经变为绿灯,显示受损度0%。 风其松了口气,对一直乖乖躺在修复舱里的人微笑道:“好了,没事了。”打开修复舱,对着他伸出了手。 他微微愣了愣,看着落在他面前宽大的手掌,掌心干净,手指修长,看上去十分有力,缓缓将自己的手放入风其的掌心,风其微一用力,将人拉着坐起,对他道:“要试试看自己下来吗?” 他拉着风其的手,突然不想动了,只是静静地看着风其。 风其轻声道:“要抱?” 他听懂了,马上张开了自己的手臂。 “哈,”风其笑开了,“真是个小孩子。” 将少年模样的基因合成人抱起,风其半抱着他,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对他道:“走,带你去烘干。” 星球上,半米多高的绿草在风中轻晃,风其抱着他坐下,控制温暖的光芒柔和地照射在怀里的人身上。 他靠在风其的心口,鼻尖传来淡淡绿草的香味,长长的睫毛缓缓眨着,微微蜷了蜷,更深地往这人的怀里贴紧。 “怎么了?冷?”风其低头轻揉了一下他半湿的短发。 他轻轻摇了摇头,大半张脸都藏在了风其的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风其失笑,胸膛微微起伏,“你真是……比它还像只猫。” 他心想他也有猫咪的基因呀。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风其揉着他的短发,低头看了一眼对方小巧的喉结,“嗓子应该也修复好了,能说话吗?” 他从来没说过话。 他张了张嘴,心里传来一阵紧张,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话。 “别怕,”风其自从见到他,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别怕’,柔声道,“慢慢来,试试看。” “我……”他的第一个字嗓音有些抖,声音也很稚嫩,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于是快乐地露出了笑容,很干脆地对满眼鼓励的风其道,“我……没……有……名……字。” 风其的脸上滑过一丝怜惜,他的脸上依旧洋溢着纯粹快乐的笑容,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没有名字而感到伤心,开心地道:“你……叫……主……人。” “不是,我不叫主人,”风其为他的天真失笑,低头用额头轻碰了碰他的额头,他惊慌地往后闪躲,生怕碰疼了风其,风其用力搂住他的肩,“别怕,你不会伤害到我,我叫风其。” “风……其……”他说的很慢,咬字却很清楚,嘴里又念了几遍‘风其’的名字,念得越来越熟练,面上笑容也愈来愈深。 风其看着他爱笑的样子,心里酸涩不已,“你叫‘乐天’怎么样?” 他仰起头,一脸不解。 “希望你以后可以快乐每一天。”风其微笑道。 他听明白了,“乐……天……”念了几遍之后,他用力点了下头,伴着微风绿草,大声道:“我……叫……乐——天!” 第397章 乐天3 一直浸泡在修复液里的乐天终于出来之后,在风其控制的阳光下晒得浑身都舒展开了, 手脚渐渐恢复了力气, 他想跑一跑,抬头看了眼风其, 又舍不得放开风其,满脸的纠结苦恼。 “怎么了?”风其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吹干后的头发蓬松又柔软,在微风中飘洒荡开, 几缕发丝顽皮地落到风其颈间, 痒痒的,像刚发芽的小草吹拂过皮肤, “你想说什么,慢慢说。” 乐天深吸了口气,喉咙费劲地吞咽了下,对着风其道:“我……想……跑……” “想跑?你是说想离开这儿?”风其轻声道,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这个爱笑的合成人。 一直独自生活的风其身边除了一个猫形AI,从没有与他人深入接触过,他是拥有S级别精神力的巡审官,一诞生起就被警示巡审官需要孤独, 不需要亲密的关系,不与人交往是最好的选择。 曾有其他巡审官劝他养一个陪伴型的合成人, 平常不会太寂寞,因为对方是工具一样的合成人,也就不会担心真的动感情。 风其拒绝了。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动感情, 就连一个退化的AI都不舍得丢弃的人,他完全没有把握做到那样理智。 从他意念一动,想给乐天取名字时,他就知道,他已经动感情了。 离开?乐天慌张地奋力摇头,全身都在跟着摇晃,动作幅度太大,拉的风其也跟着一起摇,风其边晃边笑,“我知道了,你不是这个意思,别晃,别晃,重新说,慢慢说。” 乐天这才停下了摇晃的动作,风其凝神望着他,神情放松,表示自己此刻很耐心。 “我……跑……”乐天着急地又重复了一遍,风其看着他闪耀着微光的大眼睛,他身后绿草被吹拂的东倒西歪,风其忽然明白了,“你想在草地上跑一跑,是吗?” 乐天点头。 “那当然可以,”风其低头,乐天身上穿的还是他在塔坎星球时的破旧衣服,裤子稍稍短了一点,露出一截伶仃的脚踝和白嫩的双脚,修复液让他的肌肤如同婴儿一般娇嫩,风其闭上眼睛,心念一动,面前的绿草柔软度达到了顶级,睁开眼对乐天道,“去跑吧,不会受伤的。” 乐天还是不愿意放手,脸上焦急,“一……起……” 风其明白了,“好,我带你。” 这是他第一次牵着一个人的手带人走路,风其握着乐天柔软的掌心,慢慢带着他走上草地。 乐天漫步在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草地上,脚趾被细碎的草屑擦过,宛若漫步云端般轻飘飘的,乐天惊奇地望向风其。 风其身上的白袍被微风吹起,神情幽远,面上端正平和,似乎若有所思地在想着什么。 “风……其……”乐天轻晃了晃风其的手,风其垂首,深邃的眼睛闪了闪,嘴角含笑地望着他,乐天慢慢道:“跑……想跑……” 风其低笑道:“你是什么基因合成的,难道是小豹子?” 乐天开心地笑了下,拉着风其的手大步在绿草地上奔跑起来。 这座星球受风其所控制,这一片草坪还是他刚刚设置的,乐天带他一跑,他忙心念一动,整座星球飞快地覆盖上了柔软的绿草。 绿意在目之所及的地方如海浪般蔓延开,乐天看着这奇景,惊呼了一声,跑得更快地去追绿浪的脚步。 笑声在寂静的星球上回荡,风其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不同以往略带忧郁的笑容,此刻他的笑容亦如乐天一样纯粹,乐天单纯的快乐感染了他,脑海里的烦恼被奔跑赶走,风其在风中张开了嘴,也跟着乐天笑了一声。 疯跑的后果是乐天刚恢复一点的双腿使用过度,软倒在地,起都起不来了。 “真是……”风其站在原地,环着手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躺在地上喘气的乐天。 乐天一口气用完了所有的力气,呼呼地喘着气,伸出舌尖舔了舔唇,“渴……” 风其摇头,对乐天的孩子气又无法抵挡,抬手一划,乐天身边出现了一汪清澈的泉水,“喝吧,干净的。” 乐天摇头,可怜巴巴道:“累……” 风其又笑了一下,唇角拉出一个愉悦的弧形,附身张开手臂,扶起乐天,单手掌心舀了泉水去喂乐天。 乐天喝了两口水,散满了红晕的脸上又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怎么那么爱笑,”风其甩了手,揉了揉他的乌发,“你会渴,那饿吗?” 乐天当然饿,饿得都快受不了,可他不敢说,风其已经在修复液里注射营养液了,风其是很好,但对于食物,乐天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向风其索要,风其又会不会给。 他还是怕。 “别怕,”风其转过身,拉过他的手臂将他托上背,将人背起,“我已经决定照顾你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说。” 趴在风其宽阔的背上,除了安全,乐天还感到了更深一层的东西——安心。 这个人捡到了他,救了他,治好了他,还说要照顾他。 乐天紧紧环住风其的脖子,轻声道:“谢谢。” 风其侧过脸,望了一眼乐天认真的小脸,夸赞道:“真有礼貌。” 乐天眯眼笑了笑。 风其很少进食,他太忙,基本都是一针营养液了事,合成人也许要比他们更脆弱一点,既然捡回来,也取了名字,就该好好养。 风其背着乐天回去之后先给AI扩容了内存,“找点食谱我看看。” AI束起笔直的尾巴,“是,主人。” 风其放下乐天,上下打量了一下乐天的身量,一米七多的身高,身材都偏向于瘦弱,看上去设置外表的时候,偏向于十八九岁的少年,眉宇间的无忧无虑与这张少年的脸相得益彰,乐天头上冒汗,抹了把头发,笑了一下,“热。” “该洗个澡。”风其大手揉了揉乐天的头顶,抓住找食谱的AI,让它调出了购物界面,“喜欢什么,就点一下。” 面前透明的屏幕上琳琅满目,第一个就是一艘巨大的红色飞船,尖头尖尾霸气十足,乐天嘴张成了圆形,抬手不由自主地碰了一下。 “叮,红源霸天号飞船已下单。” 乐天吓了一跳,缩回手指望向风其,风其宽容地笑道:“对,就是这样,喜欢什么就点一下,不喜欢就滑过去。” AI边下食谱边道:“主人,我想要个新外形。” 主人让他下食谱,那他就要有担负厨师任务的准备,猫的外形不适合做饭啊。 “猫咪,不要,”乐天忙摆了摆手,对AI软声道,“我喜欢你。” AI下食谱的爪子顿住,背上的猫毛全竖了起来,“你……你不要乱说!” 风其第一次听到乐天说出这么长一串连贯的话,鼓励道:“你喜欢猫咪,还喜欢什么?其实它可以换很多外形,换了也可以换回来。” 乐天眨眨眼,一脸困惑,风其拉了拉他的衣服,“就像衣服一样,这件衣服旧了,我给你买一件新的,如果你喜欢这件旧的,以后也可以再穿。” “给我……买衣服?”乐天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合着说了半天,这个小傻瓜还不知道自己买了辆飞船,风其又忍不住笑了,自从他遇见乐天之后,他的笑容就越来越多,“买,都买,买很多很多。” 乐天终于理解面前这个透明的界面里,‘点一下’就等于买了,他知道买的意思,以前实验室里,高个子对矮个子说要‘买’个新的元素针,第二天实验室里就多了个新的。 ‘买’就是有新的。 乐天兴致勃勃地点了一大堆东西,AI也跑来凑热闹了,趁机给自己挑了好几个AI届的限量版外形。 “哇,熊猫,好可爱。”乐天小声惊呼道。 AI立刻怂恿,“买买买!” 风其的财富取之不尽,只是平常基本没有什么购物的欲望,AI此刻才终于享受到其他AI所说的跟个有钱主人的快乐。 反正整颗星球都只有他们三个,无论买多少都放得下。 风其见两人买得眼珠子冒光,轻声对乐天道,“临时有工作,我离开一会儿?” “嗯嗯,”乐天头也不抬,手指又点下了一个袋鼠外形,对AI道,“我可以坐吗?” AI大方道:“没问题。” 风其笑着摇头,这是眼里又没有他了,赶紧走远了,闭眼精神力链接联盟,去修复小世界。 精神力达到联盟,另一位经常碰面的巡审官于江跟他打了个招呼,“风其,刚刚联盟购物广播我可看到了,风X购买一艘红源霸天号飞船,我一看风X,这么有钱的,一定是你。” 风其微笑道:“是我。” “你小子,有星球了不起,怎么换飞船了,你那艘老飞船呢,不要了?”于江边戴上传感器边道。 风其也戴上了传感器,“家里有人买的。” 于江震惊,“卧槽,你家……” 两人分别都已进入了几近崩溃的小世界,临时断开了联系。 大约三十分钟后,两人又同时出来了。 于江脸上都冒出了汗,他是A级的巡审官,精神力没有那么强悍不说,也没有风其编织世界的能力,不能重新编织世界线,只能尽量把世界线方向往原定位置挪动,然而缺失了重要角色的世界依旧是不可避免地走向崩溃,只能暂时冷冻住了。 反观风其,面色冷静地解开传感器,脸上也没有丝毫吃力费劲的表情,于江道:“我这个冷冻了,你的呢?” 风其微微皱了眉,“重新编织了世界线,换了条主线。” 于江竖了大拇指,“真羡慕你这个能力,我当初怎么就觉醒一个鸡肋的替身技能,妈的,老子一个巡审官,难道要我干守护者的活?” 风其笑了一下,不置可否道:“我走了。” “行,走吧。”等风其的精神力消失之后,于江这才想起刚刚风其说的‘家里有人’,卧槽,万年独来独往的风其……家里有人了?! 风其精神力归位,房间里一人一AI都不见了。 整个星球都在他的精神力影响之内,他闭上眼,一下就找到了他们的位置,就在外面。 建筑外的绿草地上已经堆了山一样的物品。 穿上熊猫外形的AI正在乐天面前拿着锅和锅铲,手舞足蹈地边敲边唱,“啊哈哈哈,绝版外形哈哈哈!” 乐天扒拉着一管绿色的固体,闻了闻,闻到一股苹果的香味,立即高兴地挤出来要往嘴里倒。 正看着两人一脸笑容的风其脸色大变,“不行!”从地上迅速长出藤曼卷住了乐天的手,乐天一脸茫然地望过去。 风其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手抽出乐天手上的管子,哭笑不得道:“这是杀虫剂。” 乐天张着的嘴连忙紧紧闭上,眨巴着眼睛无辜地望向风其。 “饿了也不能乱吃,”风其揉了揉乐天的短发,“来吧,我做饭给你吃。” 第398章 乐天4 AI没想到做饭的不是它,而是它的主人。 风其S级的精神力让他能轻易地复刻世界上任何一项技能, 锅碗瓢盆安排上之后, 大火一开,白袍扬起, 大厨的架势立刻就拉开了。 乐天手脚并用地抱着柔软的熊猫AI,嘴再一次张成了O型, AI的嘴也张成了O型,它的主人也太厉害了, 实在太完美了, 怎么什么都做得那么好? 锅里已经飘出阵阵诱人的香味,乐天咽了口口水, 此刻风其的形象在他心中达到了顶点,帅气指数翻了数倍,直指顶峰。 一人一AI互相对着流口水,等风其做完饭,看到乐天浑身都被AI的口水糊透了,对AI无奈道:“以后不要再穿这个外形了。” “啊?”AI手足无措,一对黑色的爪子捧起圆润的肥脸,两颊鼓起肉垂在掌心, 双眼湿漉漉地望着风其,伤心道, “不要啊主人,这是限量版,我只穿了一次。” “不要啊风其, ”乐天抱住软绵绵的AI不撒手,也学着AI的样子眨巴着眼睛,“这是限量版,好可爱的。” 风其对两个湿漉漉的人真是没辙了,“先过来吃饭。” “哦。”两人异口同声道。 风其挑眉望向AI,AI忙道:“主人,我陪陪他。” 风其做了差不多适合的量,也坐下来陪乐天吃,乐天吃的不快,吃一口就要眯上眼回味半天,睁开眼,眼睛晶晶亮亮地望着风其,用眼神疯狂地夸赞他,让风其忍不住去回摸他的头顶。 风其出生在塔坎星球,作为拥有S级别精神力的巡审官,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属于他的星球。 风其只有在繁忙的工作间隙,才能偶尔去一次塔坎,看一看家乡的风景。 曾经的塔坎星球富饶美丽,到处可见绚烂美丽的玫瑰,可之后随着中心力量的坍缩,塔坎星球逐渐丧失了生命力,成为了一颗无法产生能量的星球,塔坎星球的居民纷纷离开,塔坎也最终成为了一颗垃圾星球。 他的故乡,他唯一的心灵寄托,已经消失了。 “风其,”乐天舔了下碗,眼巴巴道,“还有吗?” 风其微微笑了笑,“还有。” 幸好,塔坎留下了最后一朵小玫瑰给他,风其眼神温柔地望向满脸意犹未尽的乐天。 之后乐天的饭量震惊到了一向淡定的风其。 一锅又一锅的饭菜下去,乐天依旧羞涩地拿着空碗,用可怜巴巴极富欺骗性的眼神望向风其。 风其低头看了一眼他平坦的肚子,第一次拒绝了他的要求,“不行,会撑坏肚子。” 乐天失望地放下了饭碗,又眼巴巴地去看AI。 “我去工作的时候,不许你喂他吃东西。”风其先警告道。 AI捧了捧脸,对乐天爱莫能助地摇了摇毛茸茸的头。 乐天小声打了个嗝,食欲依旧旺盛,伸出舌头又舔了下空荡荡的碗,风其见他这样可怜,妥协道:“观察半小时,如果没事,就接着让你吃。” “好!”乐天抬起脸,高兴得嘴唇上翘,两条腿都甩了起来。 风其撑着脸,望着乐天道:“你到底是什么基因合成的,你自己知道吗?” 乐天眨巴了下眼睛,简单考虑一下之后选择了撒谎,“不知道。” “小傻子。”风其揉了揉乐天的头顶,丝毫没有防备看上去纯真得像一张白纸的乐天会撒谎。 事实上,融合了全部生物基因的乐天别说撒谎了,只要他在星球上游荡个半个月,估计会成为整个星球都臭名昭著的诈骗犯。 伪装、欺骗、对危险的嗅觉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基因里,他是豺狼,是狐狸,也是变色龙,每一样生物的基因都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是合成基因最多最成功的实验品。 但是在风其面前,他不是实验品,他有名字,叫乐天。 乐天弯了弯眼睛,决定做一个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傻瓜。 没过十分钟,乐天的脸色就慢慢开始白了,风其正和他说话,见他脸色泛白,立即拉了他起身。 乐天刚站起来,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AI吓了一跳,“合成人!你怎么了!” 风其轻拍着他的背,略有点着急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肚子里堆积的大半食物全呕了出来,乐天吐的昏天暗地,直接往后倒了下去,风其接住了人,立即把人抱向修复舱。 乐天躺到修复液里,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双手紧紧抓住风其的手臂,风其很自责,懊恼道:“我该制止你的。” 乐天眼神落在风其的白袍上,小声颤抖道:“弄脏了……” “没关系,”风其回握住了他的手,“你乖乖地躺在这里,我去飞船上搬扫描仪下来,不要动,知道吗?” 乐天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白袍上沾满了秽物,风其抬手脱了外袍,AI忙接了过去,抱紧了风其的外袍跑到修复舱旁,熊脸双眼下斜,满脸忧愁:“小合成人,你没事吧?” 乐天抬起手,摸了摸他厚厚的爪子,“我没事。” “你吃的太多了,真是!”AI也有点生气,“才刚刚救回来,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乐天捏着他的肉爪,小声道:“对不起,我太想吃东西了。” 风其扛着扫描仪下来了,对着乐天一扫,扫描仪自动分析了胃容量,风其对乐天宣判:“以后一顿只能吃两碗。” 乐天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 “你听到了吗?”风其对AI道。 AI立正站好,“明白,主人!” 修复舱显示身体受损程度为0,也就是纯粹地吃撑,风其松了口气,把人从修复液里捞出来,轻声道:“你的基因里一定有食欲旺盛的生物,要克制,知道吗?否则会像今天这样难受。” “我知道了,”乐天靠在风其的臂膀上,软声道,“我做错了,对不起。” “没关系,”风其没有责备他,“下次注意就好。” 乐天松了口气,风其仿佛永远不会生气呢,他抬起脸眯眼对风其笑了笑。 “小家伙,”风其揉了揉他的发顶,“受苦了。” 乐天怔住。 吃撑了对他来说是一种幸福,只是幸福的太满稍稍有点后遗症而已,这就算受苦了吗? 乐天伸手抓住了风其的掌心,风其低头,“怎么了?还难受?” 乐天摇头,呓语般道:“风其,遇见你,我好幸运啊。” 风其心头一软,温柔地抚摸着乐天的后脑勺,“所有的相遇都是你看见了我,我同时也看见了你,你感到幸运的时候,我也一样。” “我也让你觉得幸运吗?”乐天眼睛亮了起来。 风其失笑,“当然。” 乐天给自己买了个大浴缸,足有几十米长,买的时候他挑选了给巨型宠物用的浴缸,样式可爱,用材也很结实,淡蓝色的表面画着朵朵白云,目测使用智商年龄不超过八岁。 “风其,好看吗?”乐天期待道。 风其由衷道:“好看。” 多适合乐天,可可爱爱的。 风其闭眼放出一片精神力,将银色的屋子扩大,好放下乐天这个巨大的浴缸。 乐天看着银色的圆形建筑慢慢像充气一样扩大,惊奇道:“风其,你会造房子。” “只能在这里,”风其稳稳地扛起浴缸走入屋内,乐天跟在他身后追问,“为什么?” “这座星球是我的,它听我的话,”风其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内,“放哪?” 乐天指了指修复舱旁边,风其过去把浴缸放下,拍了拍手,“买床了吗?” “没有,”乐天上前抓住风其的胳膊,快乐道,“我想和你一起睡。” 风其瞥眼望向AI。 AI连忙摇头,熊爪子捧脸,无辜道:“不是我说的。” 以前AI刚到风其身边的时候就总是上蹿下跳地要睡他的床,被风其拎了放到门口,言辞警告他不许上床。 乐天小声道:“不可以吗?” 风其看着他乌溜溜简单透明的眼睛,肩膀微微缩着,一副担心害怕的样子,踌躇了一会儿,道:“可以是可以……” “好!”乐天高兴得蹦了起来,他欢欣的神情令风其把后面的‘但是’咽了下去,纵容地看着乐天乱蹦,“好了,去洗个澡,换件新衣服。” “嗯!”乐天用力点了下头,他和AI凑在一起买了许多新衣服,运过来的箱子都堆成了山,风其对两人的疯狂购物很无所谓,抬手给浴缸加了水,于AI一起出去开箱。 箱子上很明确地标了衣服的种类,风其看到一个箱子标着裙子的时候脸都黑了,眼神扫向AI,AI忙撇清关系道:“他说他喜欢呀。” “很多事他都不懂,你带他好好学习,”风其把那箱裙子直接埋到了地底下,“别像今天这样,不知节制,又伤了自己。” AI委屈地‘哦’了一声,拆开一个箱子,小声道:“主人,你要养他吗?” 风其:“嗯。” AI理性道:“可是主人,你都不知道他从哪来,连他的基因谱都没有。” “这些都无所谓,”风其抬起头,这座星球的天空永远是那么干净蔚蓝,它的能量来自他的精神力,只要他的精神力还存在一天,这座星球就永远不会坍塌,与塔坎是不同的,塔坎是自然星,有日出日落,有春风冬雪,一切的一切都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是充满了宿命的星球,“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就想养他了。” AI哑口无言,垂头小声嘀咕道:“早知道就不去塔坎看雪了。” 风其微笑,“你不喜欢他?” AI:“主人让我喜欢他,我就喜欢他。” 它的能量也依托与风其,风其给了它很大的自由,但风其想控制他时,它也无法反抗。 “我喜欢,”风其拎起一件印有小玫瑰的睡衣,“我相信你也会喜欢他。” 风其拎着衣服进去,走到浴缸前,发现乐天睡着了。 清水在淡蓝色的浴缸里泛出海一样的颜色,雪白的脸孔半张都浸在了水里,隐没在水下的身躯通体白皙美丽,安静得像条小美人鱼,唇角微微翘着,是个爱笑的模样。 风其凝望着他,心想:可爱的小家伙,谁会不喜欢他呢? 第399章 乐天5 银白的星球悄悄发生了许多变化。 屋内多了一面巨大的镜子,乐天可以勾着AI试着各种各样的衣服与外形, 和AI在镜子前面手舞足蹈地跳舞。 半米高的柔软绿草里钻出了一个咕嘟咕嘟的温泉, 乐天可以在里面玩水,也不怕着凉。 门前藤曼缠出了一个大大的秋千, 乐天可以在秋千上与微风迎面拥抱,下面就是柔软的沙地, 万一乐天摔下去也不会受伤。 光裸的脚从柔软的绿草里跑过,半米高的绿草像温柔的羽毛滑过他的肌肤, AI穿了猎鹰的外形在他头顶飞过, “你慢点,别摔跤了!” 乐天停下脚步, 迎面望向天空上温暖得并不刺眼的太阳,乌发微湿,衬衣的衣角在微风中飘起,露齿灿烂一笑,“A,这个星球喜欢我!” AI在空中盘旋,“当然。” 这里是主人意志的化身,主人喜欢这个小合成人, 这座星球里的一草一木都会喜欢他。 乐天仰面倒下,柔软的绿草像有意志般温柔地搀扶着他躺下, 乐天抬起掌心遮住眼睛,从手指的缝隙里望着如洗的蓝天,轻声道:“我也喜欢这个星球。” AI扑闪了一下翅膀, 不屑道:“当然。” “主人出来了,”AI扇了一下翅膀,“快回去。” “我不,”乐天起身,眨了眨眼睛,调皮道,“我要跟风其玩捉迷藏。” AI无语,“在这座星球上,主人是无所不知的。” “他跑得没我快,”乐天起身,拍了拍身上青青的草屑,“快跑!” AI拍拍翅膀跟上,大声道:“风其,快来,他要跑!” “A,你是个叛徒!”乐天笑着骂了AI一句,向着风的方向跑得更快。 风其站在很远的地方,正像AI所说的,这座星球是他意志的化身,他在这里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于是安稳地站在原地,等着风将那朵顽皮的小玫瑰吹到他面前。 “啊!风其!”