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我在李清照身上捡属性 作者:大唐彦祖 简介:【轻松+搞笑+千古第一才女+科举】 陈宁穿越大宋汴京,开局错把李清照当成清倌人。 汴河岸边,春风和煦。 “姑娘,对不起,那晚我错了” “姑娘,你不介意,这点钱你拿着,咱们露水姻缘到此结束” “姑娘,你不介意,咱们再来一次最后的拥抱诀别,如何” “姑娘,我知道你很气,但你先别气,把手中板砖放下先” “什么?你叫李清照?你怎么也才清倌人了呀?” 在李清照羞愤离去后,陈宁忽然发现,李清照离开的地方,好像有金灿灿的东西落下。 【你捡到绘画精通、鉴宝精通、瘦金体、宋史、五年科举三年模拟……】 陈宁:卧槽!我好像能在李大才女身上捡属性啊! ​ 第1章 开局认错人 汴京,初春。 阳春三月,烟波画桥,街肆上车水马龙,人群摩肩接踵。 汴河岸边。 陈宁望着手中的三两白银,正在长吁短叹。 好消息,他穿越了。 坏消息,他穿越到北宋末年。 好消息,他有个娘子。 坏消息,他娘子才过门的时候染病死了。 好消息,娘子死后,她貌美的姐姐来投奔自己同居。 坏消息,他的前身半个月前参加宴会,睡了一名姑娘。 好消息,姑娘不是他貌美的大姨子。 真是冰火七重天啊! 陈宁现在已经无语的不知该说什么了,睡了的那名姑娘这半个月还在和这骚包保持书信联络。 陈宁当即就打算掐断这场露水姻缘,并且自告奋勇的要给对方三两白银作为炮务费。 他本是汴京的一名穷书生,人穷多作怪,都那么穷了,还管不住大雀儿,真令人头皮发麻。 今日出来的炮务费,还是他问大姨子开口要的,他骗了大姨子说自己要买科考书,没钱,大姨子二话不说,便将存着的嫁妆钱给了自己。 书信上两人约定,今日在汴河岸边见面详聊。 …… 北宋,元符三年,汴京。 汴河岸边。 一名淡蓝罗裙白色连襟的女子手持圆扇倚在卞桥河堤。 大宋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正在等待太学生赵明诚。 一个月前,李清照在一场词会中,认识了太学生赵明诚。 赵明诚对李清照展开了激烈的追求。 她其实不怎么看得上赵明诚,但李清照的父亲却极力撮合她与赵明诚。 原因无他,因为赵明诚的父亲是当朝吏部侍郎,李清照的父亲想要一个政治联姻。 于是今日就逼着女儿李清照出来约会赵明诚了。 …… “白色衣衫,蓝色罗裙,就是她了!” 陈宁硬着头皮朝李清照走了过去,轻唤道:“姑娘。” 李清照疑惑的看了一眼陈宁,皮肤白皙,面色俊朗,身材高挑,但粗布麻衫,略显窘迫穷困。 她并没有理会陈宁,双眸依旧在四处张望,却迟迟不见赵明诚前来赴约。 陈宁也在打量着李清照,柳眉粉黛,瓜子脸,肌肤白皙,吹弹可破,典型的大美人。 他忽然有些犹豫了,他做出的割袍断义的决定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继续白嫖……白嫖也不行啊!这不是耽误自己科考吗? 万一家中大姨子知道我对不起她妹妹,可咋办? 陈宁想死的心都有了。 三日前穿越到北宋末年,他本是个读书人,有了家室,可惜娘子才过门,便染重疾去世。 娘家人本是经商,却因罪被抓流放南疆,只留一名长女,也就是自己的大姨子投奔了自己。 读书人嘛,都风流,陈宁的前身也是,几日前去参加个文人集宴,骚包之下睡了一名良家女。 两人通了几次信后,陈宁就穿越来了。 他在汴京的经济情况并不怎么好,可以说很糟糕,他没有柳永的命,却得了柳永的病。 天天喜欢夜宿青楼,汴京的大小青楼可都是销金窟。 人家柳永可以白嫖,不但能白嫖,姑娘们还会争相给柳永送钱花。 他这是……纯纯的大怨种啊!穷就算了,还踏马浪的飞起! 动不动就在青楼打赏姑娘钱,时不时就会慷慨替好友同窗买单。 陈宁的父母本是汴京的商人,不过早早就过世了,给他留下一些遗产,也被他花的差不多了。 陈宁的父母活着的时候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对方也是商贾女,只是可惜,娘子过门不久,也染病过世了。 后来对方家中因贡品案被牵连,父母做罪,本来其长女要被充教坊司,幸好对方家中用钱摆平了,才让长女幸免于难。 于是后来长女就投奔了汴京的小叔子,也就是陈宁。 现在陈宁和大姨子同居在汴京的一处宅院内。 他自己的钱已经被他浪完了,旋即就想办法搞大姨子,的钱。 上次去参加文人集会的钱还是问大姨子要的。 这种情况下,陈宁若是还不将过去给彻底断了,还在吸大姨子的血,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太没有道德了? 所以,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和彻底做个了断! 第一剑,斩断过往全部露水姻缘! 以后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即便站在他面前的俏娘子是那么温婉动人,他也不得不做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了! 陈宁做了许久心理建设,看着李清照,道:“姑娘!对不起!” 李清照:? 陈宁:“那段孽缘,是我不对,我检讨,我反思!” 李清照:? 陈宁:“我知道我这么做,会伤害你,但我有苦衷,希望姑娘理解!” 李清照:? 哪里来的智障啊,他在干啥啊?我们认识吗? 还有,谁和你有姻缘?你谁啊? 陈宁:“在下决意改过自新,日后醉心科举,不会在理会红尘事!” 李清照嘴角抽了抽。 陈宁:“所以,总之,那晚是我不对!” “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我……不该睡你!” 李清照瞪大眼睛,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陈宁:“这是三两纹银,姑娘不嫌弃就收下,我们都和过往好好道别,何如?” “若是姑娘再不嫌弃,不妨我们再拥抱一下,做个最后的道别吧,何如?” 三两纹银,不能白给啊。 李清照终于忍不住了,娇喝道:“负心汉!人渣!无耻!登徒子!败类!” “清照。” 旁边,一儒生模样的哥们,呆呆的张开嘴巴,惊愕的看着陈宁和李清照。 李清照这才发现旁边不知何时就站着的赵明诚赵公子。 她呆怔了一下,刚才发疯的模样不在,变成了那个历史上温婉的千古第一才女,捋着胸前秀发,问道:“赵公子,你何时来的?” 赵明诚期期艾艾的道:“从他说睡你那一刻。” 李清照:“……” 她俊秀的脸唰的就红了,气急败坏的道:“我不认识他!” 卧槽! 陈宁虎躯一颤,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呆怔的看着一旁的哥们,只觉他头上散发绿油油的亮光。 陈宁当即道:“对!” “我不认识她。” “别误会。” “我们是清白的!” 等等!他叫她什么?清照?哪个清照? 易安居士——李清照?! 第2章 我在李清照身上刷属性 我是不是整劈叉了啊? 李清照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被一个穷逼草包书生睡了吧? 况且现在十六岁的李清照可是志得意满,其父李格非在朝堂居官,仕途还没走下坡路,李清照马上就要在大宋词坛划下一道最为璀璨的流星! 这种大美人大才女,会被一个草包读书人睡了? 整劈叉了呀! 陈宁尴尬的脚指头都能抠出三室一厅了。 他赶紧对一旁的赵明诚解释,道:“兄台,如果我刚才说,我认错人了,你会信吗?” 赵明诚指着陈宁:“你是不是将我当傻子?” “不敢不敢。” “你承认了?” “不是。” “你还是将我当傻子是吧?” 赵明诚歇斯底里的道:“你给我等着!” “还有你李清照,你也给我等着!” 说罢,他便气咻咻的踉跄离开了。 陈宁尴尬的看着李清照,挠挠头,努力的保持微笑,道:“我观姑娘胸襟宽广,此事……你当不介意吧?” 李清照:“呵呵。” 陈宁更加尴尬了,硬着头皮道:“这个,其实我在做一道节目,街头整蛊听过吗?” 李清照:“呵呵。” 陈宁:“在下熟读春秋,怎可能做那种薄情寡义之事呢?我是君子来着。” 李清照:“呵呵。” 她狠狠鄙视了一眼陈宁,翻个大白眼,转身扭着柳腰离开了。 不是,你这是个啥意思啊? 我可是知晓你和赵家都有朝廷背景的…… 我真的认错人了呀!我哭死! 还别说,李清照的身材真的好啊,即便穿着绸缎长衣,都能看出背影的婀娜身段……我踏马! 我是疯了吧? 我同时得罪了李家和赵家,我还有心情欣赏人身材? 咦。 陈宁忽然发现,刚才李清照靠着的汴河石栏上,好像有一道虚无的物品。 眼花啦? 不是呀。 他伸手去将那道虚无的物品捡起来。 【叮,恭喜你捡到古玩精通*1】 【物品加载储备箱,待使用】 嗯哼? 捡属性? …… “小姐。” 一名头扎包子发髻的侍女迎上李清照,道:“我刚才都听到了。” 李清照哦了一声,道:“听到什么啦?” 侍女道:“要不要告诉老爷,让老爷打杀了那登徒子呀?” 李清照义正言辞的道:“胡说!小姐我是那样的人吗?做人要以德报怨,懂不懂啊你!” 侍女道:“……” 她自然不知道她家小姐的打算。 李清照心情不错,虽然刚才有些添堵,但最起码陈宁给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不是吗? 这样以来,那赵家公子以后也不会死缠烂打,她父亲也不会逼着她和赵公子出来做一些无聊的约会了不是吗? 所以她该感谢陈宁!很感谢陈宁! 至于他会不会被赵公子找人打死,那随便吧,该死的负心汉登徒子,被打死活该! “走,去文玩街看看玉石古玩去。” 李清照现在有两个爱好,写诗赋词、收集古玩玉石。 包子头侍女噢了一声,道:“好的吧。” …… 陈宁确实是整劈叉了,因为就在刚才,他在汴河堤岸找到了一名和李清照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 那个才是他的炮友! 陈宁含泪的将三两白银给对方,确定双方不在后续纠葛后,便快速跑了。 怎么办? 大姨子对他的期待很高,一直用存的嫁妆供养陈宁,就是希望陈宁能读书科举,高中进士。 大姨子对自己的期待很高,她知道陈宁读书花费很多,只要陈宁开口要钱,她从来不吝啬。 今天陈宁拿了她的三两白银,说出来买科举书籍用品,现在他兜里只有二三十文铜钱了,这也买不到任何科考书籍呀! 虽然宋朝的活字印刷术已经很发达了,但是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还是卖的很贵。 他这点钱买不到任何科考书籍。 回去咋对大姨子交待?他实在不忍心再欺骗对方了。 对方对陈宁真的好,又很单纯,陈宁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从不怀疑。 越是如此,越让陈宁有深深的负罪感。 两人在汴京相依为命,钱财都快要见底了,还要让大姨子供养自己吃喝嫖赌,这不就是人渣吗? 不行,得用这二三十文钱变更多的钱! 陈宁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去州西瓦子的文玩街捡漏去! …… “博士,这个怎么卖?” 李清照看中了一个很不错的玉石,唐凉国李抱玉碑,上面写着颜真卿的书法。 文玩街的一处摊贩前,李清照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这块残缺的玉碑。 摊贩博士笑着道:“姑娘一看就是识货之人,这是唐朝的玉碑,一口价,三百贯钱!” 这么贵啊? 李清照有些犹豫。 虽然她父亲的俸禄还不错,但还没到一下子就能拿出三百贯的程度。 “博士,这个陶俑怎么卖?” 陈宁来到一处摊贩前,就在刚才,那将‘古玩精通’属性给使用了。 这鸡肋的东西,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他在文玩街逛了许久,就在他都要放弃的时候,还真淘到宝贝了。 店博士哦了一声,微笑道:“这是唐玄宗陪葬的陶俑,作价六百贯。” 陈宁道:“这个价拿不了啊。” 博士豪迈的道:“做生意嘛,我讲价,你也可以还价。” 陈宁道:“我怕还的价不合适。” “小哥儿,放心大胆的说!”店博士鼓励。 陈宁道:“二十文!” “卖!” “你敢还价我就敢卖!” 李清照在一旁吃惊的长大嘴巴! 六百贯的价钱,他还二十文……这不来砸场子的吗? 关键博士还真卖了?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脸颊迅速红润起来。 就在刚才,她还真想用三百贯去买‘唐凉国李抱玉碑’。 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假的啊! 陈宁的出现,彰显出了她这个纯纯的大怨种! 陈宁冲李清照眨眨眼,微笑道:“三百贯不贵,李姑娘你买了吧。” 李清照:“……” 你给我去死! 羞辱我是吧? 哼! “某些个负心汉,别忘了三两纹银都舍不得付,还在这充大尾巴狼,还有钱吃晚饭吗?” 李清照阴阳怪气的反击陈宁。 第3章 我被嫌弃啦 陈宁微笑着对李清照道:“谢谢关心。” 我关心你了吗?关心你了吗? 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不要脸! 李清照此时也没心思购买‘唐凉国李抱玉碑’。 三百贯,本小姐又不是傻子。 她转身便要走,不想和陈宁这个渣男负心汉有任何交集,甚至都不愿再一起呼吸空气! 呸!买个假陶俑去给自己陪葬去吧! “兄台,要陶俑不要?唐玄宗陪葬品,货真价实,我只收二十贯。” 陈宁拉住一名路过淘货的胖子。 这胖子五官紧蹙,胖手指了指自己,道:“你在和我说话?” 陈宁道:“没错,我看公子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相貌非凡,这陶俑和你的气质很般配。” 胖子如沐春风,脸上带着笑容,听完后才道:“同意。” “但我不买。” 陈宁:“……” 胖子呵呵一笑,道:“你当本公子没听到你刚才和摊博士的说话吗?” “你二十文买的,转头卖给我二十贯,我又不傻,二十贯买个假货?” 呵。 李清照忽然停下了脚步,她不走了。 她就静静地看着陈宁怎么出丑。 李清照好整以暇,脸上带着笑容,一副吃瓜看戏的样子看着陈宁。 你继续忽悠啊,本小姐就看着,你要卖出去,本小姐就三万贯去买个假货也开心! 陈宁当然不知道李清照的心思。 他对面前的胖子严肃的道:“这位公子,这不是假货。” 胖子:“这是假货。” 陈宁:“这不是。” 胖子五官蹙在一起,道:“你信不信我一拳,能打死你?” 陈宁道:“信。” 胖子:“那你还骗我?” “这个啸天驼的陶俑,是用胶和黏土做旧作假的,为了仿真,作假的师傅还特地让陶俑断了一只手臂。” “本公子一眼就看出这是最近才出来的物件,你还骗我说是真的?” 我丢?竟遇到行家了? 看来来文玩街的也并非都是李清照这种废物才女啊,还真有行家存在的。 陈宁想了想,道:“稍等。” 少顷,陈宁端着一盆酸水过来,将啸天驼放进去。 胖子眯着眼,眼眸中略微带着欣赏,道:“你小子还懂点门道?” 一炷香后,陶俑在酸水中融化。 这种做旧的黏土和胶水,遇到酸水就会融化开裂,这种办法很容易辨别。 陈宁的‘古玩精通’物品现在还有不到一炷香时间,他的技能时间快结束了,得快点将啸天驼出手,不然今天就赚不到钱,没法回家交待。 胖子:“你看,这是假的吧?陶俑融化了是不是?” 李清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宁侧目看着她,李清照伸手,故作严肃:“你继续骗……不对,继续编,我没笑,呵呵呵。” 无聊。 陈宁没理会李清照,转头对胖子道:“兄台说的不错,陶俑是假的,我也没打算卖给你陶俑。” “我要卖的是陶俑下面的骆驼!” 胖子倏地一愣,然后惊愕的看着水盆中熠熠生辉的骆驼! 唐三彩特有的弧光,酸水浸泡后,瓷器上的骆驼脉络花纹依稀可见。 好东西! 胖子激动坏了,双目泛出精光,竖起拇指冲陈宁道:“了不起!你了不起啊!” “本公子只是一眼看到陶俑是假货,就误以为整个物价是假货,原来骆驼是真的!” “好好好!” 胖子倒吸凉气,道:“行家,原来你也是行家!还真淘到宝贝了!” “二十贯是吗?” “唔,这样,韩某直接给你三十贯,交个朋友,你若还有古玩,就去临街瓦子胡同第五家,就说找韩二公子就成。” 韩胖子爽快的给陈宁付了三十贯,折算成银子就是三十两纹银。 然后他宝贝一般小心翼翼用手帕包裹好啸天驼的骆驼,浑身激动的离开了,走路都有点飘! 三十贯,买个宝贝,他韩某人赚大发了呀! 很显然这个骆驼的价格绝不会这么低,翻五倍都没问题。 但陈宁没有索取无度,因为他觉得这胖子非富即贵,故意买个交情,留个人脉,防止以后出事的时候,多一条门路可走。 这是陈宁的人脉投资。 很幸运,他没投资错。 因为这个自称韩二公子的胖子,是当朝韩相公的二公子,韩澡! 现场一片寂静。 李清照面容有些凝固,痴呆的看着陈宁。 他真懂古玩? 李清照是震惊,但一旁的摊贩心中就万马奔腾了。 他心疼到无法呼吸,呆怔的看着陈宁,欲哭无泪! 价值三十贯的东西,二十文卖了?天呐!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呀! 在摊贩一脸幽怨的目光中,陈宁将折算成的三十两白银揣入怀中,冲摊贩打个招呼,道:“走了啊。” 摊贩:“……” 李清照迟疑片刻,快速跟上陈宁。 陈宁蹙眉,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吃不起晚饭吗?” 李清照故作镇定的道:“你没发现吗?我那是在激励你。” “哦?” 李清照深吸口气,微笑道:“我知晓公子非池中物,实不忍心看公子堕落下去,才用言语激励你的。” 陈宁哦了一声,反手道:“你刚才不是说我在骗人,在编故事吗?” 李清照严肃的道:“我这其实是在帮助你,不然刚才那个胖子也不会买。” 陈宁笑着道:“所以你还帮了我?” 李清照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陈宁忽然有种想鼓掌的冲动。 不愧是千古第一才女啊,学问高了就是不一样,编起瞎话来都一套一套的。 “所以,你想要做什么?”陈宁问道。 李清照丝毫不含糊,道:“帮我,我需要淘一块碑文,你帮我掌掌眼。” 就知道你不老实。 陈宁想了想,问道:“你喜欢吃咸豆腐脑还是甜豆腐脑?” 李清照反应很快,道:“可咸可甜。” 我丢。 你不按套路出牌啊!说好你吃甜的我吃咸的,甜咸不一家的呢? 陈宁呵呵一笑,道:“抱歉,我不喜欢吃豆腐脑,我最讨厌吃豆腐脑的人。” “所以,对不起,我不帮你了,告辞。” 他说完后,转身撩袍离去。 李清照:? 她呆呆的望着陈宁离去的背影,好大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嫌弃我? 他一个穷酸臭书生居然嫌弃我? 我李清照!居然被嫌弃了?!!! 不喜欢吃豆腐脑,你问毛啊你! 你怎么不去死了啊你! 啊啊啊啊啊! 李清照很愤怒,非常愤怒! 第4章 继续捡属性 三十两白银不算多,但也不少了,够陈宁去吃一顿好的。 宋朝的炒菜已经很发达了,汴京的餐饮业也很多,譬如樊楼、任店、潘楼等,这些都是比较有名的餐饮店铺。 不仅可以单独吃上一顿饭,还能召几个陪酒娘子一起饮酒赋诗作词。 汴京这几个龙头餐饮,小到五六贯,高到百八十贯,上千贯,只要你有钱,都能在这等销金窟让你开心愉悦的花光。 不过陈宁自然还没资本去这些个店铺任性,他现在身上也不过才只有三十两白银,折算通宝也不过才只有三十贯。 以前的陈宁若是得了这笔意外之财,一定会邀几个好友,去樊楼走一遭,但现在的陈宁需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了。 他去州桥瓦子随便找了一家酒楼,花了三百文犒劳自己一顿大餐,又给家中大姨子打包了一只脆皮烤鸭和一壶果子酒。 陈宁在回去的路上,似乎想到什么,又去文玩街那边走了一遭。 摆摊的摊博士看到陈宁,嘴角抽的厉害,深怕他又在自己摊上淘出一件宝贝,一直警惕的看着陈宁。 不卖! 今天他要买什么都不卖! 心脏承受不起。 不过陈宁并没有打算去淘古玩,他从李清照身上捡的‘古玩精通’属性已经用完了。 之所以来这里,陈宁就是看看能否在这里继续捡到属性。 果不其然,摊铺前,李清照之前站着的地方,还真出现了一件金灿灿的物品。 陈宁虚空的去抓了一下。 【叮,你捡到黑丝胸罩*100】 【物品加载储备箱,待使用】 我丢,一下捡到这么多? 陈宁一脸无语,这也没啥用啊,再说这个我穿上也不好看……不对,我也不能穿这个啊! …… 就在陈宁摇头准备回去的时候,李清照拦住了他。 “又是你?你老是跟着我干什么?你不会贪图我点什么吧?” “我也没钱……嘶!” 陈宁倒吸凉气。 李清照俏脸都气红了,伸手阻止陈宁,道:“不要说话!” “没有!不是!我不贪图你的美色!” 您配吗?我疯了吗? 我贪图你这个臭书生死渣男不要脸的负心汉美色? 狗都不贪! 陈宁长舒一口气,道:“那就好。” 李清照气急败坏,她真恨不得趴到陈宁的脖子上咬一口! 你倒吸凉气什么意思?你长舒一口气什么意思? 合着我还不配了是吧? 李清照血压飙升,但她克制力很强,她忍了。 李清照翻个大白眼,和颜悦色的道:“我承认之前对你不够尊重,我道歉。” “唔,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 “我现在需要寻找一些石碑金石,你帮我掌眼,我给你佣金。” 陈宁好奇的看着李清照,不理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要买金石玉碑?” 李清照:“要你管……的还挺多,呵呵。” 她觉得不能发怒,于是继续耐心解释:“我最近在收集这些东西,为写书做准备。” “金石录?” 陈宁脱口而出。 他记得历史上李清照和赵明诚好像就在合作写金石录。 李清照惊讶的看着陈宁,道:“你怎么知道?你在调查我?” 陈宁白她一眼,道:“调查你干什么?打算娶你啊?” “你不配!”李清照急眼了。 陈宁哦了一声,道:“不配你找我干什么?我走了。” 呼。 “公子,且慢!” 李清照龇牙,露出一个和蔼的大笑脸。 “有一说一,你不笑的时候比现在好看,你笑起来真丑。”陈宁认真的看着她,评头论足的说道。 混蛋!王八蛋! 李清照努力的克制自己,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还不能和我登配,若是我们强婚嫁,对你来说是压力,会有许多人对你指指点点,我是为你考虑的。” “但你也莫要灰心,你好好努力,总会有门当户对的时候。” 李大才女真可爱,他看不出来我就随口一说吗? 她当真啦? 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点。 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自古门不当户不对,在封建社会就没有好下场。 李清照的父亲是礼部员外郎,陈宁现在都还没通过科考,女强男弱,可不会被世人看不起吗? 不管李清照是真心还是假意,事实都是如此。 不过讲道理,这也真是为难了李大才女,恐怕现在都快把脑子薅空了,才想到这些硬着头皮的解释。 “佣金给多少?” 陈宁忽然开口。 李清照还没反应过来,旋即面色一喜,道:“一贯钱,你看如何?” 陈宁想了想,道:“不过鉴赏古玩总有打眼的时候,我也并不是什么都精通的。” “若是鉴错了咋办?” “我是君子,不能如此祸害你……唔,这样吧,我收你一百文钱,若是鉴错了,大家两不相欠,如何?” 陈宁心里虚,因为他真的不懂鉴宝辨别古玩,刚才不过是他从李清照身上捡到的属性,现在已经用完了呀! 李清照笑道:“好好,就这么决定!”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陈宁跟着李清照一直在古玩街,他凭着半吊子水准,给李清照选了一个一贯钱的‘南唐紫极宫石磬碑’。 李清照付了一百文,陈宁拿着钱,跑路。 李清照还沉浸在收集了南唐碑文的喜悦中,她视若珍宝的看着,只是很快,她的面色忽然一变! 因为这块碑文中,出现了宋朝的成语,这是南唐不该有的。 假的?! 这么低级的错误,他怎么会打眼? 不对! 李清照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于是提着罗裙快速回到最先的摊贩前。 “你认识之前那个公子吗?” 摊贩白了李清照一眼,敷衍道:“认识。” “认识?” 那你要老汉怎么说?说不认识?说我被那小子捡漏了宝贝?老汉要脸不要? “那你,他……” “我知道了!你们在合伙坑别人?!” “是不是那小子拿了钱还要分给你?” 你这姑娘,脑补能力真强,摊贩嗯了一声:“啊,对对对。”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 我被骗了! 啊啊啊啊! 我又被他骗了! 该死的家伙!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李清照都快气疯了!尤其想到自己还低三下四求他的样子! 恶心!!! 李清照脸色血红一片,一旁扎着包子发髻的丫鬟道:“小姐,你怎么了呀?” 李清照:“没事,无妨,不碍事,心有点疼,回家!” 第5章 羞耻的生意 汴京西,左一厢,金梁大街和梁门大街交汇处,有一处宅院。 这边是陈宁的府邸。 这是父母留给自己的产业。 虽说没有马行街和州桥那边发达,但这边也算是内城的中心位置,足可见当时陈宁的父母收入不菲。 不过再多的收入也经不住陈宁的败坏。 此时天色渐黑,繁星点点,临街的铺子灯光将北宋东京城照耀的如同白昼。 屋内传来一阵警惕的声音,脆声道:“谁?” “是我。” 陈宁开口,旋即房门才被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面容姣好,衣衫朴素的女子。 女子双十年华,发丝还没梳陇,证明她还没有婚嫁。 这便是陈宁的大姨子,唤作陆红鹿。 “红鹿姐,吃了没?” “宁哥儿,你怎生这般时辰才回来?” 陆红鹿看着陈宁手中提着的荷叶小包和一壶酒,不解的道:“怎么没买书籍呀?” 陈宁哦了一声,大言不惭的道:“今日出门做了一桩生意。” 小院不大,前后两进,陈宁朝前,陆红鹿跟在身后,一同朝二进后院走去。 后院内的三厅中只有中厅亮着油灯。 中厅干净整洁,收拾的纤尘不染。 很显然这些都是大姨子陆红鹿收拾的。 陈宁一个单身汉,寻常衣物用品随处乱放,陆红鹿就像个田螺姑娘,每日都会将这里打理的干干净净。 中厅有一张四方桌,桌上有三个海碗,海碗上都被碟子盖上。 陈宁看了一眼,将荷叶包打开,香喷喷的脆皮烤鸭散发着香味。 咕咕。 屋内忽然出现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陈宁寻目望去,见陆红鹿有些害羞,便问道:“红鹿姐,你还没吃啊?” 陆红鹿道:“我在等你啊,你吃了吗?” 陈宁有些羞愧。 他吃了,而且还是下馆子的,可他哪里忍心告诉大姨子,于是便道:“我也没吃呢,就等着红鹿姐这一口呢。” 陆红鹿脸上翻出开心的笑容,道:“我去盛饭,快些吃,饿坏了吧。” 她窸窸窣窣的去厨房盛了饭,端着两碗米饭放在四方桌上。 陈宁看着如小山高的海碗,表情无比的幽怨。 “怎么啦?”陆红鹿不解的问陈宁。 “哦哦,没事儿。” 陈宁笑着道:“红鹿姐,你试试烤鸭好不好吃。” “嗯!” 陆红鹿夹了一块鸭腿,放入陈宁海碗中,然后自己才夹了一块,小口吃了起来。 她面上露出笑容,狠狠点头:“好吃!” 哎。 其实她可以活的很好的,她来投奔自己的时候,身上有将近一百两白银。 都被陈宁糟蹋了,不然日子也不至于这么窘迫,吃个烤鸭都高兴的像个啥一样。 每每想到这里,陈宁的良心都在被谴责。 不对,且慢!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被道德谴责的心里?这与我没关系啊! 不过无论如何,大姨子过来投奔自己,着实也跟着受苦了,这是真的。 “宁哥儿,你方才说,你做了一门生意?” “你是该科举的,做生意干什么呀?怎么不去买书籍呢?” 陆红鹿对陈宁的期待很高,一直认为陈宁能高中,实际陈宁之前也是这么和陆红鹿吹牛逼的。 这丫头单纯,陈宁吹什么,她就会兴奋的脸红,然后陷入遐想非非。 实际前身陈宁这草包,压根就是半吊子的读书人。 陈宁哦了一声,道:“书籍明日还能去买,但一门生意不做,错过了便真错过了。” “我用了你三两白银全部投资做生意了。” 陆红鹿嗯了一声,道:“赚钱了没?” 陈宁笑着道:“哪有这么快,还要等很长时间才能见效吧。” 陆红鹿点头,鼓励道:“一定会赚钱的!” 陈宁:“……” 你是真怎么忽悠怎么信啊,你就不会怀疑一下? 陈宁哈哈大笑。 陆红鹿不解的眨了眨眼睛,黑溜溜的大眼睛内都是迷惑,旋即摸了摸红唇和下颌,也没沾染米粒呀? “宁哥儿,你笑什么?” 陈宁道:“我骗你的,赚钱了。” 陆红鹿一喜,道:“真哒?” “赚了多少?” 陈宁道:“你猜。” 陆红鹿一脸期待的道:“有没有三百文?” 随着她的私房钱嫁妆快被陈宁挥霍完毕,陆红鹿也找了一门活计,给一些大门大户的贵妇织衣。 她的手工活不错,织出的衣衫让贵妇们都很满意,每日能得三五十文钱。 所以在她的认知中,一日若赚三百文,便是很多了。 陈宁道:“大胆点猜。” 陆红鹿瞪大眼睛,道:“不会上千文了吧?” “再大胆点。” 陆红鹿摇摇头,她不猜了。 陈宁笑着道:“三万文,三十贯,三十两白银!” 陆红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惊愕的道:“宁哥儿,真的吗?” “真的。” 陈宁没有丝毫犹豫,将三十两白银掏出来,递给陆红鹿。 当然,到陆红鹿的手中是没有三十两了,他中间花了一点点。 “宁哥儿!你真是天才!一天就能赚这么多,抵上我好几年赚的钱了!” 陆红鹿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崇拜。 “不过这钱你莫给我了,你科考花钱厉害,你自己拿着吧。” 陈宁摇摇头,道:“你拿着,给我点零用钱就行,我花钱大手大脚的,不要钱也好。” 咦? 宁哥儿今天转性啦? 以前他可最是爱钱的。 “那好吧。” 陆红鹿道:“我替你保存,需要用钱你便和我说。” 陈宁道:“嗯。” “对了红鹿姐。” “我还有一门生意要交给你做。” 陆红鹿不自信的指了指自己,“我?” “我不会做生意诶,还是别了。” 陈宁道:“这个生意只能你来做。” “是啥?” 陈宁从怀中掏出一件黑丝胸罩。 放在后世,就纯纯踏马一变态。 不过现在的陈宁面色却很是肃穆。 陆红鹿看的有些迷惑,研究了许久也没弄明白,问道:“宁哥儿,这是什么?料子怎么这么少?给动物穿的吗?我看很多大户人家都会给动物穿衣。” 噗。 陈宁差点一口饭喷出来,急忙摇头:“不是的。” “给女人穿的。” “呀!” 陆红鹿将黑丝胸罩丢在一旁,道:“这么少,哪个女孩子会穿?” 陈宁一点羞耻的觉悟都没有,道:“不是穿外面的,穿里面的。” “嗯,严格的说,是穿在胸部上的。” 陆红鹿俏脸唰的就红到耳后根了,低着头都不敢抬头,脸上火辣辣的烫。 陈宁急忙解释:“红鹿姐,你莫要误会,我是君子!” 陆红鹿小声的道:“这我是知晓的,以前是的,现在……还,还是吧?” 陈宁:“肯定是啊!你想哪儿去了……额!” 第6章 善良的大姨子 时维三月,晚间春风从中厅外吹了进来,秀发随风飘扬,吹红了少女的脸颊。 陆红鹿脸上发烫的紧。 陈宁正色道:“红鹿姐,这是一门生意,你毋需害羞的。” 陆红鹿心跳的厉害,哪有这种生意呀。 这点东西,女人家谁敢穿? 虽然大宋女子相对比较豪放,但也没到这种大胆的程度呀! 陈宁叹口气,道:“科举需要钱,这三十两白银定是不够未来花的。” 陈宁只好使用绝招,但凡涉及到科考正途,陆红鹿都很认真。 她赶紧道:“那就努力赚钱呀,我每日多做点活计,能将你供出来的。” 陈宁一脸颓败:“我一个大男人,你来投奔我,却还要供养我,我这算哪门子男人呀。” “算了,我不科考了。” 陆红鹿赶紧道:“别呀,怎能轻言放弃啊?” 她略显局促的低声道:“我……我便做这门生意就好了。” “宁哥儿,科考正事,不能放弃的。” 陈宁喜道:“真的?你快去穿一下感受感受。” 红鹿姐的身材可是真顶,比李清照的胸脯大……滚! 陈宁你这无耻混蛋!瞎鸡儿想什么呢! 这可是自己的大姨子啊!你是禽兽吗? 陈宁忙不迭正色道:“红鹿姐,我的意思,你只要自己穿上感受一下,毋需给我看,合不合适舒不舒服,你自己看。” “况且这物价儿,就是你与富家小姐夫人们私说,外人也不当知晓的。” “能否做成,全看运气便是。” 陆红鹿脸色绯红的道:“若,若是富家夫人们喜欢,当如何定价?” 陈宁道:“五百文一件。” 陆红鹿不敢置信的看着陈宁,也顾不得害羞了,惊愕的道:“这么贵,富家小姐怎会买呢?” 人家也不傻,五百文钱买这点稀少的料子。 虽然这料子和造型看起来不错,但人家也不傻的呀,怎么会买? 陈宁神秘兮兮的笑了笑。 会买的。 就宋朝这些小浪蹄子,都不是缺钱的主,都要想办法怎么激起自家男人的兽心欲望。 哪个男人能抵挡住黑丝的诱惑? 陆红鹿不在多说,羞赧的拿着黑丝胸罩跑回房间。 闺房内。 陆红鹿紧张兮兮的研究胸罩,许久后才弄明白怎么将卡扣卡上。 她对着铜镜窸窸窣窣的穿戴,穿好后脸上更红的发烫了。 她呆呆的看着铜镜中自己曼妙的身材,一时间自己竟也看痴迷了。 最为关键的,这东西带上,比束胸要舒服多了。 她又试着将外衫穿上,发现其效果和束胸没有任何差别。 还真挺好的,也很舒服。 陆红鹿喘着粗气,索性就直接传好外衫走了出去。 来到中厅,她有些不敢抬头。 陈宁也没有让气氛更加尴尬,他将一箩筐的黑丝胸罩交给陆红鹿,道:“红鹿姐,明日你去给富家小姐送衣衫的时候,私下里说些贴己话,至于对方会不会买,咱不强求。” “嗯。” 陆红鹿低声说了一句,接过箩筐,转身便走,还不忘提醒陈宁,道:“宁哥儿,你以后莫要研究这些东西了。” 卧槽! 我哪里研究了? 这不是在李清照身上捡的属性吗? 我又不是变态,我研究这玩意儿干啥? 我这不是物尽其用吗?我总不能将储物空间内一直存着一百件黑丝胸罩吧? 我又不能穿! 陈宁刚想解释,就听到嘭的一声,陆红鹿的门已经被关上了。 陈宁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别说,红鹿姐穿上胸罩后,还真大了不少……滚!可耻! …… 入夜了,陈宁的书房还亮着。 他有些发懵的看着四书五经,有些字他认得,有些隶书他不认得。 从隶书到简体之间的演变,还需要好几百年的历史,陈宁前世没接触过隶书,接触的都是简体。 这可咋整? 隶书都整不明白,还去参加科考,这不闹笑话吗? 实英宗治平三年,正式定科考三年一次。 每年秋天,各州、军举办发解试。 这是宋朝科举的第一步,只有过了才能参加省试、殿试,它有点类似于明清的乡试。 只是少了明清时的秀才试。 陈宁现在甚至连宋朝科举要不要考八股都不得而知,这咋弄? 好消息是发解试要到明年秋天才开启第一轮考。 留给陈宁的时间还很充裕。 只是一年时间,让他一个字都认不全的科考小白,去参加宋朝科考……难顶啊! 除非有挂。 咦?我不是有挂么? 李大才女就是自己的挂啊! 有空要多接触接触李大才女,看看从她身上能不能再薅出点羊毛来。 陈宁想的昏昏欲睡,干脆也不想了,上床睡觉。 …… 州桥瓦子这边有一家别苑,上书金石社。 李清照是金石社的社长,她邀请了东京汴梁许多爱好历史文献的才女,一同参与到金石社中来。 目的就是为了收集拓碑玉石。 在李清照认知中,史料尤其以书籍纸张为载体的历史文献,都极大可能会出现错误。 后人修史,错误在所难免。 但以拓碑金石等当代器物中记录篆刻的文字,则出现错误的概率会很小,这对历史考证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清照姐。” 大清早,一名金石社的女子便问李清照道:“听苇儿说,你昨日去文玩街淘碑文啦?咋样呀?” 李清照哼道:“不好!很不好!” “怎么了?” 李清照道:“遇到一贱人……不提也罢。” 这名金石社的女子哦了一声,道:“好吧,那我今日也去物色物色。” “嗯。”李清照道,“若发现好的碑文金石,便来告诉我。” “好的。” …… 清早。 陆红鹿做好了早膳稀粥,叫陈宁起床吃了早饭,便道:“宁哥儿,我出去了。” 她脸色还是有些绯红。 陈宁倒是将昨晚的事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哦了一声道:“好的。” 陆红鹿手里拎着一个小篮子,篮子上面被布匹遮挡的严严实实,走路都小心谨慎,俨然一副女版卖货毒贩的模样。 至于吗? 陈宁看的一脸无语。 第7章 你开心就好 陈宁吃了早饭便出门了。 家中虽多了二三十两白银,但始终还不算富足。 大姨子吃口脆皮烤鸭都激动万分,想当初她也是富家女,哪受过这种苦。 自己身上钱财都被陈宁假借科考名义霍霍光了,陈宁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得想办法多弄点稳定的钱财来源才行。 当然,陈宁也打算给自家大姨子添几件好看的衣衫,汴河岸边的浪蹄子谁不是穿的花枝招展的,自家大姨子出去,那颜值和身材,在配上一身漂亮的衣衫,不吊打全部? 陈宁在汴河岸边思绪片刻,便打算离去。 恰巧,迎面遇到了手持圆扇,一身淡绿长衫的李清照。 “李大才女,好久不见啊。” 陈宁热情洋溢的打个招呼。 李清照翻了个大白眼,呵呵道:“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陈宁笑着道:“昨天不是才见过吗?你还求我带你在古玩街买拓碑。” 李清照哼道:“你还有脸说?” “你这个登徒无赖,昨天带我买的赝品!”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摊贩是一起的。” 李清照一副我什么都看穿了的样子。 我让你装!我看你尴尬不?丢脸不?脸红不? 陈宁一脸迷茫:“什么意思啊?” 嘶! 这人脸皮真的厚啊!被拆穿了还能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无耻!呸!” 李清照扭着柳腰扇着扇子朝前走去,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凶巴巴的道:“别跟着我,以后别见,看了你就心烦!晦气!” 陈宁:“……” 不是,她怎么回事?昨天可是商量过的,若是买到假货大家两不亏欠,况且你也没损失多少钱啊,至于吗? 陈宁愣在原地,等李清照走远后,他果然又在李清照刚才停下的地方看到金灿灿的物品。 陈宁虚空抓了一下。 【叮,你捡到唐马嵬坡银箔片*1】 【物品加载储备箱,待使用】 唐马嵬坡银银箔,记录了马嵬坡事发的具体过程,虽然银箔不怎么值钱,但上面的史料价值却不菲。 不过这东西,也只有喜欢的人才会趋之若鹜,寻常情况下很难出手。 不过能捡到点东西总归是好的。 陈宁又不打算研究史料,于是便拿着马嵬坡银箔去了古文街。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在文玩街转了很久,找了好一些人,几乎都无人问津。 好不容易有几个感兴趣的,出价也就三五贯钱。 这点钱,陈宁当然不愿意出手。 “公子,这个东西可以给我看一看吗?” 一名女子停滞在陈宁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宁手中的马嵬坡银箔。 陈宁仔细打量了对方两眼,姿色中规中矩,便道:“好!” 面前的娘子看了许久,眼眸从起初的迷茫,到渐渐的兴奋,到最后已经开始均匀的娇喘起来。 大姐,你收敛一下好不好? 也幸好这里人多,若是人少,旁人不知我们在做什么呢! “公子,此物作价几何?” 陈宁道:“少说十贯起步。” 那女子沉默一下,道:“好!公子此物莫要再出手了,我买了。” “唔,不过我没这么多钱,公子你不妨说个地方,我们在那里交易。” 陈宁想了想,道:“那就在州桥的白矾楼大厅吧。” 女子重重嗯了一声,转身便激动的离去,似乎想起什么,她又慌张的回来,询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陈宁脱口道:“我叫……嗯,‘别说话,吻我’。” 女子:“……” “哪有人叫这个名字呀。” 陈宁胡诌道:“这个东西从地下出土的,上不得台面,我们交易都会用‘雅号’,这是行内的规矩。” 他确实也不能说真名,都是一次性交易,陈宁不想和对方有任何瓜葛。 那女子这才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公子随后见,我让我们家社长去找你。” 社长? 听名字像黑社会啊! 不过好在陈宁选择在最繁华的州桥白矾楼,即便对方有企图,也不敢乱来。 “成。” …… 汴河岸边。 “清照姐,你怎么在这里呀?” “我正巧要找你。” 李清照不解的道:“小雅,怎么啦?” 宁佩雅道:“我方才在文玩街那边……看到一件好物价!” 她表情显得十分激动。 李清照疑惑的询问道:“什么?” 宁佩雅道:“唐马嵬坡银箔!千真万确!我略微扫了一眼,上面清楚记录了马嵬坡兵变的所有内容,似乎和史书有出入!” 李清照震撼的道:“当……当真?” 宁佩雅重重点头:“当真!或许杨玉环并不是被唐玄宗下令赐死的!” 这层历史神秘的面纱,现在依旧是谜团,对李清照吸引力实在太大! 李清照赶紧道:“买了吗?” 宁佩雅摇摇头道:“有点贵,对方出价十贯起步,我便来找清照姐你了。” 李清照没有丝毫犹豫,别说十贯,二十贯三十贯她都定要拿下来! “人在何处?” 宁佩雅道:“我定好了交易地点,在白矾楼大厅,是个年轻公子,他说行内人都叫他‘别说话,吻我’。” 李清照蹙眉,脸上带着厌恶道:“什么名字啊,这么粗俗!” 不过她也顾不得对方名字粗俗与否,此时心中万般激动,道:“小雅,你去金石社府库申请十贯钱,我先去白矾楼,你快些来,莫要让对方等急了。” 宁佩雅嗯道:“好!” 李清照怀揣激动的心情,迈着莲步,急促朝州桥方向走去。 路上。 “李大才女,这么巧,又见面啦?” 陈宁笑容满面的和李清照打招呼。 李清照白了他一眼,哼道:“晦气!” 说罢,她便扭着柳腰急促朝前走去。 走了一会儿,李清照回头,蹙起秀眉,道:“本姑娘今天有正事,没空和你耍嘴皮子,别跟着我。” 陈宁道:“谁跟着你啊?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也要朝那边去。” 李清照深吸口气。 不气,不能气,要保持气场,一会要去白矾楼会客,说不定要谈判,她还要想想怎么把价格压下来。 李清照调整好心情,露出笑脸,冲陈宁龇出一口大白牙,“你开心就好!” 第8章 别说话,吻我 州桥瓦子。 这里位于汴梁东一厢和西一厢的交接处,人群密集,密密麻麻,绝对是时下大宋政治文化的中心! 白矾楼,独具特色的瓦楼建设,分四层,燕檐楼宇,后方就是长长的汴河。 门前。 李清照实在忍不住了,回头对陈宁道:“我今天真有事。”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我求你放过我吧!” 陈宁白她一眼,道:“谁跟着你了,我来这儿也有事。” “好!很好!” 李清照憋着怒火,微笑伸出手,对陈宁道:“您先请!” “注意点,别吃不起被赶出来了噢,呵呵!” 陈宁龇牙笑道:“多谢关心。” 白矾楼一楼大厅有许多食客,楼上是雅间。 这些食客多都三两成群。 陈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百无聊赖的等着来买唐马嵬坡银箔的‘社长’。 李清照进来环顾一圈,秀眉微蹙,白矾楼内食客很多,但都是三五成群。 小雅说对方是一个人在等着。 唔,不远处靠窗的地方就有一人,应当是他了。 李清照停顿了一下脚步,换好了心情,面带微笑和端庄的朝白矾楼窗边走去。 …… 今日朝堂休沐,大宋官员是整个历史上最为轻松的公务员。 礼部的两名主事相约来白矾楼二楼雅间喝酒,才走上木梯,礼部左主事便好奇的道:“那不是李大人家的闺女吗?” 礼部右主事寻目望去,果真发现了李清照,微笑着道:“李大人家这宝贝女儿不得了,咱大宋出了名的女词人,据说快赶上欧阳公咯。” “去打个招呼吧。” 两人点点头,旋即微笑朝李清照方向走去。 …… 李清照走到陈宁的背后,然后笑着走上前落座,抬头道:“你好,我是金石社的社长,我来购买你手中……你有病呀!” 李清照话还没说完,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陈宁蹙眉道:“你怎么骂人?哦,原来是你,你就是来购买马嵬坡银箔的黑社会社长?” “什么黑社会!那是金石社……不是,你来卖马嵬坡银箔的?” 陈宁:“嗯哼。” “你,你是——” 李清照惊呼道:“别说话,吻我?!!!” 卧槽! 礼部的两名主事才踏步准备上去打招呼,听到李清照这话,惊的脚都抬不稳了。 “李,李闺女……当真,呵呵,不拘一格。”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在的小年轻们……豪放啊! 时代变了。 李清照嗷的一嗓子,将四周的食客都看惊了。 陈宁想了想,道:“现在吗?吻哪里?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大爷! 你不好意思个什么啊!你个混蛋王八蛋! 吻哪里,吻你个大头鬼! 啊啊啊! 李清照都会被陈宁折磨疯了。 “银箔在哪里?你先给我!回头我给你钱!” 她实在没脸呆在这里,看着周围异样的目光,心慌到了极点。 “不干。” “万一你不给我钱怎么办?” 我,你,混蛋! 李清照深吸一口气,道:“出去说,出去详谈!” “不干,万一出去你找人打我怎么办?” 李清照:“我不会!” 陈宁噢了一声,道:“那好吧,走吧。” 李清照草草对白矾楼店掌柜交待了一句,一会让小雅去白矾楼后方的汴河找自己。 旋即她便捂着脸朝白矾楼后方跑去。 杨柳依依,微风拂面。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都跟不上了。” 陈宁跟上来。 李清照紧紧盯着陈宁,眼神像要杀人。 “啊啊啊!” 李清照不管不顾,抱住陈宁的手臂便咬了下去,“我咬死你这个混蛋!” “嘶!” 陈宁甩手臂,甩不开,疼的倒吸凉气,浑身发颤,将手臂甩到正前方的裤子下。 “清照……姐。” “额。” 宁佩雅急促跑到白矾楼后方,这里人烟稀少。 旋即她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清照姐半蹲在陈宁身前,陈宁还在倒吸凉气的浑身乱颤。 “卧槽!” 宁佩雅惊恐的瞪大眼睛,唰的一下小脸都红完了。 这这这…… 这还是大白天啊! 清照姐!买个银箔而已,你,你也不必这么委屈自己吧! 啊啊啊! 没脸看啊! “哦哦哦。” “嘶嘶!” “停停,我受不了了!” 陈宁大叫,“快住嘴!” 宁佩雅捂脸,手指漏出一条缝。 我还能不能继续看啊,不行,我得给他们把风吧?万一有人来了,这太伤风化了呀! 李清照发疯一般放开陈宁,狠狠擦了擦嘴巴。 “清,清照姐,你们,完事了啊?”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宁佩雅脸色血红的走了过来,伸手交给李清照十两白银,合计十贯,然后捂着脸羞愧的跑了。 李清照:? 她试探着走到陈宁的后方,寻目望去,就见陈宁将一只手放在身前,身躯不断地颤抖。 “你!” “我!” “我踏马!” 李清照抱着头疯狂的摇晃。 “大才女,你,你在跳舞吗?这可……真是个糟糕的舞蹈啊!” 陈宁惊愕的回头,就见李清照正在抱头摇晃。 李清照都快哭了,两行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今日之后,她彻底没脸见人了! “呜呜呜!” 李清照蹲下痛哭流涕。 陈宁走过去,道:“你没事吧?” “不要你管!你这王八蛋!我真倒霉了,怎么会认识你!” “银箔不要了吗?” 李清照啜泣道:“要!” 陈宁:“……” 他试探的接过李清照手里的银子,飞快的将马嵬坡银箔丢在地上,然后迅速跑了,深怕李清照又发疯。 今日又收成十两白银,很润。 陈宁将银子揣在兜里,心情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事,今天没在李清照身上捡到属性。 这玩意儿是随机的吗? 陈宁也没多想,去了一趟绸缎铺子,亲自给自家大姨子挑选了两件春衫。 一件淡粉红色,白中夹着一点红。 一件鹅黄色。 都很朴素,和自家大姨子的性子很像,想来她会喜欢。 然后陈宁又去书铺买了一些科考用书,虽然自己不懂,但也要装个样子,不然回去陆红鹿又要问他为什么没买书籍了。 第9章 紧张的大姨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位于皇城东三千步外的马行街。 这里有一处府邸,正是当朝相公左仆射兼门下侍郎韩忠彦的府邸。 韩相公生九子,其中三子早逝,余下六个儿子与韩忠彦同住在汴梁马行街的宅子。 由此可知韩家的宅院占地究竟多大。 陆红鹿从后门进入宅院,来到一处雅间,将自己织裁制好的衣衫给主家送了过来。 陆红鹿一直不知这里便是韩相公府邸,不过却和韩府下的丫鬟交情很好。 她将织裁好的衣衫送给丫鬟后,韩府丫鬟便给了陆红鹿三百文钱。 陆红鹿有些期期艾艾的道:“环儿姐姐,我,我有一种新的衣衫,不知主家小姐,是否,是否想买。” “哦?是什么样子的呀?” 韩府的丫鬟都知道陆红鹿手艺很好,不然织出的衣衫也不会让二夫人那么满意。 陆红鹿羞赧的将黑丝胸罩拿出来,依旧有些心虚的脸烫。 她低声对韩府的丫鬟说完,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丫鬟到无所谓,她想了想,对陆红鹿道:“红鹿,这个衣衫实在……实在,嗯,我去问问夫人再说罢。” “劳烦了。”陆红鹿轻声说完,便忐忑的站在雅间内。 也不知对方会不会喜欢,又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下流女子从而日后不与自己合作。 她在汴京认识的人不多,也就是给几个高门大户裁剪制造衣衫,因为手艺不错,深受这些大户小姐夫人的喜欢。 丢失了一家客户,就意味着她的收入会少一份。 宁哥儿科考需要花钱,少了一份收入,她会很心疼的。 “嘘,我不该说的。” 陆红鹿见韩府丫鬟许久没回来,越来越心虚,都恨不得现在捂着脸离开。 不过好在,韩府的丫鬟回来了。 丫鬟板着脸,倒是将陆红鹿吓的不轻,她慌忙道:“环儿姐,我知道这有点大胆,对,对不起,我们以后,以后还能合作吗?” 韩府的丫鬟噗嗤一笑,道:“吓你的,傻丫头!” “我们家夫人很喜欢,说罢,多少钱?” 陆红鹿惊愕的看着丫鬟,确定对方不是在说笑,欢喜的道:“真的么?” 韩府丫鬟道:“当然啦,快说,多少钱?” 陆红鹿还是有些心虚,毕竟这点布料就卖一贯钱,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想。 “五百,五百文钱吧。” 韩府丫鬟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道:“哝,钱给你。” “啊?” 陆红鹿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爽快,赶紧道:“谢,谢谢啊。” …… 傍晚,晚霞映照在天空,明日又是晴空万里。 陆红鹿夸着小篮子,脸上带着笑容,欢快的回到陈府。 进了二进院子后,便开始淘米、煮饭、炒菜。 做好一切后,又开始收拾房间、拖地、擦桌。 一切做完后,陈宁也回来了。 “宁哥儿,吃了吗?” “当然没。” 陆红鹿赶紧去触犯盛了米饭来到中厅,旋即便激动的对陈宁道:“宁哥儿,你真厉害!” 陈宁:“啊?怎么了?” 陆红鹿羞赧道:“你那个,那个料子,卖掉了,五百文钱,人家都没讨价还价!” “这么少的料子,人家没觉得吃亏吗?为什么不还价?” 陆红鹿在外面话不多,和陈宁在一起话就会稍微多一些,毕竟熟悉了。 陈宁看着陆红鹿一脸激动的样子,莞尔一笑。 这很简单,因为那些高门小姐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还在为一两贯钱斤斤计较的时候,人家会觉得这点钱压根不值钱。 穷富之间的鸿沟差距和消费观,你不了解也正常的,我的傻红鹿姐。 陈宁没有回答陆红鹿的问题,笑着道:“那你今天挣了五百文钱?” 陆红鹿激动的道:“不止哦,有八百文,还有我制衣的钱呢!” 陈宁伸出拇指,夸赞道:“红鹿姐,你真厉害!” 陆红鹿羞赧的捋了捋头发,然后道:“是宁哥儿你厉害,想不到这点料子就能赚这么多钱,我辛辛苦苦好几天才能制一件衣衫,才能卖三百文,这里面还要抛开成本的,其实也就赚不到一百文。” “你这点料子就能赚半贯钱,你比我厉害多了。” “你们读书人头脑就是好,宁哥儿日后一定能高中状元的。” 陈宁:“……” 说话就好好说话,又扯到科考上面了,我很心虚啊! “宁哥儿,你今天出门做什么去了?” 陈宁哦了一声,道:“去买书,顺便又投资了一笔生意。” “赚钱了吗?” 陆红鹿期待的问道。 陈宁点头:“赚了,不多,只有十两银子。” 陆红鹿:“……” 你管这叫不多吗?听闻马行街开糖水铺子的,一个月下来才赚不到十两银子呢!那里可是大宋汴京最繁华的地方。 你这出去一天就赚了十两银子? 陆红鹿紧张兮兮的道:“宁哥儿,你莫,莫不是犯法了吧?” “怎么一天就赚到这些钱?” 陈宁爽朗的笑了笑,竖起拇指,道:“红鹿姐,要不我说你厉害呢?真聪明!” “啊?!” “这,这这……” 见陆红鹿焦急的样子,陈宁哈哈笑道:“这次是骗你的。” “我是读书人,是君子,我读春秋的!” “今日又在文玩街淘了一件宝贝,卖了十两银子,放心吧,都是干净的钱。” 陆红鹿这才拍了拍胸口,每拍一下,就能凸显出傲人的身材。 陈宁似乎想到什么,放下碗筷,道:“红鹿姐你稍等。” 少顷,他从房间走出来,拿出两件衣衫,道:“给你买的,你看喜欢么?我也不会挑衣服。” 陆红鹿忙道:“浪费这钱做什么?贵吗?” “不贵的,喜欢么?” 陆红鹿小心翼翼接过衣衫,她已经许久没购置过新的衣服了。 “好看。” 陆红鹿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好看极了。 “我去看看合身么。” 陆红鹿回到房间,窸窸窣窣的忙活一阵子,穿着一席淡色绯红长衫出现在陈宁面前。 只一眼,陈宁便呆了,宛如玉子谪仙人。 我家大姨子……真美! 第10章 同道中人 韩府。 韩二公子韩澡回到厢房。 最近他心情不错,在文玩街淘到了一件唐朝的宝贝。 “相公。” 韩澡的老婆是王氏,王安石的曾孙女。 不过老夫老妻相处久了,韩澡对闺房事已经倦怠了。 “睡觉。” 韩澡随意说了一句,便打算上床睡觉。 王氏脱下衣衫,黑丝胸罩穿在身上,登时让韩澡看愣住了。 你这样……韩某人可就不困了呀! 韩澡对黑丝哪有一点点抵抗力,久违的兴奋感再次喷发。 今夜小行星撞地球。 “娘子,这料子哪里买的?不错呀!有品位。” “相公莫看着料子少,五贯一件呢,你给我报销。”王氏酥声道。 韩澡喝道:“报!必须报销!很便宜!很值得!” …… 翌日一早,春光明媚,韩澡容光泛发。 他询问了丫鬟环儿,得知黑丝胸罩是从陆红鹿哪儿买的后,便偷偷摸摸的朝金梁大街和梁门大街交汇处走去。 陈府。 陆红鹿正在做早饭。 陈宁早起,在书房内看了一会儿科举书,又开始昏昏欲睡。 看不下,根本看不下去! 咚咚。 门扉被叩响。 陈宁有些好奇,来到厨房问陆红鹿,道:“红鹿姐,你朋友?” 陆红鹿摇头道:“我在汴京没有朋友呀。” 也是,红鹿姐除了寻常去给客人送衣衫,基本很少会出门。 “宁哥儿,是你的好友吧。” 陈宁有些头疼,他已经忘记过去所有事了,哪里还记得他在汴京的狐朋狗友。 陈宁试探的去开了门扉。 “卧槽!” 门前一名胖子用折扇遮住脸,看到陈宁忍不住惊呼出声:“怎么是你?” 韩澡将扇子从胖脸上拿下,陈宁这才认出他。 “胖……韩兄?” “你来干啥?” 韩澡不确定的道:“我没走错地方吧?” 他小心翼翼将陈宁拉到一旁,道:“过来详聊。” 陈宁莫名其妙的跟着他走过去,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韩澡用手在陈宁胸前虚空抓了一下。 尼玛! 你个死变态! 陈宁差点没克制住一拳捶上去。 韩澡眨眨眼,道:“黑色的,那玩意儿,你家在售卖?” 陈宁迷茫的看着他,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卖!没错,是在卖!你来买?” 韩澡哈哈大笑,道:“果然只有你我这种人才,才能研究处如此销魂的东西啊!” 陈宁:“……” 我研究你个大头鬼。 韩澡笑呵呵的搂着陈宁肩膀,道:“既然是兄台你,韩某便放心了。” “来一套?” 他偷偷摸摸的将钱拿出来,五贯,五两银子。 陈宁满头黑线。 韩澡道:“你小子,可别坑我,我家夫人告诉我价格了,就这么多。” 陈宁:“?” 你家夫人有点东西,幸好没去给你家管钱,不然能将你韩家搬空。 “成。” 陈宁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揣入怀中,道:“稍等。” 不多时,陈宁便将手揣在怀中,一脸猥琐的样子走来,偷偷将黑丝胸罩交给韩澡。 他笑呵呵的拍了拍韩澡的肩膀,道:“安排无限销魂事。留他无计,去便随他去。” 韩澡挑了挑眉,这词不错呀! “展开细说?” 陈宁:“?” “什么?” 韩澡挤眉弄眼的道:“这词啊,怎么说?” 韩胖子都给了五两银子了,送他一首风流词也无伤大雅。 陈宁在思索,韩胖子又不动声色的掏出一两银子,递给陈宁:“好兄弟,莫吝啬。” “好兄弟!” 陈宁高兴坏了,这真是我的亲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订了! 我陈某人交朋友,只要给钱,都是好兄弟! “梦中本是伤心路。芙蓉泪,樱桃语。 满帘花片,都受人心误。 遮莫今宵风雨话,要他来,来得麼。 安排无限销魂事。砑红笺,青绫被。 留他无计,去便随他去。 算来还有许多时,人近也,愁回处。” 秦淮八艳柳如是的词,陈宁还是记得的。 嘶! 韩澡听完,他高潮了。 好词啊! 卧槽!这真是好词! 莫看韩澡一副猥琐的样子,他的学问并不低,他爹韩忠彦可是当朝相公,他爷爷韩琦那更是神宗时期了不得的人物,范仲淹就是韩琦举荐上来的! 他自然会品词。 这词他咋一听两句,还以为是写风流韵事,原来是写情深缘浅的细腻感情。 这玩意儿,在勾栏最是吃香! “好兄弟!这还有一两银子,千万莫和韩某客气。” 韩澡又塞给陈宁一两白银,便激颤的离去。 陈宁面色肃穆,高声道:“宁,半生飘零,只恨未遇明主,公若不弃,宁愿认作汝父!” 韩澡走了半路,胖身躯微微一颤。 他太……真性情了! 就是怎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的样子? 韩澡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激动的离开了。 陈府内。 “宁哥儿,谁呀?” 陈宁道:“哦,送钱的。” 陆红鹿啊了一声,惊讶的道:“大清早怎么还有人给你送钱?” 陈宁道:“之前带他去文玩街淘了一件宝贝,来给的赏钱。” “这样啊,早饭好啦,来吃饭吧。” “嗯。” …… 傍晚,位于州桥附近的灯火开始冲天亮堂。 这里有许多瓦子,州桥瓦子内就有勾栏五十余座,是汴京最著名的红灯区。 南瓦鼓楼,这里灯红酒绿,过往书生醉生梦死。 庆春勾栏便是鼓楼内最大的勾栏场所。 这里有六名清倌人,时人称庆春六花,南瓦子内最出名的花魁,全部出自这里。 庆春勾栏内繁华异常,读书人摩肩接踵。 晚风和煦,吹拂入面,如同柰子贴脸一般温暖。 “张姐姐,老规矩?” “以词选人呗?” “那就下发出去。” 三楼雅间内,三名花魁相互调笑。 旋即,庆春勾栏内的老妈子便对一楼大厅读书人宣唱。 当听到三花魁以词拔头筹入幕后,读书人们兴奋的无以复加。 “好!” “以词会友,正当如此。” “我宋朝男儿,就该如此快哉人间!” “朱兄,你先来?” 被唤作朱兄的读书人低头沉思,全场逐渐安静,旋即他手摇折扇,缓缓开始吟诵。 中规中矩的词念出来后,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 人群中,韩澡淡淡的看着听着,那眼神,那神态,那睥睨众生,俯瞰天下的模样,仿佛心中在鄙夷的呐喊:尔等,皆是垃圾! 没关系,你们继续,韩某人会出手。 第11章 一词惊众人 庆春勾栏内。 “朱宾这首词倒是中规中矩,两年前中了发解,便再无法更进一步,看来是词赋少了点意思。” 阁楼的三楼上,庆春勾栏的一名花魁摇着仕女扇,对下方读书人的词评头论足。 这朱宾是庆春楼的常客了,彼此深浅、长短的,这名花魁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啧,钱姐姐是和朱宾才子彻夜交流过的,人家的根底你自然知晓,你的深浅人朱公子也深入了解过呢。” “呵呵,朱公子可在钱姐姐身上花了不少缠头之资哟。” 庆春楼有六花,顾名思义就是风流的读书人们一起评选出来朱瓦鼓楼内最具姿色的六名花魁。 皆出自庆春楼。 一楼的风流读书人们绞尽脑汁,使尽浑身解数开始做词攀比。 大都差强人意,总体上来说还是让人满意,不过也没有特别惊艳的。 花魁们以词择选入幕之宾,也是为了制造点难度,宋朝勾栏瓦舍的发达营销已经成型。 花魁们也知道得来容易得难以珍惜,想要让读书人们一掷千金,就需要设置门槛。 词,就是他们设置的门槛。 不然谁都能嫖到,那和路边的快餐有啥区别?花魁们还有什么逼格可言? 韩澡见众人说的差不多了,他手上折扇一摇,走出人群。 让开!退后!本公子要装哔了! 三楼上,三名花魁见到韩澡的体格,皆纷纷摇头。 “这是哪家公子?” “不晓得。” “且看看再说,说不得有惊喜呢?” “呵呵。” 三名花魁也没将韩澡当回事。 朱宾等读书人乜了一眼韩澡。 是个胖子,没威胁。 朱宾几名读书人此时胜券在握,今晚必成三花魁入幕之宾,蚀骨销魂,风流一夜,明日假话乱飞,名声大噪,快哉! 韩澡出了人群,一群读书人将目光聚焦他身上。 韩澡很享受聚光灯的感觉,有点飘飘然,折扇微摇,一步一句话,缓缓开口: “梦中本是伤心路。芙蓉泪,樱桃语。 满帘花片,都受人心误。 遮莫今宵风雨话,要他来,来得麼。” 朱宾愣了一下,仔细咀嚼,凄婉的场景仿佛一瞬间就被勾勒起来。 糟糕! 不妙呀! 勾栏里的女人最怕这一招。 柳永的词为什么称为青楼争相传唱的经典?就是因为柳永这厮实在太擅长写情情爱爱,总能戳中青楼女子的G点,让勾栏头牌沉浸在柳永的爱情中无法自拔。 现在这胖子好像有点柳永的神韵了呀! 三楼上。 本不抱期望的三名花魁,身躯微微一颤,美眸呆呆盯着一楼中厅内的韩澡,眼中布满惊讶。 短短的上阙,寥寥的几个字,便写出一名闺房幽怨女子的情伤事。 他……很有故事! 韩澡见众人痴呆住了,他微微笑了笑,继续开口: “安排无限销魂事。砑红笺,青绫被。 留他无计,去便随他去。 算来还有许多时,人近也,愁回处。” 留他无计,去便随他去…… 我丢咯! 朱宾双眸猛地瞪大,手上摇着的折扇也停顿了。 你个狗贼!抢我花魁!不得好死! 当下阕出来后,朱宾的词黯然失色,他知道,他没机会了。 这谁能比啊?直接开口就王炸,把女人的心思都捏的死死的。 你踏马,一个大男人,怎么写的词想女人一样,和柳永那狗逼差不多的德行? 朱宾脸色愤慨。 这一场凄美伤心欲绝的爱情故事,直击心扉,谁能顶得住啊这? 词毕,全场起立! 寂静,落针可闻! 忽的间,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三楼内一名花魁微笑脆声道:“公子好才华,不知可否上楼一叙?” 这是要邀请韩澡做入幕之宾了。 下面的读书人眼都红了,酸,酸的眼泪都下来了。 “慢来慢来,公子,小女擅长古筝,可为公子此词做曲儿,不知公子可有意愿?” 不要脸的贱人,我先说的,这都要争? 钱花魁恶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骚蹄子。 “哎呀呀,公子,小女不擅词,也不擅乐器,但小女擅箫,吹一首便可令公子飘飘欲仙,公子选我。” 贱人! 钱花魁和李花魁一同鄙视后者无耻花魁! 台下。 韩澡保持淡定,心中却已经快憋不住了。 爽,十分的爽,非常的爽! 韩某人这一波,可算是赚足了眼球! 好说不说,我就说陈兄弟这首词不赖,二两银子买的值啊! 陈兄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很润。 不过韩某人也不差,最起码这眼光就不错,不是吗? 韩澡肃穆道:“三位姑娘,在下喜诗词,更擅古筝。” 不待钱、李花魁一喜,韩澡便道:“只是箫尚且未有涉猎。” “所以我选擅箫者!” 众人:“……” 韩澡折扇一摇,淡定的上楼,随着擅箫的张花魁一同进了房间。 “奴家张蓉蓉,见过公子。” “在下姓韩。” 韩澡微笑,两人开始饮酒说风月,情到浓时,韩澡忽然将怀中黑丝胸罩掏出来。 张花魁呆怔了一下,不解的道:“公子,这是什么呀?” “穿的。” “嘻嘻,公子真有花样呢,奴家试试。” 少顷,张花魁将黑丝胸罩穿戴好。 嗯? 不错啊! 张蓉蓉浑身感觉无比的舒适,以前用束胸,总会让胸前不舒服,尤其夏天,会让胸前捂出痦子瘙痒难耐。 现在不同了。 她喜道:“公子您可真是个天才!这是好东西!” “哪儿卖的呀?我姐妹们一定会很高兴。” 韩澡笑道:“莫看这料子少,却出自大家之手设计,一件少说六七两银子,上层女子们都在穿。” 六七两银子对旁人来说,或许是天价,买这点料子不值当,但对庆春楼的花魁来说,不值一提。 韩澡很乐意帮陈宁抬一手,故意将价格说高点,给陈宁介绍介绍生意。 他将地址告知张蓉蓉后,两人便开始春宵一刻值千金了。 翌日一早,阳光明媚。 韩澡早早离去。 张蓉蓉来到钱花魁和李花魁房间。 “姐姐们,看看这是什么?” 钱花魁和李花魁好奇的看着张蓉蓉胸前,呸了一声,“浪蹄子!” “快脱下,给姐姐试试。” 第12章 瘦金体 “红鹿姐,我出门了。” 陈宁对陆红鹿打招呼。 “宁哥儿,你这两日赚了四十多两白银了,够到明年的读书用度啦,还要出去做什么呀?” 言下之意,你在家看书吧。 陈宁很头疼,我得出去找李清照啊,不在李大才女身上薅出点东西,我就算闷头在家读书,也读不出个好歹。 陈宁打个哈哈,道:“这不是为了让红鹿姐以后日子过的好点嘛,这点钱自是不够的。” 陆红鹿脸颊微微一红,便道:“那好吧,早些回来,赚不到钱就算了,莫要强求。” “嗯。” …… 汴河岸边。 李清照今日心情还算不错。 虽然前两天有个贱人让她很不爽,但自从回去研究完唐马嵬坡银箔后,一切不爽的心情都烟消云散。 她对史料的研究,又精进一步,相信后人若是能看到她的金石录,当会揭开许多历史神秘的面纱。 “清照姐,昨天朱瓦鼓楼那边传出一首词,挺不错的,有点柳三变的味道。” 李清照和柳永都是北宋婉约派的词人,李清照很欣赏柳永的词。 她好奇的道:“什么?” 宁佩雅道:“是一首江城子。” “……安排无限销魂事。砑红笺,青绫被。 留他无计,去便随他去。 算来还有许多时,人近也,愁回处。” 宁佩雅将词缓缓念出后,李清照仔细品味一番,击掌道:“不错!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词,情转千肠,幽怨深闺,果真有几分柳三变的神韵。” “是女子做的?”李清照好奇的问道。 宁佩雅道:“这倒不是,是一名男子。” 李清照给予极高评价,“男子能做出此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不像某个贱人,才疏学浅,无所事事,吊儿郎当,只会坑人!” 李清照说着说着,银牙便咬了起来,愤怒的看着不远处笑呵呵走来的陈宁。 “小雅,咱们走!” 陈宁快速走上去,打个招呼,道:“李大才女,这么巧?” “巧吗?”李清照呵呵的翻个大白眼。 “我说你。” 李清照深吸口气,对陈宁道:“你就不能在家好好读书吗?” “是,你长的确实还可以,但是长的好看可以当饭吃吗?” “科考了吗?发解过了吗?” 陈宁:“……” 宁佩雅也在一旁呆呆的看着,不知道李清照怎么忽然发这么大火。 前两天你们不还那样吗? 这是在斗嘴吗? “我又得了一件魏玄成谓唐太宗石。” 陈宁忽然开口。 他好奇的看着李清照,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李清照被噎了一下,花枝招展的笑道:“我说你长的好看。” 陈宁摇头道:“不是,你好像是揶揄我不在家读书啊。” 李清照忙道:“不在家读书是最好的,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还是要出来走走的。” “我认为你实践和理论结合在一起,将来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很好! 李大才女编瞎话还是一套一套的。 李清照眨眨眼,道:“玉石在哪里?” 陈宁哦了一声,道:“我骗你的,没有。” “你!” 李清照面庞呆滞住了,火气唰的就上来了,“你这个无聊讨厌说谎的大骗子!” “小雅!走!” 李清照扭着柳腰气咻咻的转身便要走。 “不过我知道哪里有卖的。”陈宁再次开口。 李清照赶紧转身,微笑道:“所以说,会说谎的男人是最具备魅力的,这足以证明这一类人很聪明,你就是这一类人。” “在哪里卖呀?” 陈宁道:“人家博士说是传家宝,非卖品。” 李清照怒火冲天:“那你还说?你有病吧?” “小雅,走!” 陈宁道:“但是我和他关系匪浅,说不定可以谈一谈。” 李清照哈哈一笑,羞赧道:“讨厌,我就知道你有病,我也有病,对你的心病。” 我日啊! 李大才女,你特么真是绝绝子,为了一点古玩玉石,土味情话都被你玩出来了。 “你可以帮我谈一谈吗?”李清照眨眨眼,温柔贤淑。 陈宁道:“你说对了。” “什么?” 陈宁道:“我是有病,吹牛逼的毛病一直改不了,上面都是我吹牛逼的。” 啊啊啊啊! 贱人! 这个贱人! 要死啦! 李清照都快疯了! 我踏马,我要锤死你这个混蛋! 李清照朝着陈宁身上粉拳就乱捶了起来。 “我锤死你,我锤死你!啊啊啊!” …… 一顶轿子在不远处路过。 李恪非掀开轿子,看到自家女儿撒娇捶拳的样子,他嘴角微微抽了抽。 两位礼部主事果然没骗本官。 清照……这真是有了欢喜的郎君啊! 轿子内的正是礼部员外郎,李清照的父亲,李恪非。 他微微摇了摇头,将轿帘松了下去,道:“去衙署吧。” “喏。” …… “清照姐,莫要如此,大街上,人多呀。” 宁佩雅拉开李清照。 李清照这才反应过来,余怒未消,脸色红润,“不学无术,不学无术!你个混蛋王八蛋!” 就在此时。 韩澡笑容满面的走到陈宁身旁,笑嘻嘻的道:“陈兄,昨日那词,很润。” “我在庆春楼大展雄风啊!好词,下次有词再告诉我。” 李清照:? “什么,什么词?” 韩澡道:“江城子啊,你家郎君陈兄做的。” 什么我家郎君! 他不是!他不配! 啊? 他做的词? 江城子他做的词?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又在耍花样,呵呵,一定又在刷花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个不学无术的大骗子,怎么可能做出那首词! 李清照拉着宁佩雅,转身气咻咻离去! 陈宁忙不迭朝刚才李清照站着的地方望去。 果然,李大才女又掉属性啦! 陈宁伸手,虚空一抓。 【叮,恭喜你捡到瘦金体精通*永久】 【技能加载中,加载完毕】 我去! 终于捡到个好东西啦! 陈宁都快感动哭了,将手放在鼻子上,享受的闻着。 卧槽! 韩澡人都看懵了,提醒陈宁,道:“陈兄,人都走了,你,你这是在闻……闻那姑娘气味吗?” 陈宁:“……” 第13章 韩府错事 陈宁一脸尴尬。 韩澡笑着道:“陈兄,你随我回府一叙,我们把酒言欢!” 陈宁本想拒绝,但奈何韩澡实在太热情了,他只能随着韩澡一起朝马行街那边走去。 “韩兄,你家住在这么繁华地段?” 韩澡微笑道:“一般一般,莫要说其他,走。” 韩府门前,蔚为壮观。 这不是个普通人家,陈宁确定。 侧门被打开,韩澡领着陈宁走进去。 府邸内丫鬟仆人穿梭,纷纷对韩澡打着招呼。 “设宴!” 韩澡豪迈的挥手,便带着陈宁来到一处雅苑。 一个府邸内能单独规划出几个雅苑出来,大宋有这种实力的人不多了呀! 雅苑内有人工湖,湖面上有凉亭。 微风徐徐,陈宁和韩澡就坐在凉亭内把酒言欢。 陈宁实在忍不住好奇,询问道:“韩兄,在下有一问,不知可否解惑?” “好兄弟,随便问,知无不答。” 陈宁嗯了一声,道:“不知韩兄祖上是谁啊?在朝中为官?” 韩澡笑呵呵的道:“你说对了。” 陈宁道:“什么官?” 韩澡道:“没啥,家父添为当朝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 陈宁前几天在家中看书,了解过一些宋朝的官吏制度。 不过宋朝的官职实在太复杂庞大了,看的陈宁有些头疼。 元丰改制之前,宋朝是三相,分别是中枢门下、枢密院、三司,分管政、兵、财,再添一个御史台监察机构。 现在则是元丰改制之后了,行政体系可以概括为三省六部、九寺、五监。 三省分别是中书、门下、尚书。 尚书左仆射这个职位不牛逼,牛逼的是门下侍郎。 凡中书、枢密、尚书等机构传达的皇帝圣旨,都需要过门下,门下侍郎有权请示皇帝驳回,门下认为是小事的,则可以直接驳回。 换句话说……这踏马是当朝右相啊! 卧槽! 陈宁惊愕的看着韩澡,你小子怎么看,也不像宰相公子啊! 说好的遛鸟斗鸡惹事生非欺负良家少女呢?你怎么没有一点点宰相二公子的为非作歹的逼格? “呵,不像吗?” 陈宁尴尬的道:“确实有点。” 韩澡笑着道:“管他宰相不宰相的,那是我爹,又不是我,莫管这些,好兄弟,喝酒!” 韩澡这朋友可处。 很可以处。 “陈兄,下次有词在给我弄点来。” “钱少不了你的。” 陈宁肃然起敬,道:“什么词?这分明是韩兄你做的词!” 韩澡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好好好!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是个可处的朋友!” “你放心,若是甚时候遇到点困难,韩某可以扶你几把。” 陈宁:“……” 可不可以具体说个数字,你这样显得很不文明啊! 酒过三巡。 陈宁膀胱有点受不了,对韩澡道:“韩兄,我去方便一下。” 韩澡笑着道:“你这不行啊。” “快去,回来继续喝。” “好的。” …… 另一处名叫石苑的雅苑内。 当朝左相公韩忠彦在一处石碑前站了许久。 一旁家奴已经研好墨了。 韩忠彦拿着笔,踟躇了许久,呆呆的看着石碑,始终无法下笔。 一个月前,官家将范希文碑赐给韩忠彦,让韩忠彦填字。 这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韩忠彦始终不知该写什么。 原因无他,因为石碑的右边一行小字的威力实在太大,韩忠彦压根不知道该写什么,才能盖过右边这一行小字的威力。 一个月内,他每日都会痴痴的站在这里,握住毛笔,却没有一天真正落笔过。 “老爷,外面有一位自称赵老爷的人要见您。” 一名仆人走了过来,找到韩忠彦。 赵老爷? 韩忠彦忙道:“多大年纪?” “不过双十。” 嘶! 官家来了。 韩忠彦当即便道:“快,带我去迎接,快些!” “喏。” …… 陈宁在雅苑内转了许久,他迷路了。 日了狗,一个住宅罢了,至于这么奢华吗? 算了,男人只要有树,哪里都是茅房。 陈宁勒好裤子,便打算回去,找了半响也没找到湖心亭在哪里。 一处岩石吸引了他,陈宁走过去。 岩石是个不规则的石块,右边从左到右题了一行字。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文正公’ 正中则是空白的大理石面,无字,不过显然是在等着人题字。 旁边的墨还是湿润的,粗大的毛笔放在砚台上。 陈宁才从李清照那里捡到瘦金体精通,现在正是技痒的时候。 试试! 陈宁握住毛笔,在石碑的中间部分豪迈挥毫。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别说话,吻我’ 不错。 陈宁仔细欣赏着自己的瘦金体,当真不错,这字体,他自己看了都有些梦幻,着实好看啊!有造诣,很好! 他欣赏了一会儿,便又开始在院落内乱转。 好在最后一名婢女带着陈宁去找到了韩澡。 “韩兄,你家真大,我迷路了。” 韩澡:“……” 陈宁:“不过你家也当真奇怪,院子里还放着石碑等着人题字,呵呵。” 韩澡在笑,笑着笑着,忽然打个冷颤,酒也瞬间醒了。 他颤抖的道:“你,你没题字吧?” 陈宁道:“题了啊,不就是给人题的吗?” 卧槽! 你要死啊你! 去撒泡尿都能整出这些幺蛾子! “快走!” 韩澡忙不迭对陈宁道。 “咋了?” 陈宁不解。 韩澡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道:“不管谁问你,千万别承认你在石碑上题字了,不然我爹可能会杀了你!” 卧槽! 陈宁吓尿了。 不是吧? 怎么不早说? 这么重要的东西,也没人看着啊! 我以为就是给客人装哔用的…… 完犊子了。 陈宁:“韩兄,你……别忘了,你要扶我几把的。” 韩澡:“我……我尽量。” 陈宁:“你,你怎么在哭啊……你这样,我心里有点紧张。” 韩澡:“我踏马也很紧张啊!” “你快走,快些。” “来人,带他离开,从后门走,切记,不要让人看到,也不要乱说话,不可说他来过,家里的下人都去吩咐好!快点!谁敢对我爹乱说话,我抽死你们!” 第14章 赵官家震撼 陈宁偷偷摸摸的离开了韩府。 他的心情有些忐忑,也不知道韩澡这小子会不会拨吊无情。 韩相公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不就是在石碑上题个字么? …… 韩府,中厅。 中厅的三扇朱漆大门全部敞开,这是宋朝迎礼的最高规格。 韩忠彦恭敬的坐在下位,主位上则坐着十八岁的大宋官家赵佶。 今年年初,年近二十五岁的哲宗病逝,无子,所以继承问题就成了文官们争论的重点问题。 宰相章惇认为以礼、律都法,当立哲宗同母弟赵似,亦或者同母弟申王赵佖。 但向太后却因赵似眼疾反对,在向太后和曾布、蔡卞等执政的支持下,最终让哲宗次弟端王赵佶登基了。 现在宋王朝的左相是章惇,右相是韩忠彦。 很显然赵佶并不喜欢章惇,原因很简单,章惇并不支持他登基。 相反,赵佶就很喜欢韩忠彦,因为韩忠彦支持他登基。 “师朴,朕给你的范希文碑,题上字了吗?” 赵佶登基后,便将他在还在端王时期最爱的范仲淹碑赏给了韩忠彦。 众所周知,赵佶虽然做皇帝的水平不高,但从古至今,没有人敢质疑他在文化水平上的造诣。 他喜奢侈,爱字画古玩,信道教。 范希文碑并不是范仲淹题的字,而是范仲淹被贬谪到邓州后,替岳阳楼写的一篇文章。 岳阳权知州事得知后,便在岳阳楼旁用花岗石立碑,并题上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千古名句。 石碑的中间部分故意留白,就是要让后世文人墨客们题字。 如今已经过去快一个甲子年,大宋还没有任何人有这种魄力敢在这块石碑上题字。 没有人有把握自己提出来的文字能胜过范仲淹的千古名句,随便题上去献丑的文字,只会毁了自己的名声。 所以从始至终,无人敢在这上面题字。 也足可见范仲淹在北宋的影响力,究竟有多么的大。 韩忠彦听到赵官家的问话,脸上略显羞赧,惭愧的道:“臣辜负官家的期望。” 赵佶笑了笑,道:“师朴你也莫要妄自菲薄,一个甲子年了,大宋也没有再出一个范希文,就连王安石、司马光之流,都不敢在上面动笔……” “哎,或许待宋亡后,都无人能在上面题一个字了吧。” 韩忠彦忙道:“陛下不可胡言乱语,而今大宋经济鼎盛,怎可亡国。” 赵佶生性乐观,道:“这倒是真的,朕之大宋虽身陷囹圄,风雨飘摇,然已走过两个甲子年,虽北疆有虎狼窥视,但大宋依旧屹立不倒。” “想要亡国,却也不是轻易之事。” 韩忠彦重重点头。 赵佶又道:“自古以来,奸佞乱国,总会缩短王朝寿命,师朴觉得朕之朝有如此佞臣吗?” 他随口说完后,便端着茶水漫不经心的呷了一口。 韩忠彦略显沉默,心中快速思索,旋即领略了官家的意思,道:“自熙宁变法后,国家非但没有改变现状,反而更为混乱。” 赵佶问道:“熙宁变法是错误的吗?” 韩忠彦道:“历史证明是错误的。” “嗯。” 赵佶很满意。 看似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却什么话都说了。 左相章惇是王安石的得力干将,王安石主持熙宁变法的时候,设置出高于一切的政治机构,制置三司条例司,这个机构的权柄凌驾一切,而章惇就是编修三司条例官。 王安石死后,章惇很显然就是熙宁革新党的党魁。 刚才赵佶问韩忠彦朝廷有没有奸佞,韩忠彦没有回答,而是将话转到熙宁变法上。 当赵佶又问韩忠彦熙宁变法正确与否,韩忠彦给了否定答案。 那现在朝廷的奸佞就不言而喻了,韩忠彦就是在说章惇。 赵佶从始至终只是想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从而来确定韩忠彦是不是可以为自己用。 现在他确认过眼神了,是自己人没错! “呵呵。” 赵佶将茶水放下,对韩忠彦道:“师朴,带朕去看看范希文碑吧,你我君臣二人一起去哭思,说不得会产生灵感的触碰。” 正事谈完,赵佶心情不错,他手痒了。 韩忠彦微笑道:“陛下请。” 君臣二人一前一后,朝韩府石苑那边走去。 趁此空档,韩澡溜了,免得他爹抽他,等他爹气消了再回来谢罪。 赵佶来到石苑,他微微顿了顿脚步,指着韩忠彦,道:“师朴你不老实呀。” “还说没题字?” 韩忠彦倏地一愣,顺着目光看去,那一块范希文碑石中间,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一行黑字。 那黑字,就如韩忠彦的脸色一样黑。 韩忠彦倒吸凉气,全身微颤。 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谁敢的?这不是要了老夫的老命了! “朕去看看你题了什么,师朴敢题字,想来有了自信。” 韩忠彦颤颤的道:“官家……这,这并不是臣……兴许……兴许是……” 他解释不了啊,憋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赵佶似乎并未听到,此时已经怀揣好奇的朝碑石走去。 旋即,就看赵官家愣在石碑面前,一动不动,呆呆的如同碑石一般。 不妙! 韩忠彦心跳到嗓子眼,撩袍急促小跑过去,气喘吁吁的道:“官,官家,臣知罪。” “好!” 赵佶忽然从牙齿缝中蹦出一个字,双目泛着亮光,也幸好现在是白天,若是晚上的话,他的双目怕和夜明珠差不多亮堂。 嗯? 韩忠彦有些疑惑,寻目朝碑石上望去,然后身躯猛地一个激灵。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嘶! 震撼!振聋发聩! 韩忠彦十分震撼,这一行文字似乎带着无边的穿透力,直穿他的灵魂,让他宛如憋尿尽情释放后的快感颤栗。 当头棒喝! 不输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好字!妙!很有特色的瘦金体!” “天骨遒美,逸趣霭然。” “如屈铁断金!妙妙妙!” 赵佶也在震撼,这一行文字的字体从他入目那一刻就被深深吸引了。 卧槽! 官家你是不是欣赏错了什么? 第15章 李清照的难处 赵佶沉沦于这行书法的隽美的意境之中。 他自幼就喜欢书法,最初学习的是黄庭坚,后又学习褚遂良和薛稷、薛曜兄弟,薛曜是瘦金体之祖。 久而久之,赵佶就沉沦于瘦金体中不能自拔。 他自认为自己的书法也可以登上大雅之堂,但在这行瘦金体大宗师面前,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弟弟。 俄顷,赵佶忽然又惊叹的吼了一嗓子:“妙!妙啊!” 韩忠彦心道:现在你才注意到文字啊? “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写的好!以国家为安身立命之根本,不惧祸福,此大胸襟也!” “配得上范希文的文章,绝对配得上!” 赵佶激动的白皙的面庞都有些红润,兴奋的看着韩忠彦,道:“师朴,你瞒着朕好苦啊!” “想不到你竟有如此经天纬地之大才学!” 韩忠彦:“……” “只是这个,‘别说话,吻我’,是什么意思?”赵佶一脸狐疑。 韩忠彦猛地瞪大眼睛,这才发现左边有一行小的题字,这里通常都是留名的地方。 畜生! 哪个孽障干的? 好好的名字不叫,叫什么‘别说话,吻我’,我吻你个鸡儿! 韩忠彦一脸尴尬,对赵佶道:“启奏官家……实不相瞒,这并不是臣题的字。” 赵佶愣了一下,道:“竟不是师朴你?你府上还有谁具有如此大才?找出来!朕要给其封官!” 韩忠彦:“……” “这个,臣尚且不知,臣好好查一查。” 赵佶道:“要查!要快点查!快些将此人引荐给朕认识认识。” “遵旨!” 赵佶意犹未尽的离开韩府,临走前还对韩忠彦翘首以盼,眼中炽热,意思是,爱卿你可要抓点紧啊! 朕……心里痒。 …… 韩忠彦端坐在中厅,叫奴仆叫来,询问一番,便道:“韩澡去哪了?” “给我抓回来去!快些!” “喏!” …… 金梁大街上,陈宁正在朝府邸走去。 没多时,他便抵达府邸前。 院落前,人群拥挤,熙熙攘攘,都是拥挤的小娘子。 陈宁挠挠头,这怎么回事? 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人? 红鹿姐这是在做什么? 陈府内。 陆红鹿脸色通红,忙的。 今日不知怎么回事,日上三竿之后,就有源源不断的婢女来到府前。 旋即这些婢女像是疯了一般,全部都要购买黑丝胸罩。 “我先来的。” 一名婢女娇喝。 “我先的。” “我先!” “我!” 人群大有控制不住的架势,实在是陆红鹿手中的存货快要见底了。 后来的人买不着,就开始相互争论。 陆红鹿耐心劝说,最终将最后两件折家卖给了她们。 至于后面没买到的人,则显得神色很是低落,叮嘱陆红鹿说有货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 陈宁就呆呆的站在外面看着。 好一些婢女离开时,见陈宁的眼神都像是看变态。 陈宁:“……” 等人群走完,陈宁才背着手走进去。 “红鹿姐,这是怎么了哇?” 陆红鹿小脸通红,道:“我也不知道呀!” “今天,今天忽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他们不知哪儿听到的消息,全部来买,买那个。” “那个是哪个?”陈宁一脸狐疑。 陆红鹿红着脸,道:“就是你研究的那个呀。” 陈宁:“哦,胸罩啊。” 陆红鹿轻轻嗯了一声。 陈宁道:“卖了多少钱?” 陆红鹿骄傲的仰起脸,道:“宁哥儿,你不知道,他们都没有讲价,不知哪儿听到的,说七贯买一件。” 我去? 这么贵? 看来是韩澡那小子又虚假宣传了。 那接近一百件,最少要卖七百两白银了吧? 陈宁略显激动。 陆红鹿道:“不过宁哥儿你常说,做人要诚信,做生意更该如此。” 陈宁:? 一股不祥的预感,渐渐开始从陈宁心头升起。 陆红鹿道:“我听宁哥儿的话,也知晓做人要诚信,明明五百文的东西,怎能抬高那么多价?若是旁人知晓了去告官,总归要吃官司。” “所,所以呢?”陈宁磕磕巴巴的问道。 陆红鹿笑着道:“所以我就以五百文的价格贩卖了。” “哝,你看,今天收入快接近五十两白银啦!” 陈宁:“……” 他呆呆的看着陆红鹿,嘴角微微抽了抽。 陆红鹿道:“宁哥儿,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陈宁笑的比哭还难看,忙道:“没!没做错!我们是君子!就该如此,堂堂正正!” 他咬牙道:“没错!做人就要如此诚信!” “红鹿姐……你,真能干,真贴心,呵呵。” 陆红鹿还是有些紧张,低着头,轻声道:“宁哥儿,对不起,我听你说话不对劲,我是不是卖的价格有些低了。” 陈宁哪里忍心责怪大姨子。 这个家若没有大姨子,陈宁真不知道一个单身汉该怎么过。 他笑着道:“哎呀,我说的都是真话啊,你哪里听我说话不对劲了。” “五十两很多了呀。” 保持微笑,没关系,顶多心疼一下。 我七百两白银啊!被这傻白甜搞没了。。。 …… 位于马行街尽头,这里有一处规模中等的府邸,是礼部员外郎李恪非的府邸。 傍晚,李清照回来了。 这些日子,李清照一直宅金石社研究马嵬坡银箔,已经许久没有回府。 李恪非黑着脸坐在中厅主位上。 “爹,谁惹你生气啦?朝上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恪非哼了一声,道:“你是不是有了中意的男子?” 李清照:? “我没啊,爹你从哪里听说的?” 李恪非:“哼!衙门两名礼部主事在白矾楼听到你让人家郎君‘别说话,吻你’。” 李清照:“……” “李清照你挺大胆的啊!老夫怎么都不知道?” 李清照赶紧道:“爹,那是误会。” 李恪非深吸口气,道:“好!昨日在汴河,你和那名郎君打情骂俏,是爹亲眼看到的,爹还看到你捶他胸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李清照你不知羞!” 李清照:“……” 她都快哭了,这真解释不通了。 “爹,你听我说,这也是误会!” 李恪非好整以暇的道:“好,我听你说,说罢。” 李清照慌忙将过程详细的说完。 李恪非听后,微微有些惊讶,道:“这么说,都是误会?” “若真如此,我倒可以和吏部赵侍郎解释解释。” 李清照:!!! 她哈哈一笑,道:“爹,我骗你的,其实……那陈公子就是我中意的郎君。” 我是真不想和那赵公子谈对象啊!爹你逼我的。 李恪非指着李清照:“你!你这死丫头!” 第16章 这字这么厉害 李恪非气的面红耳赤,指着李清照道:“我就知道,你这死丫头没安好心!” 头疼。 李恪非有一儿一女,儿子是宫廷的任敕局删定官,也算稳定,不用他操心了。 唯独自己的女儿,才华横溢又古灵精怪,女儿家书读多了也不好,心眼子多。 李恪非哼道:“那小子是谁?谁家的郎君?” 李清照道:“他啊,他是个读书人,才学横溢,家中世代经商,不过在汴京不怎么出名。” “爹你放心,他很有潜力,将来定能入朝为相。” 有一说一,李清照狠起来,连自己都能骗! 才华横溢个什么啊,还入朝为相,能中科举都要给孔夫子多磕几个头。 李恪非眉宇轻蹙,心中在衡量,家中世代经商,说明经济能力还可以。 入朝为相有点过了,但自家女儿说对方才学横溢,应当不会差。 能被自家女儿这般评论,足以说明对方才学不菲。 这一点李恪非倒是不怕李清照骗他,若不是才学横溢,自家女儿也看不上。 “成了,你先下去吧。” 李恪非揉了揉额头。 为了一个未来潜力股,放弃吏部侍郎的长公子,这个买卖值不值,李恪非需要好好衡量一下。 李恪非是苏轼的弟子,苏轼是反对王安石的熙宁变法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恪非是守旧派。 但赵明诚之父,吏部侍郎赵挺之却是革新派。 现在新旧党争还没爆发,未来不久在蔡京执政后,元佑党人才会被清洗,李恪非也知道朝廷迟早会爆发一次激烈的党争。 所以他也不得不再次衡量李家和赵家的联姻值不值得。 既然想不清楚,那就且先随着李清照去吧。 说不得真如李清照说的,那小子能入朝拜相,呵呵。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 朱瓦鼓楼,庆春楼。 韩澡被韩家的家丁给老老实实带回去了。 韩澡很紧张,一路上都在思索对策。 回到府邸,见到韩忠彦,他便一头就扑了上去。 “爹啊!你瘦了!国事操劳人啊!你要好好注意身子呀!” 韩忠彦一脚就踹了过去,怒道:“滚一边去!” “昨天才见的面,今天老子就瘦了?” 韩澡:“……” 韩忠彦乜他一眼,问道:“石苑的范希文碑,谁题的字?” 韩澡一脸迷茫,道:“爹你说什么啊?” “我不知道啊。” 韩忠彦恼羞成怒道:“放屁!府上人说了,你领着人进来的,韩府没外人,韩家人有胆子在上面题字?” 韩澡脸色红润,心道这踏马的谁?哪个二五仔敢告密?老子扒了他的皮! 知子莫若父。 韩忠彦道:“你也莫妄图威胁人,这里没人能被你威胁,老老实实的说!” 韩澡一副死猪般躺平的样子,道:“好吧,爹,我摊牌了,我不装了,是我,要杀要剐随你吧。” 韩澡始终没将陈宁供出来。 他是韩府二公子,虽然汴京的二代很多,但能让他看上的没几个。 陈宁算是一个朋友。 韩忠彦气笑了,指着韩澡:“你?” “配吗?” 韩澡:“……”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等直击灵魂的话,你配说出来吗?”韩忠彦再次开口。 “官家很欣赏他,别藏着掖着了,老实说,谁?” 韩澡倏地一愣。 啊? 这不对啊! 这个两极反转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韩澡试探的道:“爹你不杀人?” 韩忠彦道:“不杀,高兴还来不及。” 韩澡惊愕的道:“那两句话真这么厉害?” 韩忠彦道:“官家都快急死了,恨不得直接给人封官,你说厉害不厉害?还有那上面的字体,你学一辈子也学不来!” 韩澡:“……” 你说陈兄就说他嘛,非要扯上我做什么啊,非要拉我出来比?我不要脸的吗? 韩澡赶紧道:“爹你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实不相瞒,孩儿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就是为了在爹面前扬眉吐气。” “爹,官家要给孩儿封什么官?” 韩忠彦面皮抽了抽,对外道:“去!将刀拿来。” 韩澡:“你拿刀作甚?” 韩忠彦:“我砍死你!” 韩澡脖颈一缩,忙道:“好好好!爹你莫冲动,确实不是我,是我这两日在汴京认识的一朋友。” “他喝醉了,不晓得那石碑那般重要,我又怕爹你找人麻烦,所以……” 韩忠彦嗤笑道:“你倒挺仗义!” “这个王八蛋!” 韩澡:??? 完了,老爹你阴我? 韩忠彦怒道:“倒不是说他写的不好,就是落款有点,有点……” 辣眼睛! 别说话,吻我……这是人能写出来的东西? 无耻! “他有官身?哪个大人家的公子?” 韩澡摇头道:“好像都不是,就汴京一穷书生。” 韩忠彦沉思片刻,先挥手道:“你先下去。” “爹,你确定不会找人打击报复吧。” “滚!” 韩忠彦气急败坏的指着韩澡,“下去!” “噢。” 韩忠彦没有第一时间去召见陈宁,是他在权衡。 权衡究竟该怎么安排陈宁。 …… 翌日一早。 李清照来到金石社,找到宁佩雅。 “小雅,我和那家伙在相处。” “啊?” “我喜欢他。” “啊?” “你知道就好,别声张。” “哦。” 宁佩雅呆呆的离去,她早就怀疑了,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 清照姐果然和那郎君有一腿! 我就说嘛!见面就斗嘴打情骂俏的。 旋即,宁佩雅赶紧找到金石社的其他成员,纷纷将这个消息吐露出去,还告知她们不要声张。 李恪非派人来到金石社,找人打听之后,才回去复命,告知李恪非所小姐没有骗他。 李清照双拳紧握,气的俏脸都在颤! 要不是为了瞒住我爹,我有病啊会说这些! 不过话说回来了,和赵明诚那是真可能分分钟成婚。 和陈宁……就拖着呗,没找到如意郎君之前,陈宁这个挡箭牌可以给她挡掉一切婚事。 两全其美。 李清照,你真棒!很聪慧! …… “哈欠!” 陈宁打了个喷嚏,总感觉有人在咒我,肿么肥事? 第17章 你怎么这么骚 清早,暮霭沉沉,今日天空有些阴沉。 陈宁坐在书房读书,陆红鹿坐在门前绣着衣衫。 陈宁对陆红鹿说过,现在家里存钱快有百两银了,让她歇息歇息,享受一下。 陆红鹿拒绝了,她说这些钱是意外之财,迟早会花光,家里还是要有稳定的进项才行。 红鹿姐是真的人间清醒。 陈宁没有再阻止陆红鹿,坐在厢房的书桌前看着书。 窗柩被推开,院落内一株株桃花、杏花交替,沁人心脾。 这些自然都是陆红鹿精心呵护的,说能让陈宁看书时变的心情开怀。 “宁哥儿,我出去一趟。” 陆红鹿草草说了一句,便出门了,也不知做什么去。 陈宁百无聊赖的坐在书桌前。 这几天他买了一些科考的资料丛书,也大概了解了宋朝的科举制度。 宋朝的科举,几乎是沿袭唐制,不过最为重要的依旧是进士科。 抛开了明朝的秀才试,宋朝科举第一关便是在秋天的发解,也是至关重要的第一关。 宋时的科举大概能分为四个阶段,大概是宋初、王安石改革、元佑新法与绍圣新政、靖康以后与南宋之制。 时下正值第三阶段。 元丰八年三月,宋神宗病逝,哲宗幼立,高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召旧党司马光为宰相,尽罢新法。在科举考试内容方面,则罢试律义而加试诗赋,进士科分两类,一是专试经义,一是经义兼诗赋。 熙宁二年开始,社会各行业都可参加科考,换句话说,在宋初的工商不可参加科考被罢黜。 不过宋朝的科举也有限制,凡“隐匿丧服”“尝犯刑”、“亏孝弟有状”、“两犯法经赎”、“为乡里害”、“父祖犯十恶”,则不得参加科举,大大限制了读书人的德行。 这一次的考试定在明年秋八月,考试共三天分三场 , 第一场是大经义三道,《论语》、《孟子》义各一道;第二场是诗、赋各一首,有时候也考词;第三场是子史论一首,时务策一道。 陈宁头皮发麻,第二场的诗赋他没问题,可抄。 第一场和第三场,纯属抓瞎。 要是韩相公和赵官家现在知道他们交口称赞的‘大才’之人,现在还在为科举发愁,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其实陈宁早就觉得自己不是科考的料了,前身之所以努力,是因为要用这个借口骗大姨子的钱。 现在陈宁其实也可以不用科考,安稳的过日子也不错。 但他知道大姨子之所以这么无条件支持自己科考的原因所在。 因为她的家人还在南疆受苦,她唯一的希望就在自己的妹夫陈宁身上,只要陈宁能高中,能做官,那她南疆受苦的家人,迟早有一天能回来。 陈宁看了一会儿论语……然后他放弃了。 隶书整不明白,很多词语看了半天都是连看带猜,虽然少数隶书他还能整明白,这在后世就是繁体字嘛。 但多数陈宁都没有接触。 头晕。 陈宁放下《论语》,背着手出门去了。 …… 金梁大街中断。 陈宁百无聊赖的走着,前方迎面来了几名女子。 李清照和金石社的几名女子研究了好几天的马嵬坡银箔,小有成就。 今日便出来聚餐放松。 晦气! 才出门就碰到这家伙。 李清照冲陈宁翻了个大白眼。 陈宁耸耸肩,今日心情不佳,甚至都懒得在李大才女身上捡属性。 两人擦肩而过,李清照本打算若无其事的离去,权当不认识。 宁佩雅赶紧拉着李清照,道:“清照姐,姐夫……” 什么姐夫? 哪有你姐夫……额。 李清照有些抓狂,怎么哪里都能遇到这家伙,烦死啦。 昨天才在金石社面前吹了牛皮,现在就若无其事的装出不认识陈宁,这牛皮不是吹炸了吗? 最让李清照抓狂的是——她爹还在派人洞察她的动向。 “陈……宁哥儿。” 卧槽! 陈宁头皮发麻,呆怔的看了一眼李清照,道:“你今天没吃药?” 你! 淡定,不气。 李清照泛起一个美美哒的笑容,圆扇轻摇,娇嗔道:“讨厌。” 陈宁:? “你吃错药了?怎么忽然这么骚?” 我骚你大爷!王八蛋! 李清照低声道:“附和我一下,做我相好的人。” “什么?!” 陈宁惊声高呼,连连后退。 李清照周围的金石社女子们看的一脸迷茫,低声窃窃私语道:“清照姐是不是骗我们啊?” “是呀,这哪里像是中意之人?” “莫非清照姐……单相思?” 李清照听到这些女子的议论,又怕他们会在李恪非派来的‘奸细’面前胡言乱语。 她们不知道,李清照可是最清楚她爹谨慎稳重的脾性。 按照李恪非那性子,一定会安插人进入金石社掌握李清照的一举一动,就确定一下这死丫头有没有骗他。 李清照扭着柳腰走到陈宁面前,低声道:“我都说了,附和一下,你又不会吃亏,我给你钱还不行?” “一百文。” 陈宁蹙眉,翻着白眼,道:“这不行!这可是关乎我名誉的大事!” “得加钱!” 李清照:“……” 她深吸一口气,嫣然一笑:“好的,三百文。” “可。” 陈宁笑容满面,道:“清照妹子,这么巧呀?” 李清照:你大爷,你变脸至于这么快么? 李清照招手对身后宁佩雅几名女子道:“快过来,宁哥儿要请我们吃饭呢。” 陈宁:“我没钱请。” 李清照道:“我知道,不要你花钱,你烦不烦!” 等宁佩雅几人走来后,李清照又泛出一副笑容,道:“走吧,想吃什么尽管说。” 陈宁豪迈的道:“樊楼吧!都自家人,不要和我客气!” 李清照疼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挑汴京最贵的吃?我付钱? “好噢!” 宁佩雅激动的拍着手掌,竖起拇指对陈宁道:“宁哥儿,你真大方!” 陈宁笑着道:“好说好说,莫要和我客气,去樊楼随便点,我请客!” 陈宁拍了拍胸膛,李清照气的牙齿咯咯作响。 第18章 精通女人的陈宁 樊楼,雅间。 一顿下来最少五贯起步。 陈宁低声道:“开心点。” 李清照坐在陈宁旁边,脸黑的和黑寡妇一般。 李清照龇牙,“我很开心!” 陈宁:“那就好。” 桌上围着五名女子,叽叽喳喳的好奇问陈宁道:“宁哥儿,你和清照姐怎么认识的?” “宁哥儿,你怎么俘获清照姐欢心的?” “宁哥儿,为什么你们之前在一起总喜欢斗嘴啊?” 宋朝的女子都很豪放,你一言我一语,对这种情爱之事别提多么八卦。 