乐天跑着跑着,迎面看到了白袍飘飘的风其正含笑揶揄地看着他,他没有躲,径直冲了上去,风其展开双臂,他的小玫瑰轻飘飘地落在了他怀里,身上含着青草与微风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甜香,乐天低头,把额头上的汗干脆地抹在风其肩上,“你赢了。” “我赢了,有什么奖励?”风其挑眉道。 乐天抬脸,歪头俏皮地一笑,“你作弊,所以没有奖励。” “那好吧,”风其牵了乐天的手,“作弊该有惩罚,罚我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不,”乐天伸出另一只手,比了两根手指,“要两顿。” 风其按下他的手指,拉长了音,“好——” 这次风其工作离开了五六天,乐天每天和AI待在一起,没有去打扰风其,风其回来之后他高兴坏了,吃饭的时候都要抓着风其的手,吃两口额头依恋地蹭两下风其,他没有说想风其,风其的心依旧被软化的到了内疚的地步,“我离开了这几天,是不是很无聊?” “有一点点,”乐天夹了口菜递给风其,看风其吃下去后才眯眼道,“只有一点点。” 风其揉了揉他的头发,“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不要!”乐天断然拒绝,拒绝的速度太快,风其略微有些吃惊,乐天已经有点慌张了,他低下头小声道:“我喜欢这里,”抬起眼望了一眼风其,眼神带了点祈求,“我只喜欢这里。” 还是怕吗? 到底曾经经历了什么,让他这样没有安全感? 风其心中略有心疼,放在他后脑的大掌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别怕,你不想出去,就不出去。” “嗯,”乐天放下筷子,伸手抱住风其精瘦的腰,小声道,“你在我身边,我一点也不无聊。” 进入精神力世界时,风其的身体会完全放空,乐天玩一会儿就过来看风其两眼,手指从风其挺拔的眉骨一直描摹到他深邃的眼眸,内心充实而喜悦,无聊?他一点也不无聊。 在实验室里等待着一次又一次的基因注射才是无聊,相似的疼痛,相似的生活,每天都在狭窄的培养皿里重复。 在这里,他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乐天仰起脸,“风其,你别担心我,你工作,我自己玩,我和这里一样,我是你的,我听你的话。” 风其愣住,他从乐天脸上看到了认真笃定,随即拿手指点了下他的眉心,“胡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我不是你的主人,你可以把我当作……朋友。” “朋友?”乐天不解道,“我和A才是朋友啊。” AI正在啄自己的肩膀,冷不丁被乐天提到,承认道:“是,我们是好朋友。” 风其眉头微拧,“你知道什么是朋友?” 乐天点头,一脸骄傲,“我什么都知道。” 看来他真是有必要知道这段时间AI到底又教了乐天些什么了,风其心想。 哄了乐天去浴缸里玩水,风其拽着AI的翅膀出去问话,“你跟他说什么了?” AI缩着翅膀,绿豆一样的眼睛无辜地转了转,“主人,我没做什么啊,我只是……对他说主人救了他,他要对主人感恩……” AI的声音越来越小,风其懒得再盘问它,用精神力读取了这两天相处的画面。 画面上,乐天一本正经地坐在凳子上,双手交叠整齐,一脸认真地听面前穿着考拉外形的AI道:“对待主人,一定要怀抱诚心,不可以态度傲慢,没大没小,上次我听到了,你对主人说‘风其,再来一碗’,这是命令的语气,非常的不合适,你应该说‘风其,请问我可以再来一碗吗’……对了,再来一碗就再来一碗,你自己盛,次次都叫主人给你盛饭,你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乐天一脸受教,“我不对。” AI欣慰点头,“以后吃饭,要主人吃第一口,知道吗?” 乐天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AI满意了,“嗯,你要记住,你跟我是一样的……” 风其不看了,拎着一对老鹰翅膀就往旁边的温泉走,微一抬手,温泉里适宜的水立刻‘嘟嘟嘟’地翻滚起来,伸手将AI直接悬在沸腾的泉水上方。 AI惊慌地大叫道:“主人,我错了,不要煮我!” 风其淡淡道:“错哪了?” AI拍着翅膀,两只爪子慢慢瞪着,小声道:“我、我再也不教育他了。” “我养他,不代表他是我的奴隶,”风其温和的面上露出严肃的神情,“明白吗?” AI垂头丧气道:“我明白了。” 乐天在浴缸里愉快地踢腿,脑海里幻想着风其训AI的样子,偷偷地笑了一下。 风其进来的时候,恰巧见到乐天狡黠的笑容,像狐狸一样眯起眼睛,两颊微鼓,孩子气中带了一点调皮和骄傲。 风其心中觉得好笑,走向前,抬手掬了捧水泼向乐天,乐天快乐地叫了一声,也回泼了风其一下,风其没躲,水流顺着他英俊的五官淌下,勾唇笑道:“学会使坏了?” 乐天吐了吐舌头,“你不会真的对它生气的。” 风其没有因为乐天坑了一下AI而生气,反而觉得这样有点小心机的乐天更可爱,乐天有分寸,他知道风其不会对AI怎么样。 风其没有期待乐天会一直是一张白纸,他想给自己画上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 对乐天,风其心中的喜爱就像对塔坎一样多,坚韧又美丽,他是塔坎留给他的礼物。 “不可以太坏,否则我会生气,知道吗?”风其板下脸道。 乐天从水里抬起手臂,大拇指与食指捏在一起,空出一丝丝的缝隙,眯着一只眼,皱起小半张脸道:“就一点点。” 风其板着脸,“太多了。” 乐天又缩近了两根手指的距离,食指与拇指几乎要黏在一起,“这么多?” “可以。”风其点了点头,故作严肃的眼睛对上乐天发光的眼睛,脸再也板不下去,不由‘噗嗤’笑了一声,英俊的脸上全是宠溺的宽容,他抬起手掩饰了一下,轻咳了一声之后,又压下嗓子道,“如果你做坏事,我真的会生气……” 乐天紧张地看着他,生气了会怎么样?把他赶走吗?乐天心中滑过一丝戾气,双手轻轻地抓在浴缸边缘。 “生气的话,”风其瞥了他一眼,见他紧张得快要屏住呼吸,慢条斯理道,“就把你最喜欢的浴缸扔掉。” “给你换个水盆用,水盆知道吗?”风其双手比划了一下圈,“就只有这么大……” 在风其‘恐吓’得正兴起时,乐天坐起身,凑了上去,飞快地在风其侧脸亲了一下,柔软的嘴唇接触面颊,发出轻微的声音,一触即分,动作太快,令风其愣住了,眼神回过去,怔怔地望向乐天。 乐天脸色微红,双膝屈起,抬手环住自己的膝盖,半张脸埋在膝头,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清澈眼睛,长睫缓缓地迟疑地闪着。 屋内安静极了,风其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眨动了被乐天视线缠住的眼睛,“从哪里学的?” 乐天摇头,眨巴了一下眼睛,静静地凝望着风其。 “那……为什么?”风其小心翼翼道。 乐天还是摇头,忽然翻身躺入了水里,用背对着风其,双手在水下盖住了脸。 这具躯体的线条优美流畅,从瘦削的肩膀一直到挺翘的臀部,是个诱人的弧度,接上两条白皙的长腿,美丽得很动人。 风其轻声道:“刚刚那样,不可以。” 乐天从水面探出白皙的小脸,“为什么?” “这是对……爱人才能做的事。”风其柔声解释道。 乐天望着风其深邃的眉眼,轻声道:“你不可以吗?” 风其避开了他清亮的眼神,脸色淡淡,“我不可以,以后你慢慢学会了,会懂的。”他救了他,他当然会对他有雏鸟情节,什么都不懂的人,风其既不生气,也不高兴,只是低头,平复心中刚刚一瞬浮起的若有似无的涟漪。 乐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又做错了。” “不,”风其抬头,望向乐天干净的脸,心中无奈,“你没做错什么。” 乐天静静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眼神里却翻涌着不敢提出的疑问。 风其叹了口气,俯身在乐天光洁的额头轻轻一吻,“是我错了。”他想的太多,又要吓到他了。 “风其不会错的,”乐天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容,坚定道,“风其永远是对的,我听风其的。” “傻瓜。”风其揉了揉他的头发,湿发在他掌心像一团柔软的海草,风其低头,再次凝望了他,眼神柔和,“傻瓜。” 第400章 乐天6 联盟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于江精神力严重透支, 直接提交了休息申请, 交接员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都休息。” 于江听出味了, 随口道:“还有谁也休息?” “风其。”交接员卸下精神力绑定,“头一次看他请假。” 于江也愣了一瞬, 下意识道:“他家里有事吧。” 交接员对巡审官的私人问题不感兴趣也‘不敢兴趣’,没接于江的话, 对于江道:“您可以进入休息状态, 当联盟进入紧急状态时,有权单方面结束您的休息状态。” 于江漫不经心地应了例行条例, 心想风其家里到底多了什么人,怎么还请假了。 巡审官都是万年孤独的存在,他们游荡在各个世界,以旁观者的眼光帮助带有缺口的小世界需要绝对的理智和中立,稍带有私人感情都可能因为一念之差而导致小世界的坍塌。 小世界给联盟提供了核心运行的力量,现在各个星球都极速衰败,在守护者急缺的当下,巡审官对于联盟来说至关重要。 每一个巡审官都有保持孤独的自觉性。 于江和风其也不算特别熟, 工作的时候碰巧见过几回。 风其是大名鼎鼎的S级巡审官,觉醒能力是逆天的编织世界线, 于江想不认识风其也难。 在一次偶然的工作碰面,跟人搭上话之后,他发现风其还挺好说话, 性格很温和,表面打个招呼还行,真要深入聊,风其就含笑不语了,于江凭着一股‘追星’的毅力,和风其也只能算勉强混了个脸熟。 很难想象这样铜墙铁壁,严格遵守规则的风其家里会‘有人’。 以前建议风其买合成人的时候,风其都严词拒绝了啊,于江摸了摸下巴,决定还是不多管闲事,直接离开了联盟,风其虽然看着性格很温和,但也还是少惹的好。 银色星球上,风其正带着乐天看书,两人坐在柔软的绿草地上,乐天翻着一本厚厚的画册。 这是联盟最流行的幼儿启蒙画册,由数个生动的小故事组成,包含了亲情、友情以及一些生理知识,很适合3-7岁的幼儿阅读。 乐天已经反复看了几遍,风其抽查了几次,问的问题乐天都回答的头头是道,风其略松了口气。 合成人的外形由合成时所设定,乐天的样子看上去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可他刚开始连话都不会说,风其问他几岁了,他也只会傻笑,风其自然也只能把他当成孩子。 要养一个合成人,和养一个AI不同,光扔在家里让AI每天陪着他玩,浑浑噩噩的什么也不懂也是不行,风其一狠心,休了个假在家里亲自教人。 教学成果斐然,乐天学习能力极强,不仅学了能融会贯通还会举一反三,言行举止迅速成熟起来,转过头指着画册上男孩亲吻女孩脸颊的画面,“他们是爱人吗?” 风其头疼,别的都还好,乐天就是对这些亲吻画面拥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拗,风其没有选择敷衍哄骗,缓声道:“他们是朋友,他喜欢她,这是为了表达友善。” 乐天盯着风其,目光犹豫。 风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可以。” 柔软的嘴唇像一朵从天上飘下的云降到脸边,那一瞬香气传来时,风其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风其,”乐天轻声叫他的名字,等风其睁开眼时,乐天才郑重道,“我喜欢你。” 心像被泡进了蜂蜜柠檬水里,又酸又甜,拥有这样纯洁的热爱谁会不因此感到幸福呢?风其抬起手,轻揉了揉乐天的发尾,温和道:“我也喜欢你。” 乐天高兴了,抬手抱住风其的肩膀,额头贴向他的白袍,“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吧。” “会的。”风其轻声道,合成人的寿命足够漫长,乐天应该会陪伴他很久。 风其还是把乐天当成不太懂事的孩子,乐天身上展现的天真孩子气足够有迷惑性,他将自己所有的狡黠世故乖戾都藏在乖巧听话之下,无垢的一汪清水般令风其将他的一切语言行为都归为幼儿对照顾他人的本能亲近。 乐天拉了风其的手,一根根手指与他扣在一起,风其是他见过最好的人,再没有比风其更好的人了,不会有了。 “风其,为什么这里没有花?”乐天提出了一个一直埋藏在他心里的疑问。 风其望了一眼面前的浓绿,神情遗憾,“这里种不出花。” “为什么?”乐天疑惑道,歪着头一脸震惊,还有风其在这里做不到的事? 风其很难解释。 这座星球是他意志的化身,全部的能量都来源于他的精神力,‘花’在精神力的具象里代表‘爱情’。 巡审官怎么会有爱情? “你喜欢的话,可以买花来玩,”风其揉了揉乐天的头顶,他特别爱揉乐天的头顶,大概是因为无论站着还是坐着,一抬手都能刚刚好摸到,软软的蓬松的,手感绝佳,“我的假期要结束了,该回去工作了。” “嗯,风其加油。”乐天乖乖道。 风其失笑,乐天虽然看上去像个孩子,却从来不闹脾气,乖巧得令风其感到欣慰的同时还有些怅然。 复工之后,风其在精神力世界待了七天才出来,对他的身体来说是过去了七天的时间,而对精神力来说,他至少也走过了百年。 精神力编织小世界要将精神力浸泡在小世界的中心力量里,一点一点极其细致地推动有缺口的小世界重新运转。 身体与精神的时间差令风其在每次结束工作后都会恍惚很久。 他也并非真正的无所不能,其实也还是会累的。 累到最后也就只有一个人去承受。 精神力回归,风其深吸了一口气,发觉自己躺在了床上,身上也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不觉怔忪。 每次工作的时候,风其都是盘腿而坐,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回来时人却到了床上。 风其拉开被子下床,走出屋子。 纤细的身影正蹲在地上,身边袋鼠型的AI从口袋里掏出东西递给乐天,乐天低着头认认真真地不知在做什么。 等风其走进之后,才发现乐天正把什么东西深深地埋向地底。 “乐天,”风其放轻了声音,乐天听到他的声音,惊喜地抬起头,“风其,你回来啦!”松了手,直接抱上风其的脖子紧紧不放手。 “回来了……”风其微微一笑,俯身干脆一把抱起了人,“在做什么?” “种花!”乐天大声道,面上笑容灿烂得不可思议。 风其的声音顿时像被什么夺走了一般,他托抱着满脸无忧无虑的乐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神情与动作全僵住了。 一旁的AI插嘴道:“主人,我都跟他说了,这里种不出花,可他不听我的。”它又不敢说太重的话,到时候主人又生气了怎么办?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乐天理直气壮道。 “所有巡审官的星球都种不出花。”AI反驳道。 “风其不一样,风其是独一无二的。”乐天气势汹汹地瞪了AI一眼,转头对风其道,“对吧,风其。” 说实话对于乐天来说好像太残忍,骗他,看着他兴致勃勃地去做一件不可能的事似乎又更残忍,风其进退两难,望着乐天明澈的眼,缓缓道:“它说的是对的,巡审官的星球种不出花。” 明亮的眼睛慢慢暗了下去,乐天环着风其的胳膊松了松,“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任何人。”风其轻声道。 乐天微微张唇,瞳孔定定地一点,“风其,你不爱我吗?” “乐天,你很可爱,我很喜欢你,”风其用眼神温柔地滑过乐天的面颊,“但这与爱是不同的。” 乐天出了神,风其救了他,照顾他,什么都迁就他,答应他,但是风其说——这与爱是不同的。 乐天放开手,从风其怀里挣下来,转头望向地面,刚挖出来的一个小坑,里面撒了玫瑰花子,AI说风其最喜欢玫瑰。 可它不会开。 乐天蹲下去,双手将刨出的土又仔细地盖好,他小声道:“说不定会开的。” 纤瘦的背影弯成一道新月,风其怔怔地望着他,乐天抬眼对AI道:“浇水呀。” AI看了风其一眼,风其沉默一瞬,缓缓点了点头。 AI不理解,从袋鼠包里掏出水壶浇水。 乐天小声道:“花儿花儿快长大。” 他还是不懂,风其心想,俯身哄道:“我给你做好吃的?” 乐天转身仰起脸,眯眼一笑,“好!” 听到好吃的就又高兴了,说到底还是孩子气,由他去吧,风其抬手,乐天迟疑了一下,没有去牵他的手,双手背在了身后,“我手脏。” 风其心里涌上一股怪异感,“没关系。” 乐天微笑了一下,眼睛里依旧闪着明亮动人的光芒,慢慢抬起手把手递给了风其。 “不脏。”风其摩挲了一下他的掌心,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属于他,他心念一动,乐天掌心的泥土瞬间消失。 乐天回握了一下风其的手。 风其没有来得及做两顿好吃的去哄乐天,联盟发布了紧急状态,风其立刻进入了精神力世界。 乐天双手垫着下巴趴在一旁看着盘腿坐定的风其,身旁的AI安慰道:“别伤心了,主人会对你很好的。” “A,其实你说的对。”乐天轻声道。 AI觉得自己说的什么都对。 乐天心里此刻无比明了,他和A在风其心里是差不了多少的,风其养A,风其也养他,风其喜欢A,风其也喜欢他,他在风其心里,就像一只可爱的‘宠物’,风其对他好,他让风其感到开心,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 风其很好,从天而降的将他带到一个这么安全美丽又让他快乐的地方,真的很好。 乐天不伤心,他可以慢慢等待,也许……花就开了呢。 第401章 乐天7 这次风其去工作的时间格外的长,乐天通过AI疯狂吸收学习有关这个世界的知识, 以前一直被关在实验室, 每天只是空荡荡地活着,时间对他来说模糊又漫长, 全是无意义的,所以他对这个世界也没有很好的认知。 来到风其的星球之后, 太过安逸快乐的日子让他什么都不愿去想去做,乐天很想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过下去, 可是……他爱风其。 从看到风其的第一眼起, 乐天就知道,他爱上风其了。 那是照亮他漫长岁月里的第一道光, 太明亮了,足以让其他的人全都黯然失色。 他还不够亮,所以风其看不到他。 乐天趴在床边看着闭眼的风其,他已经知道了,风其是巡审官,拥有S级别的精神力,是全联盟都最强悍的存在。 这样的风其怎么会爱渺小的他呢? 精神力……他还记得实验室里的两个人一直关着他,给他注射各种各样的基因和元素就是为了刺激他产生精神力。 精神力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乐天伸出手, 在空气中描绘着风其面上的轮廓,巡审官的精神力中没有爱情, 所以他们的星球没有花,那他呢?他爱风其,他的星球有没有花? 指尖一瞬白光闪过, 乐天忽然闭上了眼睛,乌发蓬松地落入软床,他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雪白的天地。 白茫茫的没有边际。 乐天伸出手望向自己的掌心,白皙柔软浮动着淡红的血管,一切都没什么特别的,他抬起头茫然无措地望了四周。 远处,他的目光凝结之处,那些无实体的白色骤然一颤,犹如童话般的幻梦,四周的雪白拥有了实体,是一簇一簇怒放的白玫瑰,白色的花海波浪般向他涌来,排山倒海地淹没到他面前。 乐天再次低头望向他的掌心,一朵白玫瑰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他的世界……有花呢。 乐天面上露出一个欢欣的笑容,他要告诉风其,他的世界是能开花的! 心念一动,乐天已在柔软的床上醒来,他兴奋地望向掌心,掌心却是空空如也。 “在看什么?”风其已经醒了,含笑望着蜷缩掌心的乐天。 乐天缩回手,“没什么。” 小世界里的剧情对风其没有影响,只是精神疲惫,连续高强度的修补世界线,就算是S级的精神力也会不支,风其是临时下来休息的,休息之后还要继续投入修复。 “最近吃得怎么样?AI的手艺有进步吗?吃得惯吗?”风其揉着乐天的头顶,轻声关心道。 乐天脸上不见喜悦,反而嘟嘴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学得怎么样?” 风其笑了,打量了一下乐天脸上的神情,觉得他好像又在他离开的时候长大了一点,“好,那你学的怎么样?” 乐天凑上前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吻,“不告诉你!”飞快地转身笑着跑了。 风其躺在床上笑容盈满了脸庞,家里多了一个人的确是不一样,每次醒来都在床上,充满了鲜活味道的人一下将他拉回现实,精神上的恍惚怅惘消失得很快,风其稍躺了一会儿,掀开了被子下床。 这次风其仅仅休息了一天就再次投入了工作。 乐天双手撑着下巴,在风其闭眼之后,直接躺到了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也闭上了眼睛。 精神力世界中,风其身穿白袍大步流星地走向链接处,抬手要进入小世界时,忽然发现他的掌心被柔软充满,他微一皱眉,翻过手掌,发现掌心里多了一朵雪白的小玫瑰。 娇嫩的花瓣层层叠叠,怒放的姿态。 风其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掌心微缩,手掌里的玫瑰花瓣也跟着微微缩紧。 “风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风其下意识地把掌心藏在背后,转过身面对于江,镇定道:“有事?” “没事,打个招呼嘛,”于江看了一眼风其,挑了下眉毛,“你上次说你家里多了个人,什么人?家政型的,还是陪伴型的?” 巡审官家里的都是合成人,于江直接把选项给固定了。 风其没有回答,“快工作吧。” 于江也没有追问,风其就是这样,不想说的绝不会说。 “哎,工作工作,”于江边戴传感器,忽然道,“风其,你知道不,叶岚出事了。” 风其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只是掌心里藏着朵花,背着手不能当着于江的面戴传感器,于是接了句话,“什么事?” 于江以为风其会不理他的,听到风其回应之后,立刻停下了戴传感器的动作,兴致勃勃道:“叶岚家里不是有个陪伴型的合成人吗?叶岚动真情了,修补小世界的时候心软没冻住,那小世界直接崩了,又一个星球坍了,那个星球的居民全在移民,乱套了。” 风其面上平静地听着,掌心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那朵柔软的玫瑰。 于江说完八卦,就赶紧进了工作。 风其还站在原地。 这是所有的巡审官共同的精神力领域,属于联盟开辟的公共区域,即便如此,也是依托于所有巡审官精神力建立的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出现一朵白玫瑰?还偏偏落在他的掌心。 风其四处张望了一下,抬手将玫瑰藏入白袍,戴上了传感器进入小世界。 乐天躲在他的白袍里,一瞬意识像从空中坠落般急速坠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风其猛地睁开眼睛,在小世界的轴心点降落,掏出白袍中的玫瑰,小玫瑰雪白晶莹,柔软又无辜。 “谁?”风其冷肃着一张英俊的脸孔,乐天从来没看过风其这么严肃的模样,温和的气质一扫而空,S级的巡审官在小世界里冷酷的本性展露无遗。 “风其……”小玫瑰摇了摇,发出切切的声音,熟悉得让风其差点一把捏碎,硬生生的用意志力才控制住了自己,他震惊道:“乐天?!” “嗯……”乐天想送朵花给风其,没想到一瞬被风其拽入了巡审官领域,他的精神力直接凝在这朵花上出不来了。 现在的状况,即使是风其也无法理解,精神力世界只有精神力才能入内,也就是说……乐天有了精神力? 一个合成人有了精神力? 风其心乱如麻,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风其,那个……快碎了……”乐天小声道。 小世界的轴心部分片片破碎,已经发出了碎裂的声音,风其太过震惊,都快忽视工作了,连忙先将玫瑰花藏在胸口,低声道:“等会再跟你说。” 乐天躲在他衣襟内,小声道:“别骂我。” 风其:…… 这个世界线里缺失了与主角作对的重要反派,守护者的反派系严重缺失,风其冷静地捋出世界线,将原本主角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人拉上线,安排了一个隐藏身份,勉强把世界线拉上。 世界线再次启动后,风其还要再观测这个小世界能否正常运行,他落入小世界的非核心轴部分,身上的白袍变成了纯黑的西服,英俊的面容也变得平凡沉稳,鼻梁上架了副眼镜,西服胸前别了朵怒放的白玫瑰。 “三爷,车备好了。”仆人垂首道。 “不去了,”风其淡淡道,“头疼。” “是。”仆人忙跑了出去。 风其转身上楼,进入空无一人的书房,才小心地抽出胸前的玫瑰,严肃道:“怎么回事?” 乐天:“我……我想送你一朵花。” “这花是怎么来的?”风其拧眉道。 乐天高兴了,玫瑰花在风其的掌心滚了滚,骄傲道:“这是我的花!” 风其怔住,“你的?” “嗯,”乐天脆声道,“有好多好多,我都送给你。” 风其再次确认,“你的意思是……你觉醒了精神力?” 如果是别人,乐天绝对不会承认,但是这是风其,乐天毫不犹豫道:“是。”他又离风其更近了一点。 “你有没有告诉其他人?”风其不假思索道,面上表情紧张得几乎快僵硬。 乐天疑惑道:“我只认识你啊。” 风其松了口气,他是急糊涂了,“不许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乐天理所当然道:“除了你,我不跟任何人说话。” 紧张的情绪过去,风其的心上先是传来忧虑,又有点淡淡的高兴,乐天竟然会有精神力…… 玫瑰…… 等等。 风其脸色又板了起来,“你怎么会有花?” 乐天心想因为我爱你啊。 不过他还不够耀眼,如果说出来,风其肯定又不当一回事,于是乐天随口道:“我也不知道。” 合成人有精神力这件事本身就比较超乎风其的想象,也就不再去深究‘花’这件事了,对乐天严肃道:“千万不能在这个世界里暴露自己,知道吗?我会随身带着你,在外人面前不要说话,记住,你现在是一朵花。” 乐天晃了晃花瓣,“我只跟你说话。” 风其略松了口气,幸好无论如何,乐天总是很听话的。 乐天躺在风其掌心,视线刚好可以看到风其淡粉色的唇,虽然不是风其本人的身体,可因为两人的精神力此刻相连,在乐天的感受里,风其带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让他安心又高兴。 玫瑰花滚了滚,因为只是一朵柔弱的小花,所以最大幅度也就是从风其的左掌心滚到右掌心。 风其见他滚来滚去的有点滑稽,心里也放松了下来,哭笑不得道:“怎么了?” “就是……”乐天娇羞地花瓣都要打卷了,“你能不能亲亲我?” 风其愣住。 掌心里是一朵可爱的小玫瑰,花瓣柔软,传递过来的精神力纯洁又炽热,风其的掌心似乎都微微发烫起来,像是莫名地受到了蛊惑,风其低下头轻轻吻了雪白的小玫瑰。 精神力相触的一瞬,两人同时一震,风其在那一瞬看到了海洋一般的玫瑰向他涌来,层层叠叠地包围住了他,光辉灿烂,如同雪海。 第402章 乐天8 观测小世界的运行是一件很无趣的事,站在旁观者的角度, 度过精神上的漫长岁月, 短的一两年,长的要数十年, 风其已经很习惯这种孤独。 宴会上宾客云集,衣香鬓影, 风其端着香槟站在人群的边缘,他的身份是这个世界男主的舅舅, 为人孤僻冷漠, 性子古怪,不善交际, 恰巧适合他这个巡审官,可以很好地旁观这个世界的运行,不会因为过度参与而导致世界线的不稳。 胸口的白玫瑰安静又鲜活,悄悄地晃动了一下花瓣,从他胸前的西装擦过,风其垂头,眼神轻轻扫了过去,玫瑰花不动了。 这场合对于他和乐天来说都算是无聊, 风其端着香槟悄悄上了无人的三楼,阳台上夜风习习, 风其低声道:“累了?” “我不累,”乐天晃了晃,“你呢?” 从来没有人问过风其这样的问题, 他从出生起就一直孤独地生活着,习惯了也的确理所应当这样,对于巡审官来说,孤独就像呼吸一般自然。 像这样在陌生的小世界里,有一朵小玫瑰陪伴,对风其来说新鲜又——风其不得不承认,他有点高兴。 眼神落在胸前的这朵小玫瑰上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不再是死气沉沉平静无波,微微地颤动着,因为如此光辉灿烂的力量。 “我不累,”风其柔声道,“一点也不累。” 没有等乐天说,风其主动低头,手指抬起玫瑰花瓣,将唇轻轻地印在柔软的花瓣上。 风其在这个世界与乐天待了五年,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乐天,每一个认识风其的人都知道风其喜欢在心口别一朵白玫瑰,没人知道其实风其胸前一直只有那一朵白玫瑰。 确认世界线顺利运行之后,风其立刻切断了与小世界的联系,脱离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望向掌心。 掌心里空空如也。 风其一瞬心头涌上巨大的慌乱,精神力暴涨数倍,无法克制的呼唤声将要传出时,白袍内胸前一蓬熟悉的柔软蹭了蹭他。 风其下意识地按住了心口。 “风其,”于江脱出世界,又见到了风其,高兴地打了声招呼之后才发现他神情肃然地捂着心口,错愕道,“你受伤了吗?” “没事。”风其捂住心口,直接退出了公共领域。 于江目瞪口呆地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最近每次见到风其,风其都有点不对劲。 风其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手上拉着的柔软手指也跟着他的动作被拉起,乐天无辜地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你……”风其心里有很多话要说,临到嘴边一句最要紧的竟然是——“刚刚是不是故意调皮吓我!” 乐天睫毛微扇,唇角勾起一个讨好的笑容,抱着风其的手臂接着他的力道起身,像是没收住力道似的,顺势在风其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屋内响起,抱着一袋苹果进来的AI目瞪口呆,“主人……” 风其不知怎么,被AI的一声呼唤弄得心虚,狼狈道:“出去,不让你进来不许进来。” AI差点没被骂倒,委委屈屈地抱着一袋苹果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风其,你别生气,”乐天环着他的手臂,紧紧地贴在风其身上,他当了五年的玫瑰花,习惯了与风其形影不离,“我好饿,想吃东西。” 一句话把风其所有的兴师问罪都堵了回去,风其撩开被子,心里又觉得这次乐天闹得实在出格,回过脸用力捏了下他的鼻子,“吃饱了再说你。” 乐天缩了缩肩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趁着风其转过身,趴到了他的背上,两条腿都缠上了他的腰,“风其,你背我。” 恃宠而骄。 风其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这四个字。 小世界里,乐天是一朵娇弱的小玫瑰,风其花了十二万分的心思去呵护,尽管知道他是一朵永不凋零的精神力凝结成的玫瑰,依旧是怕风吹散了他,怕日晒了他,时时小心妥帖地收藏着他。 这样的宠爱,风其自己也没想到。 尤其是脱离小世界时,发现乐天不在掌心的时候,涌上来的失去感几乎让风其心中产生了恐惧。 有点过了。 风其自己也知道,可双臂不听自己的指挥,本能地已架起两条纤细的长腿,语气依旧严肃,“这次你真的犯错了。” “嗯,我错了,”乐天毫不与风其顶嘴,趴在风其肩头,兴致勃勃道,“我想吃肉。” 风其嘴唇动了动,背着人站起身,“少吃点。” 吃饱喝足之后,乐天老老实实地坐着等挨训,一脸‘你骂吧,我没事’的就义神情,风其别说骂了,连重话都说不出口,轻叹了口气,“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哪来的精神力。” “忽然就有了,”乐天诚实道,“我只是想送朵花给你。” 风其没了言语,抓了乐天的手,闭上眼睛,那一片耀眼的玫瑰花海带着风声在他面前微微晃了晃,他睁开眼,神情复杂,“你的花……送给我?” 乐天点头,神情理所当然。 风其低着头,思想陷入了混沌之中。 在他的理解里,乐天是个无垢的孩子,当然爱情不能算是‘垢’,只是他还是个孩子…… 风其心乱如麻地抬眼对上乐天的眼睛,乌黑的,又大又圆,闪着一点水光,玫瑰花瓣上的露珠一样,的确是清澈,干净地倒映出风其失措的脸庞。 他坦坦荡荡地爱风其,毫无遮掩,仿佛天经地义,那种感情根本无法掩饰,风其一眼就能望到底。 风其不该低估这具少年的身躯里蕴含着的感情。 “乐天,你……爱我吗?”风其小心翼翼道,他问得很艰难,脸上微微泛了一点红,也许是乐天太单纯,单纯到让风其觉得被他爱上都是可耻的。 乐天为什么爱他?无非是因为第一眼就遇上了他。 碰巧而已。 从天而降的幸运,不真实,侥幸中又带着强烈的患得患失。 如果不是他捡到的乐天呢?如果别人捡到了乐天,乐天是不是也会一样单纯又炽热地爱着那个‘别人’? 风其被自己假想中的那个别人激怒了,没等乐天回答,风其已经松了手,“算了,不说了。” “为什么不说了?”乐天反握住风其的手,他内心的狡猾此刻启动,看出风其心中一点点的动摇,就紧攥着不肯放了,“风其,我爱你。” 风其从未见过乐天如此认真的样子。 从少年模样里透出了一个坚定的灵魂,稚气包裹下的爱意并不草率,如果因为他的单纯就质疑他的爱不深刻不浓烈,那么风其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那一大片的玫瑰不该受到轻视。 风其躬身,掩饰住心口传来的战栗,“谢谢你,但是……” “不要说但是,”乐天跟着俯身,用眼睛去追风其的眼睛,“我送花给你,你不要也没关系,你不开花也没关系。” “乐天……”风其艰难地阻止道,“别说了。” 乐天闭了嘴。 屋内弥漫着淡淡暧昧的沉默。 “风其?” “嗯?” “我想吃苹果派!” “……” 风其抬眼,望向眼睛亮晶晶的乐天,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不许吃,等会儿要吐。” “哦,”乐天乖巧道,“那你陪我玩。”语气理直气壮。 风其刮了下他的鼻子,“只能散步。” 乐天直接牵了风其的手,“还要荡秋千。” 屋外,AI捧着一袋苹果垂头丧气,袋鼠脚在地面跺了两下,回想着乐天亲风其的画面,越想越觉得不正常。 到底不正常在哪里呢? “A!” 清脆的声音传来,AI回头,乐天正拉着风其的手,脚步嚣张又轻快,“给我个苹果!”回头抢在风其前面道:“我不吃,我拿着玩。” “你拿着玩,你玩一会儿就要吃,”风其看透了他,对AI道,“给我。”等乐天把肚子里消化的差不多了,再给他。 AI呆呆地拿了个苹果递给风其。 乐天晃着风其的手臂走入一片柔软的碧绿中,两人的身影贴的很近,从背影看和谐得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AI有点慌,眼睛下意识地瞟向乐天曾经种过花的地方。 地面平坦风平浪静。 AI松了口气,幸好幸好,风其就算再宠乐天,应该也还是坚守规则的。 它拢了拢袋子里的苹果蹦蹦跳跳地往屋里走,小合成人说要吃苹果派,它下了菜谱还没试过呢。 在它转身的时候,原本平坦的地面微微动了动,眨眼又恢复了平静。 柔软的绿草拂过脚心,乐天牵着风其的手,抬起腿微微晃着,“好不习惯。” 作为一朵花,他已经五年没有走过路了。 “下次不要再跟来了。”风其紧了紧他的手,神情严肃道。 乐天没回答,抬头对风其道:“风其,你的精神力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的?”风其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精神力世界,像他们这样的巡审官,联盟都会安排一个星球链接他们的精神力,其实也算是变相的监管,而他真正的精神力世界远没有这座星球看起来美丽温暖。 他的精神力世界是一片虚无。 相比于乐天那片灿烂的玫瑰花,风其简直有点自惭形秽,“很普通。” “我能看看吗?”乐天侧过脸望着风其,嘴唇与眼睛一齐弯了起来,向风其发射出情感攻击,风其没抵挡住,停下了脚步。 对其他人公开精神力世界的条件是必须极度信任对方。 乐天已经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展示给风其,风其闭上眼,向乐天展开了自己的精神力世界。 乐天落入了一个黑洞般的世界。 无边无际空空荡荡,寂静又广阔,如深海如夜空如宇宙,寂寞的气息迎面扑来,乐天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待他发现自己眼角落下眼泪时,他也有点糊涂,“风其,我怎么哭了啊?” 话音落下,眼泪却也是止不住了。 风其也进入了自己的精神力世界,抬起手指替乐天擦眼泪,柔声道:“别哭。” 乐天也不想哭,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很难过,风其越是安慰他,他越是抱着风其嚎啕大哭起来。 风其……好孤独。 一滴滴的眼泪落在这片虚无的世界里,风其心头鼓胀酸涩,抬手轻揉着乐天的软发,玩笑道:“别哭了,再哭下去,这里要被淹了。” 乐天靠在风其肩膀,过了很久才止住了眼泪,他抬起头抹了下眼睛,对风其又笑了一下,“哭出来我觉得舒服多了。” 傻瓜……风其爱怜地摸了摸乐天的脸,乐天仰望着他,轻嘟着嘴有点委屈的模样,风其摸脸的手顿住,眼神定定地望着乐天淡粉色的唇。 “风其——”乐天忽然一声惊呼,让风其骤然清醒,脸瞬间红了,放开了手,低头掩饰道:“怎么了?” “星星!”乐天惊喜地指向上方。 风其抬头,原本虚无混沌的世界顶端,一颗颗闪亮的星星一般的物体闪动着光芒。 他的眼泪在他的世界里布下了一片星海。 第403章 乐天9 虚无的世界被星海点亮,灿烂得令人目眩, 乐天拉着风其的手往后仰去, 眼睛贪婪地望着那片闪耀,高兴道:“星星!” 风其站在原地, 嘴唇微张,神情中满满都是震惊。 “风其, 你有星星!”乐天晃着风其的手,一手指向上面的繁星图案, 手掌张开又缩紧, 踮着脚像是要把那些星星全摘下来,“好漂亮!” 风其见他跃跃欲试的模样, 微一抬手,漫天的星星顿时落在他们身边包围住了他们。 乐天惊呼了一声,抬手轻点了点身边的闪亮,闪耀着的光芒似乎很亲近他,随着他的动作闪了一下。 “风其,它好可爱。”乐天像弹琴一样胡乱点着身边的星星,玩得不亦乐乎。 风其看着他的笑脸,心里此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正倒向一个无可预知的方向, 那个方向指引的道路是怎么样的谁也不知道,危险的、充满了无穷的诱惑力。 星星亲昵地蹭了蹭乐天的脸, 乐天惊喜地对风其抬眼道:“风其,它是活的。” 风其轻声‘嗯’了一下,眼神柔和。 他的世界活了。 风其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你……想不想给它取个名字?” “我可以吗?”乐天小心翼翼道。 “当然,”风其看着自己的精神力亲近乐天,“这是属于你的。” 乐天摸了一下其中一颗善良的星星,“它好亮,我可以叫它‘芒’吗?” 风其微笑着点头,“那它从现在起就是‘芒’了。” …… 风其千叮咛万嘱咐,不准乐天再跟他进入小世界,乐天垂着头老老实实地听着,却不回答,身上隐隐约约泛着一股倔,风其怀疑他是又长大了一点开始叛逆,“这样做很危险。” 如果乐天一不小心陷在小世界里或是被联盟发现,后果都不堪设想。 “你乖乖地等着我,最多三天,你就能再见到我。”风其低声哄着。 “可是,对我来说是三天,对你来说是很久很久很久,”乐天抬起头,眼神委屈,“我不想你一个人。” 风其心头又是一软,“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可你现在有我了。”乐天坚定道。 风其当然很想乐天一直陪伴着他,尝试过有小玫瑰在心口的滋味,谁还想回到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时候? “会有危险。”风其抬手揉了揉乐天的发尾,“听话。” “我会很小心的,”乐天抬手直接抱上了风其的腰,“我陪你。” 风其实在拗不过乐天,如果不同意,乐天自己悄悄进入更有可能会出事,风其无奈,只好答应带上他。 这次的世界,风其故意选择了男主爷爷的身份,苍老的面容布满皱纹,浑身都充满了衰败的味道,就是想让乐天不喜欢了,下次别再跟着。 乐天依旧化作一朵玫瑰,被种在一个精致的花盆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风其,你亲亲我!” 风其皱了皱眉,额头上山川一样的皱纹跟着起伏,“你确定?” “嗯。”乐天欢快道,花瓣奋力抖了抖,“亲亲我,亲亲我……” 风其无奈低头,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亮光,干瘪的唇轻轻吻上鲜嫩的玫瑰。 “嘿嘿,”乐天高兴地笑了笑,“以后每天都要亲亲我。” 风其眼神柔和,伸出干枯的手指慢慢抚摸着雪白的玫瑰,“傻瓜……” …… 女孩在车里紧张得拉了拉裙摆,“哎,等会儿就要见到你爷爷了,我该注意点什么?” 男孩握了她的手,柔声道:“我爷爷每天手上都捧着一盆花,你看到了千万别问,也千万别动他那盆花就行了。” “好,”女孩深吸了口气,“我肯定不乱来,你爷爷喜欢花?那我下次带盆花送他?他喜欢什么?这个年纪的老人都喜欢兰花吧?” “别提了,他现在……有点不清楚了,一直对那盆花说话,”男孩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他对那盆花比对谁都亲,是盆玫瑰,——你也千万别送他花,他说他的花会‘吃醋’不高兴。” 女孩失笑,“老爷子听上去好可爱。” “有我可爱?”男孩挑了挑眉,两人顿时笑成一团。 …… 顺利地从小世界出来之后,风其也松了口气,乐天直接翻身钻到他的怀里,满足地深吸了口气,“风其,要是我也像你一样,能成为其中一个人就好了。” 风其一怔,其实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乐天的精神力到底在几级他没测过,怕测验精神力会引来联盟的关注。 合成人觉醒精神力这件事足以激荡动摇联盟的根基,风其不能冒这个险。 风其轻搂了搂乐天的肩膀,“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们在小世界里走了三年,外面的世界不过只是过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第二次走过小世界,乐天对风其更心疼了,这种极度的时间落差感会让人产生对真实的怀疑。 在这种强度的工作之下,风其竟然还能保持这样冷静又从容,乐天回抱住风其的脖子,微微抬头,“风其,我想亲你。” 当他是小玫瑰时,风其可以毫无顾忌地亲他一遍又一遍。 可当他是乐天时……风其望着他淡粉的唇,喉结慢慢滚了滚,良久才偏过脸,露出侧脸颊给乐天。 柔软的唇马上落在了他的面颊之上,风其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嘴角在那一瞬已微微翘起。 然后……柔软蜻蜓点水般地落在他的唇角,残留的玫瑰香味一闪而过,风其回过脸,定定地望着乐天。 乐天凝望着风其,神情迟疑又小心,长睫慢慢眨了眨,嘴角轻轻抿了起来。 风其很久没看过他这样的神情,语言依托着本能先于他的思考而出——“别怕。” 乐天眨了眨眼睛,水光一闪而过,重新扑入风其的怀里,呼吸快速地在风其颈侧紧张地起伏着。 “别怕。”风其低声道,低头亲在他的发顶,回抱住微微颤抖的乐天,垂下脸,视线温暖地洒在乐天面上,乐天慢慢抬起了头,撞上风其炽热的眼神,嘴唇抖了抖,悄悄仰起了脸。 危险又甜美,如图隐藏在雪地里带刺的玫瑰。 这场相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走向何方。 四片唇紧紧地贴在一起,味道实在甜得不可思议,风其那一点点的顾虑在这种甜蜜里迷失了,什么巡审官永远孤独,什么守则,全忘光了,就在这一刻,这一个时间的瞬间,他想拥抱乐天,吻他,承认他也为他沦陷。 “风其……”乐天贴着风其的双唇,低声道,“我爱你。” 风其拇指滑过他柔软的脸,“我……” “不要说。”乐天吮了一下他的唇,“如果不可以,就不要说。” 风其心中震荡,翻身压下乐天,低头再次深吻住乐天,他开放了精神力世界,星海坠落,乐天立即打开了自己的精神力世界,玫瑰与星海瞬间重叠在一起,乐天在激荡中流下了一滴眼泪。 “别哭,”风其吻去他的眼泪,“别怕。” “我不怕,”乐天抬手摸上风其锋锐的眉骨,“我只是……太高兴了。” 爱情,风其从未想过,也从不理解那是什么,也不准备去碰它。 但原来它从不会给人准备的时间,在某年某月某日,一个不起眼的瞬间悄然降临,侵蚀你的全部理智,让你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风其低下头,额头贴上乐天的额头,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是对还是错。” “我爱你,没有对错。”乐天轻声道,“风其,你是不是后悔救了我?” 风其浑身一震,猛地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会让乐天有多么不安,忙亲了一下他的眉心,补救道:“我当然不后悔。” 乐天依旧低着头,小声道:“你后悔也没关系,我可以回去。” “别说了,我错了,”风其无奈道,“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只是……很担心你会有危险。” 乐天抬头,双眼小豹子一样发亮,“我才不怕。” “你不怕,那我就放心了。”风其不想再往更深沉的方向说下去,起身道,“给你做好吃的?” “嗯!”乐天脸上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把扑上风其的背,风其极有默契地接住了他,“苹果派?” “好!”乐天举手,“出发!” …… “嘭!”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于泉不耐地转过脸,“你轻点。”新的合成人实验很不顺利,合成人胆子出奇地小,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浑身发抖口吐白沫,于泉都开始有点怀念那个总是不声不响的合成人了。 “于、于泉,”麦康德脸上充满了亢奋的红晕,“你绝对想象不到我发现了什么。” 当初进行实验的时候,麦康德见那个合成人不管注射什么元素基因都不喊疼,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麦康德一偷懒,干脆把精神力探测器也植入了合成人体内。 他是没想过那玩意会起作用,当时也带了点‘爱谁谁’的态度。 万万没想到,在实验品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之后,自己今天处理器械时,才发现当初植入合成人体内的精神力探测器竟然有响应了! 于泉听完麦康德结结巴巴的阐述,一把夺过麦康德手上的精神力探测器。 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 属性:基因合成人 精神力:B级 B级已经是能进入小世界当守护者的层级了! 排山倒海般的兴奋席卷全身,于泉站不住地晃了晃,语音艰涩地对麦康德道:“你确定是他?” “我确定,绝对不会错。”麦康德肯定道,他也是兴奋得快要发抖。 于泉重重地点了点头,面上显现出一种狂热,“马上通知联盟!” 第404章 乐天10 风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工作狂,从小世界出来, 往往只需要稍作休息就会投入工作, 可是现在他有了乐天。 乐天和他不同,他不忍心乐天在小世界里漫长地当一朵连饭都吃不了一口的小玫瑰, 于是再次向联盟提交了休假申请。 他想好好陪一陪乐天,补偿他在小世界里虚度的光阴。 小世界里的时间对风其来说没什么意义, 乐天倒是成长了不少的样子,还是爱撒娇, 忽然就扑到你面前, 在你唇上重重地一吮,神态天真又狡黠, 带着自然的勾引。 风其长手长脚地坐在绿草地里,白袍扬起,温柔地望向他,在微风中面色柔和纵容,予取予求。 