陈宁哦了一声,道:“说起认识,还是要从一场误会开始。” “其实,我们最初也没有感觉,就是斗嘴多了,渐渐就摩擦出火花来了。” 呕!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李清照狠狠白了一眼陈宁。 陈宁道:“或许……这就是爱情?” 几名女子听的痴痴的,羡慕道:“好酸呀。” “慕了,羡了,真美妙的爱情。” 陈宁:“……” 李清照:“……” 少顷,菜肴上桌,这群女子便不再关注陈宁和李清照的‘爱情’。 纷纷开始大快朵颐,期间还在叽叽喳喳的聊着。 “小雅姐,你脸上怎么多了这么多痘痘。” “妙妙姐,你也是诶。” 宁佩雅道:“还不是这几日通宵研究银箔么,作息乱了,脸上就有了粉刺。” 陈宁正在大快朵颐,一口一口的菜肴塞入嘴巴中。 李清照低声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出息?说点话不行?” 陈宁哦了一声,将筷子放下,随口道:“这个简单。” “风刺,就用黑牵牛酒侵三宿,研为末,用姜汁涂面,后均匀涂抹黑千牛末,一日就能祛除。” “粉刺更简单,黑牵牛末对入人面脂药中,每天洗涤,两三日就能见效。” “雀斑的话,稍微复杂点,黑牵牛末调入鸡蛋清,夜敷日洗,一个月就能祛除。” 陈宁说完后,便又拿起筷子,将一块红烧鸡塞入嘴巴中,油乎乎的,很香。 吃着吃着,陈宁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抬头看着一众女子。 刚才叽叽咋咋的热闹场景不在,所有女子都呆怔的看着陈宁。 宁佩雅他们就算了,李清照也是如此怔怔的看着陈宁。 陈宁想了想,将嘴巴中的鸡拿出来,递给李清照:“吃鸡吗?” 李清照嘴角抽了抽,道:“不吃,谢谢。”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陈宁:? 什么? 宁佩雅急忙问道:“你刚才说了三种祛除风刺、粉刺和雀斑的办法,是真的吗?” 陈宁哦了一声,道:“自然是真的了,你们不知道?” 是了。 他们不知道也正常,因为这是明朝宫廷传出来的法子。 后世陈宁在明朝风俗史上看过,因为那时候他在泡一名史学系花妹纸。 李清照看了一眼几名花痴的女子,对宁佩雅几个女子道:“快吃饭!” “哦。” 李清照转头,装做不经意的轻声问陈宁:“什么人面脂膏都行吗?” 陈宁:? 李清照道:“去粉刺那个。” 陈宁点头:“是。” 午膳吃完,李清照起身道:“走了,你没事要跟着我们吧?” 陈宁道:“除了钱……就没事。” 李清照无语,示意宁佩雅几人先出去,然后给陈宁丢下五两银子,道:“自己买单。” “好的。” 我喜欢被富婆包养的感觉,很润。 陈宁笑呵呵的去樊楼掌柜面前付钱,一共五两银子。 陈宁忽然笑不出来了。 我的三百文呢?不是说好要给我雇佣费的吗? 李清照你太卑鄙了! 陈宁无语的去了雅间,想了想,又硬塞了一点菜进肚子内。 李清照坐的椅子上,出现一道金灿灿的物品。 陈宁双目一亮,虚空去抓了一下。 【叮,恭喜你捡到古字精通,加载中】 【物品加载宿主脑海】 嘶! 有挂的感觉真妙。 一直被陈宁担忧的就是他认不得隶书的问题,现在就这么轻松解决啦? 陈宁咧嘴微笑。 外面。 几名汉子走了进来,面色威严的道:“是金梁大街的陈宁陈公子吧?” 陈宁狐疑的道:“有事?” “我家老爷有事,随我们走一趟。” 陈宁眉宇微蹙:“我不去呢?” 几名汉子缓缓将腰口内的披风掀开,明晃晃的腰刀挂在腰间。 陈宁看了一眼,道:“现在去吗?” “嗯。” 陈宁道:“快莫耽误时间了,让你家老爷等急了就不好了。” 王八蛋,给我等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一路辗转,等抵达韩府的时候,陈宁忽然脖颈一缩。 糟糕! 韩胖子你莫不是出卖我了吧? 陈宁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一路都在思索,想想有什么对策。 可他忽然发现,他几乎想不出来任何对策破局,他现在就是粘板上的鱼肉。 一路无言,依旧是上一次的人工湖上的凉亭,不过对坐的人已经换了。 韩忠彦坐在石桌上,仆人丫鬟给他斟茶。 陈宁寻目望去,韩忠彦年近五十左右,面色白皙,颌下一缕美髯随风飘动。 “坐。” 陈宁哦了一声,落座。 韩忠彦给陈宁倒了一壶茶,挥手示意左右离去。 他看着陈宁,似在欣赏。 “石苑石碑上的字,你写的?” 陈宁:“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不知道啊。” 韩忠彦愣了一下,呵呵笑了笑,伸手指了指陈宁,道:“小滑头。” “没事,写的很好。” 陈宁:? “就是那个落款有什么寓意?为什么要叫那种名字?” 陈宁:“……” 他摸不清楚韩相公究竟找自己什么事。 沉默片刻,韩忠彦才开口:“官家看到了。” 陈宁:? 韩忠彦道:“官家很欣赏你的字,他钟爱你的书法。” 瘦金体……难怪赵官家会如此。 既如此,陈宁悬着的心可就放下了。 韩忠彦想了想,道:“官家可以让你直接入朝为官,你有兴趣吗?” 陈宁摇头,断然道:“没。” 嗯? 韩忠彦有些狐疑的看着陈宁,眼中颇有些意外,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陈宁也没瞒着韩忠彦,道:“斜封官难做,也做不稳。” 宋朝虽然对外战争比较弱,但对文官士大夫和读书人的包容心很强。 陈宁倒不怕因为这点小事就让赵宋官家记恨上。 韩忠彦道:“但科举也不是易事。” 陈宁道:“但考上了却可以堂堂正正的打马御街。” 韩忠彦:“你喜欢风光?” 陈宁:“不,我喜欢自己走出来的路子。” 有点意思啊!有点意思! 韩忠彦刚才眼中是意外,这次开始变的有些欣赏起来了。 年纪轻轻,在面对诱惑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如此出淤泥而不染,如此人间清醒? 第19章 韩相公的提携 史料记载,宋徽宗登基后开办了《宣和画院》,广邀地方天才少年入宫,培养了如王希孟等一批杰出的画家。 赵官家对这些人确实不薄,入宫就封官。 宋朝的冗官问题到现在已经几乎无解了,宋徽宗干脆破罐子破摔。 可是他封赏的这批官吏,除了在艺术上有点造诣,在政治上有什么? 别看他们在历史上风光无限,但却压根不被文官看得起,肆意蹂躏,手拿把掐。 陈宁不想成为这样的窝囊官,所以他才毅然决然拒绝了韩忠彦的走后门入朝为官的提议。 韩忠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陈宁,道:“不错。” “我也不想让你走这么一条路子。” 陈宁好奇的看着韩忠彦,费解的道:“韩相公,这是为什么?” 韩忠彦道:“为什么提点你?” 陈宁:“嗯。” 虽然他是北宋相公,但陈宁也没有太多的担忧和害怕。 残酷点说,马爸爸开了一个阿里巴巴公司,你刚刚才创业,准备开一个互联网公司,你觉得马爸爸会对你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吗? 你这点东西,人家看不上,直白点说,你不配人家动心思搞你。 道理放在北宋是一样的,一个当朝相公,会费尽心机去搞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人家没这个闲工夫。 韩忠彦轻叹口气,道:“我家二子在京师没朋友,他很维护你。” 老韩说话真有水平! 陈宁确定! 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它透露出两点信息。 其一,他是为自己儿子才提点陈宁。 其二,韩澡是维护你的,只是我这个老子比他厉害,所以才知道这些事,你别怨恨他家儿子。 心累。 还是和李清照说话比较轻松,不会去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韩忠彦想了想,对陈宁道:“任何人找你,都不要承认石苑上的字是你写的。” 陈宁道:“我保证。” 韩忠彦道:“你若说出去,我是欺君之罪,我会死。” 陈宁:“……” 那你还对我说这些? 韩忠彦和蔼的笑了笑,道:“我查过你,身世干净清白,不会是别人的棋子,所以我放心。” 原来你小子早就查过。 陈宁道:“不怕以后我做了官,将这陈年往事说出来?” 韩忠彦笑道:“你若能做到这个分量上,你想搞我易如反掌,并不需要这点破事;你若做不到这个分量上,你也搞不了我。” 卧槽! 不是说好历史上韩忠彦迂腐的吗? 这不对啊! 这说话水平和胸襟见识,简直绝了。 “来人。” 韩忠彦挥挥手。 一名仆人走来,韩忠彦道:“将西夏人送来的马牵过来。” 少顷,一匹通体成白的马匹被牵到陈宁面前。 韩忠彦笑道:“送你的,马儿温顺,会不会骑马都能骑着走一段路。” 陈宁愣住了,他实在不理解的问韩忠彦,道:“韩相公,为什么呀?” 韩忠彦没藏着掖着,道:“老夫说几个字,你便能顺着老夫思路去想,去答,去疑。” “刚入官场的人未必有你这点心思。” 韩忠彦笑了笑,道:“就当老夫买通你,不让你在外面乱说话的钱,你收了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对吗?” 陈宁:“……”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傻啊,怎么看怎么吃亏啊你。 陈宁抱拳:“多谢韩相公。” “回去吧。” “好!” 望着陈宁离去的背影,韩忠彦微微一笑。 一旁老管家很是不理解,道:“老爷,这是?” 韩忠彦道:“若能为官,前途无量,一匹马不值钱,却能换来一个未来的交情。” 他饶有深意的自言自语道:“不要小瞧任何人,在没发迹前就投资,这不是很好吗?” “一匹马而已,老夫不缺这点钱。” “况且他还是老夫儿子的朋友。” 其实说深奥点,就是韩忠彦在刚才和陈宁的对谈中,看出了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潜力,他在做投资罢了。 退一万步说,能写得出媲美范相公的两句千古名言,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他只是给了一匹马,要是官家……可就不仅仅是一匹马了。 陈宁自然不知道韩相公的打算,他牵着白色的高头大马离开韩府。 如韩相公说的那样,这匹马很温顺,陈宁虽然不会骑马,但翻身上马之前,白马的前蹄会主动弯曲,等陈宁上马后,白马才缓缓的前进。 真是个好马儿。 宋人缺马,很缺。 西北地区被西夏人占领,北方有蒙古金人,辽东有契丹辽人。 这些地带都是产骏马的地带,却都被异族占领。 大宋能用的马也就是广西马,不过在体型和耐力上,和西域、辽东等地的马匹相差太多了。 一马难求啊! 这种宝贝的高头大马,在宋朝是稀缺的东西,能骑上它的,非富即贵。 陈宁想了想,勒着马缰朝金石社去找李清照了。 她……还欠我三百文!不能算了! …… 金石社,地处东一厢,靠近大相国寺,闹中取静。 一名金石社的女子好奇的问宁佩雅等女子,道:“这么说,清照姐的郎君很有钱啊?” 这个女子自然是李恪非安插进来的‘奸细’,偷偷打听李清照和陈宁的一举一动。 宁佩雅蹙眉道:“这个……怎么讲呢?”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钱诶,有时候他很吝啬,但今天就很大方,还请我们去樊楼吃饭了。” 另一名女子道:“虽然我很喜欢宁哥儿,他长的好看,说话又好听。” “但我觉得宁哥儿家境一般吧?他穿的衣衫料子很普通,富贵人家不会这么穿。” 宁佩雅想了想,道:“还真这么回事诶……不过也可能是宁哥儿低调嘛。” 这名‘奸细’女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 会不会……是小姐随便找个人假装的呀? 不行!得把今天的事告诉老爷去! …… 金石社外。 陈宁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后,立刻引起几名读书人侧目。 “卧槽!快看!那是什么?” “西域马呗,有什么好看的,市面价不过也就四五百两白银罢了。” “也就……罢了,你能买得起吗?” 男人爱马,宋朝尤为甚,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别看大宋读书人天天喷西夏人喷金人喷辽人,但每一个读书人都梦想得到一匹西夏、金、辽马。 这玩意儿,并不是有钱就一定能买到的! 第20章 他真低调 几名读书人看着不远处的青石板路上的陈宁。 准确的说是看着陈宁胯下骑着的骏马。 他们酸了。 张聪淡定的扇着折扇,对旁边两位好友道:“西域的青骢马而已,并不是纯白色,中间还夹着点青。” “上次我看到蔡大人家的公子骑着的是辽人的千里马,价值七八百贯,那才是极品马。” “虽然我没钱买他胯下的青骢马,但大宋比他有钱的人多了去,这没什么。” 旁边的一名青衣公子看了张聪一眼,笑道:“张兄,有一说一,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张聪:? “服我什么?” 青衣公子笑道:“自己逼本事没有,评价起别人头头是道。” 张聪一脸尴尬,道:“去去去!” …… 陈宁翻身下马,马儿十分温顺。 陈宁抚摸着马匹的鬃毛,笑着道:“好马儿,你就在此地不要动,我去买个橘,马上回来。” 他来到金石社,敲响了门扉,道:“你好,我找你们社长,麻烦让她出来一下。” 门童愣了一下,忙道:“公子稍等。” 金石社三楼阁楼上。 “小雅姐,你快看,那不是宁哥儿吗?” 宁佩雅寻目望去,愣了一下,道:“还真是,呀!他还骑马来了。” “快去看看。” “嗯嗯。” 几名女子泛出笑容,提着罗裙从金石社走出来。 “姐夫。” “姐夫好。” “哎呀,姐夫你骑马来了?” 陈宁骚包的笑道:“是啊,随便搞了一匹。”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女子看着他马匹的目光有些绿油油的。 可我这是母马啊,也不能满足诸位姐妹,当真抱歉。 老韩也是的,送我匹公马不行吗?瞧把姐妹们急的,眼都绿了。 宁佩雅几人多看了几眼匹马,眼中泛酸。 等李清照走出来,她们才一窝蜂离开。 李清照白了一眼陈宁和他身后不远处的高大骏马。 “你这么骚包干什么?从哪里租了匹马,你故意来显摆的吗?” 陈宁笑道:“那倒不是。” “那你来做什么?”李清照问道。 陈宁伸手,道:“说好的雇佣费三百文,你还没给钱。” 李清照:“……” “你……你掉钱眼子里面啦?你有钱租马匹,就缺这点钱?” 陈宁嘿嘿笑道:“就缺你这三百文租马钱,快给我,别废话,不然我可要叫了。” 李清照:“你叫什么?” 陈宁道:“我叫你非要拉我和你搞对象。” 李清照粉拳紧握:“!!!” “等着!” 她咬牙进了金石社,然后快速提着淡蓝罗裙走出来,伸出葱玉的手,狠狠砸在陈宁手上:“三百文!” “谢谢大佬。” 陈宁拿着钱,心满意足的牵着马匹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李清照气的胸脯子乱颤,不过她和自家大姨子比那可就差远咯。 历朝历代对审美标准都不同,在宋朝,李清照这种身材就是最顶的,但陈宁不赞同。 比如春秋战国,男人审美女子则是端庄大方。 到唐朝,则是丰腴微胖。 宋朝比较奇葩,男人们觉得女子削肩、平胸、柳腰、纤足为美,尤其盈盈一握便可掌控的酥胸。 可能宋朝文人比较弱吧,审美才会如此畸形。 李清照就是标准的宋人审美,不过陈宁还是喜欢自家大姨子的身材,那胸铺能顶上五个李清照。 卧槽!陈宁啊陈宁,你不要脸! …… 金石社内。 一众女子围坐在一起,她们脸上都涂着黑牵牛末,只是添加的药材各不相同。 有人是风刺,有人是粉刺,有人是雀斑。 “宁哥儿真低调。” “可不是说么?那匹马我看了,咱大宋产不出来的,应当是金獠西夏马。” “有点像战马的感觉,体型实在太高大了。” “小雅姐,你见多识广,这样的马匹得多少钱啊?” 宁佩雅微笑了一下,乜了几人一眼,道:“把你们几个卖给男人都买不来这么一匹。” 嘶! 这么贵啊? 难怪小雅姐说宁哥儿好低调,这确实很低调啊! “这么说,这匹马最少值二百贯?”一名女子轻声问道。 宁佩雅笑道:“你们对自己的身价还挺了如指掌的,不过不够。” “卧槽!那要多少钱?”一名女子飚起脏话。 宁佩雅淡淡的道:“最少要三个卧槽了。” 众女:?? 很久她们才反应过来,这么说……嘶!最少六百贯了? 这么贵? 宁佩雅道:“这不是贵不贵的问题,是你有这么多钱,也未必能买得到啊,大宋有钱人多了去了,谁能买到这种马?” 众人愣了一会儿,这才惊愕的道:“宁哥儿……不简单!” “没错!只有这样有实力才低调的人,才配俘获清照姐的芳心!比那什么草包赵大人家的公子厉害多了。”宁佩雅说道。 几人叽叽咋咋的闲聊着,外面李恪非派来的‘奸细’也呆住了,赶紧回马行街李府告诉李恪非去了。 …… 金石社,李清照闺房。 李清照贴身侍女对李清照道:“小姐。” “嗯。” “小雅姐他们都在敷面,药材多了一些,问你要不要涂。” 李清照哼道:“涂个屁!我才不涂那贱人的东西!狗都不涂!” 李清照余怒未消。 侍女哦了一声,道:“好的吧。” 李清照想了想,道:“成了,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先下去。” “是!” 等她走后,李清照将手中的金石录放下,朝外走去,没多时便不知从哪里端来了黑牵牛敷面膏。 李清照的额头上也有几个风刺,只不过被发丝遮住,不仔细看看不到。 她小心翼翼的将调配好的黑牵牛末仔细小心的涂满面庞。 “小姐,我给你倒茶……额。” 侍女才进门,就看到李清照对铜镜涂抹黑牵牛敷面膏。 李清照:“……” 侍女:“……” “小姐……” 李清照捋着胸口的秀发,淡定的道:“我是帮小雅她们试一试这个粉末会不会对面部有伤害,你理解的吧?” 侍女:“理……理解的。” “嗯,不许乱说,下去吧。” “还有,下次进来要知道敲门,知道吗?” 侍女磕磕巴巴的道:“哦,哦哦,好的。” 第21章 做个生意吧 日落西斜,金色的夕阳洒在陈府庭院内。 院落上空升起氤氲青烟,饭香味扑鼻。 家的感觉真好。 陈宁牵着马匹进入院落,大叫道:“红鹿姐,看我带了谁回来?” 陆红鹿围着围裙走出来,看到一匹比陈宁还要高大的白色马匹,震撼的道:“宁哥儿,你租马匹啦?” 陈宁一头黑线。 “不是租的,是别人送的。” 陆红鹿惊愕的道:“谁啊?这马匹不便宜,也非宋马,最少几百贯……宁哥儿,你莫不是去卖……” 卖屁股了吧? 她之前家中就是经商,并非一点见识没有,虽然红鹿比较单纯,但不傻的。 不然谁会如此大方,无缘无故送你一匹如此精贵的马儿? 陈宁又是一头大黑线。 他笑着道:“韩相公送的。” 陆红鹿愣了一下,问道:“哪个韩相公呀?” 陈宁道:“当朝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韩忠彦韩相公。” 陆红鹿惊声道:“宁哥儿,你认识韩相公?” “真,真的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抬头深深盯着陈宁,眼眶泛红,脸上带着渴求。 陈宁知晓她要做什么,轻叹一声,问陆红鹿道:“晚饭好了吗?” 陆红鹿脸上带着一抹失望,旋即才道:“快了,我去做饭。” “嗯。” 陈宁不敢去看陆红鹿,回到厢房。 房间内依旧被陆红鹿打扫的纤尘不染,窗户被打开,丝丝花香飘了进来,沁人心脾。 陈宁深吸口气,走到书桌前。 桌子上是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以前的实在太破旧了,陈宁一直在陆红鹿面前吐槽。 一套新的文房四宝不便宜,最少需要两三贯白银。 陈宁呆呆的看着,上午的时候红鹿姐说要出门一趟。 她……去给我买东西啦? 陈宁不晓得为啥,鼻头一酸,沉默片刻,才踱步去了厨房。 陆红鹿眼眶很红,坐在柴灶前添火。 “红鹿姐,你怎么了?” 陆红鹿摇摇头,道:“没事儿,烟眯了眼。” 陈宁踟躇片刻,才轻声道:“我知道红鹿姐想做什么。” “我也知道红鹿姐的家人还在南疆吃苦。” “红鹿姐,你莫看韩相公送我一匹马,就觉得我和他关系斐然,不是的。” “香火情就那么多,用一次就少一次。” “我和他顶多算是点滴交情,我若现在便去求他办事,且不说这是不是违规,他能否办成,我在他心中也不会在有任何分量。” 陈宁哪里不知道陆红鹿的心事,当她知晓自己认识韩相公之后,第一时间恐怕就是想去找韩忠彦说情,将自己的父母从南疆释放出来。 这是陆红鹿一直的心结。 可是陈宁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明白,韩忠彦是个政治家,之所以送我马匹,是因为赵宋官家的那一层在,也是为了他自己日后做个投资。 但自己却不能蹬鼻子上脸,这不是一个聪明人该有的作为。 陈宁真若去求了,韩忠彦会答应吗?不会。 他现在是右相,政治地位还不稳,他不可能给任何政治对手攻讦他的理由。 去释放一名罪犯,就是在以权谋私,若是被他政治对手抓到了,韩忠彦的仕途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这些事情,其实陈宁早就分析过了。 陈宁蹲在陆红鹿面前,一点点将这其中的复杂关系和利害得失剥开给陆红鹿解释。 陆红鹿听完,先是诧异,诧异陈宁不知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聪慧,如此清醒。 后是自责,自责自己不该想那么多。 “对,对不起啊,宁哥儿。” “我不该想那么多的。”陆红鹿轻声说道。 陈宁微笑道:“没关系,红鹿姐你放心,等我打马御街中了状元,等我做了官,定会将岳父岳母风风光光的接回来。” “嗯。” 陆红鹿重重点头:“我知道宁哥儿一定有这个本事的!” …… 中厅。 今天陆红鹿做了好几样子菜肴,庆祝她成功卖出五十多两白银。 陈宁一口一块肉塞入嘴巴中,吃的嘴角都是油水。 陆红鹿微笑着坐在一旁看着,然后拿出手帕递给陈宁,道:“宁哥儿慢点吃。” 陈宁随意擦了擦嘴巴,对陆红鹿道:“红鹿姐,我有个营生的主意。” 虽说前些日子用各种方式存下了百余两白银,但这些钱不经花。 家中还添了一匹宝马,总不能将韩忠彦送过来的马匹转手卖了钱,若是老韩知道恐怕会气炸了。 可是养活马匹每天就需要很多钱。 还是需要有固定的进项来源。 陆红鹿看着陈宁,不解的道:“宁哥儿要做什么生意啊?” 陈宁道:“面膜。” 今日在樊楼吃饭的时候,陈宁想出来的。 现在宋朝的面膜,通俗点说胭脂水粉,虽然街肆上花里胡哨,但档次太低。 若是换做明朝宫廷内御用的面膜成分,这无异于对宋朝女子来说就是降维打击。 “胭脂水粉吗?” 陆红鹿有些不自信,道:“市面上很多,我们没办法和汴京那些大户人家竞争。” 陆红鹿家中是经商的,对商业有特殊的嗅觉。 她也一直在观察市场,看看市场上缺少什么,一来她没有原始资金,二来最近她在市场上看不到经营什么有潜力。 她们的原始资金本就不多,陆红鹿不敢冒险。 若是亏了,以后供养陈宁的科考钱就没了。 陈宁笑道:“试一试,总归要走出去的,况且我们这些钱存不持久,后面还有许多事要花销,若没稳定的进项来源,日后总归有麻烦。” “红鹿姐,我们总要走出第一步,不要怕失败,以前没钱的时候也是过日子,现在有了一些钱财怎么还畏首畏尾了起来呢?” 陆红鹿被陈宁这一番话打动了,确实如此,最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大不了亏了一些后,就及时收手便是。 既然如此,陆红鹿便不在多说,她道:“那明日我随宁哥儿去找进货货源再找一找店铺。” 陈宁笑道:“谁说我要用别人的东西了?” “啊?” 陆红鹿惊讶的道:“那宁哥儿你打算……” 陈宁道:“自己搞!” 第22章 今日有事,勾栏听曲 翌日一早,清晨,阳光明媚。 陈宁昨晚看了很久的书。 自从在李大才女身上捡到文字精通后,陈宁现在已经可以熟识隶书,昨晚他在陆红鹿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责任。 是需要好好刻苦读书了。 也幸好现在距离科举的时间还很长,他从最起初的开始看起,认真的看孔孟经典,逐字逐句的理解圣人言语的字句意思。 陆红鹿早起,陈宁还在睡。 陆红鹿叫了三次,陈宁都没起来,直到陆红鹿做好了早餐。 “宁哥儿,别赖床了,你怎么硬不起来啊!” “都叫了你三遍了。” 卧槽! 我硬的起来!怎么硬不起来! 陈宁一个激灵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忙不迭道:“起来了起来了,红鹿姐我起了。” “喔,刷牙洗脸来吃饭吧。” “好。” 陈宁窸窸窣窣的拾掇好,便和陆红鹿一起吃了早饭,旋即便一起出门去。 一个上午,陈宁和路红鹿都在寻找合适的商铺。 最终两人在梁门大街的尽头找到了一间不错的铺子。 这里地段不算太繁华,但也有人流量,最为主要的,其他地方的商铺价格都高的离谱。 陈宁想过宋朝汴京的房价会高,但没想过会这么高。 若你在州桥附近盘下一间一百平的铺子,最少需要上千贯,折算后世的价格,就接近百万了。 就算租赁,一个月的租金也在五十贯左右。 很显然陈宁和陆红鹿租不起。 梁门大街相对比较偏一些,就在这里,盘下一间铺子也需要五十余贯。 最终陈宁还是打算租赁,按一个月五贯钱租赁,签订好契约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陈宁便带着陆红鹿在周围饭馆吃了饭。 “红鹿姐,你在这儿等我啊,别乱走,我去买点原材料。” 陆红鹿祖籍不在汴京,她来汴京投奔陈宁也才几个月时间,她对汴京人生地不熟。 寻常她也很少出门,顶多就是在附近走一走,陈宁怕她迷路,所以让她就在这等着。 去购买面膜的原材料可能还要跑一段路程,陈宁就不让陆红鹿跟着自己受苦了。 早知道把家中马儿牵来了,还能驮点东西。 算了,现在再回去一趟也麻烦。 陈宁早就想好了要制作什么。 没错,就是明朝红极一时的‘太真红玉膏’,这种面脂一直贯穿整个明朝,无论是宫廷还是民间,都受到女子的很大赞誉,足可见其对女子的吸引力有多强。 而恰恰好,陈宁在后世泡那名专精明朝的历史系花妹纸的时候,就研究过。 ‘轻粉、滑石、杏仁去皮等分,为末,蒸过,入脑、麝少许,以鸡子清调匀,洗面毕敷之,旬日后,色如红玉。’ 单单一个太真红玉膏,应该不能打开汴京的市场,因为时间成本太长,需要旬日,未必有人会坚持使用。 况且他是要打造一个全新品牌,前期一定要投入很多宣传成本,而陈宁恰恰最不想投入的就是钱。 我陈某人做生意,要么不做,要做就要空手套白狼! 决不能在宣传上浪费一点点钱财! 于是陈宁还打算将‘采素馨花’也给一并制出来。 ‘采素馨花’也是明朝的东西,其作用是‘压油润头,甚香滑也’,顾名思义,它是洗发膏。 宋朝目前的洗发膏一般人家都是用米汤,稍微有钱的人家则会用皂角。 ‘采素馨花’若是制出来,对宋朝目前的手工业来说,一定又是降维打击的存在! 最为关键的,这种洗发膏见效很快,用它来打开市场,带动‘太真红玉膏’的销售,是个很不错的运营模式。 ‘采素馨花’的制造过程也不复杂,用薰草、猪油、香料混煮,以其凝,而成掌大块物,可洗头护发也。 有了主意后,陈宁便开始去采购制造这些东西需要的原材料。 州桥那边贩卖这些东西的最多,也最是便宜。 陈宁朝州桥那边走去。 才到州桥,迎面便看到手执折扇的韩澡。 韩胖子忙不迭走过去,惊愕的看着陈宁,道:“陈兄……我的陈兄!你没事吧?” 陈宁:? 哦,他还以为自己被他爹砍了吗? 陈宁狠狠瞪了一眼韩澡,道:“你不讲究!” 韩澡理亏,道:“陈兄……我……哎,对不住!” “我爹没为难你吧?” 陈宁道:“你说呢?” 韩澡尴尬的笑笑,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我那爹太老奸巨猾了些。” 陈宁:“……” 你亲爹都敢编排,好小子! “好在在下是君子,心胸宽广,不与你计较了。” 韩澡笑道:“当真?好好!我就知道陈兄是我的好兄弟!” “你这是做甚去?” 陈宁道:“去购置一些材料。” “啥?”韩澡问道。 陈宁将自己需要的原材料全部告知韩澡。 韩澡笑道:“这个啊,这简单啊!州桥这边我熟,交给我。” “需要多少你给个数,我来操持,毋需你花钱,权当在下赔罪。” 陈宁双目一亮,揽住韩澡的肩膀:“好兄弟!我没看错你!” 他将所有原材料全部告知韩澡。 韩胖子反手一巴掌将身后小厮抽的趔趄,怒道:“听清楚了没?去买!少一两东西我打断你的腿。” 那小厮捂脸离去。 陈宁看的嘴巴微微张开。 韩澡尴尬的笑笑:“见笑了,这狗奴在我爹面前瞎说话,不抽不行。” “走走。” 韩澡搂着陈宁的肩膀道:“在这等着也是等着,为兄带你去别的地儿等着。” 说着,他脸上还露出销魂蚀骨的笑容。 就如此,陈宁被他拉去了朱瓦鼓楼的庆春楼。 陈宁实在没想到,韩胖子在这里十分受欢迎,才到这里,便被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围住了。 “呵呵,好说好说,赏钱,带我和我的好兄弟上楼。” 韩胖子挥金如土,好不潇洒。 陈宁面皮抽了抽,难怪说宋朝的勾栏瓦舍就是销金窟,这等地方,若没点实力,寻常人还真不敢进来。 …… 夜色渐黑。 梁门大街的尽头,一名身穿淡红长衫的女子还在焦急的四处张望,却始终没见陈宁归来。 第23章 青楼寻欢 朱瓦鼓楼,庆春楼。 二楼雅间。 韩澡显然是个老嫖客,才上了雅间,便有几名姿色极品的女子围了过来。 “韩公子,上次一别,奴家箫技又有精进,不知公子可否随奴家入房研究洞箫之技?” 陈宁:韩兄你小子玩的花啊,有点东西。 韩澡打个哈哈,道:“且不着急,今日在下带我的好兄弟见见世面先。” “看酒。” 韩澡大手一挥,钱花魁和李花魁两名姑娘便拖着罗裙起身,施施然走到屏风后取酒。 另一名张花魁便起身去取乐器。 趁此空档,韩澡对陈宁道:“陈兄,小娘子们咋样?” 陈宁笑呵呵的道:“不错,质量上乘。” “你小子有眼光。”韩澡笑道,“整个州桥最出名的勾栏在朱瓦,朱瓦最出名姑娘在庆春楼。” “庆春楼有六朵花,韩某面子大,今日这三位便是排名后三的三花。” “不聚鼎?”陈宁脱口而出。 韩澡:“……” 陈宁:“抱歉,实在是韩兄这话太有诱惑力了,在下情不自禁便想起江湖传说的三花聚鼎术。” “怎么个招式?”韩澡饶有兴趣。 陈宁道:“不外乎三个妹子上下其攻,上中下三路齐齐入嘴。” 韩澡浑身一颤,脸上面色微微一变,整个人都情不自禁的荡漾起来。 只是想想,就很润! “可惜。” 韩澡叹息道:“能与其中一人共度良宵,还都多亏陈兄上次的词,想要三花聚鼎,怕需要更厉害的词,可惜啊可惜,在下虽有探索之心,却无探索之实力啊!” 韩澡很开心,开心之处在于陈宁真踏马是知己啊! 他本以为自己已是勾栏强手,想不到陈兄比我的知识还要渊博,惭愧。 陈宁好奇的道:“韩兄你说庆春楼有六花,为何只搞来三个?钱不够?” 韩澡笑道:“那倒不至于,我韩某人嫖娼……呸!我韩某人作乐,从不在乎钱。” 他略显可惜的轻叹,道:“其余三个不是钱就能搞定的,要看人。” “只要她们欣赏,非但不会收你钱,说不得还会赠你钱与你谈心。” 韩澡一脸向往。 陈宁则是好奇,好奇这庆春楼前三的花魁究竟多大的本事,连宰相家的公子都不给面子?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这么个理,韩澡总不会傻到在青楼说:在下韩澡,家父宰相。 这说出来不是坑爹吗? 韩澡神秘兮兮的对陈宁道:“据说庆春楼首魁还没人见过,说是国色天香,只见一眼,便能被勾了魂。” 陈宁疑惑的道:“这些年,就没一人见过她?” 啥来头?这么牛逼? 韩澡摇头道:“也不是,应当有个人见过庆春楼首魁,不过据说来头很大。” “上了没?”陈宁问道。 尼玛啊! 韩澡脸色变的有些难看和痛苦。 你这个人咋这么粗俗啊!咱们好好的聊着风月,你开口闭口就一句‘上了没’,这样显得你很下流啊! 若是被那首魁听了去,你小子怕少不了要挨一顿毒打。 两人说话间,那三名花魁已经回来。 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酒水,多都是女儿家比较钟爱的果酒。 大宋比较柔弱,和盛唐时不同,盛唐无论男儿郎还是美娇娘都钟爱烈酒。 到大宋这里,无论男子还是娘子,都喜欢清淡的果酒。 桌上除了酒,还有各种茶水,名曰品茗。 相传当朝官家就十分钟爱品茗。 张花魁抱着琵琶走来,笑着道:“那奴来牵个头,诸位不妨猜一猜奴家手中琵琶是取材几年木的,猜的年代相去最远的喝酒三杯。” 风月场所经过上千年的发展,现在已经不单单只是睡女人了。 真要想睡女人,路边找个大妈快餐就行。 这种勾栏瓦舍讲究的是情调,也就是前戏,前戏做足了才是最后抖一下的内容。 现在就是前戏,俗称打茶围。 张花魁牵了头,余下两名花魁便笑着猜道:“三年期?四年期?” 韩澡也跟着笑道:“蓉蓉这琵琶看着不俗,我便猜个五年期吧?” 张花魁笑而不语,又问陈宁:“公子呢?” 陈宁随口道:“十三年吧。” 韩澡爽朗一笑,对陈宁道:“陈兄,喝酒吧。” “不是这么玩儿的。” “你要猜个最接近年代的,不能朝大了猜,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前几位相差个一两年,这个时候即便你猜错了,也不会太离谱,更不太可能败。” “哪有你上来就来个十三年的啊?” 这不是瞎玩儿么?不是这么玩的。 还是勾栏初哥啊,没经历过,有点献丑了吧? 他话刚说完,那张花魁便惊愕的道:“陈公子,你怎么,知晓的?你了解琵琶?” 啊? 卧槽! 他猜对了? 韩澡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这种狗屎运都有? 这破琵琶木有十三年这么长的历史了? 陈宁笑着对钱花魁道:“钱姐姐,喝酒。” 钱花魁美眸眯了一下,道:“好呢,陈公子厉害。” 她喝完一杯果酒后,指着手中的古筝道:“小女也便萧规曹随,这个古筝多少年的呀?” 韩澡沉默一下,道:“三年。” 李花魁:“四年。” 陈宁:“十二年。” 张花魁:“……” 她幽怨的看着陈宁,轻声道:“我没陈公子大胆,我猜两年的吧。” 钱花魁此时的面部表情和刚才吴花魁几乎一模一样,呆怔的看着陈宁,道:“这……又是公子瞎猜的?” 韩澡:“不会又中了吧?” 钱花魁微微点头。 其余两名花魁皆惊住了,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看着陈宁。 韩澡人都傻了,这小子运气这么好? “韩兄,喝酒。” 韩澡将果酒一饮而尽,他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究竟怎么猜的?” 其余三人皆翘首以盼。 陈宁呵呵一笑,道:“木有年轮啊。” “你们看看古筝和琵琶旁边的纹路,这些密密麻麻细长的纹路,就代表了树的生长年限,我刚才数了一下都在十二十三个左右,所以最低就是这个年头的树,甚至更久远,所以我猜这个应当不会错。” 还有这个说法? 三名花魁好像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知识,笑容满面的夸奖道:“陈哥儿当真是学识渊博,不愧是韩公子的朋友。” 旋即她们又竖起拇指,对陈宁道:“才华横溢!” 第24章 在下赵明诚 陈宁喝了一口果酒,三名花魁的贴身侍女出门了一会儿,然后折返回来,在三名花魁耳边低语。 随后就见三名花魁面色微微一变,美眸也微微瞪大。 很显然她们是让婢女去验证陈宁的‘年轮说’了,并且得到了印证。 陈宁在品果酒,眉宇微蹙。 韩澡好奇的看着陈宁,询问道:“怎么了?” 陈宁道:“酒不行啊,怎么还有点苦味?” 韩澡:“……” 他冲陈宁翻了个白眼,道:“这已经是汴京最好的酒了,果酒都是这个样子,都有苦味。” 可是后世喝的果酒就没有,这里面哪里出问题了吗? 陈宁问道:“如果去除苦味呢?” 韩澡道:“那应该会成为汴京的招牌酒,会销量爆炸。” 两人说话间,三名花魁又笑着走过来给韩澡陈宁斟茶。 陈宁笑着道:“钱姐姐、吴姐姐、李姐姐,在下日后若是能弄出点果酒,你们可否商量帮着卖卖?” 三名花魁嫣然一笑,道:“这个么……我们拿不定主意哦,要问我们家大姐。” 你们家大姐?哦,就是韩澡说的那个庆春楼排名第一十分神秘的花魁么? 得,没戏。 不过三名小姐姐也并不是弱智啊,总不能第一次见面你要做什么人家就帮你做什么吧? 人家又不傻,你谁啊?人家凭什么? “喝酒喝酒。” 韩澡打个圆场,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门外一阵嘈杂声响起,旋即就听到有婢女急切的说话。 “蔡公子,您不能再上楼了。” “滚开!老子就要上楼!我倒要看看庆春楼头牌究竟啥样!” “开门做生意,搞的神神秘秘的,咋地?还不接客了?老子就是有钱!让她出来,给老子跪下!” 一名婢女慌慌张张的走进来。 钱花魁秀眉微蹙,询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婢女紧张的道:“蔡公子喝多了,非要上顶楼。” 钱花魁面色微微变了变。 韩澡这小子倒是会察言观色,这个时候不人前显圣更待何时? “外面的!给爷滚!莫要打扰爷喝酒雅兴!” 陈宁竖起拇指,对韩澡道:“霸气!” 韩澡微笑:“一般。” 三名花魁也都痴痴的看着韩澡,让这家伙有些飘飘然。 外面传来破口大骂声,厉声道:“我爹蔡卞,你谁啊?你有资格嚣张吗?滚出来碰碰!” 韩澡面色一变,刚才还一副霸气的样子,现在整个人就萎了。 陈宁轻声道:“去啊!干他啊!你爹韩忠彦,你怕毛?” 韩澡蔫了吧唧的道:“陈兄,你不知道蔡卞是谁,尚书左丞。” 尚书左丞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以前历经过同知谏院、侍御史、给事中,这些言官在北宋的威力实在太大,而蔡卞就是从这些机构衙门出来的。 韩忠彦即便是右相,也不敢轻易得罪谏院言官。更别提他儿子韩澡了。 “怎么了?狗东西,出来呀!” 韩澡面红耳赤,怂的不像样子。 废了。 陈宁干咳两声,轻飘飘的开口,道:“你爹蔡卞怎么了?你爹又不是大便!” “再说了,你小子这么嚣张,怎么不去干辽人?跑这里来耍威风,像个男人吗?” “大宋的男人就因为你这样的败类,让整个国家的风气变的软弱不堪,有本事在这里闹,见到辽人还敢龇牙咧嘴露出獠牙吗?” 卧槽! 陈兄,你踏马真狠啊!你是真敢骂? 外面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旋即就听到对方扬声高呼,道:“臭小子!你谁?敢不敢报上名号?” 今日老子没带人,既然搬出他爹来威胁不住这个愣头青,他也不傻,不敢进去装哔,怕被打。 陈宁深吸一口气,淡漠的道:“在下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大宋太学生,赵明诚!” “我辈国子监太学生最见不得你这种拼爹的废物,谁踏马还没个爹?” “狗东西,不要丢人现眼,给赵某人滚!不然老子现在出去弄死你!” 韩澡:“……” 三花魁:“……” 他们惊了。 刚才还被陈宁的霸气震撼到,这一刻他们无语的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外面安静了,很显然人已经走了。 屋内气氛有些沉默,韩澡几人看陈宁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许久后钱花魁才笑着道:“我们喝酒吧。” 韩澡哦了一声,道:“是是,喝酒。” 有一说一,刚才他真想当做不认识陈宁,没有这么无耻的人啊! 陈宁一脸幽怨,老子还不是为你这死胖子出头?被人骂成那怂样子了都不敢还嘴,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就在此时,韩澡的几名仆人走了进来。 “少爷,外面天已经黑了,该回去了,不然老爷又要骂人。” 韩澡有些扫兴,不过还是道:“好吧。” “对了,给我好兄弟的材料买好了没?” “早便买好了。” 卧槽! 陈宁这才想起来今日出来是做什么的,还有个大姨子在梁门大街等着自己……她该不会还在吧? 陈宁对韩澡道:“给我送到家里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说完后,他便急促的朝外跑去。 …… 梁门大街的尽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稀稀落落的灯火还在亮着。 陆红鹿还在焦急的四下望着,却始终见不到陈宁的到来。 一旁摆着馄饨摊的老翁询问道:“娃儿,等的人还没来?” 陆红鹿轻轻嗯了一声:“还没。” “这儿晚上不太安全,等不到就先回家吧,老汉要收摊了。” 这处还亮着灯火的馄饨摊是陆红鹿唯一的依靠。 她从下午就开始等,夕阳落下,华灯初上,夜近过半。 街肆上热闹的人群消失,家家户户灯火熄灭,道路变的有些漆黑。 陆红鹿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馄饨摊旁的廊檐下四处观望。 她不认识回家的路,她对汴京不熟悉,她才来这里三个月,寻常都没出过远门。 这是陈宁第一次带她来这么远的地方,她不敢乱走,陈宁说让她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 老汉微微摇摇头,多可怜的女娃儿呀。 可是她实在不能在这里陪着陆红鹿了,只能叮嘱道:“娃儿,这盏煤油灯你提着,能照个亮堂。” “老汉要收摊回家了。” 陆红鹿摇摇头,轻声道:“不用啦,您留着自己照着回家的路,没关系儿,我家宁哥儿会来接我的。” 第25章 宁哥儿,生意谈好了吗 摊贩老爷爷走了,不过他将煤灯留了下来,给陆红鹿点亮最后一点希望。 天色越来越黑了,仲春的晚风还有点凉。 陆红鹿双手环抱在胸口,听着呼啸的风声,心脏在噗通噗通的跳着。 她左顾右盼,朝梁门大街的两侧望去。 偶尔会经过几个人,每次都会让陆红鹿紧张万分。 她想起老爷爷临走时说的话——天这么黑了,会有坏人。 陆红鹿将身躯蠕动到廊檐柱子后面,只露出眼睛偷偷的打量着偶尔过往的人。 都不是宁哥儿。 吱呀。 身后门扉声响起,将陆红鹿吓了一跳。 “妹子,还没等到你家男人?” 身后是一处糖果铺子,里面的大娘将门扉打开,询问道:“莫等了,她不会来了,今晚在大娘这凑合一夜。” 陆红鹿羞赧的摇摇头,笃定的道:“会来的。” 哎。 那大娘索性也不关门了,将灯火就那么亮着,替陆红鹿照着光。 远处。 笃笃笃。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陈宁慌乱的朝这边跑来。 陆红鹿一喜,急忙提着煤灯走出来,站在大街中间冲陈宁招手。 “宁哥儿,我在这。” 陈宁脸很红,虽然现在有些黑,但他能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烫。 陈宁三两步跑了过来,急切的道:“红鹿姐,你怎么还没回去呀?” 陆红鹿眨眨眼,道:“不是你让我在这儿不要乱走的吗?” “我……也不认识家在哪儿。” 陈宁吸了吸鼻子,轻声道:“冷吗?” “有点。” 陈宁将外衫脱了下来,给陆红鹿披上,道:“走吧,咱回家。” “嗯。” 陆红鹿吸了吸琼鼻,她能闻到陈宁衣衫上的胭脂气味,但她什么都没说。 “宁哥儿,材料买好了吗?” 陈宁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忙道:“买好了,明日就会送到府上去。” “好!” 黑暗中,一盏不太亮的煤油灯照着两人长长的身影,朝着陈府走去。 身后,最后一盏灯火关了,屋内有妇女轻声道:“造孽,多好的姑娘呀,怎么忍心的?” …… 终于,回到了府邸。 陆红鹿问陈宁道:“宁哥儿,你吃饭了吗?我去做饭吃。” 陈宁呆住了,他轻声道:“红鹿姐,你还没吃晚饭吗?” “还没。” 陈宁嗯了一声,笑着道:“我也没。” “我去做饭。” “对不起。” 陈宁声若蚊呐。 他接过刚才给陆红鹿披上的衣衫,然后闻了闻,一股子胭脂味。 哎。 她都知道了,可她从不会怨我。 晚饭吃完,陈宁和陆红鹿各自回房入睡。 …… 翌日一早,天朗气清。 大清早的,韩澡便让府上下人将陈宁需要的所有材料送到了韩府小院。 吃过早膳后,陆红鹿便好奇的问陈宁,道:“宁哥儿,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啊?” 陈宁道:“先制‘太真红玉膏’。” 陆红鹿道:“这个名字不错,是涂面的吗?” 陈宁:“没错,红鹿姐真聪明。” 这个制造过程相对比较简单,轻粉、滑石、杏仁去皮等分,为末,蒸过,入脑、麝少许,以鸡子清调匀。 最后将这些混合好的材料入清水放到柔软的面纸上,用去腥的羊肠皮包裹好。 陈宁将过程给陆红鹿演示一遍。 陆红鹿很聪慧,很快便学会,而后便开始安静的手工制造属于大宋的第一件面膜。 至于陈宁他自己—— 他在制作‘采素馨花’洗发膏,明朝的‘采素馨花’是块状的,但陈宁打算做成粘稠状,类似于后世的洗发液。 一口大铁锅在院落内被支起,大锅内燃烧着生石灰、水、小苏打混合。 这一步是从碳酸氢钠到氢氧化钠的过程。 在宋朝想实现不难,制作方法也不难,初中化学陈宁学过,并且精通。 氢氧化钠溶液得到后,接下来便是和猪油混合、搅拌,这一步是皂化反应,得到肥皂的关键步骤。 不过陈宁在里面还添加香料、薰草了,不然没办法销售,不会有人喜欢闻猪油的味道,更别提用它去洗头。 陈宁现在所需的所有原料都是韩澡送来的,韩胖子丝毫不吝啬,送来很多很多。 很快,猪油锅内的香皂开始凝固。 说它是香皂也是香皂,可它里面又混合了香料和薰草,有洗头护发的功效。 但要想维持洗发液的粘稠,需要加入硅油,可惜这个时代的工业技术实现不了制造硅油的条件。 陈宁试着滴入食用油取代,可他发现效果并不相同,如此反复尝试了几次,陈宁始终没办法让固化的香皂变成粘稠的洗发液。 他想多了,他目前具备的知识储备还达不到他预想的效果。 顶天只能制出变异版本的香皂洗发液来。 陆红鹿见陈宁唉声叹息的样子,便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到陈宁面前,道:“宁哥儿,怎么了?不顺利吗?” “你这是在制什么东西啊?” 陈宁道:“洗头的。” “有点失败。” “不过也可以用。” 陈宁想了想,对陆红鹿道:“红鹿姐,你要不试试?” 陆红鹿道:“洗头发吗?” “嗯。” “好的。” 不多时,陈宁给她打来一盆温水。 “谢谢宁哥儿。” “嗨,红鹿姐不要客气了。” 陈宁坐在一旁,陆红鹿则将自己满头乌发散开。 阳光下,白皙的脖颈垂着一片片如瀑布般的青丝,那般诱人。 陆红鹿弯下身躯,娇好的身材顿时映入陈宁双目。 陈宁没有多看,在油锅内切下一块凝固的香皂,来到陆红鹿身前。 “红鹿姐,你用着试试。” “好。” 陆红鹿将香皂在头上摩擦片刻,头发上便起了泡沫。 她反复揉了一会儿,便开始用清水冲刷。 一股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传入琼鼻,让陆红鹿忍不住多吸几口气。 “好香。” 陈宁道:“感觉如何?” “头皮很清爽,香味还留在头发上,宁哥儿,这很好呀,为什么你要叹息?” “比米汤洗头发舒服多了,大户人家的皂角都没你这个好用呐!” 陆红鹿显得很是激动,眼中带着崇拜,好奇的道:“宁哥儿,你怎么懂得制造这些的啊?” “真厉害! ” 第26章 姐夫威武 这一日,陈宁没有外出,安心的在家陪红鹿姐一起制造‘太真红玉膏’和‘采素馨花’。 …… 大相国寺左,金石社。 清早。 几声鸟叫莺啼惊动了仲春的清晨。 宁佩雅打个大大的哈欠起床。 “小雅姐。” 一名金石社的女子呆怔的看着宁佩雅。 宁佩雅无语的道:“大清早遇到鬼啦?怎么站着不动?” 那名女子吃惊的道:“你的脸……” 宁佩雅狐疑的道:“怎……怎么啊?你别吓我!” 她赶紧捂着脸朝房间内走去。 铜镜前,宁佩雅摸着自己的脸,将额头的黑发捋起,她惊讶的发现,前几天通宵熬夜出来的风刺,现在竟鬼使神差的全部消失。 脸上光滑如玉! 宁佩雅美眸倏地瞪大,旋即惊呼:“姐夫威武!” 她激动的说完,便提着罗裙出门,去找到金石社其他几名女子。 “你们快看。” 宁佩雅拉着几名女子的手,指着自己的脸问道:“发现什么没?” 几名女子现在都睡眼惺忪,懒洋洋的道:“小雅姐,大清早的,你干嘛呀,一惊一乍的。” “是喔,我还没睡醒。” 宁佩雅急道:“不是,你们看我脸。” “看到啦,很漂亮,小雅姐是金石社第二大美人。” 宁佩雅:“……” 你们未免太敷衍了! 她嗔怒道:“我让你们看我脸上风刺呀!” “哦。” “哦?” “哦!” “小雅姐,我记得你额头上有不少风刺的呀,下巴也有一个……都没啦?” 这个时候,这群女子的睡意全部消失,一个个瞪大圆眼,吃惊的看着宁佩雅。 “咋回事?” 还有女子没怎么睡醒,吃惊的道:“小雅姐,你用什么啦?怎么去掉风刺的呀?” 宁佩雅无语的道:“我们不是一起用的吗?” “是宁哥儿给我的方子。” 下一刻,全场安静。 少顷。 这群女子摸着自己脸颊,惊呼道:“我也用了宁哥儿的方子,我去看看!” “天呐!见效这么快?这前后才一天时间呀!” 几名女子赶紧提着罗裙重新回到闺房。 有人痴痴的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脸上粉刺和风刺消失的光滑脸蛋,那么痴迷,恨不得自己给自己抠一手。 太美了呀! 还有几名女子略显失望,因为脸上的雀斑好像还在,并没有效果。 少顷,她们从房间走了出来。 “小雅姐,你看看我的脸,我脸上也没有风刺啦。” “我的粉刺现在消下去一点了。” “宁哥儿真厉害呐!” “哎,可是我的雀斑没用诶。” 宁佩雅看着那名失望的女子,微微一笑,道:“小苇,你没仔细听当时宁哥儿在樊楼说的话吗?” “什么呀?” “宁哥儿不是说了吗?雀斑见效慢,要旬日才行,哪儿能当天见效?” “是呀。”其余女子为陈宁说话,道:“我记得宁哥儿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还有三月呢,这雀斑以前莫说三月,三年未必能消吧?” “就是呢。” “况且宁哥儿给我们的配方都见效了,你还怀疑什么呢?” 几名女子说完后,裴苇儿便笑着道:“知道啦,人家也没怨宁哥儿,不过清照姐真厉害!能找到宁哥儿这么有本事的男子。” “没错,比那什么草包赵公子好多了。” “确实,我看那赵公子就不像啥好人!” 宁佩雅笑着道:“我们去找清照姐吧。” “好!” …… 李清照闺房。 李清照并没有回李府,依旧在金石社过夜。 清早,她才起床,便被宁佩雅等人冲入了房间。 “清照姐,你看我们的脸!” “什么?” “风刺没了呀!宁哥儿真厉害!” 李清照故作轻松,丝毫不在意的道:“知道了,我还要睡会,你们出去吧。” “清照姐你不关心?” 李清照呵呵道:“有什么好关心的?快出去。” “好的吧。” 等人走后,李清照一个激灵便从床上跳了起来,急忙走到铜镜边,对着铜镜欣赏着自己的脸颊。 她的脸上也有一些风刺。 还真没了? 那贱人还真有点本事。 “清照姐……额,你不是要睡觉吗?” 宁佩雅推门而入。 李清照淡淡的道:“被你们搞的睡不着。” “你在干什么?” “洗漱。” “可你还没洗脸。” “你烦不烦呀,快走。” “噢。” …… 汴京,大内。 宋朝的皇室比较惨,纵观其他朝代,皇宫总有个气派的叫法。 秦朝的阿房宫,汉朝的未央宫,唐朝的太极宫、大明宫,明朝的紫禁城。 唯独宋朝,一个简简单单的大内就被忽悠住了。 主要宋朝的士大夫实在太敬业了,皇帝但凡奢侈一些,就会遭到士大夫的猛喷,乃至赵宋官家想奢侈的修宫殿都不得。 赵佶赵官家早起,问一旁内宦,道:“韩相公找到人了吗?” 上次在韩忠彦府邸看到那臻境的‘瘦金体’,让他现在依旧有些回味到日思夜想。 赵官家关注的点永远不在句子上,而在那字体上。 内宦轻轻摇头,道:“韩相公说查了几天,始终没找到究竟是谁。” 赵官家哦了一声。 内宦又轻声的道:“官家,昨晚蔡卞的儿子去闹了庆春楼。” 嗯? 赵官家眉宇微蹙,脸上微微有些不悦,听完内宦说完话后,便道:“你去敲打敲打蔡卞,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他若不会管教,朕替他教子!” “遵旨。” …… 梁门大街和金梁大街东北处,陈宁正端着买来的草料喂养马匹。 莫要认为马匹就是随便喂点草就行。 韩忠彦送给陈宁的马是西夏马,战马级别的。 这种马匹需要的草料都是特供的,并不是在山上割点草就能喂养。 它们很精贵,喂不好马匹就会腹泻。 古人的行军打仗都需要粮草,有人会奇怪,粮就是粮,为什么要粮草? 因为这个草就是单门替马匹供养的,并不是随意找点草给马儿吃就行了的。 “一顿吃了一百文草料,大姐啊,你真能吃!” 那马儿似乎听懂了陈宁的话,低头‘害羞’的用马头拱了供陈宁的胸膛。 “滚开!舔马!” 门外。 一名公子跟着陈宁来到这里,确定陈宁的住处,赵明诚便冷着脸离开。 臭小子!老子找的好苦!终于找到你了!给我等着! 第27章 赵明诚,我干死你 自上次汴桥一别,赵明诚心中一直憋着怒火,这些日子他没少找陈宁的身影。 可惜一直没找到陈宁。 当然,他有点智障,没想着通过李清照找陈宁,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二代,都很纯。 何况他还是大宋太学生,儒家教育出来的君子,就更纯了。 赵明诚快速回府,带着几个家丁,便朝陈宁府邸冲去。 …… 陈府。 “宁哥儿,这两日我们已经制得三百余太真红玉膏,你这采素馨花也制了五百多块,今日应当可以拿去销售了吧?” 陆红鹿很心疼,主要梁门大街尽头的铺子,多空闲一天,就相当于多丢失一天的租金。 陆红鹿心疼的很。 陈宁点点头,道:“可以了,将东西拾掇筐内,一会儿我们去铺子。” “好!” 话音刚落下,陈宁便见外面有一群人朝这边凶神恶煞的走来。 为首的是赵明诚。 糟糕。 陈宁对陆红鹿道:“红鹿姐,你莫出来。” “一会发生什么事都莫出来,屋内好好待着。” 陆红鹿也注意到外面朝这边走来的一群人。 她略显紧张的道:“宁哥儿,你惹事了?这怎么办?我们快去报官吧!” 陈宁微笑道:“没关系,不用去报官的。” 因为他爹就是礼部侍郎,就算报官,权知开封府事会偏袒谁? 说白了咱就一屁民,人家会偏袒我们而不偏袒吏部侍郎? 赵明诚他爹可是吏部侍郎,官官相护的残酷道理,陈宁没有告诉陆红鹿。 陈宁让陆红鹿进了房间,然后将门关好,背着手笑容满面的走了出去。 院落的大门也被陈宁关好,他这才朝赵明诚走去。 “赵兄,好久不见。” 赵明诚哼道:“谁和你是兄弟,臭小子,汴河的账,我们该好好算一算了。” 他身后几名家丁摩拳擦掌,面色不善。 陈宁笑道:“那日真是个误会,赵公子你好好查一查便知。” “你!” 赵明诚厉声道:“还将我当傻子?今日看不揍死你!” 陈宁正在思索对策。 下一刻。 他忽然改口,一脸正气的指着赵明诚,厉声喝道:“赵明诚!我知晓你是太学生,也知晓你爹是吏部侍郎!” “是,我虽是一介平民!但你便可以肆意欺辱人?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便敢如此为非作歹?” 赵明诚:? 发生肾么事了? 他为何忽然改口?为何变的一反常态如此强硬? 他凭什么? 凭什么? 因为陈宁看到赵明诚身后不远的蔡家公子。 至于陈宁为什么会知晓那年轻公子是蔡家公子,陈宁也不确定,只是看到他折扇上大大的‘蔡’字,很高调! 他赌的。 但他赌对了。 后方走来的就是蔡仍。 蔡仍身后还有两名小厮跟着,迈着王八步伐,嚣张的一。 昨晚在庆春楼闹事,然后回去他便被他爹蔡卞给狠狠教育了,说日后他在惹事打断他的腿。 蔡仍压根不知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他爹蔡卞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恨不得活活抽死自己一般。 后来他想通了。 一定是庆春楼那名太学生去官家那里搬弄是非了。 蔡仍回去后查过太学生,他爹吏部侍郎,难怪敢在庆春楼如此嚣张。 本来蔡仍已经偃旗息鼓,可这一刻,他忽然双目一亮。 他在等机会!他等了一夜的机会! 一夜,你知道我这一夜怎么过的吗? 我要争一口气,不是证明我有多了不起,而是要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赵明诚?!” 臭小子,昨晚喷的爽了吧? 现在光天化日,还敢欺负良民? 这个机会老子不把握住,老子都不姓蔡了! 今日老子就算给你揍死,到官家那里你也说不出个理由来! 敢欺负平民百姓? 蔡某人就是看不得如此嚣张跋扈为非作歹的官二代! “给我!干他!” 蔡仍的声音都变了,极其兴奋,一马当先,朝着赵明诚身后飞奔,一个大飞脚猛地踹到赵明诚的腰口。 赵明诚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蔡仍骑在赵明诚背上边开始疯狂输出。 “王八蛋!”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我蔡仍第一个不服!”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爹在朝中有没有关系!在京师违法乱纪就是不行!” “看蔡某人不干死你!” 赵明诚人都傻了,抱着头哭嚷着道:“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踏马轻点!” “呜呜,大哥,你打错人了吧,我们无冤无仇的。” 赵明诚身边的几名家丁作势要上来打蔡仍,蔡仍身后家丁也不是吃素的。 “你们敢动?” “尚书左丞蔡卞大人家的长公子,你们动个手试一试?” 赵明诚身旁的小厮愣住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陈宁鼓掌,甚至还装做啜泣的样子,道:“谢谢,谢谢蔡公子。” “蔡公子为我们平民百姓当家做主,实乃大大的好人啊!” 蔡仍轻轻挥手:“小事,莫怕,有我蔡某人在,没人敢在汴京脚下为非作歹,欺负平民!” 挥起来的手,狠狠一拳落下,打到赵明诚左脸上。 “让你欺负百姓!” “让你为非作歹!” “让你嚣张跋扈!” “没人治你了是吧?” 赵明诚歇斯底里的嚎叫:“我们无……” 砰! “无冤!” 砰砰! 赵明诚想说,我们无冤无仇,你踏马干啥呀,上来就打,也不管别人受不受得了。 可他压根开不了口啊。 才说一句话就被揍,才说一句话就被揍,一拳下来整个人飘飘欲仙,他是太学生是读书人,那里是蔡仍这种不学无术二代的对手。 “有种让我起来!” 赵明诚高呼。 “来啊!你起来!” 赵明诚起来了,一拳朝蔡仍攻去,蔡仍反应更快,一拳迅猛的将赵明诚击倒,笔挺的躺在地上。 按照武林传统规矩,点到为止,我这一掌,已经到你鼻子前了,这,已经说明我赢了。 很快,很快啊,他一个左勾拳右蹬腿就朝我打来,我说小伙子,你练过没有? 他说马老师……不对,他说赵老师,我没练过……年轻人!你不讲武德啊! 第28章 创业维艰 蔡仍和赵明诚都走了,门前恢复安宁。 陈宁笑了笑,然后重新推开院门。 陆红鹿从门扉偷看外面的情况,见陈宁没事后,才赶紧出来,道:“宁哥儿,你没事吧?” 陈宁摇头:“没事。” 陆红鹿道:“方才怎么回事呀?” 陈宁哦了一声,道:“没事儿了,放心吧,以后也不会有麻烦。” 蔡仍不敢说是为了公报私仇,赵明诚更不敢多说什么。 双方都理亏。 赵明诚会认为陈宁有蔡家做后台,蔡仍也不认识陈宁。 至于那晚庆春楼的声音,当时蔡仍都喝醉了,哪里能辨别? 陈宁笑着对陆红鹿道:“红鹿姐,我们去梁门大街那儿,准备开业吧。” “好!” 陈宁将所有包裹放在白马上,问陆红鹿道:“红鹿姐,你要不要上去骑?” “不要。” 主要马儿对她来说太金贵了,舍不得,让它拉货就行了。 陈宁讪讪笑了笑,然后道:“好吧,走。” 两人牵着马匹,朝梁门大街尽头走去。 陈宁将马匹在后门拴好,然后才将货物搬运进铺子。 陆红鹿穿着围裙,端着水盆走到门面前厅,仔仔细细的将各个角落都打扫拭擦着。 陈宁也拿着扫帚开始在房间内打扫着。 这是两人第一次创业,干的非常卖力。 陈宁扫好地后,又拿着拖把开始拖地,不一会儿木制地板便光滑起来。 陆红鹿蹲在地上认真的拿着抹布擦干。 旋即陆红鹿又站在凳子上将柜子上方擦拭干净。 凳子有些摇晃,陆红鹿惊声叫了一下,陈宁赶紧去搀住她。 “红鹿姐,你没事儿吧。” 陆红鹿红着脸:“没,没事,宁哥儿你……放手。” 陈宁这才发现一只手正搀着她的胸口。 额。 陈宁脸也微微有些红。 “宁哥儿。” 陆红鹿微微捋着胸前秀发,脸色发烫,轻声道:“我们这店铺该取个名字,你读书好,想个名字吧。” “真大。” 陆红鹿:“啊?什么呀?” 陈宁哦了一声,道:“容我想想。” 他抛开脑中的旖旎心思,沉思片刻,道:“叫红颜吧。” “红颜胭脂水粉铺?”陆红鹿询问。 陈宁摇头:“不,就叫‘红颜’两个字。” 陆红鹿道:“可是人家不知道咱们这是卖什么的啊?怎么圈定客户?” 提到经商,陆红鹿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她很有商业天赋。 陈宁道:“就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卖什么,才能产生猎奇心理,我们是新店,若是起个俗气的名字,客户一眼便知晓我们是卖胭脂水粉一类的东西。” “汴京不缺有名的胭脂水粉,我们没有任何竞争力可言。” 陆红鹿思索片刻,眸光一亮,笑着道:“宁哥儿说的在理!那便就叫‘红颜’!” “我来题字。” “好!” 陆红鹿将门头板拿来,站在陈宁身旁给陈宁认真研磨。 屋外的朝阳映射进来,一缕阳光照在陈宁和陆红鹿的侧脸上。 虽不是红袖添香,但也时光静好。 “好俊俏的字!宁哥儿你写字真好看。” 陈宁没有用瘦金体,实在太扎眼了,他用了标准的隶书,一笔一画宛如活字印刷机印上来一般。 陈宁笑道:“我去将门头挂上。” 陆红鹿嗯了一声,道:“我将商品摆放上去。” “好。” 陈宁来到门外,站在高高的凳子上,将‘红颜’的门头挂好。 等陈宁再次进屋的时候,铺子内‘太真红玉膏’和‘采馨花素’已经被摆放的整整齐齐。 陈宁看着屋内单调的格局,始终觉得还缺少点什么。 “怎么了宁哥儿?” 陈宁道:“少点东西。” “多去买一些大小铜镜放在这里,再买一些盆栽进来。” 陆红鹿道:“宁哥儿,这是不是投入有些大了?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用,咱们的钱也不多。” 陈宁和陆红鹿的存钱有一百两白银出头,这其中每个月的房租需要五两白银,还有他们每日的花销,马匹的花销。 陆红鹿也将绣衣活计给辞了,家中已然没有稳定的进项,若是‘红颜’铺子再不赚钱,她要焦虑死,哪里还肯花钱买这些无意义的东西。 陈宁笑道:“该花的要花,这些东西虽然用处不大,但能提高逼格。” “啊?啥……啥是……” 陈宁笑着道:“俗气点说,就是让这里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 “喔。” 陆红鹿明白了,然后问道:“宁哥儿是要做高档的?这会更困难诶。” 陆红鹿其实想偏向平民化,毕竟他们制作成本也不是太耗费钱财,就是人工时间成本比较高而已。 所以她想做亲民价格,吸引顾客。 但陈宁却坚持走高端路线。 汴京的女子不缺钱,尤其这一种面膜一种洗发膏,都是明朝宫廷御用的,若是太平民了,他们反而真赚不到任何钱财。 陈宁坚持下,陆红鹿也只能妥协。 两人看着‘红颜’铺子的布局,都有些感慨。 半个月前,他们还只是在梁门大街和金梁大街过苦日子,仅仅半个月,他们已经拥有了自己的‘花朵’。 虽然这个‘花朵’还很小,但陆红鹿却格外的呵护,她希望这个‘花朵’不会胎死腹中,因为这将会是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希望火苗。 “宁哥儿,怎么定价?” 陈宁思考片刻,道:“太真红玉膏五百文一片,采馨花素一百文一块。” “这么贵?” 陈宁笑道:“不要讲价,也不要还价,就这么多。” “我先去购置点东西,你在这儿看会儿店。” “还有,中午我没回来,你去对面吃点饭菜。” “还有,日落前我若还没回来,你牵着马儿自己回家。” “家里的路认识了吗?” “不认识也没关系,马儿认识。” 陆红鹿脸颊有些羞赧……这样显得我好像还不如白马。 陈宁招招手,道:“红鹿姐,我先出去了。” 陆红鹿点头:“恩恩!” 等陈宁走后,陆红鹿便开始窸窸窣窣的又在店铺内忙碌,深怕哪里有灰尘,哪里的物品摆放不太整齐。 第29章 州桥命案 陈宁背着手来到州桥附近,逛了一会儿瓷器铺子和盆栽铺子,购置了一些瓷器和盆栽,让店博士稍后送到梁门大街尽头的‘红颜’铺子。 做好一切后,陈宁便准备回去。 路上。 “姐夫。” “宁哥儿。” 陈宁扭头,发现金石社宁佩雅几人笑着迎了上来。 李清照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面色。 陈宁笑容满面的道:“几位小姐姐,这么巧?” “哦,清照妹妹,我的宝贝。” 呕! 李清照作势一个干呕,一脸嫌弃。 宁佩雅几人则捂着脸偷笑,宁哥儿也太大胆了。 李清照快速走上来:“你疯了?说什么话这么恶心?” 陈宁道:“不让我扮你相好啦?那算了。” “别。”李清照阻止陈宁,“爱怎么叫怎么叫吧你!” “先把钱给了。”陈宁低声说道,让李清照猝不及防的抽了抽嘴角。 “呼!好!我他……我真倒霉了,哪里都能遇到你!” 李清照不情愿从小荷包内掏出三百文钱,偷偷塞给陈宁。 陈宁恢复笑脸,问宁佩雅道:“几位小姐姐,你们这是打算做什么去呀?” 宁佩雅忙道:“我们才从柳园回来。” 陈宁狐疑的道:“哦?几位小姐姐这是逛窑子去啦?” 宁佩雅:“……” 李清照:“……” 他怎么不去死啊!你见过女人去逛窑子的吗?还有什么叫逛窑子?你就不能说话文明点? “粗!鄙!” 李清照恶狠狠的剜了一眼陈宁。 宁佩雅赶紧解释道:“宁哥儿,柳园不是青楼勾栏啊,是私家园林,过几日那里有场文会,我们金石社也被邀请啦。” “今日大家一起去拿邀请帖的。” “对了宁哥儿,你过几日若是没事,就一起去吧,那里还会有不少才子一同过去的。” 陈宁:“啊?你们这是去相亲的吗?” “咯咯咯。” 几个女子掩面大笑,嗔道:“哪有宁哥儿你说的这么直接啦,反正就是去多认识朋友嘛。” 宋朝的小浪蹄子,真是废了。 “这可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做汴州啊!” 陈宁微笑。 宁佩雅思考一下,道:“宁哥儿这两句诗不错哦,有什么寓意吗?” 李清照也侧耳倾听,虽然这下半阙诗听起来朗朗上口,但也还没到能让李清照惊艳的程度。 当然,她不知道这两句话的寓意和典故。 因为再过二三十年后,她们就会知晓这两句话多么讽刺。 北宋灭了,汴州成为金人的地盘,南宋偏居一隅,躲在杭州,宋王朝依旧歌舞升平粉饰太平,读书人不思报效国家,依旧每日风花雪夜,所以才有了‘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做汴州’的极度讽刺诗。 陈宁打个哈哈,对宁佩雅道:“我这不是附庸风雅嘛?咋样?这两句诗可否做个入场券?” 宁佩雅一脸敬佩的道:“当然可以了!宁哥儿厉害!” 说话间,后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驱赶声。 “让开,都让开!开封府办差!” “让道!” 几名‘弓箭手’朝道路这边冲来,旋即快速从陈宁身旁路过。 “弓箭手出来了。” “有案子吗?” “去看看。” 李清照想了想,道:“走,跟上他们。” 陈宁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问道:“什么叫弓箭手?不是衙役吗?” 李清照白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愚蠢,压根不想回答。 宁佩雅笑着道:“宁哥儿你不知道官职也是正常嘛,元丰后,虽然大宋官职精炼了许多,但地方上还是很复杂的啦。” “负责开封府缉拿抓捕的机构有很多,提举司有权力抓人,提举弓箭手司也有权力抓人,所谓弓箭手,就是类似于前朝的捕快一类的职务,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 陈宁:“……” 他一直知晓宋朝的冗官问题很严重,但不知道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 一个地方衙门,负责抓捕盗贼的捕快都分的这么详细,宋王朝的财政不被压垮都怪了。 “走吧,咱们跟上去看看,开封府已经许久没有这种阵仗了,看来案子很大。” 陈宁其实不怎么喜欢看热闹惹麻烦,但耐不住宁佩雅实在太热情,她拉着陈宁的衣袖,便朝前急走而去。 州桥边界的一户人家,这里是三间房屋,屋外围着许多人。 中厅大门打开,正中厅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名女子被高高挂起,悬浮在半空,面色狰狞的被吊死了。 陈宁回头看了一眼宁佩雅,狐疑的道:“你很怕?” 宁佩雅:“我……我没啊,我才不怕,我见过死人的。” 陈宁道:“那你能不能把手先从我裤腰带上松开,我裤子都快被你扒拉掉了。” 宁佩雅啊了一声,然后赶紧将手从陈宁身上拿开,嘴巴还是很硬的道:“我真不怕,我怕你怕。” 我怕你大爷! “还有,李大才女,你的手能不能也从我的手上拿开?我日,这个场景秀恩爱不好吧?而且,我的手被你掐紫了。” 李清照低头,发现自己的玉手狠狠地掐着陈宁的手腕。 李清照:“……” 陈宁都服了。 你们胆子都如此死逼小,还喜欢看热闹,这不是纯纯的脑子有问题吗? 弓箭手在房间内勘察了一会儿,各个面露苦涩。 “大人,看样子像是自杀。” 弓箭手指挥笃定的摇头道:“被勒死的,自杀的淤青不该是这个样子。” 他抬头凝望着上方女子的脖颈勒痕,很显然在麻绳旁边还有一道勒痕。 少顷。 陈宁身后又传来一阵威严的声音,道:“让开,都让开!” 陈宁回头,又看到一群官差走了进来。 李清照眯着眼,道:“提点刑狱公事门的人也来了。” 陈宁一阵头大,他和李清照不同,李清照的父亲是礼部员外郎,所以李清照对宋朝的官职有很清晰的认知。 但陈宁没接触过。 他狐疑的问李清照,道:“这两个衙门有什么区别吗?” 李清照道:“有。” “提点刑狱公事门归各路管辖,隶属京畿路。” “提点弓箭手司是开封府辖下的衙门,隶属开封府。” 陈宁:“……” 这有区别吗? 第30章 绘画精通 很显然提举刑狱司的官威要大过开封府,当他们到来之后,立刻结案,判定女子自杀。 开封府提举弓箭手指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对方一句话就问住了。 “屋内密封,凶手从何进来?” 开封府提举弓箭手指挥无法回答,旋即便被驱赶出去。 “好可怜的女子。” “看样子挺年轻的呀,为什么自杀呢?” 宁佩雅轻轻摇头,脸上带着一抹同情。 李清照也轻叹口气,道:“想来是有心结打不开,走吧。” 陈宁站在李清照身后,李清照刚走,陈宁便在她站着的地方发现金灿灿的物品。 【恭喜你捡到绘画精通】 【技能加载完毕】 陈宁伸手虚空抓了一下,又是永久技能,很润! 他激动的将双手放在鼻子狠狠地吸了口气。 李清照有些狐疑,回头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陈宁。 然后就看到这么变态的一幕。 她冷不丁打个冷颤,恶狠狠瞪了陈宁一眼:“死变态!” 陈宁:“……” 不是……我真不是闻你的体香,你误会了…… 陈宁一脸无奈,旋即跟了上去。 李清照翻个白眼,将头颅扭过去,不看这个死变态,还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宁佩雅自然没发现这些,他对陈宁道:“宁哥儿,你说好好一个女子,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自杀啊?” 陈宁忽然开口:“谁说他自杀的?” “啊?” 宁佩雅道:“方才里面的大人们对话,你没听到吗?” 陈宁道:“听到了,但这不是自杀。” “假如,我是说假如,阁下想上吊自杀,如何吊那么高让自己吊死?” “死者的下方也没有任何借力的东西让她够上麻绳。” 宁佩雅想了想,道:“还真是如此诶。” “会不会……她自己跳上去的?” 陈宁:“……” 他龇牙笑了笑,伸出拇指,对宁佩雅道:“小雅姐真厉害,自杀的方式都这么优雅。” 还跳上去,神经病啊! “兄台。” 后方,有人叫住了陈宁。 陈宁好奇的回头,但见是方才被驱赶出来的开封府提举弓箭手指挥。 “在下开封府李纲。” 陈宁愣了一眼,呆怔的看着他,许久许久。 你不会是那个李纲吧? 陈宁有些不敢置信,如果真是他,为什么现在在开封府? “小兄刚才分析他非自杀而是他杀。” “房间密封,何以他杀?” 李纲询问。 李清照和宁佩雅几人也停了下来,心道你闲着没事说这些干什么啊? 人家问你你回答不上来,不丢人吗?真是的。 陈宁看了一眼李纲,道:“房间密封不假,可当你们开门之时,是否有许多百姓尾随进去?” 李纲愣了一下,惊愕的道:“你刚才第一时间在现场?” “不在。” 李纲道:“那你如何知晓?” 陈宁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真是如此,开门那一刻,你们所有人的焦点都放在死人身上,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事先就躲在房间内?” “等人群进去后,他便混在人群?” 李纲呆住了。 他仔细回想,当时接到报案的时候,只是有人说几日没见邻居出门,怕出事,他们当时也不觉得是命案,所以没有驱赶周围的围观人群。 有蹊跷!李纲目光一凛。 李清照秀眉也深深蹙起,微微看了一眼陈宁,眸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震惊。 李纲沉思片刻,对左右道:“先去将周围百姓圈住!不准任何人离开!” “喏!” 李纲继续询问陈宁,道:“在下还有一事不解。” “凶手为什么要制造如此奇怪的死亡方式,这女子半吊于悬空中,令人一眼便看出他杀,目的是什么?” 陈宁微笑道:“这很好解释,你很快就能想明白,时间问题罢了,等你想明白你会更加笃定是自杀而非他杀。” 李纲:“?” “什么?” 陈宁道:“地窖,冰块。” “她为什么能吊于半空,如果脚下踏着的是冰块,是不是就有借力的东西了?”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中厅下有一滩水,旁边有火炉的问题。” “所以你只要想明白这个关键,你就会知晓死者怎么做到悬空上吊,那个时候你就会深信不疑的认为是自杀而非他杀,从而结案。” 嘶!!! 李纲倒吸凉气,惊愕的看着陈宁,愣了许久。 李清照恍然大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宁。 他……怎么知道这么多? 宁佩雅双目一亮,崇拜的看着陈宁。 宁哥儿,你真是帅呆了哦,这都能想出来?聪明! 李纲回过神,深深看了一眼陈宁,道:“敢问小兄叫什么名字?” “陈宁。” “好!多谢,在下先去办差。” 陈宁嗯了一声,转身便走。 额。 “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 陈宁看着一群女子正在愣愣的审视自己,那眼神,仿佛在渴求什么。 姐姐们,不行自己动手解决吧,我给不了啊! 宁佩雅忙不迭走到陈宁身边,激动的道:“宁哥儿,你还会断案啊?你没说过啊!” “是啊宁哥儿,你刚才正经起来真的帅呆了。” “恩恩,你和那名大人说话不害怕吗?为什么感觉你那么镇定啊!” 一群女子围住了陈宁,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陈宁爽朗一笑,道:“诸位姐姐,在下精通的技巧还很多,有空一起闺房研究研究。” “讨厌!” “人家肯,清照姐姐也不愿意呀。” “就是呢。” 骚包! 李清照狠狠白了一眼陈宁,扭着柳腰道:“走了!快点!” 宁佩雅笑嘻嘻道:“宁哥儿,清照姐吃醋了,快去哄一哄吧。” 陈宁:“哦,上帝啊,清照妹妹,我的……” 李清照头皮发麻,伸手道:“停!不要说话!闭嘴!” 一行人一起朝州桥街肆那边走去。 才走了一会儿,李清照身躯微微停顿了一下,她回头对陈宁道:“你快走吧。” “为啥?” 李清照道:“让你走就走,留下来挨揍啊?” 宁佩雅:“清照姐,怎么了?” 李清照叹道:“赵明诚。” 她伸手指着前方的一名男子和两名仆役,真是冤家路窄。 第31章 别动,收保护费 宁佩雅她们还不知事态的严重性。 她们只是知晓赵明诚之前一直在追求李清照,后来不知为何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 不过清照姐既然已经选了宁哥儿,那赵明诚应当也不会硬来吧? 这有什么好怕的?为什么要让宁哥儿离开啊。 李清照看着还在傻乐的陈宁,道:“你还不走!他的胸襟不怎么宽广,会欺辱于你。” 陈宁一脸正义凛然的道:“光天化日之下,他敢?我陈某人也不是好欺辱的!” 李清照:“……” 你快拉倒吧。 他爹是吏部侍郎,我爹都不敢得罪,你呢?你是什么?你不过只是一平民而已。 “成了,你就躲我身后,一会莫要出声,他总不会对我做什么。” 李清照轻声开口,也是给足了陈宁的自尊。 陈宁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李大才女。 虽然她有时候比较刁蛮任性,但人品还不错。 赵明诚远远的便看到李清照,义愤填膺的走来。 他自是没注意到李清照身后的陈宁。 “荡妇有脸出门?” 赵明诚指着李清照。 李清照愣了一下,她不会骂人,自幼读圣贤书学圣人文学,让她讲道理她能说一说,不然为什么总在陈宁这里讨不到便宜。 虽然陈宁也讨厌,但从没有恶语相向。 她实在想不明白,国子监的太学生,吏部侍郎的儿子,怎会如此出口成脏。 李清照呼吸急促,气的脸都红了,粉拳紧握,道:“我们并没有任何名分,你何以如此辱骂我?” 赵明诚冷笑一声,刚要开口。 陈宁便笑呵呵的从李清照身后走了出来,他微笑着盯着赵明诚,道:“看来上次打的还不够狠啊。” 赵明诚脖颈一缩,嘴硬道:“我告诉你,我不怕你!” 陈宁哦了一声,道:“是吗?看来我要让家兄出来评评理了。” 赵明诚:“……” “我懒得与你计较。” 他说完便准备离去。 “慢着!” 陈宁叫住他,道:“道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街羞辱民女……” 又来? 赵明诚现在听到这几个字就头皮发麻。 上次听到这几个字,他被揍的不成人样,关键回去找他爹告状,他爹又来了一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然后又是一顿毒打。 政治上的事,他现在还不懂,也不了解。 他甚至都不清楚他爹为什么帮理不帮亲,以前他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他爹赵挺之将他毒打一顿后,还叮嘱他,让他以后不要去招惹陈宁。 这更让他费解了。 “李姑娘,对不起。” 赵明诚硬着头皮说了一句,然后快速溜了。 噶? 李清照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如遭雷击。 什么情况啊? 为什么会酱紫? 赵明诚是太学生还是吏部侍郎的儿子,为什么这么怕陈宁啊? 李清照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陈宁冲李清照挥挥手,然后撩袍,正气凛然的道:“邪不压正!告辞!” 李清照面颊抽了抽,她好想去打一顿这贱人! 你在装什么啊你! 宁佩雅几个女子捂着嘴巴,痴呆的道:“宁哥儿刚才好霸气啊!” “是啊!” “呜呜呜,清照姐,要不要暖房丫头?” 李清照:“……” 一群花痴!他也就能骗一骗你们这群小家伙! “回金石社!” “好的吧。” …… “哎。” 陈宁幽幽叹口气。 这不行啊,总是狐假虎威不是个办法,真要干起来,他未必是对方的对手。 若是什么时候能从李大才女那里捡个一招半式的,他心里也有些底气。 现在只能猥琐发育了。 陈宁有些愁。 梁门大街的尽头。 陈宁刚回到‘红颜’铺子,便见到一些汉子将盆栽和铜镜、瓷器全部运到铺子内。 陆红鹿在指挥他们摆放家具。 等陈宁进来后,陆红鹿俏脸上都是心疼。 “宁哥儿。” 陆红鹿一脸幽怨的道:“花了二十两银子。” “钱不能这么花啊,以后我们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我们还不知能不能赚钱,就花了二十两银子。” 陈宁笑了笑,安慰陆红鹿,道:“以后我们的生意会财源滚滚的,这点小钱就不要心疼啦。” 陆红鹿瘪瘪嘴:“可是开张一天了,一个生意都没。” 陈宁道:“才第一天嘛,不要着急,咱们这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陆红鹿轻叹口气,有点底气不足,她没陈宁这么乐观。 “成啦,关门吧,我带你去吃顿好的,庆祝我们第一天开业。” “不要,还是回家吃,省钱一些。”陆红鹿道。 “那怎么行,走,出去吃顿好的!”陈宁坚持。 “都莫走了。” 外面,进来一群吊儿郎当的泼皮。 “哟,新店开业啊?” “知道这一带的规矩吗?” 陆红鹿有些警惕的看着来人。 陈宁微笑道:“什么规矩?” 一名为首的泼皮道:“一个月三贯钱,保你店铺安全,不然少不得会有什么杂鱼过来光顾。” 收保护费啊? 那泼皮看着陆红鹿,道:“小娘子不错,俊,陪爷睡……” “去你吗的!” 陈宁拿着花瓶一下子便擂了下去,花瓶碎了一地,陈宁扬起碎片朝那泼皮的腹部就捅了下去。 不待泼皮大叫,陈宁用碎片抵住他的脖颈,依旧微笑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听清楚诶。” 这突然的凶厉一幕,将陆红鹿吓呆住了。 她从不知道宁哥儿会如此狠! “要钱就要钱嘛,嘴巴里面为什么要喷粪啊?你爹娘没调教好你,我帮他们管管你的嘴。” 说完,他手持碎片猛地塞到为首泼皮的嘴巴里。 嘴角鲜血缓缓地流了下来,那泼皮面色痛苦狰狞。 这一幕来的太快,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周围其余几名泼皮也被这突然的狠厉给吓懵了。 “呜呜,你们站着作甚……” “敢上来?我现在捅死他,动一个看看?”陈宁依旧在笑,说最温柔的话,做最狠的事。 少顷。 外面蜂拥来了一群开封府衙役。 这群泼皮仿佛见到救星,高呼道:“大老爷,你快管管呀!这有个歹人行凶,快给他抓起来呀!” 啪! 李纲反手一个巴掌就抽了过去,对身后三名弓箭手道:“门关好。” 这一下子,所有泼皮都吓懵了,所有人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什么情况啊? 官商勾结你早说啊! 你不说我们哪里知道,你说了我们也不敢来了呀! 第32章 免费的宣传 后门院落内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声。 然后就听到几名弓弩手厉声道:“这里县衙罩着,去告诉你地面上的兄弟,下次来这惹事,老子让你们在开封府混不下去,信不?” 泼皮们捂着脸,连滚带爬的离开‘红颜’铺子,走时还不忘对陈宁和陆红鹿道歉。 陆红鹿惊愕的捂住嘴巴,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陈宁,一肚子的疑惑却不知怎么开口。 陈宁笑着对李纲拱手,道:“多谢李大人,后院喝口茶?” “好!” 李纲也不客套,跟着陈宁朝后院走去。。 陈宁轻声对呆在一旁的陆红鹿,道:“准备一副‘太真红玉膏’,和一副‘采馨花素’。” “嗯。” 陆红鹿轻轻点头。 …… 红颜铺子前临梁门大街,后倚汴水支流。 后院的窗子被打开,汴水的河水特有清腥味飘来,倒是别有一番沁人心脾的味道。 “福建,李纲。”李纲拱手自我正式介绍。 “咏春,叶问。”陈宁脱口道。 李纲:“……” 陈宁尴尬的挠挠头,道:“抱歉,开封,陈宁。” 李纲这才微微点头。 陈宁一边给李纲斟茶,一边打量着这名未来的名相、抗金名将、主战派代表。 李纲年纪不大,今年才不过十七八岁,只是有些少年老成,看起来像二三十岁的样子。 “案子破了?” 陈宁端茶敬李纲,“方才的事,多谢李大人了。” 李纲笑着道:“不妨事,举手之劳,本官特意来感谢你的。” “案子破了,多亏陈兄。” 案子破了不至于让李纲登门拜访,若他想感谢,找人随便送点东西来便行了。 恐怕这桩案子还会牵扯到李纲的仕途。 李纲是个实在人,也没隐瞒,对陈宁道:“我缺功绩,我并非进士科出身,尚未考中进士。” “三年前庆幸跟随父亲去了延安,抗西夏有功,家父推荐我来了开封府就职。” 李纲口中的父亲是经略延安安抚司勾当公事李夔,也是宋神宗时期参知政事吕惠卿(王安石手下二号人物)的嫡系。 “在开封府三年时间,依旧还是一名九品芝麻官。” “这桩命案破了,我便有了一定的政绩,可以朝上挪一挪,所以特来感谢陈兄一番。” 很显然,他也是一名官二代,现在李纲的父亲在朝中为大宗正丞。 有了这份功勋,李纲的父亲便能动用关系将李纲朝上挪一挪。 陈宁很好奇,问李纲道:“李兄,按理说你父亲在朝为官,你怎么……” 李纲微笑着喝口茶,道:“为什么三年了我还是个九品官?” 陈宁笑道:“算了,不方便就当我没问,我就是有些好奇。” 李纲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因为我父亲不想随便走开封府的关系。” “新帝刚登基,朝政不稳,开封府内有两个派系,我父亲不想随意站队,就不能出面去干扰开封府事。” “都是朝堂上的狗屁倒灶的事,不过有了这份功勋,也算光明正大的升迁,我父亲也不必去站队讨好谁,府内会给我升迁的。” 李纲爽朗一笑,道:“总之这次真的谢谢你。” “梁门大街这一块你好好经商,不会出任何麻烦,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开封府弓箭手会时常来这盯着。” “市署那边也毋需担心找你麻烦,那边有我朋友。” 陈宁赶忙起身抱拳行书生礼,道:“在下高攀,谢谢李兄雪中送炭。” 李纲摇头:“不是雪中送炭,顶多锦上添花,你刚才敢那般暴起,恐是有了打算,我不信你敢如此冲动随意伤人。” 陈宁愣了一下,但没有开口解释。 李纲也没多询问,笑道:“走了,有空请你喝酒。” “且慢。” 陈宁起身,迎着李纲走出去,在柜台上拿起一个小篮子,道:“这里面有一副面膜,一副洗发膏,李兄拿回去给嫂子用一下。” 李纲哈哈一笑:“如此,那我却之不恭了,告辞。” “嗯。” 望着李纲离去的背影,陈宁不由深吸口气。 果然,能在历史上留名的,没有一个是蠢货,别看李纲现在才十七八岁,但城府已经不可小觑。 李纲说的没错,陈宁自然早就有了打算,不然他不会轻易暴起行凶。 他要摆平这件事,就需要去找韩胖子的老爹,当朝宰相韩忠彦。 韩忠彦是老狐狸,但处理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他一定会帮忙,因为这与他的政途来说无伤大雅,也不会有人会拿着这件小事攻讦韩宰相。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陈宁其实一直不想动用这为数不多的香火情。 但刚才那群泼皮过界了,他们挑战了陈宁的底线。 陈宁的大姨子是他的底线,谁也不能欺负她,开口调戏都不行! 陈宁回过头,却见陆红鹿黑眸中攒着泪花,轻声道:“宁哥儿,你没事吧?手受伤了吗?” “我给你包扎一下。” “你为什么这么冲动啊,刚才吓死我了。” 陈宁温暖的笑了笑,道:“因为红鹿姐是我唯一的亲人啊,谁也不能欺负你。” 陆红鹿鼻头一酸,窸窸窣窣的扭头去找来布匹和酒水,给陈宁清洗伤口,包扎手掌。 陈宁见陆红鹿有些心疼,调笑道:“红鹿姐,你方才怎么这么大方?这东西说送就送出去了,你不心疼啊?” 陆红鹿轻轻摇头道:“当然不心疼了,刚才那位大人救了我们,这是宁哥儿的人脉关系,这点小恩小惠不值钱,却能维系这层人脉关系,送的值当。” 不愧是你,我的红鹿姐! 你这商业头脑简直没话说。 可是陈宁不这么想。 陈宁当然不是随便就送‘太真红玉膏’和‘采馨花素’了。 他又不傻,随便将这些东西免费送出去? 之所以送出去,因为李纲的妻子也好,母亲也罢,他们都是女人,而且他们的圈子人脉比较广。 免费的推广宣传,干嘛不送? 一举两得的事,不送白不送。 这才是陈宁的打算,每一个细小的步骤,他都给算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33章 知道为什么生意差吗 陈宁将红颜铺子关闭,本来他要带着陆红鹿去白矾楼那边吃一顿好的。 但是陆红鹿执拗的怎么都不去。 “宁哥儿,店铺还没开张。” “宁哥儿,我们只有八十多两白银了。” “宁哥儿,莫去白矾楼了,那边很贵。” 陆红鹿跟在陈宁身后,一路小声的絮叨着。 “马儿还要吃草料。” “你读书的钱要存着。” “咱们就去对面的餐馆吃吧。” 陈宁一脸无语,回头看着陆红鹿一路精打细算,无奈的道:“成吧,随你。” 陆红鹿开心的道:“好哦,走。” 她的脚步变的飞快起来,走到红颜铺子斜对面的小餐馆,点了一份炒肉、一份炒蛋还有一份菜汤。 陆红鹿将盘子内的肉大部分都挑出来,夹到陈宁的碗中,又将炒蛋内的配菜挑出来,将鸡蛋送到陈宁碗中。 她自己则开心的吃着配菜。 “红鹿姐,你也吃啊。” “我少吃点,吃多了发胖。” 陈宁:“……” 也不知是真怕胖还是舍不得吃,陈宁不由分说的将碗中的肉和鸡蛋夹在陆红鹿的碗中。 “快吃吧,莫说话。” “好吧。” …… 李府。 李纲的府邸也在马行街附近,这里几乎遍布大宋的达官贵人。 整个开封府,只要你走到马行街,随便用砖块砸一下,都能砸出一群官吏。 李纲的妻子张氏笑着迎接李纲,道:“恭喜官人升迁。” 李纲道:“你消息还挺快,还没定下来。” “哝。” “什么呀?”张氏好奇的看着李纲的小篮子。 李纲摇头道:“不知道,说一个是贴面的,一个是洗头的。” “恰好我要洗头。” “嗯,我去找父亲。” 李纲没理会张氏,张氏则吩咐婢女来替她洗头。 采馨花素的膏块打到头发上,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浓郁的传开。 “夫人,好香啊。” “夫人,这发膏和寻常的皂角不同诶,起沫。” “夫人,头发干了。” “夫人,你头发上还有丝丝香味诶。” 婢女眼眸有些泛绿,低声道:“夫人,这是什么呀?” 张氏摇头:“不知道,相公带回来了的。” …… 下午。 李纲的母亲吴氏找到李纲,板着脸道:“李伯纪!你不孝!” 李纲:“?” 李纲正在书房看书,就见老娘冷着脸走了进来,劈头盖脸的便骂。 “娘,我怎么就不孝了?” 吴氏哼道:“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 李纲:“……” “娘,您说说,究竟怎么了?” 吴氏哼道:“给你媳妇送了洗头发的膏子,娘的呢?” 李纲:“……” 至于吗? 就是一块洗头膏而已,有这么大吸引力吗?至于让您老眼睛都绿了? “好好,娘你莫气,明日孩儿下值,给你买点回来便是。” …… 李府侧院。 李纲娘子张氏邀请一群姐妹赏春。 中途小憩,凉亭内。 一名年轻夫人微微吸了一口气:“我产生幻觉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有香味啊?” “是啊,怎么这么香?” 张氏微微捋着头发,道:“会不会是我的发香?” “啊?” 几名夫人凑近,仔细的嗅了嗅,道:“清颜,你头发用什么啦?” “是诶,我记得以前你的头发没这么柔顺光滑,还有,为什么这么香啊?” 张氏笑道:“就洗了个头。” 几名夫人忙道:“清颜,你快说说,用什么洗的呀?哪里有卖?” 几名夫人眼中露出渴望的目光。 …… 傍晚,华灯初上。 陆红鹿如泄了气的皮球,道:“宁哥儿,两天了,还是没人,要么我们将价格放低点吧,将门面上写清楚我们在卖什么。” 两日时间,甚至都没有一个人光顾,太真红玉膏和采馨花素别说大卖了,这简直就是无人问津。 这样下去怎么办呀? 纯在亏损房租钱。 陈宁道:“没关系,咱们这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可我怕啊。”陆红鹿。 陈宁:“……” “走吧,回去睡觉了,说不得明日就能大卖呢?” 陆红鹿轻叹口气,道:“好吧,希望了。” 回到府邸,陈宁让陆红鹿先去洗漱睡觉,他则骑上白马出门。 一路来到马行街,找到韩府门童,道:“你将这两种东西送给你们家韩二公子,就说我送的,一个洗头用,一个贴面用。” “劳烦。” “好。” …… 陈宁离开后,韩澡偷偷摸摸的准备出门,便被门童拦住。 “二公子,陈公子说这两样东西送你,一个洗头发用,一个贴面用。” 韩澡哦了一声,道:“知晓,给我吧。” 他随意将东西揣在怀中,便朝朱瓦鼓楼的庆春楼走去。 庆春楼,韩澡找张花魁研究了一番洞箫技艺后,提裤子准备走人。 似乎想起什么,韩澡从怀中掏出陈宁送来的东西,道:“吴娘子,这个送你。” 张花魁调笑道:“韩公子,这有什么用呀?” 韩澡道:“哦,一个贴面用,一个洗头发用。” “谢谢韩公子咯。” “小事。” 韩澡潇洒离去。 庆春楼是个大市场,陈宁自然要开拓,但他自己却不想去庆春楼。 这里面是销金窟,进来喝口茶都要一贯钱。 让他白嫖可以,花钱就不行了。 所以陈宁只能借韩澡一用。 他知道这个骚包一定不会将这东西送给自己夫人。 …… 翌日,清早。 “宁哥儿,早膳给你准备好了,在厨房。” “我先去红颜铺子了。” “你别硬不起来啊,早点起来看书。” 陆红鹿在陈宁房间外叮嘱。 陈宁:“哦。” 等陆红鹿走后,陈宁翻个身子继续睡,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 梁门大街尽头。 陆红鹿早早的便来到这里,此时的天才蒙蒙亮。 她将铺子的大门打开,然后用拖把拖地,用抹布开始拭擦屋内的家具、瓷器、盆栽。 隔壁。 隔壁的铺子是一名大娘,经营果脯生意。 “娃子。” 大娘靠在红颜铺子的门扉上,看着陆红鹿在忙活,虽然不忍心,但还是残忍的道:“别这么忙活了。” “哪有什么人啊。” “你知道为什么没人吗?” 陆红鹿赶紧认真的询问道:“为什么呀?” 第34章 火起来了 红颜铺子开业两天了。 陆红鹿和隔壁的商户也都熟稔起来。 隔壁卖果脯的大娘姓陈,和陈宁是本家姓。 此时陈大娘信誓旦旦的指点着陆红鹿,道:“莫说大娘倚老卖老啊。” “最起码大娘在梁门大街也做了十年生意,什么赚钱,什么不赚钱,还能看出点门道的。” “丫头,做生意不是你这么做的。” 陆红鹿虚心接受指点,毕竟开业两天了,确实一个客人光顾都没有。 那大娘倚在门框上,一边吃着果脯,一边提点陆红鹿,道:“首先你这门面就不行。” “门面门面,那就是人的面子,取名要言简意赅。” “你比如大娘的老陈家地道果脯店。” “这里面就蕴含了几点信息,首先就是老陈家,一个老字,代表了大娘这个店是老字号。” “其次就是地道,那就足以说明正宗。” “最后果脯店,直接点题,读书人怎么说的来着,画猪点眉。” 陆红鹿:“画龙点睛?” “对!就是画龙点睛,直接告诉外面的客商,咱家是卖果脯的。” 陈大娘笑呵呵的道:“你家这店铺呢?叫什么?红颜!谁知道这是卖个啥的,那客商怎么会光顾呢?” 这点问题,陆红鹿也考虑过,不过陈宁却很坚持。 陈大娘道:“这么垃圾的名字,是你家男人取的吗?” 陆红鹿羞赧的红了脸,道:“不是我家男人,宁哥儿是我妹夫。” 陈大娘淡定的道:“你这妹夫是个读书人吧?” 陆红鹿好奇的道:“大娘你怎么知晓?” 陈大娘笑呵呵的道:“一看就是读书读坏了脑子,怎么会取这个名字?” “哈,你也莫要生气,大娘是为你们好,创业开店铺不容易,折本的买卖做下去有啥意义?” “其次我在说道说道你家这卖的东西,洗头发的,敷面的,这不就是胭脂水粉吗?” “汴京这么多胭脂水粉,马行街、州桥,那些都是名贵的胭脂水粉,人家卖才几个钱?一两百文吧?你这三五百文,哪有傻子会来买呢?” “价格要降低。” 陈大娘幽幽的叹口气,讲道理,她是真替陆红鹿和陈宁可惜啊,年纪轻轻的出来开店铺,可是这个年头,屎难吃,钱难赚啊! 年轻人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正说话间,梁门大街的前方拥簇来了一群婢女。 女子们走到‘红颜’铺子前,点头道:“就是这里。” 言毕,这十余名女子便一窝蜂走了进来,叽叽喳喳的道:“姐姐,你这里有洗头发的吗?” “哦,叫采馨花素呀?好美的名字,怎么卖?” “三百文一块呀,我要三块。” “我要五块。” “姐姐给我十块。” “这是六千文,给我二十块吧。” 陆红鹿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她压根不知发生什么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她赶紧招呼道:“大家别挤啊,你们自己拿,别摔着了。” 陆红鹿真惊呆了,小脸上都是汗珠,她压根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便挤进来这么多人,压根不在乎物品的价格。 十余个丫鬟婢女如获至宝的买到了‘采馨花素’,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一部分是给她们家主人买的,还有一部分是自己偷偷攒私房钱买的。 丫鬟们走了出来。 隔壁陈大娘嘴巴里面还塞着果脯,此时也吃不下去了,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整个人仿佛出现幻觉,狠狠摇了摇头。 邪门了呀! 这都有人来买? 这群人不是疯了吧?卖这么贵,他们也舍得? 十几二十块就那么不要命的拿? 一块不是三百文吗?钱不是钱啊你们? “咦。这是什么铺子啊?真掉价!” “什么老陈家地道果脯铺子啊,这么土。” “土包子。” “和‘红颜’比差远了。” “也不知道哪个没文化的人起了这么廉价的铺子。” 几名丫鬟走之前,抬头朝‘老陈家地道果脯铺子’看了一眼,脸上那叫一个说不出的嫌弃。 陈大娘嘴角狠狠抽了抽,含在嘴巴内的果脯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脸色红扑扑的。 “傻逼!” 陈大娘低声骂了一句,道:“没见识!” 待丫鬟婢女们离开。 陈大娘才呆怔的看着正在数钱的陆红鹿,好奇的问道:“丫头,卖了多少?” 陆红鹿眯着水汪汪的眼睛道:“没多少,才七贯钱。” 才…… 陈大娘嘴角抽的厉害,一天卖我一个月的钱啊! 天呐! 人与人的悲欢原来是不相同的。 陈大娘酸了。 她不敢置信的道:“丫头你老实说,这些人是不是你们请来的托啊?” 这事儿,陈大娘干过。 她不能信啊,完全不能信,酸的厉害。 陆红鹿摇摇头:“不是诶,我也不知怎么回事。” “好吧。” 陈大娘道:“不说了,有些男子过来了,应当是要买果脯的,我先回去……”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那群中年男子也纷纷进了陆红鹿的‘红颜’铺子。 陈大娘:“……” 天呐!这究竟怎么回事? 大男人也买胭脂水粉? 大男人自然不会买,但家里婆娘吹的紧啊,不买就不给上床睡觉。 很显然,昨天李纲的夫人在和一群姐妹中传播,让这群姐妹们眼红了。 所以今天一大早才又是丫鬟婢女,又是自家官人的,纷纷涌到了‘红颜’铺子这边来买‘采馨花素’。 陈大娘站在风中,宛如化石。 陆红鹿热情洋溢的招待客人,今日也忙碌的狠。 她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前两日还在担心卖不出去,怎么今天一天一下便来了这么多人。 她起初还担心价格过高,可来买的人似乎压根就不在乎这点价格,全部出手都十分大方。 “这,这一波又卖了多少?” 陈大娘问陆红鹿。 “不晓得诶,估计三五贯?” 陈大娘哦了一声,淡定的道:“这样啊,挺好,不错,嗯,我先回去了。” 回到铺子后,陈大娘当即小跑到老伴身前,激动的道:“快……去换个门头,咱家这个门头不行!换个和隔壁一样的。” 第35章 说一门亲事 日上三竿,陈宁才硬起来了。 洗漱吃饭,吃了早膳后,他便老老实实的在窗前坐着,认真温习功课,看着四书五经。 这种事也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只能日复一日的去看,去写,去想。 现在的科举几乎考的都是熙宁变法后的题目。 譬如熙宁四年的一道策问题‘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通俗点说,就是晋武帝司马炎独断专行而灭了吴国统一宇内,前秦皇帝秦苻也是独断专行,却在淝水之战后而灭亡,齐桓公任用管仲独断朝政让齐国称霸成为一方诸侯,燕王哙也是独断用自己儿子治理天下却导致燕国大乱。 问:为什么都是同样的君王做同样的事,有的强盛,有的衰弱? 可以看出来,宋朝的科举和明清的八股不同,相较于来说,宋朝的科举相对比较简单,一是考验学生的文字功底,二是考验学生的史学、文学素养,三是考验学生的逻辑分析能力。 