乐天被他的从容迷住了,凑上去再吻他的唇。 风其搂住了他的腰回吻。 淡淡的香味从鼻尖渗入——那香味很复杂,说不清是哪一种味道,仿佛是混合了所有美好的香气, 令人忍不住再去攫取更多,风其轻叹了口气, 咬着乐天的嘴唇,叹息般道:“怎么这么香?” 乐天的脸红透了,勾着风其脖子的手悄悄蜷缩, 十指扣在风其的肩胛骨上,低声道:“我发情了。” “咳!”风其差点被自己的呼吸呛到,偏过头又咳了好几下,一张白皙英俊的脸咳得通红,咳声慢慢小了之后,才转过头对上乐天明亮又火热的眼睛,脸依旧红着,神色羞赧,“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乐天盘坐在风其身上,穿着与风其相似的长袍,挺了挺腰,很认真道,“我喜欢你,所以就发情了。” 风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大掌遮住了乐天下半张脸,唯余一双圆润的眼睛,长睫浓密,天然的沾有一点湿意,将炽热的目光含蓄又热烈地释放了。 风其触摸着乐天面颊的手指忽然发起了热,那股热意不知道是从乐天脸上传来还是他自己身上发了热。 手上像沾了糖丝,迟疑的离不开柔软的面颊,风其心头砰砰乱跳,怀疑自己的心跳声已经大得在整个星球回荡起来。 乐天静静地看着风其,只用眼睛在说话,他从来都是这样,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就能透出无穷的情意。 风其慢慢低头,手掌顺着自己的靠近挪开,四片唇再一次互相吸引般地黏在了一起,这一次的吻少了些嬉戏的味道,某些不同寻常的气氛在两人中间逐渐燃烧,丝丝侵略性从唇舌的来回追逐中溢出。 “风其……”乐天低哑着声音,抬起头鼻尖蹭过风其的鼻尖,慢慢仰起脸将自己修长的脖子露出,献祭般的姿态。 风其抬起手,手指从他的下巴尖顺着优美的弧线滑向小巧的喉结,爱一个人,心与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忍耐与克制都在乐天热情邀请的姿态中土崩瓦解。 既然爱了,那为什么不呢? 风其心念一动,两人已经落到了雪白柔软的大床上。 视线一瞬交缠点燃,风其低头吻住乐天,动作极尽温柔,一点一点地用自己的嘴唇回应着那份纯真的爱意,他的小玫瑰,从天而降,美好得不真实,令他满心感激。 风其的温柔饱含珍视,乐天的眼角不由湿润,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人,竟然能遇上像风其这样好的人,双手顺着风其的白袍伸入,滑过风其结实的臂膀,就是这双臂膀将他从冰冷的雪地里挖出,让他重获新生。 已经无需任何语言,彼此开放过精神力的两人此刻也全身心地信任着对方。 风其撑起身,深邃的眼里倾泻出的光芒令乐天不由战栗,他说:“别怕。” “风其……”乐天伸出光洁的手臂攀上风其起伏的肩膀,眼角含着水光,“我爱你。” 结合的一瞬两人同时深吸了口气,就像是找到了自己原本在这个世界应有的缺失的另一块拼图,那样契合又那样喜欢,乐天已经眼泪掉得不成样子,风其舔了他的眼泪,“别哭,我爱你。” 乐天紧紧搂住他,眼泪落在他的颈窝,轻声道:“风其,我好高兴……” “我也一样……”风其吻了他的侧颈,胸膛鼓噪,“别怕。” 这是乐天在那天听到风其说的最后两个字,剩下的全由喘息与闷哼代替,乐天说他发情了,实际情况确实也差不多,勾着风其大声地尖叫着,一次又一次地要风其再来。 …… 数十座飞船包围了星球,于泉面色沉重,“确定是这里?” 麦康德肯定道:“不会错。” 这就麻烦了,偏偏是风其的星球。 怎么会跑到这里?于泉实在是想不明白。 巡审官的星球高度戒备,别说合成人了,联盟其他成员都无法随意登陆,必须要通过巡审官的精神力才能准予降落。 那么这个实验品合成人就不是自己偷渡来的,一定是风其亲自带他降落的。 于泉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蜷着,很是焦躁,这是不对民众公开的实验,联盟再三要求绝对不能引起大规模的波动混乱,如果强行降落,星球与飞船产生撞击,很那说事态会扩展到什么地步。 棘手,太棘手了。 于泉抬起手上的通讯器,拨通了波段,于江的脸立刻出现在面前,看到于泉时,于江神色略有点不自然,“什么事?” 于泉与于江本来是一对双胞胎,于江出生不久就觉醒了A级精神力,被联盟接走成为了一名巡审官,两兄弟因为于江作为巡审官的原因,平常也几乎从来不联系。 “于江,我需要你的帮助。”于泉郑重道。 当于泉要求于江让风其开放精神力准许他们降落时,于江直接笑出声,“你在搞笑吧?你当巡审官是傻子?凭什么让你们降落?” 实验是秘密的,但巡审官作为星球中最上层的存在,拥有超凡的精神力,就算合成人觉醒精神力对他们也毫无地位的动摇,于泉文字传输请示了联盟,得到联盟的临时批准后,对于江道:“风其的星球上有个合成人,已经觉醒了精神力,他是我的实验品,我必须带走他。” 于江大为震惊。 风其家里有人他知道,但这个人的身份竟然这样复杂。 于泉又花了一点时间向于江解释了实验以及联盟的态度,于江也很清楚,这件事联盟一定是知情且支持的。 小世界崩溃的速度呈几何上升,如果能让合成人觉醒精神力,那么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守护者,比他们这些巡审官累死累活的一个一个小世界审判效率要高得多。 于江迟疑了一会儿,脑海中迅速地权衡利弊。 风其最近越来越反常,他又看到了风其的休假申请,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提出休假,很难不让他怀疑风其在走叶岚的老路。 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风其可是他们巡审官中的神。 “行,我联络他。”于江答应了下来。 巡审官之间除了公共的精神领域,也有共同的频道可以进行必要的联系,通常都是用来交接工作使用。 于江登陆以后私联了风其。 “他屏蔽了……”于江尴尬地抬头。 于泉咬了下唇上的干皮,“没关系,我们可以等。” …… 巨大的浴缸里,乐天坐在风其的怀里玩水,抬手泼了风其一脸,风其微笑着,毫不闪躲,低头亲了下他的唇,“这么喜欢水吗?” “嗯,”乐天将手臂埋入水中,轻声道,“水让我觉得安全。” 风其心头不知怎么微微一疼,掌心落在乐天的肩头,“以后你都会很安全。” “我知道,”乐天仰起脸,露出雪白的牙齿,“风其你会保护我。” 风其心中甜蜜,心口别说花了,连蜜都能淌出来。 因为联盟的监管,风其压制住了地面的花,却是抬手将精神力中的星星召出,落在水面,粼粼的光芒闪动,隐隐约约有了图案。 “风其?”乐天指了水面,疑惑地望向他。 风其握了他的手,慢慢将繁星连起,是个繁复精致的图案,乐天看不懂,抬眼又眨眼睛,风其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在联盟的古语中,它的意思是‘永恒’。” “永恒?”乐天喃喃道。 “是,”风其将他的面颊贴向胸膛,“我们已踏入了永恒。” …… 一直等待僵持了三天,于江终于拨通了风其的联络,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于江语气轻快道:“风其!你又休假了?” “嗯。”风其的声音听上去比从前更温柔。 于江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推测,三言两语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他想在风其这降落,和风其说点事。 换了以前的风其,肯定是礼貌拒绝,可与乐天在一起后,他的心好像没有那么冷硬了,“好。” 于江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风其要出事了。 星球的精神力防御开放了一个口子,于泉所在的那所飞船悄然降落。 这是一个美丽的星球,柔软的绿草在微风中飘摇,猫形态的AI正在草地上打滚,见到陌生飞船也毫不惊慌,依旧闲适地舔着自己的尾巴。 舱门打开,于泉下船,身后麦康德与联盟护卫全副武装。 AI不解,站起身道:“你们干什么?” “我找风其……”于泉缓缓道,“还有一个合成人。” 风其在飞船落地后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飞船打开之后,没有精神力奔涌而出,对风其来说,这个星球就像是降落了‘幽灵’。 乐天正趴在一旁看风其做饭,风其却是冷了脸,对他道:“你待在里面别出来。” 乐天满脸无措,“风……” 风其已经瞬移出去。 白袍身影出现在于泉面前,于泉心中微微一惊,S级的巡审官精神力压力真是恐怖,如果不是他戴了能抵制精神力工具的隔绝器,他现在估计已经站不住了。 风其淡淡道:“你不是于江。” 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面前的人没有一点精神力。 “是,我是他的哥哥于泉,”于泉客气道,“之所以借了他的名字,是想平和地解决这件事。” “什么事?”风其心中已经暗暗戒备起来。 于泉望了一眼他身后银色的建筑,缓缓道:“我来找一个合成人。” “我这里没有合成人。”风其已经不动声色地在屋内的乐天周围构建了精神力屏障。 于泉望着风其冷漠的脸,轻声叹了口气,“巡审官大人,我真的不想这样。” 他的话音落下,麦康德与他身后的联盟守卫同时向风其开了枪。 专门对付精神力携带者的隔绝子弹一瞬落地,煞时透明的光束笼罩住了风其,强大的压力令风其微微弯了腰,他抬头面上已经带了怒意,“我说了,这里没有合成人。” “不见得。”于泉挥手,子弹再次射出。 风其同样有顾忌,乐天就藏在屋内,这个人看上去不像对乐天带有多少善意,他不能让于泉带走乐天,也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大。 光束比之前密了一倍,风其的肩膀也越来越下压,面色冷然,压抑着心中反抗的冲动。 “别伤害他!” 身后清脆的声音传来,风其立即回身,“乐天!”他竟然突破了他的精神力屏障! 乐天脸色煞白,于泉一看到他,神情立刻兴奋了起来,“是他!抓住他!” 麦康德率先冲了上去,能找到这个合成人可是他的功劳。 “别碰他!”风其怒吼一声,挣脱束缚他的光束,利刃般的光束割破了他的白袍与躯体,露出丝丝血迹。 乐天眼中望见他身上的鲜红,立即尖叫了一声。 那一声尖叫凄厉得近乎恐怖。 随即,一股强大到令戴着隔绝器的众人都不由跪倒的精神力爆发开来,一瞬,如刀锋般的精神力从这座星球横扫而过!冲在最前面的麦康德直接被切成了两半,后头的守卫包括于泉也是倒地不起。 处在外围的风其同样心口一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狂暴精神力的中央——纤瘦的人也跪倒在了地上,他的背脊单薄若羽翼,朝着天空的方向展开,浑身浴满了血渍。 “乐天——!” 第405章 乐天11 这是一次两败俱伤的抓捕行动。 于泉没有关心被切成两半的麦康德,连看也没看一眼就奔向了乐天的方向。 风其抱住了浑身不断渗出鲜血的乐天, 满脸仓皇与崩溃, “乐天……乐天……”掌心试图去捂住乐天身上流血的伤口,可是到处都是伤口, 这具身体正在无可救药地走向消亡。 “放开他,”于泉吐出了一口血沫, 脸色狼狈眼神却很狂热,“快, 把他交给我, 我能救他!” 风其扭过脸,神情中充满了杀意, “他如果死了,我会杀了你。” “他如果死了,我会杀了我自己!”于泉暴躁道,“快上飞船!” 于泉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把整个实验室都搬上了飞船,风其抱着乐天冲入飞船,在于泉的指示下,直接把乐天放进了培养皿。 于泉边咳血边疯狂地操作调整数据,兴奋道:“我的天, 该死,我怎么会以为他只有B级的精神力……X级, X级哈哈哈哈!我成功了!这无限的爆发……妈的,当初制造身体的时候应该更强韧一点……” 风其听不见一切的声音,他趴在透明的培养皿前, 深邃的眼眸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流下眼泪,乐天…… 他说过会保护他,让他永远安全,可他现在却浑身是血,片片瓦解,而他无能为力,只能这样看着他,除了祈祷什么也做不了。 一连十天,乐天的躯体繁复在破碎与黏合中斗争,终于出现伤口的速度比生长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于泉松了口气,爆发出来的精神力太强,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躯体能承受的极限,可惜了,这可是第一个X级的精神力,果然是要人工才能做到的不可能的存在。 于泉在狂喜过后,在数据参数下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这具合成人身体精神力的承受极限就是B级。 “巡审官大人,我们需要谈谈。”于泉上前,风其十天都一直保持着双手贴在培养皿上的跪趴姿势,因为一直能感受到乐天若有似无的精神力才能勉强保持冷静,于泉的话在他的耳边掠过,风其置若罔闻。 风其和乐天关系的深刻程度一目了然,于泉直接道:“事关他的存活,巡审官真的不想谈吗?” 风其依旧望着漂浮在培养皿里的乐天。 黑发飘散,苍白的面容毫无生气,无知无觉得快要枯萎。 风其缓缓道:“要怎么样,他才能活下去。” “他是我的实验品,我当然有办法让他存活,但是巡审官大人,你该放手了,”于泉双手插在口袋,姿态从容,“这是联盟最重要的实验,你不该插手。” “实验?”风其轻笑一声,眼神定定,神情冷漠,“如果我不同意呢?”他转过脸,面上隐隐有了疯狂的意思,“顶多同归于尽,不是吗?” 于泉心中一惊,面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慌乱。 风其眼神锐利道:“你不会让他死。” “不愧是冷酷的巡审官,永远都将利弊看得那么清楚,”于泉微微笑了笑,既然双方各自都有筹码,那就有谈的价值,“我不会让他死,但我也可以让他永远这样活,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能做研究,巡审官呢?也不介意他这么活在里面吗?” 风其:“你想怎么样?” …… 乐天醒了,身下的床有点硬,坐起身捶了捶肩膀,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个不耐的神情,粗鲁地转了转腰。 今天是他正式上岗的第一天。 作为觉醒了精神力的合成人,他得去小世界顶替那些叛逃的角色,完成他们该完成的角色任务,他已经接收了为期三个月的模拟培训,对正式工作早就跃跃欲试了。 ‘叮咚’一声之后,他的通讯里显示联盟信件+1。 乐天随口道:“读取。” 甜美的女声传出——【尊敬的守护者您好,欢迎您正式加入守护者联盟,诚挚地感谢您对修补小世界作出的努力,为了帮助您更好地完成任务,初次任务将会绑定辅助系统,请接收。】 辅助系统? 乐天有点不服气,他都培训三个月了还要什么辅助系统,“能不要吗?” 女声:“不行的哦。” “那绑吧。”乐天随意道。 一秒后,乐天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世界里多出了个东西。 “您好。”同样甜美的女声传来。 乐天:“……女的?” 系统甜美道:“我们系统是没有性别的呢,默认是用异性的声音哦,您有需求的话,也可以切换同性声音。” 乐天:“除了性别,角色能选吗?” 系统沉默了几秒,“您指的角色是指?” 乐天:“比如萝莉和御姐,或者更具体的,每天给我打饭的那个阿姨的声音,我特别喜欢。” 系统:“……” 系统:“当然可以,那您是想选择……打饭阿姨?” 乐天:“我选打汤的那个阿姨。” 系统:……那是个哑巴。 在被告知无法静音也无法选择哑巴角色之后,乐天很干脆地让系统本色出演,选择了机械音。 系统:……也行。 乐天初次工作的世界是个校园世界。 因为是第一次上岗,系统很贴心地给了他要扮演角色的具体形象——一头染的五颜六色的头发,嘴角笑容欠扁,瘦得像麻杆。 乐天:…… 系统:“别担心,我会指导你的。” 乐天自信甩头,“不用。” 模拟培训的时候他什么角色没试过,不过一个区区杀马特,拿捏这点戏份还不是小事一桩。 乐天的精神力落入小世界里联盟早已复制好的身躯,活动了下四肢,发现没有任何不适感,简直就像他本人一样。 十字路口的绿灯亮了,早晨繁忙的人群瞬间从一头快步走向另一头,谈笑声与车辆往来的声音交织成一个鲜活的世界。 不知哪里传来烟火气的香味,乐天吸了吸鼻子,小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真实。 系统提示道:“现在该上学了。” 这个世界的胡乐天是个背景板的炮灰角色,胡乐天本身家境贫寒,无论从性格能力外表各方面都是背景板,就是在校霸男主身后喊加油助威的小弟。 乐天甩了下书包,发现书包里轻得出奇也不惊讶,嗨,炮灰难道还正经读书吗?他漫不经心道:“像我这种角色,不逃课简直就是浪费。” 系统:“不行,你今天必须去上学,男女主相遇的时候有你的戏份,你得去口头调戏女主。” 乐天:……哦。 他拒绝。 乐天活泼地甩着书包蹦蹦跳跳地去街对面想买个包子,掏遍胡乐天的口袋和书包,除了半包烟,一个火机,什么也没翻到。 乐天:妈的,做梦都想进小世界尝一口特色美食。 联盟的饭是真的难吃。 乐天沮丧了,背着书包转身步入人群,开始了他对人设的第一步理解——逃课。 系统:“你不走剧情,这个世界还是会崩的。” 乐天正踩着狭窄的河堤摇摇晃晃地走着,“崩就崩呗,下一个更好。” 系统:…… 系统委婉地劝道:“这是你的工作。” 说实话这是乐天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培训的时候他几乎模拟体验了所有的角色,无一例外全是底层炮灰,他人都要傻了,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工作?就为了给小世界的男女主当垫脚石? 凭什么? 给他个男主当当还不错。 乐天站定,蹲下,坐在河堤上晃荡着两条细腿,双手插袋,面向迎头出来的微风,“工作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摸鱼的啦。” 系统没再说话。 乐天发了会儿呆,风吹过来,单薄的衣服不够御寒,他抖了抖,把身后的书包反背到身前,抱住书包眼睛定定地望向前方。 他的心里……空荡荡的。 乐天自言自语道:“果然是饿了……不行,得想办法搞点吃的。” 系统:“……胡乐天只是混混,你别做违法的事啊。” 乐天撑起腿起身,撩了一把五颜六色的头发,“嗨,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系统:……挺像的。 乐天面上露出一个狞笑,“是不是觉得还挺像的?” 系统:……害怕。 乐天:“你的直觉真他妈准。” 乐天蹦蹦跳跳地揣着口袋,踢着腿往河岸旁最近的一个公园走。 公园里,晨练的人熙熙攘攘站了许多,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带着孩子,有几个眼神掠过乐天,都赶紧拉着孩子走远了点。 乐天叹气,对系统道:“看我这时尚的品味对这群土鳖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系统:…… 乐天坐在长椅上,从包里缓缓掏出了半包烟,一手拿了个火机,吊儿郎当地一下一下打火。 顿时,他周围的人全散开了。 系统再次提醒:“你的这具身体未成年,不能抽烟的,胡乐天拿半包烟只是装装样子。” 乐天‘啪’地一下直接把烟点了,细长的手指夹了烟要往唇边送时,头顶降落一只大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乐天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这里不能抽烟。” 男人五官平凡,神情温和,没有因为他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就目光歧视,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校服,“你还是学生吧,上学去吧。” “叔叔……”乐天瞬间垮了脸,“我饿。” 他狡猾的天性一下就让他看出了男人是个能‘讹’上的老好人。 果然,男人神情一怔,对乐天道:“等着。” 男人转身离开,乐天眯眼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看,冤大头送上门了。” 系统:“……你快上学吧。” 过了几分钟,男人回来了,手上提着个透明袋子,袋子里装着个一次性白色餐盒,上面放了双一次性的筷子,往乐天面前一送,“吃完去上学。” 乐天神情桀骜地接过去,一副过河拆桥的翻脸样子。 男人俯身,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味道从乐天的鼻尖一闪而过,他放在长椅上的烟和火机已经被拿走了,男人道:“这归我了。” 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乐天低头闻了闻盒子里散发出的香气,唇角勾了勾,这工作好像也不是那么坏。 第406章 乐天12 天际隐隐翻滚着灰云,似乎快要下雨了, 五颜六色的头发在风中微微摇晃, 乐天散漫地走着,相比周围急匆匆走过的人, 背影无形中显示出孤寂与满不在乎。 风其远远地看着他,面色沉重。 于泉答应救活乐天, 条件是乐天继续为他提供实验数据,风其不能接受乐天毫无意识地沉睡下去, 只能看着乐天的记忆被重新覆盖。 现在的乐天的记忆中有关实验与风其的部分全部被掩埋, 只记得他是个觉醒了精神力的合成人,充当联盟的守护者。 不该来看他的, 风其已经将自己的AI重新编辑后绑定在乐天身上,他该放心的,可是……要怎么真的放得下? 口袋里还装着半包烟,风其是看着乐天培训的,看着他从一个个或好或坏的角色中摸爬滚打下来,一天天从懵懵懂懂变得游刃有余,他体内丰富的基因支撑着他能很好地消化这些角色。 尽管乐天看起来毫不费力,风其依旧感到难过——乐天没有选择。 “系统, ”乐天慢吞吞道,“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我?” 系统:……装死。 乐天猛地停下脚步回头, 目光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与平凡的男人对上,男人脚步顿住, 神情僵了一瞬之后目光坦然地回望过去。 乐天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插在校服口袋里的手抽出,对着男人伸出手,慢慢勾了勾自己的食指。 风其:…… 迟疑了几秒之后,风其缓步走到了乐天面前,沉默地看着乐天。 乐天勾起嘴角,笑容轻佻又叛逆,“叔叔,你变态啊?” 风其:…… “我只是刚好也走这条路。”风其尽量克制自己的语气不要太过失常。 乐天头往两边看了看,人群来来往往,丝毫没人关注这个小角落,乐天对他眨了眨眼,满脸坏笑,“别装啦,叔叔,你想对我干坏事是不是?” 风其脸色尴尬,面上不受控制地浮上一点红晕,“我……”他避开了乐天明亮的眼神,艰难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是吗?”乐天歪了头,白皙的脸上挤眉弄眼地卖弄青涩,“你看我的眼神色色的哦。” 风其简直想拔腿就跑,乐天无论什么样子,在他心里都是那么可爱鲜活,他怕他会忍不住对乐天露出太过喜欢的笑脸,偏过脸微咳了一声,“学生,上学吧。” 乐天挑眉,下唇一嘟,对男人做了个鬼脸,“要你管。”脚步一转,胸前荡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了。 风其贪婪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能跟了,再跟的话会出事,乐天很敏感,如果让他察觉出什么,事态又会怎样发展,风其也很那说。 乐天身上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任何一种负面的结果都有可能让乐天走向毁灭。 而这个结果是风其无法承受的。 他宁愿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护着他。 乐天最终还是完成了任务,在系统紧急提示的最后时间对女主进行了非常猥琐的口头调戏,成功让男女主因为他的介入成为了冤家。 功成身退之后,乐天脱离了世界。 按照规定,完成了小世界的任务,乐天能有一段时间的休假,身为一个合成人,没有家人也没有家,乐天留在基地里,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开始想他在小世界尝到的那一盒煎饺。 金黄酥脆的底子,咬开柔软的皮子,里头就会渗出鲜美丰沛的肉汁,有点烫嘴,让人忍不住吸溜着大口咬下。 很好吃。 乐天翻身起来,直接接通了联盟,申请第二次任务。 于泉在那头收到乐天的申请,对站在一旁的风其道:“你这么做可是违约,对他也不好。” “你会拿到想要的实验数据,其余的你无权干涉。”风其冷冷道。 于泉脸色难看,“巡审官大人,我们应该是合作的关系,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吧?” “合作?”风其眼光流转,全是冷光,“是胁迫。” 身为S级的巡审官,风其已经提出了全面休息,二十四小时在实验室监视着于泉的动作,确保乐天只是在像于泉所说的那样在小世界里做守护者。 “为什么给他安排那样的角色?”风其紧拧着眉依旧脸色不虞。 于泉:“测试数据,他什么角色都会安排。” 光有乐天一个合成人觉醒精神力怎么够用,况且乐天那天爆发出X级别的精神力,显示出极强的不确定性,于泉必须测试乐天在小世界里的适应性,收集后续的数据参数,研究出合成人觉醒精神力的关键所在。 风其斜睨了他一眼,“让他过得舒心点。” 乐天很快就收到了联盟的回复,他一秒钟都没耽误就进入了新世界。 “你好。” 脑海内再次响起熟悉的机械音,乐天愣住,“怎么又是你?不是只有新手任务才有系统?” 系统:“上次任务你前期都在闲逛,判定你有消极工作的倾向,需要系统继续辅助。” 乐天:“……”这是什么清奇的借口。 这次任务乐天所扮演的依旧是炮灰,身份是觊觎女主美貌的三流导演,虽然是个三流导演,也比第一个世界的杀马特少年身份要好点,最起码手上有份盒饭。 猛烈的阳光下,一把大伞笼罩住了胡子拉碴的男人,他悠闲地吃着手上盒饭里油汪汪的鸡腿,神情惬意。 “袁导,水。”场工递了瓶冰水过来。 乐天懒懒道:“放着吧。” 这盒饭跟联盟的食堂水平不相上下,乐天吃完了里面的鸡腿就失去了兴趣,“晚上再拍,先收工。” 他的任务系统已经说清楚了,觊觎女主美貌的炮灰导演对女主提出潜规则的要求,被拒之后恼羞成怒,处处对女主使坏,然后被男主打脸。 任务线清晰,时间也比第一个任务宽松,足有一个月。 乐天却是兴趣缺缺,连看也没看一眼女主就爬进了他的休息车。 系统:“你又想消极任务?” 乐天淡定道:“卡点完成不叫态度消极,叫给工作增加趣味性。” 系统:“……反正你注意点,别玩崩了。” 乐天偏过脸,拉下墨镜,透过车窗望向外面,他的心里隐隐有些期待,期待什么呢?仿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他的心口萌芽,试探着想窜出来。 一连几天,乐天都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对女主毫无走剧情的欲望,每天就是饶有兴致地拍电影,坐在躺椅上翻着手上的剧本,津津有味道:“这剧本比联盟的剧本还要狗血。” 系统:“……你快点做任务吧。” 这个辅助系统说话软绵绵的,对乐天的督促作用约等于零,乐天完全不把它放在眼里,吊儿郎当道:“急什么,拍戏呢,搞艺术,懂不?” 系统是真的着急,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着急,总之看见乐天这副不认真做任务的样子,它的整个代码都快燃烧了。 它不由道:“不做任务会有惩罚的,你快做任务吧!”语气很焦急,乐天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威胁,满满的都是操心。 “喂……”乐天一向对所有的AI都没有好感,大概是模拟训练的时候面对一群AI时得了AI恐惧症,对冷冰冰的AI系统实在没什么正面观感,不过……这个AI有点不一样,“你关心我?” 系统被噎住,过了老半天,才小声道:“我是你的辅助系统,我当然关心你了。” 乐天也沉默了好一会儿,“你是第一个关心我的……不对,是第二个。” 系统见他脸色淡漠,轻声道:“你不高兴吗?” 乐天:“我有什么高兴的理由吗?” 系统:“这个世界你的自由度比上一个要高很多啊。” 乐天:“能自由地选择吃屎的时间的确让人感到愉快呢。” 系统:…… 乐天根本不想当什么守护者。 如果不是上个世界出现了那个男人,乐天一点也不介意把那个世界搞崩。 无聊无趣,心里总是若有似无地想要找寻某样东西,因为莫名的悸动让他甚至产生了毁灭的冲动。 不过…… 乐天回想起那个男人温和的眼神。 拥有这样一个人的世界还是留着吧。 风其克制了自己跟随乐天的冲动,于泉说的没错,他跟着乐天,对乐天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他静静地站在屏幕前看着躺在床上的乐天。 能看到他还那样好好的,风其的心就能获得短暂的平静。 “糟了,”监测小世界的于泉着急道,“要崩了!” 风其猛然回头,于泉的监测画面已经一片红,额上滴下了汗,咬牙切齿道:“他不做任务,故意想搞崩这个世界!” 系统好话说尽,乐天依旧是懒洋洋的样子,连盒饭里的鸡腿都懒得吃了。 “袁导,叶编来了。” 乐天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往下一滑,透出一双幽深的眼睛,“来呗。” 远处,高大的男人披着一层夏日烈阳的光晕,脚步匆匆,由远及近地闪入乐天的眼帘,乐天一直有气无力躺着的身影慢慢直起,墨镜落到了鼻梁下面,露出的眼微微一眯,是个笑眼,“叶编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风其神色焦急,这个角色着急,他更着急,压了声音,“袁导对我这剧本有什么不满意吗?这两天进度拖得这么慢?” “还行,”乐天瞥了一眼身侧的剧本,对上男人温和的眉眼,轻声道,“咱们今晚到我房间详细说说?” 风其心头略微‘咯噔’了一下,犹豫该不该答应。 应该也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风其点了头。 乐天立即眉开眼笑,垫在脑后的手掌伸出,对着风其勾了勾食指,熟悉的动作令风其再次心头七上八下,慢慢靠了过去,却听乐天轻声道:“叔叔,还说你不是想对我干坏事?” 风其脸腾地一下红了,偏过脸望向乐天,乐天已经抬上了墨镜,薄唇微张,冷漠道:“晚上八点。” 风其心思凌乱,胡乱点了点头。 等真到晚上八点快到的时候,他又不知所措了起来。 乐天认出他来了? 风其既高兴又害怕,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一颗心在油锅里反复跳跃,想见又不敢见,无数的犹豫与纠结让他的精神力都快要不稳。 门被猛地拉开,刮干净胡子的男人面容清秀,一双眼睛活泼灵动,干干净净地只穿了一件浴袍,“挺准时啊。” 风其心头砰砰乱跳,对乐天的爱意与害怕乐天出事的恐惧来回交织,夺走了他的声音,脸色不断变换,艰难道:“你白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乐天伸手揪住风其的领子,“咱们是同事,是不是?” 原来只是认出了他外来者的身份,风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淡淡的失望,他垂头道:“是,我……也算是来协助你的。” 乐天点头,揪着风其领子的手直接用力把人拽进了房间抵在墙边,他比面前惊愕的男人要矮一点,但不妨碍他气势凌人,仰起头对男人道:“喂,你是不是暗恋我?” “我……”风其脑子里很乱,再次躲过了乐天灼热的眼神,“我只是来协助你……” “切,”乐天不屑地笑了笑,“我不是告诉过你,别装了吗?你看我的眼神明明就很色。” 风其:……他真的没有。 “看在你这么主动的份上,我就可怜可怜你,”乐天舔了舔唇,满脸的兴奋,“我们做吧。” 风其完全没料到他进入这个世界后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立刻先建立了一道强悍的精神屏障挡住于泉对世界线波动的窥视,顺便把系统也扔进了屏蔽。 风其抬手抓住乐天的手拉开,整了整衣领,轻咳了一声,“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你这人真奇怪,你明明就是有那个意思嘛。”乐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人物外表对他的限制在风其眼里就是不存在的,那个令风其战栗的灵魂就躲在这个联盟复制的躯壳里,刻在精神力中的吸引对风其来说简直无法抗拒。 不能回应。 万一乐天再次爆发出事,到时候还能救回来吗? 风其努力说服自己,一手落在了身后的门把手上,一言不发地伺机而动就要拧开门跑,乐天敏锐地按住了他的手,“你在怕什么?” 风其耳尖一抖,“我们在这里应该做任务,而不是……做别的事。” “你是合成人还是联盟成员?”乐天靠上风其的肩膀,对着风其吹了口气,看到对方的耳朵都红了,玩味道,“见个面?” 他不能见他。 风其低头,“抱歉。” 乐天不在意道:“不必抱歉,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风其慢慢点了点头。 乐天:“你本人很丑?” 风其岔开话题,“我……身为守护者,还是以任务为重吧。” 乐天不依不饶,“还是你本人不举?” 风其:…… “抱歉。”风其生硬地留下最后两个字,转身走出了房间关上门。 乐天的安全现在还要靠于泉维持,于泉对于乐天的状态模棱两可,不肯透底,这是他最后一张牌。 事关乐天的安危,风其也不敢轻易地去试探揣测。 乐天对于泉当然是很重要,第一个觉醒精神力的合成人,对于泉有无穷的研究价值。 于泉完全痴迷在了这项研究中。 风其很怕乐天不配合,会受到于泉悄然的迫害。 所有的实验数据和实验记录他都看过了,一道道的基因不顾承受者的疼痛毫无下限地注入了进去。 风其只要一想到当时乐天会有多疼,而他现在有多无力,就连整个人都会颤抖。 他能做什么?他到底能做什么才能让乐天开开心心地活着? 两人隔着一道房门,一个一无所知却怅然若失,一个满腹心事却无可奈何。 第二天,乐天竟然在系统的催促下乖乖地去走剧情了。 系统欣慰的同时,又安慰道:“你放心,被打脸部分的情节很快就会过去,不会太难受的。” “没什么难不难受的,”乐天口气又成熟了起来,“都是工作。” 一直到他顺利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乐天很怀疑那人就是专门在他快要搞崩世界的时候才出来,于是在第三个任务中再次消极怠工,果不其然,那人再次出现了。 “你……不要这样。”风其心头酸涩,甜蜜与悲伤这两种情绪同时在脑海中交织。 乐天认真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喜欢我?” 风其微张了张唇,无话可说。 乐天平淡道:“你不敢承认,我敢——我喜欢你。” 一瞬,风其的心被硬生生撕扯成了两半,怎么会有这样的痛苦存在于世上?被他所爱的人再次爱上,他却不能回应,甚至不能表露出一点点的喜悦,他害怕,害怕乐天对他的爱会毁了乐天。 记忆或许可以被覆盖,深埋在灵魂里的颤动却不会骗自己。 乐天在第一次见到面前的男人时,平静无波的心跳就有了不一样的频率,他是不同的,他一定是不同的。 风其背过身,强忍心口的疼痛,轻声道:“我想你是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乐天断然道,“你就是喜欢我。” 风其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他的乐天,永远热烈而直接,眼睛酸涩地将要落泪,“我真的……” 他说不出口。 他爱乐天,他做不到让乐天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即使是所谓的‘为了乐天好’,他也做不到。 用伤害他的方式爱他,那太可笑也太无能。 风其深吸了口气,依旧用背对着乐天,“抱歉,我现在有不得不拒绝你的理由,如果可以,你能静下心来,好好做任务吗?” 乐天怔住,他没有拒绝,果然还是有苦衷吗? “你需要我好好做任务,是吗?”乐天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是不是联盟对你做了什么规定?” 风其轻声道:“我不能说太多。” 乐天识趣地不再追问,空荡荡的心却是又悄然被填上了一块,他压抑着兴奋道:“那……我能抱一下你吗?” 风其浑身一震,“可以。” 乐天大步上前,从背后拥抱住男人宽阔的肩膀,鼻尖一瞬似乎有香气闪过,被他抱住的风其也是颤了颤,他也闻到了。 属于玫瑰的香气。 “我会好好做任务,”乐天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事情的要点,“等到我们能见面的那一天。” 守护者分为许多等级,最低级的扮演角色就是炮灰,还可以一步步往上升,乐天听系统说最高级别就是男配。 系统:“男主是小世界轴心,没有S级的精神力不能代替。” 拥有S级的精神力,谁还去做束手束脚的守护者?都去做巡审官了。 乐天若有所思地点了头,“那就往上走吧。” 等到走得够高的时候,应该就不会再有东西成为他和那个人之间的障碍了吧。 风其自从发现乐天‘认出’他之后,只要进入小世界,与乐天交流时都会设置强悍的精神屏障,于泉对此很有意见,可乐天一个又一个小世界顺利完成下来,再也没出什么状况,于泉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然乐天的守护者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于泉却还是没从繁杂的数据中得出乐天觉醒精神力的关键。 他研究的最大问题就是他自己没有精神力,如果可以,他也想进入小世界,就近观察乐天,而不是对着一堆没有生气的数据。 于泉紧皱起了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在实验里加入一点变量。 这次的任务乐天扮演的是男配,身份是个王爷,落地没等系统说任务就急吼吼地找人,他会出现在他身边的,他要先找到他才安心。 “王爷。” 身后传来轻柔的声音,乐天回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心里瞬间安定了下来,“你来了。” 风其慢慢点了点头。 他一直在陪着乐天,从起初的提心吊胆到现在的窃窃欢喜,乐天的状态很稳定,他甚至想就这样陪着乐天也很好,只要他安全,开心。 第407章 乐天13 男配的任务要比炮灰复杂的多,要走的剧情更多, 越是级别高的角色, 设定就越是丰满,维持人设也更加麻烦, 换句话说任务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 乐天这次是温柔深情男配,温润如玉默默付出的舔狗王爷设定, 女主的身份是沦为官妓的罪臣之女,乐天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先把女主从馆子里接出来。 风其选择了一个能陪在乐天身边的侍卫身份, 面目平凡毫无存在感, 像一道影子般跟在乐天身后。 玄色马车静静地等在府门口,侍卫们垂手默立, 风其跟在乐天身后半步范围内,低眉顺眼,扶着乐天上了马车,乐天坐入车内,车帘半掩,乐天唇角勾起一个暖意融融的笑容,“穆三,上来。” “是, 王爷。”风其恭顺道,提步上车, 钻入车内,车帘放下之后,乐天对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你可要好好贴身保护本王,别让那些莺莺燕燕近了本王的身。” “王爷洁身自好,不会的。”风其柔声道。 车内没有外人,乐天不用担心自己有任何有可能崩人设的行为,目光直白地凝望着风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这个人已经陪了他走过许多世界,虽然在身份上极为神秘,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与信息,但乐天却丝毫不介意,因为他能从面前这个人身上感受到绝对的真切的喜欢。 如果世上只剩最后一件可以相信的事,那么一定是面前这个人很深刻地爱着他。 被人爱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乐天悄悄伸出手,指尖试探地对准了他。 风其心中甜蜜,也伸出了指尖与乐天相对,两人指尖相触,微凉的肌肤酥酥麻麻,这一点小小的亲昵令彼此都会心一笑。 “喂,”乐天食指缠住风其的食指,侧脸抬起,这个人物有个淡淡的酒窝,在乐天灵魂的点缀下更显灵动,“这个任务完成后,我们是不是就能见面了?” 乐天一直在期待真正见到面前的人,也问过风其和系统是不是只要他完成所有的任务就有机会和风其相见,系统没法回答,风其也是不置可否。 “我会争取。”风其温声道,语气坚决,他没有欺骗也没有敷衍,认真的态度令乐天不由感到安心,真好,有这么好的一个人喜欢他,陪伴他,乐天低下头,抬起风其的食指碰在自己眉心,“谢谢你。” 风其心中一震,那种苦涩的甜蜜时时围绕着他,已让他分不清心里此刻的悸动是疼还是喜,乐天,他的乐天,永远让他心动的乐天。 马车缓行到任务地点,乐天依依不舍地放开风其的手指,风其用个温和的眼神安慰了他,“加油。” 乐天唇角轻勾,玉簪的淡淡微光返回他的眼内,“放心。”自信的模样在风其眼中也是十分可爱。 对于走剧情,乐天已经相当的得心应手,风其先跳下了车,为乐天撩开车帘的那一瞬,乐天已经迅速面色摆正,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负手挺胸,王室的翩翩风度由他演绎得极为出色,风其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心里极为他感到骄傲,他的乐天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得好。 如果乐天不是被困在这些小世界里,可以去选择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那就更好了。 风其知道自己又在开始妄想了。 随着乐天在小世界里的顺利进展,风其那颗原本死寂的心又重新恢复了跳动——还是有希望的,只要于泉收集到了足够的数据,乐天的状态也能稳定下来,那他就还有带乐天离开的可能。 他可以放弃一切,陪乐天到一个不知名的星球去过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安稳生活。 一想到这个可能实现的美好未来,风其的心中就不由鼓噪,会的吧,会有这个可能的。 馆子是官家的馆子,倒还算清净,没有什么乌烟瘴气的脂粉味道,两边繁花似锦雾气缭绕宛若仙境,乐天负手入内,两边侍卫开道,依次排开,场面十足。 本世界的女主原本就是名满京城的美女加才女,今天是女主登台的日子,京城许多曾仰慕女主却得不到女主一个眼神的王孙公子都带着一亲芳泽的念头蜂拥而至,馆子内的楼上雅座一时人满为患。 乐天是王爷,自然是有特权,马上二楼顶级观赏位就安排上了。 雅座由三面屏风隔开,乐天慵懒地坐在椅子上,风其佩刀静立在一旁,本分地扮演他的背景板透明人。 乐天手指在桌上微微打着节奏,面色有些焦躁。 穆乐天早就暗恋女主很久,这次女主家里受灾,他人在关外,没来得及施予援手,回到京内得知女主被送来做官妓,立刻马不停蹄地就来保人。 工具人男配实锤。 “王爷,”风其挎着刀低头,“可要用些点心?” 乐天偏过头瞥了他一眼,心想:不愧是我的小宝贝,身边耳目众多,他也只好对风其摆着架子,不冷不热道:“嗯。” 风其躬身退下,找了楼里的伙计,按乐天的口味点了几样乐天爱吃的。 乐天一直都是孩子口味,爱吃带奶的,甜的,酥的,风其每说一样,心里都觉得一软,唇角不由翘起。 【一级警告,世界编号172号一级NPC李元辰已觉醒叛逃,请所有联盟系统全力追击,重复:世界编号172号一级NPC李元辰正在叛逃,请所有联盟系统全力追击。】 【一级警告,世界编号172号因缺失核心角色将在五分钟之内坍塌,请守护者成员立即脱离世界,重复:世界编号172号因缺失核心角色将在五分钟之内坍塌,请守护者成员立即脱离世界。】 两道血红色加粗的警报同时在乐天和风其那同时炸开,乐天倏然起身,转身立刻去找风其。 推开屏风,走廊里人群往来一如既往,丝毫没有世界崩塌的紧张感,乐天捏着掌心里的玉扇,急得快要捏住印子,“系统,他人呢?!你别现在装死,快出来!” 系统表示风其在的时候它经常装死,此刻受到乐天的呼唤,忙回应道:“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不过他应该不会有事,我们赶紧先走吧。” 乐天眉头紧皱,走入人群之中,来往的人纷纷向他行礼,他置若罔闻地焦急穿过人群,推开一个又一个人,目光急切地四处寻找着。 系统:“你相信我,快走,等小世界崩塌了再脱离会对你造成损伤的!” “闭嘴!”乐天在脑内怒吼,失去这个人的踪迹的心慌迅速爬上心头,心跳骤然加快到几乎快要跳出来的程度。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乐天从二楼分开人群走到一楼,脚步越来越快,周围被他撞到的人纷纷投来目光,身后还跟着一大串不明所以的侍卫,周遭越来越吵闹,还有系统焦急的催促声传来,乐天觉得自己的大脑快要炸开,呼吸不畅地捂住心口,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喘着粗气,弯腰欲呕。 面前忽然有一双大手拖住了他的肩膀,熟悉的触感令乐天猛地抬起了头,一张陌生的英俊脸孔出现在他眼前,眼神柔和而关心,暗含淡淡的心疼,语气却是冷淡克制,“王爷没事吧?” 【通告:世界编号172号已恢复运转。】 乐天抬手抓住面前人的臂膀,轻舒了口气,“本王没事。” “王爷这么弱的身子还有闲心思来此处寻花问柳,元辰真是佩服。”风其松了手,英俊的面上满是疏离。 系统迅速提示乐天,面前的李元辰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也是与穆乐天一直争夺女主的情敌,他与女主本是青梅竹马,自小便互生了情愫,女主家里含冤受屈时,他为了韬光养晦选择了旁观,女主也因此对他心灰意冷,二人经历了一系列的爱恨纠葛,最终李元辰造反登位,为女主一家翻了案,女主也放下了心中纠结,做了李元辰的皇后。 可……乐天怔怔地看着‘李元辰’,恍惚得不知所以。 风其很想开口跟他解释,可他现在是核心角色,不能作出任何违背人设的举动,否则这个世界就有可能崩溃,只能先狠了心对乐天行了一礼,侧身离开。 乐天随着他的动作转过身,心头不规则地跳动起来,他的心里很慌,“他怎么会成了男主?”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催促道:“快上楼吧,女主马上要出现了。” 乐天依旧站在原地,随后轻声道:“他会和女主在一起吗?” 系统又是一阵沉默,“……或许吧。” 风其已经上了楼,他的座位就在乐天旁边,双手捏紧,心里很明白这是于泉摆了他一道。 小世界崩塌的时候,一旦小世界内存在S级精神力的存在,核心角色就会默认与S级精神力的拥有者绑定,风其巡审官当然可以拒绝,那么他就必须冰冻这个世界。 乐天在这个世界里,风其怎么可能冰冻这个世界。 于泉……终于还是不安分了。 风其此刻无比后悔他先前那些太过于理想化的想法,也许是陪伴乐天的时间一长,让他产生了松懈感,才让于泉忽然钻了这样一个空子。 身侧的屏风一动,修长的身影已缓缓落座,风其心上一紧,偏过脸目光紧紧地盯着屏风,在心中轻声地呼唤着乐天,他想跟他说——别怕。 身影一动不动地僵坐着,良久才抬手拿了茶碗,风其听到他的声音在问——“穆三呢?” 