和明清科举同样的是,它都需要你借助经史子集内的名言名句和圣人思想去解决问题。 说难其实也不难,说不难也难,它需要你熟悉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做到能灵活运用。 这仅仅只是熙宁变法后的一道史学策问题,现在则需要考三场六道题。 想要考好科举,经史子集四书五经必须要熟悉。 陈宁安静的坐在窗下看着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 到中午时分,外面的门扉被叩响。 陈宁这才将书本放下,活动活动筋骨,出去开门。 来人是一名五十余岁的妪,那老妪见到陈宁,便道:“你这小子,读书读傻了?” “连五婶都不认识了?” 五婶是个话痨,陈宁都还没开口,她便絮絮叨叨的讲述当初她和陈宁父母的交情。 原来是远房亲戚,也在汴京定居,做点小生意。 “哦,五婶啊,找我干什么?” 五婶道:“还能做什么?有一桩好事要说与你。” “对方姑娘来头不小,家中是开封府巡院推司曹司官。” “这姑娘是人家的长女,你若入赘进去,少不得你的好处。” “五婶谁都没介绍,就将好的留给你了呢,你小子偷着笑吧。” 开封府巡院推司又是什么衙门机构? 陈宁现在听到大宋的官,头都有些发懵,不是说好元丰改制,宋政府的官员精炼了吗? 这踏马叫精炼? 实际元丰改制之后,精炼的是中央官,地方官依旧鱼龙混杂,你根本就分不清这些官吏是做什么的。 等等! 陈宁惊愕的看着五婶,惊道:“给我介绍婚事?还让我入赘?五婶,我是读书人啊!在下作也没下作到这个地步,凭什么去入赘他人之家?你这不是羞辱我吗?” 五婶嗨了一声,随意挥挥手,一脸不在乎的道:“这有啥?裤子一脱灯一关,管他李戴是张冠。” 陈宁:“……” “再说了,你那娘子已经死了一年多了,人家没嫌弃你有过婚事你还不偷着乐?” “还什么读书人啊,你莫自欺欺人了,你小子五年前就开始发解了,考了两次了,屁都没摸着,五婶算是看出来了,你压根就不是啥读书的料。” “你爹娘留给你的那点钱也快败坏光了吧?入赘进去你又不吃亏,这么天大的好事轮着你了,你倒不开心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五婶好歹和自家父母也有交情,又一把年纪了,陈宁不好动手。 不然他真想一拳捶死这个老东西! 句句没有狠话,却句句朝陈宁心窝子里捅刀子啊这老不死的! 之前陈宁对自身情况还不了解,原来老子已经考过两次科考了? 转念一想,这些事红鹿姐应该知晓吧? 可她从没提过,也没有像五婶这样伤陈宁的自尊,依旧每天给自己鼓励,都这样了,陈宁对她说要钱买科举书,她依旧义无反顾。 陈宁心中微微有些暖洋洋的。 陈宁摇头道:“算了,这个福我不要了,五婶你找别人吧。” 五婶嘿了一声,道:“臭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 “好么,就算你不听五婶的话,也该为你家那大姨子着想吧?” “她对你不差吧?” 陈宁道:“这管红鹿姐什么事?” 五婶道:“你知道那小妮子为什么不愿出门么?” “邻里邻居哪个不是在说闲话?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那些软刀子你听不到,那小妮子听的清清楚楚的呢。” “她心里啥滋味?外面人怎么说她?” 陈宁道:“怎么说?” “还能咋说?荡妇,勾人精,反正闲言闲语的传的厉害的紧。” 操! 陈宁道:“谁说的?看我不把他们脸撕烂!” “有用么?”五婶淡淡的道,“撕烂了,人家心里还说。” “五婶为你好,再说了,人家都未必能看上你,你就去见个面吃个饭咋了你了?” 陈宁道:“好!” 五婶:“……” 刚才你小子还义正言辞,这会又这么爽利了? “那好,五婶安排,明中午白矾楼见。” 陈宁嗯了一声,目送五婶离去。 他兀自轻叹口气,这些事他其实压根一点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原来红鹿姐承担了这么多。 他一直认为红鹿姐性格内敛所以才不愿意出门。 原来外面的人一直在说她,一直在无情鞭挞着她的自尊。 她从没告诉过陈宁,从来都默默承受。 陈宁心里不是滋味。 之所以答应五婶,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彻底给红鹿姐洗白,不能让她在默默的蒙受委屈。 果然在什么朝代都一样,无聊的人最喜欢在背后闲言碎语。 陈宁呆站在庭院内许久,然后才牵着白马出门,朝大相国寺金石社那边走去。 …… 牛行街,这里地处马行街东,相对马行街来说,稍偏。 杨家府邸坐落于此。 “放肆!” 开封府巡院推司曹司官杨方真此时正在训斥自家长女。 “踏马的,你要气死老夫?和哪个野男人睡了觉你都不清楚,现在老子托人给你找个赘婿,你却嫌弃上了。” “你有资格嫌弃吗?” “明天跟老子去白矾楼见见,差不多就定下来!” 第36章 帮我个忙 金石社。 陈宁将马匹拴好。 “宁哥儿,你来啦?” “来找清照姐吗?” 宁佩雅热情的对陈宁打着招呼,“你等等啊,我去叫清照姐。” 少顷,李清照扭着小蛮腰走了出来,白了一眼陈宁,道:“干啥?” 陈宁轻叹道:“有件事要你帮忙。” 李清照一下子可就不困了,忙道:“快说!什么事!” 哼哼,你终于求到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宁看着李清照这如狼似虎的表情,他忽然有些踌躇了,该不该找她帮忙?我怎么心里这么慌? 陈宁硬着头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李清照愣了好久,旋即才捧腹大笑,指着陈宁:“你……哈哈!入赘……哈哈哈!” “你怎么混的这么惨?” “你家五婶真可爱哦,哇哈哈哈。” 陈宁摇头:“算了,我找小雅帮忙去。” “别!” 李清照拦住他,强忍着笑,道:“好的吧,说说,我怎么帮你?” 陈宁哦了一声,道:“明天白矾楼去见面,你找个时间进去,和我秀一波恩爱,让他们知晓我有相好的人了,打消他们的念想,就这么简单。” 借着李清照,以后可以杜绝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一劳永逸,这就是陈宁的打算。 李清照拍着微微隆起的胸脯,一脸得意的道:“成!明天我过去!” “不过,帮你也行,请我吃饭!” 陈宁道:“小事,就这么定了。” “嗯。” 陈宁挥挥手,和李清照告别。 李清照噗嗤一声,笑的前仰后合。 陈宁回头看了一眼李清照得意的样子,一头黑线。 至于这么开心吗? …… 陈宁牵着白马来到梁门大街的尽头。 他记得自家‘红颜’铺子的隔壁,应该是‘老陈家地道果脯铺子’啊。 怎么现在叫‘朱食’铺子? 这踏马谁这么有才啊?起个猪食铺子,谁愿意光顾?真是个人才! 陈宁摇摇头,将马儿拴在门外,走进去道:“红鹿姐,我来接你回家了。” 陆红鹿见到陈宁,眯着水汪汪的眼睛,脸上带着开怀的笑容,道:“宁哥儿,你猜今天生意怎么样?” 看红鹿姐这得意的样子,看来今天来生意了呀! “如何?有没有卖出几件?” “不止噢。” 陆红鹿伸出食指摇了摇,道:“今日差点就将‘采馨花素’卖完了,收了将近八九贯钱。” 陈宁惊愕的道:“这么多?” 难怪红鹿姐这么高兴。 陈宁也笑着道:“不错不错,成啦,今日就如此吧,关门,回家。” 陆红鹿看着外面的天色,太阳还挂在西边,踟躇道:“等会儿吧,晚点回去如何?” 陈宁笑道:“中!那我在这儿喝口茶。” “我去给你泡茶!” 陆红鹿又殷勤的忙碌起来。 陈宁知晓她为什么不想这么早回去,因为怕听到街坊邻居闲言闲语。 难怪红鹿姐总是早出晚归,以前陈宁还没发现,现在他才明白。 少顷,陆红鹿端着泡好的茶水走来,递给陈宁,道:“宁哥儿,给。” 陈宁嗯了一声,他沉思片刻,忽然道:“红鹿姐,我想把宅子卖了。” “啊?” “为什么呀?” 这样就没有熟悉的街坊邻居,他们就不会说你。 不过陈宁没这么说,他只是笑着道:“读书需要安静啊,那一块太吵了。” “我们在梁门大街尽头,就在这附近重新置办个大一点的宅子,你看如何。” 陆红鹿道:“可是那个宅子是你父母留给你的。” 陈宁:“太吵闹了,没办法安静读书诶。” 陆红鹿权衡一番,道:“那好吧,听宁哥儿的。” “嗯。” 日落西斜,陈宁让陆红鹿关了铺子,陈宁牵着马,带着陆红鹿漫步在夕阳下。 在梁门大街一处晚市,陆红鹿蹲下身子,在小摊边认真的挑拣一些蔬菜瓜果,还不忘讨价还价。 陈宁站在后面会心的笑着。 等陆红鹿买好了菜,便放在马匹上,两人牵着马匹一左一右回到金梁大街的陈府。 …… 傍晚。 大相国寺旁,金石社。 两名女子走来。 “叶霜,没关系的,清照姐很好说话的,会将你纳入金石社。” 杨叶霜是开封府巡院推司曹司官的长女。 在京的这些二代都有自己的圈子,不过她爹的官职比较小。 别看陈宁天天和金石社的女子嘻嘻哈哈,但这里面的女子家中都有官身。 杨叶霜也想拓展自己在京的人脉圈子,所以就拖人想进入金石社。 李清照和宁佩雅没有往日的嘻嘻哈哈样子,显得很是干练的坐在金石社中厅。 “清照姐。” 一名女子找到李清照,道:“这是开封府巡院推司曹司官家的长女,对史料和诗词也颇有研究,想加入金石社。” 李清照打量了一眼杨叶霜,眉宇微蹙。 杨叶霜轻声道:“见过清照姐。” 李清照在二代女中很出名,她很有才华。 汴京有不少诗词社,金石社虽然不是主攻诗词歌赋,但李清照的才名却已经在其他诗词社中声名鹊起。 不久后的柳园文会,汴京许多诗词社的才女都在摩拳擦掌,准备踩着李清照出名。 李清照眉宇微蹙,看了一眼杨叶霜,道:“你要加入金石社?” “还请清照姐接纳。” 李清照微笑道:“实在不巧,我这不要人了。” “啊?” 杨叶霜狐疑的道:“不是说金石社还在要人?” 李清照摇头,沉声道:“不要了,走吧。” 一旁女子忙不迭在中圆场,道:“清照姐,叶霜会多缴纳一些社费。” 李清照:“我需要这三瓜两枣?” “说不要人就不要人了,回吧。” 这…… 两名女子都十分尴尬。 李清照起身,背着手离去。 宁佩雅忙不迭跟上李清照,道:“清照姐,怎么不接纳她?” 李清照冷笑道:“她的名声我不是没听过,私生活不检点,免得带坏你们!” 汴京二代女的风评,李清照还是了解的,因为她爹就是主管风评的礼部员外郎。 “未来谁若娶了这女子,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宁佩雅:“……” …… 金石社外。 杨叶霜微微叹口气,她也不清楚为什么李清照似乎很讨厌自己。 可她却不敢埋怨李清照,实在因为李清照的父亲在朝中分量太重,不是她爹那种芝麻绿豆小官可以惹的。 李清照有嚣张的资本! 第37章 大宋修罗场 开封府。 今日开封府有一桩喜事,盖因提举弓箭手指挥李纲升迁到了开封府左军巡院推司推典。 左军巡院推司推典下辖右军推典、左军曹司、右军曹司。 是个正八品的武官。 虽然和文官有云泥之别,但也大小算是升迁,更何况李纲背后还有个中央官大宗正丞的亲爹李夔。 故此李纲在开封府的地位不低,最起码上面也没人敢随意欺辱李纲,得掂量掂量他爹的分量! “今日本官请客,中午去白矾楼吃一顿。” “好好!恭喜李大人高升。” “杨曹司,听闻你今日也要去白矾楼会客?” 杨方真微笑道:“是啊,去给小女说个亲事,招个赘婿。” “好事儿,大喜事。” 众人含笑,李纲道:“那恰好中午一道过去吧。” “好。” …… 清早。 陆红鹿早起,洗漱吃完早膳,给陈宁留了早膳,便朝梁门大街尽头的‘铺子’走去。 隔壁的陈大娘满脸狐疑小声嘀咕:“我这‘朱食’铺子和她‘红颜’铺子没区别啊。” “寻常还有几个客人进来买点东西,怎么现在连人影儿都没啦?” 陆红鹿对陈大娘打了招呼,然后便进了铺子开始打扫卫生。 昨晚回去后,她夜半又独自制了许多‘采馨花素’,今日一早便过来摆放在货柜上。 清早才开门,便有几名女子过来光顾。 只是她们路过隔壁的‘朱食’铺子,显得脸色很是嫌弃。 …… 陈宁上午在家中看了一会儿书,很早便见五婶咧着笑脸走来,对陈宁道:“小宁啊,拾掇拾掇,和婶子去白矾楼。” “婶子这也是托你的福,才能去白矾楼这种地方吃一顿。” “你换个好看点的衣衫啊,这太邋遢了!” 五婶耳提面命,是个话痨,更是个长舌妇。 她去了刚好有用。 陈宁笑容满面的换了一件青色长衫,然后跟着五婶朝白矾楼走去。 白矾楼二楼雅间,空无一人。 “五婶,我们是不是来早了?” 五婶白了他一眼,道:“你什么身份,人家什么身份啊?” “你总不能让人家等你吧?咱们在这儿等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陈宁:“好吧。” 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门外才传来一阵脚步声。 雅间被推开,开封府右军巡院推司曹司杨方真带着长女杨叶霜走了进来。 杨叶霜板着脸跟在杨方真身后。 杨方真落座,五婶陪着笑脸,道:“杨大人,这是我家侄儿,人品没得说,老实的很。” 杨方真随意打量一眼陈宁,不管如何,今日也要将婚事定下来。 万一哪天她女儿真若怀孕了,再想招赘婿都不容易。 “点菜了吗?” 杨方真问道。 陈宁摇头:“还没,等你来点呢。” 杨方真眉宇微蹙,小子没点规矩。 他召了店博士过来,随意点了一些菜肴和酒,才对陈宁道:“听说你是读书人?” 陈宁嗯了一声,道:“是。” “家中父母不在了?” 陈宁:“是。” “考了两次发解没中?” 陈宁硬着头皮:“是。” 杨方真叹口气,道:“你这个年纪,发解都没中,日后几乎是没可能了。” “寻日怎么生存?” 陈宁微笑道:“家中父母留了些钱财。” “啃老?” 杨方真微微蹙起眉宇:“一个大男人,自己不做点事业,钱财总有用光的时候。” “如此也好,日后来了我府上,每月老夫会给你开五百文钱。” 陈宁左顾右盼,心道李清照你个贱人,你怎么还不来! 老子一会儿要被卖了! 杨叶霜乜了一眼陈宁,道:“你是读书人,会做两句词吧?” 陈宁摇头:“不会。” 五婶有点慌了,微微拉了拉陈宁,低声道:“你胡诌两句啊!” 你小子,人家一个月给你五百文呢,你什么事都不要做,做个金丝雀,这么便宜的好事,你还不卖力表现? 杨叶霜恼羞成怒道:“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说话也不会说,你会干什么?” 陈宁:“我会吃软饭。” 杨叶霜:“……” “你很幽默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风趣?” 话音落下。 外面一名女子走了进来,淡淡的道:“我家郎君就很幽默啊,也很风趣,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大爷的! 你可算来了!陈宁长舒一口气。 李清照今日精心打扮过,那颜值,那穿着,那身材,几乎全方位碾压杨家的长女! 最恐怖的是,她还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那小眼神乜着杨家长女,仿佛在看垃圾一样! “我问你话呢,有问题吗?” 李清照施施然走到陈宁面前坐下,夹了一块菜肴放在陈宁嘴巴中:“郎君吃菜。” 陈宁:“……” 你这演的有点过了啊,卧槽! 杨叶霜刚才还一副高傲不近人情的小仙女样子,直到李清照出现,被李清照的强大气场完全碾压! 最关键的是,李清照无论从颜值、身材、才华任何维度上,几乎都是爆杀级别的! 杨叶霜看着李清照就不自觉的没了气势。 昨晚她才在李清照那里碰壁。 这是她想融都融不进去的圈子! 五婶也呆住了,嘴巴微微张开,呆呆的看着李清照,又痴痴的看着杨家长女。 额滴娘,这哪家姑娘,咋这么水灵? 最关键的是,她这身上高贵的气势,咋看俺也像看土包子垃圾一样啊! 杨方真还不知道李清照的来历,依旧保持他官场的骄傲自尊,蹙眉道:“你是谁?哪里来的,速速出去!” 李清照淡漠的看着杨方真,道:“我是谁?你管我是谁,我爹是当朝礼部员外郎,你呢?你是什么东西?” “我就问你我能不能在这里陪我家郎君吃饭?” 这种小卡拉米,李清照还不放在眼里。 李清照这话出口,直接把杨方真所有自尊全部击碎一地,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李清照又笑着对陈宁道:“郎君你也是的,怎么随便就和这群阿猫阿狗出来吃饭啊?” “我爹昨天还说让你今天去家里吃顿家常便饭呢。” 陈宁:“……” 第38章 原来他关系这么硬 开封府右军巡院曹司杨方真嘴角微微抽了抽,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五婶。 五婶老娇躯一震。 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傍上富婆了呀。 而且人家这小富婆不仅有钱还有权还漂亮,比你家姑娘厉害多了,这你不可否认吧。 你没事看我干什么?有本事去盯着人家姑娘看啊?有胆子吗? 还有陈宁这小子也真是的,你小子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德啊,这是软饭硬吃啊你! 场面有些尴尬和寂静,尤其李清照来后,杨家父女两不知脸色多难看,想发火,又没这个胆子。 呸!不要脸!吃软饭还骄傲上了! 看着陈宁似笑非笑的嘴脸,父女俩面色别提多么难看。 就在此时。 外面门扉被推开。 右军曹司杨方真赶紧起身,拱手恭敬的对李纲道:“下官见过李大人。” 李纲没有理会他,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武官,在李纲眼中一点价值都没。 他笑着来到陈宁面前,道:“陈兄,方才我在隔壁就好似听到你的声音了,果然是你。” “额,你怎么在这里?” “哦,杨大人说今日招婿……你怎如此堕落?” 陈宁无奈的苦笑,对李纲道:“这不我家五婶么?怎生也是我长辈,不能置之不理,便随她来了。” 李纲赞许道:“陈兄果真是忠孝聪慧之辈。” “不过,这赘婿就莫去了,堂堂男儿郎,未来前途大好,做什么赘婿。” 李纲乜了一眼杨家长女,补充道:“况且这长的也不咋样啊。” 杨方真:“……” 杨叶霜:“……” 陈宁笑道:“我倒无此意思,这不是我家长辈实在太过热情,便陪我家长辈来走个过场。” 李纲嗯了一声,道:“成了,莫在这坐着了,去隔壁,本官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认识。” 陈宁想了想,他还答应过李清照要请她吃饭,于是便拒绝道:“下次吧,一会还有些事。” 李纲也没强求,道:“成,下次我去你那儿请你。” “好!” 李纲离去,留下一脸凌乱的众人。 五婶人都快要傻掉了,你小子怎么还认识这种大人物啊,她可清楚的看到了刚才杨大人卑躬屈膝的样子。 你后台这么硬,你之前在五婶面前装哔干什么呀! 五婶要知道你有这层关系,怎么也不可能让你去给人家招赘婿啊! 陈宁淡淡起身,看了一眼杨方真父女,道:“好了,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对了,你们还要招婿吗?” 杨方真面皮抽了抽,起身拱手,尴尬的道:“不,不了。” “陈公子前途无量,毋需如此委屈自己。” 陈宁哦了一声,道:“自己点的饭菜自己付钱噢。” “五婶,记得多打包点回去吃。” “走了。” 陈宁冲众人招了招手,带着李清照朝外走去。 屋内气氛别提多么沉默。 五婶忙不迭尴尬的笑道:“那什么……老身先走了,呵呵。” 她也不寻思着打包菜肴了,撅屁股就跑了。 杨方真双拳紧握,狠狠砸在餐桌上,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杨叶霜颤颤的道:“爹……我,我刚才……又私下点了很多菜,今天的菜应该……很贵。” “你!”杨方真气的全身都在颤! …… 白矾楼外。 “咯咯咯。” 李清照娇躯微颤,笑的花枝乱颤。 陈宁翻了个白眼。 李清照笑着道:“怎么样,演的还可以吗?” 不得不说,李清照认真起来,权贵人家大小姐的气势真是拿捏的到位。 他不得不鼓掌对李清照道:“牛逼!” 李清照呵呵道:“告诉你个更牛逼的。” “咋?”陈宁好奇。 李清照道:“招你为婿的这女子不得了哦,私下玩的厉害的紧,也不知现在是不是要怀孕了,所以才要招个冤大头为婿。” 日! 陈宁一阵恶寒。 “请我吃饭!” 李清照道:“你答应过我的!” 李大才女,你这转折就挺秃然的。 陈宁哦了一声,道:“好的,走。” 州桥,庙前瓦子,老李家馄饨铺。 李清照有些不确定,呆呆的被陈宁拉了进去,好半响才反应过来,道:“你,你就请我吃馄饨?” 陈宁道:“怎么可能,他家还有茶叶蛋。” 你! 李清照都无语了,还有茶叶蛋?还有茶叶蛋! 还有你个大头鬼!你怎么有脸说出口的啊你! “你怎么这么抠,帮了你这么个忙,你就这么报答我?” 陈宁道:“不是请你吃饭吗?咋?难倒还要假戏真做?” 李清照娇嗔道:“做做做,我真想坐死你!” “不好吧,你腚也不大啊,坐不死我吧。” “恶心!流氓!无耻!下流!” 陈宁道:“不吃算了噢,恰能省点钱。” “吃!” 李清照傲娇的对店家道:“一碗馄饨!加两个茶叶蛋!加一根腊肠!” 李大才女,你这加的东西,有点内涵啊。 “看什么看!”李清照瘪瘪嘴,“我让你抠!” 卧槽! 陈宁赶紧摇头:“我不干,我怕脏。” 李清照:? 几个呼吸后,李清照忽然反应过来,脸一下就唰的红了。 这种大才女可和一般不经人世的姑娘不同,她们读的书,涉猎的知识可就太多了。 这种聪慧的女人,智商不是一般的高。 “你怎么不去死!恶心!下流!无耻!流氓!” 陈宁:“……” 这不是你先耍流氓的吗?这可真是个糟糕的对话啊。 “建议你腊肠不要吃,吃多了容易拉肚子,这种东西我反正觉得不太卫生。” 陈宁好心提醒。 李清照狡黠的眨眨眼,一副我知晓你什么心思的样子,道:“恩恩,是呢,因为腊肠贵对吗?” “店家!再加一根腊肠!不,两根!” 她得意的看着陈宁,道:“怎么样,请不请,请不起就直说。” “吃吧吃吧,不怕吃坏肚子尽管吃。” 陈宁耸耸肩。 很快店家便端着两份热腾腾的馄饨送来,李清照吃的不亦乐乎,油乎乎的是真不怕拉肚子。 不多时,两人吃好午膳,撑着肚子走出庙前瓦子。 第39章 他要拉屎,你们有纸吗 庙前瓦子虽然没有州桥那边繁华,但来往的游人客商也不少。 咕咕。 李清照忽然脸色有些难看,一只手扶着陈宁的肩膀,额头都是冷汗。 “你怎么了?” 陈宁好奇的看着李清照。 李清照面色有些痛苦,道:“周……周围……有没有茅房?” “你要窜稀啦?” “我让你别吃那么多腊肠。” 李清照:“……” 她面色痛苦的道:“别说这些,你……你去给我找茅房。” “好的吧。” 陈宁想了想,朝前走了两步,见到一女子,便问道:“姑娘,打扰了,敢问这附近有没有茅房?” 那女子狐疑的看着陈宁,陈宁赶紧道:“不是我。” 他指着身后的李清照道:“是她,她要憋不住了。” 李清照:!!! 那女子捂嘴笑了笑,道:“就在不远处就有。” “好的,谢谢。” 陈宁折返回李清照面前,道:“问到了,她说前面就有。” 李清照幽怨道:“用你说,我听到了。” “你……你再给我去买点纸。” 陈宁左右看了看,道:“这里哪有文房四宝店啊,找不到纸,不行你用手帕将就将就,洗一洗还能再用。” 李清照怒道:“不行!” “你快点,我都帮了你……” 好的吧。 陈宁轻叹口气,然后冲着大街扬声高呼:“诸位!十万火急!谁有纸张支援两张!要出人命啦!” 这一嗓子,差点把李清照屎都吼出来了。 啊啊啊啊! 他怎么这么贱啊他! 效果很好,一名女子急促走来,道:“公子!我这有两张!你拿着,出什么事啦?” 陈宁道:“谢谢,真的谢谢,她要拉屎,没有纸,很难受。” 那前来的女子愣了一瞬,旋即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她来到李清照面前,道:“姐姐,你家,你家郎君……真风趣噢。” 李清照现在脸都丢完了,夺过陈宁手上的纸张,朝着远处便奔跑了过去。 干哈啊。 不用这种方式,你哪来的纸?一句谢谢的话都没有,忒小气! 一刻钟后,李清照从茅房走了出来,只是面色还略显惨白。 “都怪你!” 李清照恶狠狠瞪了一眼陈宁,道:“带我去吃那种脏食物。” 陈宁道:“我这不没事吗?我都和你说不要多吃腊肠,你不信。” “走吧,我陪你回去。” 李清照哼道:“不用了!我自己走!” 陈宁道:“万一半路再窜稀怎么办啊?走吧,我保护你。” 你是怕我脸没丢完吧你!贱人! 陈宁就是想教训教训李清照的臭毛病,这家伙一天天高傲的像个凤凰,惯出来的毛病。 回到金石社,李清照人都快虚脱了。 不过路上李清照发现陈宁也不是那么不堪,他早就买好了只纸张,并且询问好了从庙前瓦子到金石社路上的茅房位置。 哼,你还算做个人了! 回到金石社,宁佩雅几名女子便过来搀住李清照,关心的问道:“清照姐,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 “怎么了?” 陈宁哦了一声,道:“吃坏肚子了。” “成了,多喝点热水,用蔬菜水果熬成汁喝点,明天就没事了。” “走了。” 陈宁招招手,便也不在金石社多待着。 宁佩雅赶紧出门。 李清照叫住她,道:“小雅,你干什么去?” 宁佩雅道:“我去给你熬蔬菜水果汁啊。” 李清照白了她一眼,虚弱的道:“你,你是真傻还是要害我呀?” “他又不是郎中,他说什么你信什么?说不定他就没按好心。” “要不是他带我去吃那些食物,我怎会拉肚子?” “你去请郎中来!” 宁佩雅哦了一声,道:“好的,清照姐你稍等。” 不多时,郎中来诊断一番后,便捋着胡须道:“脾寒胃冷,食物苛肠,没什么大问题。” “多喝点热水,再用蔬菜水果熬汁喝点,明日就差不多能好。” 啊? 宁佩雅和李清照都有些发怔。 郎中不解的看着呆怔的两人,狐疑的道:“有问题吗?” 宁佩雅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给郎中付了钱,道:“没问题,没问题。” 郎中点点头离去。 宁佩雅倒吸一口凉气,惊愕的看着李清照,道:“清照姐!!!” 李清照:“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说!别夸他!你给我出去!” 宁佩雅一肚子的话憋在心里,她难受呀! 邪门了。 李清照自言自语道:“他居然还懂医术?” 金石社外。 初春,阳光明媚,宁佩雅和一群女子围在一起,磕着瓜子聊着天。 “我告诉你们,宁哥儿真神了!” “他居然还懂医术。” “他给出的方子,和郎中给出的方子一模一样诶!” “啊?宁哥儿这么厉害?他不是读书的吗?” 宁佩雅一脸淡定的道:“这就是书读多了,已经不满足四书五经了,所有书籍都有涉猎,懂吧?” 几名女子脸上带着崇拜的目光,严肃的道:“宁哥儿……真厉害!” “你说我来天葵了,宁哥儿能诊断吗?我不好意思问郎中诶,肚子疼的很。” 宁佩雅笑道:“肯定可以!宁哥儿没有不懂的事,这叫大智若愚。” “可他也不愚啊。” “我这是比喻。” “……” …… 梁门大街和金门大街的交汇处。 几名大娘围在一起絮叨着家长里短。 “我告诉你们,宁哥儿是有姑娘的。” “以后莫要瞎传了。” “哦?怎么回事,快说说看五婶。” 五婶一脸肃穆的道:“宁哥儿那相好的姑娘,那叫一个水灵,那身上的气势太吓人了,说她家里是朝廷大官。” “真的假的?” 五婶道:“什么真的假的?我亲眼看到的!我还看到开封府有大官和宁哥儿称兄道弟。” “我告诉你们,你们以后再敢编排宁哥儿的大姨子,他真会撕烂你们嘴巴,把你们下了牢狱。” 一群大娘登时闭嘴,脸上骇然。 …… 陆红鹿今日回来的有些早,买了一些菜肴。 寻日这个时候,她总会听到一些闲言闲语,可今日没有。 周围的这些邻居对她微笑,笑容亲切,再也没有以前那种眼神。 陆红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第40章 文学宗师,武学宗师 陈宁回到家中已是傍晚,陆红鹿今日心情极好,做了一桌子菜肴。 “今天红颜铺子收入不错啊?” 陆红鹿笑着道:“和寻日差不多,不过比前日少了一些。” “宁哥儿,我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 陈宁狐疑的道:“什么?” 陆红鹿道:“我发现今日邻里邻居看我的眼神有些尊敬,也不知道为什么。” 陈宁微微一笑,道:“会不会是你开铺子了,他们觉得你很厉害?” 陆红鹿想了想,道:“或许是吧。” 陈宁笑而不语,埋头吃饭。 他能明显感觉出来陆红鹿今日心情极好,想来是邻里邻居们不再对她说闲话才开心的。 …… 翌日一早,陈宁和陆红鹿一起去了‘红颜’铺子。 每次经过隔壁‘朱食’铺子,陈宁面颊就不自觉抽搐,隔壁陈大娘大清早就在骂骂咧咧,她发现自己家生意越来越不好了。 陈宁对陆红鹿说要去一趟中介牙子。 陆红鹿其实不想卖宅子了,自从邻居对她改观后,她觉得那宅子住的习惯。 她永远都是这么好满足,从来都以德报怨。 不过陈宁还是坚持,瓜田李下时间长了,这些长舌妇依旧会背后对陆红鹿说三道四。 陆红鹿没再说什么,只能听之任之,毕竟宅子是陈宁的。 陈宁去了一趟中介,将老宅挂价五百贯。 旋即他又跟着中介在梁门大街的尽头寻找合适的新宅子。 跑了一个上午,陈宁在一千步外看中了一处不错的宅院,在梁门大街和后庙大街拐角处。 这里相对比较偏僻,人烟稀少,但环境不错,道路上绿植茂密,院子后临五丈河,前靠后庙大街。 这是一处三进宅院,左右两边的宅子比较宽阔,自己这个宅子被夹在中间,显得弱小很多。 陈宁来到三进后门,推开门几步便能看到五丈河,左边的老叟胡须发白,坐在河边钓鱼。 右边的老叟头发半黑半白,也在钓鱼。 两人看到陈宁后,微微乜了一眼,继续认真开始垂钓。 嗯,左右邻居陌生,且是老头,环境也不错,就是它了! 陈宁和中介牙子商量了价格,这边的宅院相对比金梁大街的地段偏僻,房价也便宜。 最终牙所愿意补偿陈宁一百贯,作为对价,将陈宁的老宅收了去,将新宅卖给陈宁。 陈宁做事从不拖沓,当即回去做了地契交割。 然后又雇佣一批人,将老宅内的东西全部拉到后庙大街的新宅内。 新宅内东西堆的七零八落,陈宁看着头疼,他压根不会收拾房子,这个时候才觉得红鹿姐多么厉害。 算了,等晚上红鹿姐回来再搞。 他想了想,也从家中拿了一套渔具朝后院钓鱼去了。 别说,这里环境真不错。 五丈河岸边杨柳依依,微风和煦。 陈宁先空钩下河,丈量河水的深度,然后下饵料,调四目浮漂,钓二目鲫鱼。 今晚吃鱼。 “小伙子,这河内没鱼,别忙活了。” 左边白发老叟笑呵呵的道。 右边半黑半白头发的老叟道:“正理。” 陈宁一脸无语:“那你们还钓?” 没鱼你们钓什么,纯纯的有病是吧? 左边白发老叟捋须笑道:“钓气,浩然之气。” 右边老叟道:“钓武,心中之武。” 傻哔。 陈宁觉得这两老头真病的不轻,神秘兮兮的,说话都说不利索。 唰。 浮漂开始动了起来,陈宁面色一喜,赶紧甩钩,一条肚皮雪白的肥鲫鱼被钓了上来。 陈宁将鲫鱼下户。 这不有鱼吗? 左右两名老头面色微微一变,惊愕的看着陈宁,一脸不可思议。 鱼钩才下水,没过多久,浮漂再次动了起来。 陈宁继续甩钩。 又是一条肥美的大鲫鱼。 一次,两次,三次…… 每一次陈宁挥钩,左右两名老头嘴角就在抽,嘴巴微微张开,一脸惊愕呆滞。 不多时,陈宁便钓了一小筐鲫鱼。 在左右两名老头惊愕的目光中,陈宁拎着小筐鲫鱼回院。 “我先的!” 左边白发老头登时起身,速度极快的朝陈宁这个钓位跑来。 右边老头怒道:“老夫先的!” “我先!” “我先!” 两人干脆老脸也不要了,一起坐在陈宁的钓位,将鱼钩甩下去。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依旧空空如也。 “操!” 半黑半白头发的老头破口大骂:“就是自己垃圾!和位置没关系,还钓浩然之气,程颐你要脸不要?” 白发老头嘴角扯了扯:“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老夫不与你这武夫争论是非!某人自称武学宗师,连条鱼都钓不上来,呵呵。” “老夫回去授课了!” 程颐朝左边的宅子走去,后宅门头上清晰的挂着四个大字‘夜月学宫’。 周侗道:“老夫愿意和你说?” 他说罢,也折返回去,右边的宅子门头上写着‘翻子门’三个大字。 …… 日落西斜。 陈宁去了‘红颜’铺子,找到陆红鹿,道:“红鹿姐,回家吧。” “这么早?” 陈宁道:“搬家了呀,家里乱七八糟的,红鹿姐,我需要你哇。” 陆红鹿惊讶的道:“你……你就搬好了?这么快?” “可不是。” “那好吧。” 陆红鹿将‘红颜’铺子的门关上,便准备和陈宁回去。 隔壁陈大娘拦住了陈宁,道:“本家小哥儿。” “啊哈?有事吗?” 陈大娘忍不住开口,道:“你是读书人,读书人脑子灵活,你给大娘分析分析,大娘这几天怎么没有生意啦?” 陆红鹿:“……”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宁哥儿读书把脑子读坏了吗? 怎么现在又读书人脑子灵活了呀? 陈宁哦了一声,道:“朱食通猪食,你这名字起的如此下作,谁敢来买猪食回去吃啊?这不糟践自己吗?” “这……大娘,你们难倒不是故意如此起名的吗?我一直以为你二老不想做生意了,故意在驱赶客人,在店里养老呢。” 陈大娘:“……” “走了啊。” 陈宁招了招手。 陈大娘独自在风中凌乱,旋即大吼道:“老头子!你找的哪个脑子坏掉的读书人,起个这么下贱的名字!!!” 第41章 品花 金色的夕阳洒在庭院内。 陈府新宅焕然一新,陆红鹿依旧像个田螺姑娘,挥汗如雨的将新宅收拾干净整洁。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对陈宁道:“宁哥儿,先收拾到这儿吧,我去做饭了。” “好。” 陈宁百无聊赖的坐在新书房内看着四书五经,庭院空空落落的,少了一些盆栽树木。 晚饭才吃完,门扉便被敲响。 陈宁有些好奇的去打开门,“韩兄,你怎知晓我搬家了?” 韩澡笑呵呵的道:“去你老宅找你没找着,便听闻你搬家了。” “本来一个时辰前便要来寻你,听闻你搬了家,哝,这点东西莫要嫌弃。” 韩澡身后站着五六名家丁,他们手里搬着盆栽、瓷器和一些书画。 虽然不是珍贵的名家字画,但也价值不菲。 “我的好兄弟!” 陈宁喜笑颜开:“快进来喝口茶。” 韩澡:“……” 刚才你小子似乎并没有邀请我进去的意思啊。 韩澡摇摇头,笑道:“这个就不必了,今日为兄来找你,便是邀你去庆春楼听曲的。” 陈宁兴意阑珊,他兴趣并不高,道:“谢邀,刚撸。” 韩澡:? “陈兄莫要拒绝我,某愿给佣金。” 陈宁:“年轻人主打一个精力旺盛,走!” 陈宁热情的拉着韩澡,道:“韩兄,这个佣金是什么意思,展开细嗦。” 他对院落内的陆红鹿交待了两句,便随着韩澡朝鼓楼朱瓦那边走去。 路上。 韩澡对陈宁道:“这不谷雨到了么?庆春楼的三娘子邀了一些读书人去庭院赏牡丹。” “为兄怕有什么应接不暇的事发生,有陈兄在,为兄放心。” 我要听这个吗? 陈宁哦了一声,道:“这个佣金是什么意思?” 韩澡:“……” 合着你半天关心的是钱的事啊? 韩澡道:“好啦,兄弟俩谈什么钱,俗气。” 陈宁面色忽然肃穆起来,道:“君子豹变,在下已非吴下阿蒙,而今奋力读书,风流之事只会耽误某的前程,恕某不能奉陪,在下有底线的!” “二两银子你看如何?”韩澡开口。 陈宁扬声道:“礼记有言: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在下愿陪韩兄放松一二。” 韩澡:你小子的底线有点灵活啊。 不过几日不见,韩澡忽然觉得陈宁的学问渐长了不少。 周易、礼记这些句子章口就来,看来最近真没少下功夫看书。 诚如韩澡说的那样,陈宁这些日子确实没少看书。 …… 华灯初上,鼓楼朱瓦这边热闹非凡,来往皆是风流君子。 庆春楼拥簇了不少人。 不过韩澡并没有带陈宁来到庆春楼大厅,而是在小厮的引导下来到了后院。 后院相对清净了一些,这里占地极大,别有洞天,楼宇亭榭,美不胜收。 左边的雅苑内,这里齐聚数名书生,坐在低矮几案上,颇有种返古人之遗风的样子。 值得一提的是,唐以后,到宋朝,主流家具已经不在以低矮的木制材料为主,高脚凳太师椅四方桌之类的在宋朝遍地都是。 而今这些读书人依旧分食而坐,案牍低矮,所以陈宁才觉得有几分返古的味道。 “钱姐姐,张姐姐,李姐姐,你们好呀。” 陈宁笑着对三位花魁打着招呼。 三名花魁也冲着陈宁眨眨眼,不过这里读书人相对多一些,三个浪蹄子也没敢太放肆。 来之前韩澡说过庆春楼的三娘子邀请的他们,这三娘子是庆春楼排名第三的花魁,所以现在钱、张、李三名花魁才甘愿在这里做侍女陪侍。 三娘子牌面挺大啊。 待人落座,酒过三巡后,钱花魁笑吟吟的起身,道:“诸位的才华三娘子都略有耳闻,今日谷雨,三娘子得牡丹一株,特邀诸位中其一入房共赏。” 在列几名公子无不面色兴奋。 陈宁懂了。 这他娘的莫不是拔头筹的比拼? 难怪韩澡那么盛情邀请自己。 钱花魁说罢,故意停顿,旋即才缓缓开口:“小女子不才,便充当录事,抛砖引玉,请诸位公子以牡丹作画。” 她言毕,便命人将纸张笔墨纸砚送到诸人的案牍前。 趁此空隙,韩澡对陈宁挤眉弄眼的道:“今日花榜第三的娘子诶,你激动不?” 不太激动。 这种活动,通俗点说就是品花,滥觞于宋代,文人才子门时常出入青楼,对花魁进行品题,清稗类钞中说过“一经品题,声价十倍”。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品,所以开花榜之前才会设置门槛,约定出几名华最为出众的读书人比拼。 如此一来,才能以好诗、好词、好画彰显出花魁的商业价值,使其身价翻倍。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活动。 读书人爽了雀儿,花魁娘子们翻了身价,带动青楼产业名声。 待纸张送到韩澡案牍前,韩澡这才倏地一惊。 老子不会画画啊! 韩澡懵了,然后又开始挤眉弄眼的朝陈宁望去,胖手在下面笔画出两个粗手指。 二两银子一幅画,这买卖值! 陈宁在身下做出‘ojbk’的手势,示意韩澡放心。 陈某人就是如此侠肝义胆,为兄弟两肋插刀。 前不久他在李大才女身上捡到了素描绘画精通的属性,一直没来得及使用。 这次恰好试一试。 牡丹花。 嗯。 陈宁忽然呆住了,和韩澡表情一模一样。 我踏马没铅笔啊! 韩澡急了,面色僵硬:大哥,你刚才不是让我放心? 陈宁:我却器材啊! 两人眉毛直挑,让钱花魁都看不下去了,她走来小声询问道:“两位公子,怎么啦?” 陈宁哦了一声,道:“这样,在下……韩兄用不惯毛笔,可否去厨房给韩兄弄点碳笔来?” 钱花魁:“?何物?” 陈宁解释一番,钱花魁才勉强听懂,左右也不算犯规,便命人去取碳笔过来。 其余公子听到陈宁这要求,脸上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哪有人作画不用笔墨的?用碳棒?憨批! 韩澡看着陈宁的表情和那群公子几乎一模一样,大哥,你搞什么灰机啊?我要那玩意儿干啥? 第42章 素描盖全楼 少顷,钱花魁身旁的侍女将炭笔拿来,交给韩澡。 韩澡微笑道:“有劳了。” 等钱花魁和侍女走后,其余读书人已经做好了画。 钱花魁露出职业微笑,亲自去收拢其余读书人手中的画。 韩澡小声道:“陈兄,完犊子了。” “这可咋办啊?” “人家都搞定了。” “我……我还没动笔,我不善画啊。” “这可咋整?” “看来今晚无缘和三娘子共度良宵,实乃遗憾。” “不甘啊陈兄,我真的不甘!想我韩某人好歹风流倜傥财富五车,却独独不会作画,这不公平,我要求重赛!” “气煞我也!” 韩澡握着拳,眉宇皱在一起,将不甘写在脸上。 呼。 陈宁长舒口气,一边要忍着韩澡的聒噪,一边还要素描绘画,这真难为他了。 “拿着。” 陈宁说完,将纸张丢给韩澡,将韩澡空白纸张给顺了过来,还不忘提醒道:“韩兄,说好的二两银子,你莫诓我。” 韩澡:? 啥情况? 肿么肥事? 发生肾么事了? 我就说个话的空挡,他把画做完了? 韩澡甚至都无暇欣赏手中的画,也不知道陈宁画了什么,钱花魁就走到他面前了。 众目睽睽之下,韩澡也不敢停留,将画呆呆的交给钱花魁。 钱花魁接过画卷,她娇躯微微停顿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韩澡,然后不动声色的来到陈宁面前。 陈宁双手一摊,故作苦笑道:“抱歉钱姐姐,在下实在不擅长绘画。” “交个白卷吧。” 钱花魁微笑了一下,道:“人有所长,必有所短,公子毋需妄自菲薄。” 能在风尘中游荡这些年并且打出名声,钱花魁的服务水平还是很高的,从不会说让人扫兴失望的话。 总之一句话,就算你真有所短,人家钱花魁也会说一句‘我受不了了’,主打的就是一个人美话甜,宾客至上。 为什么庆春楼能成为大宋汴京男子的销金窟,这谁顶得住啊? 陈宁微微笑了笑,钱花魁便不在陈宁面前停留。 她将画卷收上去后,便对诸位道:“大家稍等片刻,张姐姐和李姐姐陪你们饮酒,小女去去就回。” 很显然这些画卷就是入门券,她这个打茶围录事要把成果给庆春楼三娘子拿去品了。 …… 隔壁雅苑内。 一名身穿素裙的女子坐在案牍前,她的面前是一条长长的梨木朱漆案牍,案牍上点着袅袅生烟的檀香。 檀香旁边是一个红泥火炉,火炉上温着茶。 素裙女子双十出头的年纪,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端庄典雅,案牍对面坐着两名女子。 “师师姐,真要试探他们吗?” “这里面还有韩忠彦家的公子。” 两名女子面色显得有些肃穆,轻轻开口。 被唤作师师姐的,正是鼓楼朱瓦庆春楼头牌花魁——李师师。 她对面两名开口的女子则是李师师的贴身婢女,也是庆春楼花榜排名第二、第三的娘子。 李师师沉思片刻,道:“我知晓,就是因为有韩相公家的公子,才更要试一试。” 说话间,钱花魁从外面走来。 她讲手中的画卷交给李师师,道:“师师姐,都做出来了。” “嗯。” 李师师轻轻掀开画卷,她认真的翻看着,偶尔秀眉会微微舒展,多数时候都是紧蹙的。 画,能体现出一个人对事物的理解程度。 可多数时候,李师师都在摇头,因为这些画她并不满意,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不是她想找的人。 嗯? 忽然,李师师的手停顿住了,眼眸微微瞪大,目光停顿在眼前的宣纸上。 她伸着手朝背面翻去,背后空空如也,然后她又急促的将画卷翻过来,惊愕的道:“为什么可以如此栩栩如生?” 其余两名娘子还未见过李师师如此激动的眼神,纷纷寻目望去。 画卷上是一幅黑牡丹,但却似乎并不是用毛笔画出来的,牡丹很立体,若是着上色,说以假乱真都不为过。 两名女子倒吸凉气,惊叹道:“这太逼真了!” “谁做的?” 三人一同将目光望向钱花魁。 钱花魁笑着道:“韩公子……准确的说是他旁边的陈宁吧。” 钱花魁又不是傻子,韩澡和陈宁那点小动作,她早就看在眼中,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是他?” 李师师面色有些古怪,道:“上次树木的年轮说,也是他提出来的?” 钱花魁眯着眼,道:“不止哦,还有采馨花素和太真红玉膏都是他制的,是个有趣的人。” “才华如何?”李师师忙问道。 “不晓得,没试探过。” 李师师沉思片刻,道:“去邀请韩公子和陈公子一起进来。” “银瓶和宝簪,你们分别去接待。” “好的。” …… 雅苑外,还在等候的一众公子正在翘首以盼。 很快钱花魁去而复返。 她笑着对一众公子道:“大家今日随便吃随便玩,毋需买单。” “诸位请。” 韩澡正失望的起身,却被钱花魁叫住,她笑着道:“韩公子莫走,三娘子邀你入苑一叙。” 我丢? 居然是我? 韩澡古怪的看了一眼陈宁,心道你小子画了什么,这也行? 小院内的读书人都是纷纷一愣,惊愕的看着韩澡,满脸不信。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PY交易,难以接受,太难以接受了! 韩澡呵呵一笑,鄙视的看着这群人离去。 陈宁也要走,钱花魁却叫住陈宁,笑道:“陈公子,不妨陪着韩公子一起过去?” 陈宁用手指着自己:“我?” “白嫖吗?” 钱花魁:“……” 韩澡满头黑线,尴尬的道:“我这个兄弟说话一直如此风趣,呵呵。” 陈宁认真的道:“不,话说清楚,这里面谁给钱。” 钱花魁嫣然一笑:“若你给钱呢?” 陈宁义正言辞的道:“君子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 钱花魁又笑道:“若我不要钱呢?” 陈宁道:“君子不可不抱身心之忧,亦不可不耽风月之趣。” 钱花魁捂嘴娇咯咯的笑着,道:“公子好文采,冲你这份灵活自如的文采,这钱奴家给你出了可好?” 陈宁看他一眼,笑道:“要不说我钱姐呢,受小弟一拜。” 韩澡:“……” 他人傻了。 大哥,我求求你,你要点脸吧!几个钱至于么? 第43章 北宋第一名妓的考验 雅苑内。 李师师独自坐在案牍前,愣愣出神的看着手中的画卷。 “炭笔绘画……为什么做到如此逼真?” “似乎和寻常画不同,多了……嗯,多了几分立体感,才会让它如此逼真。” “画……还能这么画吗?” 李师师真的开了眼界了,她从没见过还能这么绘画的人,说开宗立派恐怕都不为过,可他却甘心将这画丢给旁人。 还有人不图名声的吗? 李师师不明白,也理解不了陈宁究竟什么心态。 最后她只能认为,他们朋友的感情——很深! “你是我要的那个人吗?”李师师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 陈宁被带到一处雅间。 雅间内的布置典雅古韵,东屏西镜,红泥火炉上温着茶水。 一名白衫女子坐在案牍之前,素手调香。 “奴家宝簪见过陈公子。” 陈宁打量着她,如果说李清照和陆红鹿的颜值八分,那眼前这名女子只有七分,可她却多了李清照和陆红鹿身上没有的魅力。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妖冶。 这个妹纸很奈斯啊,白嫖都能遇到这么漂亮的妹纸,钱姐姐够讲究的。 他以为韩澡那边才是正题,自己这边顶多算是买一送一的那种,却没想到这赠送的妹纸都如此惊艳。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坐在他面前的是庆春楼花榜第二的秦宝簪。 陈宁笑着走过去,道:“好说,宝妹毋需如此客套,在下是随性大方之人。” “接下来怎么个流程,直奔主题还是搞点前奏,我个人是比较内敛含蓄的,喜欢带点前奏。” 秦宝簪:? 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旋即捂胸微笑:“陈公子好生风趣。” 陈宁欣赏着她,可惜了啊,这么惊艳的妹纸,居然是赠送的边角料,不是说好有沟必火的吗? 为什么她只能做个陪衬? 秦宝簪邀请陈宁坐下,然后给他斟茶。 顺着这个目光望去,正前方恰好能看到一幅画,画是一幅老者游船背手望天山水风景画。 左下方有题字: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王介甫。 很显然,这是北宋名相王安石的画,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陈公子的画和王相公的画各有千秋。” “王相公注重意境和情绪,陈公子的则是写实逼真。” 陈宁:? “我不会画画啊。”陈宁开口解释,“你误会了,那是韩兄画的。” 秦宝簪笑而不语,也不点破,道:“陈公子知晓王相公这幅画的含义吗?” 陈宁想了想,道:“说是有三种说法,众说纷纭。” “其一是熙宁元年王安石赴京任翰林学士,过江宁府所作。” “其二是熙宁七年王安石第一次罢相还金陵过瓜洲所作。” “其三是熙宁八年王安石第二次拜相过瓜洲所作。” 秦宝簪眯着眼,深深看了一眼陈宁,欣赏之色一闪即逝,然后笑道:“那陈公子更偏向哪一个说法?” 陈宁沉思了一下,道:“我啊,我偏向第三种王安石二次拜相过瓜洲所作。” 秦宝簪有些意外,问道:“为什么?” 陈宁道:“首先整诗的基调是悲的,所以杜绝了第一种的可能性。” “其次当王相公能写出这首诗的时候,定是历经了政治生涯的蹂躏,当踏入政治生涯后,才会知晓其中的苦厄和艰辛。” “尤其王相公晚年的时候因为熙宁变法将他老人家折腾的已经不行了,恐怕再也没有第一次拜相时的坚定变法的决心,所以我才认为是第三种说法比较靠谱。” 秦宝簪震惊的看了一眼陈宁,脱口道:“你接触过王相公家的后人?” 陈宁:“啊?没有啊,怎么了?” 秦宝簪认真的道:“我接触过!” “他们的说法,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陈宁:“……” 额,我就这么一说,这都行?难怪秦宝簪看自己眼神有些古怪。 秦宝簪给陈宁斟了一壶茶,微笑道:“陈公子品茶。” 她在沉思,目光缓缓转变,最后开始变的无比坚定。 不是。 我是来品茶的,但不是这个茶啊。 陈宁尴尬的端着茶水一饮而尽。 “陈公子科举了吗?” 秦宝簪问道。 陈宁道:“正在准备。” 秦宝簪道:“有什么打算?” 陈宁道:“这个么……活在裆下吧。” 不是,到底搞不搞? 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可秦宝簪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眼神中带着渴望:“活在当下是好的,未来也需要规划。” “若为官,你当如何?可有志向?” 陈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算吗?” 秦宝簪激动的道:“算!士不可以不弘毅 任重而道远!” 卧槽! 老子来白嫖的啊,你给我上圣人课是几个意思? 现在青楼女子都流行这么玩么? 秦宝簪又道:“治国,何以治国?” 陈宁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道:“强宋?” “宋何以强?” 陈宁:“……” 早知道我给钱了,果然白嫖是有条件的,我不要白嫖了,白嫖一点都不快乐。 来都来了。 陈宁一脸无语,也没回答,继续端着茶水喝了一口。 我……不是来喝茶的啊! 秦宝簪道:“公子知道大宋之格局吗?” 陈宁:? “什么格局?愿闻其详。” 这次陈宁来了性趣……不对,打错字了,是兴趣。 “新派和旧派之争,上到庙堂,下到江湖。” “庙堂有司马光遗留的旧派,有王安石遗留的新派。” 陈宁好奇的道:“江湖呢?” 秦宝簪道:“介甫党和君实党。” 哦,说到底就是王安石在民间的力量,以及司马光在民间的力量。 半个甲子年前王安石主持的熙宁变法,影响力有点大啊。 她深深望了一眼陈宁,道:“公子认为,新派可以强宋,还是旧派可以强宋?” 我又不傻,这种敏感话题会随便说? 还有,他忽然感觉,眼前这女子很危险。 她不是一个单纯的妓女,从她刚才的话中,陈宁明显能感觉出来,她踏马的就是个危险分子,最起码是有组织的危险分子,就是不知是王安石党,还是司马光党。 陈宁打个哈哈,道:“若能改变大宋之现状,新派和旧派有什么区别呢?” “咱们莫说这无聊枯燥的话题了,聊点有营养的话吧。” “给我康康柰子可好。” 第44章 有点才华但不多 陈宁被赶出来了。 很尴尬。 他出来的时候,恰好见韩澡也笑眯眯的走了出来,神清气爽的样子。 “陈兄!” “多谢!” 韩澡握住陈宁的双手,激动的无以复加,胖脸乱颤,道:“我看到三娘子了,她,很不一样!” 陈宁有些痿,心道你是爽了,我呢? “你上了?滋味如何?” 韩澡:“……” “粗鄙!” 韩澡白了一眼陈宁,道:“你心思不该如此龌龊,我们是来品花的,又不是在前院那种低俗之地。” 陈宁:“?” 韩澡一脸神往,道:“方才我与三娘子品牡丹之妙,促膝之谈天阔地,从范仲淹到王安石,从太祖到哲宗,相谈甚欢。” 陈宁:“卧槽!你为什么谈这些?你没上?” 韩澡面皮抽了抽,心道你怎么老是问上没上?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啊,这是说这种虎狼之词的地方吗? 这是庆春楼雅苑啊,又不是前厅,你难道不懂规矩吗? 人家邀请你来赏花说风月,本身就是邀你谈天说地的,哪有你说的那么掉价? 况且庆春楼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花榜前三的是清官人啊,人家又不接客。 接客的只有钱、张、李三位花魁啊。 韩澡淡淡的道:“没。” “那可是花榜第三的刘银瓶,人家不接客的。” “哎,只是可惜啊,也不知花榜第二的韩娘子长的咋样,还有花榜第一的娘子,神秘到本公子都不知姓甚名谁。” 陈宁:“稍等一下。” “你说的花榜第二的韩娘子,可是叫宝簪的姑娘?” 韩澡微笑道:“没错!” 可是笑着笑着,他忽然笑不出来了,他呆呆的看着陈宁:“你,你咋知道?” “你,你不会去见了宝簪姑娘了吧?” 陈宁点头。 韩澡:“……” 这不公平! 陈宁叹道:“没比你好哪里去,我方才说要康康柰子,就被她赶出来了,头皮发麻。” 卧槽! 韩澡面色肃穆,痴呆的看着陈宁,半响才伸出拇指:“牛逼!” 你也就被赶出来了,你要被打死我都不稀奇。 人家清倌人,你踏马康康柰子,你怎么不康康牛子! 你是真踏马骚浪贱啊你! “可惜啊可惜,小弟给韩兄丢脸了。” 陈宁摇头叹息。 韩澡面皮抽的厉害。 凭什么? 凭什么你去见到花榜第二的韩娘子,我却只能被你骑在胯下去见第三的刘娘子?! 韩澡很是悲愤。 …… 雅苑,中厅。 刘银瓶和秦宝簪此时已经折返到李师师案牍前,跪坐在蒲团上喝着茶水。 李师师轻声询问:“如何?” 刘银瓶微微摇摇头,道:“韩家公子有些才华……但不多。” 很显然,韩澡不是他们的目标人物。 李师师有些失望。 秦宝簪却忽然开口:“他……不一样。” 嗯? 李师师和刘银瓶纷纷好奇的看着秦宝簪。 秦宝簪揉了揉额头,头有些大,不知道怎么开口,面色有些痛苦。 “怎么了?”李师师问。 秦宝簪沉思片刻,道:“他准确的说出了王相公‘夜泊瓜洲’的三重含义。” “他选择了第三种!” 李师师微微一愣,呼吸有些急促,道:“他对新旧派怎么看?偏向哪种?” 秦宝簪有些痛苦,脸上带着几分恼羞成怒,道:“这个人很滑头,他对我说,只要能强宋,新派和旧派没有区别。” “很显然他根本就没有立场,亦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想表明立场!” 刘银瓶面色凝重,道:“蔡京之流?” 秦宝簪摇摇头,道:“却也不能这么说,他毕竟还没为官,日后若是真为官,会不会成为蔡京之墙头草流,说不准。” 李师师沉默片刻,道:“宝簪,怎么看你面色不对?他还说什么了?” 秦宝簪恼怒道:“他说要看看我柰子。” 李师师:“……” 刘银瓶:“……” 堂堂的制置三司条例司相度利害官的孙女,竟被一臭小子说这种无耻的话调戏,难怪秦宝簪会如此恼怒。 秦宝簪的爷爷是宋神宗时期王安石麾下三司条例司相度利害官。 刘银瓶是宋神宗熙宁年间判江宁县事刘通判的长女。 她们两人的祖辈都是王安石变法的力量。 熙宁变法失败后,司马光开始对王安石变法的全盘人物进行清算,大部分都被罢官流放。 但王安石的种子却并没有在大宋丢失,依旧活跃于民间和庙堂,只是大部分蛰伏了起来。 李师师虽是青楼名妓,但在宋哲宗,也就是前朝时期认识了还是端王的赵佶。 赵佶很钟爱李师师,但也只限于文化艺术上的欣赏和钟爱,虽然他想和李师师发生点什么,但大宋皇帝出了名的不敢干出格的事,李师师又贞烈,赵佶只能保持文化艺术上的交流。 山河破碎,身世浮萍,既出生低贱,也该为这个民族做点事。 李师师也想强宋,她坚定不移的站在了变法派,所以才在朱瓦建造了庆春楼,成为介甫党在民间的力量。 这些年她一直在物色有才之人,不断地试探,选择辨别有可能成为栋梁之材的未来,不惜一切代价支持他们,为变法派在官场输送新鲜血液。 所以才有了今日谷雨庆春楼下的品花之会。 李师师收拢思绪,看着秦宝簪,问道:“宝簪,你觉得他可以培养吗?” 秦宝簪轻轻摇头,道:“师师姐,现在不好说,这个人和寻常读书人真的不一样。” “他有才华,但思维又跳脱,没有读书人的迂腐,日后能否成才也说不准。” “我建议在观察观察。” “退一万步说,他没有立场,这才是最恐怖的,我压根读不清楚他的心思。” “若是别的读书人,他们会怒说朝政,是黑是白,他们都有自己的判断标准和坚定不移的立场。” “唯独这家伙……” 秦宝簪想到陈宁,就有点头疼。 她真没见过大宋还有这种读书人…… 说好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呢? 他是一个都不沾边啊! 第45章 加钱! 仲春的夜风如柰子揉面般温暖。 州桥夜晚的灯光璀璨。 陈宁看着繁花锦簇的大宋东京,一时有些踌躇和迷茫。 他本打算考个科举,做个官,在大宋滋润的活下去,毕竟宋朝公务员的待遇极好。 可现在看来,好像不那么回事。 他知道不久之后朝廷会发生党争,这一波党争会牵扯很多人,韩忠彦、章惇的仕途会有影响,李清照父亲的仕途也会被牵连,从此一蹶不振。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波党争,依旧是王安石和司马光的余威。 而且现在庙堂和江湖似乎都不那么平静,好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玛德,一群智障。 西夏、辽、金群狼环伺,你们还踏马有功夫搞内斗。 …… 后庙大街的陈宅。 红鹿姐已经早早睡了,陈宁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夜半。 他洗漱一番,也去睡了。 翌日一早,天空有些阴沉,黑压压的,似有雨落,正是赖床的好天气。 陆红鹿最近很勤奋,早早起床,给陈宁拿了蛋,然后在清水中煮了两枚鸡蛋。 拾掇好后,红鹿便去梁门大街的‘红颜’铺子了。 陈宁晚期,睡眼惺忪,吃了两枚水煮鸡蛋喝了一碗牛奶后才去洗漱。 洗漱完毕,总算清醒,然后去书房读书。 昨晚他跟着韩澡离开后,陆红鹿将家里收拾的更加温馨,陈宁的书房窗户打开,依旧可以看到几株栽培的海棠树和一些牡丹花。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 “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 陈宁读了一会儿论语和中庸,这些日子大多时候他都在读书,他自己都不曾发现他的学问正在渐长。 他已经快融入到大宋的社会体制中。 隅中巳时一刻。 陈宁放下书籍,出去活动筋骨。 后院门扉推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宽广的五丈河,杨柳随风飘动,天空阴沉。 左右两名老叟依旧在钓鱼。 见陈宁推门而出,程颐笑着招手:“小伙子,来。” 周侗也冲陈宁招手,道:“小伙子,到老夫这边来。” 陈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歪着脑袋道:“干啥?” 程颐捋着白花花的胡须,微笑道:“小伙子,昨日老夫观你钓鱼技巧精湛,可否不吝赐教?” 周侗:“俺也一样。” 陈宁哦了一声,道:“这个很简单的,钓什么鱼有什么技巧,技巧好了就能钓到鱼。” 程颐:“……”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啊! 你这不是说废话吗? 程颐笑道:“有什么技巧呢?” 陈宁想了想,道:“我这个技巧是祖传的,很是珍贵。” 程颐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小滑头……唔,这样吧,老夫还略懂点学问,若你以后读书有不懂之事,老夫可以指点一二。” 右边的周侗都呆住了。 程颐今年六十七了,他早已经不在收徒了,要知道时下大宋想拜入程夫子门下的学子不知几何,说是堕入过江之鲫都不为过。 可程颐除了程门四君子之外,就再也没有开宫收徒,为了躲避庙堂江湖的盛情,所以才搬到这里隐居,知晓程颐在此处居住的人少之又少。 这老匹夫,为了钓鱼,竟如此无耻,说好不在收徒教学的呢?伪君子! 陈宁吃惊的看着程颐,道:“就这?” 这还不够吗? 周侗惊愕的盯着陈宁,不由提醒道:“小伙子,他的学问很高。” 虽然周侗是个武夫,但他不得不承认程夫子的学问真的很高,这可是大宋理学的鼻祖啊! 就连他自己这个武夫在程颐的耳濡目染下,学问都在不断精进! 陈宁嘴角咧了咧,笑道:“呵呵。” 程颐蹙眉:“什么意思?质疑老夫的学问吗?” 陈宁:“呵呵。” 不是,你小子怎么这么欠抽啊你! 周侗试探的道:“要么……来教老夫如何钓鱼,老夫送你一枚纹银。” 陈宁双目一亮。 哝,这才叫专业。 他殷勤的走到周侗面前,道:“这位长者,其实钓鱼很简单,譬如钓这个鲫鱼,它需要……” 陈宁小声的在周侗面前低语,言毕,伸手,一脸笑容。 周侗面皮抽了抽,对身后道:“来人呐,给这位小哥拿一两纹银。” 左边。 程夫子面皮抽搐的厉害,扬声高呼:“朽木不可雕也!吾羞于与汝之辈为伍!” 陈宁道:“其实还能钓王八,也有技巧。” “加钱!” 程夫子气急败坏的对身后院落内的门童道:“给老夫加钱!” “小伙子,你过来!” 陈宁忙不迭肃穆的走过去,肃然起敬,道:“这位长者,有何吩咐?” 刚才你不是这样的,你‘呵呵’的嘴脸呢? “古话说的好,君子当视钱财如粪土。” 陈宁反驳:“可是古话说的也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程颐道:“圣人语: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陈宁道:“圣人又说:君子爱财。” 程颐道:“那不是还有下一句吗?取之有道被你吃了啊?” 陈宁道:“你就说我这是不是取之有道吧,你要说取之无道我就不要了。” 程颐咬牙,羞愤的道:“有道!很有道!” 陈宁抱拳:“长者之言,在下铭记于心。” 所以,给钱! 周侗在一旁嘴角都笑抽了。 他从没见过程夫子居然会被人怼的如此哑口无言过。 小伙子,你很勇哦。 …… 嘿,坐在家中还能弄点零花钱,因吹斯挺。 这两老头很不错啊,以后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技能能多骗点钱,看样子他们也不是缺钱的人,嗯,良心不痛! 陈宁走后。 周侗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嘲讽道:“老匹夫,你也有吃瘪的时候,你们君子不是善辩吗?” “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啊。” 程颐怒道:“老夫这是懒得与后辈争论,他能辩的过我?说笑!” “嘶!” “还真钓上来王八了。” 程颐瞪大眼睛,倒吸凉气的看着自己的鱼钩,这未免太惊奇了?那小子没说谎啊,给钱后还真干事! 周侗这边的浮漂也开始抖动,他也钓上来一条大鲫鱼。 原来钓鱼真的很快乐啊!可他们以前并不觉得快乐。 第46章 占我便宜不怕清照姐吃醋啊 中午,陈宁朝红颜铺子走去。 陆红鹿还在招待客人,等那名女子走后,陈宁才笑着走到陆红鹿面前。 “红鹿姐,今天收入咋样啊?” 陆红鹿轻叹口气,对陈宁道:“宁哥儿,‘采馨花素’倒是卖的很好,不过现在生意也有些下来了。” “‘太真红玉膏’几乎无人问津。” 这很好理解,因为采馨花素的见效很快,权贵小姐们用了一次就知晓这值得买。又加上前期营销得当,有李纲的夫人和庆春楼花魁带货,所以它很快就在汴京权贵小姐圈子中火了。 可是‘太真红玉膏’不同,一次性面膜是看不出来效果的,需要连续不断的用半个月,才会有点效果。 这个时间太长,且找不到人带货,所以难以卖出去也就正常了。 “要不要将‘太真红玉膏’减少产量,避免损失?”陆红鹿问道。 陈宁摇摇头,道:“不用。” 太真红玉膏的利润比采馨花素的要大,这可是赚钱的宝贝。 “我想办法,生意会好起来的,红鹿姐你莫要担心那么多,交给我。” “好吧。” 陈宁道:“中午了,吃饭去吧。” “下馆子。” 陆红鹿忙道:“要么你在这儿看着店,我回去做点饭菜送来,一直下馆子太费钱。” 成吧。 红鹿姐一直如此爱精打细算,陈宁道:“那成。” 待红鹿姐离开,陈宁便百无聊赖的坐在店铺内。 隔壁的陈大娘端着饭碗走来,“陈小哥,看店呐?” 陈宁:“嗯,大娘,吃饭呐?” 两人说着毫无营养的对话。 陈大娘微笑道:“最近生意不错啊?” 陈宁嗯了一声,道:“还行吧,咋?” 陈大娘眼珠微微转了转,道:“你看这样可好,大娘给你便宜些,你从我这进一点果脯放在你店里卖?” 自从隔壁红颜铺子开铺后,陈大娘家的果脯铺子一天不如一天。 很多果脯滞留时间久了,就会坏了,所以她得想办法卖出去。 陆红鹿那个姑娘虽然看上去好说话,但陈大娘知晓她精通商事。 眼前陈宁就不同了,读书人,好骗。 果不其然,陈宁道:“怎么个意思?便宜多少?” 陈大娘微笑道:“一般来说,我的果脯是按个卖的,三文钱卖一个,唔,这样,我三文钱卖你两个,你这是赚大发了呀。” 陈宁想了想,道:“成。” “那我先买三百文的?” 六百个果脯。 “中!” 陈大娘热情的邀请陈宁去隔壁拿果脯。 这点钱对陈宁来说也没什么,买过来的果脯权当送人了,旁人来买‘采馨花素’的时候,他就送点过去,算是回馈。 陈宁给陈大娘付了钱,陈大娘指着山楂果脯,道:“这也不多了,这样吧,你给五百文,全部拿去,如何?” 陈宁爽快的道:“好!” 呵呵,真是个傻傻的读书人,我就喜欢和这样的读书人打交道,干脆利索! 陈宁付了钱,才准备将山楂果脯搬到隔壁。 外面,一名女子走了进来,指着山楂果脯道:“这怎么卖?” 陈大娘还没开口,陈宁便率先道:“三文钱一个。” “你数一数多少个。” 陈宁数了一会儿,一共七百个,那女子付了二两银子,然后让身后男子拎着果脯走了。 我丢! 我好像什么都没做,赚了一两半的银子? 隔壁陈大娘嘴巴中的青菜落下,神色有些呆滞。 他付了五百文,收了二两银。 他好像赚一两半银钱? 而这批果脯若我来卖,按照三文钱一个,七百个,我本可以卖二两,但现在我却五百文全部卖给了他? 我亏了一两半银子? 不是,有点乱。 陈大娘表情呆滞,陈宁招招手,道:“大娘,还有其他果脯便宜点卖不?” 陈大娘呆呆的看着陈宁,疯狂的摇头:“不了不了,不卖了,便宜不了!” 陈宁招招手:“那成,下次有这好事再告诉我。” 等他回到隔壁红颜铺子,陆红鹿端着饭菜走来,好奇的道:“陈大娘怎么了?他为什么看着你的表情不太对?” 陈宁道:“我不知道啊,她送了我一两半银钱,是个很好的人。” 陈大娘在隔壁门口停的清清楚楚,表情别提多么幽怨。 我好你大爷! “啊?” 陆红鹿有些惊讶,随着陈宁进屋吃饭,问清来龙去脉后,陆红鹿捂嘴娇笑。 “宁哥儿,她老两口做生意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个大单,被你截胡了。” “就是那一两银子的事,你将一两银送回去吧,以后还能有个照顾。” 陈宁道:“为什么呀?我才不送。” “好吧。” 陆红鹿道:“吃饭吧。” 陈宁在吃午膳,吃好了去后宅喝口茶。 他看着陆红鹿窸窸窣窣的从柜台拿了点钱去隔壁,陈宁微微笑了笑。 他知道陆红鹿一定会送回去的,远亲不如近邻,陈宁也不想和隔壁关系闹僵。 他故意的,故意让陆红鹿和隔壁打好关系,以后能相互帮衬点。 至于自己,他又不常来,和隔壁大娘打好关系也没必要。 所以这钱得红鹿姐送过去。 他故意等陆红鹿回来,然后才走出来,道:“红鹿姐去哪了?” 陆红鹿紧张兮兮的道:“我,我……” 她不会说谎。 陈宁道:“我出去转转啦。” 说罢,他挥挥手,陆红鹿如释重负,道:“恩恩,早点回家啊。” “好的。” 陈宁带着一些‘太真红玉膏’离开了红颜铺子,朝着大相国寺那边的金石社走去。 太真红玉膏的宣传还没打出去,李大才女是个很好的宣传突破口。 可我不能将这一批十五片‘太真红玉膏’白白给李大才女啊,一片作价五百文,这就七两多银子呢! 没多时,陈宁抵达金石社。 宁佩雅几名女子见到陈宁,笑着迎接道:“宁哥儿,我正要找你呢,你就来了。” 陈宁骚包的道:“哦?这么巧?我正想小雅姐呢,想不到你我竟如此默契,看来我们需要来一场纯洁的拥抱,庆祝你我心有灵犀。” 陈宁张开双臂。 宁佩雅捂着小嘴咯咯娇笑:“宁哥儿占我便宜,不怕清照姐吃醋啊,咯咯咯。” 第47章 柳园文会 宁佩雅俏脸堆着笑容。 陈宁失望的叹口气:“淡了,感情淡了啊小雅姐,拥抱都不愿意给我一个吗?累觉不爱。” 宁佩雅笑着道:“好啦宁哥儿,说正事。” “今天黄昏柳园有文会,我以前告诉过你的,你还记得吗?” 讲真,不记得了。 陈宁笑道:“巧了这不是吗?我就打算来问问小雅姐什么时候带我去柳园文会的,所以才来了。” “文会妹纸多吗?” 宁佩雅白了陈宁一眼,道:“你就真不怕清照姐生气啊?有了清照姐这个大美人,还想别的娘子吗?” 陈宁道:“在下是君子,小雅姐想哪儿去了?这不是最近搞了一批面膜么?想去推销推销。” 宁佩雅好奇的道:“什么是面膜?” 陈宁道:“哦,就是敷面用的,大概要月余才能见效,美白补水一类的东西。” “卖的有些贵,五百文一片。” 陈宁话音才落,周围几名女子如饥似渴的看着陈宁,道:“真能美白补水吗?” “宁哥儿这是你制的吗?” “五百文有些贵诶,那用一个月岂不是要十几两白银啊?” “宁哥儿可以送我吗?” 陈宁:送你一炮要不要? 你也知道一个月要十几两白银啊?我又不是方丈,给你们来一手慈悲为怀。 陈宁苦笑道:“诸位姐姐没听我说吗?我是帮朋友推销的,他给了我一些推销佣金,我哪有这么多钱啊。” “切,宁哥儿就是不想给。” “就是,你那一匹白马都要七八百两白银呢。” “对哦,宁哥儿你究竟做什么的啊?为什么这么有钱?” 卧槽! 大意了。 上次不该牵着白马来金石社找李清照的。 天呐,我这爱装哔的性子,得改! 说话间,李清照扭着柳腰走了过来,白了一眼陈宁,道:“得了,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去柳园吧。” …… 柳园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在外城新桥蔡河中段,是一处私家园林,相传是王安石之前避暑的别苑。 这里东边不远处便是太学国子监。 等陈宁一行人抵达柳园的时候,天空已经下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雨。 春雨贵如油。 李清照是山东人,前几年随其父来京,在文坛中地位颇高,此前也作过几首词,在文人才女中颇受欢迎。 很显然,这种场合,李清照就是光之子,她的出现,不知让多少太学生和女子们趋之若鹜。 少顷,李清照和宁佩雅一行人便被一群才子小姐围住。 陈宁被挤出来了。 不过无妨,他自己优哉游哉的在柳园内转着,寻找目标人物推广自己的‘太真红玉膏’。 有一说一,他真没办法将太真红玉膏卖给金石社的那群女子,太熟了,不好下手。 一处相对偏僻地带,这里绿藤缠绕,假石长廊,三五步能见圆门。 一名女子站在圆石门前左顾右盼,显得小心翼翼。 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衣着朴素,一席青色长衫,头上随意梳陇丫髻,用白布包裹,双颊有酒窝若隐若现。 陈宁笑着走过去,抱拳道:“姑娘好。” 那姑娘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陈宁,漆黑的眸子乱转,道:“你在和我说话吗?” 陈宁笑道:“周围也么得旁人。” 姑娘哦了一声,道:“有事吗?” 陈宁故作叹息道:“恕在下冒昧,姑娘最近气色不太好,脸色略显憔悴。” 这是陈宁扯淡的。 青衫姑娘轻声道:“所以呢?” 陈宁道:“所以需要一些面膜敷面,改善皮肤状态。” 青衫姑娘道:“好啊,你有卖的吗?” 陈宁道:“这不巧了吗,我恰好有,一两银子一片,我五百文卖你,如何?” 青衫姑娘可怜兮兮的道:“可是我只是个丫鬟诶,你能便宜一点吗?” 当然不能! 陈宁想了想,忽然道:“在下想起来了,还有些事给忘了,告辞。” 青衫姑娘看着陈宁离去的背影,捂嘴偷偷笑了笑,脸上露出甜甜的酒窝。 陈宁在柳园内转了一圈,问了不少女子,听到这个价格,大家都望而却步。 难顶啊。 都是一群穷逼,看来今日推销大业要搁置了。 陈宁失落的在柳园内溜达,不知不觉又回到先前的位置。 “喂。” 陈宁回头,恰好又见先前那名青衫姑娘,挠挠头道:“你还在啊。” 青衫姑娘嗯了一声,道:“你是来参加文会的吗?是哪家公子呀?” 陈宁道:“在下陈宁,我不是什么公子,也不是来参加文会的,这不是来附庸风雅卖点货么,可惜转了一圈收效甚微。” “姑娘在等你家小姐?” 青衫姑娘愣了一下,旋即才笑着道:“恩恩,在等我家小姐,她在参加文会,我只能在这儿等着,哎。” 她轻轻吐口气,叹息道:“却不知要等待多久。” “喔,我姓赵,没有名字,他们都唤我棋儿。” 陈宁惊愕的道:“赵?赵宋官家的赵啊?” 赵姑娘道:“我也想呀!但没那个命呀。” 陈宁劝慰道:“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日子还长,总会好起来的,王侯将相还宁有种乎呢。” 不过这赵姑娘年岁已然有些大了,过了二十的年纪,想要脱离奴籍有些难了。 陈宁也只是这么随口安慰一下。 “恩恩。” 陈宁抱拳:“走了,再去推销推销。” “喂,我一会儿见着小姐帮你说说。” 陈宁笑道:“那感情谢谢赵姑娘了,哝,送你一片,不要钱,回去试试。” “谢谢啊。” 陈宁自然不会做亏本的生意,这也是希望她能在自家小姐面前说说情。 等陈宁走后没多时,便有两名丫鬟急促走来,面红耳赤的道:“长公主,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官家今天有事说来不了了。” 赵棋点点头,道:“知道了。” “看到刚才那郎君了吗?” “去将他手中的东西全部买了。” 两名女子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头:“好的,公主稍等。” …… 陈宁百无聊赖的在柳园走着,身后忽然有清脆声叫住了他。 “小哥儿。” 第48章 娱乐一下对联 柳园三进正院中厅。 中厅宴会厅很大,可容数百人。 谷雨后的第一次文坛会,汴京的大小词社全部聚集于此。 她们都知道今日的璀璨之星势必是李清照,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所有词社都摩拳擦掌,准备踩着李清照的名声在汴京扬名。 北宋是个思想高度开放,女子成为弄潮儿的浪漫时代。 盛唐虽然奔放,但那是男人的舞台。 唯独北宋,无论男女,都能在这个时代争相斗艳。 柳永、晏殊、范仲淹、王安石、欧阳修、苏轼…… 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皆出自大宋,你可以说宋朝军事羸弱,但这个时代一定是文坛最为鼎盛,文人最是放光芒的年代! 因为柳园靠近太学国子监,今日亦有不少太学生相约于此,赵明诚也在其列。 当看到李清照时,赵明诚面皮微微抽了抽。 他并没有去找李清照,而是来到一处名曰‘汴词社’的女子面前。 汴京有许多诗词社,都是权贵人家小姐举办,吸纳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女子,共研丝竹琴瑟,共作诗词文赋。 文人好名,女子更如是,谁不想让自己诗词社在汴京扬名,谁不想在这最繁华的时代留下浓厚的一笔。 汴词社是汴京排名第四的文学社。 汴京的读书人每年都会在谷雨前后给汴京各词社做排名,其中从产量、质量上分别做出评断,评选出前十的文学社。 宁佩雅虽然告诉了陈宁说今日柳园有文会,但她却没告诉陈宁这里面还有排名之事。 金石社是去年才建立的,大家都知道李清照的才名,但彼时的李清照也只是在读书人口中相传,真正她的文辞造诣,还没经过大众检验。 所以金石社在汴京并没有排名。 别小看每年的排名,若能跻身进入前十的诗词社,则会有‘宣和画院’进行每年固定的资金拨款,以帮助他们创造诗词歌赋。 宣和画院是赵佶还是端王的时候就举办的,在赵佶登基后,便将其正式纳入朝廷的官吏机构,专门从事文学书法字画之事。 文学有雅就有俗,文字本身是高雅之事,但要从事文学创作却离不开俗世金钱。 汴京的诗词社若是没有固定钱财的支持,凭着他们自己父亲那点俸禄,压根供养不起。 所以以李清照为首的金石社也想在这次柳园文会中取得个很好的名次,以获取‘宣和画院’的资金支持。 汴词社的社长是当朝工部虞部员外郎的长女,虞部是工部辖下的四部之一,主管山泽、苑囿、草木、薪炭、供顿之事。 简单点说,这是个油水衙门,所以汴词社的社长胡苇欣不缺钱。 赵明诚来到胡社长面前,抱拳道:“在下太学生赵明诚见过胡社长。” 胡苇欣看了他一眼,笑道:“赵公子不去找李大才女,怎生找到小女了呀?” 赵明诚追求李清照这点事,在官场上瞒不住,官宦子女们都知晓。 赵明诚避而不答,而是道:“胡社长不想借着李清照扬名吗?” 胡苇欣微笑道:“看来是闹矛盾了,这是多大的矛盾啊,要投敌于我?” 赵明诚嘴角扯了扯,道:“胡社长若不愿便算了。” “等一下。” 胡苇欣微笑道:“愿意啊,怎么不愿意,赵公子说说看,我怎么才能借着李大才女扬名?” 赵明诚道:“胡社长善对,可讨教一番李清照对联。” 胡苇欣哦了一声,兴趣缺缺,道:“你觉得我能赢得了她啊?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很显然她自己都不信她能在对联上赢了李清照,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赵明诚自信的道:“在下有一绝对,太学国子监的大祭酒偶然所得,便是他老人家都对不出下联,你觉得李清照能对出来?” 胡苇欣:“有点意思,说说看,什么上联威力这么大?竟能难倒国子监大祭酒。” 赵明诚贴耳低声说了几句话,胡苇欣眉宇紧蹙,然后惊愕的看了一眼赵明诚,心有余悸的道:“赵公子,你这是要将李大才女朝死里贬啊。” “这上联出来,李大才女可要遭殃了。” “成。” 她说完后,便笑着带着汴石社的女子朝李清照方向走去。 “李大才女,久仰呀。” 胡苇欣面带微笑。 李清照认识她,回礼道:“胡社长过誉了,你才是汴京大才女。” 两人相互恭维。 可就在这时,一旁有一名女子走了出来,定睛望去,这女子正是开封府巡院曹司之女,杨叶霜。 上次李清照在白矾楼帮着陈宁羞辱她的事,她至今历历在目。 杨叶霜含笑道:“两位社长都是汴京才女,不妨比一比谁更厉害?” 此言一出,李清照眉宇微蹙,凝眉望去,才发现这女子是杨叶霜,她脸上厌恶之色一闪即逝,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 周围公子小姐以及其他诗词社唯恐天下不乱,纷纷起哄道:“这个建议不错。” “反正今日都要写词评比的,不妨现在二位直接比一比?” “好提议。” 众人附和。 宁佩雅小声在李清照面前耳语,道:“清照姐,你得罪她了?” 李清照嗯了一声。 宁佩雅:“难怪。” 杨叶霜笑道:“李社长中意之人今日怎么没来?” 众人又是一惊,纷纷看着李清照,不敢置信的道:“李大才女有中意人啦?” “谁家公子竟能让李清照中意啊?” “什么来头?” “不知道诶。” 胡苇欣一副了然的样子,难怪赵明诚这么憎恨李清照,大才女被人截胡了呀。 李清照左右看看,发现陈宁不见了。 宁佩雅:“……” 清照姐你别看我啊,我也不知道他人去哪儿了,好像进柳园后就不见了。 杨叶霜微笑道:“也是,毕竟陈公子未有功名,这种场合来总归不好,若是给清照姐丢人……” 是个读书人?还没有功名? 李大才女是怎么想的啊,为什么选了这么个草包啊!!! 酸,恨! 宁佩雅哼道:“你说什么啊?谁丢人?宁哥儿可有才了!” 金石社其他女子纷纷附和:“就是!宁哥儿可有才了!” 胡苇欣头都听大了,阻止道:“既人没来就莫要讨论了,李社长,不妨我们娱乐一下对子?” 第49章 这很好对啊 一刻钟后,双方你来我往。 胡苇欣确实有才华,汴词社能在汴京诗词社排名第四就足以证明胡社长的才华之高。 即便面对李清照的出题,她也能恰到好处的对上来。 只是相比较于李清照的对子,她对出来的明显在辞藻华丽和押韵方面略有不足,但也牵强附会的对上。 胡苇欣额头微微沁出冷汗,她不得不承认李清照能在读书人心中名声大噪是有原因的。 胡社长沉默片刻,粉拳在袖笼内紧握,盯着李清照,忽然开口:“我还有一对,请李社长赐教。” 在此前,李清照对出来的对子精彩绝伦,让周围读书人和女子们拍案叫绝。 她平淡的道:“说吧。” 胡苇欣伸手接来一张纸,挥舞笔墨,上书‘好读书不好读书’。 写完后,她将纸张笔墨呈给李清照面前。 周围读书人和女子们纷纷围观,可是看来看去,却也不觉得这对子有什么奇妙之处,都觉稀疏平常。 但李清照却忽然愣住了,她定定的看着这七个字,几次动嘴唇,却始终没有开口。 金石社一名女子低声道:“清照姐怎么了?为什么不对啊?这不是很简单吗?” 宁佩雅道:“简单吗?前后呼应,单单想读明白这上联的寓意就不容易,它可以有两种读音,也就有两种解释。” “你要用什么方式去对它才能满足这上联?” “她故意在刁难清照姐,清照姐只要说错,她便会出面指出错误,所以清照姐才不敢开口。” 宁佩雅说完,金石社女子这才明白过来,愤然的看了一眼胡苇欣! 杨叶霜微笑道:“李大才女,这不是个难对子啊,为何这么长时间不开口?” “就是呀?清照姐是汴京的大才女,这么简单的对子为什么要想这么久呀?” 李清照目光有些黯淡,眼皮渐渐垂了下去,方才不可一世的傲气不再,心境也被这一副上联全部击垮。 她整个人犹如霜打的茄子。 赵明诚远远的看着,淡漠的端着茶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周围的读书人和女子们都纷纷期待的看着李清照,希望她能开口。 “卧槽!” 一阵粗俗的声音传来,就犹如高雅的聚会中,有赴宴人穿着快鱼春衫出现众人面前。 众人不自觉蹙眉看向陈宁。 怎会有如此粗俗之人?他怎么混进来的?谁带他混进来的? “还有人玩这种东西。” 胡苇欣秀眉微蹙,道:“你谁啊?” “什么叫这种东西?” 杨叶霜笑道:“这便是李大才女中意之人。” 是他? 下一刻,众人皆将目光对准陈宁。 “让开!” “退后!” 陈宁压着手。 李清照拦住陈宁,道:“今日来人分量不低,不要胡闹了,回去再说。” 宁佩雅也道:“宁哥儿,他们之前就不待见你,你莫……” 莫上去自取其辱啊。 陈宁乜了两个丫头一眼,道:“小雅,纸来!” 宁佩雅:“……” 大哥,现在真不是时候啊。 李清照轻叹口气,道:“取纸。” 虽她在叹息,但心里暖洋洋的,看着陈宁自信的侧脸,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他替我出头的样子真帅。 宁佩雅将纸张取来,陈宁提笔醮墨。 可他忽然犹豫了。 我擅长瘦金体,我若将瘦金体写出来,岂不就暴漏了一切? 尤记得韩相公叮嘱过自己,少写这种书法,免得引起赵宋官家的注意。 陈宁犹豫期间,众人微微摇头微笑。 少顷。 陈宁用隶书提笔‘好读书不好读书’。 这下联写出来,现场哄堂大笑。 胡苇欣也笑了,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词穷了吗?照着我的上联抄吗?” “我上联第一个‘好’是上声,第二个‘好’是去声。” 陈宁:“我下联第一个‘好’是去声,第二个‘好’是上声。” 胡苇欣:“我上联意思是,年轻时眼神、精力皆好,可以好好读书,却不好好读书,荒废读书光阴。” 陈宁:“我下联是,老的年纪懂得读书的好,想用心读书,却已经老眼昏花不能好好读书了。” 两人声音都十分急促,一来一往,犹如刀光剑影。 胡苇欣怒道:“我上联还有一层意思,家庭条件好,却只知嬉闹,不专心读书,这是不好读书。” 陈宁:“巧了这不是,我下联也还有一层意思,家境贫寒,想读书却没好的读书条件。” 陈宁耸耸肩,道:“这难吗?” 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惊愕痴呆的看着陈宁。 胡苇欣更微微张开嘴巴,眼眸中布满了一片震惊。 不远处的赵明诚方才还悠闲淡定的看戏,此时呼吸已经开始急促,脸色胀红一片! 这是他们太学国子监大祭酒都对不出来的对联,就……破了? 还是他破的! 赵明诚嘴角轻扯。 尤其听到陈宁最后惊呼嘲讽的一句‘这难吗’? 嚣张啊! 这是何等的狂悖,恃才傲物啊这是! 等等,他凭什么啊,凭什么有才啊! 周围的读书人和才女们,都安静了下来,刚才他们经历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垒! 这太令人震撼了! 宁佩雅小脸通红,激动的道:“清照姐,宁哥儿,是宁哥儿,他好厉害。” “哇,太帅了,肿么可以这么帅!” “呜呜,好厉害啊,好想和宁哥儿生孩子。” 金石社的女子们露出一副花痴相。 “清照姐,你缺暖房丫头吗?三人成团,贼嗨的那种?” 李清照:“……” 这群花痴玩意儿! 这难吗? 难吗? 吗? 宁哥儿要不要这么嚣张啊,呜呜呜,好爱,想要。 陈宁自己都没想到,他发誓,他真不是嘲讽别人,他真的就是随口一问。 这不难啊。 为什么李大才女不答? “你们结束了没?” “小雅姐?” 宁佩雅这才反应过来,“嗷嗷,没有结束,还要比词。” 陈宁:“还有人敢在李大才女面前比词?” 陈宁看着李清照,催促道:“成了,差不多行了,莫要陪他们玩了,我要回家了,天不早了。” “把你的《如梦令》掏出来吧。” 陈宁可是知道,就在今年,李清照十六岁,做出了那首冠绝北宋的如梦令·昨夜风疏雨骤。 第50章 一词惊四座 陈宁确实着急回去。 今天他的目的已经实现了。 就在他来中厅这前不久,有婢女将他的‘太真红玉膏’全部买走了。 陈宁认为应该是赵棋那丫鬟对她家小姐说的。 所以陈宁总结下来,不亏! 虽然送了赵棋一幅‘太真红玉膏’,却换来了他三十幅‘太真红玉膏’全部销售一空。 今日得银十五两。 除此之外,说不得赵棋家的小姐,用后还会宣传,一举两得。 陈宁对‘太真红玉膏’还是很自信的,只要坚持使用一个月,皮肤的状态一定会改变。 他的目的都达到了,而且现在天确实也晚了,他等着回家和红鹿姐吃饭。 陈宁催促李清照,道:“你别藏着掖着了,赶快把《如梦令》念出来啊!” 李清照有些迷茫的看着陈宁。 什么《如梦令》啊? 我没作过啊。 不过她最近确实有些灵感,打算以《如梦令》为词牌名,作一首词。 她构思的正是前两日在金石社发生的事,前两日汴京下了雨,打落了金石社前的海棠花。 可这毕竟只是构思,一首词想要产出,需要不断的对辞藻、声韵进行打磨,尤其宋词极难,它需要你按照词牌名去填词,对字数、声韵都有严格的要求。 陈宁忍不住了,道:“昨夜风疏雨骤……” 李清照猛地瞪大眼睛,她吃惊的看着陈宁。 这就是她需要的开头! 一瞬间,陈宁感觉李清照整个人的气势都开始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 那是一种极其自信的目光,睥睨一切的气魄,眼高于顶的骄傲! 李清照环顾四周,文思涌泉,朗声道:“昨夜风疏雨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这首词,她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一口气倾泻而出。 词毕! 全场再次全部寂静! 更有甚者,直接从太师椅上起立,惊恐的看着李清照! 他们被击垮了。 虽不至于一词盖全宋,但单这首词出来,最起码前二十年内,无人能敌! 李清照……真狠! 仅仅这一句词,她不知击垮了多少人的填词梦啊! 陈宁微笑着看着霸气侧漏的李大才女,她的自信找回来了,再也没有之前霜打的样子。 这才是历史上那个千古第一才女嘛。 有一说一,陈宁真的很佩服李清照,发自心底的佩服。 这首词本就是她的,陈宁只是题个开头罢了。 可李清照在这种情境下,她真做到了一口气将辞藻全部填进去,韵律之美,文字之美,都被李清照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出如此惊艳大宋的词,她真了不起。 陈宁逼瘾又犯了,淡漠的蔑视众人,道:“慢慢研究,三年内你们能研究出盖过这首词的人……算了,你们也没这个本事。” “好了,不玩了,要回家了。” 陈宁对李清照道:“你也是的,人家都这样了,还谦让什么啊?早点将词说出来,他们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你啊,就是心太善。” “走吧。” 陈宁拉着李清照的手,走出柳园中厅。 而此时的后方,许多人已经呆若木鸡。 等陈宁走出去后,李清照才白他一眼,道:“可以放开了吗?” 陈宁:“什么?” 李清照将手扬起来,放在陈宁眼前,一脸嫌弃道:“你说什么?” 陈宁:“抱歉,在下刚才牵顺手了,回家咯。” 李清照翻个大白眼,“下次不许趁机占我便宜!” 说完后,她便带着还沉醉在《如梦令》词意中的宁佩雅等人离去。 陈宁本打算走,可忽然看到李清照掉下来的属性物品。 【你捡到怒喷符*1,待使用】 【物品已储备】 这是什么东西? 算了,暂时先不研究,容后再说。 陈宁也朝着后庙大街走去。 …… 许久后,呆滞在柳园中厅的一众人才清醒过来。 “昨夜风疏雨骤。” “浓睡不消残酒。” “……”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一名读书人兀自读完,自惭形秽,叹道:“他说的不错,别说三年……十三年内都不知可有人能胜过这首词。” “李清照……” “李清照!!!” 或许能击败李清照的,只有她自己吧! “何止如此。” 隔壁的读书人开口:“她明明已经做出这首词了,可她考虑照顾到了别人的感受,谦卑的没有早早将它拿出来。” 李清照若是进入柳园第一时间将这首词拿出来,那这场文会压根就没举办下去的必要了。 因为她必拿下第一!没有任何悬念! “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有人继续感慨。 李清照一词惊众人,陈宁又何尝不是一对震全场? 这个黄昏的柳园中,他们几乎一直沉浸在陈宁和李清照带来的震撼中,久久没能回过神。 尤其见识了李清照格局胸襟之大,再看胡苇欣咄咄逼人的样子,高下立断。 汴京的诗词社排名要易主了,去年才建立的新社,还不是主攻诗词的金石社,今年没有任何意外,将会成为汴京排名第一的文社。 一众读书人微微看了一眼胡苇欣,什么话都没说,却什么话都说了。 他们甚至连基本的告别礼仪都没有招呼便离去。 胡苇欣微微张开嘴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现在一点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都有些异样,那异样的目光让她心里委屈难受。 赵明诚想了想,走过来安慰道:“胡姑娘。” “滚!” 胡苇欣冷笑道:“国子监大祭酒就这个水平?” “难怪李清照看不上你。” 她乜了一眼赵明诚,然后转身急促离去。 赵明诚眼眸中带着一抹愠怒,可又不知怎么发泄。 总不能去国子监说大祭酒垃圾吧? 这对子不是说好千古绝对吗?不是说好绝对没有下联吗? …… 回去的路上,李清照神色依旧有些恍惚。 今晚……要不是陈宁开的头,她写不出如梦令的词。 昨夜风疏雨骤…… 他为什么会知道呢?李清照有些想不明白。 第51章 文会余波 这两日汴京很是热闹。 无论在江湖还是庙堂,讨论最为激烈的一定是谷雨后汴京柳园的那场文会。 本身这场文会的关注度是不高的。 但在读书人交口相传中,这场民间诗词社举办的文会,忽然在大宋汴京刮起了一股浓烈的讨论之风。 后庙大街,夜月学宫。 陈宁不知几次吐槽过隔壁的白发老头,看他府邸的题字像是学院,可是你挂在后门上,谁会知道? 陈宁建议他挂在前院门头,不过隔壁白发老头没听。 此时的夜月学宫中,程颐面前坐着一名年约五旬的男子。 这是程颐的大弟子,谢良佐,他是上蔡学派的奠基人、湖湘学派的鼻祖,也是程朱理学的桥梁,心学的探索者。 他是程颐最为骄傲满意的大弟子。 “老师。” 谢良佐给程颐倒了一壶茶,对坐在凉亭内程颐的对面。 “昨夜风疏雨骤。” “浓睡不消残酒。” “……”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谢良佐将这首词念出来,然后才叹道:“李清照这词出来,恐怕大宋男人的脸要丢光了。” 程颐冷笑道:“大宋男人的脊梁都弯了,要脸还有什么用?” 谢良佐苦笑了一下,道:“李格非生了个好女儿啊,李清照这词出来,怕又有不少人要去结交李格非了。” 程颐:“未必是好事。” 他乜了一眼谢良佐,道:“相较于李清照的词,老夫更对那幅对子感兴趣。” 谢良佐端着茶抿了一口,才道:“确实惊为天人,那对子就算给学生来对,也对不出来。” “当然,也想不到对子还能这么对。” 程颐道:“说个更恐怖的,这对子是曾纡从古籍中翻出来的,他绞尽脑汁也没对出来。” 谢良佐惊愕的道:“国子监的曾大祭酒都对不出来?” 程颐笑道:“老匹夫可能要在国子监发狂了,对这对子的人是谁?” 谢良佐道:“好像叫陈宁。” 程颐沉思片刻,道:“陈宁……没听过,哪家小子?汴京的后辈有点东西的那就那么多,还真没听过这么一号青年才俊。” 谢良佐摇摇头,道:“学生也不晓得。” 程颐哦了一声,仰天道:“能对出如此风华绝代的对子,后生可畏啊,老夫倒想见一见,此子才华不低,品德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谢良佐道:“老师,要不要我动用人脉去找找?” 程颐摇头:“算了,老夫就这么随口一说。” 他也没闲工夫将精力浪费在这些诗词赋对的小道上。 …… 李府。 这两日来拜访李格非的人不少,都是官场的同僚。 李清照那首词带来的余威实在太大,官场的同僚纷纷来祝贺李格非,倒是让李格非在官场文人中地位水涨船高。 他只是一个六品的礼部员外郎,能得到如此多同僚的拜访,自然是沾了李清照的光。 自家这个女儿越来越厉害了,才十六岁,能作出如此千古名词,他年名留史册未必不可能,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说不得未来还会沾着女儿的光,在史书上留下浓烈的一笔。 …… 皇宫,大内。 后宫。 赵棋的案牍书桌前放着两张纸,左边是李清照的《如梦令》。 右边是陈宁的‘好读书不好读书’。 赵棋托腮坐在书桌前,微微笑了笑,双颊露出浅浅的酒窝。 你不是说,并非去参加文会的吗? 为什么能对出如此绝对? 赵棋自然知道这幅对子是陈宁对出来的。 她是哲宗的姐姐,宋神宗的幼女,宋徽宗的姐姐,历经三朝,依旧待字闺中。 “长公主,这‘太真红玉膏’您真要亲自敷面吗?万一……” 赵棋随口道:“他不敢的。” “拿来。” “喏。” 赵长公主历经三朝,心智成熟,双商极高,她有天潢贵胄培养出来的绝对自信。 柳园文会,她笃定陈宁不敢没胆子去将劣质商品在那里推销,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赵棋将‘太真红玉膏’敷上精致的面颊,一股丝丝凉意传遍面部,面上水灵灵的,很是舒服。 “本宫睡会儿,半个时辰后来叫我。” “喏。” …… 庆春楼。 三进雅苑中。 刘银瓶来到李师师的房间,见李师师和秦宝簪正在聊天,她面色古怪的道:“师师姐,柳园文会发生了两件大事。” 天下大事,没有什么能逃过乞丐、行商、青楼这些行当的耳朵。 虽然这些都是北宋底层行业,但打听消息的途径一定很多。 李师师和秦宝簪好奇的看着刘银瓶,问道:“什么大事?” 刘银瓶道:“李清照一词斩断大宋文人的作词梦。” 李师师愣住了,惊愕的道:“她究竟作了什么词,能让你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刘银瓶:“如梦令·昨夜风疏雨骤。” 当她说完,李师师和秦宝簪都不得不感慨一句:“千古第一才女!” 刘银瓶继续道:“这第二件事……额。” 她看了一眼秦宝簪。 “你看我干嘛?我又没去柳园。” 刘银瓶道:“要看你奈子的那位,在柳园对出了千古绝对!” 秦宝簪一头黑线。 李师师:“是他?对出什么了?” 刘银瓶:“好读书不好读书。” 一炷香后,刘银瓶才将这其中的奥妙之处细细说完。 李师师和秦宝簪从最初的茫然,到渐渐明白,到最后惊为天人。 两女嘴巴都微微张开,不可置信的道:“真是他?” 刘银瓶:“是!” …… 傍晚。 陆红鹿买了一些精致的糕点回家。 陈宁安心的在院落内读书。 “宁哥儿。” “啊哈,红鹿姐今天这么早回来?” 陆红鹿嗯了一声,道:“我从陈大娘那里便宜买了点糕点和果脯。” “你给隔壁的两位爷爷送点过去。” 陈宁:“为什么?” 陆红鹿道:“都挺可怜的,两人无儿无女,寡居于此,孤苦无依。” 陈宁:“可他们有钱啊,两老头住那么大宅院,他不给我们送糕点果脯,让我去送?” 陆红鹿:“……” “好啦,宁哥儿别推脱了,就当可怜可怜人家嘛。” 陈宁轻叹道:“好的吧。” 也就红鹿姐心善,他也不推脱了。 第52章 惊愕的赵官家 大内。 “好!” 大宋官家赵佶欣赏着这副对子,对面前的曾大祭酒道:“哝!这才叫专业!” 曾纡苦笑道:“微臣自愧不如。” 赵官家道:“你又不是程颐,自愧不如也实属正常。” 曾纡:“……” 赵官家觉得这话好像得罪了自家的大祭酒,于是安慰道:“朕的意思是,你和程颐还有差距。” 曾纡:“……” “朕真正的意思是,程颐比你水平高,或许他也能对上。” 官家,老夫求你了,别说了,想羞辱我就直说吧,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呢? 赵佶一脸尴尬。 其实这也正常,本身曾纡这个大祭酒就是赵佶的无奈选择。 赵佶本是想邀程颐出任国子监太学大祭酒的,但程颐不干,为此赵佶在登基后甚至不惜三顾茅庐去请程颐出山。 可程颐就是不干。 无奈之下,他才不得不擢升曾纡升任国子监大祭酒,培养大宋太学生。 “程夫子还在后庙街的别苑?” 曾纡点头,道:“回官家,是的。” 朝廷知晓程颐现在在何处的人寥寥无几,赵官家和曾纡就是这其中的少数人。 赵官家道:“成,你随朕去一趟后庙街,朕亲自帮你去问问程夫子,看看他能不能有更好的对上来。” 曾纡诚惶诚恐的道:“官家,你这出宫,怕宫内要大乱了。” 赵宋的官家自立国之后就比较可怜,一直被文人士大夫牵着鼻子走,稍稍出格之事就会让文人士大夫怒喷。 这不怪赵佶,怪就怪他祖宗太宗皇帝赵光义,嘴贱,闲着没事非要来一句‘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后面被文彦博抓到了机会,无限放大士大夫文官的权力,赵宋官家的权力渐渐被士大夫索取,最后才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出宫一趟,赵佶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士大夫抓住。 这要是放在中央集权的鼎盛时期明朝,有文官敢这么和皇帝龇牙,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赵佶道:“朕就出去一两个时辰,从大内后门走,文官不会知晓。” 曾纡沉思片刻,道:“那臣去通知开封府,让开封府戒严。” 赵佶一脸无语:“外面谁认识朕啊?除了你们,谁知道朕是大宋皇帝?若朕出门一趟都会遇到刺杀,那只能说明权知开封府事该死,将开封治理的乱七八糟。” 曾纡拗不过赵佶,只能道:“臣遵旨,臣陪同官家去后庙街。” 这还差不多。 赵佶换了常服,然后带着国子监大祭酒曾纡朝后面大街走去。 …… 夜月学宫的前门没有门头,就连隔壁都还挂个‘陈府’,唯独程颐的宅子门头上什么都没挂,看着十分寒酸。 赵佶抬头看了看,对身边的曾纡吐槽道:“你看,他为了躲避无意义的社交,真什么都干得出来。” “堂堂一代宗师,把自己搞的这么寒酸,这是打朕的脸吗?让别人看了去,还以为朕虐待文人呢。” 曾纡心道你现在说的这么厉害,等会见到程颐你要敢这么说,老夫把头剁掉。 果不其然。 片刻后,赵佶进了程宅后院,见到程颐,舔着脸笑道:“程夫子,最近身体可好?” 程颐看到赵佶很是惊讶,板着脸道:“官家身系大宋命运前途,岂可如此儿戏出宫?” 程颐是历经大宋五朝的老人,又是前朝帝师,开创理学理论,他无论在朝堂还是在民间读书人的地位都极高,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即便赵佶是皇帝,也不敢轻易开罪程颐,只能颔首道:“朕知道,今日这不是找程夫子有些事么。” 程颐点点头,道:“官家请坐。” “曾大人请坐。” 程颐家中使唤的人不多,仅仅只有两名仆从两名婢女。 婢女给众人斟茶,将茶壶在红泥火炉上温着,然后欠身离去。 赵官家开口笑道:“今日朕和曾卿家谈论柳园那场文会的对子。” 程颐乜了一眼曾纡,道:“哦,曾大人对不出来的东西被人对上了?不服气吗?” 曾纡尴尬的抱拳道:“到也没有不服气,就是官家说程夫子定能对上,所以才来讨教。” 程颐干脆的道:“老夫没那个本事,对不上。” 对不上就对不上,程颐也不会有文人的那种无畏的矜持,比不上别人就是比不上,要敢于承认。 赵佶惊愕的道:“竟连程夫子都对不上?” 程颐道:“这于大宋于官家来说不正是一件好事吗?说明大宋有后,有更加出色优秀的年轻人不是吗?” 赵佶想了想,道:“确实如此,此人叫什么来着?” 赵佶看着一旁的曾纡,曾大祭酒道:“回官家,叫陈宁。” …… 陈宁此时正从隔壁的后院走出来,方才他将一些果脯和糕点送给了周侗。 这个老头有些好玩,一把年纪了,家里院子里摆了许多兵器,整的像要造反。 还弄个木桩,不晓得还以为他是叶问。 不过陈宁敢肯定的是,他是一名武夫,就是未免太惨了,一把年纪了,也没骗到几个徒弟,这说明他武技不精,没人愿意去学。 陈宁又拎着另一个小篮子来到隔壁。 