一个侍卫在答:“王爷,您忘了?穆三上回受了伤人没了,您还吩咐给了他家里的母亲一笔银子。” 风其放在椅沿上的掌心慢慢抓紧。 “哦。”平淡无波的声音传来,风其恨不得立刻踹倒屏风过去。 “当啷。”却是茶碗落地的声音。 “王爷,您怎么了,没烫着吧?”侍卫焦急的声音传来。 风其再也忍不住,抬手轻轻移开屏风,侍卫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地上茶水浸透了暗色的毯子,落在那人的锦靴旁,风其克制住自己关怀的语气,平淡道:“王爷身子不适,便回去歇着吧。” “李大人,你!”侍卫转过身,对着风其横眉冷竖,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白皙的手掌从侧面伸出,轻轻挥了挥,温和又不容拒绝道:“退下。” 侍卫只好躬身让开。 两人的视线终于对上,风其眼中波涛暗涌,拼命地向乐天传递他的眼神讯息,冷静,别冲动。 乐天面色淡淡,眼神却是接收到风其信息的肯定,“李大人,你莫以为我真动不得你。” 风其松了口气,嘴角微翘,目光柔和,“我自然相信王爷的本事。” 乐天蜷回手,垂下脸看了一眼地上的茶碗,身后有伙计敲了敲屏风,“王爷,您要的点心。” 乐天一怔,轻咬了下嘴唇,“上来吧。” 伙计移开屏风,提着食盒走进,麻利地将食盒里散发着奶香气的点心一一放在桌上。 乐天看着满满的一桌点心,冷不丁地又是抬头看了风其一眼,风其目光一暖,回身躲回了屏风后。 台上热闹的声音传来,是女主要出场了。 乐天捻了一块奶酥子,轻咬了一口,心里平静了下来——他相信他。 第408章 乐天14 芙蓉面,柳叶眉, 一双泪光盈盈的美目, 即便是半遮着脸,曾经誉满京城的美人依旧是引起了全场所有人的注视, 高高在枝头的女子终于坠入泥淖,青楼, 曾经与女子根本毫不相干的名词如今却与她绑在了一起,怎么叫人不产生香艳至极的卑劣联想? 听着周围不断传来的垂涎之声, 乐天打开折扇, 掩住自己嘴角的不悦。 他真是很反感联盟剧本里对女主的这种设定,让女主受尽苦楚之后, 再派一个或几个男人去拯救楚楚可怜的女主,尤其是这种女主沦落为妓,待价而沽的情节。 下头传来一声比一声高的赤裸裸的叫价声,叶霓云眼眶中的泪水慢慢打转,却是倔强地不肯落下,为了保持她作为贵女的最后一丝骄傲,她决不能哭。 殊不知她此刻越是不折傲骨,就越是令场上的男人们生出征服欲, 要价之声越来越高,场间的喧哗之声也越来越响。 “本王……”冷淡的声音传来, 场上一时都静了下来,乐天放下折扇,露出白璧无瑕的脸孔, 肃声道,“以王妃之位求叶姑娘垂青。” 满座皆惊。 穆乐天是异姓王,老王爷那承袭的王位,一直都是游离于京城贵族圈外的清冷高傲人物,他与叶霓云从无交集,众人一时也没想到这样的人物竟也会拜倒在美人的石榴裙下。 片刻的寂静之后,人群中不受控制地爆发出了议论声。 台上的叶霓云也是呆住了,她与穆乐天也不过是几面之缘,堪堪算得上相识而已,从未想过穆乐天竟对她有如此深的情意,患难之中见知己,眼眶里含着的泪顿时滚了下来。 风其虽然心中知道这是剧情,他扮演的李元辰应当是眼睁睁地看着穆乐天在万众瞩目中带走了叶霓云,心中也为此醋海翻涌,恼怒不已,而此刻他醋是醋了,醋的却是另一头。 强行安慰自己乐天在走剧情,但看到乐天冷着脸下去,脱去外头的披风罩住叶霓云时,风其还是捏紧了座位上雕着的虎头花样,目光紧紧地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待周遭喧哗之声传来时,立即起身悄然追了下去。 叶霓云低声轻泣,脑中浑噩也不知要说什么,只是木偶般跟着穆乐天出了馆子,外头的风清爽干净,略微将她的意识吹醒了些,她站定之后才惊慌道:“王爷,霓云……不值得你这样做。” “叶大人是个好官。”乐天言简意赅道。 反正穆乐天本来的人设就是个含蓄的舔狗,属于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类型,他无意让女主对他产生感情,或是让女主觉得他很喜欢她,当然也要把穆乐天这个特点发挥到极致。 就让叶霓云觉得穆乐天是怜惜她忠臣之后蒙受冤屈才出手相救好了。 叶霓云果然泪光一闪,似有所感,屈身要拜,被乐天连忙扶住。 “王爷。”低沉的唤声传来,语气隐含不虞。 乐天侧过脸,对上风其冷凝的眼神,下意识地放开了扶着叶霓云的手。 叶霓云听到熟悉的声音也是浑身一震,她与李元辰曾是青梅竹马,李叶两家也是世家,只是年岁渐长之后,男女大防之下便日渐还是有些疏远了,此次家中落难,李氏未曾施予半分援手,叶霓云不恨李元辰,世上有谁是一定会帮你的?只是年少时懵懂的情感也终究是消散如烟。 “穆大,你先送叶姑娘回王府。”乐天吩咐道。 侍卫应下,站到叶霓云身侧,叶霓云对乐天行了一礼,没有看李元辰一眼,跟在侍卫身后先上了马车。 风其见叶霓云离开,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乐天面前。 周围还有人在看着两人,乐天知道这是要走一个争风吃醋的剧情了,心里觉得有点好笑的同时又有点担心,他毫不怀疑面前的人对他的真心,可两人困在小世界的剧本里,又到底该何去何从? “王爷千金之躯,娶一个官妓做王妃,恐怕不妥。”风其凝望着乐天,语气迫人,神情剑拔弩张,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与穆乐天为了叶霓云杠上了。 周围之人亦是纷纷闪避,不敢望向这风暴旋涡的中心。 “本王的事无需李大人置喙。”乐天冷着脸道。 “王爷……不如咱们借一步说话?”风其长眉微挑,语意挑衅。 身后的侍卫听了风其嚣张的语气都恨不得要拔刀,乐天抬手按下,眸光流转,从容不迫道:“请。” 两人上了馆子旁的茶楼,侍卫全被乐天安排在了楼下,进了单独的小楼之后,两人面上紧绷的神情终于松了下来。 这里没有本世界的‘原住民’,理论上来说就算乐天在风其面前崩人设应该也无所谓,但他不知道风其此刻所承担的世界核心角色到底有什么规则。 “抱歉,事发突然,我被临时绑定了李元辰这个角色,当时离你太远,我想……”风其顿了顿,“你见不到我,应该不会走。”所以他没有选择直接脱离后冰冻世界。 “你没事就好。”乐天也松了口气,两人还能正常交流就行,如果都绷着人设在镣铐下跳舞也太难受了。 “别怕,”风其眼神柔和,“就像之前一样,好好做任务就行了。” 乐天心里的确是害怕,他不怕别的,就怕面前的人会为了完成任务与女主在一起,一想到这个小世界原定的最后结局,他就害怕得快要发抖。 风其见乐天面色逐渐发白,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怜惜,展臂将人搂入怀中,“别怕,不会的,不会发生的。” 他知道他在怕什么……乐天抓住他的衣襟,嗓音中略带了一丝颤抖,“我不怕,我相信你。” 风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乐天如此慌张的模样,那个天真的柔弱的小玫瑰一直就藏在看似已经刀枪不入的外表之下,风其知道,风其一直都知道,他越是懂乐天,就越是为乐天感到心疼。 于泉……等他出去之后绝对会找他算账。 “我们什么时候会见面?等这次结束后吗?”乐天仰起头,面上是压抑已久的渴望,在风其面前他一直在忍耐,而现在的情形也终于让他按捺不住了。 风其的隐忍与苦衷他都能共鸣到,他知道风其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所以才一直回避,他可以等待,只要等待有意义,等待有终点。 风其此刻才终于认识到一直游荡在小世界里对乐天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他怎么会觉得这样的乐天会真的开心? 他自以为是地替两人做了选择,一直都在逃避,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懦弱? 乐天相信他,他为什么不能相信乐天?只要乐天能控制住自己的精神力,风其可以毫不犹豫地带着乐天离开联盟。 他一直让乐天别怕,而其实真正更害怕的那个人难道不一直是他吗?他怕乐天做不到,怕会失去乐天,所以一直畏首畏尾,什么也不敢做。 “好,”风其捧起乐天忐忑的脸,神情坚决,“我答应你,”他心头的火愈演愈烈,“再最后努力一次,我们就见面。” 给出这句承诺之后,风其一瞬开明,对,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嗯!”乐天心中的喜悦翻涌,那片空荡的地方似乎有什么迫不及待地从尘封的地界破土而出,醉人的香气悄然弥漫,他深深地埋入面前人的胸膛,嘴角翘起,只一点点的希望就给了他无穷的快乐。 风其回抱住他,心中默默道:乐天,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楼下王府侍卫都极为担心穆乐天,李元辰性子暴戾,有过当街殴打朝廷一品大员的前科,穆乐天虽是王爷,那也都是祖上风光了,其实在京中真论势力,穆乐天还真比不上李元辰。 穆乐天一个外表文弱的王爷要是吃了李元辰的亏,那他们这些穆家的家臣真是要没脸去见地下的老王爷了。 茶楼内伙计送客的声音传来,侍卫们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了过去,掌心紧紧地握上了刀把,若是穆乐天有哪里伤了,他们就是拼了受什么责罚也要对李元辰不客气。 白色的身影走在前头,负手而来,面色冷淡,但瞧不出明面上是不是吃了什么亏,侍卫们忙迎了上去,“王爷。” “嗯。”乐天摆了摆玉扇,神情淡然道,“回府。” 侍卫们跟了上去,悄悄回头狠狠瞪了风其一眼,风其面色冷静,状似不屑地扭过脸,悄悄地将一汪柔情暗藏心中。 乐天接回了叶霓云,完成了第一个节点任务,他当众以王妃之位许诺了叶霓云,回府之后叶霓云却是坚决不肯,她不愿辱没了穆乐天的身份,乐天也顺水推舟地没有勉强叶霓云,只让王府上下以王妃之礼待叶霓云。 身为一个有风度的舔狗,乐天做到了‘提供一切物质需求’但不轻易去打扰叶霓云,乐得清闲。 风其利用李元辰这个身份,经常上门去‘找乐天的茬’,外人瞧着是李元辰嚣张跋扈,穆乐天也并不相让,为了个女人闹得不可开交,实际两人关上门之后就是讨论该怎么顺利地结束这个世界。 言情世界立足于女主的需求,只要女主的诉求解决了,这个世界也能顺利地运行下去,本世界的女主最大的诉求很显然第一是报仇,让蒙冤受屈的自家翻案,第二则是感情的归宿。 “那还真要造反吗?”乐天对风其担忧道。 风其点头,“皇帝在位一天,叶家的案子就不能翻。” 乐天也明白,但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到底这个世界什么是能违抗的,什么是不能违抗的呢? 要达成第一个任务,他们必须要像原剧情一样去造反推翻皇帝,那第二个任务呢?会不会也像原剧情一样,走向他们所不可控的方向? 乐天放在膝上的手悄悄蜷了起来,温暖的大掌立即覆了上来,乐天仰头,对上了风其的眼神,他的目光像温柔的海,无边无际地包围了他,没有语言,乐天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情不自禁地说出了一直以来的猜测,“我们以前是不是就认识?” 风其神情一痛,握住乐天的手微微一紧,依旧是沉默。 “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们分开了,是吗?”乐天眼中不知不觉泛起了湿意,他的心里很难过,又疼又酸,却又有一股掩藏在深处的甜蜜泛出,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即使洗去了记忆,他依旧将他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风其用食指拭去乐天面上的泪,“别哭,我会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第409章 乐天15 实验室内,于泉轻咳一声, 嘴里传来涩苦的血腥味。 快来不及了。 乐天爆发的强悍精神力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他的身体每分每秒都在向死亡狂奔。 他已经给了乐天太多的时间,他最成功的实验品, 拥有联盟延续力量的至高价值,可是他到现在一直都研究不出乐天爆发精神力的秘密。 强烈的挫败与恐慌感席卷了于泉全身。 小世界的数据依旧平稳, 于泉又咳了一声,硬物在喉间滚了滚, 舌尖一卷, 吐到手上才发现是一颗牙齿——已经腐烂了一半。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觉醒的关键一定在风其身上,于泉勉强坐下, 拿了块手帕咬住,控制起小世界的调度,输入了最高指令——“核心记忆临时屏蔽。” 当风其是巡审官的时候,他在小世界里无论做什么,于泉都无法干涉,但现在风其被绑定在核心角色上之后,于泉就可以对风其动手脚了。 马车之上,风其头微微一点, 倏然睁眼,神情却是全然变了, 似是怔忪了许久,才缓缓顺下目光望向自己的靴面。 他方才去了王府,却是依旧没见到叶霓云。 穆乐天实在局促, 谁有那闲心思与他争风吃醋,李元辰眉头轻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叶氏抄家灭族只抄出了那么点金银,必定还留有后手,叶霓云躲在穆乐天身后,得想法子把人挖出来才好。 李元辰单手捻了玉佩,英俊的面孔不苟言笑阴沉无比,指尖在玉佩表面的花纹上慢慢摩挲过去,心里有了计较。 一日一日地去找人,穆乐天硬是不肯放人,那就别怪他来硬的了,区区一个异姓王,真拿自己当皇亲国戚。 风其走后,乐天心里安稳了许多,脑海中隐隐约约似是出现了什么画面,抬手招了人上了笔墨纸砚,意随心动,手上似有自己的意志,笔走龙蛇片刻之后,柔和的轮廓跃然纸上。 水渍在纸面晕开,乐天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好想他……好想见他…… 安静的系统轻声道:“别哭了,等这个世界结束,你就能见到他了。” “是他让你陪着我吗?”乐天轻声道。 系统被重新编辑过,它也失去了一直以来的记忆,风其给它编辑的唯一指令是保护乐天,它的本源力量来自风其的精神力,对风其有本能的熟悉感,它回道:“大概吧。” 乐天越来越好奇,他与那个人之间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他全都不记得了。 一切的谜底只能等这个世界结束了。 “王爷,传晚膳吗?”外头传来仆婢小心翼翼的声音。 “传吧。”乐天看了一眼手上的画卷,抽了一旁的丝帕擦了手,仔细地将模糊的画卷收好,插在一旁的画缸子里,想了想又抽了出来,抚摸了一下放在自己的软枕旁,心里才算略略定了。 等见到了真正的他,他再将这一幅画完。 身为男配的其中一个好处就是位高权重,王府的膳食十分精美,其实乐天本来也没什么胃口,不过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他想见的人,胃口就特别好,顺便也赏了厨子。 例行公事地去小院关心了一下叶霓云,叶霓云进退有度,对乐天表示了感激,“王爷的恩情,霓云感激不尽,只是留在王府对王爷的名声有碍,我父亲在江南一代还曾有几位旧部……”叶霓云语气委婉,“我想回江南。” “你一个弱女子……”乐天说了一半,把话咽了回去,“若真想回江南,我派人护送你。” “王爷……”叶霓云立即跪了下来,乐天连忙去扶,叶霓云低头不肯起来,伏在地面五体投地,哽咽道,“你对霓云的恩情,霓云此生……不,来世也难忘,”她抬起头,在月光下对上乐天柔和的神色,她仿佛是看到了唯一的光亮般,“待有来日,霓云一定得到大恩。” 乐天心头不由受到触动,叶霓云其实是个很坚强的女子,偏被设定成了需要男主拯救的角色,联盟的剧本是束缚她的枷锁,乐天同样也难逃其中,他轻声道:“只要你能做你想做的,便是对我的回报。” 希望有一天,他也能……做他想做的。 告别了叶霓云后,乐天心事重重地往自己的院子走,他总是不安,没来由地就感到悲伤恐惧,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残留在他心间,像阴天就会疼的骨头一般,时不时会突然地冒出来一下。 心口沉闷,乐天抬手捂了捂。 系统:“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乐天淡淡道:“没事,有点困了。” 王府的床当然是柔软舒适,乐天睡在里头却是辗转反侧,伸出手摸到枕边的画卷才稍稍安心了一点,嘴角下意识地勾起了笑容,长睫慢眨,心里又若有似无地勾勒起了他的面容。 他一定长得特别好看。 乐天偷偷笑了,觉得自己有点太浮想联翩,就算他长得不好看又怎么样呢?说实话,他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有点模糊。 联盟的宿舍里没有镜子,精神体出来之后落入的都是别人的躯壳,他像一片浮萍,一切都是虚无的,只有抓住了那个人的手,才能让他感觉到片刻的真实。 正在乐天胡思乱想时,外头忽然传来了惊恐的喊声——“走水啦!” 乐天先是没什么大的反应,直到系统提示失火的是女主那,他才急匆匆地下了榻,只披了件外袍就走了出去。 “王爷,您怎么起了?走水的地方离这远着呢。”外头侍卫低头行礼,乐天步履飞快,边走边摆手道:“叶姑娘人呢?救出来了吗?” 侍卫说他不知,乐天越走越急,远远的火光冲天般我漫开,他心头大惊,完全没想到叶霓云身为女主还会出这样的事,待到站到院前,滚滚热浪向他卷来时,他已完全呆住了。 救火的侍卫们杯水车薪地往里泼水。 乐天猛咳了两声,大怒道:“人呢?!” “王爷!”奔在前头的侍卫忙跑了回来,脸上全熏黑了,压着咳嗽道,“王爷,您快离开这儿,这火势太大了。” “我问你们,叶霓云人呢!”乐天直接揪了侍卫的领子,白玉一样的脸怒气翻涌,在火光中红艳一片。 侍卫颤颤巍巍道:“叶、叶姑娘……还在里头……” 乐天的手顿时松了。 “轰隆”一声传来,侍卫忙护住了乐天,却是院子里烧的房屋都倒塌了,眼看火势就要往外漫,众人不由分说地搀着呆滞的乐天先行离开了。 王府一场大火,烧了一夜都没停,乐天由仆婢们搀扶着一路退到王府的东北角,早晨天蒙蒙地亮了,他脚上还趿着昨夜匆匆没穿好的靴子,靴面都沾了灰泥,白袍也是灰扑扑的全脏了,整个人浑身都写满了‘狼狈’两个字。 “王爷,”仆人急匆匆地来了,面色很不好看,“李大人来了。” 乐天猛地站起,苍白的脸色浮现一点红晕,旁人都以为他是气的。 李元辰为了讨回叶霓云,一直来找穆乐天的麻烦,整个王府都知道。 现在烧了这么一场大火,叶姑娘又不知所踪,这都一夜了,人在里头必定是烧没了,偏这个时候李元辰还要上门来闹,他们都替王爷糟心。 乐天狂跳的心稍稍安慰了些,又缓缓坐下,面目平静道:“让他进来。” 他来了,他心里就安心多了。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叶霓云是女主,应该不会有事,就是不知道是谁放的火,难道是老皇帝?应当也不至于,叶霓云只是个弱女子,老皇帝都没管他把叶霓云接回王府,无缘无故地怎么就要杀人灭口。 心思烦乱之间,围着他的仆婢慢慢散开了,乐天抬起头,对上来人那双幽深的眼时,目光一柔之后却是有点僵直。 “王爷安好,”李元辰一身锦袍玉缎,胸前是仙鹤争鸣的图案,银白长袍不染纤尘,与狼狈不堪地坐着的穆乐天简直形成了鲜明的极端对比,李元辰面带调笑,眼神中暗含戏谑,“听闻王府昨夜起了场大火,王爷没事吧?” 乐天心里猛地一跳,这像他又不像他的人令他感到了没来由的心慌,挥手对身边的仆婢道:“你们先下去,我有话与李大人说。” 仆婢们见怪不怪地应下。 李元辰也吩咐身后的侍卫下去,“去帮王府救火,”眼角轻佻地看了乐天一眼,“也尽尽我们李府的心意。” 众人退去,亭子里只留了乐天与李元辰,乐天凝望着他,没有轻易开口。 “王爷金屋藏娇本是一桩风流韵事,可惜,可惜。”李元辰奚落道,他性子刻薄是一回事,故意来挤兑穆乐天,也是想洗脱自己的嫌疑。 谁会想到他前脚一把火烧了大半个王府,暗度陈仓地将人抢走,后脚就大摇大摆地上门讥讽呢? 乐天看着他英俊的眉眼全是肆意的嘲弄,张了张唇,半晌才无力地合上了唇,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悄悄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他的不安不是没有原因。 守护者的身份,只是听上去好听,说到底也一样是被联盟操控的人。 而那个背后操控一切的人终于也将手伸到了他最在乎的人身上吗? 乐天缓缓起身,他昨夜走得急,又只是趿着鞋,脚心摩擦地面受了一点伤,之前心思烦乱,倒也没注意,现在心里冷静下来才觉得疼,他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了,没有与李元辰说一句话,直接擦肩而过。 他怕他现在开口,会忍不住掉眼泪。 他不想再在他面前掉眼泪。 叶霓云都能学会坚强,他有什么做不到的。 不就是出了点变故,他不怕,他一点也不怕。 李元辰没有得到穆乐天的任何回应,心里很没劲,待穆乐天肩膀擦过时,他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由回身望向了穆乐天的背影。 穆乐天好像脚上受了伤,走得很慢,一瘸一拐的,身上披着的外袍灰扑扑地沾了印子,清瘦的背影说不出的萧瑟。 李元辰不知怎么,忽然朗声唤道:“王爷。” 视线中的身影停下脚步,侧过了脸,晨光洒向他的侧脸,将他挺直的鼻梁勾出了一个淡淡的光晕。 李元辰喉咙干哑,脱口道:“你受伤了,我来背你。” 第410章 乐天16 李元辰说出那句话就后悔了,他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说什么想背穆乐天了, 然而当穆乐天清瘦的身躯真的落到他背上时, 他第一个念头却是——怎么这样轻? 心里涌上的竟是一种淡淡的怜惜。 李元辰被自己的感觉吓得汗毛倒竖,恨不得现在就把背上的人扔下去。 “李大人, 麻烦你了。”轻浅的呼吸从耳边传来,李元辰耳廓一热, 却是已经背起了人往前迈步,他调整心跳, 尽量平稳道:“王爷不用客气。” 乐天低头靠在他的肩上, 是他,还是他。 李元辰以为自己背着穆乐天会很难受, 然而并没有,轻车熟路地将人背到王府的主厅内。 这一场大火烧得真是厉害,王府的主厅都烧了大半,残垣破壁,一张椅子烧得扭曲,直挺挺地倒在正厅中央,李元辰竟然心中传来一丝心虚,环顾四周, 几乎都没有个落脚的地方。 “王爷,这……”李元辰为难道。 “放我下来吧。”乐天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元辰默默地把人放下, 眼神留意到他脚底落地时轻轻抽搐了一下,眼珠子黏在那双脚上立即就挪不开了,“王爷要传府医?” 乐天摆了摆手, “一点小伤,不碍事。” 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元辰可以顺势走人,可是眼珠子还是粘在穆乐天的脚上。 穆乐天人生的瘦,脚也格外单薄细长,雪白的脚背上沾了灰,一点血迹从脚心渗上了薄薄的侧面,烟灰、泥土、血迹一齐在这双养尊处优的脚上会和,显得格外可怜。 “叶姑娘不知所踪……”乐天缓缓道。 李元辰心口跳了跳,眼角望向穆乐天,苍白的脸上倒是没什么特别悲伤的神情,平静中显出一种心死般的大哀,李元辰没想到穆乐天还真是个情种,为了个叶霓云这副模样,心里瞧不起的同时,又酸溜溜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就是个不知所踪,难不成人在大火里羽化登仙了?” “李大人,”乐天神色严肃,“请你莫要这样刻薄。” 李元辰被他说得呆住,脸上浮现一丝羞怒的红,“王爷,我好歹也背了你回来,不必这样指责吧。” “你方才是不错,但那样说叶姑娘,确实不妥。”乐天心里也明白他现在估计是被角色绑住了,言行举止都要出于这个角色的习惯与动机,但私心还是不想看到他那般‘不像自己’。 李元辰是无法无天的独性子,自小便桀骜不驯,连他父亲在世时都管不了他。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与李元辰说过话,李元辰内心深处不仅不生气,反而浮上一点窃喜,觉得穆乐天这样直言不讳好似是为他好,脸上那一点羞怒也散了,又将眼神落到穆乐天的脚上,和颜悦色道:“王爷,还是传府医治伤吧。” “侍卫救火受了伤,府医全过去了,我这一点小伤,忍忍就过去了。”乐天轻声解释道。 李元辰不以为然,“侍卫怎么能与王爷相比?” 乐天目光隐晦地瞥了他一眼,李元辰立即又感受到了他暗暗的指责,自己憋了一下后道:“那么……王爷要不去我府上休养?” 此言一出,两人都是一震,四目相对,李元辰尴尬无比,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了,“王府都烧成这样了……也不知是什么贼人干的,万一再放一把火……我方才瞧过了,王爷的寝院也都烧干净了,今夜睡在哪儿……我府上大……额……我与叶姑娘也算是世交,你救了霓云,其实我心里也很感激……” 李元辰越说越语无伦次,心里是骂了自己无数回,想说的有条理些又不知该怎么说,反而越说越乱,连他自己都快听不下去了。 “那就多谢李大人了。”乐天打断道。 李元辰话音戛然而止,“王爷同意了?” 乐天慢慢点了点头。 按照这个世界的‘剧情’,李元辰成天来找穆乐天的麻烦想带走叶霓云,王府出了事,那么巧叶霓云就失踪了,穆乐天又不蠢,有机会去李府探探虚实,他完全可以答应。 李元辰心下一喜,转过身用背对着乐天,微微弯了弯腰。 乐天轻声道:“李大人这是?” 李元辰昏头昏脑,他下意识地想直接将穆乐天背走,忙站起了身,内心对自己的行为暗暗感到不可思议,“没事,腰疼。” 乐天终于微微笑了笑。 那一个笑容瞬间令李元辰心里所有的别扭都烟消云散了,将心里话也说了出来,“王爷受了伤,还是我背你吧。” 乐天负手看着李元辰宽阔的背,心里也很喜欢趴在上头的感觉,安全得让他舍不得下来。 李府的侍卫看着李元辰眼角眉梢都是喜滋滋的模样背着穆乐天下马车时,全都惊呆了。 这……出去的时候,大人不是这样的啊。 李元辰想都没想地将人背回了自己的寝卧,放到了自己的软塌上。 乌发流云般披散,白皙的面上沾了些许烟灰,眼珠子干净又执拗地望着他,李元辰心跳如鼓,声音都不由放轻了,“王爷,我去命人打水,你身上得收拾干净。” “嗯。”乐天宁静道。 李元辰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字——乖。 真乖。 李元辰抬了手,手指从穆乐天的下巴上轻轻捻过,对上穆乐天平静无波的眼神,脸又是红了,伸出拇指对穆乐天尴尬解释道:“沾了灰。” “我知道。”乐天依旧是很平静,平静得让李元辰简直就像是屁股下长了钉子,手忙脚乱地跑了。 李元辰一走,乐天慢慢吸了口气,很显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陪着他的人忽然失去了记忆,完全显现出‘原住民’的特点,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不能紧张,不能害怕,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要冷静,他们两个之间的结局现在要靠他了。 只要……只要像之前他们商量好的那样,帮助女主撑起这个世界的世界线就会没事的。 乐天拼命地安慰着自己,要自己别怕,要自己相信那个人,然而心里涌上来的无助与慌张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蜷紧了身子。 他怕的。 怎么能不怕?眼看看到了终点却横生变故,到底那个终点是真的终点吗? 他们之间会有好结果吗? 乐天双手紧紧握住抵在心口,虔诚地在内心呼唤道:我爱的你,请保佑我们。 李元辰落荒而逃之后,没走出几步,等候在走廊拐角处的侍卫上前迎道:“大人,您把穆王爷接回了府,那……要不要把……转移走?” 在穆乐天面前,李元辰没章法地像个毛头小子,一对上手下,又恢复了城府深沉的冷漠模样,“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出谋划策?” “属下僭越了,”侍卫慌忙单膝跪地,“请大人恕罪。” 李元辰又抬手摩挲起玉佩,眉头微微皱紧,“我让你制造些混乱将人趁乱带出,谁让你把整个王府都点了?!”声音越来越厉,侍卫目瞪口呆,“可是……昨夜大人你说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不用管那破王府……” “狗奴才!”李元辰恼羞成怒地踹了人一脚,“胡言乱语!”气咻咻地拂袖而去了,坚决不肯承认昨天他说了那些话,一定是手下这些人,人头猪脑曲解了他的意思,他和穆乐天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不至于。 李元辰惊讶地发现自己爱上给穆乐天当奴才了。 作为一个男人来说,穆乐天的脚有些过于小了,也或许是李元辰手掌生的大,穆乐天的脚躺在他的掌心,也就堪堪握住,脚心上细碎的伤口沾了灰,李元辰捻了绸缎帕子蘸了温水小心翼翼地去擦。 手腕扣住的纤细脚踝微微抽了抽,李元辰抬首,“疼?” 乐天摇头,“痒。” 李元辰面色微微红了红。 乐天道:“李大人不必如此亲力亲为,我知道你与叶姑娘其实也是多年的情意,我不会误会你。” 李元辰心虚,同时又急忙撇清道:“其实我与叶姑娘也没有那么深的情意,都是世家交情。” “是吗?”乐天又笑了,心里对李元辰毫无对叶霓云有任何心思而感到放心,还好,没有逼他到那个地步。 “是的是的。”李元辰忙不迭地点头,低头继续为乐天清理伤口,小声道:“那王爷是否……真要立叶姑娘为王妃?” “本王钦佩叶大人的为人,叶姑娘也同样是一身傲骨,她不愿接受我的这种同情。”乐天柔声道。 李元辰心里舒服极了,又想了一遍,手上动作顿住,抬眼神情肃然,他的长相若是不刻意放柔,面无表情时尤其显得阴冷,“王爷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千万莫要去外头提起。” 叶氏一族满门都被皇帝所厌弃,当今皇帝是个性子暴烈唯我独尊的,穆乐天自身也是个尴尬境地,这种话传出去,穆乐天的下场未必会比叶氏好多少。 乐天按住腿,稍稍坐起身,对上李元辰阴霾的双眼,心里却是安定,“本王知道,我相信李大人……为人亦是磊落。” 李元辰怔住,望着穆乐天的眉眼人有点呆住了。 “李大人……”乐天缩了缩脚,小声道,“你弄疼我了。” 李元辰骤然清醒,低头望见穆乐天脚背上一团被他捏住的红印,红梅一般开在穆乐天雪白的脚面上,猛地起身后退了一步,脚后跟踢上他刚才坐的椅子,木椅轰然倒地,发出一声巨响。 门外侍卫听到动静,立即推门冲入,“大——” 李元辰金鸡独立地抱着一只脚原地打转,一张脸憋得通红,对瞠目结舌的侍卫咬着牙道:“下、下去!” “李大人,你没事吧?” 李元辰抱着脚回过脸,望见穆乐天藏不住笑意的眼眸,脸微红了红,心里不知怎么觉得甜美难当,低头道:“没事。” 乐天没想到一向沉稳的那个人失去了记忆之后……会露出这么可爱的一面,眯眼微微笑了笑,他相信:他们会有好结局的。 第411章 乐天17 明珠悬室,满堂生辉, 桌上美酒佳肴香气扑鼻, 李元辰亲自起身为穆乐天倒酒,乐天微一颔首, “多谢李大人。” “王爷受惊了。”李元辰放下酒壶,面上笑容清浅, 手臂状似无意地轻碰了碰乐天的胳膊,乐天眼皮一跳, 抬眼望向李元辰, 李元辰倒是一脸坦荡。 虽然对方陪自己走过了许多世界,也都是带着记忆, 无法掩藏的爱意时时令乐天感到甜蜜的同时又心痛困惑,但对方一直很恪守礼节,与他保持距离,最亲密也就是一个拥抱,连拥抱的力道都带着克制。 胳膊上还残留着那人不轻不重的撩拨力道,乐天端起酒杯,轻声道:“这次也真要多谢李大人慷慨相助,本王敬李大人一杯。” “王爷客气。”李元辰眼神灼热地望着穆乐天, 滚烫得都快冒出火星子,抬起酒杯, 眼珠子黏在穆乐天脸上,仰头饮酒,眸光从长睫中倾泻, 简直像拿穆乐天下酒似的。 兴许是骨子里的克制连同记忆也一齐消失了,被他这样毫不掩饰地盯着,乐天的脸也不由红了,在明珠的微光映射下隐隐泛着光晕。 李元辰心跳如鼓,掌心握着酒杯,人都快恍惚了。 一见钟情。 他先前怎么未曾发觉穆乐天如此的……吸引着他。 似今日才初初认识这人一般。 李元辰觉着自己快分裂成两个人了。 平素里他依旧是那个城府深沉,以直爽性子来掩饰自己的那份心思,叶霓云的嘴不算紧,撬出了一点线索之后,李元辰也不想去管她,只派人关着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他的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与穆乐天饮酒作对,谈画下棋上了,也就是从偶然的一句‘王爷喜欢作画?’开始,李元辰便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古迹,只为了讨得穆乐天一句柔和的道谢,腻在他身边得他一个笑脸。 王府大火修缮要大半年,李元辰已经干脆请旨让穆乐天在他府上借住,穆乐天性子软和,全程都没有反对,被动地推着推着就走到了这个地步,两人关系倒是越来越近,李元辰刻意讨好迎合,穆乐天是个寡情无友的人,哪能顶得住李元辰的攻势。 两人同进同出,乐天似是恍惚间回到了之前对方还没失去记忆时,两人形影不离,他还默默地陪着他,就是之前……没那么频繁地对他动手动脚。 大掌包裹着柔软的手,李元辰下巴几乎要贴到穆乐天的鬓角,语意低沉道:“王爷这一笔如此稍重一些,方显风骨。” 笔尖在两只手的带动下画出一道刚劲有力的竹节,乐天轻声道:“李大人果然有见解。” 淡淡的香味从穆乐天身上弥漫开,李元辰克制住自己凑近去闻的冲动,心想穆乐天怎么这样香,而且……香的如此有诱惑力,像是从魂魄深处传来的诱人味道,令他忍不住为之倾倒。 “李大人……”乐天偏了偏了脸,躲过了李元辰英挺的鼻子,李元辰脸色微红,神情略微有些尴尬,掌心握着穆乐天的手背渗出了些许汗渍,滑腻腻的有点沾手,李元辰低声道:“王爷……”眼眸落在穆乐天微张的唇上,喉结滚了滚,血液一瞬涌上大脑,负在身后的左手忽然勾住了穆乐天的细腰,乐天吃惊地仰头,“李大人,你这是……” “王爷,”李元辰舔了舔干涩的唇,阴鸷的面上染上一层欲念,眼眸里暗沉沉的光,带着掠夺般的压迫性,“其实……我对你情意甚笃。” 乐天有点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主动的他。 其实他的本性也并非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他的内心也在渴望着他,只是与对方一样,深深地压抑着自己。 乐天想:他要回避,一定有他回避的理由,而他无条件地相信着他,所以不说不想,只默默地等待。 李元辰见他一味的发呆,面上并无恐慌厌恶,一不做二不休,心一横便低头吻了上去。 “唔——” 柔软的嘴唇相触,乐天还在发愣,本能地嘴唇微微一吮,算是回应了过去。 他不回应还好,李元辰就当是自己死皮赖脸霸王硬上弓了,稍有回应李元辰立即紧搂住穆乐天的腰,强势地撬开了两片软唇,舌尖相触,李元辰呼吸一重,完全无法克制自己,对这个人实在太渴求了,那被压抑在灵魂深处的欲望倾巢而出,俯身将人直接压倒在了紫檀木的案台上。 掌心的笔从紧扣的双手缝隙中滑落,笔墨落地洒出一朵绚烂的墨花,耳边的鸟鸣与风声都远了,唯有唇齿交缠的声音与彼此的心跳声剧烈震颤,李元辰抬首时,穆乐天的眼中已有了湿意。 李元辰浑身一震,结结巴巴道:“王爷,我、我并非、有意欺辱……冒、冒犯……” 乐天猛地推开李元辰,三步并作两步地逃离了小亭,一路狂奔到无人僻静处才按住了乱跳的心口,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心情平复下来。 “系统……”乐天惊恐地呼唤道。 系统比乐天淡定多了,安慰道:“别担心,世界不会崩的。” 乐天:……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他刚刚差点就忍不住去扒李元辰的腰带了。 压抑久了,都快以为自己本来就是‘素食主义者’了,其实天知道他从第一次看见那个男人就开始有那样的冲动了。 普普通通的中年大叔形象,毫无特色也远谈不上对人有吸引力。 要是那天他没有拒绝,乐天真会去拉着他上床。 喜欢,很喜欢,想亲他想抱他想被他深深占有。 李元辰悄悄地躲在转角处,看着穆乐天清瘦的背慢慢弯下,靠在墙角无助久久不动,心中不禁暗恨自己怎么如此色欲熏心,这下糟了,要把穆乐天给吓跑了! 李元辰又急又恼,暗自从刚才那点子香艳的记忆里抽出了片段品味,觉得颇有点两情相悦的意思,穆乐天应该也不至于翻脸吧? 他生得英俊,有权有势,文武双全,放在京城里,那也是诸多贵女垂涎的夫君人选,不至于那么不堪。 让穆乐天弯着腰都快反胃半天了。 李元辰轻皱了眉,眼珠子又落在穆乐天的一把纤腰上。 杨柳腰。 细且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元辰做够了君子,脸皮挂在脸上腻得慌,干脆扯了! 乐天正胡思乱想地思索自己到底是拒绝现在‘失去了一段记忆’的他,还是趁着此时一解长久以来的相思之苦,腰忽然被身后袭来的手臂搂住了,乐天惊讶地回头,张口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嘴唇却是又被堵住了。 这里是李府小院子外头一处小花园,种毁了花,李元辰不是个附庸风雅的人,懒得让人打理,久而久之地就被荒废了。 乐天被按倒在柔软蓬乱的野草中,心里的那点欲望也像地里的野草一般野蛮生长,可以说是半推半就地就让李元辰反倒先把他的腰带扯开了。 嘴上当然是抗拒的。 他还时时刻刻记得崩人设等于崩世界这条铁律。 纠纠缠缠之间,两人的腰带都绞在了一块,李元辰心头一股热气,压倒性地将穆乐天的一切反抗都融化了,咬着穆乐天的嘴唇,掌心在穆乐天腰上重重一按就要往下滑。 “李大人……你这是疯了吗……”乐天左躲右闪,腰身的确是像李元辰想的一样,十分之韧,在李元辰掌间扭来扭去,扭得李元辰都快耐性全无,英俊的脸上一股急色的凶相,阴鸷的气息漫开,“王爷,我迷上你了。”语气凶狠极了,像是在对穆乐天开战一般。 乐天在他直白的话语与眼神中浑身都战栗了,他口齿含糊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李大人,本王没有那种心思……” 本朝文人雅士之中颇有南风,算是个隐没在主流下的小潮流,不算什么很新鲜异常的事。 李元辰语气更凶狠了,“王爷,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乐天目光凝住,“那李大人的意思是?” “王爷你若是个姑娘……”李元辰眼神上下扫过穆乐天白皙的脸孔,“此时李某的聘礼怕是都要上门了。” 乐天脸红了红,穆乐天温文尔雅性子柔和,与李元辰相处得也算不错,骤然受到这样猛烈的爱意洗礼,依旧保持了风度,温和道:“李大人,你先放开我……我腰疼……” 李元辰低头一看,穆乐天的腰正是膈在了花坛沿上,李元辰这么重一个人压着他,哪能不疼?忙拉着人起身——搂入了自己怀里。 “李大人……”李元辰掌心滚烫,在乐天腰处揉搓,那一点肌肤接触令乐天的皮肤上都燃起了火花,他再次用力推了李元辰,“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李元辰不肯撒手,垂了脸用鼻尖去‘吻’穆乐天的脖子,“王爷,我是真喜欢你……” 过了片刻,李元辰又将穆乐天搂在怀里结结实实地亲上了。 从那日起,李元辰算是挑明了,明里暗里地各种手段都用上了,情诗也写,作画也作,流氓手段也使,逮着穆乐天就是一顿上下其手。 穆乐天借住在李府是皇帝都颁了旨意的,一时也脱不开身,乐天也很苦恼,他很想就这么顺势应了李元辰,心里又七上八下地总觉得害怕。 叶霓云就在李府,他都知道。 也不知‘失忆’的李元辰究竟又会将他们两人的结局推到何处。 他总是怕,心头那块鼓噪的地界越是涌出热意就越是怕。 仿佛埋藏了的可怕怪物就要冒涌出来。 这种忧虑在乐天脸上形成了一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忧郁。 迷得李元辰神魂颠倒。 穆乐天是笑也牵动他的心,皱眉更要他的命。 画是很好的画,拿画的人笑得有点狡黠,与乐天保持着距离,看着很君子,“王爷,知道你喜欢,我可花了大功夫。” 乐天状似很认真地鉴赏那副画,其实心思也都在李元辰身上。 两人都是一样的心思,却都各有各的顾虑,模模糊糊的保持着一点距离,身后的斜影拉长,头碰着头,肩并着肩,却是亲密无间地黏在了一起。 第412章 乐天18 不知不觉中,李元辰靠的乐天越来越近, 乐天心里知晓, 脚步却是没法挪开,他的气息对他的吸引力同样致命。 试探的一个啄吻落在脸颊, 乐天瑟缩了一下,稍稍躲了一下, 面上满是无奈,“李大人……” 李元辰目光闪动, 神情中全是跃跃欲试的挑逗, 彼此之间的暧昧气氛已经酝酿了多日,像是快要成熟的果子, 所有的情愫都在里头慢慢生长成熟了,只要手指轻轻一戳,里头甜美的汁水就会马上淌出。 再一个吻落下时,乐天却是躲不开了。 乐天头昏脑涨地脚步乱移,被李元辰一步步逼到了软榻边,脚步一软轻飘飘地倒在了榻上。 屋里品的是画,榻上品的是人。 李元辰肖想穆乐天已久,也幸亏穆乐天是个软和性子, 也拉不下面子跟他翻脸,一锅温水煮下去, 将穆乐天煮了个白里透红,眼里透水,鼻头冒汗, 总之就是十分可口的模样——正好下嘴。 李元辰囫囵吞枣一般地将穆乐天含了个满嘴,亲着穆乐天的嘴唇,闻着他身上浓烈的香味,鼻尖深深一嗅,“你怎么那么香……” 乐天浑身都绷紧了,心口窒息般得传来了疼痛。 他疼得厉害,几乎话也说不出,所有吸进去的气息都成了刀子般割着他的喉咙,与这具躯体无关,那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疼痛。 李元辰浑然不知乐天此时的感受,只以为他胸膛起伏浑身颤抖是因为情动,乐天脸上面若桃花眼神涣散,李元辰看了心中暗暗得意,穆乐天终究是挡不住他的这一份情。 抬手扯了穆乐天的腰带,李元辰大掌揉上瓷白的肌肤,乐天轻喘了一声,意识在剧烈的疼痛中几乎快要脱离身体。 于此同时,实验室里,于泉清楚地看到乐天的身体正在流血。 从鼻孔从眼下从耳朵,从一切能渗出血的地方淌着血。 数据正在慢慢升高。 稳定在B级的精神力爬坡一样直线往A级去冲,于泉也一样在流血,乐天的精神力不仅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无法逆转的损伤,更是像在他身上打下了烙印一般,此刻精神力的飙升令于泉好不容易恢复的伤口悉数裂开,口中也涌出鲜血。 不行……还不够。 波动的数据还没有收集完全…… 可是乐天也快撑不住了。 无论是小世界里的精神力数值还是现实世界里乐天的躯体都已经到了承受的边缘。 他最成功的实验品……于泉的眼中射出不甘心的痛苦光芒,咬牙在自己手上重重咬了一口,嘴里的血腥味与手臂上的血肉味难分难解,喉咙里发出困兽一般的嘶吼。 小世界里的李元辰也终于发现不对劲了——穆乐天在哭。 眼泪顺着他的面颊不断滚落,不是欢愉而是痛苦,李元辰抱起半裸的穆乐天,惊慌失措道:“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乐天说不出话,一只手缓缓抬起,攥紧了李元辰的手臂,泪眼中模模糊糊地映出一个温和的轮廓。 他不能死。 他还没见到真正的他。 说好了,这个世界结束,他们就见面…… …… 被掩埋的记忆到此为止。 之后就是乐天原本所记得的一切——不甘心做一个男配守护者而叛逃,在一个又一个世界里跳跃周转,直到被‘系统’抓住。 乐天在一片雪白的世界中眼泪流了满面。 “别哭。” 温和的声音响起,乐天猛地抬起头,大喊道:“风其,你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面前一个虚影慢慢出现,隐隐约约的轮廓令乐天一下就感到了深深植在心间的战栗,他咬牙切齿道:“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清楚!” 有活力的、鲜活的、灿烂的乐天,风其有多久没有这样看他了?他自己也快记不清了。 落入每一个世界,风其都会被剥夺记忆,作为对他反抗联盟的惩罚,他将永远地作为‘杀死’他所爱之人的刽子手,在每一个世界结束与开始的间隙为他的爱人痛哭。 …… 当时,于泉在最后关头按下了终止键,风其与乐天的精神力被强行弹出那个世界。 当风其看到实验室里浑身都是血的乐天时,整个人都疯了。 于泉只剩下了一口气,根本拦不住风其砸开实验室,风其抱着浴血的乐天,觉得仿佛时光倒流般绝望。 “救他……”风其语无伦次地对奄奄一息的于泉狂吼道,“救他,你救他!” 于泉嘴角渗血,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喃喃道:“我失败了……我失败了……” 他终于发现了乐天觉醒精神力的秘密,可他的生命却已经快走到尽头,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却始终将他拒之门外,还差一点,也就还差一点…… 于泉费力道:“他……爱……你……” 感情,这是于泉做实验时唯一没有考虑的因素。 感情不是数据,没有具象,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控制人的感情。 于泉死了。 临死的时候他依旧睁着不甘的双眼。 风其险些抱着乐天自毁。 关键时刻,联盟的警备军出现了。 联盟并没有放任于泉去做实验,而是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于泉,当发现于泉的生命体征消失时,立刻出现在了实验室,把风其和乐天一起带走了。 通过于泉留下的数据分析,联盟很遗憾地与死去的于泉达成了一致的想法——乐天的精神力觉醒是无法复制的成功。 乐天爱上了风其,觉醒了精神力,这份爱意每一次被掩埋后的爆发都会引来精神力的飙升。 这对于实验来说,是太过感性的结论,毫无借鉴意义。 联盟不像于泉,于泉是科学狂人,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将乐天销毁,联盟要考虑的是,既然实验失败,留着乐天就有暴露的风险,干脆把人销毁算了。 风其阻止了销毁。 S级的巡审官在所有他去过的小世界都留下了强悍的精神印记,世界线都是由他所编织的,只要风其愿意,这些小世界与他会一起毁灭。 联盟根本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小世界崩溃的速度太快了,他们几乎已经是‘入不敷出’。 “风其,你身为联盟的巡审官,你这种威胁,对联盟是一种背叛。” 宏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震颤着他的耳膜,风其立在审判位前,面容冷漠,“放了他,让一切都回到原点,我会继续为联盟工作。” “不可能。” “那就让我和他死在一起,让那些小世界也为我们陪葬。”风其的面容终于不复温和,满脸都是不顾一切的疯狂。 四周寂静了很久。 宏大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些许诱惑般的恶意,“风其,我们做笔交易吧?” …… “交易?”乐天听到这,精神力中传来了些许刺痛,他眼眸犀利地望向风其的虚影,“你交易了什么?” 风其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我巡审官的身份。” 联盟答应放了乐天,不仅如此,还帮助乐天修补了身体,稳定了精神力在安全的B级,植入覆盖了新的记忆,他们要让乐天继续为小世界做守护者效力。 至于风其…… “巡审官的身份让你傲慢过了头,”联盟很厌恶风其拿小世界做要挟的行为,“你也该去做守护者了。” 风其同意了,他本来就已经不想再做巡审官,如果不是为了保住乐天,他什么都不想做了。 答应了联盟所有的条件之后,风其最后提出了一个要求:“稀释他的感情,我不希望他爱我。” “放心,为了稳定他的精神力,我们会抽去他的感情。” 风其转身离开,对自己说:到此为止,他们之间永不相交才是对乐天最好的选择。