咚咚。 门扉被敲响,一名仆从打开门,问陈宁道:“有事吗?” 陈宁哦了一声,道:“带我进去见你们家老头,我来送点糕点果脯给他。” 仆从:“这……” 他话还没说完,陈宁就大咧咧的走进去了,道:“这什么这啊?都是邻里邻居的,以后出事了不还是我帮忙吗?” “还不欢迎我了,前两天给我钱跟我学钓鱼的时候怎么不这样?” “我告诉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家的老爷子还是我半个徒弟。” 陈宁迈着豪迈的步子,洪亮的数落着。 不远处的凉亭内。 程颐听的老脸泛黑,嘴角狠狠地扯着。 赵佶也愣住了,许久后才呆呆的道:“这……谁啊?” 口气好大,竟敢说程夫子是他半个徒弟,这小子不要脸的吗? 程颐恼羞成怒道:“隔壁的邻居,这小子……不是啥好东西!” 陈宁看到不远处凉亭内的三人,笑呵呵的走过去,叫道:“老爷子,我给你送点糕点来了。” “花了三五两银子,就不收你钱了。” 程颐:“……” 赵佶:“……” 曾纡:“……” 这是何等的拙劣的拉关系的言语啊!你家糕点能卖这么贵?怎么有脸开口的! 第53章 你是陈宁? 陈宁笑呵呵的走到凉亭,将糕点从篮子内拿出来,熟稔的落座。 他看了三人一眼,赵官家最是年轻,嗯。 陈宁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赵官家身前的茶水端起来,咕噜咕噜喝了。 “没事,我不嫌弃你。” 陈宁又拿着糕点开始朝嘴巴中塞,支支吾吾的道:“都莫看了,快吃,味道不错。” 赵官家面皮也开始轻扯起来了。 曾纡嘴角张了张,想训斥,却被赵官家摇头阻止了。 赵佶笑着对程颐道:“你这个邻居……唔……挺别致的。” 程颐端着茶盏喝茶,掩饰尴尬。 陈宁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问程颐,道:“老爷子,你这两位朋友也是来钓鱼的吗?” “有没有什么需求?譬如钓鲤鱼啊、黑鱼啊、鳊鱼啊这些?” 程颐阻止道:“没有!不是!他们不是来钓鱼的!” 很显然,他怕陈宁这小子又会开口要钱。 他要问官家要钱,那真就胆大包天了! 曾纡忍不住了,道:“你是读书人?怎可成日醉心于这些无聊之事?” 这话,将程颐也给骂进去了,指桑骂槐了属于是。 陈宁挥挥手,满不在乎的道:“读书人不是主打一个修身养性吗?” “退一万步说,孟子不是说了吗?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钓鱼也没啥不好的。” 曾纡深吸口气,愤慨道:“圣人的话是这么用的吗?”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就是要劝你们这些年轻后辈多读书,将来能入朝为官,劳心治天下民。” “你若不读书,只能被劳心者治理!” 程颐捋着胡须,微笑着在一旁看戏。 臭小子,现在让你知道国子监大祭酒的分量! 赵佶也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 陈宁蹙眉,轻轻叹口气,对曾纡道:“这位老者,你这话就是曲解圣人的意思了,以后莫出去乱说,免得惹了笑话。” “你这书读的也不精啊。” 曾纡气的老脸乱颤,胸口起伏。 朽木不可雕! “你给老夫说说,老夫怎么曲解圣人的意思了?” 孟子这两句话,千年来一直被人误解,诚如曾纡说的那样,一般人都会这么理解‘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这得益于孟子和农家许行的一场辩论逻辑,后人通认为孟子是主张治和被治的思想。 可它却不是这么解释的。 陈宁道:“这句亚圣的话出自《滕文公上》中。” “全篇是: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且一人之身,而百工之所为备;如必自为而后用之,是率天下而路也。故曰:或劳心,或劳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 “曲解孟子的意思无可厚非,因为他和许子的那场辩论让太多学者认为孟子就主张‘治和被治’的对立关系。” “可细品孟子的思想,你会发现,其实他辩论许子的这番话,又和许子有着共同的理念。” “那就是社会百业,都要各自分工,各司其职,没有高尚与低贱之分。” 曾纡辩驳道:“你这不是自我矛盾吗?许子抨击的是君王统治者不劳而获的剥削,认为他们应该和百姓一样耕种。” “孟子反驳的是,君王等统治者就该治理百姓。” 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他竟对陈宁抛开了成见,秉持着学术平等的辩论。 但程颐和赵佶却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陈宁。 陈宁嗯了一声,道:“你说的没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君王在施行统治的职责,维系国家发展太平稳定的责任。” “士大夫统治者也在施行自己的职责,帮助君王统治改善国家的发展,壮大国家的力量。” “百姓也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种地耕田、客商贩夫等各司其职,为社会创造出价值,为国家缴纳税收,帮助统治者强大国家。” “孟子在随后就进行了解释,‘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草水畼茂,禽兽繁殖,五谷不登;禽兽逼人,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 “这句话的意思是让贤者掌火,烈山泽而焚之,使禽兽逃匿,免让人受到侵害;让大禹疏导河流,让后稷教民种稼穑五谷之事,让达者教民开化知礼义廉耻……” 陈宁道:“你看,孟子的中心思想,是不是还是在强调社会各行业各司其职才能使国家强大?” “所以社会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才是孟子的核心思想啊。” “治人者没有高人一等,被治者也不是低贱的,这才是圣人宽广的胸襟和价值观。” 等陈宁说完,赵佶和程颐不约而同的开始闭上眼睛,没人说话,都在闭目凝思。 程颐率先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怔怔的望着正在吃糕点的陈宁,眼中神色复杂。 这太难以让程夫子接受了。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这个人说出这番理论! 换做谁,程夫子可能都已经开始击掌称赞了! 他辩论的思想实在太精彩了,而且句句都引经据典,很显然他阐述的孟子思想,才是孟子需要表达出来的真正思想! 可程颐接受不了啊!为什么是他啊? 陈宁想了想,将手中最后一块糕点放下,递给程颐,道:“老爷子……最后一块了,你是不是想吃?” “真的不好意思,刚才说太多话了,有些饿了,我给吃完了。” 程颐:“……” “谢谢,不吃。” 程颐扭过头。 赵佶此时也睁开了眼睛,深深凝望着陈宁,击掌称赞道:“好一个畅快的辩论!” “你此辩论精彩至极!原来圣人是这个意思,朕……真开眼了!” 赵佶激动的差点说漏嘴。 曾纡拱拱手,对陈宁道:“老夫想了许久,不得不承认你这番话有些道理。” 陈宁道:“你这也不行啊,我还以为你是个高手呢,你这对圣人理解的也不够透彻啊你。” 刚才就是你这老东西一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陈宁要恶心恶心他。 曾纡嘴角狠狠地抽着。 “对了,他叫什么名字啊?”赵佶好奇的问程颐。 程颐道:“他叫……老夫不知道。” 陈宁抱拳:“好说,在下开封陈宁。” 谁? 三人登时目瞪口呆,呆怔的盯着陈宁。 第54章 官家送玉佩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赵官家和程夫子、曾夫子怎么也没想到,方才他们谈论了半晌,尤其程颐吹嘘了半响品德与才华兼备的才子,居然会是眼前这厮。 程颐更难以接受了,额头上都是黑线。 想到刚才他在赵官家面前极力称赞柳园绝对的那名才子,又看着面前囫囵吞枣,把送来糕点全部吃完的陈宁。 程颐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陈宁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三人,他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这个……你们还要不要吃糕点,要么我在去买点?” “……就是在下囊中羞涩,不知诸位……” 程颐面颊抽搐了一下,道:“不吃了,不用买,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赵佶哈哈大笑,有趣。 他盯着陈宁打量了一番,原来曾夫子对不出来的绝对,是被眼前的小子对出来的。 刚才他又将曾夫子也辩论的哑口无言,说出一番自理名言圣人大道。 赵佶对陈宁越来越有兴趣,他道:“在下有一对,小哥儿你听好。” “春风如此商量赋。” 陈宁笑了一下:“呵呵。” 有点难了吗?不至于啊。 赵佶继续道:“那我在出个简单的——山鸟山花皆上客。” 陈宁:“呵呵。” 赵佶有些狐疑的看着程颐,心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柳园的千古绝对都能对上来,朕出的这些题都平平无奇啊。 赵官家很是钟爱诗词对画,赵官家与风月事,就如后世屌丝与黑丝一般,钟爱至极。 本来他还寻思与陈宁来一次酣畅淋漓的文学答对,怎么他一直漠个脸,阴阳怪气的笑着? 赵佶:“那我出个简单的,天,对?” 陈宁:“呵呵。” 臭小子,活腻歪了! 再呵呵把你嘴撕烂!程颐好想怒喷这小孽障。 他扭曲着脸,道:“你尽管对,对上一次,老夫给你一百文,如何?” 老夫一辈子何尝受过这等屈辱,不仅要保着你的命,还要给你钱。 这王八蛋……老夫上辈子是欠你的! 陈宁肃然起敬,抱拳对赵佶道:“阁下请出题。” 他整个人容光泛发,再也没有刚才五迷三道的样子。 赵佶一脸无语,原来是要钱……你可真是不做无用功啊!市侩这个词被你玩明白了。 他端着茶水的手都不自觉颤了颤,五柳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孟夫子富贵不能淫,为什么读书人高贵的品质在这小子身上一点没有体现,反而他身上都是俗世的铜臭气? 什么毛病! 赵佶不咸不淡的重复:“春风如此商量赋。” 陈宁:“流水十年占得香。” 赵佶哦了一声:“山鸟山花皆上客。” 陈宁:“吾生吾梦尽词章。” 赵佶来了兴趣,沉思片刻,击掌道:“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陈宁:“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沉默片刻,陈宁干脆也不对了,直接说道:“这位兄台,我看你如此喜欢对子,这样吧,我教你一则对对子的妙法。” “你给我十两银子即可,如何?” 程颐怒道:“不行!” 曾纡道:“你放肆!” 臭小子,你狂的没边了!敢教大宋官家?你要做帝师不成? 他程颐做帝师都要经司马光等人重重推荐审核,你章口就来? 陈宁:“呵呵。” 赵佶却来了兴趣,道:“十两银子不多,不过你说你要教我,你有本事吗?你若能让我信服,别说十两银子,百两银子又何妨?” 陈宁双目一亮,道:“你且听着,以后就不愁对对子了。”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来鸿对去雁,宿鸟对鸣虫。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实不相瞒,在下这首声律启蒙,不仅可以让阁下精通对联雅事,以后便是你拿着这去给孩童开蒙都不在话下。” “如何?值多少钱?满足你预期否?百两银子可否?” 这很奈斯啊。 以前老人告诉我知识就是力量,那时候我认为这是扯淡的,知识又不能卖钱,怎么会是力量呢? 直到现在,我悟了,古人诚不我欺,知识不仅是力量还是金钱,这书中真有黄金屋啊! 这声律启蒙是清朝汉人智慧的结晶,拿到宋朝不过分吧? 安静。 落针可闻的安静! 三人表情各不相同,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此时已经失去了面部表情管理。 赵佶手中的茶盏落地,摔个粉碎。 程老夫子也没有刚才羞愤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震撼后的沉思,苦思冥想。 曾夫子表情更是精彩,嘴巴中还低声呢喃:“声律启蒙,开蒙稚童……” 国家百年大计,无外乎教育尔。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朝代,帝国从上到下的人,无不重视国家的未来,未来是什么?是人才!人才教育! 从先秦到北宋,历朝历代都十分重视教育,秦朝李斯开创《仓颉篇》启蒙读物,惠及万代;汉朝《急就篇》取代李斯进入教育的主流市场;到唐朝开始出现《千字文》进行普及孩童教育。 北宋初年也有启蒙读物《百家姓》。 从北宋初到现在,历经两个甲子年,大宋的启蒙读物没有更迭过。 曾夫子是主管全国教育的国子监大祭酒,他太需要这首《声律启蒙》了。 曾夫子激动的抓着陈宁的手,道:“你还没说完,后面的呢?快说!” 陈宁乜了他一眼,笑道:“呵呵。” 尼玛! 你又来? 老夫真想锤死你这个王八蛋! 赵佶想了想,在怀中摸索了一下,好像没钱。 他看了一眼程颐,程颐道:“老夫也没这么多钱给。” 一百两白银,官家你自己装的哔,你自己兜着吧。 赵佶又朝曾纡看去,曾纡那表情的意思是:老夫两袖清风! 赵官家一脸尴尬,似乎想起什么,从腰中取出一片玉佩,递给陈宁道:“这是和田玉,价值不菲,最少百两起步。” “你方才说的声律启蒙,后面的继续说说看。” 陈宁掂量掂量手上的玉佩,想了想,不确定的道:“我少读书,你莫骗我,这个真值百两钱吗?” 赵佶:“???” 程颐:“……” 曾纡:“!!!” 陈宁看了三人不同的表情,多都是羞愤和屈辱,大概知道这做不得假,于是笑道:“小开一波玩笑,诸位不介意吧?” “这个好说,我给你们娓娓道来。” 不过陈宁并没有将《声律启蒙》全部背出来,他只说了声律启蒙的一东篇。 当然他能背出来的也只有一东篇。 第55章 这个人才,老夫要了 春风拂面,沁人心脾。 陈宁掂量着翠绿的玉佩,宋朝男子多喜在腰间佩戴配饰。 这个玉佩看起来便价值不菲,而且它并非很大,只有拇指大小,上面雕刻着‘龙’。 玉佩在手中冰凉如水,通体晶透。 陈宁回到隔壁府邸,便用红绳给串了起来,然后来到厨房正在做饭的红鹿姐旁边,道:“红鹿姐,这玉佩送你。” “啊?” 陆红鹿惊讶的道:“宁哥儿,你,你买玉佩啦?多少钱啊?贵不贵啊?” 她脸上的兴奋和喜悦一闪即逝,然后便开始关心玉佩的价格问题。 红鹿姐永远都这么会过日子,也不会像大户人家小姐一样爱慕虚荣。 她的身材极好,颜值也好,以前她就是富贾家的长女,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但红鹿却没有如此。 她的要求很低,吃一顿白矾楼的烤鸭都能高兴半天。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红鹿姐轻声道:“我,我不乐意要玉佩,宁哥儿不行你给退了吧……” 她缓缓抬头,眼神中带着恳求的目光。 真是个大宋版本的宝藏女孩。 要是后世的小仙女,恐怕现在迫不及待的要将玉佩挂在脖颈上了。 陈宁嘿嘿笑道:“不要钱的,这不红鹿姐善心大发,让我去隔壁送糕点吗?” “隔壁老头让我送你的。” 红鹿姐这才笑道:“这样啊,这个玉佩价值不菲吧,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呀?” 陈宁道:“那有啥?下次再送点糕点过去就是,人家一番心意,咱也不要拒绝。” “红鹿姐我给你带上。” 陆红鹿眯着水汪汪的眼,眸中带着欢喜,“喔。” 她轻轻将头颅靠近陈宁的胸膛,陈宁居高临下,看到的却不是红鹿姐的乌黑秀发,而是胸前……嘶! 陈宁赶紧将玉佩挂在陆红鹿白皙的脖颈上。 肌肤胜雪,红鹿姐的皮肤很白很白,头发上还有‘采馨花素’的香味。 “好啦。” 陈宁后退两步,欣赏了一眼挂在红鹿脖颈上的翠绿玉佩,道:“这一下子就把红鹿姐的气质给衬托出来了,咱不比外面的大才女大美女差!” 陆红鹿面颊有些羞赧红润,道:“是,是么?” 陈宁道:“必须的!” 陆红鹿偷偷笑了笑,然后围着围裙道:“我做饭了,宁哥儿你出去吧,厨房都是油烟气。” 陈宁嗯了一声,道:“好嘞。” 他走出厨房,看着厨房内窸窸窣窣忙碌的姑娘,会心一笑。 宅子变大了,厨房也大了许多,红鹿姐再也不用挤在以前的小厨房内挪动了。 我……真欠她好多。 她从来没有任何抱怨。 如果说李清照是太阳,走到哪里都能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那红鹿姐就是月亮,柔情似水,温暖了每一个黑夜。 …… 隔壁,夜月学宫。 赵官家要是知晓他心爱的玉佩此时被挂在一名女子身上,可能肺能气炸。 因为她的后宫妃子不止一次问他讨要过,他从没有赏赐,今日却赐……准确的说是贱卖给了陈宁! 赵佶看着还在沉思的程颐和曾纡,开口询问道:“两位先生,此子何如?” 曾纡想了想,道:“就那样吧,有点小机智,但品德却不咋地。” “唔,这样吧。” 曾纡抱拳,对赵佶道:“官家,老夫祈求将此子纳入太学国子监,老夫亲自教导,定能扭转此子市侩的性子,让其成为大宋未来顶天立地的文人风骨!” 呵呵,就那样吧……老夫亲自教导……扭转市侩的性子。 你国子监大祭酒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程颐酸酸的看着曾纡,冷笑道:“曾夫子你这是真没将老夫放在眼里啊。” “老夫还没死,就明目张胆的抢老夫的学生了吗?” 曾纡:“他什么时候成你学生了?哪有老师不知道学生的名讳?程夫子莫要说笑了。” 程颐哼道:“就在刚才!老夫在心里收了这名学生。” 赵佶古怪的看着程颐,道:“程夫子,你不是不收学生了吗?” 曾纡不将你放在眼里,你这不也是不将朕放在眼里啊! 之前朕三顾茅庐让你出师,执教大宋,你呢?你好像没答应,还告诉朕说你程门就此不在收徒。 现在怎么回事? 三人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 程颐抱拳对赵官家道:“老夫打算收个不记名弟子。” 赵佶:“……” 曾纡对程颐道:“跟着你没前途,你莫耽误人的前程了,来我国子监才有前途。” 程颐呵呵道:“这么说,天下中发解的举子非要出自你国子监了?民间就不能读书科举了是吗?” 曾纡伸着脖颈,面红耳赤:“老夫没这个意思。” 程颐道:“那不就对了吗?老夫这个学生生性爱自由,不喜约束,去国子监反而才是耽误了他的前程。” 曾纡气急败坏的道:“胡扯!程夫子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等等! 什么时候他就成你程颐的学生了?人家答应了没有? 程颐盖棺定论的道:“你现在是朝廷的官,就不要研究收徒的事了,有空研究研究吾徒方才那篇《声律启蒙》,看看能否推广大宋之杏坛,这才是正办之事。” 曾纡一脸愤慨,喝道:“知道了!” 赵佶笑了笑,实在想不到有朝一日,两个国家大儒,居然会为一个小子吵的不可开交。 想到陈宁,赵佶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两个字‘呵呵’。 赵佶面颊抽了抽,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正经起来确实很对胃口。 “好了,朕要回宫了。” 赵佶起身,似乎想起什么,对两人道:“你们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找韩忠彦。” 曾纡和程颐好奇的问道:“为何?” 赵佶道:“他那边还有个可造之材没找到呢。” 程颐不由更加疑惑,问道:“何等可造之材?” 赵佶抬头看天,半响才喃喃道:“媲美范仲淹的可造之材——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当然,他在乎这个吗?他不在乎,一点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字啊,瘦金体大成的字啊! 若是能找到与其研究研究书法,岂非人家一快哉事? 此言一出,程颐和曾纡虎躯一震。 曾纡喝道:“此人莫要和老夫抢!他是我的!” “官场之事,汝非为官的,就莫要掺和了!” 言毕,曾纡便随着赵官家急促离开程府。 第56章 见岳父 马行街,尽头。 李府。 傍晚,餐桌上。 “明日你将陈宁带来吃个饭。” 李格非呷口酒,随意对李清照道。 李清照塞入嘴巴中的菜落到盘子内,握着筷子的手一颤:“啊?” 李格非道:“啊什么啊?” “柳园你出尽了风头,他们不知道陈宁是谁,你爹还不知道吗?” “那不就是你中意之人?” “老夫明日试探试探他,若是潜力可以就定下亲事,若是不行,那就罢了,老夫再给你选个如意郎君。” 老爹这是要考验他啊。 这不完了吗? “成了,就这么说,明晚带过来。” 李格非吃了一些饭菜,便起身去书房了。 李清照一脸愁绪。 …… 翌日一早。 陈宁早起,陆红鹿早早去了红颜铺子。 宅院门传来敲门声。 陈宁去开门,旋即伸出双臂,笑着道:“我的小雅姐,你怎知晓我在想你。” “如此美妙的清晨,不妨你我相互拥抱一下。” 宁佩雅躲开,捂着嘴巴笑呵呵的道:“宁哥儿莫闹,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里了?我问了好久才找到你。” 陈宁神色低落的道:“很显然小雅姐你不关心我,我很失望,唯有拥抱才能宽慰我失落的心啊。” 宁佩雅娇咯咯的笑着,然后将身躯侧到一旁,“宁哥儿,你抱她吧。” 身后,一名青面獠牙的妹纸正翻着白眼盯着自己。 李清照。 陈宁一腔正气,对宁佩雅道:“小雅!胡闹!” “青天白日的搞什么拥抱不拥抱的。” 李清照无语的道:“你当我耳聋吗?” 陈宁:“……” “你,你跟我走,我有些事要与你说。” “哦,好吧。” 陈宁将宅院门扉关好,然后随着李清照朝五丈河的拱桥那边走去。 程颐和周侗正坐在后院钓鱼。 不远处能看到陈宁和李清照倚在桥头交谈。 程颐捋须微笑:“郎才女貌。” 周侗也会心一笑:“你们文人说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拱桥上。 陈宁惊呼道:“李大才女,你别得寸进尺啊你!” “让我扮你相好的,我扮了。” “现在又让我跟你回家见你爹?你越来越过分了,下次是不是还要求我和你结婚?” 李清照羞愤的道:“没那回事!” “你想多了!” “呸!你这什么意思?合着还委屈你了是吧?” 你这个普信怪!自我感觉怎么这么良好! 陈宁道:“不然呢?” “你!” 李大才女气的不轻,狠狠抬脚朝陈宁脚背踩下去。 陈宁大意了,他没闪。 嘶! “你怎么下脚这么黑!” 李清照翻个大白眼,道:“你说吧,怎么才能帮我。” 陈宁道:“那你老实点说,为什么总要为难我?” 李清照叹道:“我爹总喜欢政治联姻,找的那些官宦人家的公子我也不认识,都没见过面就要成婚,反正我不喜欢。” 你还向往自由恋爱啊?不得不说李大才女的思想挺前卫。 陈宁哦了一声,道:“所以你就拿我当挡箭牌啊?” 李清照道:“我也不认识其他公子,你帮帮我。” 陈宁想了想,道:“叫爸爸。” 李清照:? 陈宁干咳一声,道:“算了,不帮,没闲工夫。” 李清照红着眼,哼道:“不帮就不帮!我就知道你不会帮。” 她红着眼扭头就走。 “诶诶,你哭了?” “唔,算了,去就去吧。” 李清照赶紧回头,眨了眨黑漆漆的眸子,道:“你答应啦?” “你演戏?”陈宁道。 哎,也不能和李大才女搞的太硬,关系。 毕竟他在李大才女身上没少薅羊毛。 陈宁无语的跟着李清照朝前方走去。 路上。 李清照将情况与陈宁介绍。 陈宁一阵头大,道:“大姐,你究竟要哪样啊?” “又要让我表现出色,又要让我不能尽快答应你爹成婚之事,你这不为难我吗?” 李清照自信的道:“不为难,我都给你想好了,关于成婚之事,你就说男儿郎当以事业科举为主,让我爹给你点时间。” “你这科考不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吗?我爹不会不答应。” 陈宁道:“那我怎么才算表现出色?” 李清照道:“我爹这个人有些癖好。” “他反正看不得脏东西,你就利索点干净点,喝过的茶摆放在原位,不要乱动;翻过的书本堆叠好……” 陈宁:“……这不强迫症+洁癖吗?” “好的吧。” 李清照笑道:“好,那我请你吃饭。” 陈宁想了想,道:“樊楼?” “想得美,吃馄饨!我哪有这么多钱天天大吃大喝,金石社每天花钱如流水,收集古玩金石不费钱啊?没钱。” 你这……提裤子就不认人了属实是。 …… 中午,李清照带着陈宁吃了点简单的午膳。 下午的时候,李清照又带着陈宁在州桥那边买了点礼品。 当然,这钱李大才女花。 傍晚,夕阳西斜,衙门快要下值。 陈宁拎着礼品跟着李清照来到马行街李府。 陈宁看着李府的宅院,感慨道:“你家真大。” 陈宁只知道李清照是千古第一才女,却不知道李清照的关系多硬。 她的父亲是李格非,苏轼的学生。 她的母亲王氏是宋神宗时期的宰相王珪的女儿,也就是说他爷爷是宰相。 李清照的表姐夫是蔡京。 李清照的表妹夫是秦桧,表弟是张择端。 李清照继母是状元王拱辰的女儿,王拱辰和欧阳修又是连襟。 有一说一,这些陈宁都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可能会惊掉下巴。 这些人物,谁单独拉出来都能让北宋抖三抖,可他们却都和李清照沾亲带故! 李清照看了一眼陈宁,道:“你别管宅子大不大的事了,我下午交待你的都记清楚了吗?” 陈宁道:“给搞忘了。” “你!” 李清照气急败坏,对陈宁道:“你跟我去房间,我在教一教你。” 陈宁道:“成,走吧。” …… 朝廷下值了,李格非今日退掉了所有宴请,坐着四人抬的官轿朝马行街家中走去。 回到府邸,李格非便问王氏(继室)道:“李清照带人来了吗?” 王氏道:“来了,在房间。” 李格非嗯了一声,道:“去看看。” 第57章 这次陈宁没大意 李清照闺房。 房间很大,将近白平,各色家具都是实木朱漆,房间内布置的温馨典雅。 门前左右是两只如人高的汝窑瓷器,宋朝的瓷器冶炼技术已经高度发达。 再朝前走,则是六盆盆栽,盆栽内的花树都经过精心修剪。 中厅半段用屏风石廊隔断,屏风后面是李清照休息的地方。 左右两排是镂空的柜子,左边的柜子匣内整洁的堆放着书籍孤本,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右边的柜匣内摆放着各种玉石瓷器。 陈宁将手中的礼品放在桌上。 李清照便开始对陈宁交待一会儿面见她爹需要注意的事。 陈宁心不在焉的听着。 不过此时让他更感兴趣的是,他在李清照身后看到了金灿灿的物品。 【你捡到正骨技能*永久】 【已加载储物栏,待使用】 【储物栏物品:怒喷符*1,正骨技能*永久(待使用)】 “你听清楚了没?” 陈宁哦了一声,这才道:“听清楚了。” “对了,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爹啊你娘啊,看我这个准女婿很顺眼,很欢心,要送我值钱的礼品怎么办?” “这个我能拿出去卖钱吗?” 李清照深吸口气,道:“不能!我爹送你的东西你要转交给我。” 陈宁:“那假如你爹今晚要留我在此过夜,我该怎么办?要不要跟你睡?” 睡你个大头鬼! 李清照狠狠瞪他一眼:“你想的美!留你过夜你就推脱不就行了。” 陈宁:“你不是让我要表现出色点吗?推辞不好吧?” 李清照翻了白眼,道:“让你表现出色,没让你表现色,德行。” 陈宁:“你当时窜稀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对我的,你变了。” 李清照火气腾的就上来了,“不许提这件事!永远不许!” 她言毕,高高抬脚,狠狠朝陈宁脚背上踩去。 又来? 这次陈宁没大意,他闪了。 咔嚓。 空气有些凝固,几个呼吸后,李清照鼻头一酸,眼泪唰的就疼出来了。 嘶! 李清照将手搭在陈宁肩膀上,倒吸凉气的道:“我……我可能骨折了,好疼,呜呜。” 陈宁鼓掌:“李大才女,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逗我笑,优秀。” 李清照腾的直抽气,“我,我没说笑……我真的好疼,呜呜呜。” 陈宁惊愕的看着她,道:“不是吧?你也是的,恶人有恶报的道理没听过吗?多行不义必自毙。” 陈宁见李清照疼的脸色都惨白,也不在说笑:“哪里骨折了?” “脚吗?” 他蹲下身子,去摸了摸李清照的脚。 “这不疼,不是这里。” 陈宁一脸狐疑,继续将手朝上摸索:“大腿?” “也不是,你别乱摸行不行。” 最后陈宁确定了,是盆骨。 他惊愕的看着李清照,道:“你也是牛逼,踩个脚能把盆骨踩错位。” 李清照慌了,“怎么办?我会不会死?” 陈宁:“……” “那倒不会。” “你走运了,我刚才学会了正骨技能。” 李清照惊愕的看着他,道:“所以……所以呢?” 陈宁道:“帮你复位啊,不然你不疼死?忍着点。” …… 院落外。 王氏带着李格非朝李清照的房间这边走来。 李格非边走边骂骂咧咧的道:“不知规矩!” “这个女儿就是你惯的,瓜田李下的规矩都忘完了。” “哪有人将男子带回来便去闺房的?” 两人说话间来到李清照房门前。 李格非抬手准备敲门。 “嘶,你,你轻点,我怕疼。” 李格非虎躯一震。 王氏也惊愕的看了一眼李格非,轻声道:“这……这不是清照的声音……” “放心吧,虽然我是第一次,但我敢保证,我经验很足。” 李恪非面皮猛地抽了一下,整个人宛如化石一般在风中凌乱。 李清照低声啜泣道:“你真的别弄疼我……我怕。” 陈宁:“怪我咯?那不是你要搞我的吗?” 呼!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这两个孽障! 李清照你这……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李格非脸都气黑了。 陈宁:“我来咯,忍着点。” 不要! 不要! 屋内,李清照高呼。 屋外,李格非高呼。 旋即就听到轻轻咔嚓一声,李清照尖锐的叫声传遍李府。 李格非宛如被抽空了的柳絮,他瘫了下去,嘴巴中喃喃:“完了。” 养的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 他哭了,养了女儿十六年,这是他李家的骄傲,他最出色的女儿啊。 她怎么……她为什么要自甘堕落于此。 天啊!老夫这是造了什么孽! 下一刻,屋内屋外同时安静。 陈宁好奇的对李清照道:“我咋听到有猪在叫?不是你这头猪,还有一头声音沙哑的猪。” 李清照无力辩驳陈宁,她试着走两步,还别说,方才剧烈的疼痛感似乎消失了。 “你没骗我?” 李清照激动的道:“这真是你第一次?你居然还有这种天赋?” 李格非在门外实在听不下去了,怒喝道:“放肆!恶心!低俗!” “把衣服穿好,跟老夫去正厅!你们两个狗东西,一起过去!” 陈宁:? 李清照:? 陈宁:“对对,刚才的叫声就是外面那头猪传来的。” 李清照羞愤的道:“那是我爹!” “啊?你爹的叫声和猪好像……完了,他是不是听到我在骂他?” 李清照狠狠瞪着陈宁:“你说呢?” 不是,我爹为什么那么愤怒?什么叫让我们穿好衣服?早就穿好衣服了呀? 为什么我爹那么愤怒? 李清照不明所以,又恶狠狠的看着陈宁:“都是你,乱说话!一会去认错!主动点。” 陈宁:“讲道理,你这任务真有点难,我不做了可以吗?” 李清照:“不行!” 她推着陈宁,便将不情愿的陈宁朝中厅那边推去。 少顷。 陈宁扭扭捏捏的来到中厅,就见李格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瞪着自己。 “还有脸来?” 陈宁干笑了一下,对李格非抱拳:“开封陈宁,抱歉,在下知错,那什么,在下还有事,你们聊。” “回来!” 李格非猛地一拍案牍。 第58章 整误会了 陈宁一脸尴尬,刚才骂了李格非,可这也不是他故意的啊。 “坐下!” 李格非指着他身旁的太师椅。 陈宁亦步亦趋的走过去落座。 “还有你!” 李格非指着李清照。 李清照也走过去落座。 李格非看着两人,他一脸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端着茶水不断闷头喝着。 毕竟是自己亲女儿,他也不敢说重话。 有心想喷两句陈宁,可他又迟疑了,万一这小子不认账,那自家女儿成什么了?以后还能嫁出去? 李格非捂着额头,脸上羞愤,李清照你真该死啊你! 学了十余年的学问,你的礼仪廉耻都被狗吃了吗? “咳咳。” 李格非乜了一眼陈宁:“喝茶。” “哦。” 陈宁端着茶呷了一口,也确实渴了,咕噜咕噜喝完,随手将茶盏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李格非面皮微微抽了抽,想了想,他伸手将陈宁放下的茶盏给摆好,和自己的茶盏对齐。 陈宁:“……” 李格非轻叹口气,道:“老夫是过来人。”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 “方才的事,谁先提出来的?” 陈宁脱口道:“是她。” 李清照心道她爹莫非都知道了?不至于啊。 她忙不迭道:“爹此事赖我,确实是我强迫他做的。” 李格非张大嘴巴,双手狠狠地捏了一下,无所适从的道:“你……你还强迫他?” 陈宁:“我本来是拒绝的。” 李格非惊愕的道:“你还拒绝了?” 李清照道:“他其实想要钱的。” 李格非头皮发麻,惊声爆了粗口,道:“你踏马还问我女儿要钱?” 不是,有点凌乱。 李格非感觉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这太颠覆他的三观了。 他不得不怀疑李清照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还是头脑不好。 你这死丫头,你疯了吧? 李格非沉默了许久,才含泪开口:“我女儿还年轻。” “她身子不好。” 然后他又愤愤的对陈宁道:“她还小,不知道圆房的危害,老夫是过来人,老夫知道。” “但你小子难倒不知道吗?你们就算再着急,成亲之后再圆房不行?” 陈宁:? 李清照:“!!!” “爹!你胡扯什么啊!”李清照脸颊红透了。 李格非叹道:“算了,事已至此,老夫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明日提亲吧。” 李清照:“不是爹,你究竟在胡扯什么啊?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李格非:“我方才听到了。” “你在房间叫声很大,你说很疼,能不疼吗?老夫心里还疼呢!你不知羞耻啊你李清照!” 说着说着,李格非开始老泪纵横起来。 李清照急道:“不是爹……我,我就盆骨错位了,他给我正骨来着。” 好半响后。 李格非才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所以……你们刚才不是在圆房?” 陈宁和李清照异口同声道:“当然不是!” 呼。 整误会了呀! 李格非狐疑的看着两人,许久后才长舒一口气,笑道:“我就说如此,都是你娘,瞎误会。” “我就说我女儿不会做如此放荡之事。” 王氏:? 这不管我事啊,老爷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在生闷气吗?还说你女儿被糟蹋了,与我无关啊! 李格非干咳两声,道:“无事就好,以后也不许出事,你们还没成亲,知道吗?” “唔,那什么……你和你娘先出去,老夫和小陈说两句。” 李清照哦了一声,脸颊依旧有些绯红,搀着王氏出门。 …… 屋内气氛有些尴尬。 陈宁只能不断的埋头喝水。 李格非则痛苦的不断给陈宁放下的茶盏纠正位置。 “你就不能把茶盏摆放正一点吗?” 李格非忍不住了,开口训斥陈宁。 陈宁:“哦哦,好的。” 李格非这才开始认真打量着陈宁。 他身材高挑匀称,皮肤白皙,面向俊朗阳光,马马虎虎还能入眼吧。 “清照说你很有钱?家中父母经商?” 陈宁道:“是如此,不过父母已经过世,现在我在经商。” “生意还行?”李格非询问。 陈宁道:“还可以的。” 嗯。 商人也没什么不好,又不是不能科考。 李格非认真的问陈宁:“以后有什么打算?明年秋闱发解打算考吗?” 陈宁道:“自然,已经在准备了。” “几分把握?” 陈宁:我怎么知道啊。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在下不敢夸下海口,十三分把握还是有的,多出来的三分是汴京读书人欠我的。” 李格非:“……” 你小子脸皮有点厚啊! 说话间,外面一名管事走进来,轻声道:“老爷,户部员外郎、兵部主事约你明晚去樊楼。” 李格非挥挥手道:“知道了,将帖子放下吧。” 等管事走后,李格非才对陈宁道:“老夫在官场还有点关系,日后你若真中进士,老夫可以让你少走三年弯路。” “但这有个前提,要对我女儿好,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陈宁想了想,又端着茶喝了一口,这次他小心翼翼的摆放整齐了。 他看着李格非,意味深长的问道:“李大人最近见的客人有点多啊。” 你还有闲工夫提点我,我先提点提点你吧。 李格非到没有官场的臭毛病,也没有嫌贫爱富。 陈宁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不错的人,即便他误会自己和他女儿那样了,也没有动刀动枪。 李格非笑道:“是,都是老夫在官场的助力,庙堂和江湖一样,纵观华夏几千年来,社会规则都是一样,若想过的好点,你需要借势,譬如你经商需要势,那些人脉关系都是你的势。” “以后你做官也需要势,在大宋,孤臣不会有好下场。” 这是李格非对陈宁的提点。 陈宁想了想,对李格非道:“李大人是苏轼的学生,对朝堂形式看的很透彻。” “有没有想过未来不久,你们这一派势力会土崩瓦解?” 李格非愣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陈宁,道:“什么意思?” “你知道老夫什么派系?” 陈宁道:“在下之前不是说了么?李大人是苏轼的学生,东坡先生反对王安石变法,那李大人不也是如此?所以当为守旧派,对么?” 李格非面色渐渐凝重起来,他此时不得不对陈宁开始改观。 “为什么说我们这一派势力会土崩瓦解?”李格非严肃的看着陈宁。 第59章 这小子有点意思 李格非起初认为陈宁是一名读书人,有着读书人共同的特点,只读圣贤书,不知政治事。 其实这不稀奇,当初他自己也是如此。 在没有进入官场之前,甚至于在成为苏轼学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压根不懂任何政治事。 在这种还没经过政治毒打前的读书人,他们都很单纯,他们的观念中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这个世界没有灰一说。 但进入政治场的历练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个世界是混沌的。 李格非用了几十年参悟明白的道理,但陈宁似乎还没踏入官场就有点感悟? 李格非认真的看着陈宁,询问道:“你说说看,为什么我们这一派会很快土崩瓦解?” “还有,你怎么知道朝廷的派系?” 陈宁一脸无语,我是没接触过朝政,但我也不是傻子啊。 陈宁道:“从熙宁变法开始,大宋一直在寻求一条强国强军之路,所以王安石开始变法,力求强宋。” 李格非不屑的道:“他不是在强宋,他是在搅浑大宋这摊水,让他自己结党营私。” 陈宁不与李格非争论这些无聊的事,也不想定义王安石变法究竟是好是坏。 “在熙宁后,到前朝哲宗继位,开始元佑更化,实际前朝皇帝还是在求变法以强宋。” 李格非认真的盯着陈宁,他忽然感觉这个小子和他想的不一样。 在他没见陈宁之前,他最初认为陈宁是个纯粹的商人,商人趋利。 柳园文会后,他认为陈宁有点才华,最起码能对出太学国子监祭酒的千古绝对,才华不低。 可这毕竟只是文坛雅事,文人雅事和朝廷政治有着云泥之别,不能说你有才华就能做好官,就能做出点政绩。 这里面有本质的区别。 所以在柳园文会后,李格非稍稍对陈宁有些改观,从商人变成了读书人。可也仅仅如此。 但今日他再次刷新了对陈宁的观念。 他是一个不一样的读书人,最起码和大多数泛泛之谈空口鉴朝政的迂腐读书人不同。 陈宁道:“李大人方才问我为什么很快旧派会土崩瓦解?” 李格非道:“是,最起码现在没有任何苗头,新帝登基后,韩学士从知大名府被召拜到吏部尚书,短短几个月内,从吏部尚书升到门下侍郎,又到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成为当朝右相。” 韩忠彦在前朝哲宗时期,因为是守旧派,被主张元祐更化的哲宗皇帝贬为知大名府。 在宋徽宗赵佶继位后,短短几个月,直接从知大名府升到了右相的高位。(注:这里的宋徽宗是方便阅读,活着的时候自然不会这么叫他) 这还不足以说明,新帝是偏向守旧的吗?如此情况下,他们守旧派何愁不发迹,为什么到你小子口中我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土崩瓦解? 陈宁认真的道:“李大人说的没错,但看待问题不该这么看的,你们政治家不都是说走一步要看三步吗?” “未来局势若不看清,当下不就会陷入泥潭?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 李格非回以肃穆,他此时抛开先前所有成见,抱拳道:“让老夫听听你的高见,怎么才能走一步看三步,看哪三步?” 陈宁道:“其一,回顾历史。” “向太后是守旧派对也不对?” 李格非点头。 陈宁反问:“向太后当初支持谁登基?” 李格非愣了一下,不解的道:“他支持端王,也就是当朝官家,这怎么了?” 陈宁道:“向太后三朝在后朝,她一言可定官家登基与否,一言可罢黜当时最有希望的简王赵似、申王赵佖。” “其势力之大,遍布朝野,当朝官家会不会忌惮?” 李格非神色复杂,沉默许久,却没开口,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他没有刚来的那种轻浮,多了几分稳重和沉稳,尤其在分析这些朝事,他眼中的睿智,面上的自信,一言一行,洞察一切的精明,无不高屋建瓴,这是李格非从未见过的神采! 就宛如知晓大宋未来走向的神一样。 李格非不知道也不清楚他此时为什么会有如此奇妙的感觉,总而言之,他对陈宁已经开始有些惧怕起来。 可他明明只是汴京一个不起眼的读书人而已! 陈宁反问:“官家若想在朝中站稳,会不会清除向太后的羽翼?打击向太后势力的第一步就是反对守旧,摒弃向太后朝中所有势力,以期站稳他皇帝的脚步,是也不是?” 李格非惊恐的看着陈宁,倒吸凉气,半天没有开口。 陈宁继续道:“其二,执政章惇反对端王继位,当朝官家继位后,会不会对章惇动刀?” 李格非反驳道:“你前后矛盾,章惇是变法派。” 陈宁道:“可我并没有说官家立刻就会对守旧派进行打击,但凡他懂点朝政,都不可能立刻打击以向太后、韩相公为首的守旧派,因为这个派系势力太广。” “所以他会先打击变法派,从章惇极其辖下势力开始。” 李格非有些懵,他有些理解不了陈宁的思维。 陈宁端着茶呷了一口,认真的道:“打个赌吧,用不了多久,新派的一些人会被贬。” 李格非:“你确定?” 陈宁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开口。 许久后他将茶盏放下,才对李格非道:“我分析这么多,其目的是想劝李大人,不要在和那群人走的太近,做个孤臣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将来暴风雨来的时候,它不会牵扯到你。” 李清照前半生意气风发,这其中是因为她有个好爹,但她这个爹现在也不能意气风发多久了。 顶多还有一两年时间,李格非就会作为元祐党第五号人物被驱逐出京,后半生清贫悲惨,又加上李清照和赵明诚夫妻不和……嗯,当然现在不太可能了。 总之李清照父女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始遭遇灾厄。 而李大才女也从前半生意气风发时不时伤春悲秋的小资诗词,变成后面的命途多舛的感慨。 大才女,我在救你啊,这都不给钱?爸爸也不叫一声,过分不过分! 第60章 臭小子,我要干死你! 李格非闭上眼睛沉思,许久后才睁开眼看了一眼陈宁。 他忽然问道:“汝打算什么时候和小女完婚?” 啊? 陈宁呆了一下,刚才咱们国家大事聊的好好的,怎么忽然转到儿女情长上来了? 陈宁肃穆道:“胡虏未除,何以为家?” 李格非:“……” 他淡淡乜了一眼陈宁,道:“权且当你有这个心思,可你有这个能力吗?不要和老夫唱高调。” “范仲淹、王安石那么厉害,北方的形势解决了吗?岁币之事缓解了吗?” “枢密使狄青武技那般勇猛,辽人败了吗?退了吗?” “他们穷其一生都做不到的事,你在这胡乱吹嘘什么,给老夫老实点回答!” 陈宁一脸沮丧,他说话好伤人啊,不过却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陈宁硬着头皮道:“自古讲究门当户对,要么……明年待我进士及第?” 李格非喝道:“好!那就在给你一年半时间,明年秋闱发解,你若中第,吾便安排张罗婚事。” 不是。 你就这么草率? 陈宁试探的问道:“若是中发解没中进士呢?还是配不上阁下闺女啊。” 李格非端着茶,淡淡的道:“老夫不嫌弃你。” “好了,回去好好读书吧,老夫看好你。” 陈宁哦了一声,他想了想,将茶盏随意放在案几上,起身后故意将椅子朝左右挪了挪,然后遛了出去。 李格非满头黑线,宛如蚂蚁在身上爬一样,起身赶紧将茶盏摆放整齐,又小心翼翼的将太师椅恢复到原先的位置。 …… 李府内。 李清照送陈宁出府。 “我爹怎么说?”李清照赶紧问道。 陈宁叹口气,道:“你爹很满意我,方才我看他的表情,恨不得跪下给我磕一个,以感激我与他的救命之恩。” “你这个人怎么一天天就这么轻浮啊?和你说正事呢。” 这是真的啊。 陈宁哦了一声,道:“那就是你爹很满意我,当即向我提亲,问我什么时候把你娶过门。” “我说这不行啊,我压根看不上你啊……嘶!” “你掐我干什么?”陈宁愤怒的盯着李清照。 李清照道:“说正事,别胡扯了行不行啊!” 陈宁道:“你爹让我明年发解中第后,和你完婚。” “李大才女,我真服了你了啊,你说你好好的没事非要骗你爹干什么,这不是将我架在火上烤吗?” “明年我若拿了发解魁首,你爹榜下捉婿,逼我与你完婚,我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李清照翻个大白眼,呸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我托人查过前两界科考,你都名落孙山了。” “还明年发解魁首,想的美吧,你能中第都要好好去拜拜菩萨,那也不行啊,这不为难菩萨吗?” 陈宁:“……” 李清照道:“还有,什么叫你与我完婚一辈子就毁了啊?我难倒配不上你?” 陈宁:“嗯。” 李清照在发愣,嗯是什么意思?等她反应过来,陈宁已经逃之夭夭。 王八蛋!你给我等着,下次见你咬死了你! …… 马行街,作为汴京第一繁华的街肆,这里达官权贵无数,汴京二代经常在此地出没。 陈宁走在马行街上。 身后,赵明诚带着两名家丁。 “少爷,是那小子。” 赵明诚寻目望去,这才发现陈宁,然后悲愤的咬咬牙,若不是他和蔡家有关系,我现在就去打爆你的头! “不对啊少爷。” 赵明诚狐疑的道:“什么不对?哪里不对?” 家丁指着陈宁,道:“你看那家伙对面是谁?” 赵明诚寻目望去,下意识的道:“还能是谁?蔡家的长子蔡仍,有问题?” 蔡家的势力比他赵家大,惹不起,赵明诚不自觉缩了缩脖颈。 上次被那家伙狂揍的事,现在依旧令他心有余悸。 家丁道:“不是啊少爷,你不是说那家伙有蔡家的势力?” “为什么他见到蔡家长子连个招呼都没打,完全像个陌生人?” “蔡公子也是如此,好像压根不认识他一般?” 嗯? 赵明诚愣愣的望着前方,好像还真是如此。 他很快走到蔡仍身前。 蔡仍面色不善,盯着赵明诚,虎着脸道:“咋?” 赵明诚赶紧抱拳问蔡仍道:“蔡公子,方才怎么不与你家亲戚打招呼?” 蔡仍狐疑的道:“你什么意思?哪里有我家亲戚?” 赵明诚指着前方的陈宁,道:“陈宁,陈公子啊。” 蔡仍沉默一下,道:“你什么意思?什么阿猫阿狗都按在我蔡家头上?想冤枉我?” 嘶! 不对。 这不对! 蔡仍不认识陈宁,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误会? 赵明诚眼珠转了转,道:“蔡公子,上次有些误会,冤家宜解不宜结,小弟久闻蔡公子大名,今日小弟愿请蔡公子去白矾楼吃一顿酒,不知蔡公子可否赏脸?” 无事献殷勤?这小子莫非要埋伏我一手? 蔡仍长个心眼,不过白矾楼那边如此繁华,他敢动手么?若不去,他还以为哥们怂了呢。 “好!走!” …… 白矾楼。 酒过三巡后。 赵明诚惊呼道:“蔡公子……我没去过庆春楼,更没有骂过你啊,你那日可曾见了我的面?” “听清楚是在下的声音吗?” 蔡仍那晚喝醉了,他还真没见赵明诚的面,也忘了对方的声音。 赵明诚懂了,所有事都明白了。 那小子狐假虎威,扯虎皮拉大旗呢! 赵明诚面皮狠狠抽了抽,他被耍了,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耍了,亏他之前还打碎了牙朝肚子里咽! 离开白矾楼后,赵明诚厉声道:“回府!召集好打手,一会儿随我去梁门大街!” “今天不把你打死,算你小子命硬!” …… 中介牙所。 陈宁给了牙子十文钱,叮嘱道:“若有人询问你我搬到了何处,你便说在后庙大街第六家。” 方才在马行街上,陈宁自然也发现了赵明诚叫住了蔡仍。 可能会有不妙。 赵明诚不知道自己搬家,但他很快就能通过牙子查到自己新的住处。 至于陈宁对牙子说的后庙大街第六家,那是周侗的住处,这老头看起来是个练家子,也不知能否扛得住赵明诚。 当然,陈宁只知道他姓周,不知道他是周侗,更不知道岳飞的老师究竟多能打! 后庙大街第七家是陈宁府邸,第八家是程颐的夜月学宫。 第61章 你很能打吗? 陈宁先去了一趟‘红颜’铺子,叮嘱陆红鹿稍微晚一些回去。 然后他又从隔壁陈大娘那里买了点果脯和糕点拎回去了。 回到府邸,陈宁将果脯分成两半,提着其中的一半朝隔壁周侗府邸走去。 “周老爷子。” 陈宁笑呵呵的拎着果脯来到凉亭内,周侗此时就坐在凉亭喝茶。 这些日子相处,陈宁也得知这边宅院的半黑半白头发的老头姓周,隔壁白发老头姓陈。 相较于程颐府邸的文雅,周老爷子的府邸则多了几分武侠气。 从他府邸的摆设就能看出来,院落内随处可以见到木桩、刀枪棍棒,还有一些练武需要的广场,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盆栽摆设,多的都是一些实用厚实的家具。 周侗淡漠的看着陈宁,自顾自端着茶水,道:“找老夫干啥?” 陈宁笑道:“这不是买了点果脯吗?上次我看您老吃的挺香,就再给你送点过来。” 有一说一,周侗总觉得这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上次他似乎就没有任何目的的送了点果脯过来。 周侗点点头,道:“算你小子识趣,成了,东西放下你走吧,别告诉老夫你有事,老夫没什么事能帮你。” 陈宁道:“周老爷子你这想哪儿去了?远亲不如近邻,我们是邻居,小子是个单纯的读书人,是君子,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周侗抬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用陈宁的话回击陈宁:“呵呵。” 君子?你搭边么? 陈宁尴尬的笑了笑,道:“成,那我不打扰老爷子了。” 陈宁起身,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回头问周老爷子道:“老爷子,我看你家里摆这么多练武器械,你很能打吗?” 周侗淡淡看着陈宁,认真的道:“老夫能打一百个你。” 陈宁竖起拇指,道:“那我便放心了。” 嗯? 你放心什么? 陈宁道:“好啦,这果脯和点心您慢点吃,以后想吃了再去找我哈。” 陈宁在周侗狐疑的眼神中离开了他的府邸。 回到自己院子后,他又拎着另一半的果脯和点心去了隔壁程颐的夜月学宫,并且将家里的大门门栓关好。 …… 夜月学宫内。 陈宁拎着糕点走来,依旧是之前的凉亭,不过却少了两人,只有程颐悠闲自得的抱着书本在看书。 “程老爷子,您看小子给你带什么来了?” “哈哈,果脯和糕点。” “上次你没吃到,这次我补给您。” 程颐抬着眼皮看着陈宁,道:“说。” “说什么?”陈宁挠挠头。 程颐道:“说说看,有什么事要求老夫?” 陈宁正色道:“老爷子你这是误会我了呀!是,我之前确实变现的略显不堪,但我骨子里是读书人,岂能因为求人再上门拜访?这非君子所为,也丢读书人的脸。” 程颐哦了一声,认真的看着陈宁,道:“还算孺子可教。” “坐吧。” 陈宁诶了一声,笑呵呵的坐下,给程颐将糕点拿出来。 程颐想了想,道:“你那日与曾先生辩证的孟子学说,老夫深以为然。” “甚时科考?” 陈宁道:“哦,要等明年秋闱发解。” 程颐道:“准备的如何?” 陈宁:“马马虎虎。” 程颐笑道:“拜入老夫门下,老夫调教后,保证你中发解和进士,如何?” “等一下!” 程颐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曾纡,他身后还跟着赵官家。 曾纡快速走上前,对陈宁道:“小子有没有想过去太学国子监?老夫可以推荐你进去,让你接受到大宋最顶尖的教育资源。” 程颐恶狠狠瞪了一眼曾纡,心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陈宁呵呵笑了笑,道:“这个么……不妨二位出一下价格,价高者得?” 程颐:“……” 曾纡:“???” 赵官家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宁。 陈宁哈哈一笑:“开个小玩笑。” “在下生性爱自由,就不劳烦二位的高爱了。” 赵官家微笑道:“你确定?他们两个学问可都不低。” 陈宁看了一眼程颐,然后又朝曾纡看了一眼,道:“是吗?我觉得也就那样啊。” 一句话让程颐和曾纡面红耳赤。 赵官家放声哈哈大笑。 赵佶眼珠转了转,他看着陈宁,打算问一问自己在民间的风评如何。 …… “就是这家!” 赵明诚带着五名家丁,都是赵家培养的打架好手。 “踹开门!” 赵明诚指着后庙大街第六家的门扉,嗯,这是周侗的大门。 他骂骂咧咧的道:“以为躲到这里我便找不到了?” 砰! 门扉被踹开,赵明诚朝宅院内走去。 一进宅院内,周侗跟着奴仆背着手走了过来。 他淡淡的盯着气势汹汹的赵明诚,道:“门损坏了,这个门是朱木的,作价三十两白银,给了钱就滚出去。” “哎呀。” 赵明诚指着周侗:“老头,给本公子让开,不然我一会可能会打死你!” 周侗:“巧了,老夫也这么想,你赔了钱滚出去,事了。” “你不赔钱,我打死你,或者被你打死,但你恐怕没这个本事。” 赵明诚喝道:“我懒得于你浪费时间,陈宁那臭小子在何处?” 周侗嘴角扯了扯,现在他才明白那小子为什么问自己能不能打。 难怪他送果脯来了。 老夫大意了! 就知道他没按好心。 不过周侗还是讲义气,他道:“不知道,先将钱赔了,老夫方才对你说的话听明白了吗?” 赵明诚冷笑:“那我便打到你知道!老头,我希望你能抗住我三拳。” 啪! 下一刻,周侗以极快的速度奔至赵明诚面前,一掌递出,将赵明诚嘴都扇歪了。 这下都省的赵明诚主动歪嘴冷笑了。 赵明诚歪嘴怒喝道:“给我打死他!” 身后,四五名家丁蜂拥而上。 几个呼吸后,这群家丁惊恐跪在地上,抱头道:“大爷,别打了,求你了,对不起。” 周侗白了几人一眼,嗤笑道:“老夫还以为你们多厉害。” “找陈宁是么?隔壁第三家。” 嗯,他看程颐很不顺眼,让这群年轻后辈去揍那老头吧,揍死拉到。 “等等,老夫让你们走了吗?” “赔钱!” 第62章 怒喷符原来这么用的 夜月学宫。 赵佶端着茶水呷了一口,好奇的问陈宁道:“不知陈公子对当朝官家怎么看?” 陈宁:这是能聊的吗? 他微笑道:“实不相瞒,在下看来,新帝刚登基,威加海内,励精图治,将来定是大有为之君主,一定会带领大宋驱除鞑虏,强国强军。” “他,是个很伟大的人!” 好好的大宋王朝,被赵佶玩亡国了,伟大,太伟大了! 不是,我就吹个牛逼,你为啥那么兴奋? 陈宁好奇的看着赵佶。 赵佶点点头,不过还是问道:“可是官家才登基,你从何处判断出来的呢?” “你说官家是个伟大的人,此话从何而来?” 你这不为难我吗?我也就随口一说啊。 陈宁在思索,思索着怎么回答,可他好像真不知怎么回答。 曾纡和程颐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宁。 陈宁有些尴尬,打开他的储物空间,发现没有什么属性可用,只有一枚怒喷符。 对了,这是什么啊? 陈宁还没研究过它。 不过可不可以用它转移话题?这个要对谁使用呢? 陈宁看了一眼程颐,又看了一眼曾纡。 正在他踌躇之时。 砰! 赵明诚歪着嘴,踹开了夜月学宫的大门,拎着奴仆一脚给踹到凉亭周围。 “臭小子!原来你在这里!” 赵明诚指着陈宁,带着几名家丁便朝他冲来。 陈宁犹豫了一下。 【使用】 他将怒喷符朝赵明诚身上虚空甩了过去。 似乎没什么反应啊。 下一刻,赵明诚伸手,拦住身后家丁,高亢的怒喝道:“放屁!” “你个臭小子!除了口花花还能做什么?像一条狗一样舔大宋皇帝,无耻!” “还什么大宋皇帝是个伟大的人,胡说八道!” “他伟大什么?登基才几个月就开始建设宣和画院,踏马的这个废物,国家军队不舍得花钱,将钱花在绘画书法上。” “这是伟大吗?这不是妥妥的昏君之举?” “他还是端王的时候就不学无术,就喜欢做这些无聊的事,成天画画写字,这能治国?他何德何能,有什么水平治国?” 卧槽! 陈宁惊愕的看着赵明诚,心道这怒喷符原来是这么用的。 不过该说不说,赵明诚……你真勇敢! 赵佶脸登时就黑了下去,冷冷的看着赵明诚。 曾纡和程颐都眉头直蹙。 尤其曾纡,他认识赵明诚,好像是他国子监太学的学生。 “官家,是吏部侍郎赵挺之家的三子,在太学读书。” 曾纡轻声在赵佶耳边说道。 陈宁自然没注意他们交头接耳,他的目光都放在赵明诚身上。 陈宁愤慨起身,指着赵明诚道:“你胡扯!绘画和书法那是陶冶情操之事。” “官家每日忙碌国家大事,闲暇时修身养性,有何不妥?” 赵佶又看了愤慨的陈宁,他……真说到朕心坎上了。 在做端王的时候,他就被老师要求读古籍圣贤,登基后,向太后和那群文臣士大夫们都逼着他处理国家大事,就连出宫都偷偷摸摸。 这像个皇帝的样子吗? 朕偶尔写写书法,偶尔绘画,这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 “哈哈哈!” 赵明诚仰天大笑,怒喝道:“修身养性!我呸!他钟爱道教,将一名女子请入皇宫册封女国师!” “据说那女道长貌美如仙,赵皇帝打的什么算盘,懂的都懂。” “据说赵官家还要在南方采办“花石纲”,在汴京为那女国师修建“艮岳”。” 嗯,智取生辰纲说的就是这个。 “就这样的皇帝,他还能治国?还励精图治,还强国强军?要我看大宋势必要在他手中亡国!” 赵佶脸色越来越黑。 赵明诚这简直是在他身上捅刀子啊! 是,他确实钟爱道教,也信封道家,没错,他是请了一名女道士入宫封为国师,他也想和道长双修。 但他不没有这个胆子吗?人家也没同意。 这话,你们在心里说说,朕就不说啥了,你现在这是在将朕的脸按在地上狠狠地抽啊! 好小子,你够狠,你真的够狠! 赵佶袖笼内的手都在狠狠颤抖。 赵挺之,你培养个好儿子,好一个忠正敢言的太学生!好好好! “还伟大的皇帝,哈哈,呵呵,额。” 赵明诚喷的尽兴时,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 我怎么了? 我这是疯了啊! 我刚才不受控制啊!我为什么刚才就那么想喷赵官家? 陈宁微笑看着他,甚至有种想鼓掌的冲动。 没错,他想说的,真是陈宁心里真实的想法。 但他没说。 不过赵明诚说了,这真是怒指乾坤,骂的酣畅淋漓啊! 很好,今天所有事,赵公子买单! 很帅! 赵明诚冷静下来,此时的他一脸惶恐,刚才是来找陈宁算账的,但现在他压根没有这个心思了。 他一脸后怕,全身冷汗涔涔,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好像……闯祸了,可我刚才控制不住自己啊!这究竟怎么了? 赵明诚现在都不敢和陈宁说话了,转身带着几名呆滞的赵府家丁,登时逃之夭夭。 夜月学宫的凉亭内。 气氛有些沉默。 陈宁起身抱拳,道:“诸位,那什么,我不打扰了,在下先走了。” “对了程夫子,他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我也不懂,赵官家是这样的人吗?” 赵佶愤慨的道:“当然不是!这个人很显然对皇帝有愤恨之心,着实可恶,你莫要轻信他的话!” 陈宁哦了一声,道:“我也觉得如此,虽我没见过皇帝,但官家能登基,就足以说明他是个有能力的人啊。” “方才那名公子,说话实在太刺耳了,让我差点信以为真。” 赵佶:“你莫信他!” 陈宁嗯了一声,拱手道:“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虽然不知道程夫子这两位朋友是谁,但想必也是读书人。 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够赵公子麻烦一段时间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应该是没心思找我麻烦。 赵佶望着陈宁离去的背影,感慨道:“他很维护朕,他很好!” 然后他又面皮抽动的望着程府门外赵明诚离去的地方,咬着牙面红耳赤的道:“他……也很好!!!” 第63章 赵官家登基的第一剑 赵佶黑着脸离开了夜月学宫,他甚至都没叫上曾纡,脸色阴郁极了。 曾纡赶忙跟上赵官家离开夜月学宫。 只有程颐还坐在凉亭内发呆,许久后他轻轻叹口气,摇头道:“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还是大宋官家。” 咱对外唯唯诺诺,收拾你们这些朝堂贼厮还不重拳出击? 这个赵挺之啊,究竟培养了个什么傻儿子?书是这么读的吗?脑子读傻了? 真正的读书人应该像陈宁那样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和陈宁比,他差远了! 等等,老夫为什么会欣赏那臭小子? 程颐恶狠狠的摇摇头,摒弃掉这种想法,然后又叹口气,抬头望着天。 “天阴了。” …… 赵官家回到大内,坐在大殿,胸脯起伏不定,许久后才问内宦杨戬道:“明年秋闱的同知贡举选出来没有?” 杨戬忙欠身对赵佶道:“回官家,一共两名同知贡举,都选出来了呢。” “给朕看看。” 宋代的省、州两试都会提前定下同知贡举,一般会在六部侍郎和台谏官中选差,每举两到三名。 主要差遣是协助知贡举主持考试、评定试卷、决定去取高下。 在察举制被科举制取代后,到宋朝更注重国家抡才大典,选取的官员都是国家未来的基石,帝国从上到下不可能不重视抡才大事。 能被推举同知贡举的差遣,在文人士大夫官吏中,是神圣高尚的,没有人不眼红,每两年就选两三个人,这差遣多么精贵可想而知。 值得一提的是,宋朝三冗问题,首当其冲的是冗官,官、职、差遣、职事官、寄禄官、散阶官、散官……你敢想象,这些官位都能被加在同一个人身上? 赵官家拿着名录看了一眼,眉宇微蹙,提起朱笔,将其中吏部侍郎、给事中赵挺之划去,对杨戬道:“让知贡举给朕重新推选人来!” 杨戬不知道赵挺之怎么得罪了官家,但也不敢多问,忙不迭道:“遵旨。” 赵佶沉思片刻,叫住杨戬道:“你再去指点指点御史右丞蔡京,让他给朕找罪证弹劾秘书少监赵存诚,中书舍人赵思诚,中书检正陈右中。” “喏。” …… 吏部。 赵挺之正在衙门喝着早茶,随意翻看着吏部衙署的文书。 他的职事是吏部侍郎,但最近有了差遣,差遣是实官,吏部侍郎是挂职。 少顷,一名文书小吏走来,对赵挺之道:“赵大人,劳烦去一下枢密院。” 同知枢密院事是林希,也是明年秋闱发解的知贡举。 现在他就需要对两名同知贡举进行具体任务分配,为明年汴京的发解试做准备。 赵挺之面色温和,笑容满面的道:“好!本官一会过去。” 待枢密院的小吏走后,赵挺之将最后的茶水喝完,便走出吏部。 吏部许多同僚见到赵挺之,无不拱手恭喜,眼中嫉妒之色已经溢于言表,能被选中同知贡举的差遣,这是士大夫何等的荣幸,将来他的门生可以遍布汴京,权柄通天。 这预示着赵挺之即将发迹,吏部的这些同僚怎能不提前舔他一波,以示尊敬。 “恭喜赵大人啊。” “恭喜赵大人。” 赵挺之只是淡漠的点点头,板着脸道:“去办差吧,官家给你们发了俸禄,不可尸位素餐。” “谨遵赵大人训示。” 吏部这群官吏慌忙离去,转身那一刻都在低声骂骂咧咧。 “神气什么,看你几时完!” “就是!” …… 赵挺之自然是知晓同僚在背后诋毁他,可他就喜欢他们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 这很有趣。 赵挺之迈着自信的步伐朝枢密院走去。 另一名同知贡举是从台谏院中选出来的,两人见面,相互拱手寒暄一番,面上都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骄傲自信的面色藏也藏不住。 “恭喜赵大人。” “恭喜刘大人。” “呵呵,赵大人高居吏部侍郎,差遣同知贡举,下官只是台谏一名七品言官,日后还需赵大人多多提携。” 赵挺之微笑道:“好说,刘大人是元丰八年进士吧?你我既都是同知贡举,便是同僚,日后本官定会多多照拂于你。” “不过本官有些话还是要与你说一说。” 刘生言面色肃穆,拱手道:“请赵大人赐教。” 赵挺之道:“你几十年时间内,却依旧在台谏为官,仕途不可更近一步,何也?本官比你入仕还晚,却战战兢兢走到吏部侍郎之位,何也?” “选人很重要啊!想要在朝堂走下去,一个人是不成的。” 赵挺之就提点到这里了,如果他理解不了,那就算了。 他潜在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跟着本官混吧,你自己一人不可能结党,本官也需要台谏官的力量。 刘生言呆怔了一下,不敢苟同道:“自古朝堂皆憎恨党同伐异,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赵挺之笑了笑,道:“没什么意思,意思意思,你不懂本官意思,那说了也没意思。” 刘生言表情有些痛苦,感慨中华文字之博大精深。 赵挺之叹道:“明年发解后,本官还会朝上升,而这个机会与你来说,也很珍贵,若不把握好,你明年依旧还在台谏,这次我等能被选中同知贡举不容易,刘大人不要错过机会啊!” 刘生言沉默不语。 就在此时,枢密院外,同知枢密院事林希走来,他先看了一眼刘生言,然后又古怪的看着赵挺之。 沉默片刻,林希对赵挺之道:“赵大人,你先回去吧。” 赵挺之:? 他笑道:“林大人今日不是要布置明年发解试的具体任务?下官现在回去不合适吧?” 林希道:“不需要你了。” 赵挺之笑容凝固:“啊?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希漠然道:“你的同知贡举差遣事被陛下朱笔划去了。” “换句话说,你现在没有差遣了。” 赵挺之呆怔了一下,干笑道:“林大人真风趣,莫说笑话。” 林希:“你看老夫有功夫和你说笑么?” “来人,传陛下旨,擢升刑部侍郎来之邵为同知贡举,去召他来开会。” 言毕,他便进了枢密院衙署。 刘生言意味深长的看了赵挺之一眼,沉思了一会儿,道:“赵大人……你,明年发解后,应该升不上去了吧?” “下官也不知官家什么意思,赵大人自行体会官家意思,我就不意思意思了,走了。” 赵挺之深吸一口凉气,面色红润! 你踏马……你用老夫的话揶揄老夫?这是恶心同僚啊!我要告你恶心同僚! 第64章 双标的李大才女 这两日朝堂风波诡谲。 所有人都以为赵挺之被罢黜同知贡举是个意外,却不知这仅仅只是开端。 前后才过去一天时间,赵挺之的两个儿子赵存诚被贬广东安抚副使,赵思诚被贬判兴仁事。 一个在广东,一个在广西,都是不毛之地,实打实的贬官。(广东并非都是发达地,后面会介绍大宋海上丝绸之路) 就在朝廷百官以为这就结束之后,更重磅的消息出来了,御史左丞蔡京弹劾中书检正陈右中,在今年哲宗薨后,陈右中哭灵不诚,家中未斋戒,随其被贬知琼州府事。 如果说赵挺之的两个儿子是因为赵家和官家有过节,那中书检正陈右中呢? 这可是章惇推举上来的麾下中心人物。 所有人都从这三封圣旨中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官家开始亮剑了! 这仅仅只是开始! …… 赵挺之失神落魄的回到家中,这两日他的经历如同过山车。 前日他意气风发,吏部所有同僚都恨不得抱着他的靴子舔,今日呢?吏部所有官员看他的眼神都如同瘟神,生怕和他沾边。 “爹。” 赵明诚在书房找到了赵挺之,他被打了,鼻青眼肿。 赵挺之恼羞成怒道:“谁?谁打你的?当真欺辱老夫虎落平阳?” 赵明诚啜泣道:“大哥和二哥打的,一起打的,快把我打死了要。” “呜呜,我被太学国子监除名了。” 赵挺之又急又气,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压根不清楚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忌讳,又怎么得罪赵官家了。 赵官家这是明显在针对他,说是打击报复都不为过。 可他反思了很久,他压根想不起来究竟哪里得罪赵官家了。 赵官家几封圣旨下来,几乎全部都是针对他的,他赵挺之何德何能,让官家这么打击报复啊! 现在你国子监的老匹夫看老夫失势,竟将自己儿子都罢黜了? 还有王法吗? “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你大哥二哥为什么打你?” 赵明诚哭泣道:“也没什么,就是他们听说我骂了官家,就打了。” 嘶! 赵挺之虎躯一震,盯着赵明诚,颤抖的道:“你……你说清楚。” “哪里骂的?怎么骂的?” 赵明诚道:“我在后庙大街那边的私人宅院里面骂的。” “嗯……也没怎么骂,我就说了点事实嘛,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何我会那般义愤填膺。” 四分之一炷香后。 赵挺之呆呆的看着赵明诚,宽大的汉袍在颤抖,手在袖笼内紧握。 他认真的听着自己儿子怎么花式喷赵官家的,什么不学无术,什么贪恋美色,什么钟爱女道…… 终于,他忍不住了,一巴掌狠狠朝着赵明诚脸上抽了上去,然后疾风骤雨沙包般的拳头朝着赵明诚脸上身上就招呼上去 ! 那狠的完全不像一个亲爹! 不知打了多久,他停顿了一下,问道:“我,老夫,斗胆问一下,我可以捶死你吗?” “你,你是不是疯了!” “你踏马……你想老夫死啊!你坑爹啊你!” 赵挺之落泪了,老泪纵横,同僚背刺他,他都可以理解。 他被自己亲儿子背刺了啊! 后庙大街……别人不知道,他知道啊,那是程颐的地盘。 “爹!你等等我们,一起打死这个孽障!” 门外,赵存诚、赵思诚又冲了进来,他们真忍不住,大好仕途,全被自己亲弟弟毁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挺之打累了。 赵明诚奄奄一息。 “你为什么要去哪里?” 赵挺之思索一下,询问。 赵明诚半死不活的道:“我……我去打一个臭小子的,就是抢了李清照那小子,爹你知道的。” “当时他旁边还有哪些人?”赵挺之继续询问。 赵明诚战战兢兢的道:“一个白发老头,一个五十来岁的学者样子,还有一个……嗯,比较年轻,有点小帅。” 我帅你踏马的大头鬼! 那是官家?!!! “你!你给我去求那小子……不对,那公子!你求他饶了你,滚!你最好求他能在旁边那三人面前替你说话,就算你认他做亲爹都没事,去!滚去!快!” “为了一个女人,哈哈,为了一个娘们!老夫怎么生出这么个蠢货!书读的狗肚子里了!哈哈哈!” …… 后庙大街第七家,这才是陈宁的家。 红鹿姐早早的就去‘红颜’铺子,陈宁晚起。 最近他很用功,每个夜晚趁着红鹿姐入睡,都会偷偷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嗯,我要偷偷的卷,不能被别人发现了,我要偷偷的半夜读书!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陈宁睡眼惺忪的开门,但见宁佩雅小脸焦急的道:“宁哥儿,宁哥儿。” 陈宁:“诶诶,在呢,小雅姐这么大早就想我了吗?怎么这么着急?走,你我二人进房交流!” 宁佩雅急忙摇头:“不行不行,别说我不告诉你啊,金石社……今天有名太学生去金石社追求清照姐了。” 柳园文会后,李清照以惊艳汴京的才华做出一手如梦令后,她的名声立刻在汴京大躁,追求李清照的男子如过江之鲫。 陈宁有点迷茫,狐疑的道:“追求李大才女就追求呗,怎么了?” 宁佩雅:“啊?” “你你,你不吃醋吗?那是你未来的准娘子诶!”(吃醋出自唐·房玄龄典故) 什么未来的准娘子? 哦,对。 “卧槽!”陈宁怒拍大腿,道:“这是不将我当人看是吗?柳园文会的时候他们不是知道李大才女是我陈某人的了吗?” “走!随我去看看!” 宁佩雅挺起酥胸,握着秀拳道:“好!” 不开眼的太学生,也敢和宁哥儿抢清照姐? 西一厢,大相国寺旁,金石社内。 一名太学读书人手捧鲜花,站在李清照前,揶揄道:“李姑娘……是,我承认那陈公子有点才华。” “但才华能当饭吃吗?” “两界未中发解已经说明一切,他只是个低贱的商人……” 李清照淡漠的抬头,盯着面前的太学生,嘲讽道:“我还说你是个低贱的读书人呢,咋了?商人怎么了?商人吃你家米了?” “两年未中发解怎么了?你爹现在官居承议郎,他不也是五年才中的进士吗?” “百里奚是奴隶、管夷吾是牢犯、傅说是工匠,他们哪个未来的成就不比你爹厉害啊?” 李大才女,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陈宁中发解都为难菩萨吗? 你太双标了! …… 赵明诚带着几名家丁,拎着礼品,先去了后庙大街,没找到陈宁,又去了梁门大街,没找到陈宁。 最后又带着希望去了金石社。 大哥,给小弟个道歉的机会,你人呢?别不在金石社啊…… 第65章 只因你太美 金石社。 前来追求李清照的太学生叫欧阳懋。 从他的姓氏知道他不简单,他爹欧阳辩是欧阳修的三子,现在官居承议郎,正六品,是散官,无职、无差遣。 欧阳修的后代混的相对还是比较差的,不过作为守旧派人,欧阳家最起码在当下过的还是比较滋润。 欧阳懋被李清照怼的哑口无言,不过他并没有对李清照置气。 上次在柳园文会后,欧阳懋便被李清照的耀眼光芒吸引,回到家中满脑子都是李清照的在柳园的傲人身姿。 欧阳懋点点头,对李清照道:“李姑娘说的没错,管夷吾、百里奚之流是起于微末,可他们本身便有才华,唐韩愈论证过千里马和伯乐的关系,而前到春秋,并没有科举抡才,有遗珠于民间实属正常。” “自唐后,科举取代九品中正,国家抡才相对公平,至我皇宋来,抡才更是国之大事,却再没听过如管夷吾、百里奚之流。” “发解相较进士科着实简单了一些,就说我的同窗吏部侍郎赵挺之家的公子,明诚兄仅在第一次发解便高中。” “在下不才,太学的每次测试都名列前茅。” “当初听闻李姑娘和明诚兄互有情愫,我便不再追求李姑娘,而今得知李姑娘并不喜明诚兄,却为遗憾。” “故此在下才来表明心迹,也是希望李姑娘知晓,在下和那陈公子还是有云龙井蛙之别。” “李姑娘前程大好,李大人仕途大好,你我若结成秦晋之好,方才是一桩美事。” 李清照秀眉紧蹙,不厌其烦的听着欧阳懋拽文,头都大了。 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像陈宁那样说话不行吗?非要引经据典彰显学问修养干什么? 她不悦的道:“欧阳公子,你究竟看上我哪一点了,我改还不行吗?” 欧阳懋微笑道:“毋需改,也改不了。” “只因……你太美。” …… 陈宁带着宁佩雅走进大相国寺,就听到欧阳懋在黑自家哥哥。 小黑子,你不得好死! 鸡你太美是你能说的吗?我真想一个靠肩靠死你!一个篮球砸死你!一个舞蹈跳死你!敢黑我家哥哥! 陈宁指着欧阳懋,中气十足的喝道:“小黑子!放肆!” 欧阳懋:“?” 他呆怔的看着陈宁,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欧阳懋居高临下的道:“就你是陈宁啊?” “有什么问题?” 欧阳懋打心底看不起陈宁,他有这个资本。 他祖上实在太牛逼了,‘事业三朝之望,文章百世之师’,说的就是他祖父欧阳修,唐宋八大家中曾巩、王安石、苏洵父子都是他祖父提携和栽培的。 虽然现在他家族凋敝了,但在贵族文学圈子中,他们欧阳家门第之旺,依旧门庭若市。 他的圈子和陈宁是不同的,他结交的人都是汴京的二代,单单是读书人才子压根融入不到他们圈子内。 而陈宁是什么东西?两次发解未中的汴京商人之后,低贱卑劣之辈。 这种鄙视链一直贯穿宋朝,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实际行动都在排斥不同圈子的人。 有人穷其一生想融入他们的圈子都不可得。 这就是差距。 欧阳懋看不上陈宁是有原因的,他发自骨子里有着贵族的骄傲和自尊。 “莫要以为自己对上了对子,就了不起了,小道之事,我等都不屑为之。” “你若识相,日后便远离李姑娘,她非你可高攀,徒拉低了身份档次。” 刚才李清照还一副仗义执言的样子,现在她不说了,似笑非笑的盯着陈宁,一脸得意。 如何,你不是说本姑娘配不上你吗?你看,追求本姑娘的人多了去了,我骄傲了吗? 陈宁想了想,开口道:“我能对上国子监大祭酒的对子,你能吗?” 欧阳懋冷笑:“我说了,那只是小道而已。” 陈宁道:“你能吗?” 欧阳懋:“我不想对。” 陈宁:“你能吗?” 你就会这一句? 欧阳懋面红耳赤,板着脸道:“是,我不能……” 陈宁:“呵呵。” 欧阳懋身躯微颤,他这个笑容,多多少少有些看不起我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道:“可你只是个卑劣低贱的商人,你若是个男人,就莫要想着高攀而改变自己命运。” “退一万步说,现在若有人欺辱李姑娘,我可以保护她,你可以吗?” “你用什么保护?你可知道,在这汴京你走三步都能遇到权贵,你若得罪了他们,谁能救你?”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圈不同,别硬融,不然最后你会发现,遍体鳞伤的只有你自己。” “就这么说吧,你其实已经得罪了赵侍郎家的公子赵明诚。” “你觉得他若收拾你,用一根手指头够不够?” “你这些都没想过,却还在妄图谈情说爱之事,小伙子,命只有一条,要好好珍惜,这个社会的运转规则,你……还不懂,你太单纯了。” 这个人是谁啊? 怎么感觉他好像个傻子? 宁佩雅站在陈宁旁边粉拳紧握,虎视眈眈的盯着欧阳懋,小脸上不悦之色都写满了。 你在装什么东西啊!话里话外都在贬低宁哥儿,你高贵个什么劲? 李清照刚才在看戏,现在面色也微微有些凝重起来,她怕欧阳懋这番话真会伤害到陈宁的自尊。 毕竟他说的都是真的,对陈宁的伤害都是一针见血的。 可她再看陈宁,她忽然发现自己想多了。 那个家伙似乎压根就没将他的话当一回事,依旧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 额。 陈宁想了想,忽然开口问道:“那敢问阁下是?” 欧阳懋微微一笑,脸色变的自信起来,抱拳道:“在下不才,添为太学生。” 陈宁:“然后呢?” 不就太学生吗?有人请我去还要给钱呢,我骄傲了吗? “在下父亲添为承议郎。” 陈宁:“原来是个小破散官啊,你刚才吹牛逼的样子,我以为你父亲是赵宋官家。” 欧阳懋面色唰的就红了起来,怒道:“那我爷爷是欧阳修!欧阳修你听过没有?” 陈宁:“这个听过的,难怪你这么傻,原来是有个这样的祖父啊,遗传,我原谅你了。” 什么叫这样的祖父?什么叫遗传? 你小子大胆!放肆!敢如此编排我祖父?! 第66章 给跪了 陈宁没有看不起欧阳修的意思,最起码在中华历史上,欧阳修对文化艺术上的贡献是卓越的,是值得人尊敬的。 但他却不适合做官。 说白了,这是个傻到可爱的家伙。 欧阳修做词、文章的水平无可挑剔,做官是真的一言难尽。 宋仁宗庆历年间,范仲淹和富弼、韩琦等人主持庆历新政,以期改变大宋疲弱的迹象,寻求一条强国之路。 然而很快范仲淹就受到大士绅大官僚的攻讦,对方攻讦的武器很致命,弹劾范仲淹等人结党。 这是千古大忌,历代君王就算是个白痴,都知道群臣结党会给皇帝权柄带来多么大的威胁。 当然,当时宋仁宗很倚重范仲淹的,所以对反对庆历新政的攻讦,置之不理。 这个时候欧阳修出来了,写了一篇《朋党论》,书言‘小人无朋,唯君子则有之’。 这是将范仲淹、富弼和宋仁宗都架在火上烤啊! 神踏马小人无朋,唯君子则有之,这不就是对别人说,范仲淹他们是君子,所以他们有朋党。 这一发助攻,让宋仁宗骑虎难下,欧阳修在文坛的影响力又那么大,文章出来之后,就对天下人说,是,范仲淹是君子,他有朋党怎么啦? 然后范仲淹被贬了,庆历新政完球。 当然,欧阳修始终认为自己是没错的,依旧发挥自己反向神助攻的技能。 大宋好不容易出来个狄青,将西夏人打的生活不能自理,遂被升西府武相,坐镇枢密院。 要知道,大宋文人是不允许一个武人做到三相之一的西府枢密院高位的。 于是前前后后以文彦博为首不知多少人弹劾狄青,势必要让狄青下台。 欧阳修这个时候又跳出来装哔了。 狄青是范仲淹在陕西担任经略安抚招讨副使、参与军机,征讨西夏时看上的武将。 随后被范仲淹一路提拔升迁。 欧阳修又是范仲淹的小迷弟,见到狄青这么被排挤,干脆上书给宋仁宗,让狄青离开西府吧,太委屈,不干也罢。 好么,狄青也被欧阳修给干跑了。 这是个官场的白痴。 陈宁肯定。 所以得知面前的欧阳懋是欧阳修的孙子,他释然了。 该原谅他,毕竟他们一家都做不明白官,不能和白痴计较那么多,要包容他们,理解他们。 陈宁‘窃窃私语’的和宁佩雅说着欧阳懋祖父的一生。 宁佩雅听的目瞪口呆。 李清照也惊愕的看着陈宁。 毕竟这种言论,最起码到现在来说,没人敢说的。 当然,也不会有人敢这么分析欧阳修,他在宋朝文坛地位实在太高了。 可是陈宁说完后,两名女子竟然不约而同的点头,然后同情的看着欧阳懋。 欧阳懋气急败坏的道:“你……你放屁!” “我祖父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陈宁道:“你就说,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吧?” “你……我……” 呼呼呼。 欧阳懋哑口无言,身躯剧烈的抽搐颤抖。 他发现他反驳不了陈宁,因为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我……我告你诽谤啊,我要告你诽谤我祖父啊!” 欧阳懋手足无措的指着陈宁。 陈宁依旧气定神闲,淡淡的道:“咋?啥诽谤?这不是事实吗?” 欧阳懋再也没有刚才的骄傲和自尊,他被击垮了。 他一辈子最为荣耀的就是有个好爷爷,在太学国子监,谁见到他不高看一等? 可是他最为荣耀的爷爷,现在被人贬的一文不值,而且这些贬……它又不是贬,不得不承认它是事实啊! 于是欧阳懋再也没有之前来的气势,整个人神色渐渐萎靡。 不过没等多久,他就见到金石社外,一群人正急促朝这边走来。 欧阳懋渐渐平静了神色,一副看戏的样子盯着陈宁,似笑非笑的耸耸肩:“好,你说的都对。”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可以如此评论我祖父。” “但我想,一会儿你可能要被打了,而且还是朝死里打。” 他淡定的道:“我和你说过了,做人要低调,不是你的东西不要贪恋,不是你的圈子不要融。” “不然可能会带来杀身之祸。” “在这遍地权贵的汴京,你能言会道有什么用?别人一拳下来,你还是会死,会受伤,而你,又找不到人说理。” “我是个读书人,我不会与你动手,这是我欧阳家的涵养。” “但这不代表别人不会。” “譬如……赵侍郎家的公子,我明诚兄素来可是嫉恶如仇的。” 不远处,他看到走来的赵明诚。 欧阳懋双手抱拳,缓缓退到一边,防止一会儿血溅的时候,不要沾到自己身上。 他见不得血,太残忍了! 尤其看到赵明诚急促焦急的样子,很显然今天要大干一场。 乖乖!不得了啊!今天赵兄是有备而来的,还带了这么多篮子,这是要肢解陈宁吗? 太残忍啦! 陈宁循着欧阳懋的目光回头,就见远处金石社大门前,赵明诚带着三五名家丁奴仆冲来。 他眉宇微蹙,现在就有点骑虎难下啊。 不能吃亏。 陈宁乘人不注意,缓缓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石头。 妈的!一会先给你一板砖下马威,大不了找李格非给我摆平。 这个未来岳父,不能什么事不做,他不是说欣赏我吗?得给我平事! 如果说以前陈宁还有些畏首畏尾,现在他有李格非罩着,李格非背后还有党派支持…… 陈宁深思熟虑。 宁佩雅小脸有些惨白,微微拉了拉陈宁的袖子,道:“宁哥儿,他们好像来者不善。” 李清照此时也悄悄走到陈宁面前。 李大才女这人可处,有事她真上。 少顷。 赵明诚飞奔到陈宁面前,临近陈宁才发现他已经被揍的面色青紫了。 噗通! 砰! 赵明诚跪在陈宁面前。 这个方位,陈宁几乎下意识的很顺手的一板砖就拍了上去。 额。 他跪我干什么? 额。 他打我……我流血了。 现场气氛有些沉默。 不远处,欧阳懋笑容忽然凝固,刚才还看戏的样子,现在目瞪口呆。 我日! 赵明诚你干什么?你怎么跪下了?这事情发展的脉络与在下想的不一样啊! 第67章 我就装个杯啊 欧阳懋虎躯一震。 他使劲摇了摇脑袋,不敢置信的又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啊! 赵明诚给陈宁跪了? 堂堂太学生,家父当朝吏部侍郎,何至堕落于此? 肿么肥事啊这! 陈宁也呆住了,刚才他发誓,他真的就顺手了,赵明诚跪下的身高,恰好就和他顺手砸板砖的方位一致。 他砸下去了。 “赵……赵公子,你没事吧?怎么将头朝我板砖上撞?” 李清照:“……” 宁佩雅:“……” 我求求你了,做个人吧,这话你怎么说出口的! 赵明诚面皮抽了抽,不过他现在是真不敢和陈宁龇牙了。 他有点摸不清陈宁的底牌究竟还有多少,能让他爹都惧怕的人,赵明诚也怕。 “陈公子,陈大哥,小弟错了。” 噶? 陈宁惊愕的看着他。 赵明诚示意身后家丁将小篮子打开,里面是一些古玩、玉石、字画。 之前他追求李清照的时候,知道李清照喜欢这些,他收集了很多。 “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陈宁想了想,道:“这合适吗?” 可他身体很诚实,几乎下意识的伸手将礼品接了过来。 赵明诚虔诚的道:“那日我是无心之失,并没有诋毁官家的意思,陈公子你大恩大德,去求求你隔壁的三人,放我一条生路吧。” “真的对不起,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你。” 原来如此。 陈宁就说隔壁那几个人不是好招惹的嘛。 你当着人家面这么喷赵宋官家,这不合适啊,你也是的,没事那么大火气干什么,非要待着赵官家喷。 陈宁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好说,我这个人从来都是以德报怨,我的包容心一直很大,不会因为你以前得罪我就落井下石。” “赵兄你放心,此事交给我,但我也不敢打包票会不会有用。” 赵明诚此时心中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他……真是一个品德高尚之人,我很惭愧,与他比,我的境界差了很多。 “无妨,只求陈公子尽力而为,替在下说两句好话,以后在下听陈公子差遣。” 陈宁挥手:“都是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成了赵公子,快回去吧……你的头真的没事吗?流了好多血。” 赵明诚道:“无妨的。” 他感激的看了一眼陈宁,起身抱拳,道:“多谢陈兄,在下告辞了。” 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赵明诚起身离去。 其实赵明诚也不想如此低三下四,但他爹那狰狞的面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惹事了,惹大事了。 在低三下四也无妨,只要能拯救家族即可。 目送赵明诚离去,李清照和宁佩雅还保持石化的面容。 陈宁则来到一旁发愣的欧阳懋身边,问道:“欧阳公子,你之前说什么来着?” “你说汴京遍地是权贵,开罪他们不会有好下场?” 欧阳懋口干舌燥,他有些惊恐的后退,道:“你,你别乱来。” 陈宁笑道:“你不是说我无权无势保护不了人吗?” “你不是说我开罪了哪哪家权贵公子下场会很惨吗?” 陈宁义正言辞的高呼,喝道:“今日我便告诉你!我陈某人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我从不以身份欺压与人,我只懂得以品德感化众人。” “诚如当年孔圣人一般,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怕什么?陈某人做人做事,讲究一个行得正坐得端,旁人自会因为你高尚的品德而反思!” “赵公子便是被我此品德折服!” 他……好无耻啊。 欧阳懋面皮猛地抽搐,可又不敢离陈宁太近。 他总觉得这小子随时会动手,刚才他板砖拍赵明诚可没有任何犹豫啊! 欧阳懋一直在警惕的盯着陈宁手中的板砖看。 深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对方一板砖就下来了。 陈宁慷慨激昂的道:“是!在下是一介商贾,在下融入不到你等权贵圈子,在下承认!” 你要干什么? 你说这个话,让我有点慌啊你! 欧阳懋继续后退。 陈宁抬手指天,高亢的道:“在下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大志戏功名,海斗量福祸。论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这是自嘲还是反嘲? 一时间李清照有些分不清,她缓缓闭上眼睛,不敢看陈宁。 宁佩雅呆呆的望着陈宁,神色沮丧,宁哥儿这是在自嘲吗?所以他要努力赚钱么? 可是你自嘲就自嘲,你这首词出来,又不知道要嘲讽多少读书人了啊! 啥权贵圈子啊,你这一首词要是传出去,也不知道又会让多少人遭重。 为什么这些词你章口就来啊?你为什么不要思考? 欧阳懋面色红润,羞愧的连连后退。 他捂脸道:“我……我我我,我不追求李姑娘了。” “你,你别将今日之事传出去,还有这首词,你别乱说。” 这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啊,要脸好啊,要脸好! 欧阳懋捂脸跑了。 陈宁乐呵呵的回头,“咦,小雅姐,你咋了?方才我是不是很霸气?” 宁佩雅小鸡啄米点头:“恩恩。” 陈宁挥挥手,又对发呆的李大才女道:“好啦,那小子不会烦你了,李大才女,今日在下替你解围,可否赏几个钱?” “一百文?” 李清照:“嗯。” 陈宁试探:“一贯?” 李清照:“嗯。” 陈宁:“一百贯如何?” 李清照:“嗯。” 她怎么了? 今天有点一反常态啊。 陈宁:“你朝旁边挪一挪。” 李清照:“好。” 陈宁伸手,在李清照站着的地方抓了一下。 【叮,恭喜你捡到百倍悟性(时效一刻钟),恭喜你捡到《练兵实纪》*1】 【物品已存储物栏】 陈宁看着李清照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在说什么,挥手道:“走了,回家了。” 目送陈宁离去,李清照渐渐垂下眼睑。 宁佩雅呆怔的对李清照道:“清照姐,宁哥儿他……” “他在嘲讽我,嘲讽天下所有读书人,看着是自嘲,实则在怒骂天下所有读书人。” “当我们都在炫耀自己学问专研诗词事时,他的境界已经凌驾于我们之上。” “欧阳懋一直在说权贵圈子,在他看来不过是个笑话,井底之蛙说到底都是……坐井说天阔!” 李清照轻叹口气,低声道:“可我从没这么说过你啊。” …… 陈宁:我就装个杯啊,不是为了融入你们文化圈子吗?你为啥会想那么多? 第68章 你要搬家啦? 陈宁回家了。 拎着三个大篮子,篮子里面都是金石玉器,价值不菲。 至于赵明诚求他办的事,他转身就抛之脑后了。 场面话就是说说的,大家也别当真,我陈某人也不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人。 …… 赵府。 赵存诚、赵思诚两兄弟依旧面色悲愤和担忧。 赵挺之也好不到哪里去,眼见两个儿子要被贬去不毛之地,前途尽毁,他怎能高兴起来。 赵明诚此时回到赵府,“爹,我已经求他了,他答应了。” 赵挺之父子三人异口同声的惊呼:“当真?” 赵明诚:“嗯!” 赵家兄弟激动的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我们真不想去岭南……” …… 马行街尽头,李府。 李格非今日下值回来便有些失神落魄。 他回到家中,便一言不发的回到书房,书房案牍摆放的整整齐齐。 李格非端着茶,心不在焉喝了一口。 吧嗒! 茶盏落地,他竟也没心思去收拾。 今日他在礼部听到了一则毛骨悚然的消息。 陈右中被贬官了。 宋朝的官吏太多,每三年科考录取人数都能高达上千,被贬官并不是一件值得稀奇的事。 可陈右中身份有些敏感。 他是当朝左相章惇的心腹,章惇是历经五朝的老人,现在新派的领袖人物,当朝首相、特进、申国公。 如此重要的人物,手下心腹就如此猝不及防被官家贬官。 李格非尤记得前几天陈宁在李府中厅对他说的话。 现在他脑子里全部都在回味着陈宁对他说的话。 官家会先对革新派动刀! 当时李格非是不信的,官家才登基多久?前后不过两三个月时间,根基未稳,就敢对章惇动刀? 这有些不切实际。 可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官家真对章惇动刀了,虽然没有直接动章惇,但却印证了陈宁的验证。 李格非越想,越有些冷汗涔涔。 那小子……为什么会将朝事看的如此精准?他明明连科举都没考中……还是两届! “老爷,今日要去赴兵部和刑部员外郎的宴,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门外,李府的管事轻声说道。 李格非这才回过神,然后痛苦的看着地上散落的茶渣,急忙起身收拾。 收拾完毕,他才对外道:“你去一趟,告诉他们老夫身体不适,今日便不去了。” “喏。” 顿了顿,李格非又道:“此后不要再收任何人的请帖,记得,是任何人!” “喏。” 做官不易,想要在党争夹缝中做点实事更不容易。 李格非不指望做什么实事,只要能保证后半辈子荣华富贵就行了,但这需要你对未来有个精准的判断,不然不知什么时候你就会卷入漩涡,成为大佬们争斗牺牲的边角料。 “老夫这个女婿……真不错!”李格非捋着胡须自言自语,“老夫吃定你了!” …… 韩忠彦府邸。 知枢密院事曾布到访。 外面春末的雨下着,天空阴沉。 曾布端着茶水呷了一口,这才对韩忠彦道:“韩相公,机会来了。” 韩忠彦狐疑的道:“什么机会?” 曾布微笑道:“攻讦左相章悙的机会。” 随着陈右中被罢黜,曾布就如狼一般立刻嗅到了不同寻常的苗头。 看来官家要打算收拾章悙了。 韩忠彦想了想,忽然开口,询问道:“为什么?” “我的意思是,官家为什么要罢黜陈右中,又为什么要打击赵挺之?” 曾布笑道:“这很好理解啊,因为他们是革新派,官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是如此吗? 韩忠彦持怀疑态度,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诱因,如果他不弄明白,也不敢冒然攻讦章悙。 韩忠彦摇摇头:“这其中定有事发生,朝后推一推吧,不要如此草率。” 曾布略显失望,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韩忠彦送曾布离去,脸上带着一抹嘲弄。 韩忠彦长子韩治站在他身旁,询问道:“爹,曾布不是你的人吗?为什么我感觉你似乎不信任他?” 韩忠彦语重心长的道:“我的人?这直娘贼的狗东西,前面支持王安石,后面又背叛王安石;前面草拟制书时对章悙极其赞美,后面又背刺章悙。” “这样的人,我能信任?” “傻小子,官场没有什么你的人我的人,都有自己的算盘。” 韩忠彦撑着雨伞站在春雨中,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官家究竟为什么忽然这么大戾气?赵家惹他了?赵挺之也不会这么傻,他被算计了?谁能算计到他头上?究竟是何方人物这么厉害?” …… 梁门大街尽头的‘红颜’铺子。 陈宁走来,挑选了几件不错的玉石摆放在‘红颜’铺子内,又提高了几分铺子的格调。 陆红鹿笑着给陈宁端来茶水,询问道:“宁哥儿,你又乱花钱啦?” 陈宁喝了口茶,道:“倒也不是,一个好朋友送的。” 陆红鹿会心一笑,道:“宁哥儿朋友真大方,你帮了他什么吗?” 陈宁想了想,道:“嗯,帮了他,所以他来感激我。” 也就在宋朝,赵官家不杀士大夫,要是朱元璋、朱棣之流,赵家可就不是贬官这么简单了。 “红鹿姐,这两天赚了多少钱呀?” 陆红鹿笑着道:“有三百多两啦,我给你看。” 门外春雨连绵,屋内也没有生意,陆红鹿小心翼翼将抽屉里的银子全部拿出来,坐在陈宁身前,一颗一颗仔细的给陈宁数着。 陈宁会心笑了笑,看着陆红鹿认真细心的样子。 “宁哥儿,我这两天和隔壁陈大娘商量了一下,他在后庙大街还有一处破败的宅院,就在第十一家。” “院子比较小,陈大娘就收五十贯,我想给添置下来。” 陈宁愣了一下,询问道:“红鹿姐你要搬出去啊?” 陆红鹿置若罔闻,依旧认真的对陈宁说道:“还有啊,我询问了牙子所,想给你买点奴仆进来照顾你,宅院大了,少了奴仆婢女也不行。” 陈宁认真的看着陆红鹿,拉着她的衣袖,盯着她询问道:“你要搬出去吗?” 陆红鹿避而不答,又道:“家里我买了好多菜,晚上你要吃什么?” 陈宁沉默,他没再说话。 陆红鹿紧张的抬眸,发现陈宁正在直勾勾的盯着她。 第69章 李大人,劳烦件事 陆红鹿有些紧张,不敢抬眸看陈宁,低下头无处安放的双手只能杂乱的收拾着桌上的碎银。 陈宁微笑了一下,道:“红鹿姐,我想吃红烧鱼、蒸蛋、海带汤。” 陆红鹿:“啊?” “哦哦。” “那,那我现在回去做饭啦。” 陈宁嗯了一声,道:“我在这看店吧。” “红鹿姐,打着雨伞啊,外面下这么大雨你就跑出去啦?” 陈宁起身,走到一旁,拿起油纸伞递给陆红鹿,他的身材比红鹿高了小半个头,陆红鹿也不敢抬头看他,拿着油纸伞便走了出去。 陈宁没有去逼问陆红鹿,他不愿意逼迫红鹿姐做不想做的事,说不想说的话。 但他知道,红鹿姐刚才的意思是打算搬出去了,不然不会替我安排这些家长里短的杂事。 一定遇到什么事了,让她不愿意和我说。 …… 外面雨下的有些大,‘红颜’铺子现在比较清冷,也没有什么生意。 陈宁百无聊赖的拿着几文钱来到隔壁。 “陈大娘,弄几个果脯嚼两口。” 陈大娘:“哦,好嘞,诶诶,都是邻居,还给钱这么见外,真是的。” 陈大娘伸手准备去拿钱。 陈宁将钱揣到怀里,笑道:“大娘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 陈大娘:“……” 陈宁一边嚼着果脯,一边和陈大娘聊着家常。 “小陈啊,你不是说嚼两口的吗?你这吃了快一斤了啊,可不兴这样啊!” 陈宁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将怀中的钱给陈大娘。 “大娘,最近有么有人来找红鹿姐说点啥?” 陈大娘白了陈宁一眼,道:“我当你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 陈宁摇摇头。 陈大娘气咻咻的道:“这几天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些贱骨头女子,说是去你家买东西,实则进去就说一些难听的话。” 陈宁:“说啥啦?” 陈大娘道:“我都耻于开口啊!” “说你家大姨子故意在你那里蹭吃蹭住,生意好了赚钱了也不知搬出去,图什么?有说她故意勾引你的,还有说你这个读书人将她当成女奴蹂躏发泄欲火,额,还有说你有不良嗜好……反正都是编排你人品的。” “哝,你家这个大姨姐是真的好,别人对她说三道四的她是一点不在乎。” “后面听到别人开始说你了,这两天就张罗着要从我这购置一套闲置的宅院搬出去,为什么啊?还不是不想让你这个读书人名声尽毁吗?” “她说你将来是要做大官的,要考状元的,不能有污点。” 陈宁呆怔的听着,然后才深吸一口气,道:“知晓了,我回去了。” 陈大娘轻叹口气,也有些气恼那些碎嘴子,可又能怎么办呢?她只是个老实本分的小商人,不想惹是生非……哎哟!我丢,你个臭小子!你走就走,怎么又拿那么多果脯!! 陈宁回到隔壁‘红颜’铺子,天色还早。 不过今日雨有些大,生意也不怎么好,陈宁拿着油纸伞,将铺子关了。 他穿着墨绿青衫,撑着油纸伞,踱步在汴京的青石板道路上。 一路偶能见几名俏娘子,她们总会不经意多欣赏的看陈宁几眼。 高挑的身材,读书人特有的典雅气质,唇红齿白的卖相,让陈宁走在街肆上,总会有几名娘子侧目。 如果他不开口就好了。 “妹纸,有空一起睡觉?” 几名女子登时做鸟兽散。 …… 开封府的城市布局摈弃了隋唐时期网状城市空间格局。 唐朝里坊制在宋朝被厢坊制取代,宋都城的侵街事件屡见不鲜,在仁宗时期,甚至大内外的皇城门前千步廊,都有百姓过来摆摊。 开明的政策,宽厚的管理,让宋朝成为世界上城市最多也最大的帝国,汴京都城早在太宗时期人口就已经迈过一百万大关。 开封府治大门前,陈宁撑着雨伞在等候开封府小吏通禀。 少顷后,李纲便穿着官袍走了出来。 “陈兄,这么大雨,怎生有空来找我?” 李纲虽然升官了,但官职依旧不大,正八品的左军巡院推司推典。 陈宁问道:“李兄,方便说话么?” 李纲道:“进开封府说。” “好!” 陈宁也不客套,随着李纲进入开封府衙署,来到李纲办公值庐后,李纲才问道:“可是有事?” 陈宁道:“有,帮我查点事。” 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交给李纲,道:“劳烦。” 李纲愣了一下,但见书本上写着四个大字《练兵实纪》。 这是……兵书? 他思索片刻,实在想不出来是谁著作的,不过李纲还是推手道:“陈兄,来就来了,别整这些虚伪客套的礼仪,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不违法乱纪,我定帮你。” 李纲这人也可以处。 陈宁没有忸怩,道:“最近有群女子总喜欢在我铺子内嚼舌根。” “总该有个牵头的人,我想李兄在开封府的关系比较广,帮我查查,找出来。” 李纲现在的职责就相当于后世的城管队长和片警队长,找几个地头蛇查点风言风语一点不在话下。 但这……其实有些违规。 但李纲不是迂腐的人,从他将来的成就上就能知道,未来的抗金名相不是说着玩的。 沉默片刻,李纲斩钉截铁的道:“一天,给我一天的时间,给你查清楚捋明白。” “多谢!” 陈宁抱拳。 李纲摇摇头,将书本拿起来还给陈宁,道:“不要瞎客套,东西拿着,我不需要。” 陈宁道:“你或许是需要的。” “不妨事,这不算贿赂,一本破书而已。” 嗯,中国十大兵书,戚继光一人独占两本,这就是其中一本。 这兵书当然不是陈宁写的,他从李大才女身上薅的。 李纲转念想了想,既然陈宁已经说了一本‘小破书’而已,他也就不在推辞。 “如此多谢陈兄了。” 陈宁道:“那我也不叨扰你了,先走了。” 陈宁做事就是如此干脆利索,他和李纲的交情暂时不算太深,所以在寻求帮助的时候需要付出同等的报酬。 他懂得分寸,知晓礼数,最起码在大是大非上,陈宁从来都是睿智精明的。 第70章 春雨交心 陈宁撑着油纸伞回到‘红颜’铺子。 春末的雨越来越大,红颜铺子外面站着一名婢女,见陈宁回来后,便道:“你是这里的店家吗?” 陈宁点点头:“姑娘有事?” 那梳着丫髻的婢女眨眨眼道:“来这儿还能有什么事呀?当然是买东西了。” “我要买三十张‘太真红玉膏’。” 陈宁忙不迭道:“好。” 三十张‘太真红玉膏’就是十五两银子。 如今大宋的货币还是使用元祐通宝、绍圣元宝、元符通宝三种样式,其中分为小平钱、折二钱。 在此前大宋还有折五、折十等等,后面被取缔,官面上定价能折几,但民间不承认,导致折钱在大宋市面流通困难,最后就只铸造折二一种。 这种小平钱小额交易方便,大额交易就显得有些笨拙,总不会有人背着几十斤的钱币来买东西。 所以金银在宋朝也开始作为货币流通,除此外还有盐引、茶引、僧道的度牒,在北宋都可以作为一般等价物进行同等货币交易。(茶引、度牒为什么可以作为一般等价物,后面写到再详细介绍) 婢女接过‘太真红玉膏’后,便笑容满面的离开。 陈大娘靠在隔壁的墙柱上,一脸诧异的看着那名婢女,嘴巴中还骂骂咧咧。 十五两银子买几张那玩意儿,真是个傻子。 陈宁笑着走出门,对陈大娘道:“大娘,这是五十两,红鹿姐之前不是要问你置办了宅院吗?” “钱您收着,房契过了市署盖章后你给我就行。” 陈大娘哦了一声,接过钱财,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要赶走她啦?” 陈宁没理这老八卦,折返回‘红颜’铺子,然后将门锁好,撑着油纸伞回到后庙大街第七家。 …… 春雨噼里啪啦的下着,天气有些微寒,陈宁今天穿的比较单薄,不断打着喷嚏。 “弱鸡。” 隔壁周侗背着手在前院门前欣赏着春雨,见到陈宁路过,一脸鄙视。 寻常陈宁可能会和周侗斗两句嘴,今日也没闲工夫。 他回到家中,将大门门扉关好。 二进院内的小鸡崽子蜷缩在棚子下,时不时会低头啄着泥土中的蚯蚓。 这是红鹿姐养殖的。 除此外,她还开辟了一处菜地,种植了一些青菜和瓜果。 陈宁想了想,拿着铁锹将小鸡崽子拉到外面的屎铲起,朝着隔壁周侗的院子就甩了过去,然后才将铁锹放在一旁。 朦胧春雨中,陈府的厨房上空飘起了氤氲白烟。 菜香味扑鼻,陈宁深吸口气,是红鹿姐的味道。 “红鹿姐,我回来啦。” 陈宁在回来之前,还在后庙大街打了一壶酒,寻常他不怎么喜欢喝酒,但李清照喜欢小酌。 “宁哥儿回来啦?” 陆红鹿围着青色的围裙,站在厨房,对雨中陈宁道:“你先进中厅喝口茶,茶水给你泡好了,还热着。” “我把汤烧好就能吃饭啦。” 陈宁点头,阔步进入中厅,落座,端着茶水,茶水不烫但也不凉,红鹿姐总会细心到面面俱到。 阿嚏! 陈宁吸了吸鼻子,清水鼻涕流了下来。 老周说话好伤人啊,不过我这身子确实有点弱,抽时间和老周学个一招半式,也不知道老周靠不靠谱,总感觉他也像个神棍。 少顷后,红鹿姐端着餐盘走来,将菜在桌上摆好,都是陈宁爱吃的。 “宁哥儿,你怎么一直打喷嚏?” 陆红鹿先给陈宁盛了一碗海带排骨汤,非大富大贵之家,也不讲究猪肉是贵是贱,能吃肉就行。 “宁哥儿你先喝口汤,我去一趟厨房。” 她捂着头发,冒雨小跑到不远处厨房,又细心的熬了姜茶汤,给陈宁端了过来。 “虽然现在不是春寒料峭,但总会返寒的,你将姜汤喝了才吃饭吧,莫要冻着风寒。” 陈宁端过红鹿姐送的姜茶,一饮而尽,然后坐在主位吃饭。 他是一家之主,虽然家里只有两个人,但红鹿姐一直提倡尊卑有别,位置不能乱坐。 “红鹿姐你也坐下吃饭吧。” “嗯。” 门外淅淅沥沥下着雨,屋内两人默然吃着饭菜。 陈宁端着酒水喝了一口,陆红鹿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也没说话。 片刻后,陈宁忽然道:“陈大娘的宅子我付了钱,买下来了。” “地点我还没去看,里面恐怕要拾掇拾掇才能住人。” “‘红颜’铺子的收入红鹿姐你自己拿着,我应该能赚点钱。” 陆红鹿夹着菜肴的手微微有些停顿,然后夹起菜朝嘴巴中送。 她低着头,眼眸中攒着泪花。 他……不要我了。 虽然她想搬出去,可她还没下定决心,宁哥儿这话像是刀子插入了她的心。 “嗯。” 陆红鹿声若蚊呐的点头,依旧将头颅埋在胸前吃饭。 陈宁又端着酒水喝了一口,道:“明天我就搬过去,我也没有需要的东西,将书本搬过去就行了。” 陆红鹿娇躯微微一颤,惊愕的抬头看着陈宁,道:“宁哥儿你说什么呢!” “这里才是你的家!” “你怎么能搬过去呢?” “那个宅院不好的。” 五十贯能在后庙大街置办什么样子的宅院可想而知,顶天三间小破屋。 要知道‘红颜’铺子一年的租金都需要六十贯。 陈宁微笑道:“我一个大男人,不讲究那么多,能住人就行了。” 陆红鹿鼓足勇气道:“不行!怎么能委屈你?!” 陈宁道:“那为什么就能委屈你呢?” 陆红鹿愣了一下。 陈宁轻声道:“我知道任何时代流言蜚语都是伤人的,我们的善,永远管不住他们的恶。” “所以我尽可能的避开梁门大街和金梁大街繁华的地段,找了这么偏僻的地方。” “可我没想到,还是有人会伤害到红鹿姐。” 陆红鹿红着眼摇头:“不是这样的,他们伤害的是你,宁哥儿以后要当大官的……我不在乎那些话的。” 陈宁反问:“可你不是我,为什么又觉得我一定会在乎呢?” “我……” 陆红鹿哑口无言。 原来当初宁哥儿执意搬家,是为了我…… 第71章 嘻嘻,成功 阿嚏! 屋内有些安静,只有陈宁不断的喷嚏声。 许久后,陈宁才道:“明日我亲自给红鹿姐挑选一些忠诚的婢女,男丁就不要了,你一个女人家,难免会有人起歹念。” 陆红鹿摇头:“我不。” 陈宁轻叹口气,道:“我若在这住,你会受委屈,总会有人说三道四。” “让你自己搬出去,那定是不可能,岳父岳母在岭南吃苦,我家娘子早早死去,你孤苦无依投奔于我,我若在不好好待你,对不起死去的娘子,对不起岭南的岳父岳母,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我搬出去就好了。” 陆红鹿摇头:“我不!” 陈宁:“哎,会有人编排你的,我不忍心。” 陆红鹿:“可我不在乎!” 陈宁道:“那你不是在乎我的名讳吗?” 陆红鹿挺着胸脯道:“宁哥儿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吗?” 陈宁道:“是诶……那咋办?算了,要么买下来的房子,以后租赁给别人如何?还能赚点租金?” 阿嚏。 陆红鹿道:“可以的,就这么定!” “我再给你去熬一壶姜汤。” 陆红鹿起身,忙不迭朝厨房跑去。 陈宁会心一笑。 嘻嘻,成功。 傻丫头,咱们好歹小赚一波钱了,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要想真搬出去不会给自己弄个豪华点的宅子吗? …… 陈宁得风寒了。 一个晚上都浑身乏力,躺在床上哪哪都不舒服,鼻子也不出气。 陆红鹿一直守在陈宁的房屋,不断用手感受着陈宁额头的温度,然后又用热毛巾贴在陈宁额头。 “宁哥儿,我去找郎中过来吧。” 陈宁虚弱的道:“这么晚了,你莫要出去。” 陆红鹿有些自责的道:“都怪我,早知晓就在家中备一点风寒药了。” “宁哥儿你等会。” 陆红鹿起身跑出去,撑着雨伞先去了隔壁夜月学宫,程颐那边说没有风寒药。 陆红鹿又去了周侗的府邸,周侗说他是一介武夫,哪里会备这种药? “那小子就是身子弱,废了。” 周侗骂骂咧咧,陆红鹿听的一脸不高兴,谁还没有个风寒的时候呀。 不过很快,周侗府邸的下人便急促在雨中跑来,道:“老爷,药买回来了。” 周侗背着手,对陆红鹿道:“成了,拿回去吧,晦气!老夫本来给家中的猪吃的。” 陆红鹿赶紧激动的接过来,从怀中取出钱财。 周侗白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更没要钱,他又不是陈宁,旋即砰的一声将门关了。 …… 陈宁房间。 当陈宁听说隔壁老匹夫的态度,骂骂咧咧的道:“红鹿姐你放心,让那老头给我等着,你看我身子好了揍不揍他就完了!” “一个老匹夫也敢对你吹胡子瞪眼,我不把他屎打出来算他拉的干净!” 陆红鹿捂着嘴在笑,然后将煎好的药汤端过来,吹了口气,用勺子仔细的送到陈宁嘴巴中。 “宁哥儿你莫如此,隔壁周老爷子其实心还是不错的。” “不错个啥啊,我回来的时候他还说我是弱鸡。” 陆红鹿道:“是啊,那他为什么要让家丁去买药呢?” “他不是说喂猪的吗?红鹿姐莫要替他说好话,这个梁子我和他结上了,等我好的!” …… 一夜的春雨终于在第二日停歇。 陈宁难受了一夜,今日身子略微好些。 陆红鹿本是不打算去‘红颜’铺子,不过陈宁说他差不多快好了,就没让红鹿姐在家照顾自己。 陈宁早起,穿好衣衫,喝了陆红鹿煮好的清粥,吃了两枚水煮蛋。 虽然鼻子还有些不通气,但比昨晚好多了。 门扉被敲响,陈宁去开门。 李纲道:“陈兄这是?风寒了?” 陈宁点头:“有点,快好了。” 他这才发现李纲身边还站在一名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看起来虎头虎脑的样子。 李纲对陈宁介绍了一下,说这是他麾下,开封府城郊农人,开封府胥吏,俞基。 虽然他的名字和西楚霸王的女人似乎有点关系,但看他那张憨厚粗犷的脸。 陈宁可以确定,他虽然名字中有基,但他肯定不搞基。 俞基咧嘴抱拳道:“俺见过陈兄弟。” 两人打了招呼后,李纲才对陈宁道:“你要查的事他给你查出来了。” “我要赶着去开封府当值点卯,就不与你细说了。” 陈宁忙不迭抱拳对李纲道:“多谢李兄了。” “莫客套那么多。” 李纲转身离去。 俞基赶忙对陈宁道:“陈兄弟,这背后嚼你舌根的人是有人主使的,是俺开封府衙的人。” “巡院右军推司曹司杨方真家的女儿,叫杨叶霜。” “陈兄弟,你咋得罪那小娘们啦?” “李大人说俺听你调遣,你说啥俺干啥。” “你不会要杀她吧?杀她这个事俺干不了,俺马上要去参军了。” 陈宁:“……” 杀你个大头鬼,你真愧对这名字,你应该叫俞直,不该叫搞基……俞基。 在汴京杀人,你得掂量掂量你的分量够不够,就连皇帝都不敢随便杀人,我敢? 脑子呢?大哥。 陈宁沉思片刻,对俞直道:“稍等。” 他回了一趟宅院,很快便出来,手里多了五两银子。 “找一些地痞泼皮,替我收集杨叶霜的信息,所有信息,事无巨细。这是报酬。” 陈宁不想去考虑为什么杨叶霜要散播那些谣言报复自己和红鹿姐。 他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对方干我了,伤害红鹿姐了。 这就够了。 我陈某人不报隔夜仇,这次是例外,昨晚风寒了。 俞直接过钱财,笑呵呵的道:“这,这有点多了呀!” 陈宁哦了一声,将五两银子收回来,又给他一百文:“感谢替我考虑,十分感谢。这回不多了吧?” 俞直笑容凝固,笑不出来了。 陈宁白他一眼,将一百文收回来,又将五两银子递给他道:“去干事,多出来的你去买点核桃吃。” 俞直虎着脸:“为啥要买核桃?” “成了,快去吧。” 俞直挠挠头,忙道:“好嘞。” 走的时候他还虎着脸,自言自语的道:“为啥买核桃?有啥讲究吗?” 第72章 传谣犯法吗? 开封府衙。 李纲早早来点卯,坐在值庐内端着刀吏沏好的茶闲情逸致的喝着。 案牍上放着一些刑案公文,寻日李纲的事也并不是太多。 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翻阅公文,百无聊赖的将公文放在一旁,又发现在公文下的一本书。 《练兵纪实》 昨晚李纲回去的时候问过他父亲大宗正丞李夔有没有听说过这本书。 李夔在四年前绍圣三年的时候,经略过延安,抗击过西夏军,对兵事十分精通。 李夔也一脸迷茫,表示他没听说过。 李纲不由好奇陈宁送给他的‘小破书’究竟是什么,于是随意翻看了一页。 才翻看第一页,李纲就怔住了。 练伍法·选骑兵。 大宋培养骑兵困难,缺少马匹固然是一方面原因,更多的原因是大宋士兵的整体素质不行,培养出来的骑兵更是拉胯,即便给了好马,现在松弛的军纪都未必能配得上好马。 众所周知,老赵家的皇位是欺负人孤儿寡母得来的,也是赵大郎的一群好兄弟给他黄袍加身的。 赵大郎很精明,黄袍加身后就给他的好兄弟反手来了一波杯酒释兵权。 此后大宋防备武将简直比防备辽人还要凶悍,赵皇帝家对外没有什么逼本事,对内是真的重拳出击绞尽脑汁。 为了防止陈桥兵变再次发生,赵匡胤开始军备改革,国家最强武备在禁军,也就是中央军。 余下的边军都是厢军等构成。 就这么说吧,除了打仗,地方厢军什么都能干,盖房建设的、种花浇树的、酿酒纺织的、吹拉弹唱的、甚至绣衣的……这些就是厢军的职能。 所以,就算给他们一匹好马,指望他们能做什么?抱着马蹄表演一手马管舞? 厢军不行,禁军总可以了吧?可以。 最起码在北宋前期还是可以的,但狄青从西府下台被搞死后,禁军的心气也没了。 他们知道,武人是不可能有出息的,也不配做到西府的高位,升官不行那就发财吧。 于是禁军开始经商,此后就产生了整个历史最为奇葩的一幕,禁军在许多地区站岗都他娘的要雇佣人给他们扛刀扛枪! 军纪的松垮要改、要选、要练。 所以当李纲看到《练兵纪实》的第一篇选人篇,他就惊住了。 “预日先将部下官生夙守军令……” “如一千先定千总一员……” “凡战兵俱与上等马。系火器差使,不属前锋者,与第二等马……” 李纲翻阅的速度越来越快,乃至于另一只手端着的茶水晃晃荡荡的溢出都未察觉。 许久后,他将茶盏放在案牍,湿漉漉的手随意在官袍上擦了一下,双手捧着书籍继续翻阅,眸中越来越亮。 有些他能读懂,有些他读不懂,譬如这里面兵备的职称和大宋不同,还有许多火器他看不懂,并且大宋也还没有应用于实战。 大宋虽然已经有了黑火药,但运用到实战中演变成突火枪还要到南宋时期。 但不代表李纲不知道火药是何物。 他惊叹的不能自己,北宋的黑火药在军备上最大的作用是火攻、焚烧、攻城。 按照这本兵书内的记录,叫鸟铳的东西类于弓弩,杀伤力更大…… 还有虎蹲炮…… 嘶! 李纲看到虎蹲炮的威力,他整个人倒吸凉气,双眸中带着狼一般的绿光! 不知不觉,李纲将第一篇练伍篇全部读完,这里面几乎囊括了所有兵种的人员选取和训练。 包括骑、步、车、辎战、弓弩等各色军种。 李纲颤抖的将书本轻轻放在案牍上,他闭上眼,靠在太师椅上,呼吸开始急促。 许久后,他猛地瞪大眼,拍着案牍道:“这叫小破书吗!” “陈兄误我!” 当初陈宁告诉他一本破书而已,他就没在意,以为陈宁说的是真的,所以他当真了。 可他不知道人家这是在谦虚啊! 这说是兵备兵法千古奇书都不为过啊! 若是熟读这本书,未来一旦有可能接触武备之事,何愁不训出一支百战之师? 只是这书……它从未在历史上出现过,里面的官职也不隶属于大宋之前的任何朝代。 谁写的? 李纲满脑子疑惑。 不过很快,他释然了,然后脸上带着肃穆,震撼的自言自语:“是陈兄。” “嘶……我真没想到,他居然会低调到如此地步!” “如此伟大的兵书,他竟就这么慷慨相送,这是何等的高义,何等的才华横溢!” 佩服! 李纲现在对陈宁几乎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他,究竟是花了多长时间,才写出如此伟大的兵书?这需要耗费多少心血? 他,一定每一个晚上都在呕心沥血! 李纲顿时,肃然起敬! 他顿感受之有愧,然后小心翼翼将书籍包裹起来,出衙门去找陈宁去了。 …… 牛行街。 杨府。 开封府巡院推司曹司官杨方真今日没有去衙门当值。 他在处理家事。 他膝下一儿一女,长子是收养的,却被他视为己出,生下长女后,他便不能再生育。 这两日他的长子在汴京赌博,输了许多钱财。 大宋的‘关扑’行业发展旺盛,民间对此趋之若鹜,但北宋政府三令五申民间禁止赌博,《宋刑统》中明文规定过:“诸博戏赌财物者,各杖一百。” 不过北宋百姓实在对此太过于热爱,无奈之下,逢重大节日朝廷会开放关扑行业,供百姓游乐。 但现在并非重大节日期间,杨方真次子却去赌博输了巨额财产,这事儿,杨方真要出面摆平。 “混账东西!” “一千贯钱就这么输了,你要气死老夫?” “你姐不省心,你也不省心,老夫一个从九品曹司官,你让我给你拿一千贯还赌债!” “老子一辈子俸禄都没有这么高!” “这次给你堵上窟窿,下次若还去,打断你的腿!” 杨方真愤怒的将长子赶走,然后又对外道:“去将幼娘叫来。” 不多时,杨叶霜便来到中厅,“爹。” 杨方真哼了一声,道:“听府上人说,你又去找陈家那小子麻烦了?” 杨叶霜执拗的道:“是!我不敢去找李清照麻烦,还不敢去找他吗?一个市井读书人,我对付他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杨方真颤抖的指着自己这名叛逆的长女,怒道:“你!你就没考虑他背后的关系?李清照和李纲都和他关系斐然。” “你怎么有胆子的?” 杨叶霜道:“那怎么了?我又没做什么事,还不准许人乱嚼舌根啦?” “我就要彻底将他名声搞臭,让他在汴京待不下去!” “呵呵,他不是和大姨子同居么?赶明我还要让人去传他玷污他大姨子呢,我看他还有脸在汴京?” “谣传犯法吗?说谎话犯法吗?宋刑统可没规定。” 第73章 陈宁在布局 后庙大街第七家。 中午。 陈宁坐在书房的案牍前,书房的案牍上是各种资料,全都是俞基给他收集过来的。 仅仅一个上午时间,俞基几乎将杨叶霜查个底朝天,除此外还有关于杨家二子赌博的事件等事无巨细。 这小子,看上去憨憨的,办事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陈宁端着茶水,认真的看着书桌上所有资料情报,闭上眼开始整理思绪。 杨家没有任何官场根基,没有盘综错节的官场势力,这是个好消息。 如此一来,他下手就不会有太多顾忌。 就在陈宁思索之际,门扉被敲响。 李纲带着俞基走来。 陈宁笑着邀请李纲进府内中厅喝茶。 陈宁笑容满面的看着李纲。 李纲总觉得他有些不安好心啊! 李纲方要开口,陈宁忽然对俞基道:“小基,你去一趟鬼市永春关扑,将店博士带过来。” 鬼市最初在北宋沿海城市发展的,后来传到汴京,上半夜的叫夜市,下半夜的叫黑市、鬼市,专门做一些走私、赌博等见不得人的行当,因为有利益链在,官府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俞基噢了一声,便撅屁股离去。 李纲好奇的问陈宁:“陈兄这是?” 陈宁道:“对付个人。” 李纲是知晓陈宁要对付杨方真的,红颜铺子的流言蜚语他也听说了,对此也颇为不耻。 杨家做的这种事,格局心胸太狭隘,活不长。 李纲沉默片刻,道:“要不要我出面帮你说两句?” 陈宁笑道:“说两句他们不知道痛啊,他都知道我和李兄认识了,还敢在背后编排我,欺负我是个民嘛。” 李纲愣了一下,不确定的再次看了一眼陈宁,却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他总感觉陈宁这次可能要来一波大的。 李纲不去想这些事,他赶忙从怀中掏出《练兵记实》,恭敬的交给陈宁。 陈宁:“?” “李兄这是做什么?将这破书还给我作甚?” “额……李兄这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在下心直口快,唐突问一下,是不是有些忙你不能帮了?” 不然没道理啊,他还给我书做什么? 李纲哑然,笑着摇头道:“若是不帮你忙,俞基也不会任凭你差遣不是吗?” “那你这?”陈宁不理解。 李纲轻叹口气,道:“受之有愧,此书太过于贵重,我读不起,也不敢读。” “这本兵书可让大宋兵备多发展五年……甚至更多。” “李某何德何能,能观看此书,最开始在下以为只是一本寻常书本,收了也便收了,可它不是,李某不敢收这份大礼。” 陈宁:“……” “额,你方才吓到我了,在下还以为你我兄弟恩情到头了呢。” 李纲:“……” 这咋可能?李某何德何能能结交陈兄,以兄弟论谈? 你若不弃,李某定不相离啊,除非我傻了。 陈宁笑呵呵的将书本推给李纲,道:“小意思,这种书我还有很多。” 卧槽! 李纲倏地瞪大眼,磕磕巴巴的道:“还……还有很多?” “暂时还没有,不过未来不好说,想有也简单。” 李纲:“!!!” 简单? 你写一本兵书这么简单的吗? 这有点颠覆李某的固有认知了啊! 陈宁笑道:“所以李兄莫要推辞了,而且李兄深谙大宋兵备之事,未来国之兵备伟业还需李兄振兴,给我也没吊用。” 李纲:“……” 这是没吊……没用的吗? 你太谦虚了! 李纲有些不好意思,激颤的道:“那……那我……我收了?” “收啊!” 李纲还有点不好意思,沉思片刻,道:“这样,李某俸禄也不多,倒是有几块田契,也不多,几百亩,我回去割让给陈兄,陈兄你莫要推迟了啊。” 讲究人啊,纲子。 虽然陈宁很想要,但他拒绝了。 “下次一定。” “这次就算了。” “这……”李纲,“哎!好!那为兄收下了,日后有需要,陈兄尽管开口,某不才,今日后你我便是亲兄弟!” 陈宁:“这话说的,以前也是亲兄弟啊。” 纲子现在虽然还不屌行,但未来那可是和宗泽、岳飞、韩世忠并列的救世名将,这不是自家兄弟,谁才是?! 说话间。 俞基带着永春关扑的店博士走来,店博士面上有刺青,刺青是宋人的特色,到也见怪不怪。 这名赌坊老板不过三十多岁,看上去面色凶厉。 只是见到李纲那一刻,他差点腿就软了。 “李,李推司,草民……草民见过李推司。” 李纲方才还和陈宁有说有笑,但看到这名赌坊店家,面色就变的漠然起来。 一个淡漠的眼神投过去,对方都快吓尿了。 别人不了解李纲,黑市的这些人没有不了解李纲为人的。 这是个狠人,他手里是见过血的,四年前就在延安杀过西夏人,在李纲没来开封府的时候,鬼市嚣张的可以对抗官府。 在李纲上任开封府后,直接干脆利索的剁掉了两名鬼市的店家。 从那以后,鬼市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权知开封府事的大官可以得罪,李纲这种小官却被他们奉为阎王爷,没人敢和李纲龇牙。 从上次李纲让弓箭手在红颜铺子殴打地皮无赖的时候,就知道纲子这个人手段之狠辣。 “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陈宁挥手,对永春关扑的店博士说道。 啊? 李纲蹙眉:“我兄弟让你滚,耳朵有毛病?要不要我治一治?” 店博士忙不迭道:“哦哦,好好!” 他记住陈宁了,能和李纲称兄道弟,这是爷。 陈宁的目的也达到了,不好意思纲子,每次见你都要利用你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 随后陈宁又和李纲喝了会儿茶,李纲拱手离去。 陈宁重新回到书房,坐在案牍上想了一会儿,在纸张上写了一首词,外面天色有些阴沉,陈宁抱着油纸伞出门。 一路无言,走到牛行街。 他抬头看了一眼杨府,道:“告诉你家老爷,开封陈宁拜访。” “稍等。” 俄顷,陈宁被杨府奴仆带到中厅。 陈宁抱拳,认真的道:“见过杨大人,我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让你女儿莫要再做无聊事。” “让她去给我家红鹿姐跪着道歉。” “你辞掉开封府曹司官,离开汴京。” “我话说完了。” 第74章 公平相对 陈宁站在杨府中厅,没有多余的客套和废话。 杨方真端着茶水,他听完陈宁的话,仔细盯着陈宁,然后仰头大笑。 “呵呵。” 杨方真指着陈宁:“你以为你是谁?赘婿?李清照圈养的禁脔?面首?” “你真当李家会为你出头?你的底气在什么地方?抛开李家你是什么东西?” “你凭什么敢这么嚣张?” “你让老夫辞职?你可知道老夫虽然没中进士,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发解补缺文官!” “在大宋,想让老夫辞官?就算他李格非亲自出面,他都没把握做到!” “他会为了你做这些无聊的事?” “你小子狂的没边了!真当老夫怕你?” 陈宁认真的道:“我没惹过事,但我也没怕过事。” “你仔细考虑考虑,时间不多了,我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杨方真未开口,中厅外便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杨叶霜似笑非笑的道:“这是不打自招啦?” “当初不会是你和你家那贱妇一起弄死你娘子的吧?” “哎呀,我说对了吗?” “说两句话犯法吗?我告诉你啊,我后面还会让人说你家那姑娘之前在青楼当雏妓赚钱养你的,咯咯咯。” 陈宁自认他没得罪过杨叶霜,顶多就是上次五婶带他去白矾楼相亲的时候,他用李大才女拒绝了她。 上次在柳园文会的时候,她便跟着卞词社一起攻讦李大才女,只不过那时候被李大才女一首如梦令强势回应了。 哎,总有一类人,她们生来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他们总会觉得高人一等,以权谋私,操纵社会规则、操纵舆论,官欺民,民自古不敢也不能反抗。 我陈某人不喜欢这样。 陈宁淡淡的点点头:“了解。” 言毕,抱着雨伞转身离去,干脆利索。 “装什么?贱民一个!”杨叶霜谩骂道:“我就看你不舒服,我就要玩死你,你又能如何?” “真以为你无权无势认识几个人,他们就会为你出头?” “真了解这个社会贫富权贵和贱民的区别?” “真以为认识几个权贵了不起啦?你能给他们带来什么价值,他们会不惜一切帮你?” …… 陈宁自始至终就没打算让任何人帮他。 香火情就那么多,用一次少一次,所以他拒绝了李纲。 如果屁大点事自己都不能解决,不会有人欣赏你,你在别人面前的价值也会无限贬低。 陈宁也需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是非。 陈宁回到府邸,将案牍上的纸张拿出来,交给俞基,道:“想办法制造巧合,将这首词送到杨叶霜手中。” “噢。”俞基点头。 …… 三日后,一首《浣溪沙·闺情》横空出世,杀的整个汴京词坛措手不及。 汴京文坛中读书人的焦点全部在杨叶霜这首词上。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一首闺房幽怨词,将杨叶霜的才华推到了和李清照不相上下的高度,一时间杨叶霜在汴京风头无两。 今日有雨,淫雨霏霏。 陈宁没有外出,坐在书房前安静的欣赏着外面的春雨。 又两日,《浣溪沙·闺情》火到大街小巷,青楼伶妓争相唱词,再次将杨叶霜的名声推高到了极点。 …… 杨府。 杨方真略显欣赏的看着杨叶霜,捋须微笑道:“好!好啊!想不到女儿你还有如此才情!” 随着杨家长女这首词在汴京火后,结交杨方真的文人大儒多如过江之鲫,这给他未来官场的发展铺了一条康庄大道。 杨叶霜微笑道:“爹,我也就走运……偶尔做出一首词。” 她在路上捡到这首词,多方试探,确定无人听过,才敢对外发布,反正也无署名,即便有人出来冒领,现在这个形势下,也不会有人相信这词是别人的。 杨方真很欣慰,真的很欣慰,他道:“有了这首词加持,爹在汴京读书人中名声水涨船高。” “这次,咱们谁也不怕了!” …… 今夜,忽然一则消息从鬼市发布出来,并且火速在汴京传开。 一夜的舆论发酵,第二日一早,汴京文坛变天。 “听说了吗?杨方真和她幼弟有染。” “嘶!这……这这……这是真的?” “真的!据说杨叶霜已然有了身孕。” “这首闺情……嘶,不会就写这种恶心的事吧?” 文人相轻,文人善妒。 杨叶霜出名后,引来众人推崇的同时,也会引来一大众人的嫉妒。 尤其现在杨叶霜如此出名之下,这种事一经传播,便迅速在汴京获取极高讨论热度。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持怀疑态度,认为这是有人嫉妒杨叶霜。 不过这个时候,鬼市永春关扑店的博士亲自出面,他说自己亲自撞见过杨家姐弟偷情,为此杨大人还私下给了他一千贯堵住他的嘴。 钱财是盐引,不是金银和通宝,盐引上还有杨方真的印章,这假不了。 这则丑闻一出,登时将杨家人全部推向风口浪尖。 杨叶霜越是出名,这件事带来的热度就越高,若她和以前一样寂寂无名,即便这种事爆出来,也不会有这么高关注。 …… 杨府。 砰! 茶盏被杨方真狠狠摔落在地,杨方真怒不可遏,目龇欲裂,愤怒高呼:“放屁!放肆!” “谁!究竟是谁做如此恶毒之事!” 杨方真面色血红一片,如此丑闻出来后,他还有脸在汴京呆下去? 流言最可怕的就是谎话中掺着真话。 看好了,陈宁就给你们演示一次,让你们知道怎么去推舆论。 杨叶霜有孕是真,姐弟有染是假;赌坊博士看到他们偷情是假,杨方真给赌坊一千贯盐引是真。 这些事容易查到的,一是杨叶霜有孕;二是杨方真给赌坊一千贯盐引。 查不到的恰恰又是假的,查到的又是真的,怎么调动舆论?陈宁在他们上课! …… 陈府。 陈宁坐在书房前,淡淡的笑了笑。 一切都是他布的局,从李纲来找自己,包括他让俞基去请永春关扑店博士来陈府开始,陈宁就已经开始布局。 去杨府是他先礼后兵,他是个读书人,要保持儒雅随和,不能欺人太甚不是么? 所以,就公平点,你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你。 第75章 他真有手段 杨府。 杨叶霜晚起,养尊处优的她从来不会早起。 此时她刚画好粉黛峨眉,端着婢女泡好的茶水坐在铜镜前。 很快她便微微蹙眉,小肚渐渐有隆起之姿。 她不想打掉这个孩子,所以最近需要尽快的找一名赘婿入赘。 这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杨叶霜心情不错,最近捡到的那首词,让她在汴京的才名很快传播,她很享受聚光灯对准自己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那首词究竟谁写出来的,现在是否会出来认领? 无妨了,即便他(她)跳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这就是舆论使然,她很擅长引导舆论。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杨叶霜懒洋洋的道:“谁啊?” 杨仲康声音中略显颤抖:“大姐,我。” 杨叶霜哦了一声,对外道:“进来吧。” 杨仲康进门,将房门打开。 杨叶霜道:“门关了啊,返寒天,我可不想风寒。” 杨仲康哪里敢,硬着头皮道:“大姐,开着吧。” 杨叶霜端着茶水,询问:“有事?” 杨仲康道:“大……大姐,有件事,我和你说,你,你千万不要置气。” 杨叶霜微微一笑,道:“大姐现在成长了,再也不是以前动不动就置气的大姐了,人总要成长的,你也是的,以后少去赌钱,上次将父亲气的就不轻。” “说说吧,什么事让你如此着急忙慌,丢了涵养。” “哎,大姐还是要提点你一下,你是男人,遇到什么事都要淡定,心如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这个道理不要知晓。” 杨仲康面皮抽了一下,忽然道:“大姐,汴京的读书人风口变了。” 杨叶霜呵呵道:“不外乎就是我才情极高,刻苦读书一类的云云,无聊之事,你也莫要提了。” 话是这么说,她心中不开心是不可能的。 杨仲康道:“不是啊大姐,外面传……传的……难听,说你这首词是写给我的。” 噗! 杨叶霜一口茶喷了出去,不解的道:“写给你干什么?外面那群读书人疯了?” 杨仲康硬着头皮道:“他们,他们说你和我有染。” 杨叶霜面色唰的就红了,再也没有之前淡定自若的涵养,猛地站起来,怒道:“放屁!” “谁这么恶毒?” 杨仲康道:“不是谁……是所有人都在传。” “他们还说你有了我的孩子。” 呼呼呼。 杨叶霜呼吸有些急促,双手在袖笼内激烈的颤抖,面色血红一片:“胡说!!!” 杨仲康又道:“他们还说,永春关扑店的博士看到你我偷情,父亲给了他一千贯盐引堵住了他的嘴。” 杨叶霜猛地站起来,破口大骂道:“这个直娘贼的猪厮狗獠!信口雌黄!满口谎话!” “我……我,你,你给我去找人!去让父亲到开封府衙找人!将此人给抓起来,给我狠狠地打,撕烂他的嘴!” 杨叶霜恼羞成怒,来回乱转,情绪起伏。 这些恶言恶语如此难听,每一个都宛如钉子扎入她的内心。 她刚在汴京站稳脚跟,刚在文坛站一席之地,还没来得及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就被狠狠地从天空摔在地上! 她受不了,心脏压根受不了,捂着胸口像是发疯的母狮一般,道:“去啊!你快去!去杀了他!杀了那个关扑店的贱人!让父亲带人!” “辱我名声,敢辱我名声!” “我去找父亲!我去!” 杨叶霜狠狠将铜镜前的茶盏摔落在地,扭着腰朝杨府中厅走去。 …… 杨方真在喝茶,只是端着茶盏的手依旧有些发颤,茶水溢出到手上也浑然未觉得痛,脑海走在思索,思索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很快,他猛地瞪大眼,表情变的极度惊骇起来。 嘶! 烫! 他忙将茶盏放在案牍上。 “爹!” “杀了那个贱人!你去开封府衙调胥吏去杀了瞎传谣言的赌坊店博士!” 杨叶霜愤怒的冲进来,劈头盖脸的便道:“我们杨家也不是好招惹的!” 砰! 杨方真猛地拍向案牍,怒叱道:“够了!” “你还不明白吗?” 杨叶霜:“明白什么?” 杨方真道:“这些事情,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不屑的看了一眼杨叶霜,淡漠的道:“你不是喜欢传谣言吗?人家给你上了一课,让你知道谣言该怎么传!你那种低级的手段在人家眼中和小孩子打架没任何区别。” “人家一出手,就给你上了最后一课。” “我问你,你有身孕是真是假?” “老夫给赌坊的盐引是不是我盖章了?” “价值一千贯,我怎么反驳?说我家仲康赌钱输了?” “好,且不说这是不是违法,就说我一个九品官,从哪里能弄到一千贯如此巨额?不经查,只要闹下去,查到最后,老夫的下场就是因贪腐流放!” 他说完后,无力的闭上眼睛,瘫软的坐在太师椅上,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一样。 他是个官啊,大宋的官最擅长内斗,他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他知道文官们是怎么政治斗争的。 可他没想到,他被一个读书人算计到如此地步!一个市井读书人,对此道竟也如此深谙。 杨叶霜瞪大眼睛,惊呼道:“你是说……陈宁?都是他做的?” 杨方真冷笑道:“不然呢?” “你怎么对付他,他怎么对付你,这很公平对吗?呵呵!” “我让你不要惹事!我说过了,不要惹事!” 说着说着,他哭了。 “也怪我,怪我啊!老夫打眼了,老夫一直觉得他只是个边角料,不会有人为他出头,现实也确实如此,可老夫没想到他本身就有如此手段……” “他厉害……不是因为他背后的人厉害,是他自己真的厉害!” 这样的人,假以时日,未来能成长到什么恐怖的程度。 他若侥幸中了进士,未来大宋的官场……杨方真几乎不敢去想。 先礼后兵,他那日的话从来都不是威胁。 陈宁给他上了人生最为重要的一课,也是最后一课,不要小看任何人! “爹,那,怎么,怎么办,我,我把孩子打掉?” “你放屁!” “老夫无亲子,你肚子里的就是我杨家的未来!你敢!” 杨叶霜战战兢兢的道:“那,那我去求他,求他收手?” 杨方真无力的挥挥手,释然道:“算啦算啦,老夫早就不想在汴京待着啦,没意思。” “明日老夫去辞官,咱们搬回青州老家吧。” 第76章 我会闪电五连鞭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天朗气清。 陆红鹿早起,去早市挑选了新鲜的菜,家里收入稳定了,红鹿姐也舍得花钱了,就是对自己还很抠。 路过早市的时候,她又遇到那群嚼舌根的女子,本不想理会她们,她们却走了过来。 这群女子脸色有些骇然,纷纷欠身行礼对陆红鹿道:“姐姐,对,对不起啊。” “我们再也不会做那种事了,真对不起啊。” 陆红鹿:“啊?” 她是善良的,还是开口道:“你们知错就好了,下次莫要乱说话了。” “嗯嗯。” 这群女子无不被陆红鹿善良的品德感动,乃至自惭形秽。 …… 开封府衙。 李纲坐在值庐研究陈宁送的兵书,看的有些入迷。 “大人,杨方真辞官了,今日便要离开开封府。”俞基走进来对李纲说道。 “嗯?” 李纲狐疑的看着俞基:“为啥?” 俞基将这两日开封府的事事无巨细的告知李纲。 李纲听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抬眸看了一眼俞基,道:“你有空多和他处一处,不要怕被骂。” 俞基噢了一声,李纲挥手让他出去。 李纲将手中兵书放在案上,端着茶盏,茶盏悬浮半空。 许久后他才深吸口气,自言自语的道:“陈兄啊陈兄,我是真小看你了,你这手段水平,令人叹为观止啊!” “你要再狠点,弄死一个九品官都不在话下。” “还是太善良了点。”李纲莞尔一笑,但面上的佩服之色却已经溢于言表。 他真的很佩服陈宁,这些舆论手段真中掺假,假中掺真,就算放在政治斗争中,都可以作为教科书使用! 可他却出自我陈兄。 呵呵,以后为兄说不得,还要仰仗你呢,能交到你这个兄弟,我值了! …… 汴京的文坛恢复安宁,杨叶霜如凌晨盛开的昙花,就美了那么一刹那便凋零到无影无踪。 今日一大早,杨家辞官后,便携家带口离开汴京,折返回青州养老了。 当然,除了李纲外,没有人知道杨家为什么离开汴京。 …… 晨风和煦,陈宁晚起,这两日风寒彻底好咯。 大早,陈宁交待红鹿姐多买点鸡回来。 春末的荷叶还没有盛开,但市场有卖。 陈宁将鸡清洗干净,调好了秘制料汁刷上油,用荷叶包裹好,在后院一处泥土地内埋了进去。 旋即他便去书房读书,小半个时辰后,陈宁来到后院,将两只香喷喷的荷叶鸡取出来。 推开后门,五丈河特有的河水清腥传来,陈宁很喜欢闻这种味道。 左边的程老爷子在钓鱼,右边的周老爷子也在钓鱼。 看到陈宁,两老爷子无动于衷。 陈宁想了想,拎着两只荷叶鸡来到右边的周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钓鱼呢?” 周侗淡定自若嗯了一声。 “饿了吗?”陈宁问道。 周侗:“不饿。” “吃鸡吗?” 陈宁将荷叶鸡拎了起来。 周侗道:“你小子,不是又要钱吧?” 陈宁肃穆:“不存在的事!” “前两晚周老爷子给在下送药之事,在下心中十分温暖,特来感谢一二。” 这次是真的,没有目的,纯粹是感谢周老爷子的。 “呵,算你还有点良心。” 周侗白了他一眼,道:“但你这小子良心也不多,前两天我家天上落下鸡屎,落了我家小吏满身都是。” 陈宁一脸尴尬。 “原谅你了,这个鸡什么个意思?怎么在荷叶里面包的?” “你做的?” “水平咋样?” 陈宁:“马马虎虎吧。” 周侗哦了一声:“成,老夫浅尝辄止,小试一口。” 隔壁程颐朝这边看了一眼,满脸不屑。 荷叶被打开,里面还有一层猪网油,将猪网油掀开,香喷喷的叫花鸡香味顿时香气四溢。 黄的流油的整只鸡看上去便令人垂涎欲滴。 周侗咽了咽口水,试探的吃了一口。 嘶! 人间美味啊! 周侗呆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他一辈子也吃过不少好东西,樊楼、白矾楼的名贵菜肴,他都吃过。 可他从没吃过这种。 好吃,真滴好吃极了! 周侗又啃了一口,然后忘我的将鱼竿放在地上,连鱼竿被鱼拖下水都浑然味觉。 “唔!不错,不错啊!你小子,有点水平!” “很不错!懂得尊老了,很好!” 周侗啃的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程颐咽了咽口水,悄悄靠近,轻声道:“好吃吗?” 周侗道:“不好吃,一般,不行。” “小子,你这还有一只,也是给老夫的吗?好小子,很好!” 周侗双目放光的盯着陈宁手中另外一只用荷叶包裹的叫花鸡。 程颐又咽了咽口水,干咳一声,提点陈宁道:“哎!老夫好饿啊,还没吃早饭。” 周侗大声道:“你别妄想!这是老夫的!他小子生病的时候,老夫给他买药了!这是孩子孝顺我的。” “你干啥了,你快滚滚!” 程颐面红耳赤,道:“老夫那晚不是没药吗!” “老夫要有药能不给吗?” “小子,你就说老夫对你如何吧?” 陈宁仔细想了想,“实话实说,一般。” 程颐一头黑线。 陈宁笑道:“好啦,这个给你,吃吧吃吧,下次再给你们弄点就是了。” 程颐丝毫不客套,深怕周侗抢了,赶紧接过去,当下大快朵颐,嘴角流油。 “唔!” “不错!色香味俱全,肥而不腻,鸡中有荷叶清香,软糯散香,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 我丢,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摇头晃脑的整出诗来了? 周侗白他一眼,道:“俺没啥文化,一句话,卧槽好吃!” 陈宁搓了搓手,对周侗道:“好好!老爷子喜欢就好,在下看老爷子成天舞刀弄枪的,可否教在下两招?” 噗!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按好心啊! 周侗上下打脸陈宁一眼,道:“有没有武功底子?会不会什么招式?” 陈宁想了想,道:“到也学过一点,闪电五连鞭。” 哦? 这招式有点牛逼啊,比我的翻子拳听上去牛逼多了。 “你出两招老夫看看。”周侗道。 陈宁:“好!” 吸气,呼气,一鞭、两鞭,啪啪啪,尿颤,收功,一气呵成! 第77章 赌博害人啊 气氛有些沉默。 周侗满头黑线,手中的叫花鸡也不香了,嘴角直哆嗦,面颊一直在颤抖。 他好想一脚给这小子踹到五丈河内。 这踏马叫闪电五连鞭?武功名字起的这么牛逼,你在干什么? 还有最后那一下颤抖是什么意思? 我真要忍不住啦! 程颐也看的眉宇直蹙,最后抱着叫花鸡离开这方天地,看他脸色,似乎不想和陈宁走的太近。 “走!开!” 周侗从牙齿缝中蹦出两个字,转身便准备去拿鱼竿,却发现鱼竿早就漂到河中央。 晦气! 周侗一只手拎着板凳,一只手抱着叫花鸡,转身便朝自家府邸走去。 “诶诶,老爷子,你还没教我招式呢?” “我这个算不算有武学天赋?”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 好好,你们两个拨坤无情的家伙! 以后再也不请你们吃叫花坤了!哼! 陈宁恶狠狠的折返回自家府邸。 刚回到府上,陆红鹿便焦急回来。 “红鹿姐,咋啦?咱家铺子生意大爆,你忙不过来啦?” 陆红鹿摇头道:“不是的,是朱大伯家出了点事,要借钱,我做不了主便来问问你。” 陈宁:“哪个朱大伯啊?” 陆红鹿道:“额,就是陈大娘果脯店啊,她老伴姓朱哇,你不知晓么?” 我还真不知道。 难怪他们以前改名叫‘朱食’铺子。 “借多少?”陈宁问道。 陆红鹿道:“要五百贯。” 陈宁:“……” 这么多? 他想了想,道:“我随你去看看怎么回事,钱可以借,都是邻里邻居的,但我要知道怎么回事。” 陆红鹿重重嗯了一声,跟着陈宁朝‘红颜’铺子走去。 …… 梁门大街尽头。 陈宁带着陆红鹿很快抵达‘红颜’铺子。 门前暂时有些冷清,大清早也没什么人光顾。 陈大娘没有往日碎嘴子,呆呆坐在门槛上,老泪纵横。 朱大伯也闷闷的一句话不说,一直端着酒瓶朝嘴巴中灌酒。 朱大伯的存在感很弱,寻常打理生意都是陈大娘在操持。 见到陈宁和陆红鹿走来,朱大伯喝了一声:“莫哭了!丢人现眼!起来!” 陈大娘缓缓起身,寻常她在怎么碎嘴当家,遇到事了还是要依靠家中顶梁柱。 朱大伯寻常没存在感,遇到事了还是那个一家之主。 陈宁看了两人一眼,道:“进去说。” 朱大伯带着陈大娘进了红颜铺子,陆红鹿给他们端着茶水。 “谢谢啊小陆姑娘。” “没事的。” 朱大伯踟躇片刻,双手在关节上交叉捏着,神色局促不安。他皮肤有些黝黑,将近五十多岁了,想开口,又有些为难,显得很纠结。 陈宁微笑道:“老朱,莫客套那么多,有事说事,都是邻里邻居的,干啥客气啊?” “还有陈大娘,你咋空手来了?不弄点果脯给我嚼两口?” 陈大娘知道陈宁在安慰他们,可此时也不敢再和陈宁斗嘴,低着头不敢说话。 看来真遇到大事了。 朱大伯想了很久,才沙哑的开口,道:“小陈,我这个铺子不值钱,没你家生意好,我估算了一下,顶多一百贯……或许还不值这么多。” “我老两口在这里干了三十年了,也没落下什么钱财,家中有个宅子,算了一下顶多也就一百多贯。” “老汉……都给你,再,再请求你借给我们三百贯。” 偌大的老汉,第一次说出如此为难的话,脸色羞愧发红,不知所措的要给陈宁下跪。 陈宁拉住了他,安慰道:“好说好说,宅子我不要,铺子我也不要,五百贯我有。” “都是邻居,不要说两家话,我们能在这儿立足,红鹿寻日也少不了你老两口帮忙,你们在,我才放心红鹿姐一个人在这打理生意。” “五百贯我可以拿给你们应急。” 陈宁先给他们定下心,然后才问道:“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啦?” 朱大伯感激涕零,又要下跪,被陈宁再次拉住。 朱大伯恶狠狠的道:“家门不幸啊!实不相瞒,我老两口老来得子,家中独子寻日性格沉闷,很少外出。” “这几日不知怎的,被人拉去永春关扑店博技,稀里糊涂的输了五百贯,和永春关扑店签了债书。” “这个钱若不还上,他们就要告官,最后说不得我们还要去坐牢。” 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风浪,所以老两口才会如此措手不及。 朱大伯说完后,泪水在眼眶打转,啜泣道:“老汉没本事,没把孩子教好,可他是我们的亲儿子,我们也没办法啊!” “他犯的错,我们老两口要担着,老汉不要脸皮了,也寻不到人帮助,只能求宁哥儿你大发慈悲……”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痛心落泪。 陈宁明白了,用后世的话说,就是遇到杀猪盘了?被人坑了呗? 他点点头:“好啦,屁大点事。” “那永春关扑店有没有找你们麻烦?找人来威胁你们之类的?” 朱大伯赶忙道:“暂时还没有。” 陈宁嗯了一声,道:“也幸好他没有,不然我把他屎打出来。” 陈大娘:“……” 小陈啊,这个时候吹这些就没必要了啊。 陈宁淡定的道:“你们去把永春关扑店的人给叫过来,就说我给他钱。” 朱大伯赶紧道:“宁哥儿,真的谢谢,真的感谢。” 陈大娘也赶紧道:“下次果脯给你免费吃。” 呵,你这老家伙,以前我可是嚼你两果脯你都不乐意的! 老两口一脸感激的离开红颜铺子,忙不迭离去。 “老头子,他不让咱们卖铺子了,小陈真好。” “滚!没规矩的妇子!人家不要你就不给?五百贯说拿就拿?你脸呢?人家帮你你就这样?事情解决好了,该怎么办怎么办,砸锅卖铁,能还多少还多少!” …… 陆红鹿赶紧去准备钱财,被陈宁拉住了。 “红鹿姐你干嘛?” 陆红鹿道:“我给他们准备钱啊。” 陈宁忽然道:“红鹿姐你信不信那赌坊的博士不但不要钱,还要给我磕一个?” 陆红鹿:“啊?宁哥儿,现在不适合说大话啊……” 陈宁义正言辞的道:“错!那赌坊博士明明是诱导别人赌博!这是不道德的事!我要用强大的人格魅力,感化他!” 第78章 常记溪亭日暮 陈宁在‘红颜’铺子百无聊赖的喝着茶。 【你拥有的物品*百倍悟性(时效一刻钟)】 额,从李大才女身上薅的东西有点少啊,而且这鸡肋的东西竟才只有一刻钟。 正在陈宁胡思乱想时,梁门大街外,陈大娘家老两口带着几名凶神恶煞的人走来。 这都是鬼市的恶鬼,地面上泼皮无赖都要礼让三分。 “哪个要替你们还钱啊?利息涨了,现在已经变成五百二十贯了!” 永春关扑店的店博士迈着王八步,嚣张的在外说道。 陆红鹿有些紧张,陈宁依旧气定神闲。 门外陈大娘老两口脸色有些发绿,也不敢多说,皆惧怕对方身旁的魁梧壮汉。 陈宁背着手走出来,指着永春关扑店的博士,义正言辞的道:“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没有道德?” “君子有五道:曰仁,曰义,曰礼,曰智,曰信。” “管夫子尝云:治国使众莫如法,禁赌止暴莫如刑。” “到我皇宋以来,上千年皆依法治国,以德治国,从法的角度来说,你错了,你诱导别人赌博,但这是双方互愿,且不深究。” “从德来说,你此举为无德之举,亦有无诚信经营之实,诱人赌博,使人堕落,实为不耻也。” “所以,你羞耻吗?” 陈宁振臂高呼,自认为自己帅的一塌糊涂。 掌声何在? 后方,陆红鹿目瞪口呆……她以为宁哥儿是说着玩的,他,他来真的啊? 真要用读书人的这一套谴责对方知错就改吗? 朱大伯和陈大娘面面相觑。 关扑店身后那群壮汉虎着脸,一头黑线,这怕不是个傻子吧?读书把脑子读坏掉了? 我们老大吃你这一套?再哔哔给你一拳信不信? 永春关扑店的店博士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的道:“我……我羞耻。” 噶? 一下子,所有人都惊了。 陈宁道:“你知错吗?” 永春关扑店博士忙道:“我知错了。” 陈宁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日后莫要做这种行当,莫要诱导人做如此事,否则我会继续谴责你,退一万步说,人不是输钱给你了吗?” “把借条还了,日后莫要做如此下作之事,这不利于你关扑店发展,懂否?” 永春关扑店博士道:“懂……懂了,谢谢阁下,对不起,我知错,我羞耻,这个借条我我……” 撕拉。 陈宁满意的点点头:“此事到此为止吧,我便不继续谴责你了,回去吧。” “好,好的好的。” 永春关扑店博士带着身后一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二五仔急促离开梁门大街。 朱大伯嘴巴微微长大,一脸不可思议。 陈大娘使劲的揉了揉脑袋,这,这就是读书人的魅力?真能用知识让对方忏悔到如此地步? 陆红鹿惊愕的道:“宁哥儿,这……这怎么回事啊?” 陈宁抬头望着天,感慨道:“知识就是力量!” 陆红鹿:“……” 陈宁又看着朱家老两口,语重心长的道:“老朱啊,我懂你们的心思,老来得子视为珍宝,但孩子不能惯,日后好好教育教育。” “在下!走也!” 陈宁撩袍,一派读书人模样,儒雅的离开此地,只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三人。 …… 陈宁背着手来到金石社。 不久前用李大才女的词按到了杨叶霜头上,他觉得愧对李大才女。 “宁哥儿来啦?” 金石社几名女子花枝招展的来迎接陈宁。 外面几名路过的读书人忍不住朝门头望去,是金石社没错啊,李大才女的金石社啊! 不晓得还以为这是朱瓦庆春楼呢,这群小娘子怎么这么热情? 陈宁笑道:“好说好说,各位姐姐们又漂亮啦。” “呀,婉容姐姐今天隆胸啦?” “讨厌!” 陈宁微笑道:“小雅姐呢?” “来天葵啦。” 陈宁:“什么?我小雅姐有血光之灾啦?” “咯咯咯。” 陈宁道:“叮嘱她多喝热水,也么得别的办法。” “好的呢。” 李清照扭着柳腰走来,冲陈宁翻个大白眼,对金石社女子们道:“把门关了!” “不晓得还以为我们这是勾栏瓦舍!” 一群女子顿做鸟兽散,捂嘴笑道:“清照姐吃醋啦。” 李清照上下打量陈宁一眼,数落道:“你一天天能不能有个正形啊?” “外面那群读书人怎么看我们?” “多大了还尿裤子啊你?” 陈宁:“?我什么时候尿裤子了?” 李清照道:“那怎么骚的这么狠?” 陈宁:“……” 李清照带着陈宁来到金石社中厅。 陈宁落座,端着茶盏呷了一口,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簪,丢给李清照,道:“送你。” 李清照伸手,然后将手停顿半空,道:“你有什么事?借钱吗?我没有。” 你说话好直接啊。我这不愧疚与你,来的路上特地给你选了个礼物吗? 陈宁摇头叹息,沮丧的道:“难倒我在你心中,便如此不堪的吗?” 李清照认真看他一眼,点头:“是。” 尼玛! 陈宁一口茶喷了出去,咳咳咳的开始干咳。 “我是读书人,是君子……算了,我原谅你了,不与你计较。” 李清照狐疑的道:“为什么要送我玉簪?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不要瞎想,休想!” 她作势还捂住胸。 小罩……小照啊,你捂不捂有什么区别吗? 陈宁唉声叹息,道:“这不是前几日有人做出一首冠绝汴京的词么?我这怕你沮丧,给你送个玉簪让你开心开心。” “我如此朴实纯粹的心,在你这里却别有用意,你如此这般,在下很受伤啊!” 李清照哼道:“写的词也是下作之词,颂的是不伦之恋,恶心!” 照照,这词是你自己写的啊,你为何要如此编排自己。 陈宁:“我懂,文人相轻嘛。” 李清照:“我轻她什么啊轻!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没有!” “我有……咳咳咳。” 陈宁耸肩道:“你看,莫装了,你就有。” 李清‘凶残’的瞪了陈宁一眼,道:“我不和你说这些,过两天我要去汴京城郊,你把马借给我用一下。” “去干啥?” “不要你管。” “你还要不要借马?” “要!我去参加古玩协会的一次探讨,行了么?” 陈宁:“可。” …… 待陈宁离去,李清照狠狠握着粉拳,自言自语的道:“写一首词了不起啊?值得你这么推崇吗?啊?” “一首破词而已!我也会!” 李清照迈着莲步去了书房,提笔落墨,一气呵成:“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小雅!” 哦,小雅今日不舒服。 “婉容!把这首词给我传出去!” 第79章 百倍悟性 仅仅不到一个时辰,汴京文坛再次变天。 上到朝堂大儒,下到市坊读书人,在看到李清照第二首《如梦令》出来后,无不瞠目结舌,惊叹于李清照才华横溢! 才十六岁啊!还是女子,这等才华,一时令时下大宋文坛黯然失色! …… 陈宁回到后庙大街第七家。 中厅内堆积着许多糕点和果脯。 陈宁笑了笑,也知晓这是陈大娘家感谢的谢礼。 其实就算他们不送点东西来也没事,红鹿姐一个人在那里看店,能有隔壁老两口照拂,陈宁也放心。 陈宁想了想,拎着一些果脯和糕点到隔壁周老爷子家。 上次让他教我两招,他还没答应呢。 …… “老爷子练武呢?” 周老爷子家的后院广场,周侗正对着木桩打拳。 广场两侧摆放着许多器械,这玩意儿若是被发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当成叛党给抓了。 周侗皮笑肉不笑的嗯了一声。 陈宁招手:“来,吃点果脯和糕点。” “不要钱。”陈宁强调。 周侗收拳,背着手来到凉亭落座,端着茶水呷了一口,道:“果脯和糕点就那样,不咋地。” “你那个叫花鸡何时给老夫再弄点来?” 陈宁赶紧道:“实不相瞒,那叫花鸡是倾注了在下的心血,每一次烧制叫花鸡,不仅需要全身心投入,还需要专注的注意力,对火候的把握,每一步都不能有差池,劳心劳力不说,还……” 周侗压着手,干脆利索的道:“说条件。” 陈宁搓了搓手,道:“上次说要教我一招半式,你还没教呢?” 我说过吗? 老夫怎么不记得? 周侗沉默片刻,看了一眼陈宁,道:“你武功底子不行,教了你也学不会。” 陈宁:“你不教我怎么知道我学不会。” 周侗道:“我说你不行就是不行。” 陈宁哦了一声:“叫花鸡没了,再也没了,以后也没了!告辞!” “回来!” 孽障! 周侗深吸口气,道:“成,老夫教你,学不会你也得弄叫花鸡来吃。” 陈宁赶紧换出微笑,和颜悦色的道:“这是自然,即便阁下不教,在下也是读书人,尊老爱幼的基本修养还是有的。” “那我不教呢?” 陈宁怒道:“去他娘的尊老爱幼!叫花鸡别吃了!” 周侗:“……” 周侗哑口无言,面皮一直在抽抽,眼神直勾勾盯着陈宁。 他一双手一会化拳一会化掌。 最后他长舒一口气。 算了,不打了,老夫这一拳下去他可能会死。 “你要学什么?” 陈宁想了想,道:“当然学最厉害的拳法。” 这老家伙,最厉害的拳法放在外面可能就是最次的拳法吧? 应当如此。 所以陈宁毫不犹豫的说要学最厉害的,最起码以后遇到情况了,能招架三两招,不至于吃亏。 在这遍地是权贵的汴京城,陈某人不惹事,也不能吃亏,这是底线! 周侗嘴角微扬:“呵呵。” 不是,你这个呵呵什么意思?跟谁学的臭毛病啊! 这有点嘲讽人。 “你小子狂的没边了,开口就最厉害的拳法?” “中!看好了!老夫就给你演示一遍!” 周侗起身,背着手,缓缓朝演武场中间走去。 趁此功夫,陈宁赶紧加载‘百倍悟性’的属性。 一刻钟记时开始…… 演武场内。 周老爷子提气,抬拳,前奏看上去十分有模有样。 陈宁心中无比激动。 一炷香,两炷香…… 卧槽! 你出拳啊!我时间不多了。 陈宁人都傻了,两炷香时间,老爷子还在缓缓抬拳,拳还没打出来。 众所周知,一刻钟对等三炷香。 现在已经过去两炷香。 打了。 他终于打了! 陈宁聚精会神望去,这是周侗改少林拳法,自创威力巨大的翻子拳。 一招一式,威力巨大,基本功扎实,每一招都能运用于实战对攻! 嘶! 牛逼! 老爷子看起来不咋地,这拳法果真刚猛! 少顷。 周侗收功。 陈宁惊呼:“你完事了?” 我特么……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退钱! 前戏你准备两炷香,正事你打了五个呼吸……还是很急促的那种呼吸,事后你有调整气息快一炷香。 你逗我啊! 老不中用啊这是,这要是年轻人,最起码……扯远了。 陈宁快哭了。 我一刻钟的‘百倍悟性’,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在李大才女身上薅了多少次,才薅到这种属性吗? 结果你就给我看这? 诈骗啊!这是诈骗! 人家电视中掺着广告,你这是广告中掺着电视啊! 周侗调整好呼吸,朝着陈宁背着手微笑走来。 “怎么样?感悟出来了吗?如何?” 周侗显得很自豪,这是他耗费一年心血自创的翻子拳,还没有完善,但现在已经威力巨大。 曾经他的亲传弟子栾廷玉也随他学过,但这里面的运气法门有些困难,需要很强的悟性,虽然招式看起来简单,随便来个人都能学到皮毛招式,但能配合吐纳气息发挥巨大威力的人几乎没有。 栾廷玉到现在还在感悟,依旧没学会,这可是周侗将其当成传承培养的弟子。 算时间,那小子也该从外游历回来了,不知学的如何。 陈宁一脸痛苦,他道:“讲道理,不怎么样。” 噗! 周侗才呷口茶就全喷出来了,怒道:“你放屁!” “不怎么样?你去给老夫练一遍!” 陈宁哦了一声,走到演武场中间,学着周侗开始调整呼吸,他之前将周侗所有招式都看得仔仔细细,现在不过照葫芦画瓢。 砰! 一拳打出去,竟打出了巨大的音爆。 卧槽! 这招式看着不怎么样,威力还可以啊。 噗! 不远处的凉亭内,周侗才喝进去的茶又喷了出去。 他呆呆的看着陈宁,双眸瞪大,不可置信的惊呼:“不可能!” “这不可能!” 他怎么会的?不应该啊,廷玉都整不明白,他怎么就学会了? 这踏马,前前后后不过才一炷香时间吧? 嘶! 周侗倒吸凉气,双目缓缓眯起。 陈宁拍了拍手走过来,坐到周侗旁边,道:“老爷子,咋样?” 周侗淡漠的道:“就那样吧,有待提高。” 陈宁想了想,道:“确实。” “你这玩意太鸡肋了,前后实战的招式不过只有五息左右。” 换句话说,我现在拥有了蛮族之王的大招(仅限时间),关键这个大招究竟在实战中如何,他也拿捏不准。 “这个拳法叫什么?”陈宁问道。 周侗淡淡的道:“翻子五息拳。” 陈宁一脸无语,道:“好拉的名字,还没有我的闪电五连鞭牛逼。” 这用了我一个属性,我有点小亏。 周侗面皮疯狂的抽抽。 第80章 他是朕的宝 我现在拥有翻子五息拳,虽然有点鸡肋,只能开大五秒,但最起码我有点东西藏身。 红颜铺子这些日子的收入趋于稳定,每天大概能卖六到八贯钱,加上前期销售火爆,家中存款达七百贯。 不算寒酸,但也绝对不算富有,去庆春楼豪放一点全部能挥霍完。 但陈某读书人,不好酒色。 白嫖另说。 时下步入四月,距离明年科考还有一年半左右时间,时间充裕。 陈宁回到家中,给家中小白马喂点草料。 明天要带着它送给李清照用。 中厅内糕点太多,给周老爷子送了点过去,程老爷子那边也不能厚此薄彼。 我丢,我好像还不知道这两个邻居的名讳? 算了,不重要,两糟老头而已。 陈宁又拎着果脯和糕点来到另一家隔壁。 …… 凉亭内。 程颐在品茶,初夏的风吹拂,老爷子白衣白发,颇有仙人抚我顶的感觉。 他对面是赵佶,赵佶今日没带曾纡来,独自前来找程颐论道。 程颐在文坛的水准极高,理学开宗之人,百书涉猎,又精通道书。 赵佶有自己的小心思,多学点道术理论去和宫内那名女道长装哔。 陈宁笑呵呵走来,拎着糕点果脯放在桌上。 有好茶,怎能缺美食也? “两位吃果脯糕点。” 赵佶微笑了一下,儒雅点头。 自从上次陈宁给程颐吃叫花鸡,程颐就很喜欢陈宁。 这个小子是个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他。 “这个茶不错啊,入口醇厚浓香,回甘无穷,好茶。” 赵佶意外的看着陈宁,道:“你还会品茶?” 他很激动。 赵佶也很喜欢品茶,今日带来的茶叶就是江南有司上贡给他的,采谷雨前后顶级龙井的茶尖,拢共半斤,他带过来三两。 遇到同道中人,赵佶忍不住开始炫耀卖弄道:“你说的不错。” “品茶先观茶,你看我这茶,它扁平光滑、均匀整齐、色泽青翠。” “你再闻其味,有没有感觉到鲜纯嫩香,气清醇厚,留香持久。” 程颐抬头看了一眼赵佶。 官家,我求你了,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你这个茶叶一会儿一定会成为他的,你信不信? 不过赵佶没理解程颐的良苦用心。 他继续侃侃而谈道:“你再看着茶汤,从色泽、亮度、清浊度观看,是否清澈明亮?” 说着,他端着茶杯呷了一口,茶汤含在嘴中,用舌尖搅动吸吮,如潺潺溪水一般优雅。 这是个文化人啊。 陈宁认真的看着他,品茶的过程真令人享受。 “好茶!” 陈宁和赵佶异口同声。 赵佶激动坏了,对陈宁道:“你懂我!” 陈宁轻叹口气。 赵佶:“怎么了?何以忽然悲伤。” 陈宁叹道:“你这个茶一定很贵重吧?可惜我没这个福分,纵你我都是爱茶之人,我这却爱之不得啊。” 赵佶拉着陈宁衣袖,笑着道:“我当什么事,好说,你我既为同道中人,这茶你拿去一些尝试又何妨呢?” 陈宁忙不迭道:“谢谢,感谢。” 他立刻把一整罐茶叶塞到怀中。 朕说的……是一些。 不是全部。 赵佶伸着手,想说点什么,陈宁却也不看他,拿着果脯糕点给程颐和赵佶分过去,道:“都吃啊,别客套,不要钱,我送你们的。” 你这糕点不值钱啊……朕的茶叶一两能买你一年的糕点…… “哎!” 赵佶轻叹。 陈宁没理他。 “哎哎!”赵佶加重语气。 陈宁依旧没看他。 程颐微微摇摇头,倒霉,谁让你在他面前卖弄。 他转移话题,道:“听闻最近泉州港外又有几艘货船消失在茫茫大海。” 程颐压根不想和赵佶去讨论什么道术,他想引导赵佶去讨论时事,只是赵佶一直没搭茬。 陈宁狐疑的道:“哦?遇到海盗啦?” 赵佶这个时候才幽怨的开口,道:“那倒不是,主要我皇宋对海上探索太少,茫茫无际的大海,若不幸遇到恶劣天气,舵手们就无法分辨航向,迷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此事……倒也无解啊。” 程颐摇头,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赵官家,道:“不能因为事难为就不去作为,治国之事哪一件不难为呢?” “为什么不加大在海上的经济投入,标注好海航浮标,制定好近海路线?” 赵佶道:“这需要钱,大宋哪有这么多钱财投进去啊,难难难!” 泉州市舶司三番五次发奏疏给赵佶,赵佶都视若无睹,他又解决不了,怎么批? 要钱?不好意思,朕没钱。 陈宁:“啊?” “不是,大宋不是有指南针吗?” 赵佶狐疑的道:“什么指南针?” 陈宁道:“就是司南啊、罗盘啊之类的。” 赵佶和程颐道:“是有,如何?” 陈宁一脸无语的道:“那为什么不将指南针应用到航海上?” 他不知道的是,指南针在中国首次运用于航海要到二十年后的宣和时期。 朱所著《萍洲可谈》内清晰记录。 这两人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在这瞎感慨啥啊?对朝政狗屁不通,外行去担忧内行。 人家朝廷还能笨的连这点事都想不到? 读书读傻了吧? “怎么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砰! 赵佶忽然猛地一拍案牍,道:“你说的极有道理!” 我尼玛! 你这个傻哔。 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吓死老子了! 陈宁差点被赵佶这一巴掌拍的原地跳起。 程颐嘴角扯了扯,也怒道:“你怎么早不说?!” “为何早不说?!” 看他样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竟有些悲伤到泫然欲泣:“你可知我大宋多少商船消失于海洋?” “你可知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这不管我事啊,你这么愤慨做什么啊你。 陈宁起身,忙不迭道:“你们慢慢聊,我走了。” 他溜了,不想和两个智障交朋友。 陈宁走后,赵佶紧握着拳,盯着陈宁背影,感慨道:“他……真是朕的宝。” “朕每次和他说话,总能有收获,极好。” 程颐也一脸欣慰,点头道:“老夫这个弟子,确实不错。” 赵佶:“程夫子收徒啦?他拜师礼了没?给多少束脩?” 程颐:“……” 第81章 带着你被团灭吗 翌日一早,阳光明媚。 大内的晨钟被敲响,百官有序进入朝堂。 简单的朝会结束,赵佶将右相韩忠彦叫了去。 左相章悙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赵挺之家的两个儿子被贬岭南、广东;他手下陈右中被贬琼州。 官家和韩忠彦走的如此亲近,一切都在朝章悙不好的方向发展,他隐约有危机感。 宣德殿。 “韩相公,你府上那名题字之人找到了没?” 赵佶好奇的询问。 自上次在韩忠彦府邸看到那纯正的瘦金体,他一直茶不思饭不香,一定要找到他,授予官职,纳入朕宣和画院中来为官! 韩忠彦摇摇头:“回官家,还未尝找到。” 赵佶感慨:“看来朕与他无缘。” 闲话聊完,赵佶道:“泉州市舶司最近给朕送来了许多奏疏,都是航海迷失之事。” “你给朕想想,可否用司南、罗盘制指南针,应用于航海一途?” 韩忠彦倏地一愣,沉默片刻,忽然道:“陛下!英明!” 果然是天子,他的智慧,从来不该小瞧! 能登基成为天子者,绝非庸碌无能之辈,虽陛下喜绘画道术等,但这不妨碍他的伟大! 此事……前人从未想过,明明如此简单的道理,却无人想过。 在此前,海上的船员总是用经验十足的舟师,所谓‘舟师识地理,夜则观星,昼则观日’,但总会遇到隐晦之天气气象。 如此一来,这些经验老到的舟师则无能为力。 若是将司南、罗盘改善后,用于航海指南……嘶! 韩忠彦全身在激颤,官家此言,简直当头棒喝! 赵佶心里美滋滋,表情则淡定的一笔,挥手道:“无他。” 陈宁这个小子不错啊,真的不错。 随便一句话,就能让朕的右相对朕如此刮目相看。 赵佶心中乐开了花,如果不是韩忠彦在,他都要歪嘴了。 “好啦,运用于航海还需要仔细规划改良,你东府文昌将此事安排下去吧,免得泉州市舶司再来烦朕。” 韩忠彦抱拳:“臣,遵旨!” …… 马行街。 欧阳府。 欧阳懋对面前一名男子说道:“高兄,小弟有一事需要劳烦于你。” 站在欧阳懋面前的驴脸男子身材魁梧,观其年纪不过二十七八,比欧阳懋高一个头,面色有些黝黑。 此时的他只是宣和画院一名不起眼的斜封官,不过赵佶对他印象极好。 他叫高俅,有一定武功底子,会使枪弄棒,诗词歌赋绘画也都会一点。 高俅在宣和画院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官,还是斜封的,并非经过正儿八经科考进来的,颇被官场看不起。 他需要结交更多的官场人脉。 所以欧阳懋邀请他,他便欣然赴约。 高俅很想沾欧阳家的光,于是抱拳道:“欧阳兄莫要如此客套,有用的上小弟之处,尽管说” 欧阳懋点点头,道:“那我便直白点说了。今日我要去一趟阳武县参加古玩协会的一次宴会。” “这路上,我会遇到一名心仪女子。” “高兄你擅长舞刀弄棒,所以我需要你配合我,你带几名人,蒙面去拦截那名女子,在下来一手英雄救美……” 高俅欣然点点头,微笑道:“欧阳兄莫说了,在下懂了,此事定会给你办的漂亮。” 欧阳懋微笑道:“高兄你还要高抬贵手啊,你知道小弟不懂什么武技之事……” 高俅:“懂!一定不会让你心仪女子看出任何破绽,还会让欧阳兄赢的漂漂亮亮。” 妥当! 欧阳懋微笑道:“此事办成,后续若有文会之事,在下会邀请高兄。” 高俅激动的抱拳:“如此,多谢!” …… 陈宁今日起的略晚,还没吃早膳,忽然想起今日要给李大才女借马。 于是他便牵着马匹朝金石社走去。 李清照站在金石社左顾右盼,见到陈宁便道:“你怎么这么慢啊!” “急死我了!” 陈宁:“你这么急,怎么不去方便啊?是怕错过我不敢去拉屎吗?” 李清照翻了个大白眼:“无聊!” “我走啦。” 她牵着陈宁的马便要走。 “诶,你等等,我送你出城吧,这马儿你还不习惯,走一圈试试看。” 李清照想了想,道:“成吧。” 汴京东城外。 陈宁陪着李清照,李清照骑着马匹朝前走了一段路程,道:“你这马儿不错,成了,你回去吧。” “成,不过你自己去不危险吗?要不要我送你?” 李清照道:“光天化日,一路都是官道,有什么危险?” “带着你……”李清照瞥他一眼,道:“被团灭吗?” 陈宁:“我忽然不想借马给你了。” 李清照挥手:“走了。” …… 陈宁有些饿,早饭还没吃。 才准备朝城门那边走去,便见一群汉子走来。 “前面免费发早点,快些过去。” 陈宁双目一亮,还有善人? 于是他跟着这群汉子一起朝前方奔跑而去。 你们真踏马……慢点行不行,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快追不上了。吃个免费的早膳而已,至于这么赶时间吗? 不知跑了多久,陈宁才跟着人群停下来。 这里果然准备许多丰厚的早点,陈宁与他们一起去吃了。 此时。 高俅走来,众人站起身。 高俅将夜行衣丢给他们,便道:“穿上,蒙着脸,一会儿就去演场戏就行,记着不要伤害欧阳公子身边的女子,都懂了吗?” “明白!” 陈宁:? 欧阳公子……陈宁似乎想到他们要做什么了。 有点意思。 我去凑凑热闹。 这欧阳懋,贼心不死啊,不道德! “愣着作甚?上马啊!你打算跑去?” 一名黑衣汉子伸手,对陈宁道:“快上来!” 陈宁哦了一声,上了对方的马匹。 …… 官道上。 李清照骑着马匹优哉游哉的走着,沿途欣赏郊外风景。 阳武县距离汴京城池不算太远,临处不过十余里路程。 “李姑娘,这么巧?你也去参加阳武县的古玩协会?”欧阳懋的马匹赶了上来。 李清照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好像他也是古玩协会的。 她没说话,自顾自朝前走去。 欧阳懋忙道:“李姑娘,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实在这一路说不得会遇到危险,你我结伴,我也能护你一二。” “在下没别的心思,李姑娘大可放心。” 第82章 我很强! 通往阳武县的官道上,李清照刻意和欧阳懋保持距离。 欧阳懋也没死乞白赖的跟着,也与李清照保持百步距离。 上次在金石社他虽然答应过陈宁不追求李清照,读书人也要讲究诚信,但这不妨碍李大才女因为某些事爱上本公子! 如果说第一次柳园文会的《如梦令》让汴京读书人知道李清照的名字,那这第二首《如梦令》则已让整个汴京读书人开始崇拜李清照了。 …… 唰唰。 官道的灌木丛中,一群蒙面人忽然跳出来,拦住了李清照前往的道路! “站住!” 高俅站在最前方,指着李清照喝道:“抢劫!” “哟啊,小娘子面色不错……那我再劫个色!” 高俅厉声高呼。 李清照神色一愣,淡漠的盯着这群蒙面人,道:“汴京脚下做如此事,你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你信不信,现在我若死了,你的九族,你的祖宗十八代都能被挖出来挫骨扬灰?” 嘶! 高俅被震住了。 她没吹牛逼,李清照现在要死了,他就算是宣和画院的斜封官又能如何? 九族的代价,他赌不起啊。 “我,我可没说要杀了你。”高俅硬着头皮说道。 李清照身后。 欧阳懋也震惊了,为什么每次事情发展的脉络都和在下想的不一样? 她……不怕吗? 不是应该被吓的瑟瑟发抖,然后本公子悍然出场,将贼厮打杀,博得李大才女感恩好感? 欧阳懋勒着马缰急促奔来,对李清照道:“李姑娘莫怕!我在,无人能伤你。” 欧阳懋跳下马匹,背着手,缓缓来到李清照身前,站定。 他蔑视的看着眼前高俅这行人,淡淡的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某欧阳懋唯有一拳,可搬山、倒海、劈天、震地……” “呵呵。” 欧阳懋面色极其蔑视,表情无比淡定,衣袂飘飘,一袭白衣背着手站在李清照身前,说不出的感觉,反正他自认为自己此刻帅的一塌糊涂。 欧阳懋缓缓抬手,下垂,挥舞白袍前摆,伸手,道:“汝等既喜欢恃强凌弱,某欧阳第一个不答应。” “请赐教。” 高俅惊愕的后退两步,道:“阁下看似一介读书人,竟有如此悍然武技?” 你个大笨蛋! 你疯了吧? 你还没上呢,现在舔什么舔啊卧槽! 你最起码被我打趴下后才吹嘘一番逃去,现在说我都臊的慌! “请赐教!” 欧阳懋依旧保持先前样式,一动不动。 高俅这才反应过来,他想了想,对身后一名蒙面人道:“你!去会会他。” 陈宁噢了一声,很不起眼的走了出来。 欧阳懋缓缓勾勒嘴角,蔑视一笑,道:“贼厮,某欧阳不怕告诉你,某五岁与少林谭正芳大师习武,十岁孤身上山擒虎,十九岁倒拔杨柳,一身武技傍身,傲视汴京群雄。” “你小心了,某欧阳……很强!” 陈宁倏地一愣。 难倒你就是那个天命主角?五岁习武,十九岁就拥有武松、鲁智深合体之力? 这,有点强啊。 欧阳懋说的极其认真,有一说一,陈宁自己都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这么厉害。 之前在金石社他只是知晓欧阳懋是太学生,在追求李清照。 也知道欧阳懋是欧阳修的孙子。 嘶! 欧阳家的底蕴很强,若真想培养一名文武双全之才,到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有这个资源,砸下去之后,就算一头猪也能武技精湛。 而且现在欧阳懋做出的进攻架势,完全不像是不懂武技之人。 他一只脚在前,双手在胸口,这是标准的搏击之势,进可攻,退可守。 欧阳懋心中感慨,果真要多读书啊,之前在家中随便找了本武学的插图画,照猫画虎的学了一番,此时他自己都有点飘了。 就这个姿势摆出来,外行人还真看不出来什么门道,就算内行人也能唬住。 陈宁也开始变的犹豫起来。 他之前用百倍悟性和周老爷子学过一些招式,但那有点鸡肋,只有五秒的样子。 而且这个蛮族之王的大招还是弱化版的,要是真能无敌也就罢了。 关键这五秒内究竟实战作用如何,陈宁心里是没底的。 “贼厮!官道上敢行如此无道之事,来啊!朝我打来!” “某欧阳要领教领教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但是,你得小心了,我很强!” 我看出来了,你确实很强。 高俅在身后催促,怒道:“给我狠狠地打他!” “快上!愣着作甚?” 陈宁犹豫片刻,心下一横,朝着欧阳懋便冲去。 翻子拳也是出自少林,是周侗根据少林拳法自创的,它在实战中进攻威力十分刚猛。 五秒内,必分胜负。 轰! 陈宁临近欧阳懋身前,使用翻子拳,双拳以刚猛之势朝欧阳懋轰的递出。 他不能保留实力,尤其遇到欧阳懋这种高手! 退一万步说,自己就算使全力也未必是对方对手,陈宁更不能留手了。 噗…… “嗷嗷嗷。” “啊呜!” 欧阳懋被陈宁双拳直接递飞了出去,足足凌空朝后飞十余步才停顿下来。 噗! 欧阳懋一口鲜血喷了出去,眼泪都流出来了,疼的倒吸凉气。 刚才他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拳给轰飞了。 我,我日你马高俅! 你不是说配合某演戏的吗?你踏马来真的……嗷嗷。 呜呜呜,他下手真重啊,我差点被打死了。 陈宁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拳,这么强? 还是对方太弱了? 我丢,他刚才不会在吹牛逼吧? 陈宁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讲道理,我真的以为他很强的,他刚才有模有样的样子迷惑了我。 对不起。 陈宁回头看着高俅等惊愕的众人,喝道:“老大!还愣着干什么啊?” “他受伤了,一起上去打啊!” 高俅:“……” “这……” 陈宁催促:“他方才把我们喷的体无完肤,是可忍孰不可忍,上去打啊,你们不会认识他吧?” 欧阳懋:“!!!” 你,你个王八蛋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高俅你个混蛋,哪里请来的这个狗东西! 欧阳懋咬紧牙关,闭上眼,给高俅使眼色,淡淡点头。 意思是:来打我,不要暴漏了我们的伎俩。 若是被李清照知晓他用这种下三滥英雄救美的招式……这很没面子。 陈宁继续催促:“兄弟们,快点去打他啊!” 第83章 歪嘴符 高俅等人含泪点头,蜂拥朝欧阳懋围去。 趁此机会,陈宁来到李清照身后。李清照正在发愣,一时间也不知道是面前此人武技高超,还是欧阳懋太弱。 陈宁伸手,在李清照身后虚空抓了一下。 【你捡到歪嘴符*1】 【物品存入储物空间】 啊? 这个有什么用啊? 歪嘴我也会啊。 “你干什么?”李清照冷冷的对陈宁道,俏脸都是警惕。 陈宁笑着道:“哇呀呀,好一个俏娘子,我要把你娶回去做压寨夫人。” “是你?” 李清照惊愕的道:“无聊!” 刚才虽说李大才女保持的很淡定,但说不怕也不可能。 此时听到陈宁的声音,顿时有了安全感。 “他们是?”李清照狐疑的道。 陈宁:“还看不出来啊?” 李清照哦了一声,狠狠瞪了一眼正在被围殴的欧阳懋。 “稍等一下。” 陈宁说完,便走到围殴欧阳懋的人群后面,他高喝道:“你们不会认识他吧?狠狠地打啊,人姑娘看着呢。” 卧槽! 这个傻子究竟谁请来的。 欧阳懋痛哭流涕,咬牙低喝:“打!用劲打!” 砰砰砰! 沙包般的拳头朝着欧阳懋身上便招呼去。 该说不说的,欧阳懋真是个狠人啊,他硬是憋着一声不吭。 陈宁转身上了欧阳懋的马,他和李清照朝前走了。 …… 阳武县城郊,五柳别苑。 这座别苑是太宗时期的一名商人建造,占地极大,因商人钟爱陶渊明,故起名五柳别苑。 别苑的中厅很大,许多四方桌堆积于此,每个四方桌上都坐着人。 陈宁跟着李清照寻到一处靠前的四方桌落座。 在来的路上。 李清照对陈宁解释过这场古玩协会举办的用意。 说白了,就是一群喜爱收藏的人举办的协会,目的也很简单,赚钱。 古玩字画乃至佛道经书等,它们本身是没有任何市场价值的。 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有权贵圈子喜爱收藏,而这些权贵大都是朝廷有权柄者。 是这么一群人,给古玩字画藏品赋予了金钱价值。 在哲宗驾崩,徽宗登基后,高层权力势必要洗牌,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焉,那么这个市场也需要做出改变。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权贵喜欢什么藏品,那么这些藏品的市场价值就会飙升。 所以今日他们就是探讨一下,未来什么样的古玩字画会进入主流圈子。 台上唱谒者简单说了两句,接下来李清照便被邀请上台。 今日在场的人大都是收藏界的大佬,对未来市场价值的判断都有自己的理解。 每个人都会上台说说自己的看法。 李清照对这种场合丝毫不怯场,上台后便开始侃侃而谈。 “佛经的价值在未来可能会无限贬值,道经的价值会呈现上升的趋势。” 至于原因,李清照没解释,懂的都懂。 因为官家喜道不喜佛,那么下面的人势必会呈现出一种对道家钟爱的趋势,所以道经的价值会随着这个因素的影响飙升。 “玉石的价格应该趋于稳定,古字画的收藏价值也会上升。” 依旧是因为官家的因素,因为赵佶喜字画,会带动这两种藏品价值的走高。 不得不说,李大才女的才情,真的不仅仅局限于她的诗词上,她对文化圈子里面的事都很精通,现在讲起来头头是道,分析的也有理有据。 要知道今日来的不乏有官场的大佬或者贴身管家之类的,只是他们不愿意透露姓名。 这场不起眼的古玩协会,实则许多人都在关注者。 能让这些人频频点头,足可见李清照的见识卓越。 “在我看来,瓷器的市场价值会走低,皇宋在瓷器的冶炼技术上已经登峰造极,冶炼出来的艺术品其精美程度要远远盖过盛唐……” 宋瓷确实是中国历史瓷器的巅峰时期,白如玉、薄若纸、声如罄、明若镜。 青瓷白瓷黑瓷,均窑、汝窑等在宋朝都留下璀璨的诗章。 但这不代表宋瓷在当下的收藏价值就会很高,正是因为飞入寻常百姓家,所以才会让它的价值开始走低。 陈宁在下面听的昏昏欲睡,不由开始看看自己的储物空间。 “歪嘴符?” 有什么用呢? 陈宁有些不解,然后随手朝前面甩出去,不知道前面的大佬会不会歪嘴? 门扉不知被谁推开,一阵风吹来,前面的大佬弯下腰,歪嘴符继续朝前漂浮。 卧槽! 陈宁惊了,因为他看到歪嘴符在朝李清照飘去。 下一刻。 完球。 李清照在台上聚精会神的说着宋瓷的未来,“虽然宋瓷的技术已经盖过盛唐,但不得不说它的价值……” 歪嘴。 冷笑。 台下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李清照这一幕。 李清照想继续说宋瓷的价值会持续走低,但她刚要开口,就歪嘴、冷笑。 一时间,台下众人压根不清楚李大才女这个歪嘴、冷笑究竟是什么含义。 李清照都快哭了。 我怎么了啊。 她压根不敢继续在台上说下去,慌忙下台,只留下一群人狐疑不解的表情。 …… 古玩协会才开了半场,李清照便捂脸跑出去了。 陈宁也赶紧跟着她走去。 “呜呜。” 李清照呆坐在角落,孤独的落泪。 陈宁走过去,拉着她的衣袖,道:“你哭了?” “废话么!” 李清照啜泣道:“我没脸见人了,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歪嘴笑,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刚才很丢人是不是?” 陈宁有些羞愧,道:“那倒也不是,你歪嘴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很嘲讽的。” 嘶! 李清照抱着陈宁手臂就咬了下去。 “啊!我丢!” “你咬我干什么啊!” 李清照道:“我伤心,找不到人发泄。” “丢死人了,以后我怎么在古玩协会混,呜呜。” 陈宁真的很惭愧,道:“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温暖的抱抱,如此安慰你一下如何?” “你滚!” “呜呜。” 陈宁叹道:“也说不定嘛,指不定你这个歪嘴冷笑,会带动瓷器价值的走高?” 李清照:“怎么可能啊!我想说的是瓷器不会走高,除非大宋航海能取得重大突破,让瓷器具备远洋交易价值,让外邦带动瓷器价值的走高。” “这怎么可能啊……呜呜呜呜。” “我还想兼任副会长……没了,都没了,呜呜……” 第84章 关于李清照的讨论 陈宁陪着李清照离开了阳武县。 古玩协会的事很快在大宋权贵阶层传开。 …… 朱瓦庆春楼内。 李师师和秦宝簪、刘银瓶对坐饮茶。 赵挺之的两名儿子,章悙的嫡系陈右中被贬官,这对他们打击很大。 这些都隶属于变法派的中坚力量。 朝廷释放出来的消息无不在说官家是打算对变法派动刀。 至于究竟怎么诱发了这次贬官,李师师百思不得其解。 她曾发信给章相,章相对此也不得而知。 “师师姐,昨日阳武县李清照对古玩圈子做了分析。” 李清照的才情令人钦佩,李师师都不得不高看一眼。 她问秦宝簪道:“李大才女说了什么?” 秦宝簪摇摇头,道:“读不懂,好多人都读不懂。” “之前她分析字画、书法、玉石、道佛经的收藏价值都引经据典有理有据。” “可是说到瓷器的时候,就有些意味难明的味道,她没分析瓷器未来的市场,只是……歪嘴笑了一下。” 李师师不解的道:“李大才女这是什么意思?是预示着瓷器会走高还是走低?” 她虽在朱瓦开了庆春楼,但这些收入与她们来说远远不够,所以也希望跟着李大才女的精准分析沾沾光,多赚一些钱财。 其实整个收藏圈子都在关注着阳武县的这场古玩协会。 秦宝簪沉默一下,道:“我也不清楚,但她之前分析瓷器的时候,话里话外是在介绍瓷器为什么会有走低的趋势。” “只是最后这歪嘴笑了一下,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李师师道:“她看好瓷器未来的发展?” “不知道诶。” …… 蔡府。 御史左丞蔡京今天才下值回来,府邸管事便找到蔡京。 “家中经营之事都交给你,有什么拿捏不准主意的吗?” 蔡京是一名政治投机者,他没有什么立场,和曾布一样。 不过和曾布不一样的是,曾布是在变法和守旧派之间来回跳,蔡京也是如此,但他没选择任何阵营,他选择了赵佶。 这是他的聪慧之处。 “老爷。”管事将他在阳武县所见告知蔡京。 蔡京听后一脸狐疑,不解的道:“你怎么解读李清照那一抹歪嘴诡异的笑?” 管事道:“老奴认为,李清照……会觉得瓷器有反弹价值?” 蔡京干脆利索的道:“那你就去收集瓷器!老夫不缺钱,即便你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也没什么。” “好。” 蔡京在这上面的气魄还是很大的。 …… 汴京权贵阶层之所以关注李清照的动向,实在是因为李清照在很早之前,在古玩圈子就颇有甚名了。 韩澡在白矾楼宴请了几名好友,他也喜欢收集古玩字画。 不然不会在古玩街第一次遇见陈宁后,就和陈宁交好。 韩澡是个纯粹的人,他不贪图官位,不喜权力,反正上面有他爹和他大哥。 他一生有三最格言:喝最烈的酒,赚最多的钱,玩最骚的马子。 今日他宴请的都是收藏行业的专家。 “诸位认为李清照对瓷器的判断是如何?”韩澡喝了一口烈酒询问。 这群专家笃定的道:“且不管李清照预判如何,最起码我们是不看好瓷器未来的发展,韩少爷还是谨慎入手。” 韩澡哦了一声。 就在此时,陈宁笑呵呵走来。 “韩兄,许久未见。” 韩澡开心的道:“陈兄,这些日子你去哪了?” 陈宁道:“在下近日专研诗书,醉心科考,颇为忙碌。” “佩服。” 韩澡竖起拇指,对陈宁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田殊田老、马捂马老、刁得一刁老,都是收藏界的前辈。” 韩澡在给陈宁扩展人脉圈子。 陈宁不由好奇的多看了一眼刁老,这长相……果真刁得一。 “陈兄,我们在商讨瓷器未来的发展,李大才女你认识吗?” 陈宁:“实不相瞒,那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韩澡:“……” 田、马、刁三老:“……” 韩澡打个哈哈,笑道:“诸位莫要介意,我这个兄弟就是说话幽默风趣。” 三名老者淡淡点头。 这小子,是真能吹牛逼啊!你怎么不说庆春楼头牌是你情人啊?这不更夸张? 韩澡继续道:“李清照在阳武县古玩协会做出深意之微笑,我们都在探讨。” 深意……微笑? 传的这么邪乎了吗? 看来李大才女在汴京的影响力,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啊。 “你认为李大才女那一抹诡异的微笑,作何解释?” 韩澡询问。 陈宁哦了一声,道:“我认为……我觉得李大才女士预示着瓷器的价值在不久要崛起?” 三名老者微微摇头。 韩澡也微微笑了笑,酒过三巡后,三名老者离去。 韩澡道:“陈兄,你真认为李大才女那诡异的微笑是看好未来瓷器发展?” 陈宁:“这个么……在下是也不清楚,不过你小入手一些也无伤大雅,如果你有闲钱的话。” “陈兄入手了吗?” 我当然没有! 我的钱少啊,我哪敢赌?万一亏的裤衩子没了怎么办?我又不是你这样有个好爹兜底。 韩澡微笑道:“成,我帮你入手十贯钱的,不收你钱了。” “我先回去办事。” 韩澡对陈宁招招手。 陈宁也招招手,道:“好的,谢谢韩兄,有空一起嫖妓。” 韩澡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摇着折扇遮着脸跑了。 …… 李格非府邸。 李格非端着茶盏,呷了一口,小心翼翼将茶盏对齐摆好。 “回来啦?” 李格非看着李清照,询问道:“最近老夫的礼部那群老家伙,都在询问老夫。” “你告诉爹,你在阳武县那意味深长的微笑是什么意思?” 李清照:? 李格非:“汴京都传疯了。” 李清照:“……” “要是能弄点闲钱,爹就多给你点钱,不要藏着掖着,拿去花就是。” 李清照:“爹……你,你别这样啊,我可不知道,再说了,万一亏了怎么办?” 李格非:“哦?这么说,你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没别的意思?” 李清照:“……不可说,爹你别问了,我去休息了。” 呼呼呼。 居然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呜呜呜呜…… 第85章 李大才女又要出名了 时维四月,初夏,汴京下起小雨。 愁云淡淡雨潇潇,暮暮又朝朝。 陈宁和陆红鹿吃着早膳的时候,陆红鹿对陈宁一脸愁绪的道:“宁哥儿,红颜铺子最近的生意有些惨淡。” 这很正常,采馨花素的销售肯定会遇到瓶颈,说到底这只是日常用品,具备可取代性。 太真红玉膏销售的零零散散,上次在柳园给赵棋小丫头家的小姐送过去,现在依旧没有发挥什么威力。 陈宁自己都认为‘太真红玉膏’可能会滞销了。 陈宁想了想,安慰红鹿姐道:“能维持咱们正常生活就行啦,前面不也赚了不少么。” 如果说一个月前陈宁才穿越汴京那时候,陈家还相对比较拮据,那么现在已经是殷实小康之家。 陆红鹿轻轻点头:“是这个道理。” “对啦宁哥儿,今天有牙子要过来看房子,一会儿你接待一下。” 陈宁:“房子?什么房子?牙子来干什么?” 陆红鹿道:“之前在陈大娘家购置的后庙大街尽头的宅院……你忘啦?” 我还真忘了我还有一处固定资产。 陈宁笑道:“好。” 在陆红鹿离开没多久,便有牙子带着一对年轻的夫妻过来看房。 这对年轻夫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男人老实憨厚,女子贤惠端庄。 后庙大街那处宅院比较破败,陈宁收了每月五百文钱,不算太贵,也不能说太便宜。 签订好租赁契约后,陈宁又和男房客聊了一会儿,便送他们入住。 男人是相州汤阴人,叫岳和。 之所以从汤阴辗转来汴京,说也一肚子气,此人淳朴善良,家中钟鸣鼎食,每遇到灾荒之年便善心大发,施舍灾民粥水食物。 人善被人欺,汤阴有权贵看上了他的家产,想办法侵占了他的土地和资产,他便带着妻子姚氏愤而离开汤阴。 陈宁不过多评价岳和的为人,善良淳朴是好事,但又不是好事。 对陈宁来说自然是好事,他喜欢这样的人。 陈宁挠挠头离开,总觉得这家伙的名字哪里听过,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 …… 今日一早,大内东府一则消息传到泉州市舶司,同时这则消息也开始在大宋高层传开。 也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无外乎就是指南针不久就会应用到大宋航海上,如此大宋远洋贸易能力会得到显著提高。 众所周知,商人最关注的是国家政策,每一个政策都是一个风口,可以影响大商贾的商业战略调整。 敏锐的商人和权贵们,通过这则消息立刻分析出来瓷器、丝绸、茶叶等价格在不久将来会攀升。 丝绸、茶叶还好,但对瓷器的影响力一定是最大的。 于是从今天开始,古玩市场的风向随着东府这项决策变的躁动起来。 瓷器价格开始走高! …… 庆春楼。 秦宝簪着急找到李师师,脚步急促面色红润,脸上带着一丝丝震惊,她道:“师师姐,瓷器价格开始呈现走高趋势了。” 李师师惊愕的看着秦宝簪:“当真?” 呼。 李师师长舒一口气,喃喃道:“李大才女……要出名了!” “现在去购置瓷器,越精美古朴越好。” 秦宝簪摇头:“来不及了,那些人嗅到风口,一大早就开始将精美古朴的瓷器抢购一空。” “真快,朝廷仅仅露出一点风口,这些商人便开始抬高瓷器价格,我们现在要买,恐怕要付出更高的价格代价,赚的钱财也不会太多。” 李师师有些后悔,前几日她犹豫不定,错失良机,不过她还是咬牙道:“能赚一点是一点。” “好!” …… 蔡府。 蔡京叫来管事,面色略显激动,询问道:“前些日子让你置办瓷器,买了没有?” 管事道:“都买啦,不过不多,买了价值三百贯的。” “你!” 蔡京指着他,一脸愤慨。 管事迷茫的道:“老爷你不是说随便买一点吗?” 蔡京长叹口气:“错失良机,今天三百贯能变三百一十贯,明天能变三百二十贯……以此递增。” 管事惊愕的长大嘴巴:“老……老爷,怎么……怎么了?” 蔡京目光深沉:“那你要问李清照了,她在古玩协会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是这个意思,她竟早就知道瓷器价格会走高。” “关键她怎么分析出来朝廷政策的?老夫都不得而知!” “真是千古难见之人……可惜了,是个女子。” 虽然蔡京是李清照的表姐夫,但各论各的,他蔡某人是个政治家,么得感情。 管事后知后觉的惊声道:“老爷……瓷器价格走高啦?” 蔡京:“屁话!” …… 韩府。 今日旬休。 早饭时间。 韩相长子韩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韩澡埋头干饭,也不敢抬头看自家大哥。 这个家里,他最惧怕的就是他大哥,比惧怕韩忠彦还要厉害。 大哥小的时候读书比自己厉害,身体素质比自己强,打架也按着自己摩擦。 现在长大了,大哥在朝廷为官,方方面面都比自己这个纨绔有出息。 韩治怒道:“吃吃吃!你天天除了吃就是玩!” “前几日花了三五百贯钱去买甚瓷器……韩澡你是不是疯了?” “你真当这些钱是你自己挣来的?你拿着家里的钱乱花,你良心过的去吗?” 韩澡瘪瘪嘴,继续埋头吃饭。 韩治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买这些瓷器有什么用?等爹死了给爹陪葬吗?” 韩澡低声道:“我……我赚钱的。” “你赚个鸡毛!”韩治怒道,“若爹知晓你出手就是三五百贯买这些玩意儿,你等着被抽死吧。” 说话间,韩忠彦背着手走来。 韩治小声道:“库房少五百贯不要乱说,你别承认,我给你顶着。” 韩治刚才虽然教育韩澡中气十足,但他还是爱这个弟弟的,真出事了也替自己二弟出头。 韩忠彦落座,淡定的吃着早膳,随口问道:“昨晚库房管事告诉我库房少了五百贯钱……” 韩治忙道:“爹,是我拿出去应酬了。” 韩忠彦似笑非笑的道:“我怎么听说是老二拿的?” 韩治赶紧道:“对,我让二弟替我取的。” 韩忠彦哦了一声,道:“韩澡,买了多少瓷器?” 韩澡脱口道:“也不多,就三五件古瓷……额。” 韩治:“……” 你,你这个……我真想拍死你! 韩治忙不迭劝慰韩忠彦,道:“爹,你莫怪二弟,不就花了三五百贯钱么,是我让二弟去买的……” 韩忠彦呵呵道:“你们还真是兄友弟恭啊。” “成了,屁大点事,不就赚了点钱么,就不要相互邀功了。” 韩治:“啊?赚……赚钱?” 第86章 赵佶:你,有没有心愿? 韩忠彦没有敏锐的商业嗅觉,他若再精明点,可以赚的盆满钵满。 他此时竟觉得自己连儿子都不如。 要知道官家下发指南针用于航海的政策是首通知自己的啊! 当韩忠彦将海航带动瓷器价格走高的事一五一十告知韩治兄弟两后。 韩治嘴巴张的圆圆的,呆呆的看着二弟韩澡。 韩澡仰天大笑,对韩治道:“大哥!” “当官要有敏锐的嗅觉,如此才能走的远,飞的高!” “若是太过于刻板迂腐,则万事不会通透,这做官和经商一样,你就譬如我,我便很早就敏锐的嗅出一抹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叫远见之明!” “大哥,你……要学着点啊,不能成日刻板读书了。” 韩治:“……” 韩澡心里乐开花了,幸好他没听刁得一三老的胡咧咧,幸好他信了陈宁一手。 陈兄有点东西啊,这都能预料到? 他买了五百贯的瓷器藏品,按照爹的分析,这些瓷器藏品会不断走高,最终达到一个峰值,那个时候转手一卖……赚大发了呀! 哦,我还帮陈宁买了十贯的瓷器……小意思,翻倍了给陈兄送去! 主打的就一个乐善好施! …… 这几日,古玩协会的所有长者都目瞪口呆,震撼不已。 联想到前几日李清照在古玩协会的那一抹诡异的歪嘴冷笑…… 嘶! 他们现在才知道李大才女的深意,果然,她前面说对瓷器不看好是反话,她真正的用意全在那抹歪嘴冷笑中了。 这……极有可能是对古玩协会一些迂腐不化的前辈的嘲讽。 她只是在给他们留面子而已! 李清照……李清照!! 她的才华绝不仅限于诗词上的造诣,千年时间,华夏就出两名才女,如果在李清照没出现之前,王羲之的儿媳谢道韫当之无愧是第一才女。 那现在李清照已经有足够的资格和对方碰上一碰了! …… 金石社。 宁佩雅小脸激动的找到李清照:“清照姐,清照姐,外面都在传你在古玩协会那么歪嘴冷笑。” “呜呜呜……你怎么不带我去啊,我没欣赏到你那抹笑容。” 李清照面皮狠狠抽着,羞耻的道:“好呀!小雅!你讨打!连你也羞辱我了是吗?” 宁佩雅赶紧摇着脑袋:“没有诶,没有。外面人都传疯了,你最近最好不要出门,我估计又会有很多人要追求你了。” “哎呀,宁哥儿太惨了,他又多了好多对手。” 李清照:? “什么情况?” 宁佩雅道:“清照姐你不知道吗?朝廷东府那边早前对泉州市舶司做了航海指导,司南、罗盘改良后可以用于航海,瓷器的价格随着这则政策开始飙升啦!” “他们都说,你在古玩协会那抹微笑,就是在嘲讽前辈们迂腐,预测着瓷器价值即将崛起。” 我去! 我没这个想法啊。 这都谁传的? 宁佩雅激动的道:“反正外面的人现在都已经拿你和谢令姜对比了,说你用不了多久就会超越谢令姜,成为当之无愧的千古第一才女。” 李清照:“……” 宁佩雅:“还有,古玩协会那边推举你当副会长。” 李清照:“!!!” …… 陈宁现在还不了解外面的趋势。 这两日在家富窗闲读,嗯,他不寒,也不苦,日子悠闲,爽的一批。 