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离开后,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很仁慈地让你们再次相遇。” ——“当你每一次从小世界脱离时,你会很愉悦地发觉他是为你而死的,以让你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乐天这才明白这个看似挺无厘头的‘戴绿帽’任务里,联盟到底隐藏了多大的恶意,如果按照联盟的想法,那么过程就是——乐天千方百计地给风其和女主牵线搭桥,风其和女主相爱七天之后乐天死亡,风其会开开心心地过完一生,在他脱离小世界时才会发觉他到底做了什么。 那对风其来说该有多残忍。 但万幸的是,联盟所期待的事没有发生。 风其看着双眼赤红的乐天,轻声道:“别愤怒,我不难过。” 每一次死亡之后,他都会短暂地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又哭又笑,他对自己说:没关系,他一直希望的就是这样,乐天没心没肺,永远开心。 一直以来,乐天承担的痛苦与恐惧都太多了,该换他来了。 “我们不能待太久,”风其看了一眼周围逐渐扩展的白色地界,这是他和乐天精神力相交的公共领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否则会被吸入本体。” “你答应过我,结束了就见面,”乐天紧咬着嘴唇,眼中全是倔强的愤恨,“你骗我!” 风其微笑了笑,“乐天,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你永远不会爱我,永远都会安全,快乐。” “你是不是蠢?”乐天抬手捶向虚影,一下又一下地用尽全力,“我不爱你,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看清楚,这是哪里!” 白光逐渐回拢。 一片片的白色玫瑰花丛飘然摇动。 虚影震颤晃动,乐天低下头,靠在虚影上,低声哽咽道:“你这疯子,一次又一次……你不疼吗?” “不疼,我真的不疼。”风其虚虚地环住了乐天,他甚至不敢在乐天面前出现,身边的玫瑰绚烂美丽,他曾一次又一次地为它的美丽着迷,可他不能过分留恋,语气颤抖道,“走吧,快走吧,当我求你……” “风其,”乐天抬起了头,眼神中是一往无前的坚定,这次轮到他来说了,“别怕。” 第413章 乐天完 精神力世界的边缘不断扩大,虚影越来越清楚, 拥抱着的两人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可抗拒的拉扯, 风其紧紧攥着乐天的肩膀,贪婪地用仿若最后一次的目光去看向乐天。 “风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别想溜!”乐天回攥着风其的臂膀, 恶狠狠道,“你敢不相信我?!” 在最后的一点白光中, 那一声温柔的叹息传来——‘我……相信你。’ 犹如从百米高空坠落般地重重砸入身体, 乐天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一次又一次地奔波在小世界内, 他都快忘了拥有自己身体的感觉!如此真实又实在,这份真实他已经渴求了太久太久。 “系统,风其人呢!别跟我说不知道,你跟他的精神力来源就是一样的。”乐天对系统冷喝道。 系统已经在精神世界被乐天的精神力强势冲刷清洗,程序焕然一新,所有曾经丢失的也一起找回,也不敢再瞒乐天,“他在来。” 也怪不得在与兰德那个世界的时候, 它会与兰德的神力产生纠缠,它当时还怎么也想不明白, 凭什么兰德的神力能与它同源。 现在它知道了,原来真是‘亲爸’。 系统一想到受尽折磨的男主竟然就是它的主人风其,它就有点犯怵。 乐天这才放了心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四四方方的房间, 监狱一样,没有窗户没有任何自然光源,只有顶部闪烁的监控幽幽地发着红光。 乐天默默看着监控,缓缓举起右手对着监控比了个中指。 系统:“……你别冲动……” 乐天:“我这个人从来不冲动。” 话音落下,系统在乐天的精神力世界中被澎湃的白浪托起差点没形象地尖叫出声。 不行!乐天承受不了那么强的精神力! 系统惊慌道:“你快住手!” 庞大如海洋般的精神力四放而出,柔和而强势,所到之处,墙壁如粉末般散开,以清瘦的身躯为中心,四周所有的禁锢如花谢般陨落,乐天自如地控制着体内的精神力,在精神力达到身体能承受的边缘值时,将精神力灌注于掌心猛地单掌拍下。 “宝贝,”乐天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这个时候,不应该扫兴。” 一片白光下去,整个星球的核心被庞大的几乎没有尽头的精神力占据,体内放射出无穷无尽的精神力令乐天脆弱的身体产生了撕裂般的痛苦。 他所承受的痛苦太多,早就已经将痛苦当作他生命里的点缀,从他诞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在痛苦中——永生! 整座星球的监狱墙壁全都化成了灰烬,所有被监禁在这座星球上犯了罪的守护者与被降级的巡审官同时醒来了。 繁杂的精神力在这座星球上澎湃乱撞,无数的‘罪人’在突如其来的自由中失魂落魄。 在纷乱的人群中,柔和的精神力穿越人群遥遥地与乐天灵魂深处共鸣着。 那一双眼睛,令乐天什么也看不见了。 隔着人海,两人静静地相望着,有多久,多久没有这样相遇? “风其……”乐天不由低声喃喃道。 风其听到了。 无论乐天在什么时候呼唤他,他都能听到,感觉到,他们是一体的,乐天即是他生命中不能割舍的一部分。 他站在原地,看着乐天倔强地抿着唇,眼中一滴泪滚落他的面颊,带着浓烈的恨意。 风其面色一震,垂在身侧的手慢慢上扬,乐天冲了过去,风其站在原地没动,被乐天一头狠狠地撞在怀里,闷哼一声,却是失而复得地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抓到你了。”乐天咬着牙恶狠狠道,十指紧紧嵌入风其的肩膀,他心里压抑太久的情感此刻统统散发开,心里对风其恨到极点,又是爱到了极点。 恨他一个人默默承受,恨他让他一无所知。 爱他什么呢? 乐天仰起脸,望向铭刻在精神中的那张脸,咧嘴一笑,眼泪滔滔而下,“我草,你长这么帅,我这也会忘啊?就他妈离谱。” 风其也是微微一笑,深切又哀伤地凝望着乐天,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他不敢说话,他怕一张口发现是梦,更怕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会让乐天失控。 “别怕,”乐天勾了他的脖子,两腿一跳盘上风其的腰身,面颊还有泪痕,笑意却是狡黠自信,“我不会再自爆失控,你说过了,相信我。” 周围已经有警报声传来,无人的监狱星球终于迎来了联盟的守卫军镇压。 乐天丝毫不在乎,只是双眼一瞬不移地望着风其,“说话!” “我……”风其的嗓子已经哑了,一出声就是哽咽,乐天听不下去,仰起头狠狠吻了上去。 两人在一片混乱中忘我的拥吻,如同来到世界末日地最后一次一般热烈诚挚,乐天咬破了风其的嘴唇,淡淡的血腥味涌入口中,才让他真正有了重回自由的实感。 “风其……”乐天双手紧抓住风其后脑勺的短发,嘴角带了一丝丝的血,眯眼灿烂一笑道:“爱我吗?” 他从来没有以风其的身份说过爱乐天。 不能够爱,不可以爱,有太多的顾虑与恐惧。 风其温柔地凝视了乐天,嘴唇轻颤,眼神从乐天的额头轻轻流连到了他的眼睛,缓缓道:“我从未有任何一刻停止过爱你。” 无论时间,无论身份,无论生死,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他便一路往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路上走了下去,爱这个字,他埋在心里太久,连同那些无穷无尽的玫瑰被隐藏在宇宙的深处。 一旦说出口,风其连灵魂都一起震颤起来。 乐天仰头在他嘴角用力亲了一口,“说得好,有空给你生个孩子。” 风其脸红了一瞬,紧绷的神情不由放柔了,“不要胡说。” “谁跟你胡说了?”乐天板着脸,“你觉得我不能生孩子?” 风其托抱住人,嘴角动了动,妥协道:“……能吧。” 系统:……这种时候讨论能不能生孩子,真有你们的,联盟的枪都要指到太阳穴了! 守卫军驾驶的漆黑飞船重重包围了星球上混乱的人群,“0级警告,请所有犯罪者全部依次站好,接收联盟的重新审核!” 乐天依旧保持着盘在风其身上的姿势,仰头看了一眼乌压压的飞船军队,吸了下鼻涕,评价道:“黑飞船也太丑了,联盟没有一点审美吗?” “风其……” 宏大的声音传来,率先点了风其的名字,“你违背……”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涌来,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般戛然而止,乐天面色泛白,唇角笑容却是不羁,“没妈的人不配说话,懂吗?” 铺天盖地的针对精神力攻击顿时落下。 乐天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精准地向联盟的飞船发出攻击,风其立即也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柔和地安抚着乐天在暴动边缘的精神力,风其强忍着被乐天精神力边缘撕扯的痛苦,对所有其余呆住的‘罪犯’大喝道:“帮他!” 这里的守护者和巡审官无一例外都是违背了联盟的‘条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控制在了这里做任务。 被囚禁的太久,很多人从内心深处对联盟都产生了恐惧。 “叶岚,”风其认出了其中一个曾经同为巡审官的叶岚,“你不想再见他吗?” 叶岚麻木的脸上闪过一丝触动。 想,怎么不想。 在小世界里一次又一次地死亡能够再爬起的理由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再次见到那个曾经陪在他身边的人。 乐天反扣住风其的手,咬牙道:“无所谓,我一个人就行!” 风其紧环住人,用尽所有的精神力支持乐天。 忽然,另有一道精神力打向了飞船。 叶岚抬起了脸,面上闪动着与他们相似的痛楚,“我想见他,我一定要见他!” 暴动的人群呼声此起彼伏,曾经失去的那个人还在等他们吗?在的,一定在的! 乐天的精神力强悍无匹,最大的缺陷就是身体孱弱,在有人顶上之后,立即松了力道,软倒在风其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乐天!”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风其猛地摇了一下闭眼的乐天,乐天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弯了弯唇角,“大哥,没死呢。” 风其松了口气,粗重的喘声传来,乐天费力地抬起眼皮,耷拉着眼皮半眯着眼,弯唇道:“放心,还没给你生孩子,舍不得死。” …… 联盟星年,一场通缉犯引发的暴乱从监狱星球开始逐步扩散到所有的星系中,其中一位神秘人将许多坍缩的星球重新激活,在星球上留下了独特的精神力锚,所有回到那些星球的人都奇异地发现他们在踏上故土的那一刻觉醒了精神力。 星系都沸腾了! 当人人都能觉醒精神力时,独裁联盟的意义还存在吗? 一场浩浩荡荡的变革开始了。 只不过那一切都与乐天和风其无关了。 塔坎星球,曾经的垃圾星球。 一艘火红的飞船缓缓降落下来。 舱门打开,两道连体婴一样的身影走下旋梯,乐天半个人都挂在风其的身上,“哥,我走不动了,背我。” “好。”风其从善如流地蹲下,乐天按住他的肩膀,却是用力一压,从他头顶直接跳了过去,稳稳落地之后对他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笑嘻嘻道:“骗你的。” 风其只是笑,很纵容的样子,“这么有精神?” “是啊,”乐天对着风其拍了拍屁股,“有本事来啊。” 风其缓步下梯,走到他身边勾住他的腰,慢悠悠道:“我有没有本事,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乐天又挂回风其的身上,嘟嘴道:“唔,宝贝儿亲亲。” 风其偏头亲了他一下,眉头微微皱了下,“你对我的称呼能不能固定下来?” 乐天:“怎么了,我还不能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吗?” 风其沉默了一会儿,“好吧。” 迈着短腿下来的系统心道:叫哥叫宝贝也就算了,叫爸爸是什么恶趣味?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塔坎的中心点,这座星球已经失去了生命,一片衰败苍凉的气息,厚厚的积雪到现在都没有化,雪白的一片。 “风其,”乐天握了他的手,认真地回望了过去,“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你。” 风其回握了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我最幸运的事就是……看了那一场雪。” 两人的精神力同时灌注而下,死气沉沉的星球慢慢重新焕发了生命力,绵延的积雪一瞬消融。 星空升起,花海摇曳。 寂寞了百年的塔坎——又开出了玫瑰。 那一片灿烂的星空下,乐天弯腰捧起了一朵白玫瑰,侧过脸对风其微笑道:“风其,你看,花开了。” 我的星球不会开花,但我们的星球会,风其凝望了乐天,俯身轻轻吻向他的唇,“嗯,花开了。” 第414章 校园生活番外 九月的太阳残留着烈焰的威力, 不算最猛烈的盛夏, 依旧晒得军训中的学生都笑不出来,一排一排的学生穿着蓝花海军陆战服整齐地站着,大多都被晒得面色黑红。 远处树荫下, 白衬衣在阳光中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影,似乎在凝神望着。 队伍里,一片红黑的肌肤中,被帽檐压住落在阴影里的雪白下巴格外突出, 两颊带一点娇憨的婴儿肥, 嘴唇轻轻咬着,显然是快站不住了。 “江越, 看什么呢?” 江越收回眼神,淡淡道:“没什么,走吧。”因为一个研究项目脱不开身, 学校免了他的军训, 他也只是吃了午饭路过军训操场。 同团队里的学长眼神抛向队伍, 笑道:“哟,有个好白的男生。” 江越偏头看了他一眼, “别看了。”语气平淡,带着一点命令的语气, 学长已经习惯江越说话时居高临下的样子,天才嘛,都是有特权的,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道:“不看了不看了,回去继续革命。”全然忘记了是江越先停下的脚步。 两人走出没多远,后面传来了骚乱的声音,学长下意识地回了头,又是一笑,“有人晕了,学校也真是,每年都得晕一两个才舒服。” 提起的脚步顿住,江越微微偏了偏头,乌发垂向侧脸,遮住了他清俊的眉眼,“走吧。” 回到实验室,换上白袍,江越拿了笔记录实验数据,手上握着的钢笔顿住,神情若有所思,顿住的笔尖不知不觉渗出了墨水,在白色的纸上慢慢晕染开。 “江越!” 身旁的学长惊呼道,“你怎么了?” 江越回了神,从容地放下钢笔,冷淡道:“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啊?” 江越直接脱下了白袍,把钢笔旋上,一言不发地在学长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学长:天才翘班,忍。 九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是骄阳似火,现在天上又飘荡着层层乌云,闷热的空气中雷电似乎一触即发,校园里的人群都加紧了步伐,江越大步流星地往人群中逆流而行,神色冷淡,与他擦肩而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江神实在是人间极品,看一眼赚一眼。 校医室的门被轻轻敲开,没人回应,江越推开一个门缝,眼神扫了进去,校医的办公桌上散乱了纸张,笔也放在桌上,大概是人临时走开了。 白色的布帘遮住了里面的病床,江越把手搭上布帘轻轻拉开。 “这位同学,你干嘛?” 身后传来中年女性的声音,江越回头,对上校医的目光,手放了下来,敛眸道:“没什么。” …… 外面乌压压的天,暴雨倾盆,虽然还是下午,宿舍楼里已经零零星星地开了灯,钥匙插入宿舍门,江越推开门,听到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神色一松。 过了一会儿,湿漉漉的丁乐天出来了,穿着鹅黄色的短裤,卡通图案的短袖T恤,头上罩着毛巾,双手努力地擦着湿发,对上同样湿淋淋的江越,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江越,你怎么淋得这么厉害……实验室里没有伞吗?” “嗯。”江越掩上身后的门,抬手捋了一把湿发,露出光滑的额头,湿发后捋令他清俊的面容显出一种薄情的俊美,转身抬起手臂勾住丁乐天的脖子,低头吻了下去。 丁乐天似乎是懵了一瞬,然后本能地柔顺地回应了过去,外头暴雨的甘冽水汽与沐浴后的淡淡香气混在一起,江越用力吮了一下他的唇,低声道:“再洗一次?” “……”丁乐天低下头,脸微微红了,浓密的睫毛遮掩着,默许了的样子。 江越一把拦腰抱起人进入了浴室。 浴室里残留着芬芳的热气,江越抬手脱了丁乐天的T恤,大掌在要贴上他的肌肤时迟疑了一下,眼神落在丁乐天腰部以上肋骨以下的淡淡红痕上,平静无波道:“哪来的?” “啊……”丁乐天低头看了一眼,慌张道,“教、教官让我配、配合示范擒拿,不小心碰了一下。” 他皮肤薄,江越一向知道,每天晚上都要把丁乐天剥光了,像检查私有物一样检查一遍,如果哪里多出了他不熟悉的痕迹,就一定得问个清清楚楚。 “他让你配合,你就配合?”修长的手指落在衣领的第一颗纽扣上,江越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衣的扣子,淡淡道,“好玩吗?” 丁乐天搓了搓双臂,嗫嚅道:“不好玩。” “自己脱。”江越冷淡道。 丁乐天乖乖地把自己脱了个干净。 江越脱下衬衣,身上被暴雨淋湿的黑色西裤紧紧贴在身上,包裹着他结实的肌肉线条,丁乐天光着蜷成一团,都不敢看他。 江越直接把人搂到了怀里,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起来。 手指揉过黑发,落向丁乐天的耳畔,连耳朵内侧也不放过,眼神细密地从脖颈一路蜿蜒到丁乐天纤瘦的腰身,把人翻过来,蜜桃一样的两团肉白白嫩嫩,看着有点红,江越用力揉了一把,“这里,碰了吗?” “没有没有。”丁乐天猛烈地摇头,耳朵尖都红了,两只手抓住江越的臂膀,小声道,“真的没有。” “嗯。”江越低应了一声,低头咬了一下他的脖子。 “啊——”丁乐天轻叫了一声,双臀在江越的掌心被来回揉捏,已经习惯了江越爱抚的身体不由微微颤抖了起来,抬头吐出热气。 江越低头含住他的唇,拉开他的腿,淡淡道:“拿出来。” 丁乐天脸越来越红,似乎无论和江越做多少次,他每一次都是那么害羞,颤抖着手指放上拉链,金属拉链被慢慢拉开的声音无限延长,丁乐天低着头,薄削的肩膀并在一起,双手搭上江越腰际的黑色内裤边沿,轻轻咽了下口水,慢慢往下拉了。 笔直的物件弹了出来。 江越再次靠近,将面红耳赤的人推到了浴室墙边,按下淋浴,温热的水流洒下,冷淡的声音卷着浓烈的欲望,“自己玩。” 丁乐天沉默地伸了手握上。 “抬头,”江越道,“看着我。” 圆润的眼睛对上狭长的杏眼,双唇颤抖着张开,随着掌心上下的转动哈出一口口热气,丁乐天眼里氤氲了一点渴求的泪光,江越勾唇微笑了一下,“喜欢吗?” “喜、喜欢。”丁乐天颤颤巍巍道。 江越展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小一团的丁乐天,眼神锐利道:“那就自己来。” 站立的姿势实在太为难丁乐天,丁乐天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已经丢脸地哭出了声,吸着鼻子,又开始犯结巴的老毛病,“江、江越……帮、帮帮我……” “真没用。”江越冷淡道,手臂垂下,箍紧了丁乐天,俯身给了他一个深吻,直吻得丁乐天哼出了声,猛地将两条细腿盘上自己的腰际,江越撑着墙壁慢慢占有了他,丁乐天双手攀在江越的肩膀上惊叫连连,边哭边道:“不、不行……太胀了……” “行的。”江越面无表情道,“抓紧。” 一场浴室里的欢爱直做到了丁乐天手指泛白,浑身软成了一滩泥,在江越身上都快挂不住才结束,呜呜咽咽地由江越抱着回到了宿舍狭小的单人床上。 江越抽了毛巾,给躺在自己胸膛上的人擦头发。 丁乐天抽抽搭搭地委屈道:“我、我腿好酸……明、明天军训怎么办?” “那就不去了。”江越淡淡道。 丁乐天把眼泪抹在他胸膛上,小声啜泣道:“不、不行的。” “行的。”江越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人抱了个满怀,平静道,“我说行就行。” 之后丁乐天果然没再去军训,江越申请了个助手的名额,直接让丁乐天陪他一起去实验室,丁乐天怯生生地跟在他后面踏入天才之地,江越什么也不要他做,叫他乖乖地坐在实验室的休息室里吃点心,玩电脑。 中午,江越带上丁乐天去吃饭,丁乐天眼睛亮亮道:“江越,你们休息室有伞,你昨天没发现,是不是?”脸上带着窃喜,像是发现了江越这个天才也会犯错一样的凡人的欣喜。 江越‘嗯’了一声,丁乐天听出了他的鼻音,“你感冒啦?” “没有。”江越忍住了去摸鼻子的冲动。 下午的时候,江越感冒更厉害了,连打了几个喷嚏,同组的学长惊讶道:“天才也会感冒吗?” 江越起身,“我先走了。” “行,你走吧,昨天你就说不舒服,你去不去……”学长在江越冷漠锐利的眼神中慢慢把‘校医室’三个字憋回去了。 敲了敲休息室的门,江越推开门,对上满嘴点心渣子的丁乐天道:“回去了。” “好。”丁乐天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忙起身站到江越身边,看了一眼江越泛红的鼻头,小声道,“要吃药吗?” “不用。”江越皱了皱眉。 “你昨天是不是没有吹头发?……又淋了雨,不吃药……那要喝、喝粥吗?我们班有人军训发烧晕倒了……天然也还是会发烧感冒,你、你要当心呀……” …… “咚咚。” 门被敲响,江越猛地睁开眼睛,“进。” “江院,”门外助理道,“晚上郑局想请您一起吃个饭,您看?” “不了。”江越起身,身上西服笔挺,抬手看了一眼左手上的腕表,修长的手指上一枚简单的戒指闪着微光,“明天我休息。” “知道,”助理暧昧地一笑,“您结婚纪念日嘛。” 江越不置可否,神情是一贯的冷淡,褪去青涩动人的少年感之后,他浑身上下就只剩下了锐利无匹的疏离感。 只有在他身边工作了四五年的助理才敢轻轻对他开这样一个玩笑。 反正是江院的结婚纪念日,那种日子还是能稍微轻松一点的。 助理目送着江越离开,心里再次感叹,江院的另一半也太幸福了,江院人帅不说,性格又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却能年年都坚持过结婚纪念日,无论去哪出差,都会买一盒当地的糖果,说他的另一半喜欢吃糖。 羡慕,太羡慕了,助理悄悄摇头,怎么好男人都结婚了。 关上车门,江越深吸了口气,又梦见以前的事了,总是在快临近的时候才舍得让他做一点梦,江越虚无地笑了笑,真是吝啬。 明朗的天气阳光大好,绿树投下了浓密的阴影,蒋渠抱着一束百合进入墓园,远远地已经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墓前。 “来了。”江越淡淡道。 蒋渠‘嗯’了一声,沉默地把手上的花放到墓前,墓前已经放了一束白玫瑰和几个精致的糖盒子,他的目光落在照片里男孩羞涩的笑脸上,眼睛又是一瞬酸涩。 十年了,他还是没有办法忘记那个总是哭哭啼啼的小结巴。 两人安静地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年少的剑拔弩张随着那个男孩的离开一起埋葬了。 蒋渠待了一会儿,对江越道:“走了。” 江越点了点头,目光凝结在灰白的墓碑上。 他一个人长久地坐着,静静地在流逝的时间中享受他的纪念日。 九月十七。 丁乐天的忌日。 他学会爱的纪念日。 ——小结巴,江越仰起头,无声地唤了一声,十周年纪念日快乐,我……有点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