案牍旁边有许多水果,都是红鹿姐早早给他削好的。 到中午时分,本打算去‘红颜’铺子蹭一顿吃的。 隔壁老两口自从上次陈宁救了他家儿子,现在每天中午做饭都会捎带上红鹿姐。 算了,还是不去了,隔壁蹭一顿拉倒,懒得出去。 陈宁推开后门。 左边一扇门,右边……也是一扇门。 陈宁踟躇了一下,便朝左边程老爷子家走去。 随机挑选一家蹭饭,陈某人不讲究那么多。 …… 夜月学宫内。 程颐坐在凉亭内吃着午膳,陈宁发现有无耻之人比自己先来一步蹭饭。 赵佶心思不在吃饭上,才吃了一些,便将一封文章拿出来,递给程颐看。 他面色平静,淡定的道:“程夫子,你看看。” 程颐蹙眉,他真想不通官家为什么总是要来他这里,你不在大内处理朝政,总来老夫这里做什么? 好,就算你想去隔壁,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何必拉不下架子呢? 见陈宁走来,赵佶激动的招手,道:“陈小哥儿,你快来看……来吃饭。” 陈宁笑着道:“那我却之不恭了。” 程颐:? 合着不吃你官家的饭是吧? 陈宁笑呵呵的走过去,端着赵佶的饭便扒拉起来,时不时就着石桌上的菜肴,吃的满嘴流油。 赵佶看着程颐,准确的说是看着程颐面前的纸张。 程颐一脸无奈,将文章递给陈宁。 陈宁好奇的道:“这是什么?” 赵佶道:“我也还没看,陈小哥你先看看。” 陈宁放下饭菜,拿着文章仔细看了看,这是泉州市舶司提举官歌颂赵官家的文章,辞藻华丽,简直将赵佶比喻成当世尧舜。 “如何?写的什么?”赵佶期待的道。 陈宁笑道:“哦,是歌颂赵官家对大宋航海事业的发展的……咦?指南针真运用上航海了不成?” 赵佶含笑道:“上次经过陈小哥儿的指点,我……在下便上书给官家了。” 陈宁好奇的多看他两眼,道:“你还是朝中的官儿?” 赵佶:“呵呵,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不起眼的小官,说来羞耻。” 陈宁哦了一声,也没在意。 赵佶笑着道:“其实还多亏陈小哥的指点迷津,官家才能享有如此盛誉。” 你可拉倒吧,那不过是泉州市舶司想升官,硬舔赵官家的,这辞藻华而不实,除了吹牛逼,还是吹牛逼。 赵佶忙不迭道:“陈小哥这番对在下却有不少帮助,在下受之有愧,不知如何报答陈小哥。” “唔……这样吧,陈小哥你有没有什么心愿?在下还有点人脉,能帮你完成。” 程颐:你又来?你忘记之前的教训了吗? 陈宁目光发绿,激动的道:“当真?” 赵佶……刚才有点当真,现在朕有点不确定了啊! 陈宁拉着赵佶的手,道:“宋兄,如此就好,在下没别的要求,可否让官家赏给在下万贯家财?” 之前赵佶自我介绍过,叫宋端。 赵佶:“……这个,不行。” 陈宁:“那可否让官家嫁十个八个公主于在下。” 赵佶一头黑线:“……官家还没有女儿。” 陈宁略显失望,道:“那让官家把东府大权交给在下如何?在下不惭愧的说,当个宰相绰绰有余。” 你是真不惭愧啊! 赵佶面颊抽了抽,道:“这个……也不行。” 陈宁叹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刚才牛逼吹的震天,我当你多厉害呢。” “那来个简单点的,宋兄可否将苏东坡给释放回汴京?” 讲道理,这个……也不太行啊! 可是赵佶看着陈宁那鄙视的眼神,仿佛在看垃圾一样,他怒道:“未尝不可!” 第87章 否定性人格 苏轼一生飘零,才学横溢。 陈宁清楚的记得,后世有人拿苏轼和李太白进行对比,究竟谁才是千古第一才子,双方争辩不下。 无论如何,这都足以说明苏轼在文坛的影响力已经可以媲美李白。 苏轼是宋仁宗景祐三年出生于眉州,二十一岁时苏轼首次赴京科考。 策论中《刑赏忠厚之至论》的试题答案写出后,主考官欧阳修惊为天人,以为是自己徒弟曾巩所著,本来苏轼实打实第一录取,欧阳修为了避嫌才将其降为第二。 宋神宗熙宁年间,王安石开始轰轰烈烈的熙宁变法,其中新法有许多弊端,苏轼在熙宁四年上书新法之弊病。 他没有针对王安石,仅仅只是针对新法的弊端,但这却被人打上了守旧派的标签,苏轼被贬判杭州事。 元丰二年,苏轼调任知湖州事,给宋神宗上书一封《湖州谢上表》,这篇文章在乌台掀起轩然大波。 所谓乌台,就是御史台,因为御史台种植柏树,终年栖息乌鸦,所以时人又称乌台。 震惊北宋的乌台诗案爆发,苏轼被推向风口浪尖,御史台许多人攻讦苏轼嘲讽朝廷,讽刺皇帝,欲至苏轼死地。 而这,恰恰也成就了苏轼在整个北宋皇朝的巨大影响力! 守旧派许多元老上书宋神宗,祈求放过苏轼,替苏轼辩驳。 就连革新派也有许多人上书宋神宗,拯救苏轼。 最后大佬王安石已远离庙堂,但他还是出手营救苏轼,要知道当初苏轼可是抨击过王安石变法的。 就这,王安石依旧出面营救苏轼。 这足以说明苏轼的人品和人格魅力究竟多么强大! 最后在一众大佬力保之下,乌台诗案告一段落,苏轼下狱一百零三日,被贬黄州团练副使。(注:我写的北宋、南宋都是上帝视角的,没有出现在对话中) 元丰八年,哲宗登基,司马光上台参知政事,再次起用苏轼。 可当苏轼进入朝堂后,他发现司马光的旧党比新党还要贪腐,于是写文抨击,最终再次遭旧党攻讦。 心灰意冷的苏轼自求外调。 元祐六年苏轼被召回,又因政见不和便贬,一路从颍州到扬州到惠州,要知道此时的苏轼已经五十七岁了,他经不住这么折腾,最终他被贬到海南儋州,此后命运定格。 在苏轼没到海南的时候,这里从没有出现过任何进士,他才来不久便办学堂,替国朝培养人才,随培养出一名乡贡。 此时的苏轼已经六十五岁了,依旧在儋州飘零。 当然,陈宁只是这么一说,至于他面前的‘宋兄’靠谱与否,是否又在吹牛逼……一定是的。 陈宁呵呵冷笑一下。 赵佶愤慨的道:“你给我等着!” 陈宁:“哦。” “还有饭吗?菜还有吗?” 说话间,陈宁已经将桌上为数不多的菜肴吃光。 程颐满头黑线:“没了!老夫还没吃!” …… 陈宁离开了夜月学宫,他觉得程老爷子不地道,吃饭就吃饭,菜弄那么少,压根不够吃。 于是陈宁将目光对准周老爷子家。 习武之人饭量大。 周侗府邸。 后院凉亭石桌前。 周侗和一名年轻人对坐饮茶。 对面的年轻人观其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一表人才。 这是周侗的爱徒,当成嫡传弟子培养的大弟子栾廷玉。 前段时间,他外出历练,以期增长见识,提高武学悟性,而今归来。 “师父,你的翻子拳我还没感悟出来。” “它……很难。” 栾廷玉端着茶水喝了一口,感慨。 周侗白了他一眼,怒其不争的道:“废了。” “我隔壁的小子悟出来。” 噗! “不到一刻钟悟出来的。” 噗! “第一次习武。” 噗! 周侗擦了擦面上的茶水,一拳就朝栾廷玉递了出去,怒喝道:“你踏马没完没了是吧?” “这就是你在外学的尊师重道!” “老子被你喷的都能洗澡了!” 周侗一脸愤怒。 对自家大弟子栾廷玉,他是真重拳出击啊! 栾廷玉拍了拍屁股起身,不疼,能抗! 他一脸惊骇的道:“师父,我少读书,你莫骗我。” “第一次习武,一刻钟,感悟出来翻子拳?” “呵呵,你一定在骗我是不是?用这种方式激励我?” 周侗白了他一眼:“我有这闲工夫?” “他来了。” 周侗缓缓抬起面皮,朝后院门前走来的吊儿郎当的陈宁看去。 栾廷玉也顺着目光看去。 我丢!他比我帅! 不妙啊!汴京居然出来个比在下还帅的人?而且悟性还那么高? 陈宁笑呵呵的走来,微笑道:“老爷子,吃饭了吗?” 周侗:“没。” 陈宁笑道:“恰好,我也没有,一起吃点?” 陈宁这才注意到周侗旁边坐着的栾廷玉,好奇的道:“这位是?” 栾廷玉自我介绍:“在下家师首徒栾廷玉。” “听我老师说,你学会了翻子拳?” 陈宁道:“不咋样,就会那几个功夫的功夫,没啥大用。” 栾廷玉面皮抽了抽。 不信! 绝对不信! 他呼吸急促的道:“你,你练一遍我看看。” 陈宁本不想练,但周侗说马上开饭,他勉为其难的同意。 砰砰砰。 当陈宁在演练翻子拳的时候,栾廷玉内心惊涛骇浪。 我滴娘咧! 他真学会了! 栾廷玉内心惊涛骇浪,面色却依旧淡定无比。 陈宁打完收工,问栾廷玉道:“如何?正确吗?” 栾廷玉摇头:“错!” 陈宁好奇的道:“招式错误吗?” 不应该啊。 栾廷玉道:“错!” “是你制敌的理念不同,你方才招式只是对一人之敌。” “虽然你打的有模有样,但我想问你,对方的援手在哪里?” 陈宁道:“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在使用这套拳法的时候,应该要考虑偷袭之人?” 栾廷玉:“错!我的意思是,你应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陈宁:“……” “周老爷子,用餐么?” 栾廷玉:“错!这叫吃饭。” 周侗头皮发麻,一拳朝栾廷玉递过去:“你给我去吃屎!” 第88章 酿酒 周府后院。 凉亭内。 相较于程府那点小酒小菜,周老爷子就豪迈很多。 桌上摆放着杭州东坡肉、鹅鸭排蒸、鲤鱼脍……都是硬菜。 别看周侗动不动就对栾廷玉拳脚相加,其实周侗还是很爱这个嫡传大弟子的,不然也不会特意准备了这么多好菜。 桌上放着一坛酒,蒲中酒,是山西一带著名的烈酒。 相较于豪迈的盛唐,婉约的宋王朝上到帝王将相下到黎民百姓都钟爱口感相对较柔和的酒。 烈酒在市面上的销售其实很一般,汴京七十二楼如丰乐、遇仙、高阳店等酒楼贩卖的都是葡萄酒。 周侗和栾廷玉都是习武之人,相对豪迈,不钟爱果酒,偏钟爱烈酒。 栾廷玉给老师斟好酒,然后才给陈宁斟酒,最后是自己,主客分明。 对这一块礼仪,栾廷玉还是很看重的。 “喝酒喝酒。” 陈宁举杯敬周侗。 栾廷玉道:“错!这叫吃酒!” 周侗眉宇紧蹙,道:“你再说一个错字,老夫现在把你扔五丈河喂鱼!” 好的吧。 栾廷玉闭嘴。 酒水入口,陈宁脸色有些复杂痛苦。 周侗看了陈宁一眼,对栾廷玉道:“去拿一壶果酒来,小子是读书人,不能喝烈酒。” 陈宁:“……” 栾廷玉鄙视的看了陈宁一眼,然后骂骂咧咧的离去。 师父你是真鸡儿偏心啊,当初我喝烈酒的时候,你就告诉我说男人烈酒都喝不了,废物玩意,然后哐哐哐就给我灌下去。 现在他不能喝你咋不灌他啊? 少顷,栾廷玉拿着一壶葡萄酒走来,鄙视的道:“这塞外胡酒也不晓得为啥就这么让大宋男人钟爱。” “难怪大宋男人娘们似的,打仗就没咋赢过。” 周侗看他一眼,这次罕见没有训斥栾廷玉,看得出来老爷子对大宋男人现状也不满意。 周侗对陈宁道:“你喝你的……不过廷玉也没说错,这娘们酒有啥好喝的?” “喝起来苦涩不堪,哪有烈酒好喝?” 陈宁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月前和韩澡去庆春楼打茶围猜树木年轮的时候,三花魁就让他喝过果酒。 他当时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才明白过来。 和后世果酒的差别就是味道,大宋果酒的味道有苦涩感。 现在大宋果酒多都以葡萄酿制,喝起来多了几分苦涩厚重的口感,道理也很简单,因为葡萄中的茎、种子和果皮含有单宁。 单宁的口感就像皮革。 而大宋果酒的酿制技术还没有办法剔除单宁,所以这就导致果酒的口感其实并不是太好。 不过没关系,这不妨碍大宋男人女子们对果酒的钟爱。 陈宁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那如果果酒少了这份苦涩口感,会如何?” 栾廷玉呵呵冷笑:“会怎么样?会大卖啊!可是谁有这个本事取出这份苦涩的口感?”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会异想天开吧?” 陈宁白了栾廷玉一眼,不理他。 这还真未必没有实施的可能性。 按照周侗和栾廷玉的分析,如果将果酒中单宁给剔除,那其销售将会在大宋一时火爆起来。 这对大宋果酒酿制就是降维打击! 祛除单宁的方法其实有,初、高中化学有过涉猎。 第一种方法比较笨拙,耗费成本太大,那就是将葡萄的果皮取出来,放在水中浸泡,直到单宁全部消失。 但这对时间的把握要很精准,泡时间久了,葡萄不具备酿酒价值,泡时间短了单宁祛除不了。 除此外就是人工成本实在太高昂,即便酿造出来,能赚的利润也少之又少。 第二种方法就是用化学中和,用甘油中和单宁,众所周知,甘油可以作为食品添加剂中和口感。 用甘油中和葡萄酒中的单宁,也会剔除单宁酸。 甘油这个东西不难制造啊,初高中化学也有涉猎,无外乎三种办法,皂化法、水解法、醇解法。 而现在陈宁的‘太真红玉膏’就用了皂化反应,只要把肥皂和棕榈油、大豆油添在一起,在使用传统蒸馏法,就能得到甘油。 如今‘红颜’的两种产品销售已经平稳,再想赚个大钱除非‘太真红玉膏’大卖,否者每日销售毛利都会维持在五到八贯之间,祛除成本,每天赚到的钱就少了。 未必不能用酒水来开拓另一片市场。 好了,陈宁也不吃饭了,对周侗抱拳道:“老爷子,我不吃了,哎,有人不欢迎我,吃不下去了。” 陈宁起身撩袍离去。 周侗面色发黑。 栾廷玉刚才还在嘲笑陈宁,这一下子,他笑不出来了,脖颈一缩,猛地对周侗惊呼道:“老师……你,你别听他瞎说!” “我没嘲笑他!” 臭小子……你,你不得好死啊,你阴我! 砰砰砰! 身后传来一阵阵嗷嗷的呼喊声,那是栾廷玉在被周侗殴打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这就是你的规矩!混球东西!老子白培养你了,老夫抽死你!” “嗷嗷,啊啊,老师,呜呜,别打了,我不敢了。” 周家的家教,很严。 陈宁哈哈一笑,背着手急促回到家中。 方才脑子里面已经有了一套具体流程,这时便打算出去购置廉价酒水。 陈宁刚出门。 便见一名二十来岁的男子拦住自己,“东家。” 东家? 谁是你东家? 岳和赶忙抱拳:“小人岳和,东家的房客啊。” 哦,额。 陈宁道:“想起来了,小岳啊,什么事?” 岳和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开口。 “说啊,我赶时间。”陈宁。 岳和羞赧的开口道:“我,我听闻东家开了店铺,不知可否要雇人。” “……这个……小人的妻子最近有了身孕,我夫妻两来汴京举目无亲,失了土地,少了生存倚靠,我,我这身躯也做不了重活……所以……” 陈宁见他磕磕巴巴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笑道:“我当什么事,要找份工作。” “你小子走运了,我还有个店铺没开业,恰好少个人。” “这样,你先去给我弄三十坛廉价酒来。” 陈宁给了岳和三两银子,岳和忙不迭道:“好好,小人这就去。” 第89章 酿酒大师陈宁 陈宁将买酒的任务交给岳和,自顾自回到后院。 他穿上白色的围裙,披上白色的麻衫。 看上去是披麻戴孝,实则是实验大师。 陈宁在后院内将制作‘太真红玉膏’的铁锅点燃,这些皂化反应的原材料他早就有了,此时也省事。 现在除了劣质酒还少点,葡萄还少点,余下就不少什么了。 糟糕,我忘了让岳和去买葡萄。 铁锅点燃后,陈宁便去弄了点竹筒过来,做个简易的蒸馏装置。 铁锅中已经起了皂化反应,之前陈宁只是提取肥皂用,对这层含有甘油的废液置之不理,现在他才小心翼翼将这些甘油废液全部提取到另一个铁锅中。 少顷,岳和归来。 陈宁又摸出一两白银给岳和,道:“如果我让你再去买一贯钱的葡萄,阁下该如何应对?” 岳和:“……” 他挠挠头,道:“我去买啊,怎么啦?” 嘿,这小子还真是憨厚老实,没一点脾气。 陈宁笑道:“那就再去。” “好嘞。” 一刻钟后,岳和喘着粗气拎着两大袋葡萄,气喘吁吁的走来,道:“东家,都买好啦。” 陈宁点点头,道:“成,你先回去,过两日店铺开业,你来帮我打理生意。” 岳和激动的道:“好好!” 陈宁:“等等,你不怕我骗你?” 岳和道:“不怕啊,东家一看便是宅心仁厚之人。” 陈宁:“你的眼光很准,保持。” “回去吧。” “嗯。” …… 陈宁拎着葡萄回到后院。 劣质便宜酒水有了,葡萄有了,起锅酿酒! 他将酒水全部倒入铁锅中,将葡萄一同放进去,然后再将甘油倒进去蒸馏。 这个过程需要一点点记录配比的比例,也不能一蹴而就。 陈宁拿着纸张一直在记录配比,直到晚上,依旧没配比出最好的口感味道。 他有些沮丧,不过毕竟才是第一天,倒也没太多灰心。 夕阳无限好,晚霞铺向人间,鳞次栉比的后庙大街房屋瓦顶披上金色彩霞。 陆红鹿提着菜肴回到家中。 “宁哥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红鹿好奇的来到后院,见陈宁正穿着一席白衣围着白围裙,手中拿着书本和毛笔,盯着面前的几口大锅在观察。 陈宁道:“噢,我在做实验。” 陆红鹿狐疑的询问道:“做什么实验?” “酿酒。” “啊?宁哥儿还会酿酒啊?” 陈宁淡淡的道:“略懂。” 陆红鹿:“……” 她和陈宁聊了一会儿便去做晚饭。 一夜无话,第二日陈宁依旧抱着书本穿着白衣站在后院的三口大锅前记录。 到中午时分,陈宁都快放弃了。 这期间他配比出来的果酒要么太甜没有酒味,要么太苦和寻常果酒没区别。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他浅尝一口蒸馏瓷瓶中的酒水。 唔。 就是这个味! 陈宁大喜过望,然后按照酒、葡萄、甘油五三二左右的配比开始正式启动酿酒蒸馏工序。 当然,在陈宁酿制果酒的同时,还不忘提纯蒸馏出一瓶烈酒,这就是冶炼果酒的边角料,反正烈酒在大宋整体市场不行,陈宁也不打算贩卖烈酒。 提炼蒸馏的这两瓶,权当给隔壁周老爷子尝个鲜。 …… 陈宁去了一趟红颜铺子,和红鹿姐商议要租赁一间铺子当仓库用。 陆红鹿听说陈宁要卖酒,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不过陈宁都决定了,陆红鹿也没有拒绝。 随后陈宁又去牙所一趟,在后庙大街的尽头,也就在岳和的隔壁租赁了一家店铺,月租金三贯钱,比红颜铺子便宜一半。 陈宁本打算要开一家专门卖酒水的铺子,但他想了想,需要投入的成本太大了。 首先这个地段就不行,人烟不算太多,生意中规中矩;朱瓦、州桥那边的寸土寸金,租金太贵,单纯卖酒水不划算。 汴京七十二楼就没有单独做酒水生意的,几乎都是饭楼、酒楼的合体。 所以陈宁干脆就开酒楼铺子了,单纯做源头销售酒水。 租赁的这家店铺权当商铺。 陈宁找到岳和,岳和的妻子姚氏有了身孕,寻日也很少外出。 陈宁对岳和交待一番,告诉他日后的工作只需在这边打理好酒水运货等生意,每月给他五百文。 这个钱不多也不少,在汴京的雇佣关系中算是正常的价格。 岳和感恩戴德,欣然同意,在陈宁回去后,他便亲自从家中挑水拿着抹布来整理铺子内的灰尘。 既然不对外销售,店铺也就不需要取名了。 陈宁回到家后不多时,岳和便过来搬运酒坛到铺子内存放。 他暂时还不打算对外释放,等存多了再去谈买卖,渠道陈宁都想好了,庆春楼! 陈宁拎着酿制果酒顺手制造出来的一壶烈酒去了隔壁周老爷子家。 还有一壶留给隔壁程老爷子。 寻常没少在两家蹭饭吃,顺手送点烈酒也应当的。 “老爷子。” 陈宁拎着一壶酒来到周府后院,他和隔壁两邻居已经很熟了,门童也不会阻止他进出,和进自家没区别。 周侗和栾廷玉坐在凉亭内吃着晚膳。 两人淡淡瞥他一眼,栾廷玉瘪嘴:“他故意的,蹭着饭点来的!” 周侗淡漠的抬眸,看了一眼栾廷玉,栾廷玉立刻闭嘴。 “呵呵,这么巧,吃饭呢?” “哝,这坛烈酒送给老爷子喝。” 周侗道:“说罢,又有什么事求我?” 陈宁摇头道:“哪儿能啊,在下在老爷子眼中便是如此市侩之辈么?” 周侗打量了陈宁一会儿,认真的道:“是。” 好啊! 老爷子你不讲究,那我可就要市侩给你看了! 陈宁端着周老爷子吃一半的米饭登时就着菜就扒拉起来。 周侗一头黑线。 栾廷玉面色愠怒。 周侗无奈的摇摇头,将陈宁送给他的酒壶倒入酒盅内。 陈宁不忘提醒:“有点烈,您老少喝点。” 虽然老爷子习武之人喜欢和烈酒,但大宋的烈酒再烈能烈到什么程度?放在后世度数比啤酒高那么一点点在宋朝就算烈酒了。 周侗:“呵呵。” 他仰头灌了一口。 下一刻,他忽然呆住了,面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脖颈青筋暴凸,双目陡然瞪大。 栾廷玉大惊失色,对陈宁道:“你小子下毒?!” 第90章 驴日的,好烈的酒! 周老爷子捂着脖颈,额头青筋暴凸,五官扭曲。 有一说一,真像中毒的样子。 栾廷玉愤怒的跳起,指着陈宁,道:“我打杀了你!” 砰! 周侗一拳递过去,栾廷玉凌空飞出凉亭外,不疼,能抗! 栾廷玉拍拍屁股起身,他急了,走到周侗身旁,道:“师父,你咋了?” 呼! 片刻之后,周侗才长舒一口气,口腔中火辣辣的都能喷火。 “驴日的!好烈的酒!” 周侗猛地一拍石桌,中气十足的道:“小子!此酒何处而来?大宋竟有如此烈酒!老夫竟没喝过?” 啊? 栾廷玉震惊了。 烈酒?多烈啊? 他试着也喝了一口,面部表情和形体动作和周老爷子几乎如出一辙,许久后高呼:“错!是狗日的,真烈的酒!” 周侗此时也懒得去管这个孽徒,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陈宁。 陈宁打个饱嗝,对周侗道:“哦,一个朋友送的。” 周侗狐疑的看着他道:“你没骗老夫?” 栾廷玉急道:“就是啊,俺们少读书,你莫诓骗俺们老实人。” 陈宁很诚恳的点头:“真是朋友送的。” 周侗道:“你该不会要贩卖这个烈酒吧?” 笑。 套我话啊? 你们要知道这酒是我酿的还得了? 陈宁很认真的道:“真是朋友送的,我都舍不得喝,这不就给您老拿来尝鲜了吗?” 周侗满意的点头:“好!很好!小子还知晓孝敬老夫,孺子可教也。” 陈宁走了,周侗第一次看陈宁这么顺眼,感慨道:“好孩子。” 栾廷玉痴痴的看着周侗,可怜兮兮的道:“师……师父……给点?” 周侗:“放肆!这是老夫的酒!” 栾廷玉轻叹,看着老师小气的样子,然后才道:“师父,这酒世面上没看到有卖的啊,买都买不着,私酿的酒?” 周侗点头:“当是禁酒,被抓到少不了要坐上几年牢。” 值得一提的是,宋王朝的盐、酒、茶、醋都实行专卖制度,单表酒来说,酒水的生产和销售官府都有严苛的把控。 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私下卖酒的。 它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承包招标,官府对外发放酒水的招标,商人参与竞标,价高者得酿酒权,期限一般三年。 第二种是垄断酒曲,民间酿酒需要使用官方酒曲,否者重罪。 第三种就是官酿官卖。 无论哪种情况,陈宁显然都不符合,而陈宁压根就没想过私下贩卖酒水还能成为重罪。 所以方才周侗询问陈宁的时候,是故意为之,就怕这小子走歪路招惹麻烦。 不过陈宁方才说的那般认真,周侗便信了他的人品。 …… 陈宁此时已经拎着另一坛烈酒来到程颐府邸。 程颐依旧坐在后院凉亭,只是这次对面坐的人不在是赵佶,而是他的大弟子谢良佐。 “老师,真的吗?东坡先生要回来了?” 程颐目光深沉,点头道:“应当不会假,子瞻应当要回来了。” 谢良佐惊愕的道:“究竟谁有这么大能量,能影响朝廷的格局?” 苏轼归来,这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现在朝堂政局不稳,赵佶刚登基,新旧派暗中较劲。 苏轼若是回来,不知会影响多少人的利益,赵佶为了平衡朝堂的各方势力,从任何角度来说,都不该也不敢放苏轼回来。 但现在这件事发生了,这如何不令谢良佐惊骇。 程颐微笑道:“谁有这么大能量……额,是老夫的邻居。” 谢良佐瞪大眼睛:“周侗?” “不至于吧?” 武人在朝廷没地位,即便周侗是公认的武学宗师,执教过禁军,但这压根够不上分量去劝得动当朝官家。 谢良佐是程颐最为出色的弟子,他更是程朱理学的桥梁,心学的奠基人。 他才从湖北应城知县被调回来不久,朝廷还没做具体的人事安排,不过看在程颐的面子上,应该会被调到中央做个闲官。 虽然他在官场地位不高,但在江湖地位那实在太高了,整个湖湘两地,就没有读书人不认识谢良佐的。 当然,程颐现在不过问江湖事,不然程颐在江湖的地位比他大弟子不知高多少个档次。 程颐白了谢良佐一眼,道:“老夫的邻居可不止周侗那莽夫一个。” 谢良佐反应了许久,才惊呼道:“隔壁那小子?” 程颐斜眼,淡淡的道:“他来了。” 额。 谢良佐认真的朝陈宁望去,看他吊儿郎当的步伐……怎么也不可能影响官家的决策啊。 这世界究竟怎么了?我的理学快解释不了事态的变迁法则了…… 陈宁笑容满面走来,拎着一壶酒,递给程颐,道:“老爷子,我朋友送我一壶酒,只有这一壶哦,我专门来孝敬你的。” “酒有点烈,您悠着点喝。” “哦,这位是?” 陈宁看向谢良佐。 谢良佐抱拳,道:“在下谢良佐!” 言毕,他便淡淡的等着陈宁的反应。 要知道谢良佐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虽说不如程颐,那也是不差的。 陈宁:“哦,好说,在下陈宁。” 谢良佐:不是,你没听过我?你这个反应不太对啊。 陈宁又叮嘱程颐,道:“老爷子,您自己悠着点,这酒真的很烈。” “好啦,我走了。” 程颐:“等等,你就没别的要求了?” 嘶…… 老夫这不是犯贱吗?没事多提这一嘴做什么? 陈宁刚抬起的步伐登时折返回来,忙道:“老爷子,讲道理,我真没想到你会如此有礼貌,是了,毕竟无功不受禄。” “唔,这样吧,我暂时也没别的请求,我先存着,你欠我一个条件,你看如何?” 程颐深吸一口气,许久后,他闭眼了,很安详。 陈宁挠挠头,嘟囔道:“他这是答应了吗?应该是的。” 等陈宁确定离开,程颐才睁开眼。 谢良佐磕磕巴巴的道:“老师……他……他的人品……好像一般啊。” “那叫一般吗?!” 程颐气咻咻的掀开酒塞,恶狠狠灌了一口! “额。” 下一刻,程颐捂住了脖颈。 谢良佐惊呼:“他竟人品卑劣到在酒里下毒?!老师,老师!” 程颐压着手,许久后才缓过来:“莫,莫碰我……让老夫感受一下这余威。” “呼!好酒!好烈的酒!” 第91章 我一个朋友 程府内,许久后程颐才恢复正常。 谢良佐这才安心下来。 程颐咂摸咂摸嘴巴,捋须道:“这小子不错,有好东西知晓分享,关键唯一一瓶酒送给老夫,看来老夫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高,不错。” “显道。”程颐看着谢良佐,叮嘱道:“发动人脉,让人去儋州迎接苏轼,最快速度给他接回来,确保路上安全。” 谢良佐狐疑的道:“老师,官家还没发话。” 程颐道:“迟早会下发圣旨的,你早一步过去。” “啊?老师你这么确定吗?” 程颐:“确定……因为官家要面子!” …… 到黄昏,陈宁在中厅给陆红鹿留下一张纸条:赚钱,毋等。 陈宁拎着一壶果酒朝朱瓦的方向走去。 好久没见钱姐姐、张姐姐、李姐姐了,哦,还有秦姐姐,这个姐姐有点小气,柰子都不给看,那我就不去找他啦。 还是找三位姐姐吧,最起码有钱还能看到点福利。 我这个果酒也很值钱的,不知道能否白嫖。 陈宁一路歪嘴浪笑,嘴角上扬,略显鸡动。 “德行,你怎么知道我要请你吃饭?” “还把酒都准备好了?啧,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李清照和宁佩雅挡住了陈宁的去路。 陈宁看了一眼李清照,道:“抱歉,我不认识阁下,我赶路的。” 宁佩雅拉着陈宁的臂膀,笑容满面的道:“宁哥儿,你莫要说笑啦,清照姐要请你吃饭呢。” “清照姐最近可威风啦,已经成为古玩协会的副会长啦。” “这可是有月钱的哦,清照姐现在每个月都有不少钱呢。” “还有呀,上次柳园文会,我们金石社拔得头筹,宣和画院这三年每年都会给我们拨一千贯用于金石社的发展呢。” 你们这些吸血鬼啊,朝廷的钱都被你们吸光了,也不知道分我一点,太过分了,大家一起快乐的做个吸血鬼不好吗? “这位姐姐,你认错人啦。” 陈宁作势要走。 他是真有事啊,而且这酒很珍贵,是他打通朱瓦勾栏的第一枪,必须要一炮齐响。 我没空陪你们吃饭啊。 李清照道:“好了,莫装不认识了。” “请你去樊楼吃一顿这总可以吧?再装就没意思了。”李清照白了陈宁一眼。 我真的有事啊。 “哝,我帮你拿着酒。” 李清照不由分说的拿过陈宁的酒水,道:“走吧。” 陈宁:“……” …… 陈宁一路无奈的跟着李清照来到樊楼。 “你总用圆扇遮脸干什么啊?”陈宁忍不住问李清照,一路了,她都保持这种姿势。 李清照脆声道:“不遮脸不知多少汴京读书人要来骚扰我,避嫌。” 陈宁笑道:“李大才女,你真风趣,谁认识你啊?” 李清照微笑道:“打个赌,我把圆扇拿下来,你数五个数,有人过来打招呼,这顿饭你请。” 陈宁道:“那要是没人呢?” 李清照自信的笑道:“抱歉,没这个可能。” “好!” 李清照将圆扇拿下。 陈宁:“一,二,三,四……” 我丢,还真有读书人走过来了。 我被坑一顿饭了? 李清照保持矜持的微笑,很淑女的看着迎面而来的男子。 “你……” “嗯。” “可以让一让吗?你当着路了。”那名读书呆呆的对李清照说道。 李清照:“……” “啊?哦,抱,抱歉。” 李清照侧身,那名读书人目不斜视的离去。 “噗。” “哈哈。” 陈宁大笑。 李清照狠狠瞪了陈宁一眼,道:“笑笑笑!显你牙白啊!” 她转身,一马当先朝樊楼走去。 转身那一刻,李清照绷不住了,吐了吐舌头,尴尬的脸红一片。 …… 李大才女这个人还是可以的,在樊楼找了一处雅间,这一顿纯吃饭菜的话,最少三贯钱,要喝酒可能会翻倍。 不过李大才女手里有酒,陈宁的。 三人落座,陈宁朝李清照似笑非笑看去,李清照侧脸。 陈宁换个方位继续看,李清照继续侧脸。 “大哥!你别看了,成成成,你赢了,我确实没有想象中的出名行了吧,笑吧笑吧。” 当然,李大才女出名是出名的,但认识他的人真不多。 陈宁道:“我有个建议,能让汴京读书人都认识你。” 宁佩雅惊愕的道:“宁哥儿你这么厉害?什么办法?” 陈宁道:“需要三步。” 宁佩雅认真的听着,李清照也好奇的看着他。 陈宁道:“第一步,需要准备二张纸。” “第二步,需要准备胶水。” “第三步是关键,在纸张上写上‘李清照’三个字,衣服前面贴一张,后面贴一张。” 宁佩雅差点一个踉跄从椅子上摔下去。 李清照伸出拳头:“我揍你信不信?” 陈宁开怀大笑。 少顷,菜肴上桌,腊味合蒸、水晶肴肉、东坡肉、飞龙汤、草上青。 该说不说,苏轼在汴京的名声是真的厉害,仅仅在杭州发明了东坡肉,就能席卷各地。 李清照对宁佩雅道:“小雅,开酒。” 陈宁伸手:“这个……我们可否自己点酒喝?” 李清照翻个大白眼:“小气吧啦的样子,一瓶酒能值几个钱,赶明我再送你一瓶,樊楼酒贵,不点。” 李清照爱酒,喜小酌。 陈宁轻声叹息,我吃了她一顿樊楼菜,亏了一壶果酒。 这一波我小赚一点。 酒水被宁佩雅斟上,宁佩雅举杯,道:“庆祝清照姐高升!” “好吧,恭喜。”陈宁心情沉重的将果酒喝下去。 李清照微笑着呷了一口,面色微变。 她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宁佩雅,又惊愕的看着陈宁:“你……这个酒……怎么怪怪的?” 宁佩雅:“好喝诶!没有寻日的苦涩感了,更醇厚更香甜。” 两人兀自呆怔,痴痴看着陈宁。 陈宁摆手道:“你们莫要看我,这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 宁佩雅:“真不是宁哥儿你酿的啊?” 陈宁道:“当然不是!” 李清照严肃的道:“谁酿的?这个酒没在市面上出现过,它一旦上市…… 定会大卖!” 是我酿的,但我不能承认,因为我喜欢白嫖,不喜欢被白嫖,嘻嘻。 李清照自然不会想这些,市面上没出现的新酒,除非出自官府,不然任何人私酿都会出问题。 陈宁噢了一声,道:“我这个朋友你也认识,他叫韩澡,古玩街上你见过。” 李清照:“是那个胖子?” 陈宁道:“他是韩忠彦的二子。” 李清照:“咳咳咳,原来是韩相之子。” 那没事了。 第92章 陆家往事 陪李大才女吃了晚膳后,陈宁也没办法去朱瓦庆春楼了,兴意阑珊回府。 今日没见到三位姐姐,颇为遗憾。 待他回去后,陆红鹿已经睡了,中厅的桌上有一壶蜜水。 陈宁莞尔一笑,端着茶水呷了一口,心不在焉的将茶盏放在中厅桌上,此时也无睡意,准备回书房再看一会书。 砰。 茶杯不小心落到地上,陆红鹿披着薄薄的衣衫走了出来,睡眼朦胧的道:“宁哥儿,你回来啦?” 她的衣衫很薄,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陈宁只看了一眼便有些口干舌燥。 陆红鹿似乎发现什么,羞赧的回房重新披着衣衫走了出来。 “宁哥儿,你说去赚钱啦?” 陈宁笑道:“嗯,不过暂时还没成效。” 陆红鹿柔声安慰道:“宁哥儿莫要着急,你这般有才,迟早会赚到钱财的啦。” 陈宁点头:“成了,你快些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去店铺。” “嗯。” 望着陆红鹿离去的倩影身姿,陈宁轻叹口气。 陆家本是京东路郓州人,陈宁的父母在去京东路经商的时候认识陆家二老,遂给陈宁定下婚事。 这是五年前的事。 去年年初陆家幼女陆青鱼下嫁给陈宁完婚,入冬去世。 冬末陆红鹿来汴京投奔陈宁。 去年入秋,陆家二老获罪流放南疆,陈宁只知道是贡品案,陆红鹿是这么告诉他的,但具体的细节,陈宁其实是不知晓的,陆红鹿也稀里糊涂。 陆红鹿说她陆家是做药材生意的,怎么与贡品案牵扯到关系,她就说不清楚了。 陈宁也想不通,郓州距离汴京太远,事发去年秋,前后时间不过半年左右,也没听朝廷有什么传言。 陈宁心不在焉的在书房看着书,入夏了,距离明年科考的日子还有一年多一点。 宋朝的科考和明朝不同,不需要层层筛选,几乎就是一场考试定输赢。 发解过了,殿试就相对简单很多。 明清时期的科考才真是层层艰难,小到州府县三试,大到乡会殿三试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陈宁正在看《战国策》,外面门扉被叩响。 天色不算太晚,陈宁走出去,发现一名胖子正在笑呵呵的盯着自己。 “韩兄,这么晚了,有事吗?” 韩澡这小子笑的有些淫荡啊。 韩澡微笑道:“我给你来送钱咯。” “哦?” 陈宁激动的道:“韩兄请进,你我兄弟把酒言欢,送钱的事可否细嗦一下?” 韩澡习惯了陈宁的性子,笑道:“这里喝酒有甚意思?如此良辰美景,何不庆春楼走一遭?” 陈宁一脸为难:“实不相瞒,在下最近在温习功课。” 韩澡道:“懂,为兄都懂。” “还记得上次我给你投资的价值十贯钱瓷器吗?我给卖了,帮你小赚五十贯。” “好兄弟,这钱够你我兄弟二人去庆春楼走一遭了。” 陈宁:“……” 他义正言辞的劝慰道:“韩兄啊,少年不知勤学苦,老来方知读书迟。” “成了,花不了你多少钱,走走。” 韩澡伸出胖胖的手臂揽住陈宁肩膀。 额,我快窒息了。 “稍等一下。” 陈宁对韩澡说完,便急促来到后院,又含泪拿着一瓶果酒,然后才对韩澡道:“走吧。” 韩澡一脸无语。 大哥,你去喝花酒的啊,自己还带着一瓶酒作甚,你这未免太抠了呀! “那好吧。” 韩澡和陈宁一路朝朱瓦庆春楼走去。 …… 朱瓦内的勾栏瓦舍灯红酒绿,汴水河上画舫林立,美不胜收。 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 陈宁也愁,愁的是某秦性女子小气。 “钱姐姐,好久不见呀。” “张姐姐箫技精进否?甚时你我洞箫一手,共谱高山流水也?” “李姐姐,你柰子变大了,日后少接客。” 三名花魁被陈宁逗的咧嘴大笑。 风尘女子最怕遇到沉闷之人,像陈宁这种嘴花花又不歧视他们职业的,他们没道理不喜欢。 韩澡有心说两句,奈何没有陈宁这股子不要脸劲。 “张姑娘,在下实在人,不讲究那么多,进屋一叙。” “咯咯。” 韩澡你大爷的,你真的好实在……我哭死。 张花魁陪着韩澡入屋,钱花魁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宁,道:“宁哥儿,你在这坐一会儿稍等一下哈。” 她说完便和李花魁离去,只留下陈宁孤单的坐在闺房。 没让陈宁等多久,便有婢女走来,欠身对陈宁道:“陈公子,我家姐姐邀你去一趟后院。” 我丢。 我的逼格比韩澡高啊。 可我不喜欢后院,因为后院是清官人,前厅才是男人寻欢之地。 不过陈宁今晚有正事,来推销果酒的。 于是他便义正言辞的对这名姿色颇为不错的姑娘道:“求之不得,有劳姐姐。” 后院。 熟悉的闺房,熟悉的屏风,熟悉的王安石《瓜洲夜泊》。 秦宝簪跪坐在蒲团上,素手调香,红泥小火炉上温着茶,氤氲生白烟。 “陈公子,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陈宁将酒壶放在案牍上,笑着道:“并不怎么好,日日都在思秦姐姐,可否让在下康康……” 秦宝簪一头黑线,但还是微笑道:“陈公子怎生还带着一壶酒来?” 陈宁噢了一声,道:“这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思念宝簪姑娘,可否让在下康康……” 秦宝簪捋着胸口的乌发,道:“前些日子吏部侍郎赵挺之家的两位公子被流放,赵侍郎被罢黜同知贡举,不知陈公子如何看?” 陈宁道:“这个么……用眼睛看。” “这也不重要,秦宝,给在下康康……” 秦宝簪真是一个大无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执着到油盐不进的人。 “哎,陈公子莫要欺辱小女子了,小女子是清倌人,虽身份下贱,但却不会如此随便……” “若非生世可怜,谁会来如此风尘之地?” 秦姑娘这嘴巴不老实啊,你还生世可怜,你张口闭口就是朝廷政策,人事任免。 人生世可怜的应该像张花魁那样,丝毫不介意顾客是谁,宾客至上,赚钱为主。 陈宁噢了一声,似笑非笑的坐在秦宝簪对面,呷口茶问道:“秦姑娘哪里人?” 刚才一口一个秦姐姐、宝簪姑娘……现在就陌生到秦姑娘了啊? 你这小子,真令人无语。 秦宝簪道:“我啊,我是京东路郓州人。” 嗯? 陈宁忽然愣住了,不确定的道:“哪里?” “京东路郓州人呀,怎么?” 第93章 诡异的案子 秦宝簪有些不解的看着陈宁,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大惊小怪。 陈宁故意的。 他道:“噢,我听韩兄对我说过去年年末郓州出了一件贡品案,却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所以听到秦姑娘是京东路郓州人才会如此惊讶。” 秦宝簪面色有些迷茫,狐疑的道:“郓州……贡品?那里能上什么贡品啊?” 一般来说,大宋路军州府输送贡品的,大都在南方江南一带,那里才有宫廷需要的丝、绸、茶叶等贡品。 郓州不过京东路辖下的一个小地方,也没有什么贡品需要上贡。 秦宝簪想了许久,才道:“我也没听说去年那里出了什么案件啊。” 陈宁压住心中惊讶,风轻云淡的道:“哦,可能是秦姑娘来京比较早,所以对去年的事不得而知。” 秦宝簪摇头:“我是去年年末才入京的。” 陈宁心中愈加震惊,这不对。 贡品如此大事,是要地方输送朝廷的,掺杂到如此大事,秦宝簪不可能一点没有听闻才是。 怎么回事? 陈宁笑着道:“那可能是其他什么案子吧,去年年末郓州总有人被抓了不是,不然我韩兄也不会提一嘴。” 秦宝簪还是摇头:“没有,朝廷在去年没在郓州抓过人……最起码刑部和御史台没有派人去郓州执行过案件。” 她沉默片刻,狐疑的看着陈宁,询问道:“你这个朋友不是韩公子吧?是你要问的?” “怎么?” 陈宁爽朗一笑,道:“我问什么问啊,我祖籍汴京人,这不是听闻秦姑娘家世,所以就随口问一问嘛,没有就算了。” 不应该啊。 陆家二老被流放南疆,红鹿姐言之凿凿的说是因为贡品案,这是和朝廷大内有关系的案子,郓州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只有两个解释。 要么秦宝簪在骗我,要么陆红鹿在骗我。 可陈宁不相信红鹿姐会欺骗他,那就只能是眼前的秦宝簪在欺骗他了,不然这事儿解释不通。 “陈公子你稍等一下,我去换一壶茶水来。” 秦宝簪开口。 陈宁哦了一声,独自坐在蒲团上思考。 …… 不远处李师师闺房内。 秦宝簪简单的将陈宁的话转告,李师师眉宇微蹙。 “师师姐,他为什么忽然这么关注郓州事?” “去年郓州确实没出过任何案件,他怎么忽然询问起这个来了?” 李师师盯着秦宝簪,沉默片刻才道:“你想办法告诉他,不要插手郓州事,这事……他碰不得,也没资格!” “切记,若他问下去,最后可能会死!” 秦宝簪惊愕的道:“这么严重。” “嗯。” 秦宝簪点头:“我知晓了,我去提醒他一下。” …… 秦宝簪端着茶水再次折返回到闺房。 “陈公子喝茶。” 秦宝簪给陈宁倒了一壶茶,笑容满面的道:“陈公子最近书读的如何?” 陈宁抱拳:“好说,明年发解头名,后年春闱状元这样子。” 秦宝簪:“……” 她一脸无奈,然后又道:“陈公子觉得大宋如何?” 又来? 陈宁眼观鼻,鼻观心,不理她。 “我听过郓州的一些事。”秦宝簪开口。 陈宁忙道:“大宋如何……这个话题有点深啊,实话实说还是吹嘘赞美?” 秦宝簪:“当然实话实说啦。” 陈宁哦了一声,摇头道:“讲道理,不咋样。” 秦宝簪:“大宋对外军事羸弱吗?” 陈宁摇摇头,道:“到也不能这么说,这只是一方面,有历史原因。” 秦宝簪肃穆,询问道:“请赐教。” “大宋军备的事就不说啦,你肯定知道,先分析其他的因素吧。” “在大宋失去燕云十六州后,北方的天堑屏障就天然少了一道。” “大宋都城定都汴京,汴京地理一马平川,檀渊之盟后,宋人要防备辽人大规模军事入侵,于是在河北一代,大规模修建河塘,以期阻挡辽人骑兵……冬天呢?” “一旦到了冬天,河塘结冰,辽人只要跨过河北,汴京就在他们眼前,来去自若,探囊取物是也不是?” 这是其一,大宋定都的地理位置天然就欠缺,和明朝不同,定都北平虽然离北疆塞外近,但有长城天堑,大明没有任何退路而言,因为京师就在第一线,所以防守固若金汤。 大宋的都城呢?势必会让这些远离战区的官吏有歌舞升平的假象。 秦宝簪沉思片刻,深以为然点头。 陈宁继续道:“第二个比较重要的因素是党项人。” 秦宝簪愣了一下,如何也没想到大宋的疲弱和党项人有牵连,她问道:“这什么意思?” “宋人半推半就的成全李元昊建立西夏是最大的战略错误,因为我们失去了获得战马的可能性。” 秦宝簪深吸一口气,震惊的看着陈宁,沉默许久才开口:“如果解决这两件事就能强宋。” 陈宁摇头:“不能。” 秦宝簪:“为什么?” 陈宁道:“任何时代想要强国只有两个字。” 秦宝簪急促的问道:“什么?” 陈宁:“治人。” “治什么人?民?官?” 陈宁轻叹口气,道:“好吧,复杂点说应该四个字:统一思想。” “什么意思?” 陈宁看着他:“不是你们正在做的事吗?” 新派也好,旧派也好,只要统一思想一致对外,时间沉淀后,国家会强起来的。 就怕内耗。 呼…… 秦宝簪坐在原地,沉默良久,久久不语。 陈宁没有深入说下去,笑着道:“好啦,我说完了,你说说看,郓州去年发生啥事啦?” 秦宝簪哦了一声,看着陈宁,询问道:“你确定不是你自己想问?” 陈宁:“我确定,真的是我朋友韩兄随口一提,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秦宝簪点头:“如此便好,你最好不要和郓州事有任何牵连,会有杀身之祸。” 陈宁惊了一下,道:“展开详聊。” 秦宝簪摇头:“聊不了,我只知道这么多,反正你莫要瞎操心就是了,你不是就随口一问吗?下次别问了。” 陈宁:“……” 好啊!老子和你废了半天口舌,你就和我说这个? 不过秦宝簪可能真不知道详细的事了,方才她出去应该是问人去了,问谁? 庆春楼六艳,头牌到现在都神神秘秘,就连陈宁都不知是谁,看来能量不轻啊。 有没有机会接触一下? 第94章 推销员陈宁 陈宁暂时按捺住了好奇心,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没结果。 秦宝簪知道的消息有限,现在他似乎也没办法接触到庆春楼那个神秘的头牌。 不过无论如何,今日也有收获。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本来他认为稀疏寻常的陆家贡品案,竟还藏着玄机。 “秦姐姐,小弟许久未见,今日特弄来一壶酒,与你把酒言欢。” 这会儿又秦姐姐了,小嘴真甜。 “哦。” 秦宝簪心不在焉的说道:“我真的……第一次看到来勾栏自己带酒的。” “你……很节俭。” 陈宁爽朗一笑:“节俭是在下一贯的美德,多谢秦姐姐夸奖。” 我夸你了么。 “来来,喝酒喝酒。” 陈宁给秦宝簪倒了一壶果酒,自己也倒了一壶。 秦宝簪伸出皓腕举杯一饮而尽。 下一刻。 她目光有些呆滞,怔怔的看着陈宁,又回味了刚才酒水的味道,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这是什么酒?我没喝过。” 汴京七十二楼的酒水,她都尝遍了,唯独没喝过陈宁这瓶。 入口柔和,祛除苦涩,果子和酒水掺杂在一起,有果子的香甜,有酒水的绵长柔和。 相较于传统的果酒来说,这是降维打击,她确定! 陈宁笑着问道:“秦宝,这酒如何?” 秦宝簪纠正陈宁:“我叫秦宝簪,你少说了一个字。” “酒是不错的,味道极好,汴京从未有过的味道。” 陈宁搓了搓手,询问道:“秦宝,你庆春楼需要这种酒水吗?我有渠道。” 秦宝簪蹙眉,强调:“我叫秦宝簪啊!你怎么老是忘字?” “唔,庆春楼可以需要这种酒水,作价几何?” 秦宝簪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她知道这种酒水一旦引到庆春楼,势必会带动生意暴涨,她太需要这种果酒了。 但谈判不能着急,她老谈判家了,精通世俗事。 陈宁道:“作价么……实不相瞒,在下在中间斡旋,价格会给你打下来的。” “店家给的价格是一坛三百贯,在下出手,一坛能给降到二百九十贯钱。” 一坛可以兑他手中酒瓶三百瓶,换句话说,陈宁的野心很大,一瓶酒他要一贯,一两银子,这是天价。 汴京七十二楼最好的仙醪、琼浆、瑶醽、流霞等,最高最价也不过七八百文一瓶。 你比他们定价都要高,你小子胃口是真大啊!这是要赚多少好处口舌费? 秦宝簪不知道陈宁这是接了一单什么生意,但可以肯定的是,定价越高,他从中接到的好处费就越高,不然他没道理会如此卖力抬价。 秦宝簪蹙眉道:“这太贵了,虽然你这酒水入口柔和,口感尚可,但也没有这么定价的。” 陈宁:“哦,那算了,在下还有点事。” “等一下。” 秦宝簪叫住陈宁,道:“但我和陈公子认识一场,也算朋友,这样吧,二百贯一坛,有多少要多少。” 陈宁呵呵一笑,道:“我真的还有事,而且秦姑娘把我当什么人啦?我顶多就一传话的人,哪有权力定价啊。” 秦宝簪沉默一下,道:“二百三十贯。” 陈宁摇头:“真的对不起,我虽和秦姑娘有些相识,但我不是那种人。” 秦宝簪深吸一口气,道:“二百五十贯了。” 陈宁:“这不把我当二百五么?我才不要做这种人。” 秦宝簪无奈的道:“两百七,不能多了!” 陈宁笑着道:“秦姑娘,今天我是你的人,为了你,我决定倒戈相向,若对方不同意,我定要将对方千刀万剐!” 他心里底价是二百二十贯一坛,不能再低了。 秦宝簪无语的白他一眼,道:“三百贯吧。” 我丢? 陈宁抱拳,厉声高呼:“宁!半生飘零,未遇明主,姐若不弃,宁愿陪秦姐共度如此良宵,以宽今夜之孤寂。” 秦宝簪无语凝噎,她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特别的人。 她伸出手,阻止陈宁,道:“我话还没说完,三百贯的价格是有条件的。” 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真是气煞我也!信不信我是三姓家奴?一方天画戟挑死你! “这个酒水,整个汴京,你让你背后的主家只能供给我庆春楼,我卖多少钱,定价几何,与他无关,这要签订契约。” 这样啊,问题不大。我们的友谊小船依旧很牢固。 陈宁考虑了一下,道:“这个在下可以替主家做主,完全没问题。” “好!” 合约签订,今夜结束。 陈宁才走出房间,似乎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回首对秦宝簪道:“秦姐,康康柰子。” 呼,终于说出来了。 秦宝簪痛苦的将手帕揉成一团,朝陈宁便狠狠扔过去。 陈宁没大意,他闪了。 ……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上弦月悬挂于空,四月初的夏风吹拂着人间烟火气。 朱瓦人声鼎沸。 韩澡孤独站在月下。 陈宁笑容满面,对韩澡打招呼道:“韩兄?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韩澡幽怨的道:“我等你两刻钟了。” 陈宁:“啊?那你怎么不先回去?” 韩澡道:“我踏马就是要看看你多长时间!” 陈宁:“好说。” 韩澡轻声叹息:“听他们说你又去后院了。” “是啊。” “他们没邀请我去。” 陈宁:“你不是着急和张姐姐探讨箫术吗?” 韩澡道:“可是银瓶姑娘没邀请我啊,她为何邀请你?” 陈宁:“不是银瓶哦,是宝簪。” 韩澡悲愤交加,许久后才不甘的问道:“探讨了什么?是学问吗?” 陈宁伸出手,在嘴唇上抹了抹,回味无穷的道:“我只能说……很润。” 他丢下一句话后,阔步离去,只留下韩澡孤独的站在原地,仿佛石化了一半,面色无比痛苦。 骗纸! 庆春楼这群骗纸! 她们说好清倌人不接客的,为什么要欺负人,就因为韩某老实吗?! …… 好了,果酒的销售渠道有了,明日就通知小岳去送酒,他能大赚一笔。 相较于红颜的小打小闹,这波能吃个肥的,而且还是源源不断的生财生意。 陈宁回到家中,已是午夜,家中安宁,中厅的灯还亮着。 陈宁呆怔的看了一眼陆红鹿的闺房,心中无限遐思。 当然不是馋红鹿姐的身子。 他在思考陆家在郓州的贡品案,究竟发生了,红鹿姐真没骗我吗? 陈宁摇摇头,她不会的! 第95章 祸端开始 翌日一早,天朗气清。 初夏的微风拂面而过,陈宁今天意外早起。 陆红鹿端着早膳来到中厅,寻常这个时候她都自己吃,她知道陈宁起来的比较晚。 “呀,宁哥儿今日怎生这般早?昨晚没有温习功课吗?” 陈宁道:“没,回来就睡了。” “我还没准备宁哥儿的早膳。” 陈宁摇摇头,道:“不着急,一会儿我自己弄点吃的就好啦。” 陆红鹿嗯了一声,便开始埋头吃饭,陈宁则端着早茶喝着。 “红鹿姐,你觉得我明年科考如何?” 陆红鹿微笑道:“宁哥儿如此博学,明年定能中举。” 陈宁点头:“红鹿姐眼光很准的,若是明年中举便能为官啦,当了官就能放岳父岳母回来啦。” 陆红鹿目光中带着期待,也期待着这一天。 陈宁忽然话锋一转,问陆红鹿道:“红鹿姐,岳父岳母不过只是做药材的商人,怎么牵扯到贡品案啦?要上贡什么给皇宫吗?” 陆红鹿摇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 “去年入秋的时候,爹娘就告诉我有人要求他们准备一定数量的药材,说要上贡。” 陈宁不动声色的询问道:“是朝廷来人要的么?什么珍贵的药材?” 陆红鹿一脸迷茫的道:“爹娘没告诉我,是不是朝廷来人要求他们的,我爹娘也没告诉我。” “才入冬,爹娘就让我来京师投奔于你,我还没走,宅院便冲进来一群人将爹娘给羁了,不过他们只抓了我爹娘,倒没有继续找我的意思。” 陈宁很不理解,他盯着陆红鹿,询问道:“红鹿姐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是贡品,那岳父岳母也不敢准备劣质药材,这个过程中,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被抓,官府审过吗?为什么直接就给流放南疆了?” 陆红鹿沉默一下,道:“我一直也觉得很奇怪,但我也没办法知晓其中具体的缘由。” 陈宁嗯了一声,道:“我知晓啦,没关系,将来我为官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又和陆红鹿聊了一会儿,便目送陆红鹿离去。 这个案子处处透露出诡异,红鹿姐不会骗我,可是按照红鹿姐的说法,岳父岳母不会构成犯罪。 秦宝簪告诉我不要插手这些事,恐会招来杀身之祸,无论如何,都足以说明岳父岳母的案子不简单。 可仅仅只是郓州的两个商贾罢了,有什么能量能让事态变的如此扑朔迷离? 看来有空要会会庆春楼那位神秘的头牌才行。 可我不认识她,好像还没人见过她,不知道我给她五两银子可否接见我……五两太多了,三两吧,还是有点小亏。 …… 这几日陈宁在家中酿果酒,拢共酿了三坛。 陈宁去了后庙大街的尽头找到岳和。 小岳是个勤恳踏实的汉子,他帮着陈宁将果酒运到了后庙大街的尽头。 陈宁给买了一头驴,暂时借给岳和用来运输酒水货物。 值得一提的是,汴京的城市中,最常见的交通工具不是马,而是驴和骡子,清明上河图为证。 “小岳啊,今日你送两坛果酒到庆春楼去。” 收钱的事陈宁就不让岳和做了,虽然他踏实勤恳,但人性经不住推敲,亦或者说陈宁这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心思却比较细腻。 两世为人,他太知道当一个人自认为自己劳动和收入不成正比后,心中会起什么心思。 一坛酒收三百贯,两坛六百贯钱,岳和再看他一个月三百文的工钱,恐心里不平衡。 当然,陈宁这未免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愿意相信岳和的人品,可亲兄弟因为钱闹掰的事也不少,陈宁不想招惹这些本可以避免的麻烦。 岳和欣然同意,勤恳踏实的用驴车将两坛果酒送去庆春楼。 他的这些工钱其实不算多的,不够房租,也索性他之前还有些钱财。 陈宁给他吩咐的活都零散不重,闲的时候他还会去其他地方谋点生计。 …… 庆春楼歌舞升平,入夜之后人声鼎沸。 今日庆春楼推出最新果酒上市,庆春楼给这酒取名‘琼浆玉液’,这简直是将高阳店、丰乐楼两家酒楼按在地上摩擦。 因为这两家酒楼在汴京打出名号的果酒就是琼浆、玉液。 这酒水定价也贵,一小瓶酒庆春楼定价两贯钱,而换算下来,秦宝簪从陈宁那里进价是一贯。 两贯钱一瓶酒,这是天价! 高阳店的琼浆一瓶定价不过七百文,虽然青楼酒水有溢价,但秦宝簪这一手溢的太狠了。 仅仅过了两日的发酵,庆春楼的‘琼浆玉液’便在汴京出名。 一个青楼的酒水盖过了正儿八经的酒楼老字号招牌,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琼浆玉液’的口感与高阳店、丰乐楼、遇仙楼来说,简直降维打击,即便寻日不去勾栏的读书人,此时都要去庆春楼走一遭。 最近汴京读书人谁没喝过庆春楼的酒,聚会时都要和小孩坐一桌。 …… 州桥瓦子,高阳店。 高阳店是北宋的老字号,太宗时就在汴京打出名号,经过百年的发展,让高阳店背后已有官府的势力。 汴京七十二楼多多少少都会有官府的人在背后介入。 此时高阳店内,汴京几大老字号酒楼的背后店家齐聚。 庆春楼横空出世的酒水压缩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不能任凭事态这么发展下去。 四方桌上放着一壶酒,这是从庆春楼买回来的,他们喝过,口感确实极好。 此时几名老者正在等待消息。 少顷,一名小厮走来,他轻轻摇头,对高阳店的老者道:“冯掌柜,酒水的来源查出来了,在后庙大街住,是个私人酿酒。” “我和他谈过,他说和庆春楼签好了契约,酒水不在对外出售。” 冯掌柜咧嘴冷笑,道:“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被庆春楼的狐狸精们迷住了?命都不要了?” “给他机会他不中用啊!” 丰乐、遇仙几楼的掌柜拱手对冯掌柜道:“老冯,咋办?” 冯掌柜淡漠的闭着眼,道:“那就让他死吧。” “来人!” 冯掌柜陡然睁开双目,对小厮道:“去一趟光禄寺,请裴大人来一遭高阳店!” “喏。” 第96章 围猎陈宁 光禄寺门。 元丰改制后,朝廷臃肿的机构得到缩减。 现在则是以三省中书、门下、尚书三省的文权和以枢密院为首的武权执掌中央。 除此外还加一个皇帝私人机构殿中省门。 中央辖下六部等不多表,余下便是总九寺五监门。 光禄寺门便是隶属于总九寺五监门辖下。 长官判光禄寺事,下辖光禄寺卿、主簿、太官令、府史、勾当御厨官……法酒库等。 官职颇为复杂,不过多表,总之宋王朝的每个门下都有上百种各色职称的官吏。 法酒库、内酒坊有权统辖汴京东西两厢榷酒事。 法酒库的长官是内库法酒,叫裴中卿,守旧派韩忠彦下辖不起眼的小人物,对朝廷格局没有任何影响力可言,但对汴京酒水市场来说,他就是天。 一个时辰后,裴法酒来到高阳店雅间。 雅间内三五名老者掌柜起身抱拳,对裴中卿拜谒道:“见过裴大人。” 裴中卿压了压手,道:“落座吧。” “老冯叫本官来什么事?” 很显然裴中卿在高阳店也有股份,不然一介商贾还是请不动一名朝廷官吏下榻的。 冯掌柜抱拳欠身,对裴中卿道:“裴大人,庆春楼出了一款口感极好的果酒。” 裴中卿没说话,端着茶水细品。 冯掌柜继续道:“其销量和价值盖过了汴京七十二楼,以一骑绝尘之姿独占鳌头。” “小人命人去查过,酿酒的人是一名年轻少年,并未取得朝廷榷酒资格,也没有酒曲酿造权。” 裴中卿淡淡哦了一声,道:“那让他和我们合作,这酒水日后只对我们供应,进价压缩到最低,本官给他发榷酒资格。” 这么简单的事,你们处理不好?还让本官来一趟? 冯掌柜摇摇头,道:“说过了,他说和庆春楼签好了契约,只对庆春楼出售。” 这其中,冯掌柜有自己的私心,他并没有对陈宁说过汴京酒水市场的规矩,他要的更多。 他想要获得陈宁的酿酒配方,如此他连进货成本都缩减了。 裴中卿听完后,不动声色的道:“老冯,本官是榷酒官,凡事要公平公正,况且对方是谁,认识谁,你们都查清楚了吗?就敢做事如此不计后果?” 要都你这样,本官这个大宋的官也别做了,三两天就被同僚整死了。 大宋文官的心眼多啊,一名政治家合格的修养就是走一步看三步,尤其在这遍地是官的汴京,要更为谨慎,不然闲官都做不久。 冯掌柜微笑道:“查过了,没过多查到有什么人脉关系,顶多和李清照有些讲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卧槽! 这踏马叫没什么人脉关系?李清照他爹是礼部员外郎啊,都是守旧派的同僚,不好下手吧? 裴中卿权衡利益,还是询问道:“若是获得酿酒配方到也不错。” 什么同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到时候顶多和李格非赔个不是就是了,酿酒配方得到了,这比啥都强。 裴中卿胆大心细。 不过由此也能看出来,即便他们同属一个派系,但之间的内斗也很严重。 譬如同为守旧派的韩忠彦和曾布就面和心不和。 “中!” 裴中卿拍了拍案牍,道:“本官一会去一趟开封府,让开封府拿人。” 无论如何,对方是实打实的犯罪,抓人是没问题的,合理合法。 “本官会通知开封府想办法拿到酒水的配方,就这么办。” 裴中卿说完后,便起身离去。 …… 入夜。 陈宁去了一趟庆春楼,从秦宝簪这里取得价值三百贯的银子,笑容满面的折返回府邸。 他方才在庆春楼内询问了一下秦宝簪,说三两银子可否与他们头牌共度良宵,然后就被赶出来了。 连加价的机会都不给。 这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 汴京街肆灯火璀璨,夜市十分热闹,一处偏僻地方,前方出现一群打着灯笼的人,拦住陈宁的去路。 陈宁走近才看清是一群衙役,没事了。 大半夜还在巡街,开封府的安全得靠他们,不错,加鸡腿。 就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开封府衙役拦住了陈宁,淡漠的道:“跟我们去一趟开封府。” “枷了!” 卧槽!给你加鸡脖吃,还混砒霜的那种! 陈宁默默后退两步,似笑非笑的道:“诸位大人抓错人啦?小人是良民啊。” 为首的衙役道:“我家大人亲自开口,阁下叫陈宁?” 陈宁忙摇头:“不不,我叫韩澡,我就说你们认错人了,呵呵。” “站住!休要狡辩。” “来人,枷了。” 陈宁收敛笑容,盯着这群衙役,垂下眼眸,道:“我犯什么罪?” 开封府衙役道:“去了牢狱你便知晓。” “那就没定罪,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你现在上枷,我就不客气了。” 开封府衙役怒喝道:“你还要反抗不成?活腻歪了!” 一名胥吏朝陈宁走来,陈宁使用翻子拳,一拳将对方击溃十余步,口吐鲜血。 陈宁背着手站在原地,淡定的道:“我说了,我可以跟你们走,你若再上枷,我不敢保证下一刻会不会打死你们。” 当然没可能了。 这个翻子拳的大招太鸡肋了。 方才他只是不想自己吃亏而已。 果不其然,这群开封府胥吏有些惊恐的后退两步。 欺负小民习惯了,从没见过如此嚣张的人,真遇到狠茬他们就怕了。 大家每个月就那点俸禄,玩什么命啊。 开封府胥吏忙道:“阁下莫要冲动,打杀了官府胥吏这罪名可就重了。” “我们只是奉命办事,况且开封府距离这里不远,若阁下再如此暴起,恐会有更多人来。” “我们不上枷了,阁下随我们走一趟便是。” 陈宁点点头,这个态度就还行。 退一步说,他需要替家中的红鹿姐考虑。 路上。 陈宁在思索,最近他没得罪人,开封府为什么要把他叫过去? 莫非陆家贡品案?我天,秦宝簪你这妖女,莫不是出卖我了? 不至于啊,她提醒我不要插手此案了。 究竟怎么回事?陈宁心中一时间也没头绪。 不过他到也不怕,也没犯罪,况且开封府还有熟人,李纲在那里。 退一万步说,周老爷子武技不凡,就是不知道这个交情可否让他来劫狱? 程老爷子也不错啊,读书人讲道理,浩然正气出来,不知会不会将开封府喷羞愧? 再退一万步说,我还有韩澡、李格非。 希望我们友谊的小船能经得住风浪。 风浪越大鱼越贵,事情过去了给你们买鱼吃,算了,钓鱼吧。 说话间,陈宁被连夜带到开封府衙。 第97章 我进来了就不出去了 庆春楼。 秦宝簪正在和李师师聊天,刘银瓶急促走来。 “宝簪,师师姐,陈宁被抓了。” 李师师蹙眉:“为什么?” 秦宝簪忽然面色变了,她恼羞成怒的道:“他骗我!” 嗯? 秦宝簪又急又气,道:“这新款果酒,他说他是中间商人,替朋友卖的……这,这个……混蛋!” “他为了贪图这点小便宜,满嘴瞎话,这酒他自己酿的,一定是的!” 当初秦宝簪真以为陈宁是中间商,替人来贩卖果酒,从中赚取好处费。 她也不相信陈宁还会酿酒,而且还是如此高品质的酒。 真是他啊!我也是真服他了!至于吗?! 秦宝簪现在都顾不得震惊了,焦急的问李师师道:“怎么办?” 李师师沉默片刻,沉思道:“权知开封府事是韩相的人,我不知章相能否出手营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这样,你先命人送点钱去打点开封府,不能让陈宁在那里出事。” “我写信给章相。” 如果实在不行……她只能设法去找赵佶了,但他还是端王的时候好见面,现在难如登天。 李师师忽然想起什么,他对刘银瓶道:“银瓶,你带一壶果酒给韩澡,告诉他陈宁的情况。” 她方才真没想起来陈宁和韩相的公子有交情。 …… 开封府。 入夜。 权知开封府事并没有下值,他在等陈宁到来。 少顷,陈宁背着手走来。 权知开封府事并不是定官,大宋的官,凡前缀有‘权’的,意思是暂且管理某某地,后面会调动。 权知开封府事叫吴广权,是守旧派的人。 他淡淡乜了一眼陈宁,对左右道:“押解入牢狱,明日审!” 陈宁道:“且慢!” 他抱拳拱手:“大人,在下犯了什么罪?” 吴知府淡淡的道:“酿制私酒,此乃大罪,你说犯了什么事?” 啊? 私下酿酒在北宋是大罪? 没人告诉我啊。 哦,我也没对别人说是我在酿酒,难怪周老爷子和秦宝簪还有李清照都一再问我是不是我酿的。 我当时机智的没说,就怕他们白嫖。 这下看来,我并不是太机智了。 完球。 陈宁笑着道:“大老爷,实不相瞒,在下不知这个规矩,下次改一下好了。” 吴广权冷笑道:“压下去。” 陈宁:“且慢!” 你有病吧,慢什么慢! 陈宁道:“大人,在下开封府牢狱好进,出来就不好出来了,你可得考虑清楚啊。” 吴广权:“那你就不要出来了。” “压下去!” 完了,他不听我这鸡肋的威胁,狠话没用。 陈宁无奈的被带下去了。 昏暗的牢狱内。 陈宁呆坐在牢房在沉思。 少顷,一名小吏走来,站在陈宁牢狱门前,道:“陈公子,在下有两句话,说完就走。” “第一,你把果酒的配方交出来。” “第二,你离开汴京。” “我话说完了。” 好嚣张的话,似乎哪里听过。 陈宁呵呵冷笑,“原来是这个打算,我不交配方呢?” 那小吏笑道:“那就带棺材里面陪葬吧。” 陈宁叹口气,道:“哎,我这个人就是吃硬不吃软,你早这么威胁我不就把配方交出来了吗?呵呵,来,你朝我靠近点。” 那小吏欣然一喜,忙不迭来到陈宁面前。 砰! 偷袭! 陈宁一拳朝着这小吏面孔就捶了过去,继续笑着道:“抱歉,刚才在下是条件反应,你再靠近我点。” …… 马行街,李府。 “少爷,外面有个叫俞基的找。” 李纲放下手中的兵书,哦了一声,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俞基撅屁股跑进来,大声道:“大人,陈公子被压开封府大牢了。” 李纲少年老成,心思沉稳,此时颇为惊讶的道:“为何?” 俞基:“俺不知道呢。” 李纲嗯了一声,他站起身,披上常服,道:“去开封府。” “你莫跟着,去一趟陈府,告诉陈兄的家眷,说陈宁被抓,今夜不归,莫要让其着急,他不会出事,我李纲担保。” 李纲考虑的事比较细致。 俞基:“嗯,俺这就去。” 李纲:“回来!明早再去通知吧。” 今夜怕对方睡不着觉。 “好。” 不多时,两人便抵达开封府牢狱。 李纲跨步在牢房找到陈宁。 “陈兄。” 陈宁看着李纲,叹道:“李兄,小弟大意了,这次属实大意了。” “怎么说?”李纲询问。 陈宁简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李纲。 李纲听后,一头愁绪。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显然是有人眼红了庆春楼果酒的利润,这是要想办法让陈宁交出配方。 说到底,还是在操纵权力。 江湖事说到底都是庙堂决策,自古民不与官斗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没人追究,这都不算什么事;如果真追究下来,陈宁确实犯罪。 而且权知开封府出面了,他又是韩忠彦的守旧派,李纲的父亲是变法派,李纲也是。 这件事看起来不复杂,但李纲要想出手营救就显得很是困难。 李纲沉思片刻,道:“陈兄方才说,有人来逼迫你交出酒水配方?想来这便是他们的目的。” “唔,这样,我派俞基在牢狱蹲着,不会有人再来伤害你。” “我会替你想办法,莫要着急。” 陈宁感激道:“多谢李兄,对了,这事儿你莫要告诉我家红鹿姐,她受不得这个刺激。” 李纲道:“瞒不住的,早说她也放心点。” 陈宁到也没继续说,他沉默片刻,对李纲道:“李兄,查查看,谁在搞我。” 尼玛的,他就不信开封府会闲着没吊事来找自己麻烦。 李纲愣了一下,他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小子现在都这样了,还想着报仇的事……我是真佩服你!你这是笃定自己会没事吗? “这没问题。” 陈宁又道:“且慢,李兄帮我通知一下韩相……” 额。 李纲惊讶的道:“你还认识韩忠彦?” 陈宁尴尬的道:“认识,交情不多,不过我和二子交情不错。” 男人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脏,一起票过…… 反正关系不错就是啦。 …… 翌日一早。 陈府。 有人一大早找到陆红鹿,草草将陈宁的事交待一番便离去。 陆红鹿只感觉天旋地转。 宁哥儿被抓了?怎么办,怎么办。 陆红鹿六神无主,她在汴京不认识任何人,陈宁就是她最大的倚靠。 等陈宁真正出事后,她才感到自己多么无力。 陈大娘家自然没指望了,该怎么办! 陆红鹿急的团团乱转,忙不迭推开后门。 五丈河边,左边老头在钓鱼,右边老头也在钓鱼。 陆红鹿眼眶红肿,倒让两老头有些心疼。 “娃子,咋?那小子欺负你了?” 陆红鹿拼命的摇头:“不是,不是的。我家宁哥儿……被开封府抓了。” 第98章 官家,这是你最后一壶酒了 五丈河外。 程颐和周侗正在钓鱼,听到陆红鹿的话,两老头倏地一愣。 周侗缓缓开口:“娃子莫急,细细说来,怎么回事?好好的人,开封府怎么就抓他了?” 陆红鹿急切的道:“是我对不起宁哥儿,宁哥儿最近在酿酒。” “我以为他会从官府取得榷酒资格才会去贩卖。” “我,我没提醒他私人不得贩卖酒水……” “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快……” 陆红鹿断断续续的说着。 周侗猛地起身,对陆红鹿道:“此事交给老夫,莫要着急,明日老夫让他归来!” 程颐淡淡的看着周侗,不屑的道:“咋?你还要去劫狱不成?” 周侗喝道:“那小子,酿好的唯一一壶烈酒给老夫喝了,这份恩情,老夫怎能不记于心中?” 周侗现在也很是气恼,臭小子,老夫还真贪图你那点酒水不成? 问你酒水是不是自己酿的,你说朋友酿的,啥人啊这是。 程颐面皮抽了抽,看了一眼周侗,道:“胡说!陈小子第一壶烈酒给老夫了,他亲自说的。” 说完后,程颐和周侗都凝固住了,面色都不太好。 这个小王八蛋,嘴里面就没一句实话! 怕程颐和周侗去白嫖他的酒,故意说酒水是朋友送的。 然后又恬不知耻的对两人分别说烈酒第一个送给他们尝鲜。 真是气煞人也! 陆红鹿道:“不……不是烈酒啊,是果酒。” 程颐:“……” 周侗:“……” 踏马的!这个孽障啊,究竟还藏了多少东西? 这酒,他就没拿出来给他们喝过啊! 程颐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陆红鹿道:“娃子,你去拿一壶果酒来给老夫。” “他不会有事的,明天就会从开封府出来。” 陆红鹿赶忙道:“恩恩,好。” 待陆红鹿走后,周侗破口大骂,对程颐道:“你个老匹夫,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工夫贪图人家的果酒?” 程颐白了他一眼,道:“什么时候?学你一样武力解决问题吗?莽夫!” “果酒不是给老夫喝的,成了,你也莫要惹事。” 这老东西还没见他这么愤怒过,他真要去开封府,这事可就热闹了。 …… 程颐拿着一壶果酒回府了,对小吏交待一番,让他去找谢良佐,让后让谢良佐去一趟皇宫,说他程颐要请官家喝酒。 一个上午,程颐都坐在后院的凉亭安心的等着。 到中午时分,赵官家背着手走来,笑容满面的对程颐道:“程夫子,难得啊,寻常朕都是舔着脸过来。没想到你会邀请朕来喝酒。” “什么酒如此好,要让朕亲自过来一趟。朕尝尝。” 赵佶不由分说的喝了一口果酒,愣了愣,赞美道:“这果酒不错啊,比宫廷里的蔷薇露酒、流香酒都要好喝,少了几分苦涩味道,果子没盖过酒水本身,不错啊。” 赵佶品尝一番,急不可待的道:“程夫子,谁酿的酒啊这是,以后专门供奉宫中得了。” 程颐叹道:“这可能是官家喝的最后一杯了。” 啊? 酒里有毒?你要谋害朕? 赵佶面色微变,程颐一脸无语,老夫有这么下作吗? 他对赵佶道:“酒是隔壁小子酿的。” 赵佶惊讶的道:“居然是他?他真是什么都懂啊!” 这个人,真的是块宝,一次次给朕惊喜。 不过程颐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程颐叹息道:“陈家小子没有榷酒资格,私下拿着酒去贩卖了,开封府将他抓了,也不知现在是生是死,恐怕现在……哎。” “很显然这是有人在针对他,眼红此酒之利,此时他下了牢狱,凶多吉少啊,是以老夫才说,这恐是陛下最后一壶酒了。” “他……前两日还在问老夫,官家什么时候来,说有东西给你尝鲜,老夫也没想到会如此,当真可惜。” 程颐啊程颐,你一辈子英明,现在怎也开始做如此小人之事,这非君子所为啊! 程颐闭眼,眼眶有些红,这违背了他的道德意志。 可摘赵佶看来,程颐这抹眼红,却是情到深处的表现。 赵佶愤怒的拍着桌子,喝道:“朕当多大的事!陈小哥儿为朕考虑,朕如何能让他受委屈?” “程夫子莫要伤心,懂,他的心意,朕都懂。” “朕先回大内了。” 赵佶走的时候,还不忘顺走了程颐的这壶果酒。 …… 路上,赵佶对杨戬道:“去查查陈宁怎么回事,朕回大内后要知道事情来龙去脉,所有!” “让皇城司耳目司去查清楚了。” “遵旨。” 一刻钟后,赵佶回到大内皇宫,在垂拱殿落座。 他才端起茶水呷了一口,一名皇城司勾当事便急促走来。 “卑职参见陛下。” 赵佶挥挥手,道:“说。” 皇城司勾当公事忙不迭道:“回陛下,事情起因是开封陈宁酿果酒在庆春楼卖的火爆……” 赵佶愣了一下,听到庆春楼三个字。 “此果酒抢了高阳店等份额,于是高阳店便去请了光禄寺门法酒裴中卿出面,裴法酒占了高阳店份额,于是便依律通知开封府抓了陈宁……” 事情的前因后果,皇城司耳目司的勾当公事说的清楚明白,也很精简。 赵佶听完后,淡淡的问道:“裴中卿什么来头啊?” 皇城司勾当公事是赵佶的亲信耳目,自然知晓官家什么意思,于是便道:“是守成党羽。” 赵佶听后,眉宇微蹙。 这是韩忠彦和向太后的人,赵佶才登基,向太后现在权力不小,她“权同处分军国事”。 这就很难办啊。 赵佶看了看眼前的果酒,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派人去趟开封府,让权知开封府放人,榷酒资格你亲自给他送过去,你问他朕有没有资格让陈宁给朕酿酒喝?” “让蔡京再给朕弹劾裴中卿官商勾结,把他和高阳店的勾结证据给蔡京送过去。” “喏。” 目送皇城司勾当公事离去,赵佶目光微微眯了眯,自言自语的道:“朕要试试太后的底线,也试一试守旧派的能量在朝中究竟多大。” “陈宁啊陈宁,你又给朕送了份大礼,你……果真是朕的宝!” 第99章 泰裤辣! 开封府牢狱。 陈宁在牢房内无聊的坐着,俞基大喇喇的坐在牢房外。 门外有几名胥吏走来,来者不善。 见到俞基后,这群胥吏便冷冷道:“这里没你事,出去。” 俞基乐呵呵的起身,拍了拍屁股,拦在陈宁的牢房前。 “俺奉命在这看着犯人。” 话锋一变,他平静的道:“你们谁敢支开俺,俺会杀人。” 铿锵! 俞基一只手扶着腰刀,一只手抽出半截刀。 他抽刀的样子,真的好迷人。 可惜我不是西楚霸王,恨啊,不能收了我的好兄弟纳入后宫。 几名胥吏也没见过这么虎的人,一时间有些发呆。 陈宁在一旁道:“俞大哥,不要如此,你们都是同僚,要相亲相爱。” “哎,不像我,我这个人最看不得兄弟受威胁,要是我的话,现在可能都抽刀砍人了。” 啊呀呀呀! 俞基直接把刀抽出来,怒视这群胥吏,暴喝道:“来啊!” 几名胥吏纷纷后退,转身便跑。 俞基收刀,又懒洋洋的坐在陈宁牢房门前。 自昨晚进开封府牢狱,到现在整整过了一夜。 陈宁有些饿。 “小基,我好饿,好想你把肉捧给我吃。” 俞基挠挠头,憨笑道:“那咋成啊,俺走了你不安全,李大人让俺时时刻刻在这看着你,不能离开半步。” “况且了,陈小哥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懒啊,吃肉还要别人捧?” 陈宁百无聊赖的问俞基,道:“基,你方才那般冲动,不怕他们给你穿小鞋吗?” 俞基挠挠头:“啥叫穿小鞋?” 陈宁哦道:“不怕他们报复你吗?” “这样吧,等我出去,你从官府辞了吧,跟着我干,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的西厂需要你这种人才! 俞基摇头:“俺不干,俺有自己的打算。” 陈宁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做啥?” 俞基:“……” “俺以前和你说过的,你忘啦?俺要去当兵,李大人都给俺安排好了,去泾原路当兵。” 陈宁道:“为什么要去当兵?” 俞基回道:“为什么要去当兵……嘿嘿嘿。” 我丢?你这个笑容有些猥琐啊? 陈宁脱口道:“你去兵营方便搞基?” 俞基:? 陈宁:“不是,你刚才的不同寻常的笑容,寓意着这件事不简单啊,我联想到军队都是男人,经过缜密的逻辑分析,得出正确的答案,你当兵的目的……搞男人?!!” 嘶! 陈宁微微后退两步。 俞基一头黑线,呸了一声,道:“才不是!” “俺娘给俺在村里面找个媳妇儿。” “水灵的很,隔壁村的诶,都说是村里的一朵花。” 看出来了,你现在的样子像个花痴。 俞基道:“俺没多大志向,去西夏前线当兵半年回来,能弄百贯钱,够俺纳采了。” “俺娘年纪大了,就俺一个儿子,俺爹走的早,俺娘希望俺早点成家,可人女娃家要的多……” 俞基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长里短,陈宁听的格外入迷。 这个世道并不都是秦宝簪、韩忠彦这群人,动不动就以匡扶大宋为己任。 平凡人都如俞基这样,要求很低很小。 陈宁想了想,道:“跟着我干,我保证半年内让你赚到一百贯!” 俞基摇摇头:“不行的,那样就算俺赚了点钱,村里人看不起诶,对方是里正家的女娃,俺怎么也要混个一官半职让人高看一等。” 他现在这个胥吏并不是啥风光的差事,民间见他们如蛆虫一般避之不及,所以他要改变,没文化当兵是最好的途径。 不求做到西府高位,稍微混点名头,就能被目不识丁的村民们高看一等。 陈宁肃然起敬,沉思片刻,道:“你真是个特别固执的人,从来不听别人劝说,从来不管别人让你怎么说,让你怎么做。” “如果天下人都像你这样,那我只能说这件事……” “泰裤辣!” 俞基听后,头皮发麻。 虽然他没文化,但他也听出陈宁这话的尴尬。 陈宁不在劝他,人各有志,当兵也没啥不好的,而且现在宋政府对基层士兵防御做的还是挺好的,未必就会出事。 半年内只要不发生战事,随便混混也容易混个小头目。 牢狱的门扉再次被推开。 俞基蹙眉,忙不迭站起来,手扶着腰刀,站在牢房门前,目光直勾勾盯着牢狱的门扉方向。 少顷。 权知开封府吴广权吴知府亲自走来,步履急促,额头冷汗涔涔,面色无比惶恐。 他身后还有几名官吏跟随着他。 不多时,他便抵达陈宁牢狱外。 俞基即便看到开封府老大,也不让步。 吴广权没理会俞基,对身后狱卒道:“快快!给陈小哥儿开门。” 狱卒忙不迭将大门打开。 陈宁笑容满面,纲子这是去找韩忠彦啦? 韩忠彦出手了? 很好。 吴知府笑容满面的走进牢狱,拱手对陈宁道:“陈小哥儿,原来是一场误会呀。” “好啦,你没事啦,误会查清楚了,呵呵,快些回去吧。” 陈宁:“抱歉,我爱上这里了,这里的人很好,说话超好听,我不走。” 吴广权:“……” 当时他进来的时候就说过,他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这个小子真令人无语,你认识官家你怎么早不说啊?你帮官家酿酒你说一声就好了。 吴广权尴尬的道:“是是,可毕竟这里是牢狱,环境还是不太好的。” 陈宁:“不走!进来一趟,身心俱疲,精神受到巨大的伤害,每日浑浑噩噩提心吊胆。” 他看着吴知府和他身后的官吏们,长叹道:“家人们,谁懂啊!!” 大哥,你至于吗,就一夜而已……又没人刑讯你。 吴知府赔笑道:“懂得,本官理解这种感觉,确实是我开封府做的不好。” “那个,榷酒资格给你办下来了,六年内陈小哥可以在汴京随便酿酒。” “开封府抓错人了,是本官的失职,本官亲自掏腰包赔偿小哥五十贯,然后在樊楼设宴招待陈小哥的亲朋好友赔罪,你看如何?” 吴广权是真的被吓尿了,裴中卿那个酒囊饭袋说这不过是个小人物,可是呢? 官家亲自派人来救人,韩忠彦写信来放人。 当朝两个超级大佬施压,他都惊了。 陈宁高看了对方一眼。 有点东西。 这个知府处事圆滑,给足面子,能屈能伸,脸都肿了还能来一句阁下这个巴掌打的姿势不对,再来一次,本官细细点评。 这种人能当上知府,陈宁不稀奇。 “这个么,折现吧,我这个人不善交际,吃饭就不必了,你折现吧。” 他也不能太装,这个牢狱他还是不想继续待着的。 第100章 阿基答应我,以后报答我好吗? 陈宁也懒得再开封府继续待着,他走了,俞基护送他离开开封府。 开封府知府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把这祖宗送走了! 他对身后几名官吏喝道:“记清楚他的样子了吗?” 开封府几名官吏面色阴郁,很显然大人这是要秋后算账,他们恶狠狠的点头:“记住了!” 吴知府道:“下次见到他,避着点走!别招惹他!除非他在汴京杀人,不然少踏马管闲事!” 额。 …… 清晨,汴京的空气很是清新。 陈宁感慨,原来什么世道做小鲜肉都逃不过踩缝纫机的命运啊。 我太帅了,可我没办法改变我是小鲜肉的本质,这很悲伤。 俞基叹口气,对陈宁道:“宁哥儿,你这出狱咋没人来接你?” 陈宁:“……” 俞基呵呵道:“俺不吹牛逼的说,俺要入狱出来了,俺那相好的肯定第一时间来接俺。” 陈宁语重心长的对拍了拍俞基的肩膀,道:“舔狗不得好死!” 说话间,李纲走来,面色十分惊愕,他急促来到陈宁面前,道:“陈兄……你这就出来了?” 陈宁:“李兄,你不对劲啊,听你的语气好像巴不得小弟在里面踩一辈子缝纫机。” 李纲尴尬的道:“不不,我自不会有这种心思,出来就好出来就好,明日我在樊楼给你接风洗尘。” “好兄弟。” 李纲对俞基道:“你护陈兄回府。” 目送陈宁离去,李纲的面色十分复杂。 他……究竟和韩忠彦什么关系?堂堂大宋右相,居然不惜得罪自己麾下,也要出面营救他? 他究竟还有多少底牌是我不知道的? 嘻嘻,李纲不知道,单单一个韩忠彦还不够哦,如果他要知道赵官家亲自出手,现在下巴是不是已经掉裤裆里啦? 汴京大街上,陈宁背着手走着,进去的时候三百贯钱,出来的时候三百六十贯钱。 这个大牢没白去,有空再去一趟,不知开封府是否再次欢迎。 怀揣巨款,陈宁飘飘然,走路都显得十分嚣张。 一处摊位前,陈宁挑选了一件金头钗,对俞基道:“小基,这玩意儿拿回去送给嫂子。” 哦?这小子怎么呆住了? “额,那个姑娘好俊啊。” 俞基偷偷拉着陈宁,指着前方面色焦急的李清照。 陈宁白了一眼俞基,道:“小基,你不单纯了,你不是有相好的了吗?” 俞基硬着头皮道:“和人家比差远啦,俺这就是单纯的欣赏人家姑娘。” 陈宁道:“你不信不信我能和她拥抱一下,她还不会报官?” 陈小哥儿,你这真是鸡脖挂在镰刀上——危吊险啊! 你就真在大宋律法边缘来回横跳呗? 下一刻。 陈宁也急促奔波过去,先拥抱了一下宁佩雅,又拥抱一下李清照。 两女子都没反应过来,陈宁便带着哭腔道:“我……我吓死了,我都不知道酿酒还会进大牢,嘤嘤嘤。” 卧槽! 俞基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真敢? 李清照和宁佩雅有心想挣扎,可是见陈宁身躯颤抖,显然吓的不轻。 李清照拍了拍他肩膀,然后礼貌的松开他,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在樊楼我就问你是不是你酿的酒,你一直说不是,我会在乎你的酒吗?我会恬不知耻的问你要酒喝吗?” “啊?” “这下好了,闯祸了?” “我把我爹的信都拿着了,正要去开封府游说,你没事了?谁把你放出来的?” “下次莫要这么冒失了,在大宋做生意你也了解了解行情啊?” “是,我知道你赚钱心切,可也不能这么莽撞。” “好了,这次吸取个教训,下次莫这样了。” “开封府有没有为难你?刑讯没有?若有的话你便说,我李家到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李大才女,你好霸气啊。 陈宁摇摇头:“算了,做人要大度,我此番也算死里逃生,更当有包容之心。” 俞基:? 你踏马在牢狱里面还赚了六十贯钱,在大宋你独一份,你这叫死里逃生吗? 我也想。 “这个金钗是我方才远远见到你给你买的,你拿着,莫要替我担心了。” 陈宁开口对李清照道。 俞基磕磕巴巴的道:“那……那不是我……的吗?” 李清照娇羞的狠狠瞪他一眼,然后伸手接过去,插在头上,扭头便走。 离开那一刻,她眼眶有些红。 没事就好,担心死了。 …… 陈宁转头,笑呵呵的道:“小基,如何,我没骗你吧?” 俞基一脸无语,他指着侧前方,道:“那还有个也挺漂亮的姑娘,你……” 陈宁乜了一眼,喝道:“好!为兄再给你表演一下!” 陈宁急促走过去,伸出双手,不由分说的抱住秦宝簪:“宝姐……呜呜呜,吓尿我了。” 卧槽!又来? 俞基惊了。 秦宝簪哼道:“你这人我都不知怎么说了,是不是韩相营救了你?我很早便去通知他了。” 陈宁:“谢谢宝姐关心小弟。” “那你可以松开我了吗?” 陈宁:“哦哦,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抱歉。” “没事就好。” 秦宝簪留下一句话,扭着柳腰离去。 陈宁爽朗一笑,扭头再次来到俞基面前,道:“小基,说,还有谁,为兄都给你抱一遍。” 俞基:“这个,这个么……不要了,俺受不了这个刺激。” 陈宁:“不行!我在给你抱个男人!今天必须要你服!” 陈宁伸出双手,朝着韩澡拥抱过去:“韩兄!我的好兄弟!” 俞基嘴角狠狠地抽着……他,真不挑啊! 韩澡:“你小子,私下酿酒,真有你的,不是甚大事,我爹给你摆平了,甚酒,拿出来给为兄搞一口?” 陈宁:“实不相瞒,这是我一个朋友……” “你滚!欠我一瓶酒,就这么说!” 韩澡溜了。 陈宁折返回俞基面前,搂着俞基的肩膀:“小基,如何?” 俞基扭了扭身躯,惊恐的道:“大,大哥……我不知道你男女通吃啊,我我,我有对象的,你莫这样。” 陈宁:“莫慌,小基你如此对待小弟,小弟没有什么报答的,定要以身相许。” “额的娘咧,大哥你别开玩笑。” 陈宁笑了笑,带着俞基来到一家玉铺子,买了一件价值五贯的玉簪,很别致,店家说整个汴京只有这一支。 陈宁含泪的交给俞基,道:“阿基,答应我,以后立功赚钱了,回来还给我好吗?” 俞基:“……” 陈宁将玉簪送给俞基,让这小子回家哄他未来媳妇了。 第101章 那年我双手插兜 今日一早,朝堂巨变。 御史右丞蔡京弹劾光禄寺门法酒库裴中卿,其和高阳店官商勾结,以权谋私,牟取重利。 随赵官家朝廷震怒,下旨流放裴中卿,申饬高阳店关门,他赵官家亲自派殿中省太监接手高阳店。 许多人不知其中真相,但韩忠彦却面色古怪。 他可是了解内幕的。 官家这操作看上去是为自己牟利益,但还有一层他韩忠彦不知当说不当说,你赵官家莫非和陈宁有什么py交易? 不然没道理啊,陈宁那是实打实的犯罪,为什么你避而不提?皇城司都是瞎子? 还有蔡京这条狗,韩忠彦现在不得不重视他了,几次三番都充当皇帝的马前卒,这人威胁很大! 赵挺之的两个儿子是他干掉的,陈右中是他干掉的,裴中卿还是他干掉的。 杀疯了,不管什么党派,蔡京都杀。 下朝后,赵佶便被向太后叫去了,毕竟失去一名守旧派的人物,向太后不能不做表示。 左相章悙也面色狐疑,他也想不明白这其中又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他感觉朝堂这摊水,总有人像个屎壳郎一样在搅动? …… 陈宁去了一趟红颜铺子。 隔壁陈大娘在陪着陆红鹿安慰他。 陈宁笑容满面走来:“红鹿姐。” 陆红鹿面色一怔,激动的站起身,眼眶红润的道:“宁哥儿……” “对不起。” 陈宁:“啊?有什么对不起的?好啦,我这不是没事了吗?莫要哭了。” 陈宁想上去给她一个拥抱安慰,奈何旁边有个不识趣的老帮子。 好啊!少儿不宜的事,老人家也不宜看的,你就一点自觉都没有吗? “莫哭莫哭,开封府抓错人了,我有榷酒资格,我在汴京这么长时间,这点道理还不懂吗?” “为此开封府还赔偿了我六十贯,哝?你拿着。” 陈大娘惊愕的张大嘴巴,这都行? 她有些跃跃欲试的问陈宁道:“陈家小哥,开封府牢狱还要人吗?年龄大的那种能赔偿多少钱?” 陈宁看她一眼,道:“年纪大的进去可能要砍头。” 陈大娘脖颈一缩,忙不迭回自家店铺了。 “且慢!” 陈宁叫住陈大娘,道:“我入狱一夜,肚子极饿,陈大娘可否送我点果脯嚼一嚼?” 陈大娘笑道:“嗨,我当什么事,没问题。” 陈宁去了隔壁,抓了一把果脯离去。 陈大娘掐腰骂道:“你这是一点吗?臭小子!” …… 陈宁嚼着果脯回到后庙大街第七家。 他深感自己武技之鸡肋,于是回到家中便去了隔壁周老爷子家。 “玛德!今天不放人,老夫就去劫狱!” 周侗破口大骂:“程老头吊用没有,读书人就一张嘴,和大宋文官一样,废物玩意儿!” 栾廷玉在一旁安慰道:“师父,莫冲动啊,你一个人不行,带上我如何?” “你们在聊什么?” 陈宁好奇的走来。 周侗:??? 栾廷玉:!!! 啥情况? 栾廷玉急忙对陈宁招手:“你出来了?咋出来的?” 陈宁笑着走过去,端着茶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道:“说来话长。” 栾廷玉:“长话短说。” 陈宁:“……我出来了。” 周侗:“好好说话!” 陈宁哦了一声,道:“昨晚我去庆春楼收钱,回来路上,便遇开封府胥吏抓人。” “当时我便暴起,说了一句至今令他们胆寒的话!” 栾廷玉激动的问道:“你说什么了?” 陈宁哼道:“我说了,只要我略微出手,便知这群人的极限。我还是那句话,那夜我双手插兜,不知什么叫对手。” 周侗尴尬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栾廷玉却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一道门。 他真不知道,中华语言艺术居然还有这种无与伦比的震撼力! 好好好! 这太装哔了! 太霸气了! 栾廷玉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立刻跑出去装一波! 他等不及了! 栾廷玉踟躇一下,对周侗道:“师父,我想起来了,我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 “嗯。” 周侗点头,待他走后,周侗才不快的对陈宁道:“你说酒是你朋友送的。” “……” “你说就这么一瓶。” “……” 陈宁微笑道:“其实真就那一瓶,后面我又酿了一瓶。” 周侗:“你还有果酒,老夫还没喝。” 陈宁:“好说,今日在下便就是打算来送酒的。” 周侗惊愕的道:“真的?” “且慢!” 我就知道。 陈宁:“老爷子,你那个翻子拳时效太短了,可否再传授一二?” 周侗:“中,你随我来。” “且慢!” 周侗握拳,怒吼道:“老夫真的忍你很久了,我时时刻刻都想打死你,如果你扛得住。” 陈宁尴尬的道:“今日不适合练武,待我准备一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李大才女身上继续薅到百倍悟性。 …… 汴京一处人烟稀少的角落内。 一群开封府胥吏衙役正在巡街。 路上他们在聊天。 “李哥,你说那小子究竟什么来头?” “是啊李头,为什么咱大老爷都这么怕他?” “我咋知道?反正他是练家子,以后少问,小牛到现在被他打的还卧床不起呢。” 昨晚那小子实在太狠了。 真想锤死他! 奈何他们没这个实力。 就在他们百无聊赖聊天的时候,前方,一名蒙面人站定。 不等开封府胥吏说话,那人便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冲来。 砰砰砰! 他出手极快,出拳极重,拳拳到肉,一拳一个小盆友。 这卓越的武技,完全不是陈宁可比拟的。 开封府一种胥吏杂七杂八的躺在地上呻吟。 而后。 那名蒙面人背着手,淡漠的开头,道:“在下只需略微出手,便知你们的极限。” “在下还是那句话,那夜我双手插兜,不知什么叫对手。” 言毕,他离去,潇洒的一批。 开封府这群胥吏都懵了,他们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有这无妄之灾。 还有刚才那贼厮……他在说什么啊! 踏马的,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上来就打,出手那么重,也没目的,最后撂下这句话就跑。 他究竟在干肾么!!! 第102章 你怎么不感谢朕? 从周老爷子家离开前,周侗提醒陈宁,说程颐也很担心他。 但周老爷子自尊心很强,他并没有说陈宁是程颐救下来的,他受不得这个屈辱。 陈宁拱手,然后背着手朝着程老爷子家走去。 程颐坐在凉亭内读书饮茶,他比我用功,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在每天读书,我很羞愧。 程老爷子读的脸红脖子粗……我丢,他不会在看‘春秋’吧? 程颐远远地瞥向陈宁,气的脸红。 陈宁走过去,笑呵呵的道:“老爷子早呀。” 程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道:“开封府牢狱蹲的舒服吗?” 陈宁笑道:“实不相瞒,还是舒服的,我临走的时候,开封府还给了我六十贯钱,很期待下次再进去。” 程颐嘴角扯了扯。 这很陈宁! 你个混球,开封府的羊毛都敢薅,你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 “酿的果酒呢?给老夫拿过来一瓶。” 陈宁微笑道:“这个么……暂时还没酿,下次一定。” 程颐怒道:“老夫白救你了!” 陈宁:“哦?细细说来,老爷子你如何施救于我?” 程颐:“老夫骗官……我,你!” 哈哈。 陈宁眨眨眼:“老人家不能撒谎哦,撒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我可去你的吧! 呼。 君子量大如天地,不与小人置气,静心养气,养浩然正气。 程颐心中默念。 “好啦,知道你担心我,心有余力不足的道理我都懂,我也没怪罪你,何必着急呢?” 我让李纲通知了韩忠彦,是韩相出手的,这点内幕我还是了解的。 老爷子你就莫要诓我了,机智如我,怎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知道你贪图我的果酒,不至于不至于,赶明给你送一瓶来就是了。 看把老人家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程颐闭眼,依旧很安详。 “你们在聊什么?” 赵佶带着杨戬微笑的走来,坐在凉亭内,好奇的问陈宁。 他为何看我的目光有些不对劲? 他不会是个基佬吧?我观察他很久了,每次他见我的眼神都很不对劲! 看来下次我不能再吃他的饭了,避免误会。 陈宁笑着道:“没什么,宋兄不知,苦煞小弟了,近日小弟酿了些许品相不错的酒水……” 完了。 程颐忽然大惊失色,猛地瞪大眼睛。 之前他诓骗赵官家,说陈宁酿酒是为了给他喝的,现在这小子说出来,一切露馅,老夫怎么做人? 程颐双拳紧握,表情狰狞,死死盯着陈宁侧脸。 陈宁风轻云淡,说话都不带停顿的对赵佶道:“小弟本打算酿出第一杯酒就给宋兄品尝,奈何苦等不到宋兄,却不知怎么招惹祸端,被抓进了牢狱,惨也。” 宋兄是个朝廷的官,管他大官小官,这都是资源人脉。 日后他陈宁若是科举为官了,大家都是同僚,提前在官场打通点人脉是不会错的。 呼。 程颐震惊的看着陈宁,他是真没想到这小子能这么不要脸,这些话他都不过脑子的! 亏老夫刚才还担心半天。 噢,他叫陈宁,没事了,这种无耻的事他做得出来。 赵佶听后,面色悲恸,他……果然是为了朕考虑。 想不到我们才见了几面,他竟如此欣赏朕的为人。 在朝堂大内,许多官僚奉承他,阿谀他,但如陈小哥儿这般真心的人又有几个呢? 没有一个! 他不知道朕的身份,就不可能存在阿谀奉承,所以……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朕……何德何能,居然有如此大的人格魅力。 赵佶心中很是高兴。 他哼道:“权知开封府事这个人,真的不像话!” “陈小哥儿又不知道在汴京酿酒需要榷酒资格,解释了不就好了吗?还抓人进牢狱。” “若都他这般,开封府的大牢还能装进去犯人吗?” “抓绿林劫匪他们就不敢了,就知道欺负平民百姓,难怪他仅仅只是权知开封府事,这个官……他做不长!” 你小子,官职不大,口气不小,不晓得还以为你是皇帝,有够装杯的。 陈宁笑着竖起拇指,道:“宋兄说的在理,小弟佩服。” 赵佶笑道:“好啦,没事就好,开封府没有为难你吧?若是有你便和我说。” 陈宁摇头。 赵佶道:“那便好,对了陈小哥儿,你那个果酒感觉不错啊,听说只对庆春楼供应,可否给我拿一些回去喝?” 陈宁微笑道:“好说,不过最近没有存货,若有的话,在下便给宋兄拿两瓶。” 你小子,几句漂亮话就要白嫖我的酒,想多了。 赵佶道:“好的,我听闻这件事官家都出面了,把朝堂的法酒库都给罢免了,如此看来,陈小哥儿还需给官家送点酒水去尝尝鲜。” 陈宁笑道:“宋兄抬举我了,我哪里能认识官家,酒送过去人家还怕下毒呢。” “况且了,退一万步说,官家会为了我这个不起眼小人物罢免朝堂官吏吗?” “宋兄此番见识略显浅薄了。” 赵佶狐疑的道:“哦?陈小哥儿有什么高见?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不成?” 陈宁想了想,对赵佶道:“宋兄,在下给你分析分析,保管你受益无穷,当官不能像你这么天真。” 程颐在一旁听的面皮直抽。你还教皇帝,你咋不上天? 但赵佶却来了兴趣,他道:“快说,为兄洗耳恭听。” 陈宁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官家做事,要考虑的定不可能是眼前……唔,这里面极有可能掺杂着上层之间的博弈。” “什么意思?” 陈宁打个哈哈,道:“总之宋兄你需知道,官家不可能为了我罢免朝堂官就是了,他罢免朝堂官吏,一定有别的打算,这是一场上位者之间的博弈,不可说不可乱说啊!” 赵佶身躯微微一颤,拦住陈宁的手,道:“陈兄你看出什么来了?” 陈宁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来。 大哥,你别这样,我有点方,你不会真搞基吧。 “哈哈,呵呵,对了,在下还有点事。” 赵佶颇为遗憾,道:“做什么去?” 陈宁道:“在下要去感激一个人。” “谁?” 陈宁道:“帮我脱困之人……总之这个人情在下要还的。” 赵佶:“……” 那不就是我?除了朕,谁还帮你脱困了? 你感激错人了啊! 第103章 韩澡一莫了 赵佶望着陈宁离去的背影,目光复杂,略显深意。 他真的不一样,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的嗅觉真的太敏感了。 他居然敏锐感知到朕的意图了。 杨戬目光也很复杂,盯着陈宁的背影,把他的样貌深刻的烙印在脑海中。 这个人,现在已经简在帝心了,我要防备,不可与其交恶。 看他为人……说不得日后你我二人将会一起快乐的祸害朝纲,甚妙! …… 陈宁去了一趟韩府,提了两壶果酒,一壶给韩忠彦,一壶给韩澡。 中厅。 韩忠彦今日没当值,他坐在中厅自顾自喝茶,等到陈宁来后,他才放下茶盏。 “看茶。” 韩忠彦对府上奴仆说完,热情的邀请陈宁,道:“陈小哥儿请坐。” 陈宁忙抱拳道:“在下当不起韩相这个大礼,在下何德何能,折煞在下了。” 这是真大佬,比宋兄那种只会吹牛逼的要厉害的多,陈宁要放尊敬。 韩忠彦苦笑一番。 他有些看不懂陈宁了,一个多月前,他见陈宁,还只是一个略有才华的不起眼小人物,写的一手好字。 那两句话也振聋发聩。 但仅限于此,韩忠彦对陈宁的欣赏也仅限于此,在对方没有科举为官之前,韩忠彦不会太重视陈宁。 但现在不同了。 他不确定陈宁究竟有没有和赵官家扯上关系,不然解释不通赵官家为什么会在朝堂罢黜裴中卿后,对陈宁的事只字不提。 皇城司耳目司不是傻子,能查不出来陈宁做的这点事? 既然查出来了,陈宁就是犯罪,赵官家没理由偏袒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而且更匪夷所思的事,韩忠彦在给开封府送信之前,开封府那边已经打算放人了。 他盯着陈宁看了一眼,笑着问道:“陈小哥儿,老夫问你件事,上次让你不要在外人面前写瘦金体字,你做到了吗?” 这个陈宁敢保证,他笃定的道:“绝逼没写。” 那就奇怪了。 韩忠彦百思不得其解,陈宁则笑容满面的送一壶酒给韩忠彦,道:“韩相,在下也没啥钱,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 “你若不嫌弃,这一壶酒就收下吧,待在下日后飞黄腾达,定会好好报答韩相。” 韩忠彦微笑道:“说定了,不许反悔哦。” 哦?你这么看得起我? 陈宁笑道:“自当如此,昨日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我并没有救你……准确的说,我救你是晚人一步,但这无妨。 韩忠彦微笑道:“你就莫要客套了,下次也莫要做如此出格的事。” 陈宁嗯了一声,试探的问道:“韩相,谁要搞我啊?” 上次让李纲查,李纲还没给答案,干脆直接问韩忠彦吧。 韩忠彦倒没隐瞒,反正对方即将被流放,他道:“高阳店背后认识光禄寺门法酒,叫裴中卿。” 陈宁破口大骂:“这个不得好死的狗东西!谁给他站台啊!一丘之貉,都不是啥好东西!” 韩忠彦:“……” 他面皮抽了抽,道:“我。” 陈宁:“啊?什么你?” 韩忠彦道:“他是我的人。” 卧槽! 陈宁有些尴尬,踟躇片刻,道:“韩相自然是好东西……韩相当然不是东西……韩相是个好人!” 韩忠彦嘴角轻轻扯了扯,道:“好啦,虽然是我的人,但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你现在去找他,或许他还没接到流放的通知,快一步过去吧,泄愤去。” 反正人已经要没了,韩忠彦不介意让其给陈宁泄愤羞辱。 这个人,未来在大宋能掀起什么风雨,韩忠彦都不确定。 会不会再出一个王安石?不,他可能是加强版的王安石! 老夫有点方啊,要不要直接干掉他,省的日后麻烦? 韩忠彦心中腹诽。 “陈小哥儿表字有了吗?” 韩忠彦忽然开口。 一般古人起表字可不是随便起的,能配得上表字的人多是读书人,还需要大佬赐字,这是人生大事。 陈宁自然没有,他摇头:“暂无。” 韩忠彦有些意动,若是老夫给他题了表字,日后便是老夫的人…… 陈宁未给韩忠彦机会,抱拳扭头就走,停也不停顿。 想套牢我啊,我不想贴上任何人的标签!陈宁机智的离去。 主打一个人间清醒。 韩忠彦一脸无语,然后端着果酒自言自语的道:“老夫倒要试试,究竟什么酒水能在汴京掀起这么大风雨!” …… 陈宁在韩府找到韩澡。 还是和好兄弟在一起比较快乐,这不比跟着韩忠彦说话要舒服的多。 “韩兄,想煞小弟。” 韩澡略显激动:“陈兄……” 他接过陈宁的果酒:“为兄就说你一直是个贴己懂礼貌的人,来都来了,还带酒做什么?” 大哥,你放手啊,何必握的这么紧? 韩澡一脸无语。 陈宁含泪将果酒送给韩澡。 “韩兄,你陪我去找个人。” 韩澡:“裴中卿吧?我爹都对我说了,走,为兄随你去好好羞辱他一番。” 陈宁:“大可不必,你我是文明人。” “懂。” 汴京大街上,车水马龙。 一匹骏马在街肆上飞驰,街肆上一名女子眼看即将被骏马撞到。 陈宁忙不迭出手去救那名女子,不过韩澡更快。 兄弟二人都惊魂未定的望着那匹急冲而去的快马。 韩澡骂骂咧咧的道:“哪个狗东西在汴京如此嚣张?” 陈宁:“不得好死!生儿子没屁眼的狗东西!” 那名女子惊愕的看着韩澡和陈宁。 韩澡干咳一下:“此莽夫也!” 陈宁:“沐猴而冠之辈也!” 那名女子这才反应过来,欠身对韩澡道:“多谢公子相救,小女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公子今日之恩。” 韩澡爽朗一笑:“好说。” 那名女子看了一眼陈宁,又行礼道:“多谢公子相救,小女愿意以身相许报答公子今日之恩。” 韩澡:? 凭什么老子就做牛做马报答……还来生?凭什么他就以身相许? 就问你凭什么! 待那女子走远后,还不忘给陈宁秋波送情。 陈宁爽朗一笑,递过去一个飞吻。 “韩兄,走啊,愣着干什么?” 韩澡……好像一莫了。 第104章 照,何事如此忧愁? 韩澡抑郁了,他忽然觉得没意思,不去羞辱裴中卿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走了,回韩府了。 好兄弟都不去了,陈宁也不去了,就是不知道好兄弟究竟怎么了,这未免令人费解。 …… 今日中午,御史台下令流放裴中卿于岭南,剥夺所有官生。 高阳店冯掌柜勾结官府,被流放北疆充军。 下午的时候,陈宁回去又提着一壶果酒,去了金石社。 只是不知为何,金石社今日略显沉闷。 一向活泼的宁佩雅,现在都一脸愁绪,见到陈宁只是礼貌的打个招呼。 陈宁去中厅找到李清照。 李清照举着茶盏,心神不宁。 “照,何事如此愁眉不展?” “说,相公替你出头。” 李清照翻了个大白眼,然后托腮道:“今天上午时分,金人使臣抵达大内。” 哦? 汴京大街上那蛮横的马匹,莫不是金人的使臣?狗东西! “怎么说?这群金人不会指名道姓要娶你吧?” “若真如此,那就休怪在下不客气了,在下定要手持巨剑,劈了这方天地!” 李清照:“……” 她叹息道:“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以为人家都是你啊,满脑子都是娶啊嫁的儿女情长事。” “金人这次来的使臣不少,不知要和朝廷商议什么事,我听我爹透露,极大可能是要和朝廷密谋联合抗辽事。” 我尼玛! 这事儿不还早呢吗?怎么现在就开始了? 北宋灭亡分三步,第一,重文轻武;第二,檀渊之盟;第三,联金灭辽。 这么快就来最后一步了? 李清照解释道:“只是个雏形,肯定不会直白的说,这其中不知要谈到什么时候,现在金人可能只是来表达一下态度。” “具体如何,我也不得而知。” 陈宁哦了一声,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清照道:“金人使臣来了不少人,其中更有精通中原文学之辈,宣和画院那边让我会一会他们。” 陈宁瞪大眼睛:“宣和画院自己不出面,让你出头?哪有这个道理?” 李清照:“你以为那宣和画院每年一千贯的钱是白拿的啊?” 也是,上次柳园文会后,李清照以傲人之姿冠绝汴京,金石社拔得头筹,获取宣和花园高昂的资金支持。 这种情况下,不履行点义务说不过去。 看来朝廷的钱不好白嫖啊。 这点我要引以为鉴,日后要警惕。 陈宁好奇道:“那你也不用这么愁啊,你的才华对付塞外那点蛮夷还不轻而易举?” 李大才女,你何必妄自菲薄?几千年来历史上就出几个才女,你便位列其一,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清照摇摇头,道:“你听过司红袖吗?” 陈宁:“没。” 李清照道:“八年前元祐七年的洪德城战役,驻守西夏汴京的河东路经略副使司伯平,在那一场战役中被宋军放弃了。” “虽然那场战役取得胜利,但司伯平牺牲了。” “他的长女司红袖得知后叛变了,负气去了金朝。” “你知道元祐七年北边最负盛名的女子是谁吗?就是她,她文武双全,文学造诣和武学都天赋都极高,去了金人便被视若珍宝……” “她来汴京了。” 陈宁想了想,道:“你怕她?” 李清照没掩饰,点头道:“有点怕。” 陈宁鼓励道:“自信点,一个历史上无名无姓的小人物,配和你比吗?” 本来就是啊,我都没听过的小人物,能配和我们李大才女比才华? 这不照门弄词么? “哎。” 李清照拖腮,一脸愁绪。 陈宁知道,她不是怕,她是不能有任何失误。 对方可以失误一万次,可以输一万次,但李清照一次都不能输。 因为他代表了大宋! 大宋上千万的眼睛都会聚焦在李清照身上,说没压力是不可能的。 朝廷这群酒囊饭袋也是废了,把压力全部推给李大才女,这像话吗? 李清照换个笑脸,道:“好啦,不说这个了,有个好消息。” 陈宁问道:“什么?” 李清照道:“东坡先生要回来啦。” 啊? 苏轼回来了? 真就回来了? 卧槽!宋兄有点东西啊! 陈宁不动声色的问李清照,道:“为什么呀?” 苏轼是李格非的老师,这次回来,最高兴的一定是李格非。 李清照道:“我也不知道,我爹说是官家召东坡先生回来的,好像是有人替东坡先生说话了吧。” 宋兄这有点能量啊! “不过也正常的,东坡先生飘零这么久,在朝堂的影响力大不如前,不过官家还是做了折中,不准许东坡先生入仕。” 换句话说,接回来纯养老的。 这就解释的通了。 我就说宋兄不该有这么大能量的。 “谢谢。” 李清照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陈宁还在遐思,下意识的道:“谢什么?” 李清照接过陈宁手中的果酒:“这不是给我的吗?” “算你还有点良心。” 好吧,今天看你心情不太好,我就不与你计较这么多了。 “瞧你这点出息。”陈宁道,“这酒本来就要送你的。” 李清照:“呵呵,不信。” 狗屎!陈某人在你心中便如此吝啬吗?这有点侮辱我的人格! “有个简单的游戏要不要玩,你赢了,我再给你一瓶果酒。” “你输了,只需给我一百文钱。” 李清照想了想,道:“请出题。” 陈宁道:“很简单,跟我学说话。” 李清照:“很简单,跟我学说话。” 不错,李大才女果真聪慧。 陈宁:“猪肉、狗肉、牛肉、羊肉。” 李清照:“猪肉、狗肉、牛肉、羊肉。” 陈宁加快语速:“猪肉、羊肉、狗肉、牛肉。” 李清照丝毫不慌:“猪肉、羊肉、狗肉、牛肉。” 陈宁:“东坡肉取材上述哪种肉?” 李清照脱口:“猪肉!” 陈宁呵呵一笑:“恭喜你,答对了,给我一百文。” 李清照愣了三秒,羞愤的道:“你滚!” 陈宁被赶出来了。 李大才女显然心情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 陈宁笑了笑,然后找到托腮坐在石凳上的宁佩雅:“小雅姐,我们玩个游戏,你赢了我给你一千贯,你输了,给我一文钱。” 宁佩雅:“啊?还有这种好事,来来来,你快说!” 陈宁:“我们玩石头剪刀布。” 这个好简单啊,我即便输了,也就输一文钱,但我总会赢的,那样我就能获取天价财产。 “我要玩!”宁佩雅笃定开口。 陈宁道:“好的,你先出。” 宁佩雅:“……” 第105章 复制符! 稍等片刻! 陈宁离开金石社之前,他再次折返回中厅。 李清照此时已经离去。 陈宁在李清照坐过的凳子上,果真发现了一枚金灿灿的物品。 这个就很玄学啊,我最近能从李大才女身上薅到的属性越来越少。 自从我和她越来越熟悉之后。 好不容易薅到一个羊毛,陈宁如若至宝。 这种许久未获得宝贝的感觉,实在……太令他激动了。 他趴在太师椅前,深深对着金灿灿的物品吸了一口气。 …… 门外,宁佩雅搀着李清照走来,旋即就看到这么变态的一幕。 两女惊愕的张大嘴巴,宁佩雅颤抖的伸出手,道:“清,清,清照姐……宁哥儿,这,这这……这在闻你的屁吃吗?” 额。 我社死了,我踏马社死了啊卧槽! 陈宁捡起属性,都顾不得查是什么东西,忙不迭溜了。 李清照面颊颤了颤,联想到陈宁好几次都会在她屁股后面抓一下……她娇躯微微一颤。 他……不会真有这种恶心的嗜好吧。 李清照冷不丁又打个冷颤,宁佩雅表情则无比纠结和狰狞。 怎么会有人喜欢这样啊,宁哥儿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 陈宁捂脸跑出金石社。 呼呼呼。 他长舒一口气,找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才停下来。 【恭喜你捡到复制符*2(时效一时辰)】 【注:任意两人施符可保持动作一致】 这次居然还有个使用说明,越来越高级了,很好,又是一个鸡肋的物品。 还是让我社死的鸡肋物品。 淦!狗屎! …… 陈宁走在汴京大街上,地处偏僻。 前方有人在搏斗。 官府胥吏再次被揍的鼻青眼肿,一名蒙面人站定,高呼:“……我还是那句话,那年我双手插兜。” 陈宁:“不知什么叫对手?” 蒙面人一愣,远远看到陈宁,下一刻捂脸就跑。 哈哈,社死的不是我一个。 廷玉好兄弟,我舒服了。 路上。 陈宁迎面遇到李纲。 “陈兄?” “李兄。” 陈宁好奇的道:“你这般匆忙做什么去?” 李纲道:“陈兄你随我送一送俞基。” “咋?” 李纲严肃的道:“他要去泾源路参军了,马上就走。” 陈宁也没想到这么快,点头道:“好。” 两人一路无言,很快抵达汴京西新郑门前。 四月中,柳絮迎风飞舞。 一列列士兵肃穆站在新郑门外。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送别亲人们矗立站在新郑门外,一名名高堂老母对即将归去孩子含泪叮嘱,述说离别,祈求平安。 远远地,陈宁便看到俞基,他的老母头发半白,抚着俞基的头颅碎碎念叨。 俞基半蹲身躯,将头颅放在老母能够得着的方位。 陈宁和李纲远远地望着,没有打扰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俞基才笑呵呵的跑来。 李纲面色肃穆,叮嘱俞基道:“上了战场,好好练习杀敌的本事,这是你保命的根本,不可一日懈怠。” “任何时候都要跟着方阵,不可麻痹大意。” 李纲碎碎念叮嘱了许多,俞基认真的听着。 最后李纲拍了拍俞基的肩膀,道:“大宋好儿郎,我以你为荣!” 俞基尴尬的挠挠头,他就去混个资历的,没这么大志向。 陈宁不喜离别,但此时也拍了拍俞基的肩膀,道:“阿基,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回来。” 他眼红润了。 李纲略显羞愧,想不到陈兄和俞基的感情如此深厚,竟如此触景伤情。 陈宁继续碎碎念道:“那个玉簪,它是用和田玉打造的,它的尾部有个金鱼铃铛,摇晃的时候能发出清脆的声音,我记得很清楚,汴京只有这么一枚。” “它价值五贯钱。” “阿基,答应我,升官发财了,一定……要回来还给我。” “好吗?” 李纲一个踉跄,差点人都摔没了。 俞基虎着脸憨笑,道:“陈小哥儿莫要小气,一个玉簪而已。” 陈宁:“那是一个价值五贯钱的玉簪。” 俞基挥挥手:“都一样。” 陈宁无奈的叹口气,问俞基道:“你娘子呢?咋没来?” 俞基道:“还没成亲呢,啥娘子诶?不过俺临走的时候,已经和她私定婚事了,你那玉簪就是俺的彩礼。” “哝,纳采书俺们都签字啦。” “俺娘不识字,陈小哥儿你帮俺保管吧,去了军营说不得就给弄破了,俺可舍不得。” 真有你的! 舔狗不得好死啊! 陈宁认真的将纸张接过来,揣入怀中,道:“放心,等你回来,它依旧是个崭新的。” “刚才李兄对你说的话,我就不说了。” “好好活着,凡事不要逞能,不要装什么英雄。” 和李纲不同的是,陈宁知道俞基做什么打算,他的志向没那么远大,什么替大宋开疆拓土云云的,和他不搭噶。 只要好好活着就行,回来就成婚。 念在你在牢狱护过我的份上,婚礼上给你随一份大礼吧…… 看来我也得好好赚钱了。 急促的号角声响起,俞基挥手道:“俺不和你们说了,等俺回来,俺请你和李大人吃酒。” “陈小哥儿,你以后莫惹事了,俺暂时护不了你,等俺回来你在惹事吧。” 拉到吧。 整的你好像是李纲这种大佬一样。 不过这话倒是挺贴心。 陈宁佯装啜泣的拉住俞基的手:“基砸……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基砸……” 卧槽! 俞基表情痛苦,“大哥,你别这样,俺求你了,俺走了!” 他说完,急促跑开,这是深怕和陈宁有什么关系。 天空阴沉,噼里啪啦的夏雨说来就来,风更大了。 一群千余人的新兵队伍,在元符三年的四月中,从汴京新郑桥出发,朝西北方位进军,补充兵员。 这是一群厢军,和中央禁军不同,他们有服役年限,到期便会归来。 他们在战场上承担的任务也不重,厢军的战斗力本身就比较薄弱,也不指望他们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无论如何,俞基会活着归来。 陈宁没有多少担心,混一混军队资历也是好的,有李纲这种人脉,回来后弄个九品小武官当当也不是不可能。 第106章 程颐教徒 陈宁回到家中。 榷酒资格下来后,陈宁便没有了顾忌,继续在家中开始酿制果酒。 果酒在后院蒸馏,陈宁则回到书房继续温习四书五经。 每天他总会抽出一个时辰安心的用来看书,从未假装自己在努力。 到黄昏,一坛果酒酿好,陈宁通知岳和赶着驴车来拉酒去库房。 红鹿姐也从‘红颜铺子’归来,买了许多菜肴,穿着围裙开始在厨房烧菜。 陆家二老究竟因为什么事流放南疆,陈宁依旧不得而知,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庆春楼的头牌肯定知道其中缘由。 今日我去韩忠彦府邸没有旁敲侧击韩相,此为遗憾。 还有纲子、李格非,他们都是官面的人,我为什么不找他们问问?为何我总是满脑子想的都是青楼头牌? 这是一个读书人解决问题该有的思维吗? 要反省! 我还没从李清照身上薅到悟性,现在去和周老爷子学武,那么我的逼格将会直线降低,这不妥。 遐思之间,隔壁来了一名小厮,他捧着一卷书籍找到陈宁。 “陈小哥儿,我们家老爷让我把这些书交给你。” 陈宁感恩戴德,对小厮道:“告诉你们家老爷子,他成长了,现在是个懂礼貌的老爷子了,我很钦佩他。” 小厮愣了一下,踌躇片刻,才试探的问道:“还有吗?” 陈宁摇头:“没了。” “噢。” 程府小厮瘪嘴回去复命:“……老爷,他就说你懂礼貌。还说很钦佩你。” 程颐气的胡子都直了,问道:“他没有什么表示?果酒的事他是一个字都不提吗?” 小厮:“没。” 程颐闭眼,无力的抬手挥手:“去吧,老夫该想到的。” 上次从程府弄了一壶果酒,他自己就小呷了一口,就被官家顺走了,他现在还回味无穷,那么多书籍送过去了,就换来一句老夫懂礼貌? 呵呵! 陈宁坐在书房内,将程颐送来的书籍翻开,三年科举五年模拟……不对,皇宋历年科考集注。 陈宁翻开看了一眼,第一集注是仁宗天圣八年的殿试,共十道,曰问题十通,其一问:戊不学孙吴,丁诘之,曰顾方略如何尔。 换句话说,这将相当于古代版本的阅读理解。 卧槽! 每个字我都认识,加起来什么意思,我脑子一团浆糊。 说好的半部论语治天下呢?在下这些日子熟读四书五经,结果你给我来这个? 陈宁继续看第二通,曰:丙为令长,无治声,丁言其非百里才。壬曰君子不器,岂以小大为异哉。 陈宁:? 当他看到第三道,第四道的时候,陈宁逐渐开始冷汗涔涔,面色惨然。 他一个都看不懂,翻译不了。 殿试是第二关,是皇帝亲自出题,每个皇帝出题的思路不同,目光聚焦点不同,出题千奇百怪。 如果我现在生活在仁宗时期,那只能一句‘凉凉’送给自己。 程老爷子这一记当头棒喝,差点将陈宁敲晕了。 我现在多看的是发解试,对殿试不得而知,而明年的发解究竟要不要考诗词赋这一轮,他不确定。 “宁哥儿,莫要看书啦,先吃饭吧。” 屋外,红鹿姐的声音将陈宁从遐思中拉回现实,陈宁沮丧的来到中厅。 陆红鹿见陈宁有些虚弱,便识趣的没有多问,晚饭吃完,陈宁对陆红鹿道:“红鹿姐,我先去隔壁一趟。” “嗯。” 陆红鹿将碗筷收拾洗刷好,然后打扫房间,她拿着扫帚来到陈宁房间,却发现地上散落着许多纸团。 陆红鹿愣了一下,又联想到陈宁吃饭前疲惫的样子,一时间面颊羞红了起来。 …… 陈宁耷拉着脑袋来到隔壁。 天空一轮圆月,映出柔和的光辉,程老子后院点着灯光,老爷子坐在凉亭石凳上看着书。 他好努力。 程颐斜眼看了陈宁一眼,哼道:“干啥?” 陈宁轻叹口气,道:“老爷子,下午我觉得你挺懂礼貌的,你现在的语气让我收回我对你的欣赏。” 程颐呵呵笑道:“老夫需要你欣赏吗?” 陈宁道:“你譬如周老爷子,耍得一手好功夫,我欣赏他,就打算明天送果酒与他。” 程颐愣了一下,道:“说条件。” 他好直白,整的我好像是个小人。 陈宁面色一变,开心的道:“我就知道老爷子不会如此不懂礼貌。” “教我。” 程颐呵呵道:“教你?你又不是老夫的学生,老夫凭什么教你?” “好啊!” 陈宁哼道:“我打算制造一柄摇椅,本打算明日送来孝敬你一番,行,老程,我走了!” 程颐:“逆子!休走!给老夫站住!” “你最好让我明天舒服。” 程颐怒道:“哪里不懂?” 陈宁赶紧道:“老爷子,是这样的,你给我那本书,前面那个仁宗殿试问题十通,我一个都不懂。” 噗通。 程颐差点从摇椅上摔下去:“那你天天在家都在看什么?” 陈宁道:“我看四书五经啊,在下不吹嘘的说,现在四书五经在下能倒背如流。” 程颐面皮抽了抽:“然后你就这样,妄图明年科考?” “好!你侥幸发解过了,殿试你拿什么考?凭你这张脸还是这张嘴?” 陈宁:“好!老程你羞辱我,在下记住了,我要画个圈圈诅咒你只能活一百岁,我要天天祈求佛主让你无病无灾!” 程颐恼羞成怒,这臭小子一言不合就诅咒老夫……额,会诅咒就多诅咒点。 程颐缓了缓脸色,对陈宁道:“你过来。” “嗯。” 陈宁走过去,将书本摆放在石桌上。 程颐耐心的对陈宁道:“戊不学孙吴,丁诘之,曰顾方略如何尔……” “这是出自《汉书·霍去病传》的一则典故……” “第二道出自《三国志·庞统传》、《论语·为政篇》” “第三道出自《唐律疏议》……” 月色皎洁,凉亭内,灯火璀璨,程颐耐着心一点点给陈宁解释这十则殿试出自的典故。 这里面有汉书、三国志、唐律疏议、晏子春秋、公羊传…… 陈宁这个时候才知道,在宋朝想要科考进士,是需要多大的知识储备量,或许这些未必会全考,但你不能赌。 陈宁认真的听着程颐的解释,偶尔给他斟茶倒水,程颐则微微点头。 “老爷子。” “嗯,还有什么不理解的?” 陈宁道:“你知道去年郓州案么?” 程颐:“?什么。” “没事啦,谢谢老爷子。” 第107章 李清照你给老夫滚出去 程老爷子也不知郓州案,哦,他级别不够,垃圾。 没事了。 安安静静的做个可爱的老头子吧。 陈宁回到家中,夜色如水,他又温故了一会儿刚才程老爷子教诲的知识,看来明日需要多买点其他书籍。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 陈宁早起,洗漱一番,回到书房,在纸张上用素描画随意画了一会儿,便出门。 汴京集市上,一处木匠铺前。 “照着这个图纸打。” 陈宁吩咐完毕,付了钱财,约定中午过来拿货,然后他便走了。 开封府衙。 陈宁背着手走进来,如果说第一次他进来,还有小吏们对他保持警惕的戒备和严格的盘问。 这次这群胥吏们全部眼观鼻鼻观心,仿佛陈宁不是人一样,随便他走动。 陈宁找到李纲。 纲子是好兄弟,可以交心。 此时的李纲正在值庐内看着陈宁送他的兵书,许多排兵布阵他觉得未来都可以用于实战,还有许多训练新兵的技巧,都可以训练禁军。 经过两个甲子年的发展,大宋中央禁军的水平现在简直一言难尽,李纲看在眼里,忧在心里。 “陈兄?” “李兄!” 陈宁走到李纲面前落座,开口道:“你不是要请我去樊楼吃饭的吗?” 李纲:“……” 我真的就随口一说……那不是庆贺你出狱说两句漂亮话吗?何必当真。 “择日不如撞日,走。” 陈宁搂着李纲的肩膀。 “我……呵呵,还在当值,改日,改日吧。”李纲尴尬的道。 说好的吃饭,你怎么还改日了呢?我才不干!我又不是俞基,基里基气的。 再说了,改日也该我主动提出才对。 陈宁笑容满面的道:“李兄,你主管汴京刑狱,对各地刑事也有了解吧?” 李纲微笑道:“略懂一些。” 陈宁道:“去年河东路太原府杀妻案知道吗?” 李纲:“这……” 陈宁又道:“永兴军京兆府虐童案知道吗?” 李纲:“这个……” 陈宁继续道:“河北西路真定府抢劫案总该知道吧?” 李纲:“这个么……” 以上都是陈宁瞎编的,纲子不知道很正常。 陈宁微笑道:“那去年冬的郓州案你总该知道吧?” 李纲:“这个么,这,这个……” 好了,陈宁确定李纲不知道。 他居然也不知道,他竟也不知道! 陈宁招招手,笑道:“好说,上面都是我瞎编的。” 李纲呆怔的道:“啊?” 陈宁道:“回聊,有空樊楼吃饭,李兄你主动点,我很含蓄的。” 陈宁挥挥手离去。 不多时,他去了一趟韩府,韩忠彦还没去当值,昨天朔望朝参,今天不必起早去上早朝。 “韩相早呀。” 韩忠彦好奇的看着陈宁,狐疑的道:“陈小哥儿一大早来找我,有事?” 陈宁笑道:“恰巧路过,一起吃点早饭?” 韩忠彦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一种幻觉,好像这里是陈宁的府邸,而不是自己的。 这一句一起吃点早饭,说的居然那么顺溜! 韩忠彦微笑道:“坐下吃吧。” 陈宁不客气的坐在韩忠彦对面,吃完饭后才道:“韩相,我打算去一趟郓州。” 韩忠彦不解的道:“去做什么?” 陈宁道:“去郓州推销一下果酒,不过我听说郓州那边不安全,去年好像发生什么大案了。” 韩忠彦狐疑的道:“什么?老夫怎么不知道?” 陈宁:“看来是他们骗我,阻止我扩张我的商业帝国!该死,我得去找他们算账!韩相你慢吃。” 目送陈宁离去,韩忠彦目光有些复杂的盯着陈宁的背影。 他为什么要问郓州事?他和郓州有什么牵连? …… 陈宁背着手走在汴京大街上,人群拥挤。 他在沉思。 李纲是一定不知道的。 韩忠彦说不定,因为这是老狐狸。 有两种解释,韩忠彦可能真不知道。 或者就是——韩忠彦在骗我。 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郓州贡品案大到韩忠彦都不敢提。 如果真是如此,他即便再去套韩忠彦的话,都套不出来任何东西。 看来还要去找找柰子姐……宝簪姐,得让她带我去见一见那名神秘的庆春楼头牌。 可以知道的是,对方不贪图他三两白银,可能五两对方也未必贪图。 看来,本公子要牺牲一下色相了,这于我来说,有点小亏。 稍等一下! 我还有杀手锏! 陈宁急促的朝马行街尽头走去。 李府。 陈宁微笑着走进去,李格非坐在中厅,王氏坐在一旁,李清照坐在侧位。 桌上三个餐盘摆成品字形,每个人的筷子都整齐的放在碗上,不偏不倚。 陈宁想了想,将白色的外衫袖子高高卷起来,将领口撕大了一点,然后跨步走进去。 “各位早呀。” 李清照翻了个大白眼,埋头吃饭,王氏微笑一下。 李家规矩森严,讲究一个寝不言食不语。 李格非看了陈宁一眼,面色有些痛苦,他站起来,走到陈宁面前,道:“在外面就不说什么,在家里还是要讲究一点的。” 他伸手,帮陈宁两个袖子一点点放下来,将领口捋对齐。 舒服了。 这才对吗,年轻人要对自己着装负责,不能如此邋遢。 “吃饭了吗?” 陈宁:“尚且没有。” “坐。” 陈宁嗯了一声,落座,随手将碗从餐碟上拿下来,放在一旁,然后用手去抓了一个包子。 李格非忙不迭将陈宁的碗摆放在餐碟上。 这一波操作,颇有丈母娘点烟那味了。 看看!家庭帝位! 准岳父亲自摆盘! 李清照咬牙切齿的道:“你够了没有!你有病啊你!” 陈宁立刻将包子放回原位,吓瑟瑟发抖,然后端着盘子自觉的蹲在一旁。 “你!我!你回来!” 李清照怒火中烧。 陈宁赶紧回来,坐在李清照身边,用脚踢了踢李清照的腿。 “你滚!” 陈宁赶紧退到一旁,佯装做出‘滚’的样子。 啪! 李格非终于忍不住了,怒拍桌子,厉声道:“李清照!” “你是出息了啊!”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现在是一家之主!” “你怎么不上天?!” 李格非对陈宁道:“贤婿你过来!坐好!” “李清照!你给老夫滚出去!去厨房吃饭!” 李清照气急败坏:“爹……不是……他……” 王氏也叹口气,对李清照道:“幼娘,你确实过分了。” 李清照都快委屈死了。 (宋继唐制,男子某某郎,大郎二郎……女子某某娘,大娘二娘幼娘) 第108章 摇椅 李清照委屈的离去,王氏也跟着走出去。 屋内就剩陈宁和李格非。 李格非带着陈宁来到李府的一处别苑,别苑很大,里面有婢女在收拾房间,家丁在剪裁盆栽。 陈宁笑容满面的道:“李大人莫要如此,我今晚便不在这留宿了。” 李格非摇头道:“这是给我老师准备的。” 陈宁:“……” 哦,苏轼要回来了,难怪。 他想了想,又道:“李大人,小子有句话想问问。” 李格非嗯了一声,带着来到一处偏殿落座,喝口茶道:“你说。” 一家人不讲两家话,你都认我为女婿了,想来也不敢乱说,不然大家一起死。 陈宁沉思片刻,道:“李大人有没有听过去年郓州贡品案?” 他是礼部员外郎,贡品应该要过礼部,李格非极有可能知道。 李格非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陈宁,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卧槽! 他真知道?! 陈宁压制心中激动,道:“也没别的意思,替我朋友李纲问问。” “李纲不是开封府的推典么,整理卷宗的时候好像发现这个了。” 李格非闭目,然后缓缓睁开眼,语重心长的道:“你莫骗老夫了,说点实在的。” “他还没资格接触到这些。” 陈宁也不尴尬,笑道:“李大人果真观察入微,没错,是李纲的父亲,大宗正丞偶尔提了一句,我有些好奇。” 李格非:“呵呵。” 他也没继续追问陈宁,便道:“这些事朝廷讳莫如深,我是朝堂官,不能坏了规矩。” 陈宁:“岳父大人,我们未来是一家人呀。” “你忘了汴京读书人欠我三分把握的典故了吗?” 李格非面皮抽了一下,一脸无语的盯着陈宁。 不要脸! 他干咳一下,道:“我偶尔听礼部尚书提过,也没听到多少,下面的人不可能知道,谁也不敢乱提,你莫问那么多了。” 好啊!我岳父大人都舔上了,你就给我说这个,小李你飘了! “这样啊,那好吧,我便不问啦。” “我走了哈。” 陈宁起身,想了想,将对齐的太师椅朝后踢了踢。 李格非慌忙起身,赶紧将太师椅摆放对齐。 …… 无解。 现阶段最容易得突破口,还是庆春楼头牌。 宝姐,有空约。 陈宁背着手来到汴京大街的木匠铺,店铺已经按照他的图纸打造好了摇椅。 这柄摇椅画了陈宁一百文手工费,三百文材料费,一千贯绘图制造费。 程老爷子,你欠我一千贯四百文,可我从来都以怨报德,不会问你要如此巨款,我的人品,你该替我点赞。 陈宁让木匠铺的学徒将摇椅送回后庙大街的府邸。 中午,略热,未吃饭,即将蹭饭。 陈宁拎着摇椅来到隔壁。 程老爷子独自一人坐在凉亭优雅的吃着午膳。 谢良佐去岭南接苏轼了,其实程颐和苏轼并不是很对付,但如今两人格局都高了,过往的点点滴滴不值一提。 “老爷子,一个人吃饭不孤独吗?” “在下给你缓解孤独来了。” 陈宁落座,拿着筷子,大快朵颐。 “去盛饭啊!你小子怎么一点没眼力见!”陈宁对一旁小厮说道。 程颐闭目,缓缓点头。 造孽玩意! 陈宁笑着对程颐道:“老爷子,莫说在下昨晚白学你的知识,哝,这个摇椅送给你吧。” 程颐睁开眼眸,好奇的看着陈宁送来的摇椅,问道:“这是什么?” “椅子。” 程颐纵见多识广也没看过这种椅子。 陈宁解释道:“他可以躺在上面,自己动!” “哦。” 程颐蔑视一眼,一点不在乎,教诲陈宁,道:“不要整日就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有这个功夫汝当好好读书,学习学问,将来入朝为官,振兴大宋。” 他的思想境界很高,陈宁羞愧。 “那好吧,我回去读书了,有不懂的还可以问你吗?” 程颐大度的道:“可。” 陈宁离去。 程颐微笑捋须,这个小子最近成长了不少……老夫菜呢?诶,我菜呢! 桌上一副狼藉,程府小厮都惊了,端着米饭才过来,石桌上菜没了。 …… 下午,五丈河杨柳依依,微风和煦。 周侗坐在小凳子上在钓鱼,侧目瞥了一眼程颐,读书人就是弱,钓个鱼还要人搬个凳子。 咦,他的凳子为什么花里胡哨的?有什么讲究? 程颐将饵料打窝,然后舒服的半躺在摇椅上。 摇椅在摇晃,他的身子也在摇晃,微风柳絮下,他显得那么惬意自然,看上去舒服极了。 周侗瞪大眼睛,不动声色的道:“程老头,你这是什么椅子?” 程颐:“不知道。” 周侗笑着道:“你让老夫试试。” “不干!” 周侗愤慨的道:“拉倒!” 程颐莞尔一笑,躺在摇椅上,摇椅来回晃荡,让他昏昏欲睡,嘴角微微勾起,是不是眯眼看着河中的浮漂,十分享受。 周侗气不过,推开了陈宁的后院大门。 “小子!” 周侗中气十足的吼道。 陈宁正在书房看书,听到周侗声音后便走了出来,迷茫的道:“弄啥?” 周侗道:“要不要学武?!” 陈宁:“暂时不需要。” “你需要!” “我现在真的不需要!” 周侗怒道:“以后总需要吧?你这样,廷玉那小子武技不错,以后老夫让他做你保镖。” 陈宁:“啊?” “你指哪他打哪,他敢违抗你的意志,老夫锤死他!” 陈宁:“啊?” “所以呢?老爷子你要干什么?” 周侗沉默片刻:“老夫要你!” 你,你在说什么?! “给老夫送一个和程老头一样的椅子!” 好,好啊,你这样断句是吧? 周侗气咻咻的道:“我看不得程老头那般得意!” 原来如此。 你这好胜心有点强哦。 “问题不大,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让栾廷玉去刺杀皇帝,他会答应吗?” 周侗:“你疯了吧?” 陈宁呵呵笑道:“开个玩笑。” “让他吃屎总可以吧?” 周侗:“他是我徒弟!不准许你侮辱他!” 陈宁呵呵笑道:“依旧是个玩笑,我怎会如此是非不分。” 桀桀桀,廷玉啊,你被卖了,你现在是我猪仔啦,我要噶你腰子卖钱! 陈宁:“成,下午我给你弄个摇椅出来!” 第109章 联金抗辽 下午的时候,五丈河岸边多了一名职业钓鱼人。 周侗躺在摇椅上,表情淡然惬意。 程颐白了一眼,兴趣索然,让小厮拎着摇椅回府了。 陈宁在书房继续温习程颐送来的书卷,后院酿着果酒。 一个时辰后,陈宁将果酒装坛,去通知岳和来拉酒。 他自己另外装了两小瓶果酒,推开后院的门,右边周老爷子惬意的躺在摇椅上钓鱼。 左边无人。 陈宁将一瓶果酒递给周侗,周侗笑呵呵的接过来,自顾自开始品尝起来,咂摸咂摸嘴巴,道:“老夫还是喜欢烈酒。” 陈宁装作没听到,拎着果酒去了隔壁。 程颐抱着书本,躺在凉亭内的摇椅上,昏昏欲睡。 陈宁笑着走来,道:“老爷子,哝,莫说我是个吝啬之人了,这壶果酒你拿着喝。” 程颐捋须微笑,你终于做个人了。 就在此时,前院赵佶背着手走来,身旁带着内宦杨戬。 “咦,程夫子这个椅子不错啊。” 赵佶只是看一眼后,便两眼放光。 程颐赶紧吩咐小厮将摇椅搬走,上次赵佶顺走他果酒的事,他现在还耿耿于怀。 赵佶颇为遗憾,又看着陈宁,不确定的道:“陈小哥儿孝敬程夫子的吗?” 陈宁笑道:“那是自然,我一个朋友送我唯一一副摇椅,我便送给程夫子了,如此赤诚之心,我自己都被感动了。” 程颐:“……” 你编起瞎话来,真的就一点都不带停顿的。 赵佶搓了搓手,道:“你哪个朋友?” 陈宁道:“韩澡,韩相国之子。” 怎样?有本事去问韩忠彦要?只要你够胆,我敬你是条好汉! 赵佶哦了一声。 不敢了?怂了?呵。 赵佶落座,然后笑容满面的将陈宁手中的果酒接过去,亲自给众人斟酒。 杨戬在一旁惶恐到了极致,想上前帮官家,却被赵佶一个凌厉眼神吓回去了。 程颐呆呆的盯着赵佶。 官家…… 这难倒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有一种错觉,感觉官家的性子越来越像陈宁了。 那是老夫的果酒啊,他才送过来的,我准备珍藏来着,你就这么不客气的全部倒了? “喝酒喝酒。” 赵佶微笑着伸手,还不忘道:“都莫要客气。” 陈宁倒不介意,反正这果酒是他送给程老爷子的。 程颐含泪呷了口酒。 赵佶这才道:“程夫子,我最近听闻朝廷发生了一件大事。” 程颐不解的道:“什么?” 赵佶道:“这几日女真人的使臣前前后后抵达汴京。” “我听了一些朝廷内幕,说此次金人要和朝廷文武双比。” 程颐:“无聊。” 陈宁:“就是,无聊。” 赵佶压了压手,道:“倒不是这么说,是有目的的比试。” 陈宁好奇的问道:“哦?什么目的?” 这事儿和李清照有些关系,是以陈宁略微上了点心,想听听我宋兄打听出来什么内幕了。 赵佶道:“两场比试,若是我们赢了,便能……”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才低声道:“便能商议更大的国策事。” 陈宁心不在焉的道:“不会是联金抗辽吧?” 嘶! 赵佶倒吸一口凉气,惊愕的看着陈宁,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陈宁道:“好说,你方才这么神秘兮兮的样子,简直就像做贼一样,深怕辽人的细作听了去。” “所以……我猜的。” 赵佶仔细聆听,端着酒水的手听到陈宁最后一句‘他猜的’不自觉的抽了一下。 分析的很好,下次别分析了。 赵佶道:“陈小哥儿说的不错,日后确实有机会探讨联金抗辽之事。” 他面色有些愤慨,道:“自高梁河一战后,宋军被辽人打垮了,打怕了。” “城下之盟结成之后,宋军对辽人畏之如虎,再也没有丝毫斗志,大宋苦辽久矣。” “西夏立国,若不是辽人从中斡旋,大宋怎能失去西北半壁江山?” “如今百年发展,辽人式微,江河日下,此时若能和女真人图谋共同抗辽这头猛虎,对大宋百里无一害!” 赵佶面色带着几分火热,道:“那个时候,燕云十六州若被我大宋再次掌控,我将……我们官家将做到当初太宗都没做到的事,真正在史书上名垂青史!” 很显然,赵佶的这些话是有人忽悠过他了。 不然他说不出来这些有志气的话。 但退一步说,辽人现在的影响力,确实没有北宋前中期那么大,若从当下形式去判断,联合刚崛起的女真人一起抗辽,还真是一个极好的国策。 程颐颔首,表示认同。 陈宁默然不语,志向很好,下次别有志向了。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宋人,他会怎么想? 联合一名刚崛起的小弟,一起去对抗世界的超级大国,从任何角度来说,这都是战略正确。 但陈宁不是土生土长的宋人。 所以,他呵呵了。 赵佶和程颐面皮抽了抽,看着陈宁,询问道:“陈小哥儿,你这个呵呵,很嘲讽啊,莫非你还有别的见解?” 陈宁拱手:“谈不上,但我知道古人的一句话,至今不敢忘却。” 赵佶:“什么?” 陈宁目光深沉,沉重的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联金抗辽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我有个问题需要请问你。” 赵佶回以肃穆。 “对方的赵信在哪里?” 赵佶:“啊?” 陈宁忙道:“抱歉,刚才思绪有点飘了,对不起。” “我在重新问一下。” 陈宁再次面色肃穆,问赵佶道:“联金抗辽是个不错的战略构想,那我不禁要问,怎么抗辽?是金人出兵,还是我宋人出兵?是金人主导还是我宋人主导?” “兵源怎么分配?指挥权在谁?” 赵佶哑口,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可以谈。” 陈宁道:“谈到最后,大宋要听金人的当如何?” “你知道世界上最具稳定性的形状是什么吗?” 赵佶:“?” “三角形。” “辽人真要被收拾掉了,大宋和金人之间势必只能存活一个,而那个时候将再也不会有其他因素干扰。” “那我不禁要问了,大宋准备好再次面对女真人这一头新崛起的猛虎了吗?”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第110章 官家掷地有声的分析 陈宁的声音不大,少了几分吊儿郎当,却多了几分严肃。 这是程颐和赵佶很少在陈宁身上看到的一面。 印象中他总是开朗的,说话总是刺耳又令人啼笑皆非的。 今日他们有些不习惯。 但陈宁这不大声音的质问,却让程颐和赵佶都如鲠在喉。 灭了辽人,崛起了金人,那个时候大宋连找到一个抗衡金人的势力都没有了。 如果金人再有虎狼之心,贪图中原繁华江山,请问大宋如何应对? 除了被灭国,别无他法。 赵佶陷入久久的沉默,许久后才沙哑的开口对陈宁道:“这只是金人的一个试探……” “不过按照陈小哥儿说的这样,那这次文武双比,我们就直接认输吗?” 不知为什么,只有和陈宁聊天的时候,赵佶的智商才在线。 因为不在线他跟不上陈宁的思维。 或许这就是程颐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陈宁摇摇头,道:“那肯定不能输,输了大宋在金人面前不就低人一等了吗?” “偌大的江山,数千万人口,连区区几十万人口的女真人都赢不了,这不可笑吗?” 赵佶认同的点头:“是这个道理。” 陈宁道:“所以赢是一定要赢的,但赢了未必就要答应他们的条件。” “稍等一下!” 陈宁忽然想到什么严重的事,立刻伸手,阻止赵佶说话。 “宋兄是否觉得你我二人略像个小丑?” 赵佶:“啊?” 杨戬在一旁听的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你说官家是小丑,好啊,我记着这个话了,以后我要用这个威胁你! 赵佶狐疑的道:“陈小哥儿何出此言?” 陈宁道:“我们在这探讨了半天,又影响不了朝廷丝毫决策,那我们在搞鸡毛呢?” “这不纯浪费口舌吗?” 陈宁起身,道:“好了,我要回去读书了,你这是耽误我宝贵的时间!待我日后高中状元成为皇帝的宠臣,我等在一起快乐的祸害……振奋朝纲吧!” 他招招手,起身溜了。 赵佶望着陈宁的背影,一时间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程夫子,你说他……说的有没有道理?” 程颐哼道:“一派胡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懂什么国策!” 果然,书生误国。 程夫子学问是不错的,但对国策了解却不如陈小哥那般一针见血。 “不,朕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好了,朕回去了,今日收获又很不错,这个宝贝,程夫子你可要给朕好好看着。” “朕期待他考中状元,我君臣二人面见那一刻。” 程颐:“哦,恭送官家。” 望着赵官家离去的背影,程颐微微笑了笑。 他知道官家的性子,你正常和他说话他偏偏就不信,你越是刺激他,他就越信。 他现在有点摸透了赵佶的性子,年少叛逆! 程颐目光深沉,自言自语的道:“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好,希望你不要只是嘴上说说。” “这个金……联不得啊!” 这个小子,正经起来还像那么回事。 程颐咂摸咂摸嘴巴,伸手准备去倒酒,发现石桌上的果酒……它不见了,哈,它消失了,哈哈! …… 汴京,大内。 赵佶端着果酒,倒了四杯。 少顷,左相章悙、右相韩忠彦、执政曾布、知枢密院事林希一同抵达垂拱殿。 “赐酒。” 杨戬端着四杯果酒递给大宋四名高层。 这是执掌大宋文武事的所有高层,赵佶全部叫来了,显然有大事相商。 赵佶笑道:“这是最近民间流行的一种果酒,是我大宋自家人酿的,不比胡虏的葡萄酒差哪儿去。” 韩忠彦呷了一口,神色微微呆了呆。 这不就是陈宁酿的果酒吗? 官家从哪里搞来的? 这不重要。 赵佶忽然开口,询问四人道:“金人这次前来大宋,说是上贡,真正的目的想必你们也知道了。” 顿了顿,赵佶目光略带几分深意的问道:“这个金,联不联得?” 双方现在都在接触,这个战略目的的达成肯定不会一朝一夕,如果有了这个苗头,后面两国的各种交流将会更加频繁。 章悙出列,抱拳道:“自檀渊之盟来,我宋人受太多辽人的欺辱,燕云十六州一直是国朝之痛。” “联合金人,夺取燕云十六州,加强北疆防御,此事未尝不可,是以臣赞成!” 韩忠彦没说话,曾布也没说话。 虽然他们和章悙的派系不同,但对待这件事上,他们却默契的一致。 而且这话不是他们开口的,未来若是万一出了一点差池,这就是攻讦章悙的借口,何乐不为? 偌大的朝堂,都是老阴比。 章悙是君子,不是韩忠彦这种老阴比,所以他不怕被口舌。 知枢密院事林希也是韩忠彦的人,所以他也没开口。 当初曾布是打算请命知枢密院事的,被韩忠彦给驳回了,韩忠彦知道曾布这个墙头草不可靠,所以推荐了林希这个嫡系。 赵佶轻叹口气,他抬头看着四名肱骨之臣,道:“难倒,你们都这么认为的吗?” “朕,却有不同的看法。” 四名臣僚肃穆,抱拳道:“臣等聆听圣言。” 赵佶询问道:“你们知道这个世间最具有稳定性的是什么形状吗?” 啊? 这句话把四人都干懵了。 孔子没教过他们,孟子也没教过他们,所以老子怎么知道? 赵佶道:“是三角形。” “三边才具备稳定性,朕这么说,你们理解吗?” “如果放在国家关系上,大宋、女真、契丹,就是这三角形。那朕不禁要问了,灭辽之后,金人崛起,我们怎么应对,你们考虑过吗?” “与虎谋皮啊!” 此言一出,四人浑身一颤,好大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官家这话……真有哲理! 讲道理,这些话仔细品味,足令人当头棒喝,此乃载入史册之言啊! 当头棒喝!掷地有声! 官家的智慧,果真非比寻常,一些看似浅显的道理,却能令人振聋发聩。 韩忠彦出面,抱拳道:“此乃至理名言,大道至简,臣佩服,臣惭愧!” 曾布也抱拳道:“圣上英明,短短一句话,令臣醍醐灌顶!臣此时才幡然醒悟!” 啧啧。 陈宁啊陈宁,会说话下次给朕使劲说!朕不把他们震死就是朕的错。 他面色略显肃穆,道:“朕就随口一说,不值得你们这般推崇,言归正传,现在你们如何看待此国策?” 章悙沉默,韩忠彦默然,四人皆陷入沉思。 第111章 面膜热销 清晨,一缕阳光掀开了四月下旬的清晨。 通向汴京的官道上,一驾马车正在急促行驶,马车速度虽快,却四平八稳,后方又几匹快马沿途护送。 轿帘掀开,一名耄耋老人看着繁花锦簇的江山,不禁感慨:“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一别数十载,此时的他再也不用高呼‘弟弟救我’,他已经是个成熟的苏东坡了。 …… 大内,后宫。 赵棋今日早起,现如今帝国的公主还没改名帝姬,依旧以公主称呼。 “怎么了?” “为什么你们这么看着我?” 赵棋有些狐疑的看着面前的侍女们,这些日子,她们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一名婢女实在忍不住,对赵棋赞道:“公主,你的脸色真的……越来越水灵了。” “有么?”赵棋摸了摸脸颊,再看这群婢女羡慕的目光,好吧,确实……似乎比以前好了。 那个家伙收费贵是有道理的。 她坚持一个多月的敷面,现在面色确实越来越水灵了。 “随我出去一下。” 赵棋分别朝着后宫走去,去见赵佶的一些妃子,以及哲宗的一些妃子。 她在给陈宁推销面膜。这群后宫妃子目光渐渐发绿。 …… 今日红鹿姐身体不适,陈宁早起,给陆红鹿烧了一壶红糖茶,然后又去外面买了一笼汤包,一碗白粥。 “红鹿姐,趁热吃啊。” 陈宁将食物放在中厅,“今天我去看店。” 梁门大街尽头的红颜铺子。 陈宁大清早的过来,陈大娘端着海碗蹲在在店铺前的柱子下,一口一口吸溜着稀饭,就着咸菜。 “什么声音?谁在我门前窜稀拉屎?找死!” 陈宁掐腰走来。 陈大娘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稀饭,又抬头看着陈宁,大叫道:“你放屁!” 陈宁尴尬的挠挠头,道:“抱歉,我刚才看你鬼鬼祟祟蹲在我铺子前,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让我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你不介意吧?” 陈大娘咬牙道:“不介意!” “那便好,拉完……吃完快回去,影响市容市貌。” 啊呀呀呀! 老身要抓死你这小兔崽子! 陈宁笑呵呵的进了店铺,拿着拖把将店铺拖了一遍,又用抹布将店铺的座椅都查了查。 日上三竿。 偶尔会来几名客人购置采馨花素。 陈大娘那边的生意也略显惨淡。 “小陈啊,你大娘是个过来人,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你要不要听一听?” 陈宁道:“不听。” 陈大娘微笑道:“对的,还是要听一听过来人……什么?你不听?你必须要听!” 如鲠在喉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陈宁哦了一声,道:“那好吧,你说说看。” 陈大娘这才微笑道:“要我说,你不应该再去卖‘太真红玉膏’,亦或者将它的价格降低,最起码要低于‘采馨花素’。” “说实在的,我和你家陆姑娘说了几次了,她说这个家你做主,你这难得来一次,大娘便不吝啬的和你说了。” 陈宁看她一眼,道:“还真是个……不成熟的建议。” “什么?” “我说错了吗?” 陈大娘道:“我是为你好啊!年轻人,大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要听……” 陈宁惊愕的道:“你胡说!稍等一下!” 咦?他干什么去? 陈宁去后院拎了一袋盐过来,道:“我今天还没吃饭,你把盐给我吃完,我要验证一下,你究竟是不是吃盐比我吃饭多。” 额。 你这小子,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啊。 陈大娘坑坑嗤嗤的道:“我这个是比喻。” 陈宁道:“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严重点说你这是骗人,是不道德的举动,你惭愧吗?” 我,你……好啊!我不和你这种读书人说道理! 我说不过你! 陈大娘气咻咻的道:“那我们摆事实讲道理。” “从你开店铺到现在,你的太真红玉膏卖了多少?采馨花素买了多少?” “做生意这些事你都要总结对比的,不能浑浑噩噩的做生意,这是不对的。” “你譬如我,我和你朱大伯每半个月就会进行对比总结,哪个果脯糕点卖的好,哪个卖的不行。” “我们都会总结原因,是天气原因?口感原因?价格原因?总结完了,我们就会专门挑卖的好的进货,卖的差的就少进货。” “这个道理放在你们店铺也是一样的,采馨花素卖的好,你就挑这一个卖,卖的不好的,你降价销售不就行了吗?” “读书人,不能脑子太死,要灵活点,这点你要像大娘学习。” 她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也真是为陈宁好。 两个小家伙在汴京做生意不容易,虽然上次走运卖出去了采馨花素,但这是不行的,总有滞销的时候。 以后若是采馨花素卖不动了,咋办?吃灰吗?每年还有六十多贯的店铺租金,付不起怎么办? 陈大娘也不想失去这么一名好邻居,和陆红鹿呆一起时间久了,她很喜欢这个姑娘。 甚至她都打算试一试看能不能撮合撮合自家的儿子和陆红鹿。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的,她怕陈宁一拳把她打死,她扛不住。 她知道陆红鹿对陈宁那层没有捅破窗户纸的意思,她是过来人。 当然了,她更知道人家肯定看不上她那不成器的儿子,所以早早就断了这个念头。 陈宁鼓掌,钦佩道:“优秀!” “陈大娘,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无知妇道人家。” 陈大娘略显得意,大娘出手,保管你佩服到头! 只是很久,她没听陈宁继续开口,不禁问道:“然后呢?你话不要说一半啊!” 陈宁耸耸肩:“我说完了啊。” 陈大娘反应了一会儿,终于开窍,掐腰道:“好啊!好啊!你们读书人的脑子真的好,好好!欺负我少读书!” “我不管你死活了!气煞我也!” 陈宁呵呵一笑。 陈大娘正准备气咻咻离去,旋即就看到一群婢女朝这边蜂拥而来。 她惊愕的张开嘴巴。 这个阵仗……好像见过啊! 又来买采馨花素的吗? 咋这一下子又来这么多人? 第112章 庆春楼邀请 正在陈大娘诧异之际,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径直挤到了红颜铺子。 “小哥儿,给我十片太真红玉膏。” “我要二十片。” “三十。” “五十。” 陈宁都没反应过来,很快就呆呆的收了将近三十贯钱。 肿么肥事? 陈大娘呆怔的瞪大眼,惊愕的道:“我滴个娘,又来?咋又卖爆了?” 不是买采馨花素的啊……来买太真红玉膏的吗? 不是卖不掉吗,不是没人买吗? 这个上午,来购置太真红玉膏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陈大娘咬牙,她酸了。 陈宁抽空还对陈大娘乐呵呵的眨眨眼,“大娘,你看吧,我就说你是个无知妇道人家。” 陈大娘:“……” …… 韩忠彦府邸。 今日韩忠彦早起,正吃早饭之际,赵佶来了。 韩忠彦忙不迭驱赶周围的奴仆,亲自接待赵官家,陪笑道:“臣参见官家。” 赵佶挥挥手,背着手在韩府的后院走着,他漫不经心的道:“韩相,这块石碑上的字,找到主人了吗?” 从赵佶发现瘦金体到现在,让韩忠彦找了快两月了,找个人这么困难吗? 韩忠彦摇头道:“启奏官家,臣真的问遍了府邸,都不知是何人在这块石碑上题的字。” 赵佶略显失望,道:“那好吧。” “对了,你有空给朕送一柄摇椅吧,有好东西不要想着独吞。” 韩忠彦:“?” 他一脸迷茫的道:“官家,什么是摇椅?” 赵佶愣了一下,然后笑道:“韩相你真小气,给程颐送过去一柄,现在却装不知道了。” “就是那种躺在上面能来回晃荡的椅子。” 韩忠彦更加疑惑,他道:“臣不敢欺瞒官家,臣没接触过程夫子啊,何谈送什么摇椅?陛下说的这种椅子,臣也是闻所未闻。” 赵佶看着韩忠彦,沉默了许久,才道:“哦,朕和你开个玩笑。” “其实朕今日过来,是叮嘱韩相好好准备接待金人之事。” “朕走了。” 赵佶背着手,带着杨戬离开韩府。 出府那一刻,他有些狐疑的自言自语,问杨戬道:“陈小哥儿不是说摇椅是韩相制造的吗?” 杨戬试探着道:“会不会是陈小哥儿说谎了?” 赵佶道:“胡说!他不是这样的人,朕抽空再去问问他吧。” “你随朕去一趟庆春楼。” 杨戬忙不迭点头:“喏!” …… 朱瓦庆春楼。 昨夜一响贪欢,今早庆春楼门可罗雀,颇为安静,姑娘们都沉睡在梦乡中。 后院,李师师早起,洗漱装扮后,便在中厅饮茶读书。 一名婢女走进来,在李师师耳边耳语两句,李师师神色微微一怔,忙道:“请他进来。” 少顷,赵佶背着手走来,杨戬在外守候。 他已经一年时间未尝见过李师师,现在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寻花问柳。 李师师见到当初的端王,现在的大宋官家,忙不迭欠身行礼,道:“奴参见官家。” 赵佶挥挥手,道:“不必行礼了。” “咦,你这幅牡丹倒是栩栩如生,朕方才差点误以为是真的了。” “这是谁画的啊?” 赵佶背着手欣赏着中厅屏风上的栩栩如生的牡丹。 李师师脱口道:“是陈……奴倒是忘了他的姓名了。” 她没有说是陈宁,她知道赵佶若是知道绘画人是谁,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其宣到宣和画院。 那对陈宁的前途来说,无疑是灾难级别的。 赵佶轻叹口气,道:“倒是可惜。” 他落座后,李师师便给他斟茶。 赵佶沉默片刻,道:“师师,你还没考虑好吗?只要你点头,朕现在便可下旨将你接入大内。” 李师师苦笑摇头,道:“奴不敢奢求,又恐脏了官家的身份,还请官家不要逼迫奴家了。” 赵佶叹道:“朕从未逼过你,如果朕要逼你,你现在已经在大内了。” “罢了。” 赵佶看着李师师,询问道:“你最近可还好?” 李师师莞尔一笑道:“还是那样。” 赵佶道:“莫负韶华光阴,你已快到鹊豆之年,总不能一直一个人这么过下去,即便你不中意朕,也不可苦了自己。” 李师师素手调茶,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端庄优雅。 “谢谢官家关心,官家喝茶。” 赵佶嗯了一声,接过茶水,沉思片刻才微笑道:“朕最近遇到一个很幽默风趣的人,他很有才华。” 李师师笑道:“能让官家欣赏之人,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赵佶笑道:“也不是什么人物,尚未科考,他叫陈宁。” 嗯? 李师师倒茶的手微微颤了颤。 赵佶狐疑的道:“怎么了?” 李师师恢复正常,笑道:“没什么,奴家只是觉得奇怪,竟是一个无功名的小人物,何其幸运,能入官家法眼。” 赵佶道:“也不能这么说,朕能结交到他,也算是朕的一种幸运,人生多了几分乐趣。” 赵佶起身,他没有继续喝茶,对李师师道:“朕不是当初的端王了,不便多在此处逗留,今日得空来看看你,若你想清楚……随时可以入宫,这句话朕会为你一直留着。” 李师师起身行礼,道:“多谢官家抬爱,奴家铭记于心。” “朕走了。” 目送赵佶离去,李师师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 他……竟和官家有了关系? 这着实有点出乎李师师的意料之外。 沉默片刻,李师师对左右道:“去告诉宝簪,今夜邀请陈宁来庆春楼,我亲自接待!” …… 金梁大街上,朱大伯正牵着驴车进货。 沿途,他看到不远处偏僻的角落中,站着一女一男。 本来朱大伯没怎么在意,但看清楚那女子侧脸,不免有些狐疑。 陆姑娘今日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在此处? 她对面的男子也不是陈小哥儿啊。 远处的角落中,陆红鹿眉宇微蹙,微微颔首,淡漠的看了面前男子一眼,便背着手离去。 朱大伯有些古怪,赶着驴车回到铺子。 “我今天在金梁大街进货的时候,看到陆姑娘和一名男子在说话。” 陈大娘:“胡说!你看错了,小陆人在家养病,还有,她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说话,你一定看错了。” 朱大伯挠挠头:“或许吧。” 第113章 套话李师师 中午,陈宁在隔壁陈大娘家蹭了一顿饭。 到傍晚的时候,陆红鹿走来。 她今天穿着一席鹅黄长衫,凸显出曼妙的身材。 “宁哥儿,我好些啦,你回去看书吧,我来看着店便好。” 陈宁微笑道:“好的,对了,今天太真红玉膏卖的不错,收入三十贯。” 陆红鹿惊愕的道:“这么多?” “是哇,你清点清点收入,我没细数。” “恩恩。” 陈宁背着手离去,陆红鹿望了一眼陈宁的背影,然后便安静的坐在柜前清点着今日的收入。 …… 陈宁才到家。 门外便有女子在等候,见到陈宁,那女子笑容满面的道:“陈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哦? 陈宁微笑道:“姑娘家小姐是谁?” 女子道:“我家小姐是秦宝簪。” 陈宁哦了一声,肃穆道:“在下还要看书,耽误不得时间,转告你家小姐,改日再约。” 女子补充道:“宝簪姐特地叮嘱我,不让你花钱。” 陈宁微笑道:“请带路。” 那女子掩面一笑,带着陈宁朝庆春楼走去。 傍晚,朱瓦已经拥挤了许多读书人,他们手持折扇,张开口闭口之乎者也,空气中都充满几分酸味。 陈宁跟着婢女直接进入庆春楼后院。 “哎呀呀,我的宝姐,想煞小弟了。” 秦宝簪微笑道:“不是我。” “你不是一直要见我们庆春楼的头牌吗?” 嘶! 陈宁倒吸凉气,道:“她要见我?” 秦宝簪笑道:“是,你等会儿。” 怎么回事? 之前在下给钱她都不见,现在为何忽然要见我了? 这有点说不通。 陈宁在遐思,不多时门扉便被推开,一名婢女带着陈宁继续朝后院走去。 一处闺房前,婢女停顿,示意陈宁进去。 陈宁微笑着走进房间,但见一名女子安静的跪坐在蒲团上,看不出年纪,但保养的极好,有几分御姐范儿,陈宁推算她应该奔三了。 她的面向极好,见到陈宁微微笑了笑,轻声开口道:“陈公子,久仰大名。” 陈宁拱手:“好说好说,这位姐姐贵姓?” “李师师。” 瞧瞧人家多干脆,直接自报家门,陈宁也自我介绍:“我是陈宁……啊?你谁?” 北宋名妓李师师? 陈宁愣了一下,不动声色的道:“原来是李姑娘,久仰久仰。” “陈公子请坐。” 李师师声音依旧不大,很客气,虽然她也带着笑,但总有种隔阂感。 “好嘞。” 陈宁落座,笑着对李师师道:“不知师师姐找在下所谓何事?” “所谓春宵一刻……” 李师师从案牍下抽出一柄弓弩,轻轻放在案牍上,这是北宋禁军标配的弓弩,短小精悍,专防陈宁这种口花花的人。 “你要说什么,继续说。” 陈宁肃穆道:“所谓春宵一刻,正是男儿读书人,在下准备回去读书来着。” 李师师轻轻嗯了一声,道:“不着急,我知晓陈公子未来要中状元的,我不会耽误陈公子太多时间。” “之前宝簪和陈公子介绍过大宋目前的政局,我想邀请陈公子加入我们。” 陈宁看了一眼案牍的弓弩,再三确定,这是真的,只要扣动扳机就能发射。 他想了想,道:“李姑娘高看在下了,在下不过只是汴京一名不起眼的小人物。” “我知道,一个团队需要一名领头的羊,善战的狼,远见的鹰……可在下大概率是一名害群的马。” “所以李姑娘莫要如此。” 李师师道:“庆春楼的产业很广,人员极多,获取情报的方式更多。” “我可以培养你,给你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他顿了顿,道:“若你为官,我们也能调动官场的一切力量,推举你不断上位,直到你有足够的影响力可以影响朝堂。” “你或许不知道,这个天下,不是皇帝一人的天下,是士大夫的天下。” “我能给你的,是你未来或许十年都不可能得到的。” 条件是我成为改革派,陪你们攻城拔寨,干掉所有守旧派。 我是马前卒,带头冲锋,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陈宁笑道:“好说,小弟敢问李姑娘在官场都有哪些人呀?” 李师师看了一眼陈宁,道:“你暂时还不能知道……” 沉默片刻,李师师忽然开口:“你为什么要知道郓州案?” 陈宁肃穆道:“匡扶大宋,以改革为己任,此乃吾辈男儿毕生之志,所以……在下十分愿意加入你们!” 这不是小事一桩吗,我这个人最擅长来回横跳,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郓州案肿么肥事?” 李师师看着陈宁,道:“你把方才的话在纸张上写好,在签字按上你的手印。” 我靠,她不好忽悠啊,她难倒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这个社会怎么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消失了吗? 陈宁道:“我写好了,你不说怎么办?” 李师师道:“我会对你说的。” “这个,在下倒不是质疑李姑娘的人品,万一不说呢?” 李师师摇头:“不会,我开口的事说到做到。” “万一你反悔了呢?” “我可赌不起。” 李师师想了想,对陈宁道:“我可以对你先说,你若反悔……” “在下以人品保证!” 李师师摇摇头:“我话还没说完,你若反悔,我会杀了你。” “开封府、刑部、御史台如果查,我可以推出一个人出来顶罪。” 一个女子就敢威胁我?陈某人也不是好欺辱的! 嗖! 正在陈宁遐思的时候,不知从什么方位飞来一柄弓弩,顺着陈宁耳旁厉声呼啸而过。 “现在信了吗?”李师师问道。 陈宁恼羞成怒:“说话就说话!动不动打打杀杀的,这样很不好!” “我要谴责你!” 李师师微微笑了笑,仿佛刚才的杀气与她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他思考了片刻,道:“郓州案牵扯的事和人很多。” “你知道前朝皇帝怎么死的吗?” 陈宁心中微微一咯噔。 “你又知不知道为什么郓州案死了多少人?” “你知道宽衣控鹤司是什么衙门吗?” “你知道为什么郓州发生了案子,朝堂上的人知之甚少,知道的人也讳莫如深吗?” 李师师漫不经心的开口。 每一句话,都让陈宁噤若寒蝉。 第114章 陆家贡品案 陈宁心跳在加速。 陆家果然不简单,去年的案子果然不简单。 李师师看了一眼陈宁,道:“去年入秋,先帝的病况忽然急转而下,入冬后太医诊断药石无救。” “我听闻先帝用了一种药材,取自郓州。” 陈宁惊愕的道:“什么药材?先帝什么病?” 李师师道:“他本身身子情况不好,多病,但这都不足以致死。” “他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这是他致死的关键。” 陈宁看着李师师,急促的问道:“什么?” 李师师道:“好女色。” “他病躯不足以支撑他行房事,所以需要药材维持。” “太医给诊断的结果是——体液不禁,又多滑泄!” 嘶! 难怪他要从民间取药,这些药太医院不会给他。 他只能偷偷从民间取药。 李师师道:“宽衣控鹤司就是秘密在为先帝奔波于郓州和汴京两地。” “起初是没有问题的,但后来先帝的身体急转直下。” 陈宁陷入沉思。 莫非岳父家的药材贡品,就是在秘密给先帝输送这种药物。 然后这个药物导致先帝驾崩,最后获罪? 而这种丑事,朝廷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对外公布,所以郓州案几乎很少人会知晓。 问题来了,李师师怎么知道? 历史上说李师师和端王也就是现在的宋徽宗有一腿,难道她是这样知晓的? 陈宁心中有点乱。 如果真是这样,那岳父岳母也不可能仅仅只是流放到南疆了事。 不被屠了全家都是轻的,为什么最后流放了? 还有,他们只是一介商贾,哪有本事和皇宫牵扯出关系? 李师师看了陈宁一眼,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查郓州案,但我还是想告诉你,这个案子复杂到现在都不敢有人提。” 一来它涉及到先帝的丑事,二来这个案子本身就有很多复杂性。 “我不妨再告诉你,孟元在去年年初,从眉州调到了郓州防御使。” 陈宁脑子越来越乱:“孟元又是谁?” 李师师道:“原眉州防御使兼兵马都虞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个好女儿,孟慈夏。” “他是先帝第一任皇后。” 不是,怎么又牵扯到孟皇后了? “绍圣三年,也就是四年前,孟皇后牵扯到宫内巫蛊案,被先帝废后,改立刘氏为皇后。” “孟慈夏是高滔滔亲自选的皇后。” 高滔滔又是谁? 李师师看了一眼陈宁:“高滔滔是神宗皇帝的亲母亲,太皇太后,先帝继位的八年时间内,都是高太后在执政。” “她是守旧派,而自从先帝有改革意图后,高太后便联合司马光、吕公著打压先帝的权柄。” “甚至有传言说吕公著有谋害先帝之心。” 不是,我脑子要烧掉了。 本来陈宁以为只是一桩平平无奇的案子,可现在李师师说完后,这里面牵扯的每一个人物,都不是陈宁能了解,能接触到的! 陈宁费解的看着李师师:“这和郓州案有什么关系?” 李师师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孟元的所有亲属在先帝驾崩那一夜之间全部在郓州消失。” 卧槽! 被灭门了?! 可这和我岳父岳母依旧没有任何关系啊。 等等。 莫非我岳父岳母他们家也是孟元的人,他们配合着孟家杀了先帝? 亦或者说,我岳父岳母背锅了,药材被偷换了,他们不是孟家的人? 第二种比较靠谱,因为现在他们没有死,只是被流放了。 陈宁得出结论。 他绝望了,就如今目前的情况,即便我科考中了进士做了官,也不可能解救他们回来。 李师师看着陈宁一眼,道:“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先帝英年早逝,是因为有人不想他继续当皇帝,不想他推进变法改革?” 李师师这句话,让陈宁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会有人疯狂到这种程度吧?党争都到这个地步了?连大宋皇帝都能搞死? 那我要加入你们变法派,岂不是更加危险?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如此! 所以我一直远离你们,不参与变法,不参与守旧,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政治家没一个好东西! 疯狂起来什么事都敢干,还能干的神不知鬼不觉! 这需要多大的能量才能完成这些事。 如果李师师分析都是真的话…… 陈宁不寒而栗。 李师师微微笑了笑,将纸张拿出来,递给陈宁,道:“把你刚才的话写好,签字,按上手印,我保存。” 陈宁苦笑一下,道:“李姑娘,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个废物,你高看我啦?” 你不是废物,因为你已经接触到皇帝了。 不然我也不会见你。 在汴京,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如果你是废物,你不可能接触到赵官家。 新帝刚登基,谁都有机会,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局面该变一变了! 李师师轻轻摇头,笑容依旧很玩味,道:“陈公子,不要骗我哦,我们已经约定好了。” “而且我的弩也都蓄势待发,等着为陈公子庆祝呢。” 你大爷的 ,你给我等着! 改天我不带栾廷玉来掀了你庆春楼的招牌,我不信陈! 陈宁后悔了,如果现在带着栾廷玉来,就不会如此被动。 陈宁欲哭无泪。 “好!我签!从今天开始,我便是李姑娘的人了,还请……李姑娘怜爱我!” 李师师优雅的端着茶水呷了一口,道:“好的。” 好你大爷!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危险分子,白嫖不易,下次要改一改了! 我一定不会在庆春楼白嫖了,我要去其他地方! 陈宁含泪签了卖身契,然后兴趣索然的离开庆春楼。 华灯初上,陈宁才出庆春楼,便见到兴冲冲走来的韩澡。 “陈兄?!” “韩兄!” 韩澡笑容满面的道:“好啊!你来这里也不叫上为兄,今日又来找宝簪姑娘吗?” 陈宁摇头:“这次不是。” 韩澡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人家宝簪姑娘不可能一直接见你的,哈哈哈!” 陈宁道:“我去见头牌李姑娘了。” 卧槽! 韩澡笑容戛然而止,胖脸渐渐僵硬。 第115章 诡异的陆红鹿 入夜,天气略显炎热,汴京夜市的人渐渐少了起来。 陈宁独自走在道路上,回想着李师师刚才对他说的话。 且不管李师师是怎么知道的,她说的这些言论应该不会掺假,她没必要骗我,如果不想说,她完全可以不用说。 陈宁凝眉分析。 捋着时间线来分析,首先应该是先帝宋哲宗登基的前八年时间。 这段时间,宋哲宗没有亲政,大宋的政权掌控在高太后手中。 高太后就是反对王安石变法的最强力量,司马光等一众大士绅大官僚就是借助高太后扳倒王安石的。 高太后利用强权,给哲宗娶了一个他不喜欢的皇后,得知哲宗打算走绍述之法,所以联合司马光、吕公著等大佬打压皇帝的权柄,直到高太后死亡,哲宗才能够掌控政权。 而这个时间段内,李师师对陈宁透露了一个不起眼的关键,那就是传言吕公著有谋害哲宗的心思! 第二个时间段,就是哲宗亲政后,便开始轰轰烈烈的绍述前法,大张旗鼓的恢复青苗、市易等新法。 这段时间内,哲宗在军事上也取得一定成就,对西夏的三次战役取得巨大胜利。 当然还有一件事,就是废除高太后挑选的孟皇后,利用汉朝的巫蛊之祸? 这个要打个疑问,毕竟孟皇后即便再傻,也没理由冒这么大风险去诅咒哲宗皇帝,巫蛊之祸的后果她但凡读点史都知道,太低级了。 但先帝废孟皇后是真。 第三个时间段,就是哲宗病重的末期,哲宗皇帝一直有病,传说好女色,需要用药材维持那方面的能力。 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哲宗多病这是真的,从郓州民间取药也是真的。 可是问题来了,陆家为什么能够得上皇宫?一个民间的商贾,有这个资格给皇宫供奉药材吗? 送上去的药材,就真的没人试药吗? 炎热的夏季傍晚,陈宁忍不住浑身一寒。 陆家背后一定还有人! 这是我不知道的,我一直认为陆家就是简简单单的商贾。 陆家会不会和孟家有牵扯? 可这依旧解释不通,为什么陆家二老仅仅被流放,孟家却被灭门了? 头大。 陈宁想不通这里面的关键,而李师师给的线索只有这么多,如果想要抽丝剥茧的去了解这其中的内幕,只有去询问去年参与到这个案子中的人。 级别不够啊,认识的这些大佬,或许只有韩忠彦有这个能力,但他并没有打算告诉我的意思。 陈宁揉着额头回到了后庙大街的家中,看来即便我做了官,也未必有这个分量去营救岳父岳母。 陆红鹿在家中准备好了晚膳,见陈宁归来,便道:“宁哥儿,你去哪了?” 陈宁哦了一声,笑着道:“读书读累了,就出去走走。” 陆红鹿轻轻点头:“我给你盛饭吃。” “好。” 晚饭期间,陈宁心不在焉的吃着饭,然后看了一眼陆红鹿,询问道:“红鹿姐,你之前在郓州知不知道岳父岳母为什么能给朝廷上贡药材啊?” 陆红鹿狐疑的看着陈宁,问道:“宁哥儿怎么这么问呀?有什么问题吗?” 陈宁摇头道:“没,就是忽然感觉有点奇怪。” 陆红鹿沉默片刻,道:“我爹娘给朝廷上贡药材,好像是有人牵线搭桥的。” 陈宁忙不迭问道:“谁?” 陆红鹿道:“好像姓孟吧,我听我爹偶尔提了一次,具体是不是,我也不太确定。” 果然,果然啊! 陆家真的和孟家牵扯到关系了,那陆家会不会就是被孟元利用了,成为充当谋害哲宗的马前卒? 但有一点依旧难以解释的通。 陈宁好奇的问陆红鹿,道:“孟家现在还在郓州吗?” 陆红鹿摇摇头:“我在爹娘被抓的时候,就偷偷跑出来了,然后一路就来到汴京找到你,郓州后面的事,我也不清楚。” 陆红鹿抬眸认真的看着陈宁,道:“宁哥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陈宁本打算摇头的,但看着陆红鹿期寄的眼红目光,他有踟躇了。 想了想,陈宁道:“我听人说,这个案子极有可能涉及到先帝之死……” 陆红鹿浑身一颤,娇躯渐渐开始哆嗦:“怎……怎么可能啊……我爹,我娘……就是一普通的商贾……” “宁哥儿,这一定是冤枉的啊!” 两行清泪从陆红鹿双颊留下,她眸中带着深邃的绝望。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爹娘几乎就没有可能回来了。 是以她怎能不感到绝望至极。 陈宁想了想,起身,走到陆红鹿的身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红鹿姐,你放心啊,虽然我现在还很渺小,但总有一天我会成长到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赦免岳父岳母的。” 陆红鹿抬眸,灯光下,她俊秀的面庞显得有些诡异。 “嗯。” 陆红鹿轻轻点头,微笑道:“我相信宁哥儿。” “宁哥儿,你说如果以后你发现我爹娘真有问题,你还会……收留我吗?” 这声音,她说的有些颤。 陈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道:“当然会啦,因为红鹿姐是我唯一的亲人,谁也不能伤害红鹿姐,我说的!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陆红鹿面颊有些娇羞,轻轻低下了头颅。 “宁哥儿,我先去洗澡了。” “哦,一起?” 陈宁:“我这个一起,是时间上的一起,不是空间上的一起,你懂吧?” 陆红鹿红了脸:“嗯。” …… 闺房内,陆红鹿褪下衣衫,曼妙的身体和柔和的灯光交相辉映,那是一具极具观赏性的玲珑玉体。 只是后背上一道长长的刀疤却那么显眼。 她坐在木桶内,神色略显呆滞,自言自语的道:“我曾想过离开,我不想再利用你。” “我早就知道你酿酒会有危险,但我没告诉你,对不起。” 夜深了,陈宁入睡。 陆红鹿轻轻推开后门,沿着五丈河走到了尽头。 这里渺无人烟。 一名蒙面人从暗中走了出来,抱拳道:“小姐,公子让我传个话,若再不行,便抓了他,用其威胁赵官家。” 陆红鹿冷漠的道:“为什么?” “因为他和官家的交情越来越深了,这是个突破口。” “他只是个蝼蚁,死不足惜,有这点价值够了。” 陆红鹿哦了一声,轻轻触摸了一下头上的玉簪。 下一刻,噗嗤! 一道血红的裂口在对方脖颈出渐渐皲裂,那名黑衣人瞳孔瞪大,脖颈鲜血汨汨,眼眸中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是蝼蚁,你是什么?” 第116章 李清照的邀请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噼里啪啦的小雨声拉开了五月的帷幕。 陈宁晚起。 红鹿姐已经早早去了‘红颜’铺子。 这两日‘太真红玉膏’的销量起来了,果酒在庆春楼那边也卖得不少钱财。 陈宁打算去集市给红鹿姐置办两套精美的丝绸夏衫。 他才抱着雨伞出门,但见宁佩雅此时撑着雨伞走来。 “小雅姐,早呀。” “想不到你我二人竟如此心意相通,如此美妙的心有灵犀,此情此景,我不免想和小雅姐来个温暖的拥抱。” 宁佩雅掩面笑道:“好啦,我就是个传话的人,真要心有灵犀也是你和清照姐。” “清照姐找你,让你去她府邸。” 陈宁:“什么清照姐?我不认识,我只认识我的小雅姐,你我二人何不雨中激吻一下?” “去死啦!快去吧,我回去啦。” 宁佩雅扭着腰撑着雨伞折返回金石社。 陈宁爽朗一笑,不过李大才女叫我去李府做什么? 哦,莫非商议和金人比试的事? 陈宁心中疑惑,撑着雨伞朝马行街走去。 …… 李府。 李格非去当值,陈宁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侧院偏厅。 见到李清照坐在闺房,陈宁急促的道:“照,这么着急见我,可是约在下来偷情的?” “此情此景,汝父又不在家,外面淫雨霏霏,正是偷情的好时机呀!” 李清照捂嘴重重咳嗽,然后用眼神朝侧面瞥了一眼。 陈宁寻目望去,这才发现不远处还端坐着一名似笑非笑的老头。 陈宁微笑道:“方才我略微开了一下玩笑,活跃如此沉闷的气氛,你们应当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吧?” 李清照没开口,那名老头却笑着开口道:“理解的。” “清照你先出去。” 李清照颔首,行礼道:“师公你们慢慢聊。” “好。” 师公,也就是李格非的老师,那就是…… “你是苏轼?” 陈宁脱口道。 很显然这并不是一句有礼貌的话,除非同辈或者更高级别,一般古人不会也不能直呼其名。 苏轼也没气恼,笑着道:“嗯,我是苏轼。” 他上下打量着陈宁,颇为感慨。 在此前许多时候,都是他的弟弟在救他,他真没想到弟弟被贬官后,居然还有人会救他。 谢良佐在路上已经将情况告知苏轼了,苏轼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因为眼前的年轻人。 陈宁也在打量苏轼,个子不帅太高,儒雅随和,少了几分少年意气,留下的是岁月沉淀。 “东坡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苏轼微笑道:“李清照唤我师公,你也当唤我一声师公才是。” 陈宁哦了一声,道:“好的,东坡先生,你真的一生都在让你弟弟捞你吗?” 苏轼坦然的承认道:“是,在做官上,我不如舍弟,我家弟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陈宁继续问道:“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是你写个你弟弟的吗?还是写给你妻子的?” 这点要搞清楚,因为初中学语文的时候,大家一直都在争执‘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似乎是像写女人。 苏轼笑着道:“写给子由的,但一首词需要表达的核心思想是具备想象力的,这是词人的浪漫,从子由点题,也是写给天下所有有情人的。” 陈宁竖起拇指,够豁达。 陈宁继续问道:“东坡先生,你当初都反对了王安石变法,乌台诗案爆发后王安石为什么要救你?” 苏轼并没有因为陈宁这些问题感到厌烦,依旧耐心的回答陈宁的问题。 他道:“介甫先生是个胸襟豁达的人,我不是,我那个时候少年意气,只是觉得新法有些弊端,所以我反对他,但我并不是反对介甫这个人,他懂我的心意。” 陈宁又问道:“你不是守旧派吗?” 苏轼笑道:“我起初是的,待时光磨砺之后,我便什么党派都不是了,新法固然有弊端,但守旧派更加腌臜。” “待光阴流逝后,我便懂得介甫的拳拳之心,他是在强宋,只是操之过急,我曾试想过,如果我是介甫,我该怎么办?” 陈宁:“你会怎么办?” 苏轼道:“我会和他一样,用绝对的权力打压守旧派,朝廷的声音太多,什么事都做不成,只能成为一言堂,才能在这样以帝国为主的社会启动变法。” 张居正就是这样,如果张居正不能操控万历皇帝,不能操控司礼监,他的变法压根推行不下去。 经过光阴的洗礼,时间的沉淀,苏轼渐渐理解王安石,他才知道作为一名首相需要背负和承担的压力多大。 不是谁都有这个勇气去推行变法的,至少他不行,所以他佩服王安石。 时间在流逝,苏轼的心境也渐渐在变化,时光荏苒,数十载后,苏轼才知道这个国家这个社会的运转规则,以及你要改变他需要拥有什么。 而这,王安石在当上参知政事的时候,他就全部明白了,可苏轼却需要用一辈子。 这是他和王安石在政治上的绝对差距! 如果王安石还活着,他一定也会自我反省吧! 陈宁想了想,问道:“你和李白比,怎么样?” 苏轼道:“神宗皇帝曾说我胜过李白,但我不认为具备可比性,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强弱的地方,不该拿来作对比。” 他真的……成长了。 陈宁抱拳:“佩服。” 苏轼笑着道:“该老夫问你了,你呢,有没有想过未来要做什么?” 陈宁想了想,道:“当官。” 苏轼:“然后呢?” 陈宁:“当大官!” 苏轼笑道:“志向很高,当了官之后呢?官场是个角斗场,当你进去那一刻,你就需要选边站住。” 陈宁:“混吃等死不行吗?” 苏轼道:“当然可以了,这也不失为一个志向,只是你若有能力,为什么不试着去改变一下这个国家呢?” 陈宁:“改不了,我没这个能力。” 苏轼摇摇头:“你有的,只是你不想去做,对这个国家失望了吗?” 陈宁沉默。 苏轼这句话,好像一根针插在他的心底,失望了吗?是的,有点失望。 未来怎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现在距离灭亡还有好几十年时间呢,大不了我先准备逃到南边去就是了。 “没关系,不说这些。”苏轼道,“我才从南边回来,许久没见过汴京的繁华了,你可以带我出去走走吗?” 陈宁笑道:“这个自然可以的。” 第117章 大佬的世界 夏雨落在汴京,天空有些阴沉,青石板大街上人烟稀少。 苏轼撑着雨伞走在汴京大街,李清照在左,陈宁在右。 或看倚门少女,问其原因才知官人去西北参军,不知何时而归,倚门盼望。 苏轼询问李清照,道:“若以此为题,可有想法?” 道路上,三人依旧百无聊赖前行,李清照思忖许久,才自信的开口:“有!”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芳草,望断归来路。” 苏轼细细品味一番,对李清照赞许道:“都说汴京出了一名惊艳古今的女词人,这话倒是不掺假。” 这么短时间内,李清照便脱口而出,应情应景,不得不让苏轼都佩服。 李清照羞赧道:“在师公面前献丑了。” 苏轼摇摇头,道:“我做不出来如此应景之词,你比我厉害。” “月转乌啼,画堂宫徵生离恨。美人愁闷。不管罗衣褪。 清泪斑斑,挥断柔肠寸。嗔人问。背灯偷揾,拭尽残妆粉。” 好啊,你刚才说你做不出来,现在张口就来,你在羞辱我吗?苏东坡! 苏轼这首词和李清照的比,确实有些不应景,但在内核上写的却都是一样的。 他们是神仙吗? 仅仅就看到一少女倚门望君,就能写出两首词来? 这还有什么是你们不能做的?要不要这么牛逼啊! 陈宁站在一旁,略显崇拜。 苏轼侧目看了陈宁一眼,道:“此情此景,你也作一首词何如?” 孽障!狂悖!无耻! 一点都不牛逼!垃圾! 陈宁沉默片刻,目光也略带几分自信,沉思片刻,肃穆道:“我认为此时不适合作诗,人家夫君在西北打仗,我们却以此赋诗弄词,实在不妥。” 这话,他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的。 好尴尬啊,我不会,我一点点都不会。 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 苏轼深深看了一眼陈宁,道:“确实不妥。” 街肆上的雨还在稀稀落落的下着。 陈宁和李清照搀着苏轼来到一处棚户茶铺落座。 “店家,上点好茶糕点来。”陈宁开口。 “好嘞!” 店博士很快端着茶水糕点过来,笑着对苏轼道:“老爷子,您有福啊。” 苏轼微笑道:“何以这么说?” 店博士道:“郎君长的俊俏,儿媳水灵,有孩子了没?” 噗! 李清照一口茶喷了出去,不会说话就闭嘴啊你,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不是我郎君!你别瞎说!” 店博士尴尬的连连赔罪离去。 苏轼狐疑的看着李清照,道:“文叔不是说你们快结成秦晋之好了吗?” 李清照这才反应过来,但她很淡定的道:“这不还没成婚呢吗?” 陈宁道:“这不迟早的事吗?来娘子,让我用嘴巴喂你吃糕点吧!” 李清照翻个大白眼,道:“少说话!多吃糕点!” 苏轼含笑的看着两个小家伙斗嘴,端着茶喝了一口,然后才对李清照正色的道:“不要有太多压力。” “这个天下不会有任何女子的才华高于你,你一定会赢的。” 李清照嗯了一声。 陈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苏轼让李清照作词,是考验她的。 和金人的比试应该快开始了。 陈宁问李清照道:“什么时候开始啊?在哪里?我要去给你加油助威!” 李清照道:“后天。” “这么快?” 李清照瘪瘪嘴:“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额,这话好像有些深闺幽怨了,李清照又改口道:“你去干嘛啊,不用你去。” “在柳园,后日申时。” 虽然明面上说这不是一场关乎国家的比试,所以才会选择柳园,不过颇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 谁都知道这场比试很重要。 “文武双比,文是我。” 陈宁狐疑的道:“武呢?总不能也是你吧?” 李清照嗯了一声,道:“是。” 卧槽! 这不欺负人吗?大宋没男人了吗?让一个姑娘去比武? 李清照摇摇头:“所谓的武,也不是实际意义上的武,归根结底可能还是智慧上的比拼吧。” 陈宁:“譬如油锅洗手这种?考验勇气的?” 李清照道:“差不多是这种样子,具体如何,怎么比,主动权在对方。” 陈宁气咻咻的道:“凭什么?凭什么所有规矩都他们定?” 苏轼看了一眼陈宁,语重心长的道:“因为弱国无外交。” “因为我们的国家羸弱。” “为什么范希文和王介甫都在寻求变法,因为我们在和对方接触上,有太多太多这种场景了。” “不要置气,没有办法,想要让我们挺起脊梁,就要做出改变。” “如果再不改变,大宋这条船还能前行多久?十年?二十年?” “辽人衰落了,金人去又有崛起的苗头,这是一群比辽人更加野蛮的族群,和辽人我们有和谈的机会,与金人,我们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和谈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不能保证长治久安,想要强大,只有我们自己拥有气魄,塑魂重新铸造脊梁!” “如果人人都想偏安一隅得过且过,那我们这个民族未来的希望又会在那里?” “当屠刀落在我们族人的脑袋上,谁又能幸免于难。” 苏轼看了陈宁一眼,目光深邃的道:“这个时代需要英雄,并不是乱世才能出英雄的。” “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若不如此,当屈辱再次加身的时候,你我只能做一只卑微的蝼蚁,苟延残喘。” 陈宁陷入良久的沉默。 “去柳园需要买票吗?” 苏轼:“……” 气氛烘托到这个地步,你这样说话真的好吗? 他无奈的摇头苦笑一下。 李清照道:“不需要,但需要请柬,我明天给你弄一张。” “且慢!” 陈宁挥手,道:“你不是说不让我去吗?何以给我弄请柬?” 李清照握拳,咬着银牙道:“好!好!那我不给你弄请柬了!你就不要去了!” “我要在柳园看到你,我非要捶死你!” 你打不过我,到时候我们不知道谁捶谁呢,嘻嘻。 第118章 负心汉! 夏雨蒙蒙,三人继续撑伞走在汴京的大街小巷。 陈宁问苏轼道:“东坡先生,你后天去柳园吗?” 苏轼摇摇头,道:“我便不去了,有很多人不想看到我。” 这次能从儋州回来,也是托了陈宁的福,他真没想到陈宁居然和官家还有这么一道缘分。 虽然他回来了,可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官场已经不需要当初那个仗义执言的苏东坡了。 朝廷里面每个人都知道苏轼的人脉实在太强大了,若他再为官,无论革新派还是守旧派都会联合起来攻讦他。 他此时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也没这个能力和精力去掺和朝堂这摊水了。 他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外面看起来还正常,但里面可能已经烂完了。 当初的踌躇满志,也因为岁月被磨平了棱角。 不过这不代表苏轼就对这个国家放弃了。 他不行,但有人行! 苏轼深深看了陈宁一眼,语重心长的问道:“科考准备的如何了?” 陈宁本想吹个牛逼,可看着苏轼那真挚的眼神,也便不吹了。 或许这就是人格魅力吧。 陈宁垂头道:“很多书籍都还没看完,现在只是涉猎熟读了四书五经。” 苏轼没打击陈宁,反而鼓励的道:“这已经很好了,不要紧,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我最近应该会在李府住下,等家人们都过来后,才会搬出去。” “你若有不懂的,可以来李府找我,我们一起探讨探讨科举的学问。” 苏轼很豁达,他的才学说教一教陈宁绰绰有余,在儋州就是如此,苏轼随手调教便出一名乡贡生。 但他却没说教陈宁,只是说相互探讨学问。 他放下了恃才傲物的狂傲,多了几分岁月洗礼后的豁达。 陈宁抱拳道:“好!多谢东坡先生。” “好啦,你们逛一逛,我先回去了,身子经不住折腾了。” 不等陈宁和李清照开口,苏轼便撑着雨伞缓缓消失在蒙蒙细雨中。 陈宁看着李清照,认真的道:“阿照,你确定后天不邀请我去柳园吗?” 李清照恨恨的道:“我才不邀请你!我也不会给你一份请柬!” “后天你别让我在柳园看到你,是你自己不想去的!除非你求我,不然我绝对不可能给你请柬!” 陈宁:“怎么求?” 李清照神色稍微缓和点。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 明明就想去,刚才在东坡先生拉不下脸么? 至于吗? 李清照道:“你求我陪你吃顿中饭,我或许可以考虑。” 陈宁想了想,歪着脑袋道:“仅仅只是考虑吗?那不行。” 李清照捋着胸前的秀发,道:“那我勉强就同意吧。” 陈宁笑道:“这还差不多。” “但!” “陈某人一生行事,从不会跪求他人,你,看错人了!” “李清照,速与在下吃饭!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不然我一拳锤死你!” 李清照面色瞬间变红,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陈宁都看呆了,忍不住鼓掌:“优秀!你会变脸?你学过京剧吗?牛逼!” 很快,很快啊。 李清照脸色从红润变的正常,简直收放自如。 李清照微笑道:“好呢,我陪你吃饭可好呀?” 嗯? 她这个样子,有点令人担心啊,总感觉她没憋什么好心思。 陈宁将信将疑的道:“我,忽然有点不想请你吃饭了,改天行吗?” 李清照:“别呀,就今天嘛,人家想吃。” 她不对劲,很不对劲! 陈宁硬着头皮道:“那,那好吧。” 李清照撑着雨伞,跟在陈宁身后亦步亦趋,很快来到一处小饭馆。 饭馆内做了六七个食客,店博士热络的来迎接陈宁和李清照落座,“客官吃点什么?” 陈宁随便点了三份小菜。 刚落座,李清照便梨花带雨的道:“骗子!” 这声音立刻让几名食客寻目看来。 陈宁身躯一颤,我就知道你没按好心,他低声道:“你干什么,别闹啊,好好吃饭。” 李清照掩面啜泣道:“我不!” “你这个骗子,当初你寒窗苦读,我把家里所有钱财拿来与你经商,如今你赚了钱财,便打算抛弃我,你这负心人。” “我曾对你说过,我们要一辈子不分开,山盟是你,海誓是你,繁星是你,皎月是你。” “是,你现在经商赚了钱,你甚至都开始敷衍我了,连吃饭都如此随便,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就打算以此冷态度抛弃我,你这个骗子!呜呜。” 周围食客们登时瞪大眼睛,皆朝陈宁投来鄙视的目光。 有人窃窃私语:“这个男人,真是负心汉,女子为他付出这么多,如今有点钱财,便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举。” “呸!不就是经个商赚了点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是个恶心的男人!” 他们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有一名老妪实在忍不住了,对陈宁道:“小郎君,老身说话不好听,但你真不是啥好人啊!” “就是呀,人家姑娘陪你苦了这么久,你就打算抛弃人家?这还是个人吗?” 周围食客忍不住开始对陈宁指指点点的数落。 李清照捂着脸装出哭泣状,白皙的手指露出两个缝隙,冲陈宁眨眨眼,嘴巴还吐了吐舌头。 让你狂啊!你还狂啊!不是要捶死我吗?看看谁先被谁捶死!略略略。 好好好,李清照,你够狠,你堕落了!如此下作的事竟然也能做得出来! 我服你了,彻底服了! 陈宁猛地站起身,厉声道:“妹子你别闹了!我是你姐夫呀!” “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但我不能对不起你姐姐啊!” “你别这样了,你姐姐还病重,你现在让我抛弃她拿着她治病的钱跟你走?抱歉!我做不到!” “我真不是那种人,我知道你的心意,算我求求你了,不要如此缠着我了,我只爱你姐姐一人!” 陈宁义正言辞,撩袍撑着雨伞,正气凛然的转身离去。 只留下李清照坐在原地发呆。 刚才还兴致勃勃的食客们,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一个个嘴巴张的极大,脑子都快被这复杂的伦理关系烧掉了。 “啊……这……这个……” “小姑娘,你这样不中呀!他,他是你姐夫啊,你这样要遭报应的呀!” “严重点要浸猪笼呀!” 第119章 打胎的 少顷,李清照追上陈宁。 她面颊羞愤,粉拳紧握,但还是保持微笑,对陈宁道:“不错。” “我有点风寒,陪我去买点药吧。” 阿嚏。 李清照打个喷嚏。 陈宁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确定不瞎搞了啊?” 李清照眯着眼,露出大白牙,道:“不了,你这么厉害,我搞不过你。” 陈宁:“你没搞过呢,怎么知道。” 李清照道:“搞过了,我承认我刚才搞不过你,你赢了,你真棒棒,甘拜下风。” 好的吧,看来李大才女真被我治服了。 陈宁哦了一声,道:“那好吧,走吧。” 一处药铺前。 陈宁和李清照撑着雨伞走来,围观买药的人很多,两人在排队。 不多时,轮到陈宁和李清照。 陈宁开口:“店家,来一味……” “打胎药!” 李清照厉声高呼:“多来点剂量!你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就打掉!” 我,你,你又来! 陈宁愣了许久,才准备开口,李清照又厉声道:“店家,给我拿药!快点!致死量那种!” 陈宁:“……” “我承认,我错了。”他低声道,“你莫要如此,万一被熟人听了去多尴尬。” 怕了,怕了。 我认输还不行吗。 我不搞了,我搞不过你。 李清照得意的从袖笼内伸出两根手指,低声问道:“请不请我吃饭?” “请的。” “樊楼请不请?” 陈宁含泪道:“请。” “白矾楼呢?” 陈宁小声道:“李清照,你别过分啊你。” 李清照张大嘴巴,准备开口喊叫。 陈宁赶紧道:“请请请,都请。” 话音刚落。 李清照就感觉身后有人揪着她的衣领,她怒道:“哪个混蛋……爹啊。” “走走,跟我回去,快点!丢不起这个人!” 李格非抓着李清照上了轿子,又对陈宁道:“你也上来!” 陈宁忙道:“我太重了,轿子坐不下。” “走过去,不要逃避问题!” 李格非丢下一句话,抓着李清照的衣领便上了轿子。 …… 陈宁想了想,摇头叹息的朝马行街走去,自言自语的道:“你看吧,都说了熟人看到了多尴尬,这下玩脱了吧?” 路上。 “小郎君,我观你印堂发黑……” 好老套的忽悠人话啊。 一名道士站在陈宁面前摇头晃脑的说着。 “说罢,护身符多少钱?” 道士愣了一下,微笑道:“一百文。” “哝。” 陈宁给了钱,随意将护身符揣在怀里,便朝马行街走去。 那道士咂摸咂摸嘴巴,道:“若天下人都如此单纯善良,老道也就不要和那群秃驴抢生意了。” 李府。 砰! 李格非猛地拍向案牍,怒道:“什么时候的事?” “我就说,我就说你最近怎么总是不对劲,原来……有了身孕!” “我说了!你们还没成婚!就非要这么着急?” 陈宁来到中厅,走到李清照身边,冲李清照眨眨眼:“还要吃白矾楼吗?” 李清照狠狠翻个大白眼,这才对李格非道:“爹,我刚才瞎说的,和他玩呢。” “放屁!”李格非道,“你当我耳朵聋啊!” 他又看着陈宁,含泪道:“我和你说了,她年纪还小,你们都没成婚……何必呢?” 陈宁轻叹道:“真的对不起,年轻人血气方刚,照儿又在我面前搔首弄姿,我忍不住啊。” 李清照面颊扭曲,急促的道:“你胡扯什么呀!” “爹,你莫要听他瞎说,真没有。” 李格非:“哈,哈哈,都这个份上了,为何还要将我当傻子,为何啊!” “你还没嫁出去啊,就开始欺骗你爹了……” 他眼眶红了,他养了十六年最优秀的女儿啊,现在已经开始胳膊肘朝外拐了吗?开始欺骗他亲爹了吗? “来人!给她弄点补品好好补一补,再去……买点绸缎,让你娘绣点婴儿服吧!” 李格非捂额起身,面色落寞,李清照还要再说,李格非摆了摆手:“我……我先去冷静一下,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 李格非情绪低落的离去。 砰! 李清照抬脚,狠狠朝陈宁脚背踩去! 嗷! 陈宁五官扭曲,疼的倒吸凉气:“你干啥?” 李清照:“你做的好事嘛!陈大才子!你咋这么聪明呢你!” 陈宁做个鬼脸,笑嘻嘻的道:“你看,现在你要吃樊楼都不要亲自出去了,你爹直接就命人给你买来了,你不感激我?” “我感激你个头!” “滚滚滚!烦!” 陈宁笑了笑,似乎想起什么,从怀中拿出一枚黄符。 “干什么?”李清照狐疑的道:“真拿打胎药来了?” 陈宁:“……” 他无语的道:“送你的,保你平安,百战百胜,后天加油,你是全大宋最棒的!” 陈宁招招手,转头离去。 李清照拿着陈宁送的这枚黄符,一时间有些呆滞起来。 …… “成君,你随着你大哥先走,现在就走。” “陆家有问题,来不及和你解释了。” “……” “你叫陆红鹿?为什么要陷害我们?” “你爹你娘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呵,你能困住我再说,噗嗤!” 梁门大街的尽头,陆红鹿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她一只手摸了摸后背,沉思了一会儿,继续在铺子前继续百无聊赖的看店。 “红鹿姐,做噩梦啦?” 陈宁撑着雨伞走来,笑着对陆红鹿道。 陆红鹿愣了一下,看着陈宁道:“嗯。” “莫要冻着了,下次过来带个毯子,赶明我再给你做个摇椅,和程老爷子的一样,你中午在这休息也舒服点。” 陆红鹿微笑道:“谢谢宁哥儿了。” “宁哥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陈宁笑道:“当然了,不是说了吗?你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嗨,不要想那么多,我迟早会把岳父岳母救过来的。” 陆红鹿欲言又止,忽然开口道:“宁哥儿,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个坏女人,你会怎么办?” 陈宁:“嗯?红鹿姐有事瞒着我?” 陆红鹿轻轻摇头,道:“刚才做了梦,梦到我因欺骗你,你抛弃我了。” 陈宁挥手道:“瞎说!不会的。好啦,我要回去读书了。” “宁哥儿等一下。” 陆红鹿起身来到陈宁面前,将他衣衫后的泥土弹了弹,又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道:“宁哥儿慢点。” “好嘞。” 第120章 柳园武比 田田初出水,菡萏念娇蕊。 柳园绿杨柳堤,宛如一幅画卷。 五月上旬的下午,一池荷花美不胜收。 柳园内今日来了许多人。 一处宝塔楼外被禁军围满,这寓意着这处宝塔楼内有大宋高层的达官贵人在。 宝塔楼下是一处硕大的青石广场,广场两旁人工湖内栽满了荷叶,嫩红荷花如娇羞的少女,含苞待放。 宽阔的广场上聚集许多人,有宋人,宋官,读书人,太学生,少女,郎君…… 当然还有服侍于中原迥异的女真人,这群女真人头顶光秃,四周有乌发,两侧有人扎着辫子,有人则披散长发于两侧。 宋人说这是蛮夷,连自己发饰都不会装扮。 总而言之,现在的女真人和后来的清人辫子头还大相径庭。 “第一场是武比,我们应当很难取胜,重点是第二场。” 宝塔楼内,赵佶身旁端坐着四人,站着五人。 开口的是左相章惇。 韩忠彦等人也附和点头,他们都自觉认为这第一场大宋必输。 其实想比武,最好的办法是将周侗请出来。 但枢密院那边和周侗曾经闹的不愉快,周侗也不再执掌禁军,现在去请周侗,人家也必定不愿意。 而枢密院那边也不想让这次武比让武人出尽风头。 总之这两场都安排李清照出面比试,是大宋这群高层文官们经过权衡的。 他们本身就不想让武人在这场比试中胜利。 这是陈宁从来没想过的事。 赵佶压了压手,道:“也未必会如此,对方未必要比拼武力,归根结底可能还是智慧的比拼。” “哼!” 赵佶重重哼了一声,脸色有些愠怒:“司家这群逆贼,我大宋待他不薄,司伯平的后人却帮着金人做事,此大逆不道之举,当被世人唾弃。” 章惇沉默。 司家的事说到底是大宋亏欠他们,当初要不在西北放弃司家,司伯平也不会战死。 “再说了,是折克行没有挥军救他,关我大宋皇帝什么事?” “司家要怪去怪府州折家啊,为啥要叛变我大宋?没骨气!” 赵佶不悦的埋怨。 很显然司家的这名女子在赵官家心中的地位不比李清照低,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气愤的说这么多。 这说明赵佶对李清照也有点不太相信。 章惇抱拳道:“官家毋需担心,李清照才冠大宋,此次必定不会让大宋丢了脸面。” 韩忠彦也点头:“臣同意。” 即便他们派系之间的斗争再厉害,但对李清照的才华,他们都出奇一致的表示肯定。 赵佶嗯了一声,道:“李清照若是能赢了这第二局,朕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 “你们说该如何?” 韩忠彦忙不迭道:“启奏官家,臣建议调迁李格非为礼部侍郎。” 章惇反驳道:“他女儿赢了就奖赏她女儿,和她本人有什么关系?若是他李格非为大宋争了脸面,那该奖赏他才对。” “如此奖惩吏部那边就没有这份规矩过,臣请官家恪守吏部升迁礼仪。” 李格非是守旧派,所以韩忠彦要替他争取一份前途,未来李格非就是他韩相的人。 但章惇是变法派,他不想韩忠彦的势力壮大。 现如今官场每个人的升迁,都是两个派系在背后的博弈,并不是说你政绩好,为民请命,大清官,你就能升迁。 政治家不看这些东西。 赵佶不厌其烦,摆摆手道:“好了,朕自己想,你们闭嘴吧,等会下面要开始了。” …… 日上三竿,陈宁拿着李清照送来的请柬来到柳园。 李大才女虽然嘴上说不给陈宁送请柬,但身体还是诚实的。 “阿照,为父终于找到你了。” 李清照身边没有人,宁佩雅他们倒是没资格进来。 李清照翻了个大白眼,道:“占我便宜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加重了音调。” “那叫为父吗?” 陈宁哦了一声,笑道:“居然被你发现了,那该叫什么?” 李清照道:“应当叫为夫……滚!” 每次见到你就要占我便宜,真讨厌! 这个紧张的气氛下,适合说这些玩笑吗? 李清照恶狠狠剜了一眼陈宁,便提着罗裙急促朝前走去。 陈宁跟上。 柳园的林荫小道上,陈宁认真的问李清照道:“第一场是先武比?” “嗯。” “对方派谁出来?不会是那个司马玩意亲自上场吧?” 陈宁听李清照提过,说司红袖是西北军司伯平的女儿,文武双全。 真要她亲自出马比武,那我家大照不被按在地上摩擦啊? 女人间打架就没顾忌了啊!爱看……呸! 说话间,迎面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火红服劲装打扮的女子,她身旁则是几名金人装扮的男子。 司红袖在李清照面前停顿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你是李清照?” 李清照愣了一下:“是我,你是?” 司红袖微笑道:“我听闻你在汴京风头正盛?大宋没男人了?让你一个女子出来连比两场?” 李清照眉宇轻蹙,淡淡的道:“对付你们,我够了,若大宋男人出来,你们必败无疑!” 司红袖一脸不介意的道:“一群孬种,骨气都被人打散了,指望大宋男人?除了背刺,他们能做什么?孬种!” “呵,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第一场你和完颜燕孙好好比一比?” 司红袖身旁则是一名五大三粗,头顶光滑,两侧扎着小辫子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摸了摸嘴唇,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清照:“宋人的女子……啧啧。” 他伸出双手,爽朗笑道:“我们金人的礼仪见面要拥抱,你们宋人不会如此无礼吧?” 贱人! 还想拥抱我的照! 陈宁笑容满面的拦在李清照身边,热情的和对方拥抱:“孙砸,我的好兄弟!” 陈宁伸手拍了拍完颜燕孙的肩膀,复制符也一同粘了上去。 那完颜燕孙推开陈宁,一脸晦气的道:“我和你不熟,起开!” “好哒,孙砸。” 司红袖淡漠的瞥了一眼陈宁,冷漠的道:“走!” 李清照脸色有些惨然,很显然刚才被吓到了。 陈宁握住李清照的手,李清照想挣扎,陈宁用力捏了捏,道:“你刚才乱了分寸。” “不是说好要用智慧的吗?他和你拥抱你就怕了?你是宋人,这里是宋土,就算要施礼仪,也该施我们宋人的礼仪,这不就化解了吗?” 李清照愣了愣,深深看了一眼陈宁。 陈宁轻轻点头:“不要怕,什么时候都不要乱了分寸,金人也是人……不对,不算人,你就将他们当成恶化版的我来对付就行了。” 李清照:“……” “安心去,有我在。” 李清照多了几分安全感,回头看了一眼陈宁,道:“你不去吗?” 陈宁:“我拉泡屎先。” 李清照:“你怎么这么粗俗啊!” 第121章 复制符的妙用 陈宁在柳园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清净的院子,这里连个鸟影都没有。 是个好地方。 不过有个问题,我不知道那边武比什么时候开始,这可怎么办? 不管了,先等一刻钟,他们前戏准备准备,再相互放个嘴炮,差不多要一刻钟。 …… 另一边。 荷苑的大理石广场上,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宝塔楼的上端,赵佶等一众大宋高层也都密切关注着广场的比武。 完颜燕孙缓缓踱步走了出来,淡漠的看着李清照,嗤笑道:“你确定要和我比武?” 李清照有些底气不足,看着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她也不能弱了几分,便道:“是。” 司红袖冷笑道:“你们大宋打的真是个好算盘,知道比武比不过我们,便让一名女流之辈来这里比,即便输了,你们也有借口?” “呵呵。” 围观的读书人略显不悦,怒喝道:“我们大宋一向是礼仪之邦,不会轻易动武伤了和气,华夏千年的礼仪教会我们,君子山岳定,小人丝毫争,君子之心不胜其小,而气量涵益一世。” “这是我们中原的礼仪和涵养,岂非尔等蛮夷可懂也?” 完颜燕孙听的一头雾水,鄙夷的道:“废什么话,不行就是不行,狡辩有什么用?” “你满嘴喷了这么多粪便,为啥不去把辽人喷死啊?” “为啥你们还和辽人签了檀渊之盟啊?为啥燕云十六州拿不回来啊?你们不是喜欢讲大道理吗?去和人家讲道理把失去的东西拿回来呀。” “你!” “狂悖!放肆!” 这群太学生义愤填膺,脸红脖子粗,可却不知怎么反驳,只能怒目而视对方。 宝塔楼上,赵佶脸色也有些发黑,对章惇道:“这群金人,骨子里就如此傲慢,从未看得起我大宋。” “若我们真和他们联合,日后还了得?” 章惇沉默不语,韩忠彦也是如此。 赵佶拂袖起身:“朕出去一趟。” 赵官家去了宝塔楼的下一层隔间,询问左右道:“静真道长呢?” 一名小道童道:“回官家,静真道长去别苑打坐修行了。” 赵佶兴意阑珊,点点头,然后又回到宝塔楼上。 一行人顺着窗户朝下望去。 完颜燕孙喝道:“休要再说其他,这一场我不和你打,我们各自起武,输赢双方一同裁决。” 这话说出来,李清照眉宇紧紧蹙了起来。 她想过很多,但没想过这种方式。 双方各自起武,这是主观意义上的评判,没办法直接宣布胜负。 可问题也就在这里,很显然自己不会武技,怎么比划,都会落于下风。 这个时候大宋如果捧自己赢了,那就是掩耳盗铃,自己羞辱自己。 非但显示自己的气量不够,还会被其他国家耻笑。 若是承认输了……那就弱了气势。 这是一道陷阱,无解的陷阱。 宝塔楼上,赵佶面红耳赤,轻拍了桌子,道:“这群狡诈之徒!这是逼着我们大宋承认失败?让我们亲口说出来我们败了?” 还有什么羞辱比这个更加令人羞愤的? 纵然章惇和韩忠彦再能说,此时也不敢发表意见。 很显然金人是没这个脑子的,是司红袖出的主意。 这个叛徒! 几名高官渐渐垂下头颅,面色惨然,无法应对。 赵佶依旧面色羞愤,却无计可施。 宝塔楼下的众人无不义愤填膺。 李清照渐渐垂下眼睑,表情落寞。 完颜燕孙缓缓踱步来到人群中央,手持长刀,刚准备猛地劈砍下去给大宋一个下马威。 下一刻,他把刀哐当扔到了地上。 然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畜生! 这个意思是用刀都抬举大宋了吗? 完颜燕孙徐徐的抬手,手成兰花指状,扭着大臀,夹着嗓子边扭动边开口。 “我……是悠悠一抹斜阳。” “多想多想……有谁懂得欣赏。” 卧槽! 这一刻,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不对,惊掉下巴。 这粗犷的身躯,搔首弄姿的扭动躯体,尖锐的声音竟唱出几分幽怨的感觉。 司红袖惊愕的看着完颜燕孙,轻声提醒:“你疯啦!” 完颜燕孙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继续扭动着躯体,那双手缓缓摸着舌头,朝身体上一点点摸索。 “来呀……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来呀……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欲望。” 金人的使臣们目瞪口呆,呆怔的看着他们的小王子,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他……好骚啊。 宋人这边憋着笑,嘴巴长的很大,能塞下鸡蛋,都没脸看了……这场景换个婢女来唱跳,他们一定会荡然的欣赏。 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来唱跳……这不是辣眼睛是什么啊! 司红袖面皮在剧烈颤抖,双拳紧紧握着。 宝塔楼上,赵佶一口茶喷了出去。 章惇、韩忠彦、林希、曾布也都同时喷茶了。 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突了出来,呆呆的望着宝塔楼下方搔首弄姿的完颜燕孙。 “来呀,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 “来呀,造作啊……” “啊痒。” 噗! 完颜燕孙最后那一扭,那骚到天际的一句“啊痒”,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有一说一,金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要不他是金人的小王子,恐怕这群金人的使臣都要挥刀砍下去了! 李清照强忍着笑,抱拳对司红袖道:“我……甘拜下风,此人之武技……炉火纯青,佩服。” 司红袖娇躯狠狠地颤着,脸色阴郁到了极点,她真想一刀做掉完颜燕孙。 够了! 还痒,痒你大爷! 有完没完了! 什么时候不发骚,偏偏在这个时候。 “来啊……痒。” 完颜燕孙来到司红袖面前,拉着司红袖的衣袖。 “来呀,造作啊。” 司红袖紧紧握着拳头。 完颜燕孙又来到其他金人使臣面前,拉着他们的手:“来呀,爱情啊……” 我爱你娘啊爱情! 你脑子有病吧! 金人使臣纷纷惊恐后退。 …… 偏僻的院落内,陈宁也在搔首弄姿:“啊……痒。” “来呀,爱情啊……来呀……快活啊……” 好,打完收功! 在下就问一句,在下拿出黄老师的旷世奇曲,阁下该如何应对? 第122章 文斗 陈宁笑呵呵的准备离开此地。 吱呀。 门扉被推开,陈宁被吓了一个激灵。 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女子走了出来,那是一张极其冷漠俊美的脸颊。 当道士可惜了,去庆春楼绝逼可以和李师师一较高下。 女道士看了一眼陈宁,淡漠的道:“唱的很好,下次别唱了。” 言毕,她便转身离去。 陈宁呆呆的看着那女道长的背影。 很好,我又社死了! 这笔账,记在赵佶身上,他欠老子一个清白,老子要把这件事记在小本本上,等我当官见到赵佶了,要好好和他说说我与大宋的天大功劳! …… 陈宁背着手,神清气爽的来到宝塔楼下。 “阿照,如何,比完了没?” “方才我也窜稀了,实在来的不是时候,你有没有被爆锤?说,谁敢捶你我必定要捶回来!” 李清照古怪的看了陈宁一眼,轻声道:“你刚才没看到。” “咋?” 李清照道:“那个金人在跳舞。” 陈宁寻目望去,但见完颜燕孙面皮有些异样……这个脸色陈宁见过。 是社死后的不知所措和内心巨大且强烈的羞耻。 可惜啊,我没欣赏到他的舞姿和音调,也不知比起在下的‘痒’如何。 一名宋人官吏此时走出来,来到广场中央,看了一眼金人使臣们,宣布道:“还要比吗?” “我想我们李姑娘随便拔剑,应当都比……阁下要厉害点吧?” 完颜燕孙大怒,伸着脖颈要跳出去。 司红袖阻止了他,淡淡的道:“败了就是败了。” 陈宁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名身穿火红服饰的妹纸。 这个妹纸格局大啊,连陈宁都忍不住钦佩三分。 古往今来能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失败的,又有几人?谁不想矫枉过正,粉饰自己的失败? 完颜燕孙退居人后,此时确实也不适合上去丢人现眼。 主要刚才他好像被人操控了身体,古怪的很。 “站住!” 完颜燕孙忽然对着人群外一名女道长暴喝。 “是你!” “一定是你这个女妖道用邪法控制了我!” 陈宁寻目望去,这女道长正是刚才让他射死的女道。 那女道长目光有些迷茫,恰此时完颜燕孙疯了一般,拎着大刀朝女道长冲来。 众人登时心跳到嗓子眼。 司红袖高呼:“不可冲动!” 完颜燕孙此时已经昏了头,顾不得其他,仿佛认定了是这名女妖道施了邪法。 女道长还在迷茫,此时对方的刀已经近在咫尺,下一刻,那道长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对方的刀柄。 她将手缩进道袍内,势大力沉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轰! 完颜燕孙凌空飞起,重重飞回十余步,轰的一声落地。 女道长施施然做完这一切,另一只手将袖笼的布匹撕裂,随手朝对方扔过去。 嫌脏。 接触过金人的衣衫她都嫌脏。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女道长朝宝塔楼踱步而去。 金人们倒吸凉气。 不是宋朝无人,是有能人异士没有站出来,如果刚才是这名女道比武…… 陈宁也惊了。 这个女道长有点厉害啊,有空我要让栾廷玉和她打一架。 完颜燕孙痛苦的躺在地上,金人们赶紧将他抬走。 在不抢救一下,可能要吃席了,脸肿的和山一样高,这是真被打脸了。 司红袖背着手走出来,站在李清照面前,道:“第一场我们输了。” 李清照摇摇头:“是他们输了。” 他们是金人,你不是,何必要帮着他们? 这是李清照言下之意。 司红袖故作不知,微笑道:“第二场文比交给你,你说怎么比。” 李清照想了想,道:“做词。” 司红袖冷笑道:“你们总喜欢赋诗做词,无病呻吟,如果作词能让国家富强,能让军备强大,那你们大宋就天下无敌了。” “为什么总喜欢做这些无聊的事?” “有这个功夫,为什么不去研究研究怎么让弓的射程更远,让刀的淬炼更加锋利?这难倒不比作词有意义?” “当一个国家所有人都醉生梦死,都沉沦于赋诗做词上,这个国家离灭亡不远了。” “完颜阿骨打在研究骑兵的战术,宋人在研究浣沙溪;完颜阿骨打在给军队灌输必胜的信念,宋人在教后代怎么作词作文章。” “一个民族的可悲,大抵就是如此,上行下效,当一个国家都沉醉在醉生梦死中,那未来在哪里?” 这一头沉睡的狮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意义上的苏醒。 “你去过边关吗?” “边关没有浣沙溪,边关没有点绛唇,边关没有如梦令。那里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那里是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那里是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你见过袍泽在你面前双手被砍断的场景吗?你听过他们对你说‘我回不去了’的遗言吗?你感受过高你一头的战马在你耳边撕鸣的绝望吗?” “你不知道,你知道昨夜雨疏风骤,你知道沉醉不知归路。” “我是叛徒,司家的叛徒,大宋的叛徒,但我没忘记过我是宋人的武将!” 铿锵! 司红袖抽出腰间的配剑。 李清照惊呼道:“不要!” 陈宁也高呼:“不要!” 唰! 司红袖一剑抹了脖颈,鲜血汨汨的流了出来,她轻声道:“我输了,比不过你。” 她躺在地上,抬眸望着宝塔楼的顶端。 那里,赵佶端着新鲜的果酒,面上带着笑容看着台下的比试。 那里,章惇和韩忠彦正在用极其嘲讽的口吻嘲讽司家的叛徒。 那里,史官正在挥毫,准备记录这一场大宋酣畅淋漓的大胜。 时间仿佛静止了。 大宋赢了,两场都赢了,第二场对方怯场了,哈哈。 陈宁笑不出来。 李清照也笑不出来,准备了这么久,她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司红袖一句句振聋发聩的声音还在李清照耳边回荡。 原来司红袖从没想过让大宋输。 原来西北司家从没背叛过大宋。 原来折家军的麾下,从来没有孬种! 他只是个女人,平凡的大宋女子! 我们从未畏惧过死亡,如果人人都如她一样。 我们未来不会失败,如果人人都如她一样。 我们一定会富强,如果人人都如她一样! 第123章 她今天伤心了 静真道长来到宝塔楼的一层房间内。 一名道童告诉了她方才这边发生的事,她微微一愣,目光有些复杂。 他竟能控制金人的身体,怎么做到的? …… 柳园的人渐渐离去。 司红袖的尸体依旧躺在宝塔楼下,无人敢上前收尸,宝塔楼上的人都摸不清楚赵佶的态度。 陈宁沉思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司红袖的面前,将尸体抱起,看着周围人淡漠的目光,轻叹口气离开。 曾布厉声道:“官家,此乃叛贼同党,当杀!” 韩忠彦看了一眼曾布,道:“启奏官家,臣倒觉得他是血气方刚之辈,况且他也不认识司家后人,怎能列为同党?” 司红袖还没有平反,在大宋她依旧是叛贼,陈宁此举未免有些太冲动了。 韩忠彦也只能硬着头皮替陈宁说话。 也幸好御史台的人不在这里,不然御史台围攻之下,陈宁今日之举,可就罪莫大焉了。 曾布有些惊愕的看了一眼韩相,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说话。 不过虽然御史台的人不在这里,章惇却是在的,韩忠彦此时有些拿捏不准章惇的心思。 若他再开口落井下石,那陈宁今日之举凶多吉少了。 章惇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启奏官家,臣认为韩相此言不无道理,此子不认识司贼,倒也算不上同党之说。” “想来是少年意气,才如此不知分寸吧。” 赵佶:“嗯。” 他没说什么,起身准备离去,似乎想起什么,又看了一眼曾布,道:“何必为难一个孩子?曾执政你的格局不该如此小的。” 曾布:“啊?” 他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官家这是什么意思? 他哪里是孩子了? …… 城郊。 陈宁将司红袖的尸体草草埋葬,他不知道司家还有没有后人在。 “她没家人了,司家被灭门了。”李清照神色有些低落。 陈宁哦了一声,用木板写了一块碑,插在泥土内。 “走吧。” 李清照低着头跟在陈宁身后,脸色有些落寞。 陈宁微笑道:“怎么了?被她的话伤到了?” 李清照:“嗯。” “她说的有道理。” 陈宁:“有什么道理啊?大宋各行业各司其职,行军打仗是军人的事,和你没关系。” “作词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这是我们的文化自信。” “并不是上阵杀敌才能是这个国家的英雄,当后人读我们前史,能在书本上学习到你李清照的诗词,不也在给我们这个民族增加文化自信吗?” “你没有那么不堪,开心点。” 司红袖的话可能真的伤到李清照了,陈宁见她情绪很是低落。 “看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不放心。” 陈宁关心的开口。 李清照轻轻摇头:“没事的,不要太担心了。” 陈宁道:“不行的,我怕你会出事,这样吧,今晚我便陪你一同入睡吧,这样我比较安心。” “你滚!” 李清照扬起拳头:“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天天就知道占我便宜!” “你还没请我吃饭呢!你答应要请我吃樊楼和白矾楼的!” “我昨天和我爹解释了一天,都是你!” 很好。 李大才女回来了。 陈宁笑道:“中!今天带你去白矾楼大吃一顿!” 李清照瞪大眼睛,道:“我点什么你都买单吗?” 陈宁:“刚才说笑的。” “不行!” 李清照拉着陈宁的衣袖,不由分说的带着他朝白矾楼走去。 “等一下。” 白矾楼外。 陈宁忽然伸出手,对李清照道:“阿照,你喜欢浪漫吗?” 李清照愣了一下,面颊有些绯红,低声道:“我,我告诉你啊,你别想怎么样,你还没有科考,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这不行的,你不要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我虽然喜欢浪漫一点……” 陈宁带着身躯略显僵硬的李清照穿过大街小巷,最终来到一处小摊前。 “店家,两份大碗宽面。” 李清照惊了,他呆呆的看着陈宁,磕磕巴巴的道:“这,这就是你所谓的浪漫?” 陈宁微笑道:“阿照,你看这儿,这么多人。” “然后呢?” “你看这儿,这么多灯,万家灯火,一如天空中的繁星。” “然后呢?” “你看这烟火,这个巷道内充斥着人间烟火,人世间最美妙最浪漫的事,难倒不是平凡中的烟火气吗?” 李清照鼓掌,微笑道:“难为你了,没有词了吧?” “白矾楼太贵了对吗?” “这两碗面便宜对吗?” 陈宁肃穆,道:“胡闹!” “我是这样的人吗?白矾楼我不是吃不起!” “我只想带你感受平凡中的浪漫。” “店博士,我说的对不对?!” 那面摊的店博士不确定的看了陈宁一笑,微笑道:“老汉就欣赏你们这些读书人。” “吊钱没有,忽悠姑娘起来一套一套的。” 陈宁义愤填膺:“好,好!” “五两白银!” “我拿不出来吗?” “你若喜欢去白矾楼吃,便拿着这五两银子独自去吃吧,枉费我一番苦心!” 李清照想了想,点头道:“你两碗面能吃的完吧?” 陈宁警惕的看着李清照:“你什么意思?” “我去白矾楼吃了。” 她拿着陈宁拍在桌子上的五两银子,提着罗裙施施然离开了。 卧槽! 陈宁伸手:“子傲,子傲,别走!别走啊!” 陈宁噙着泪,“子傲,照,你变了,我们说过富贵不改平生之志……” “小哥,别叫了,人姑娘跑远了,心疼坏了吧?”店博士捅刀,“五两银子诶,五两!” 陈宁呵呵冷笑,道:“你懂什么,我这是在逗她开心。” 陈宁带着笑容,望着李清照远去的背影,轻声道: “她今天伤心了,我不喜欢看到她伤心的样子。” “五两银子算什么,五百两我都不带眨眼的,你信不信?” 哧溜哧溜。 陈宁三两口将两份大碗宽面吸溜完,随手摸出几枚铜板递给了店博士,拍拍屁股走人。 店家看着陈宁离去的背影,微笑道:“小两口是个有意思的人。” “希望日后长长久久吧。” “小郎君心思倒是细腻,就是看起来有点不靠谱……” 第124章 真正伟大的人 翌日一早,陈宁早起。 他拿着猪鬃毛的牙刷端着杯子推开后院。 咕噜噜。 呸,呸! 陈宁将漱口水吐进五丈河内。 程颐和周侗面皮颤了颤,忍不住对陈宁道:“你越来越过分了!” “刷牙在家里刷不行?难道没看到我们在钓鱼吗?” 陈宁这才朝左右看去,忙不迭道:“抱歉抱歉,还真没看到……咕噜噜,呸呸呸!” 人家是知错就改,你是不知错也从来不会改是吧! 程颐一脸无语,索性和周侗聊起了天。 “金人的使臣队伍回去了。” “官家没有和金人达成初步协议。” 这话与其说给周侗听的,倒不如说给陈宁听的。 陈宁微微颔首,赵官家终于做个人了,不容易。 “司家的女娃坟被撅了。” 陈宁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程颐,问道:“为什么啊?” 司红袖的坟墓是他亲手下葬的,他理解不了,为什么朝廷连一个死人都不愿意放过。 程颐瞥了一眼陈宁,道:“因为司家是叛徒,叛徒的下场就该被挫骨扬灰。” “好的吧。” 陈宁无奈,只能微微叹口气,这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事。 回到院落,陈宁读了会书,程颐上次送来的科考集注他还没有看完,有些不理解的又拿着书籍去隔壁找程颐解惑。 程老爷子的学问还是可以的,书籍上许多内容的典故出处,程颐都能给陈宁解答的清清楚楚。 诸如唐律疏议、贞观政要这些书籍,陈宁家中是没有的。 到中午时分,陈宁来到隔壁周侗家蹭饭。 “周老爷子,吃饭呐?” “错!我们在用餐!” “我也来吃点饭可否?” “错!你这叫食粪!” “廷玉啊,谁又刺激你了?” “错!我并没有被刺激。” 完了,这孩子又被谁给刺激到了。 周侗没有阻止他说‘错错错’,平常周老爷子不会这样的,除非他有愧于栾廷玉。 噢,明白了。 “栾廷玉,给我蹲在一旁去吃!”陈宁掐腰高喝。 “你找死!” 砰! 周侗一拳就朝栾廷玉锤了过去,道:“听他的话,你已经是他的人了。” 栾廷玉一脸羞愤,含泪道:“师父啊!我是你亲弟子啊,你就这样卖了我吗?” “我在你心中,难倒就值一个破摇椅吗?” 陈宁摇头道:“当然不是,还加几顿饭。” 栾廷玉:“……” 好好好!你们两个不得好死的东西,好啊,师父你死了让他给你送终吧! 陈宁在周侗这蹭了一顿中饭,捂着肚皮离开周府。 栾廷玉嘴角抽了抽,对周侗道:“师父……我有种错误的感觉,他好像一个嫖客,吃完嘴角抹油就走,连一句感恩的话都没有!” …… 陈宁在怀里揣点钱出门了。 他本来准备在汴京大街买点书籍,但是想了想,转头去了马行街。 司红袖的死,对李清照打击很大,也不知道她缓过来没有。 李府。 “子傲,为父来了……” 今日李格非当值去了,不会出现任何尴尬。 李清照的闺房陈宁也熟门熟路,大咧咧的踱步走了进去。 苏轼坐在中厅喝茶,见到陈宁后,他笑容满面的道:“还是年轻人有活力。” 玩的也花。 老夫当年就没这份嘴皮子,不然也不会就娶三个妻妾,呵呵。 “啊?东坡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苏轼道:“在和你的子傲探讨诗词。” 陈宁:“……” 苏东坡,你变了,你也会调侃人了,嘤嘤嘤,人家不活了。 李清照掩面坐在一旁笑容满面的盯着陈宁。 “宁?” “子傲。” “宁?” “子傲……嗷!” “你又踩我!” 李清照哈哈大笑。 “师公我去给你添壶茶。” 李清照回首恭敬的对苏轼行礼,然后恶狠狠瞪了一眼陈宁,扭着柳腰出门。 “我要喝蜜水,少糖,谢谢。”陈宁不忘叮嘱李清照。 “你喝马尿去吧!你将我当丫鬟使唤呢你?” 李清照丢下一句话离去。 苏轼笑容满面的对陈宁招手:“坐。” 陈宁落座,对苏轼道:“东坡先生,你昨天没去柳园,着实可惜啊!” 陈宁将昨日柳园发生的事一一告知苏轼。 苏轼耐心的听着,然后道:“我听李清照说完了,她心结没解开,我一早便来安慰她。” “啊?那你还让我废口舌,你好坏,讨厌,我要小拳拳锤死你。” 苏轼:“……” 陈宁笑了笑,面色渐渐有些严肃起来,对苏轼道:“司红袖被掘了坟墓,我理解不了。” 苏轼嗯了一声,道:“我早间和李清照说过,她会是这种下场。” 你居然都预料到了? “为什么呀!”陈宁问道。 苏轼道:“因为她的父亲是司伯平,他们一家是武人,大宋不能立起一个武人的标杆,即便她用意是令人钦佩的。” “就骂不醒这些人?” 苏轼笑道:“朝廷装睡的人太多了。” “假如你是一名武将,你在西北立下大功,将一城收了回来,班师回京你面见了官家,你对他说那座城池百姓生灵涂炭,祈求官家相邦们免除此地一年赋税。” “有问题吗?” 陈宁沉默了一会儿,仔细分析后摇头道:“没有什么问题,我立下大功,收回城池,为民请命,即便我是武人,我想官家和相邦们也会给几分薄面吧?” 苏轼微微笑了笑,道:“傻孩子,这句话里面处处都是陷阱。” “免税的事,不是你该提出来的,你没有这个资格,如果官家相邦们真免税了,地方百姓会第一个感激谁?” “我。”陈宁脱口道,说完后他便浑身一颤。 苏轼微笑道:“是啊,他们会第一个感激你,可是他们本来该感激谁的呢?是官家,是相邦,而不应该是你。” “你就因为这句话招来杀身之祸。” “那么如果官家相邦们不免除税收,天下人又会骂他们失德不体恤百姓,所以你所有的举动都是将官家相邦们架在火上烤。” 陈宁浑身微微颤栗。 这就是政治?随口一句话都能置人于死地,而你还不知怎么死的。 苏轼笑着道:“你不妨将这些事带入到司红袖身上,再去感受感受他死前说的话,你就会明白她为什么会被挫骨扬灰。” 苏轼说的很慢,每句话都那么沉稳,这就是看透政治场之后的苏东坡! “会写诗作词没什么了不起的,能在大宋当好一名高官,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如果能当好一名高官,又能去为百姓做点实事,那才是真正伟大的人!” 第125章 猜谜语 苏轼和程颐很显然不是一类人。 程夫子学问高,但对政治场上的看法显然不如苏轼透彻。 与程夫子相处,你能学到很丰厚的科考基础知识,和苏轼相处,你能学到很多不为人知的官场规则。 如果非要选一个,那我选李清照。 因为我可以在子傲身上薅到他们都不具备的羊毛。 不过无论如何,今天陈宁在苏轼身上学到了不少知识,这些是他不具备的政治知识,现在打下基础,日后当官不会吃亏。 苏轼起身,带着陈宁朝屏风后走去。 陈宁踌躇了一下,道:“东坡先生,这不好吧?里面是李大才女休息的地方,我们这样进去不是失了礼数吗?” 苏轼笑容满面的看着他,道:“那你还跑这么快。” 陈宁可太好奇了,想看看李大才女休息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挺令她失望的,和普通人休息的地方没区别。 苏轼道:“我带你进来,不是让你参观她的闺房,是让你看看她的书桌。” 陈宁这才发现李清照床头的书桌上放了许多书籍。 有关于弓弩制造的书籍,关于钢铁淬炼的书籍,关于火药的书籍等等。 陈宁愣了愣,似乎明白苏轼的用意了。 苏轼轻叹口气,道:“我这个徒孙女啊,什么都好,就是要强。” “你看着她无忧无虑心结似乎揭开了,其实没有。” “她将司红袖的话全部听到心里去了,每天不日不夜的都在研究这些东西。” “术业有专攻,这些东西不是汲取一些学问就能学会的,她越是看这些,就越会痛苦。” “莫要让她继续看了。” 陈宁嗯了一声,“不对啊,为什么我劝她?东坡先生你怎么不劝她?” 苏轼微笑道:“你是她未来的相公啊。” 陈宁:“……” 李清照啊李清照,你造的孽,却要让我用一年半时间去给你还债! “出去吧。” 说话间,李清照端着茶水走来,一壶浓茶,一壶蜜水。 “给你的马尿!喝吧!” 李清照将蜜水端给陈宁,又恭敬的给苏轼送过去茶水。 咕噜咕噜。 陈宁将茶水喝完,然后对苏轼和李清照道:“咱们出去转转?” 李清照摇头:“你和师公去吧,我还有事。” “走吧,莫要装忙,带点钱出去,晚上你请客。”陈宁搂着李清照的肩膀,不由分说的将她带了出去。 “你放开!” “你别占我便宜!” 李清照低声说道。 “哎呀,老夫老妻了,师公也不是外人,走。” 苏轼背着手跟在两人身后,沧桑带着几分病态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年轻,真好。 …… 中午在白矾楼吃的,傍晚在樊楼吃的,两顿饭花了李清照十贯钱。 她心在滴血。 可总有该死的贱人说要好好孝敬师公,这个借口出来,李清照想小气都小气不起来。 这个贱人,你是真不心疼钱! “你过来!” “莫搂我肩膀,男女授受不亲。” 好啊!现在你就男女授受不亲了? 晚了! 李清照掐着陈宁的肩膀稍稍走远了一些,双颊气鼓鼓的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来蹭饭吃的!” “白矾楼、樊楼!你要吃死我是不是?” 陈宁笑着道:“哪儿能啊,这是你孝敬你师公的,和我没关系啊。” “想想你师公在儋州吃苦,半辈子飘零,一点好吃的都没吃过,带他来见见世面怎么了?何必这么小气呢?” 陈宁将五个手指捏在一起,然后将手指伸展开,对李清照道:“格局要打开。” 李清照羞愤的道:“你知道东坡肉是什么吗?我师公还能委屈了他的嘴?” 陈宁道:“是啊,这不更要带你师公吃点好的吗?你不会要带他去吃馄饨香肠鸡蛋吧?” “万一和你一样窜稀了怎么……” “闭嘴!” 李清照低声道:“不要说下去!永远不要提那件事,不然我捶死你!” “好的吧。” “夜市开了,我们去逛逛夜市吧。” 陈宁回去搀着苏轼,道:“东坡先生,子傲要带你参观参观汴京夜市,说你回来还没看过。” “讲道理,这份孝心,实在感天动地!” 李清照:“我他……” 陈宁笑容满面的对李清照道:“是吗?” 李清照保持微笑:“对的。” 她也走了过来,不过站在陈宁身旁,用手狠狠掐了一下陈宁的腰。 “吃糖果。” 陈宁刚张开嘴巴,还没叫出来,李清照一把糖果就塞了进去,另一只手还不忘继续用力。 州桥夜市。 家家户户的盏灯亮起,如同星宿,密布在整个州桥瓦子。 “老爷子,来玩呀。” 说话的是名中年男子,他并不是女子,不然对苏轼招手就有点不太好了。 陈宁好奇的问道:“你这个是什么?怎么玩?多少钱?” 中年摊贩笑容满面的道:“很简单的,就是猜字谜,猜一个二文钱,猜对了奖励五文钱。” 陈宁惊愕的道:“那你这不是亏本的买卖吗?” 中年摊贩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陈宁,哪有人做生意不赚钱?既然敢出来摆摊,就吃定了你猜不出来嘛。 他微笑道:“就是图个乐呵,实不相瞒,我家中是做大生意的,在下也就闲着无聊,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玩个开心就好。” 陈宁竖起拇指,道:“就冲你这份胸襟,好!” “子傲,付钱!” 李清照白了陈宁一眼,道:“你自己要玩的,你付钱。” 陈宁道:“先生半生飘零,而今来得汴京,却不能尽兴,实乃遗憾……” “玩!给你钱!” “输完,你输完吧!”李清照从小荷包内掏出十文钱,啪的一声甩在陈宁手上。 中年摊贩情商很高,笑着道:“说不定你家官人才华横溢,能赚的一些钱财呢?” 李清照:“呵。” “客官,请掀一处灯笼。” 陈宁搓了搓手:“好!” 一处灯笼上的白纸被揭开,但见上书:“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亥。” 陈宁摸着下巴,沉思道:“猜什么的?有没有范围?” 中年摊贩摇摇头,笑道:“若给了范围就好不能体现阁下的聪慧了呀,谜题就在灯笼的背面,阁下好好想想,只有一盏茶功夫哦。” 第126章 赌神李清照 这名中年摊贩脸上洋溢着笑容。 做生意不容易,是个考验脑力和情商的活计,尤其是这种靠忽悠人的无本买卖。 这不,刚才就忽悠到了二文钱。 陈宁面色有些纠结,道:“你这太难了,也没有范围,怎么猜啊,不玩了。” 那摊贩忙不迭拉住陈宁,笑着道:“客官,再玩玩嘛,有难的就有简单的,这样吧,五文钱我准许你玩三次,如何?” 陈宁狐疑的道:“这么好?你不会骗我吧?” “当然不会。” 陈宁哦了一声,又付了五文钱,“对了,刚才那个还能猜吗?” 中年摊贩点头:“当然。” 陈宁哦了一声,道:“我才是鸡犬不留?” 店家忙翻开灯笼后面纸张下的谜解,他笑着道:“小哥儿答对了,哝,给你五文钱,我就说吧,没问题的。” 李清照和苏轼站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看着。 很显然他们看明白了陈宁这小子在坑人。 第二个灯笼的谜题也被陈宁翻开:“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层浪,入竹万竿斜。” “会不会是个‘风’?” 中年摊贩赶紧去翻谜底,勉强的笑了笑,道:“小哥儿厉害,这是五文钱,您拿着。” 第三个灯笼谜题:“笑死人。” 陈宁沉思一下,道:“莫非是乐极生悲?” 摊贩有气无力的去翻谜底,这次笑不出来了,对陈宁道:“这是五文钱,不猜了,你不能猜了。” 陈宁:“诶,不是,为什么啊,我再给你五文,你让我再猜三个啊。” “亏本了,不能做。”那摊贩脸色有些黑。 陈宁道:“你不是说你家里有钱,来这里摆摊图个开心吗?” 你这人,咋这么欠打啊! 我承认我刚才瞎扯的,行了吧! 摊贩摆摆手:“不了不了,不能再猜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看向李清照,从陈宁身上失去的钱财,必须要从这名女子身上赚回来了。 “你这样,你让你娘子猜吧,你也不能就自己独乐,大家一起乐才是真的乐。” 陈宁不确定的问道:“你说啥?你确定让她猜吗?” 李清照白了陈宁一眼,摇头道:“我不猜了。” 摊贩鼓舞道:“玩玩嘛,五文钱三次……对了,小哥你不能提醒。” 用得着我提醒么? 你也不看看我旁边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等着倾家荡产吧你! 真没眼力见! 李清照哦了一声,道:“那行,玩一玩吧。” 李清照揭开谜题:“早不说晚不说。” 李清照微笑道:“许。” 第二道谜题:“快刀斩乱麻。” 李清照快速道:“迎刃而解。” 第三道:“试金石。” 李清照:“鉴真和尚。” 她连说三次后,那中年摊贩人都快要傻掉了。 这是一点停顿都不带停的啊! 今晚遇到的都是什么神仙啊! 他含泪交给李清照十五文,头摇晃的像个拨浪鼓,道:“不了不了,你也不能猜了。” “不如……让这位老人家来试试?” 苏轼指了指自己,道:“我?呵呵,老夫老眼昏花,哪里还能猜什么谜语啊。” “试试嘛,玩玩而已。” 苏轼笑道:“成,老夫也来五文钱的。” 这一次,苏轼猜谜题的速度比李清照还要快,几乎看一眼就知道答案。 当苏轼快速将三个答案全部说完,那店家彻底懵了。 这三个……这三个……不要脸! 不带这么玩的! 你三个大佬过来欺负小萌新了是吧? 尤其最后那个老头,他最厉害,还装什么他老眼昏花……可耻!骗!装!偷袭!不讲究! “不玩了,我记住你们爷孙三人了,以后再也不许来了!” …… 州桥瓦子,夏日傍晚的风吹拂了李清照乌黑的秀发,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吹散了烦心事。 少女背着手穿着长衫走在州桥的人间烟火道路上,如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照亮了整个州桥夜市。 苏轼和陈宁走在后面。 苏轼笑着道:“她开心了不少,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何必要忧愁国家大事,这也不该是个少女该操心的事,对吗?” 苏轼看着陈宁。 是啊,不是一个少女该操心的事,就是人家一个蓝孩子该操心的吗?我要去发帖说你不尊重男孩子! “陈宁,你取表字了吗?” 陈宁摇头:“暂无。” 苏轼微笑道:“你看老夫可有资格替你取个表字?总是直呼你名也不太好。” 陈宁想了想,道:“当然可以了。” 当初大佬韩忠彦要给他取表字,他没同意。 苏轼他却同意了。 因为苏轼不属于任何派系,也不在官场为官,他很特殊,在宋朝文坛的影响力又十分巨大。 以后人家问,你的表字谁取的? 你说韩忠彦,好啊,原来是守旧党,走狗们,弹劾他! 你说苏轼,好啊,真的牛逼,原来是苏大家亲自给你取的表字! 两相比较之下,陈宁还是乐于让苏轼沾自己一点光的。 苏轼沉思片刻,道:“宁,说文解字有安静的意思,单取安静又显得世俗。” “为官后讲究的是千言万语,不如一默,陈默之如何?” 那不就是陈黑犬之吗?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苏轼笑道:“静安呢?” 陈宁,陈静安,嗯,这个就好多了。 “多谢东坡先生赐字。” “陈黑犬,快跟上!”李清照在前面勾了勾手指,“鬼市开了。” 陈宁一头黑线,她耳朵怎么这么灵?这都能听到? “师公,我们去博戏,都说这个很好玩的。” 苏轼微笑道:“成,静安一起过去吧。” 我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偏女性化了,如果我现在让苏轼改个表字,他会不会觉得我婆婆妈妈像个娘们? 永春坊。 这里拥挤着许多人,各色骰子牌九之类的多不胜数,李清照满怀期待的来到一处骰子旁边,苏轼和陈宁跟了过去。 “我先去拉泡屎,你们先玩。” 李清照白了他一眼,道:“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多事。” 陈宁一脸无语的离开,来到后堂,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 永春坊的店家看到陈宁,头皮都麻了。 “爷,您,您又来了啊?” 陈宁:“好说,你们赌场还有没有作弊?” “不敢,不敢!” 陈宁:“我说你敢你就敢!” “看到那姑娘没?我娘子,今晚让她每局都赢!” “啊这……” 陈宁淡淡的道:“她赢多少,我给你多少钱,这什么这,可不可以?” “那,那自然是可以的……” 子傲,为了你开心,老子的心在滴血啊! 算了,就当你今天请我吃樊楼,我请你赌博吧。 第127章 他竟是皇帝 今夜,鬼市,永春坊内。 李清照开怀大笑,通杀四方,赢的盆满钵满,算下来赢了快有一百贯了。 “姐,咱走吧,别玩了。” 陈宁眼中攒着泪花。 “你哭什么?我正赌的高兴呢。” 陈宁擦拭了一下眼泪,坚强的道:“我没哭,我替你高兴,替你这精湛的赌技由衷感到高兴。” “听话,咱不玩了,你这赌下去,人家下次就不欢迎你了。” 李清照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那便算了。 “好吧,那不玩了,走啦。” 苏轼在一旁摇头笑了笑,一切的一切都被苏轼看在眼中。 夜深了,陈宁将苏轼和李清照送回府邸,自己则抽泣的折返回府。 她请我吃了十贯钱的樊楼、白矾楼,折算下来我们三人平均每人花了三两三的银子。 我给永春坊店博士付了九十三贯钱,我这波裤衩子都快亏没了。 下次陈某人一定要在李大才女身上薅回来,一定! …… 李府灯光点点,李清照准备和苏轼作别。 苏轼叫住李清照,道:“不要再想司红袖的话了。” 李清照愣了一下。 苏轼继续道:“术业有专攻,你对那些东西本就不感兴趣,强逼着自己非但看不出什么书,还会让你黯然失色,越来越怀疑自己。” “你知道静安今天在做什么吗?” 李清照轻轻摇头,道:“不知道。” 苏轼微笑了一下,道:“你在赌坊赢的钱,不是你运气好,是你赢了多少钱,他就给店家付了多少钱,他在配合店家对你作弊,呵呵。” 苏轼说完,便背着手回房睡了。 李清照呆怔在原地,很久,很久没回过神。 …… 五月末的天气,渐渐开始炎热起来。 清早,一缕艳阳透过门前的大杨树照出斑驳的树影。 陈宁早起,洗漱一番便去书房读书。 “……微臣窃思秦始皇之为君也,藉周室之余,因六国之盛,将贻之万叶……” 不知不觉,陈宁已经看到贞观政要卷三,时间来到午时。 他刚准备去隔壁蹭饭,门扉便被敲响,来人是一名婢女,庆春楼的,他认识。 “陈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陈宁摇摇头,道:“不去,我要看书。” 李师师这个女人就是一桶炸药,随时可以爆炸。 那婢女笑道:“我家小姐说,你和他的约定,他打算交给韩相、李员外郎一起欣赏欣赏。” 贱人! “带路。” 陈宁伸手,跟着那名婢女朝庆春楼走去。 若是李师师将他是改革派急先锋的‘军令状’交给韩忠彦和李格非,陈宁将会身陷囹圄。 现阶段牛逼的不是改革派,是守旧派。 赵佶还没有完全掌控大宋朝廷,向太后还有参政的权柄,守旧派的权力依旧滔天。 李格非若知道自己是改革派人,到也无所谓,毕竟一家人,肯定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韩忠彦就不一样了,如果韩忠彦知道陈宁不是自己人,他一定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去科考为官,甚至不会让自己在汴京呆着! 老子这是被李师师拿捏的死死的! “稍等一下!” 陈宁对那名婢女道:“我去给隔壁爷爷问个好,隔壁爷爷也没个后代,老无所依,现在病重不能起,我每天都会去照顾,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善良的人。” 那婢女笑了笑,对陈宁道:“快点哦。” “好哒。” 陈宁转头去了周侗府邸,找到栾廷玉,道:“我去一趟庆春楼,你跟我过去一趟,我让你干谁你就干谁知道吗?” 栾廷玉白了陈宁一眼,哼道:“不去!我和你没关系。” “好啊!你不听话了是吗?我去找周老爷子去。” “稍等!” “走吧。”栾廷玉硬着头皮说道。 陈宁微笑道:“这还差不多。” 等陈宁出来后,那婢女看了一眼栾廷玉,也没说话。 很快三人抵达庆春楼。 陈宁对栾廷玉交待道:“你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摔杯为号,我若摔了杯子,你便冲进去护住我,懂了吗?” 栾廷玉淡淡的道:“知道了,啰嗦鬼。” 陈宁点点头,背着手推开李师师的闺房大门,然后笑着走了进去。 “李姑娘,侬好伐?叫阿拉来弄啥子么?” 李师师看了陈宁一眼,道:“你还会说吴侬软语?” 陈宁笑道:“最近可能要去江南经商,提前学一学,哦对了,这段时间我可能就不在京师了,以后便不能见李姑娘了,着实遗憾。” 李师师似笑非笑的道:“是么?那确实挺遗憾的。” 她今天穿了一席青衫劲服,衣衫勒的很紧,将她凸凹的身材显现的一览无余,只是脸上依旧带着几分邪恶的微笑,令人不安。 “这是一封苏州青盐市场流通分析疏,你将他拿回去,等你隔壁那名年轻男子过来的时候给他看。” 李师师伸手将一张纸张递给陈宁,不容置喙的开口。 陈宁笑着道:“你调查过我?” 李师师毫不避讳的道:“嗯。” “看来宋兄的地位不低啊,不过你为什么要将这东西拿给他看?有什么目的?我总不能把这纸张无缘无故交给他吧?” “总该有个理由。” 李师师点点头:“你就说你要做盐巴生意,分析调查过各地的食盐流通情况。” “看到苏州府的青盐价格你比较吃紧,不知为何苏州府的青盐价格会上涨这么快,当地百姓大价却求之不得。” 陈宁愣了一会儿,惊愕的道:“你踏马的!你让我对他说市易法的好处?” “他究竟什么人?” 李师师不避讳的道:“他叫赵佶。” 卧槽! 谁? 他是谁? 赵佶……那不就是宋徽宗? 尼玛! 我做了这么久的小丑?他居然是皇帝?难怪……难怪啊!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之前陈宁还在怀疑,宋兄为何有这么大能量将苏轼都搞回来了。 他居然是皇帝! 陈宁大跌眼镜,不过很快收拢思绪,道:“我不干!” 李师师笑容满面的将当初陈宁和他签的契约拿出来。 威胁我? 陈宁端着茶盏,猛地朝地上一摔,怒喝道:“我陈某人一身最憎恨别人威胁!” “李师师,今天你看我不把你办了,老子要按着对你说我很大!” 第128章 廷玉你叛变了 摔杯为号,陈宁自信心爆棚! 上次他来庆春楼就是吃了单枪匹马的亏,这次来这里陈宁可是长了记性。 他的翻子拳太鸡肋,栾廷玉虽然不会翻子拳,但他武技极高。 之前陈宁还怀疑过周老爷子的武技,现在他则一点不怀疑了。 门扉被推开,栾廷玉背着手淡漠的出现在门口。 大哥,你别摆造型了,上啊! 陈宁笑着对李师师道:“我知道这里有埋伏,又能如何?” “让你的人出来,看看能不能打过我这个小助手。” “出来啊!” 陈宁高呼。 李师师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宁,出乎意料的道:“都退下吧。” 嗯? 什么意思? 她服软了。 “廷玉你也出去吧。” 栾廷玉点点头,深深看了一眼陈宁,道:“好。” 他进来的快,出去的也快。 陈宁都懵了,一时间没想明白这里面哪里出了差池。 李师师微笑道:“你知道住在你右边的老爷子叫什么名字吗?” “他叫周侗。” 嘶! 陈宁呆滞。 李师师继续道:“十五年前他在执教禁军,哲宗继位后,向太后掌权,守旧派得势。” “周侗被守旧派赶出了禁军,此后便加入改革派。” “当然,现在周老爷子也不问这些事了,不过他的徒弟却也是我们的人。” “栾廷玉这几年都在外面游历,就是在给我们培养武者。” “我话说完了,还有什么想问的?” 陈宁面颊抽了抽。 尼玛! 他叛变了,他投敌了,我的身边都是一群什么牛马啊! 遇人不淑啊! 李师师笑着道:“你刚才说要把我办了?” 陈宁微笑道:“对的,把你装扮的更漂亮,我很擅长化妆,想来你也知道我的太真红玉膏和菜馨花素了吧?” “我最擅长化妆了。” 李师师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说你很大,这又是什么意思?” 陈宁脱口道:“我的力气很大,还擅长按摩。” 李师师捂嘴笑道:“你手艺还挺多的哩。” “拿着吧,抽空将这封信件给官家看看。” 陈宁点点头:“这没问题。” 李师师笑了笑,道:“好了,你回去吧,别忘了喔。” “等等。” 李师师看了陈宁一眼,道:“我需要和你解释一下,我并没有在威胁你,我只是在引导你做和我一样的事。” “果酒的价格涨了,四百贯一坛,如何?” 陈宁微笑行礼,道:“我们自然是一家人,也是一个阵营的人,李姑娘,五百贯可否商量一下?” 李师师笑道:“成了,这个价格很高了。” “遇到什么麻烦了,你解决不了,也可以找我,我会尽可能的帮着你。” 陈宁点点头:“好的,告辞。” …… 庆春楼外,栾廷玉跟在陈宁身后。 好,好啊! 栾廷玉你也靠不住了! 周侗也靠不住了! 都给我等着,都欺负我是吧! 栾廷玉似乎有些内疚,跟上步履极快的陈宁,难得严肃道:“陈小哥儿,大宋不能再疲弱下去了。” “我去过几次边关,看过军营中的腐败,我们其实不弱,只要稍微改一改,我们就能强大起来。” “循规蹈矩只会让我们越来越被人欺负。” “现在汴京歌舞升平,几十年后呢?我们的族人袍泽会如何?” “陈小哥儿,你莫要负气。” 陈宁:“错!这叫生气!” “我道歉。” “错,你该去死!” 栾廷玉尴尬的挠挠头:“你说吧,该怎么才能让你不生气?” 陈宁想了想,道:“你回去把你家师父打一顿,我或许能消气。” 栾廷玉:“……” 陈宁急促回到府邸,他想了想,将圈养鸡圈中的鸡屎全部铲起来,朝着隔壁就给甩了过去! 不解恨,他又狠狠朝隔壁吐了一口浓痰。 栾廷玉才走进院落,就看到天空中的鸡屎,赶忙后退,惊愕的张开嘴巴,心道这小子心眼也太小了。 呕。 一口浓痰飞进了栾廷玉的嘴中,他yue了。 …… 陈宁回到书房,将李师师送给他的信件打开。 虽然这纸张上每个字都是在说苏州青盐价格飞涨,百姓吃不到盐的事,但句句都在内涵王安石的市易法。 王安石的市易法提倡过,国家应该建设都市易司,在货物滞销后,国家出手购置民间货物,待物价飞升后,在进行平价卖出。 可以想到的事,单单这一点,就遏制了许多商贾崛起的途径,大商贾背后又是大官僚,新法怎能不被排挤? 这可是一千多年前啊!王安石就知道国家宏观调控的原理了,不得不说他真有才! 陈宁佩服。 不过佩服归佩服,现在我若把这些东西拿给赵佶看,不就实打实的对赵佶说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改革派吗? 当然,这也无妨,毕竟我还没当官。 怕就怕我现在贴上标签,以后当官了不好甩锅。 这是陈宁需要考虑的问题。 唔,这些事若不做,李师师那边不好交代,万一那个疯婆娘真把我签的‘卖身契’给韩忠彦他们看了。 韩忠彦那么欣赏我,恐怕会第一时间想办法搞死我,现在守旧派的势力还是很大的。 操! 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在汴京考个科举,当个公务员,弄点小权,随波逐流,怎么就被带入到这些狗屁倒灶的事里面了? 你们都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赵官家把你们都杀了! 发泄完了,陈宁继续思考当前问题。 不过很快他释然了。 我为什么要选着站队?我都知道他是宋徽宗了,我站他不就行了? 陈宁思绪缓缓通顺起来,是啊,我拥有这么大的人脉,我为什么还要怕? “……” 这个也不行啊,宋徽宗这个废物靠不住,诚如李师师说的,这个天下是士大夫的天下,不是赵皇帝一人的天下。 除非赵佶暴起,什么狗屁士大夫,我就要当个昏君,管你忠言良语的,我都不听,我就按我自己的想法治国,国家灭亡了那就拉倒。 必有得佛! 陈宁嘴角渐渐露出一抹微笑,我为什么不试着培养一下宋兄,让他和我的思想保持高度统一? 很好! 我得扮猪,继续把赵佶当成我的好兄弟! 第129章 降维打击 陈宁这两日心情不佳,对隔壁周府爱搭不理,倒是去程府很殷勤。 程颐总是满意的微笑,毫不吝啬的把自己所学的知识全部灌输给陈宁。 陈宁对程老爷子交待,宋兄来的时候喊他一下,他有好东西送给宋兄,程老爷子点头。 …… 今日一早,周侗早起,推开院落大门,恰好见陈宁走过去。 周侗招手。 陈宁目不斜视,理也没理,便背着手朝前走去。 周侗有些尴尬。 最近他似乎很少来府上蹭饭了,我得罪他了? 周老爷子咂摸咂摸嘴巴,失落的折返回府,面色稍显落寞。 时间来到下午,陈宁悠哉悠哉的来到李府。 他觉得和苏轼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自从上次苏轼对他说过官场的一些规则后,陈宁就感受到来自大佬的降维打击。 这种打击感是程颐给不了的。 知识重要吗?当然重要,它是你成为这个社会精英分子的敲门砖。 但也不重要。 因为你以后踏入官场之后,靠的就不再是知识,而是对权力的理解和参悟。 陈宁熟门熟路的来到苏轼的别苑。 苏轼和李清照坐在凉亭内喝茶,他们旁边还有一名年岁看起来不大的少年。 陈宁笑着走过去,端着李清照的茶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道:“我比较喜欢喝蜜水,给我弄一杯去。” 李清照:“你做梦!” 陈宁:“好吧,那我就喝茶吧。” 李清照这才反应过来,她面前的茶盏已经变成了陈宁的了。 她气咻咻的一时不知说什么,一直冲陈宁翻着白眼。 “不是……表姐……我还是个人吗?” “你知道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坐在一旁的少年战战兢兢的看着李清照,一脸无辜。 李清照:“啊?哦,你说什么了?” 好啊! 你果然没听到我在说什么,我浪费了这么多口舌。 表姐你变了。 有了男人忘了表弟。 “我的画被人窃取了啊!” “我前几日画了一幅州桥夜市图,第二天就被高俅据为己有,他说那副画是他画的。” 李清照噢了一声,微微蹙眉凝思,然后问道:“你没在画上盖章吗?” 年轻少年道:“没,那晚我喝的有点晕乎乎大的,这不手痒画了一下么?第二天起来后,我就发现画不见了。” “稍等一下。” 陈宁打断少年的话,单手托腮,仔细思索一番,道:“我有个问题打断一下。” “请问。” 陈宁道:“阁下叫什么名字。” 噗。 对方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问题?刚才看你那般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抓到了什么关键破绽。 少年面色有些痛苦,道:“我叫张择端啊。” 我丢? 居然是他? 陈宁面色再次严肃起来,道:“还有一个问题比较关键。” “你取表字了没有?” 张择端:“……” 李清照狠狠瞪了一眼陈宁,道:“别搭茬。” “你继续说。” 张择端嗯了一声,道:“这不今年三月份我才来汴京游历么?就前一个月前认识了高俅高兄。” “他为人仗义,很快我们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说到这里,张择端神色有些暗淡,他轻叹口气道:“前两天高兄请我去州桥喝酒。” “我就趁兴画了州桥夜市图,第二天起来我的画就不见了。” 陈宁倒吸凉气,道:“你的贞操还在吧?那狗贼高俅,未对你怎么样吧?” 张择端道:“那倒没有。” “那还好。” 张择端道:“表姐夫,你怎么这样呀,这不比我失去贞操还要难受?那是我做的画啊!被人据为己有了。” 李清照点着张择端脑子,娇叱道:“谁是你表姐夫,不要跑到别人坟头瞎哭爹。” 陈宁:“……” 张择端:“……” 张择端今年才刚满十五,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哪里知道社会的险恶。 高俅是宣和画院的斜封官,张择端现在绘画天赋就已经极高,画出来那副画不用说都会被高俅拿去献给赵佶。 张择端不知道怎么解决,本来这次出来他就是要游历增长见识,不想让任何人帮他。 他失败了。 所以只能来找表姐解决问题。 李清照蹙眉凝思,道:“这里面的关键问题就是如何证明画是你画的。” “如果将高俅叫来,和你一起再绘画一次,找一些大家去对比你们的画功细节,应该会有些端倪。” 张择端双目一亮。 陈宁反问道:“我要是高俅,我就不同意。我为什么要和你绘画,我不来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张择端双目黯然失色。 李清照想了想,道:“那就直接去开封府状告高俅。” 张择端双目再次有光。 陈宁反驳道:“状告到结束,最少需要半年时间,那个时候这画是谁的还有什么意义?” 张择端双目都快瞎了。 你们两个快把我晃死了。 他磕磕巴巴的道:“那该怎么办啊?” 李清照也道:“就是,你说该怎么办?” 陈宁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什么更好的办法,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打官司,只是打官司耗费的周期实在太长,而且也没有足够的神算。 如果时间能倒流就好了,那个时候张择端直接在绘画上盖章,就不会出现这些糟心事。 好说不说的,这个高俅真是狗东西啊! 他还是个孩子啊,你怎么忍心的。 苏轼微笑着看着陈宁和李清照,道:“想不到办法了?” 是啊,这还有一头老狐狸呢。 陈宁忙不迭抱拳道:“东坡先生有什么高见?” 苏轼不疾不徐的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去打官司也好,让他们重新比拼也好,算下来都需要很长很长时间。” “然后呢?” 陈宁和李清照一起看着苏轼,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苏轼道:“再等等。” 等什么啊? 不多时,李格非从外走来,对苏轼请安,李清照和张择端则对李格非行礼。 苏轼笑了笑,简单的将张择端身上发生的事告知李格非,李格非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待会儿当值的时候,我去只会一声宣和画院那边。” “晚上他们定会将画退回来,我当多大点事。” “老师,学生当值去了。” 苏轼嗯了一声。 陈宁愣在原地发呆,苏轼微笑着对陈宁道:“感悟出来什么了吗?” 第130章 坑人 感悟出来什么了吗? 陈宁感受出来了。 这个社会,不,应该是从古到今,甚至到未来,只要有人存在,有统治和被统治阶级的存在,平民在权力面前永远都是卑微如蝼蚁。 你或许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未必能实现你目前的困境,但你只要认识一名官场上的人,你会发现你所有的困境都不是困境。 还是得当官! 陈宁心中暗暗发誓。 “东坡先生,我这有封信件,可否帮我参谋参谋?” 苏轼笑道:“好啊,什么?” 陈宁将李师师交给他的信件拿给苏轼看。 李清照和张择端在一旁喝着茶水,吃着糕点。 趁此功夫,陈宁对张择端道:“那什么,小张,你坐远点。” “此情此景,你画一幅东坡先生图给我品鉴品鉴如何?” 张择端哦了一声,道:“没问题!” 很好,这个画我要收藏着,等哪天张择端名声大噪,我就拿出来卖钱。 苏轼凝眉看完了陈宁交给他的信件,沉默许久,才深吸口气,对陈宁道:“你想问什么?” 陈宁道:“你说如果我将此信件拿给旁人看会如何?” 苏轼斩钉截铁的道:“你会被打上革新派的标签,成为守旧派攻讦的对象。” 这些事,陈宁自然早就想到了。 可他若不拿给赵佶看,李师师那贱人又会威胁自己。 苏轼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陈宁,笑着道:“不过,你将这信件给旁人看,只要不发表推行市易法的意见,只是单纯的陈述苏州府盐巴涨价的问题,就不会有人将你当成革新派。” 是啊。 只要我不发表意见,我单纯的陈述苏州府发生的问题就行了。 苏轼将纸张随手放在桌上,对此不屑一顾,他对陈宁道:“其实推行市易法与否,本质上是解决当前苏州府的困境对吗?” 陈宁认真的道:“是。” 苏轼继续循循善诱道:“如果推行市易法,在盐价升高的现在,官府就能平价推出盐巴,拉低市价,对不对?” 陈宁道:“对。” 苏轼微笑道:“那有一部分大商贾势必会对朝廷不满意,这些大商贾背后又是大官僚,所以问题的根节又会延伸到两个派系之间的内斗。” 陈宁不由得感慨,苏轼现在看问题果真一针见血,当他走出官场后,他依旧是那个睿智聪慧的苏东坡。 苏轼继续道:“换个角度去想问题,苏州府的困境要解决,但未必非要用市易法去解决。” “啊?” 陈宁有些狐疑的看着苏轼。 苏轼微笑道:“老夫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你可以听一听。” “它兴许可以解决苏州府盐价升高的问题,又不至于非要推行市易法,让朝廷两个派系再次争斗。” “哦?”陈宁急忙问道:“请苏先生赐教。” “谈不上,老夫和你说说方向,你自己去参悟。” “好。” …… 西府。 章惇看着政事堂内堆积着的苏州府奏疏,不苟言笑的他,面上隐约带着几分兴奋。 最近苏州府的青盐价格在持续上涨。 食盐是整个民生需要的必须品,出了一点点差池,都会让地方民生不稳。 随着苏州的青盐价格持续上涨,这就导致了普通百姓需要耗费更多的钱财去购置盐巴。 章惇看到了机会,一方面让李师师那边配合陈宁在官家那边灌输市易法的概念。 另一方面,他自己也没闲着。 “来人!” 章惇叫来政事堂一名官吏,道:“去通知台谏,明日早朝,准备借苏州府事上书恢复市易之法,让他们准备好辩词。” “喏!” …… 政事堂另外一处值庐。 曾布额头冷汗涔涔的找到韩忠彦。 “韩相,出事了。” 韩忠彦面色也有些严肃,他压了压手,道:“我都知道了。” 曾布擦了擦额头的汗,落座后灌了一口茶,破口大骂道:“苏州府的青盐价格怎么就忽然开始持续飙升?哪个狗日的在暗中搞鬼?” 韩忠彦眯着眼,摇了摇头,道:“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件事发生了,它会成为章惇等人恢复市易法的刀。” 这是个及时雨,章惇等人也不可能不利用这件事,重开王安石市易法。 “去通知人,明日朝会准备反击,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得逞。” 曾布面色凝重:“好!” …… 傍晚的时候,高俅约了张择端在州桥丰乐楼见面。 陈宁和李清照跟在张择端身旁,主要还是因为这小家伙太单纯,他们不放心。 “表姐,我自己可以的。” 李清照道:“你可以什么可以?都被骗成这个鬼样子了还可以。” “让他教你什么是可以吧,一会好好看好好学。” 陈宁:“桀桀桀,小张一会儿莫要说话,我来处理即可。” 他这笑容好猥琐啊! 丰乐楼内,高俅手持画卷走了出来,落座后看到李清照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现在还没忘记当初在阳武县官道配合欧阳懋打劫李清照的场景。 “张兄,我那日借你的画卷回去观赏一下,没想到会闹出如此笑话,实在罪过。” “画卷给你带来了,快收下吧。” 张择端准备伸手去接,陈宁拦住了他,道:“慢来。” “小高是吧?我家这个表外甥的字画在山东一代颇为有名。” “借去观看一眼是要钱的,你就打算这么还回来了?” 高俅狐疑的看了一眼陈宁,不确定的道:“阁下是?” 陈宁:“好说,本官知内务诗画条例事。” 这是什么官职? 高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张择端惊愕的看着陈宁,他真的……张口就来啊! 李清照差点被茶水呛住,大宋没有这个官,他在胡扯。 但高俅不知道啊,他不是文化人,吃了没文化的亏。 高俅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道:“这位大人的意思是……” 陈宁伸出五根手指,在高俅面前晃了晃,道:“没什么意思,画卷你想借就借,想还就还,天下却没有这般便宜的事。” 高俅懂了,这是要钱。 “好好,在下这里有五十两白银。” 卧槽! 他这么有钱? 该死,宣和画院究竟多有钱? 张择端和李清照也惊了,他们真没想到陈宁居然还能这么要钱,看一眼就要五十两白银。 下一刻。 陈宁怒道:“我分明说的是五百两!” 张择端:“……” 大哥……求求你做个人吧! 第131章 宋兄,我有个想法 五百两白银到手,陈宁美滋滋。 高俅含泪离开,看了一眼张择端的画,花了五百两,他这个画……是真的贵啊! 张择端惊愕的张大嘴巴,现在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清照见怪不怪,这种事陈宁干的出来。 “小张,这个画你拿着,钱么……平分吧,表姐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一人二百五,唔,这个说出去肯定不好听对吗?” 张择端点头,道:“确实不好听。” “这样,你拿一百两,我少拿一些,剩下的给你大表姐,如何。” 张择端没有反对,点头道:“可以的。” 陈宁丢下五两银子给李清照,不忘提醒道:“付一下饭钱,谢谢。” 说完,他溜了。 李清照:“……” 张择端:“……” 贱人!我就知道会如此,还让我买单! 李清照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五两银子,他还是个人吗? …… 陈宁回到后庙大街的府邸。 才进入府邸,隔壁的小厮便殷勤的走来,对陈宁道:“陈小哥儿,我家老爷请你去吃涮火锅,准备了许多食材。” 陈宁淡淡的道:“不去,没胃口。” 他驱赶走了周府的小厮,然后又见程府的小厮走了过来。 “陈公子,我家老爷让你过去。” 陈宁:“好嘞。” 周府的小厮挠挠头,也没多停留,回府禀告去了。 陈宁则去了书房,随意在纸张上写几个大字,然后笑呵呵的去了程颐府邸。 …… 周府。 周侗听到小厮回话,气咻咻的道:“混账!” “老夫哪里得罪他了?啊?为何给老夫使脸色?” “老夫还不稀罕他呢!” 周侗骂骂咧咧的说完,又对栾廷玉道:“你说,老夫有没有得罪过他?有啥事直接说不行?娘们唧唧的还生起来闷气了?” 栾廷玉尴尬的挠挠头,苦笑道:“这个……俺也不知道啊。” “不对!” 周侗似乎想起什么,道:“那天他带着你出去一趟,回来就这个吊样子了。” “发生啥事了?老实和为师说!” 栾廷玉不敢撒谎,尊师重道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涵养,他将周侗当成至亲对待,自然不敢对周侗撒谎。 “老实说!” 栾廷玉磕磕巴巴的道:“师父……我,我……我不就没帮他么?” “那天我和他去了庆春楼……” 等栾廷玉磕磕巴巴的说完,周侗脸色阴郁到极点。 他想出拳去打栾廷玉,栾廷玉也准备好了,但周侗只是摇摇头,叹口气道:“你没看明白。” 啊? 周侗自叹道:“你知道老夫为什么这么欣赏他吗?老夫看得出来,这小子未来非池中物。” “中规中矩的人不能改变大宋现状,他能。” “他还年轻,他的未来会长成什么参天大树,老夫没想过,也无法去想。” “你,不该帮着他们,而伤了他的心。” 周侗摇摇头,失望的看了一眼栾廷玉,道:“他前段时间和我说过,有机会看看能否把你推到禁军去做个武将。” “他说他认识开封府的李纲,可以帮忙给你找个机会……算了,这都是屁话了。” “你跟着的那些人他们为你考虑过吗?” “没有的。” “你啊,游历了这么久,依旧还在做别人的棋子,你自己却不得而知,天天喊口号以强宋为己任,可他们做了这么多事,我也没看到究竟哪一件事是在强宋的。” “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周侗背着手走了,留下栾廷玉站在原地发呆。 …… 程府。 陈宁带着几份纸张走来。 傍晚,程府的灯光点燃了后院。 凉亭内,赵佶和程颐对坐饮酒。 陈宁远远地便看到赵佶。 他现在知道赵佶身份了。 “哈哈哈!” “宋兄,我的好兄弟!” 陈宁热情的走过去,深深的给赵佶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让赵佶有些不知所措。 “陈,陈小哥儿,你说我来了去知会你,你要给我个好东西,是啥?” 陈宁哦了一声,道:“素闻宋兄喜欢写写画画,最近小弟弄了一些字,看起来还不错,宋兄看看是否喜欢?” 陈宁将手中的纸张拿出来递给赵佶。 赵佶只看一眼,整个人便呆怔住了。 是……瘦金体! 这,这,这字体竟和韩相府邸那石碑上的字一模一样? 韩相找了这么久,没找到的人,居然陈小哥儿找到了。 赵佶不能不激动,他颤声问陈宁,道:“陈,陈小哥儿,这字?” “哪儿来的?” 陈宁笑容满面的落座,道:“不着急。” “宋兄给我倒壶茶谢谢。” 站在赵佶身后的杨戬人都要傻掉了,赶紧要欠身过来,却被赵佶阻止。 赵佶亲自给陈宁斟茶,一脸猴急的道:“陈小哥儿喝茶。” “快与为兄说说,这些字,你从哪里弄来的?” 陈宁哦了一声,道:“好说,小弟前些日子去庆春楼吃酒,有个兄弟送给我的。” “叫什么名字?” 陈宁沉思片刻,道:“好像叫什么陈默之,和我是本家姓,我便记忆深刻了一些。” 赵佶重重点头,对陈宁道:“陈小哥儿,很好,你做的很好。” 陈宁笑道:“宋兄喜欢就行。” “宋兄最近听闻苏州府青盐危机了没?” 赵佶摇摇头,面色有些不自在,道:“听说了!” 苏州府那边随着青盐的短缺,青盐价格不断攀升,若是在不想办法解决,地方百姓说不得会叛乱。 赵佶才登基几个月,若现在地方就出现叛乱,他这个皇帝未免就太失败了。 “陈小哥儿也听说了?” 陈宁点头:“家事国事天下事,吾等读书人不敢不知啊!” “见到苏州府百姓受苦,我也心中不是滋味……哎!” 赵佶面带几分欣赏,道:“陈小哥儿,你真的……以后若为官,必定大有作为!” 陈宁拱手:“宋兄过奖了。” “宋兄有没有听闻朝廷会怎么处理这次危机啊?” 赵佶轻轻摇头,面露几分狰狞和纠结,道:“难。” “这里面波及的东西太多,很难解决。” 陈宁:“哦?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赵佶惊愕的道:“快,陈小哥儿,你快与我说说。” …… 这一说,说到了明天。 第132章 经济杠杆 程颐端着茶水喝着,也在认真侧耳听着,想要听听陈宁有什么高见。 赵佶同样做出认真聆听的样子。 陈宁端着茶水咕噜喝了一口,点了点赵佶的桌面:“宋兄,有点眼力见,添茶。” 赵佶:“哦哦,好。” 也不知道以后赵官家知道我知道他是皇帝的身份,会不会杀了我。 这个天下能把皇帝当老仆使唤的,我怕是独一人吧。 无敌真寂寞。 陈宁最近这段时间琢磨出来了,赵佶虽然是历史上那个大名鼎鼎的亡国之君,但他的性子并非就是不可重塑的。 最起码现在他还没昏聩到一定地步,三观还有可塑性。 很好,以后我便是你的指导员了,我会好好指导你的,只有我们思想保持高度统一,才能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陈宁干咳两声,然后对赵佶道:“苏州府这个青盐的缺失,实际是政府宏观调控不够的结果。” 赵佶和程颐一脸懵,呆怔的看着陈宁,磕磕巴巴的道:“什么政府……什么宏观调控……” 陈宁哦了一声,解释道:“就是朝廷对市场整体的调节力度不够,手段不健全。” 赵佶品味一番,微微点头。 陈宁道:“如果国家提前能存储许多青盐,那么一旦地方上出现通货紧缩的时候,国家就可以释放青盐进行调控。” 什么叫通货紧缩? 赵佶面色有些痛苦,他越来越觉得跟不上陈宁的思维了。 不过下一刻,赵佶忽然反应过来,脸色微微变了变,惊愕的看着陈宁,道:“你这个方法……似曾相识!” 可不似曾相识?这不就是王安石的市易法吗? 前朝皇帝为了重开市易、青苗等新法,把命都搭进去了。 你现在让咱们官家也要把命搭进去? 站在赵佶身后的杨戬面色有些警惕。 如此看来,以后我不能和他交朋友了,这个人是危险分子,是激进的党争分子,我不能与他为伍。 陈宁微笑道:“是吧?相似是正常的,因为这就是王安石的市易法。” 顿了顿,陈宁话锋一转,道:“当然,我不推荐用这个办法去解决苏州危机。” 赵佶惊愕的道:“啊?陈小哥儿你不推荐用这个办法?” “那就是守旧,无为而治吗?” 陈宁道:“那肯定是不行的,若是如此,苏州府百姓怎么看官家?还不将我们官家当成昏君来骂?” “你忍心听到民间读书人说我们官家是夏桀商纣一类的君主吗?” “你忍心听到民间读书人骂我们官家不配享侑太庙吗?” “反正我是不忍心。” 赵佶握拳,对陈宁越来越欣赏,他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我和陈兄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的君主并非这样的人,他也想开疆拓土,也想励精图治!” 奈何外面的诱惑太重了,最后他的宏愿失败了是吧? 也正常。 你是一个班长,你有几个忠实的小弟,其中一部分小弟告诉你另一个小弟天天在老师那里打你的小报告。 你可能都会对那个小弟持怀疑之心。 更何况他是个皇帝。 他身边几个马仔一直在你旁边说有人要篡夺你的江山,你若没有睿智精明的头脑,和绝对用人信任的魄力,你也会信念动摇。 岳飞怎么死的,就是这样。 每个人站在的角度不同,需要考虑衡量和要保护的东西就不同。 一个好皇帝,不仅要懂得治民,还要懂得怎么御下,这都不够,他还需要具备独特的政治眼光以及对自己下属人事的绝对信任。 这些看似都很简单,但并不是每个皇帝都能做到。 不是每个皇帝都有李世民、朱元璋那种独到的眼光,强大的魄力,铁血的手段。 人,可以杀,杀的时候你得考虑一下是不是有人能取代他。 赵佶是皇帝,但他不具备李世民、朱元璋这种皇帝的魄力和远见,他就容易被下属控制动摇信念。 当一个皇帝做到这个地步,那中央集权的威信就开始名存实亡了。 当然,如果你做的太过了,对任何台谏的话都置之不理,又会让国家陷入危厄。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做皇帝这个度真的很难拿捏,它并不是一个好差事,亡国了,你的大臣们换个朝代继续为官,你呢? 只能去北疆做个羊给别人牵着玩,你的老婆,你的公主也是一样,会被褪去了衣衫,耻辱的被人牵在地上爬,供人欣赏玩乐。 言归正传,陈宁继续道:“如果我是皇帝。” “放肆!”杨戬终于忍不住了。 赵佶:“闭嘴。” “陈小哥儿你继续说,如果你是皇帝会如何?” 陈宁嗯了一声,道:“这个人真是的,我就这么做个假设,算了我不说了,让他说吧。” 陈宁看着杨戬,也不说话,端着茶水自顾自喝了起来。 这可把赵佶急坏了。 他怒气冲冲的看着杨戬,喝道:“狗奴自己掌嘴!” “陈小哥儿,你莫理这种废材,你继续说。” 杨戬在一旁幽怨的掌嘴,声音清脆。 陈宁憋着笑,王八蛋,你和我嚣张? “如果我是皇帝,我自然不会选择市易法了,朝廷局势复杂,两派素来斗争严重,皇帝用什么办法处理,在旁人眼中就是倾向于哪一派。” 赵佶点头:“是啊,官家的难处大抵就在此处,所以为兄才说,难啊。” 陈宁压着手,道:“不用这两种办法呢?” “啊?” 赵佶惊愕的道:“如何?” 陈宁想了想,道:“宋兄有没有听过经济杠杆这个词?” “没。” 陈宁:“那你真垃圾。” 赵佶:“……” 程颐:“噗。” 陈宁淡淡的道:“在下心直口快,宋兄莫要建议,毕竟忠言逆耳对吧?” 赵佶重重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一点都不会介意,陈小哥儿你继续说。” 陈宁道:“如果朝廷出面,主动把苏州青盐的价格给抬上去呢?” 嘶!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疯了? 这是程颐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当然,陈宁一开始听到苏轼告诉他这话的时候,他也腹诽了一句苏东坡是疯子。 第133章 这是个伟大的主意 赵佶和程颐具都惊愕的看着陈宁,不敢置信的道:“你方才说什么?” “让官府去抬高苏州盐价?” 赵佶人都懵了,急忙摇头,道:“陈小哥儿,你方才不还说不忍心让官家被百姓们骂昏君吗?” “你这不是把官家朝火堆里面推吗?这样很不好!” 朕只要下这个圣旨,用不了多久朕就会在大宋出名了,不,甚至在辽人、金人和西夏人面前都出名了。 但凡脑子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下这道圣旨。 陈宁压了压手,对赵佶道:“宋兄莫要着急,你我是好兄弟,我怎会害了你呢?” 赵佶嗯了一声,道:“是我方才着急了,陈小哥儿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没说完?” 陈宁点点头,然后慢条斯理的对赵佶分析道:“宋兄今天带茶叶来了没?” 赵佶摇头,道:“没。” 陈宁叹口气,道:“那没办法分析了。” 赵佶忙不迭对身后杨戬道:“速去速回,去将茶叶取来。” “噢。” 一刻钟后,杨戬着急忙慌的将宫内仅剩的一点龙井茶拿了过来。 陈宁接过来,并没有据为己有。 “宋兄莫怕,我不贪图你的茶叶。” 赵佶回以微笑,道:“没事儿的。” 陈宁道:“现在这个桌子上有这么多茶叶,如果我们三个要买,它定价五百文一两,我们三个会不会买?” “会,因为没有别的茶叶了。”赵佶道。 陈宁继续道:“如果我将其价格定到一贯钱,会不会买?” 赵佶蹙眉:“有点高于市价了,但如果这是必需品的话,还是会咬牙买的。” 陈宁点点头:“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再拿来一罐茶叶,价格更高呢?” 赵佶道:“那就有选择了呀,两家要对比对比,看买谁的。” 陈宁压着手,道:“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会对这个桌子之外产生什么影响?” 赵佶闭目凝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倒是程颐,双目一亮,道:“那肯定会有其他人一起过来卖茶叶,这里卖的这么高,为什么不来这里卖?” 陈宁击掌:“老爷子说的对,那个时候所有商人都涌到这个桌子上卖茶叶了,我把这个桌子封死了。” “不让这些商人出去,他们的茶叶迟早要卖出去,当市场上的供给已经大于需求了,会如何?” 程颐道:“要么降价出售,要么全部都烂在自己手中,所以一定会降价出售……” 说着说着,程颐好像反应过来了,不由开始倒吸凉气,全身颤抖。 赵佶还在懵,道:“什么意思?” 陈宁轻轻拍了拍赵佶的肩膀:“宋兄,试着把我方才的经济理论给带入到苏州府困境中。” “朝廷提盐价,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商人进场,当苏州府这个市场的供给大于需求,和我们把苏州府给封死之后。” “这些商人,就算不想降价卖盐,也要降价卖了,对不对?” “这……这这……” 赵佶呆呆的看着陈宁,猛地一拍石桌。 嘶! 含泪,略疼! 他顾不得这么多,激动的嘴角直哆嗦,拉着陈宁,激颤道:“陈,陈兄……厉害啊!”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 “如此一来,苏州府缺盐危机解决了呀!” “而且也不用什么市易法啦,陈兄,你真的……你真的与为兄来说……” 他已经不知该怎么形容陈宁这块璞玉了。 知己! 这简直就是真的贤内助! 太好了! 如果早点让朕遇到他该多好……当然,现在也不晚! 陈宁淡淡的道:“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法,陈某不过略微出手一下而已。” “宋兄不要担忧,没关系,我会出手的。” 他说的十分淡定,仿佛这件事于他来说,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不得不说,苏轼是真的厉害啊! 能在新旧派党争中找出一条真正救民的政策,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了不起的大事! 陈宁听到苏轼这些对策,都惊为天人,何况赵佶? 古人的智商,真不比现代人低,老祖宗的智慧深不可测! “宋兄,若官家奖励了你什么,莫要忘了给小弟分一杯羹,小弟这且走了!” 陈宁撩袍起身,怀揣赵佶的半罐茶叶,潇洒离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程颐和赵佶面面相觑。 赵佶半天后,才惊叹道:“他……真的太伟大了!” “程夫子。” 赵佶起身,恭敬给程颐行礼,道:“多谢程夫子让朕找到了这一块宝贝,此子于朕而言,何尝不是管仲与齐桓公?” “朕春秋鼎盛,未尝不能达到齐桓公的高度啊!朕越来越期待,他辅佐朕成就一番帝王霸业了!” “这……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 程颐点点头:“你茶叶没了。” “什么?”赵佶狐疑。 “官家,你的茶叶被他顺走了。” 赵佶呆了一下,看着桌上空空如也,一时间竟无语凝噎,不过他很大度的摆手:“罢了,一贯茶叶而已,待明年朕让贡品分他一半,只要他喜欢的话。” 你开心就好。 老夫怎么感觉这小子今天有点变了,具体变了什么,程颐也说不好。 反正他总感觉赵佶似乎一直在被陈宁套路着。 这种感觉极其强烈。 “好了,他给朕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朕先回去了。” 赵佶起身离去,路上,他在沉思,苏州府的事若是解决了,该怎么奖励陈宁。 不能亏待他,朝廷不能寒了这样人才的心! 怎么奖励,这也是个学问啊。 陈兄这个人,智商极高,说话幽默风趣,每每都能给朕十足的惊喜,让你欲罢不能。 这样有趣的人,谁不喜欢呢? 虽然他偶尔喜欢贪小便宜,但贪小便宜怎么了?这又不算什么坏的品德。 没有人不贪,贪的人才能让人放心。 一路上,赵佶回到大内。 才在垂拱殿落座,御史左丞蔡京便送来一封开封府推官贪腐的证据。 赵佶勃然大怒,立刻申敕开封府推官流放岭南! 大胆!放肆!岂有此理!在大宋贪污,不想活了!!! 第134章 蔡京有请 晚灯照亮陈府中厅门前。 中厅前是两棵银杏树,寓意着家庭兴旺。 银杏树上挂着六盏灯,陆红鹿托腮坐在门前,呆怔的看着银杏树上的六盏灯。 “望向孤单的晚灯?” 此情此景,陈宁忍不住赋歌一首。 陆红鹿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起身,道:“宁哥儿你回来了?” 陈宁笑着道:“红鹿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有心思?” 陆红鹿欲言又止,摇摇头道:“没,快去洗洗睡吧。” “好。” 望着陈宁离去的背影,陆红鹿喃喃自语,“快查出来真相了,等不到她就算了。” “我本以为取代她会等到她过来的,但她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宁哥儿,我不是你的红鹿姐,我姓孟,我叫孟成君。” “我的小姨是前皇后……” “郓州贡品案后,孟家被灭门了,是有人陷害我们,陆家就参与了其中,我们一直在在陆家人……” “不过没关系,去年的案子快查出来眉目了,不需要陆家这条线了……” …… 六月中,正是天气最为炎热的时候。 清晨起来,酷暑难耐。 这个天气真适合嚼点冰块,制冰并不难,它需要硝石制冰。 陈宁拿着折扇出门,打算去购置点硝石。 “宁哥儿,好巧啊。” 宁佩雅手里端着冰块嘎嘣嘎嘣的嚼着。 陈宁微笑走过去打招呼:“小雅姐,好巧。” “哝,吃点冰块降温。” “好。” 陈宁不客气的从宁佩雅手中挑几个冰块扔到嘴巴里,“你这大清早去哪?” 宁佩雅道:“去金石社啊,你在干嘛?” 陈宁:“哦,我打算弄点厉害的玩意儿。” “什么东西呀?” 宁佩雅一脸期待。 陈宁神秘兮兮的道:“一会儿让你大吃一惊,你陪我去买点东西,一起去金石社。” “好。” …… 一刻钟后,金石社内。 当陈宁将硝石放入水中,渐渐凝结成冰块后,他并没有从旁边的这群金石社女子脸上看到震惊崇拜。 肿么费事? 哪里出问题了? “照,你看我牛逼吗?” 李清照白他一眼,脆声道:“不看,谢谢。” 陈宁:“……” “不是,我能制冰诶!” 陈宁强调。 李清照嘴角扯了扯,道:“唐朝就会的技术,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吗?” “你难倒没在街肆上看到随处都是制冰贩卖的人?又值不了几个钱,你还自己表演一下给我看?” 陈宁一脸尴尬,原来唐朝就出现了啊,这波装的略显失败。 金石社几名女子咯咯直笑。 就在此时,外面来了一名中年管事,他好像掐着时间来的,找到李清照,便微笑道:“李小姐,我们家夫人请你过去。” “哦,陈公子,也邀请您一起过去呢。” 陈宁狐疑的看着李清照,不解的道:“你家夫人谁啊?” 李清照道:“我表姐,走吧。” 你表姐又是谁?为什么也邀请我?算了,中午去蹭一顿饭吧,估计是一家人想看看我这个准女婿的风姿。 陈宁骚包的想着,跟着李清照一起朝马行街走去。 一处朱漆大门府邸前,上书烫金大字‘蔡府’。 陈宁愣了一下,道:“谁家啊?” 李清照道:“我表姐家。” “你表姐夫是谁?” 李清照一字一顿的道:“蔡京,字元长。” 蔡府的后院很大,中间是一处偌大的人工湖,荷花争相斗艳。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一群公子们围在荷花池旁边指指点点。 这些都是蔡京的门生,一同被邀请过来欣赏荷花的,却也不知道蔡京什么目的。 李清照进了蔡府后便被婢女带到后院去了。 陈宁自来熟的朝那群公子哥们走了过去,微笑道:“诸位兄台,你们好呀。” 这群公子见到陈宁,热络的拱手,旋即询问道:“阁下是哪一科的发解?” 陈宁:“尚未科考。” 此言一出,这群公子与陈宁拉开了距离。 没有功名……那不就是白身吗?那这不就是废物吗?怎么混进来的?打扰我们的雅兴。 “我听闻蔡公今日会邀请人去子楼一叙,也不知谁会有这种荣幸。” “马兄,你上一届发解第三,进士科板上钉钉,定是你了。” “好说好说。” “能得蔡公青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这群读书人眼中泛起羡慕的目光。 “听闻蔡公的表妹今日也过来了。” “谁?” “李清照啊!这你都不知道?李大才女不仅才学无双,据说长相也如天仙。” “咳咳,莫要说如此庸俗之事,长相是父母给的,你譬如在下如此俊朗,在下也从未对外夸夸其谈。” “要我说,今日蔡公会不会是在你我中择一优秀人选,撮合与李大才女之事?” “有可能。” 一名公子将折扇打开,缓缓摇了摇,装的一个儒雅随和斯文大方。 陈宁:“大佬,李清照是谁啊?” 一名高中发解的公子嗤笑一下,看了一眼陈宁,道:“算了,你不需要知道她是谁,她也不太可能和你有任何交集。” “你还是好好科考吧……不是,你究竟怎么混进来的?” 大佬群里面混进来一个萌新怎么回事?这问的叫什么屁话?李清照都不认识,是读书的吗? “马兄莫说了,你快看,那边那个小娘子过来了。” “天呐,这会不会就是李大才女。” “啊!天,天,太漂亮了。” 这群猪哥公子们都看呆了。 李清照扭着大柳腰走来,公子们各个正襟危坐,还有几人保持腼腆恰到好处的微笑,以期博取李清照的关注。 “不是,你怎么回事?” 李清照来到陈宁身边。 这群公子刚准备看笑话,就听李清照道:“表姐夫让你去子楼要见你呢,你怎么在这停下了。” 陈宁:“不是,是蔡家小厮让我在这等着的。” 李清照无语的道:“好了,好了,快走吧。” 陈宁哦了一声,然后回头对那群公子们道:“这个……诸位兄台,小弟先跟李大才女走一步了。” 啊这…… 身后,那群公子们面色逐渐扭曲。 狗贼!抢我李大才女,不得好死! 凭什么!凭什么啊! 第135章 你觉得蔡京如何? 子楼,这是蔡京府邸的三层阁楼,阁楼不高,在汴京谁也不敢僭越。 陈宁背着手走上去,李清照没有跟过去,去后院找她大表姐去了。 三楼临窗,蔡京端坐。 陈宁很好奇,与其说蔡京是邀请李清照的,还不如说他是专门邀请自己的。 到三楼后,陈宁三两步走过去,抱拳拜谒道:“在下陈宁,见过蔡大人。” 蔡京笑着邀请陈宁道:“快快,你我是一家人,不要这么客套。” “清照择选了一个好男人啊。”蔡京感慨,“一表人才,不卑不亢,好,好!” 好你大爷。 陈宁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八成是蔡京已经知道赵佶和自己的关系了,他这是变相通过我舔皇帝。 这个冠绝北宋的大奸臣,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政治投机者。 他不站队任何人,唯皇帝马首是瞻。 所以在第一轮清洗中,章惇为首的改革派被干的元气大伤,这里面就有蔡京落井下石。 第二轮清洗中,韩忠彦又被干掉了,最后蔡京成功上位,成为首相。 蔡京上位之后,又开始清洗元佑党,李格非就这么被他清洗掉了。 可以说这家伙为了权力,那真的是六亲不认。 现在叫李清照一口一个表妹,等他血洗朝堂的时候就对不起了……管你表妹表爹的,该罢免罢免,该流放流放。 主打一个大义灭亲! 蔡京没有什么架子,你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大奸臣,他甚至亲自给陈宁斟茶倒水,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静安,蔡某托大,这么叫你不介意吧?” 陈宁微笑道:“不介意的,表姐夫。” 他也是张口就来,最起码现在蔡京还没掌权。 “呵呵,好好。” “今日一早,苏州府青盐危机解决了。” 陈宁:“哦?蔡大人厉害啊,果然是国家之中流砥柱,佩服。” 蔡京一脸尴尬:“不是我解决的。” 陈宁惊愕的道:“那会是谁?” 蔡京拱手:“官家。” 陈宁撩袍起身,拱手拜谒道:“吾皇英明。” “那边。”蔡京提醒。 陈宁:“什么那边?” 蔡京无奈的道:“你拜的方向错了,大内在反方向。” 陈宁一脸尴尬,换个方向脸不红心不跳继续拜谒。 “呵呵,静安发解准备的如何?” 陈宁道:“就那样吧,说不清道不明。” 蔡京笑道:“蔡某期待和你同朝为官。” “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本官,本官能解决的,一定会帮你,我们是一家人!” 蔡京强调。 整个对话过程中,你看不到蔡京有任何目的,可他却已经达成了目的。 一家人就是他的目的! 因为陈宁和赵佶那层不为人知的关系,蔡京查出来了,整个汴京就他知道,他怎可能不加以利用? 不然他会邀请李清照来自己府上做客?他闲的吗?李格非才多大官啊? 又和蔡京聊了一会儿,陈宁打算告辞。 …… 蔡府外,蔡仍拎着一些礼品来找大伯蔡京。 自从上次和赵挺之在樊楼深入聊过之后,他便知道他上当了。 那个臭小子,狗东西,在庆春楼骂自己,他现在还记着呢,有空见到他非要好好揍他一顿! 揍赵挺之还有些顾及,揍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该没顾及了吧? 蔡仍刚进入蔡府,才走没多久,就看到站在一群读书人旁边的陈宁。 陈宁在等李清照。 “好啊!好巧!” 蔡仍皮笑肉不笑的走过去,来到陈宁面前,指着他道:“臭小子,蔡某找到你了!今天你完了!” “这里是蔡某的地盘,蔡某看看谁还能救你!” 周围的公子读书人们登时来了兴趣,谁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得罪了蔡二郎家的公子。 这下有好戏看了。 陈宁看了一眼蔡仍,淡淡的道:“小蔡,莫闹,我和你大伯是好友,也算是你长辈,莫要在此丢人现眼,快快下去。” “放你娘的屁!你还配和我大伯交好友?” “我大伯眼瞎了?” “你若和我大伯攀附上好友了,老子现在吃屎给你看!” 陈宁蹙眉:“你这人怎么总是喜欢到处骗吃骗喝?” “你!” 蔡仍气咻咻的道:“好,好,你嘴硬,我要揍死你!” 啪! 噗通。 蔡仍只感觉双腿一软,直接被踹跪下了。 “那个不长眼……大伯,你打我干啥?” 蔡京淡漠的看了一眼蔡仍,道:“陈公子是我朋友。” “来人,带他去茅房。” “啊这……”周围人都看傻了。 蔡仍也惊了,他真没想到陈宁居然真和自己大伯是好友。 他怎么攀附上干系的? “不是……大伯,你让他们带我去茅房干什么?” 陈宁补充道:“你大伯满足你的要求,让你去食屎啦。” 蔡仍的面皮狠狠抽了抽。 此时李清照也走了出来,陈宁笑着对蔡京道:“我先走了。” “好。” 陈宁带着李清照离开蔡府。 李清照颇为好奇的对陈宁道:“也不知道表姐叫我来做什么,就随便聊聊家常。” “对了,表姐夫找你聊了什么?” 陈宁笑道:“他问我什么时候科考,还说要把今年的科举考题透露给我。” 李清照狠狠白了一眼陈宁,道:“胡扯!” 陈宁耸耸肩,然后问李清照道:“你觉得你这个表姐夫如何?” 李清照摇头道:“不知道,我们其实接触的并不多,他和我们家也不亲近,所以我才奇怪,怎么会忽然找我了。” 傻丫头,那不是找你,是找我的,你表姐夫要舔我。 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不过这些事陈宁也就不告诉李清照了。 知道也没用。 “接触不多也好,以后少接触,我看你这个表姐夫不是啥好人。” 李清照道:“你这就是妒忌我表姐夫位高权重。” 好的吧,以后你表姐夫弄你爹的时候,希望你别哭。 你爹的元佑党五号人物,就是你表姐夫搞出来的。 路上,陈宁在一处绸缎铺子停了下来,他打算给红鹿姐买两件夏天的衣衫。 李清照却红了脸,捋着胸前秀发道:“我衣服多,不需要……哎呀,好吧,看你一番心意,本小姐勉强答应陪你逛一逛吧。” 啊不是,你内心戏有点多啊,李大才女!!! 第136章 西施符 汴京大街的一处绸缎铺子。 店家是一名五十余岁微胖的大娘,十分擅长口舌。 李清照挑选了几件不错的罗裙高束胸衣衫,在内屋房间内试装。 陈宁则百无聊赖的站在前厅,他随意看了几件衣衫,挑了一件薄纱鹅黄长裙,一件淡蓝薄纱长裙。 “大娘,这两件给我包裹起来。” 那大娘微笑道:“小郎君,您真是细心的郎君,这是打算给里面的娘子一个惊喜吗?” 大娘是过来人,也知道现在的小年轻喜欢浪漫,女儿家的心思就那么多,明明很喜欢,却要故作矜持,这个时候郎君直接把衣衫大手一挥全部买下来,还不感动死小娘子? 大娘脸上带着几分温暖的笑容,很羡慕陈宁和李清照的爱情。 不是,你一买衣服的大娘,屁话怎么这么多。 陈宁道:“你快点,不要浪费时间,多少钱?” “这钱给你,包好了等会儿给我送会后庙大街第七家知道不?” 大娘呆住了,不确定的看了看里面正在换衣服的李清照,又看了看陈宁。 懂了,刚才少年郎说的一定是他们的家,这是要回去给姑娘惊喜。 这个郎君,心思真的细腻。 不多时,李清照走了出来,陈宁呆怔的看着李清照手中两件衣衫,和自己刚才挑的一模一样。 “好看吗?” 她穿上其中一件,修长的身材,白皙的肤色,高傲的小脸蛋,处处都透露出优雅高贵。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清照选的衣服和自己一样……有撞衫的风险。 “讲道理,不好看。”陈宁道,“换一个吧。” 李清照:“切~” “你就妒忌我吧,刚才眼都看直了。” “我就要这两件了,大娘给我包起来。” 那大娘赶紧劝李清照道:“姑娘,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家郎君会给你惊喜?我劝你……” “我劝你不要放屁!”陈宁赶忙对大娘道,“让你包就包,快些,我给钱。” “噢。” 大娘挠挠头,有些好奇。 …… “大哥,你看,那个店里面有个很不错的姑娘。” 绸缎店外,两名中年男子眯着眼朝绸缎庄看去,目光正瞅着李清照。 赵纯之,环山县伯。 赵礼之,孟州县男。 两人都是赵家宗室,靠着祖上恩荫,现在分别继承爵位,无实权。 赵纯之循着目光看去,他双目都直了,激动的拍着二弟的肩膀,道:“老二……我爱她。” 赵礼之虎躯一颤,道:“大,大哥,这是你这个月爱的第三十多个妹子了。” “人家没一个爱你的啊。” 赵纯之白了一眼二弟,道:“你懂什么?这叫广撒网,总有人慧眼识珠,知晓本伯的好。” 虽然两人大小是个爵位,但在汴京也不敢造次。 爵位不算什么,糊弄一下平头百姓还行,在汴京就那样。 “我要去对她阐明我的爱意……” “老二,你要切记,一会儿,一定要提一提我尊贵的身份,懂否?” 赵礼之微笑道:“大哥放心,小弟做事一向靠谱。” …… 陈宁付了钱,不耐烦的对李清照道:“大姐,你衣服也买好了,还在这干什么?走啊。” “好吧,看在你给我买衣服的份上,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陈宁道:“这还差不多。” 咦。 有属性。 这次陈宁没有社死,他很快不动声色的在李清照身后捡了属性。 【西施符】 从这个名字上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件更加鸡肋的东西。 陈宁一脸无语。 店铺的大娘笑呵呵的走到门口,对陈宁和李清照道:“有空常来。” 话音落下,陈宁便看到不远处两名中年朝这边笑眯眯的走来。 李清照白了一眼,低声道:“晦气。” “怎么地呢?”陈宁好奇。 李清照解释道:“这是两个无聊的人,一个男爵一个伯爵,天天闲着没事,在汴京见到谁都要表达一下爱慕之意。” 陈宁瞪大眼睛,一脸欣赏。 赵家兄弟这手段高啊,广撒网,抓到一个是一个。 “一会儿又要烦心了。”李清照无语。 陈宁似笑非笑的道:“怎么?你被他们表达过倾慕?” 李清照摇头:“那倒没有,他们对小雅说过。” “哦?小雅姐没同意?” 李清照白了陈宁一眼,道:“废话。” “就是这两人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他们一天天也不知道啥是丢人现眼。” “一会儿过来又要耽误时间,大小又是爵位,你不应对他们几句也说不过去,烦心。” 这样啊。 陈宁想了想,将西施符掏出来,分别朝着赵纯之和衣衫店的大娘甩了过去。 这不就没事了吗? 也不会来耽误时间了。 我真机智。 赵纯之浑身一颤,冷不丁打个激灵。 “大哥,你怎么停下了,你怂了?”赵礼之狐疑的看着大哥。 赵纯之冷笑:“放屁!我会怂,跟我过去!” 他迈着王八步朝李清照和陈宁方向走去。 大哥真是超级勇敢的,我就不行,还是有点拉不下脸。 李清照轻轻叹口气,道:“又要被这两狗皮膏药黏住了,真晦气。” 陈宁微笑道:“你咋自我感觉这么良好啊?也许人家是对别人示爱呢?” 李清照翻着大白眼:“可能么?这周围还有别的女性?” 有的。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赵纯之踱步到绸缎店的大娘面前,道:“姑娘,在下钦慕你很久了,爱我可好?” 噗。 李清照差点喷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卧槽! 老二赵礼之人都傻了,他呆呆的看着赵纯之,提醒道:“大哥,你是不是弄错人了?” 赵纯之摆手:“莫说话,你看这位美人,她身材圆润,如花似玉……” 赵礼之不确定的再次朝那大娘看去,一头黑线,面皮剧烈抽搐。 大哥……你做个人吧! 你现在口味怎么越来越刁了? “额的个娘咧!” “小伙子,你,你莫吓老身啊……我,我经不住吓。” 赵纯之露出一抹稳重的微笑,道:“姑娘,你真是汴京最美的花,某乃环山县伯,赵某很喜欢你,你觉得赵某如何?嘿嘿嘿,日后你若嫁给我,我们生个白胖小子……” 大娘面色极其扭曲:“小伙子……你,你别这样啊……” 第137章 来自赵佶的赏赐 陈宁看了一眼勇敢的赵纯之。 然后又看了一眼赵礼之,道:“阁下的兄长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是,我知道世俗会对这份爱情有不同的看法,但我鼓励他。” 赵礼之捂脸,他都没脸看了。 “走了哈。”陈宁招招手,带着李清照离开此地。 赵礼之呆怔的目送陈宁和李清照离去。 赵纯之猛地一颤,浑身打个激灵,发现此时自己正双手握着面前胖大娘的手。 我日哟! 赵纯之猛地松开手。 胖大娘人都快哭了,“小伙子……老身都快五十的人了,生不出胖小子了,你,你找别人吧。” “我真的,我有家室了,我也不知道老身会这么吸引人……” 赵纯之面皮抽的厉害。 “滚!” 他怒不可遏的道:“老二,走走,快走!”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两兄弟捂脸跑了。 跑出很远,赵纯之才战战兢兢的道:“二弟……你,你把方才的事一一告知于我。” 赵礼之面色有些扭曲,道:“大哥,你方才真的很勇敢,你对那胖妇人……” 赵纯之:“好了!够了!以后休要再提!” “老子这是被鬼迷心窍了,操!” …… 陈府。 陈宁刚回府邸,隔壁程老爷子便叫自己过去。 后院的凉亭内。 赵佶笑容满面的在等着陈宁,见到陈宁,便激动的道:“陈小哥儿你来啦?” 陈宁明知故问的道:“宋兄,今日气色不错啊,遇到喜事啦?” 赵佶哈哈大笑:“没什么,没什么,上次陈小哥儿告诉我解决苏州府青盐事,我这不是上书圣上了么?” “圣上听说了你,特意让我来给你送来一些礼品。” “哝,这是南方上贡的茶叶,你不是喜欢喝吗?” 陈宁:“……” 就这啊。 他兴趣索然。 赵佶微笑道:“还有一柄刀。” 陈宁:“……” 就这啊? 他更加没兴趣。 赵佶道:“陈小哥儿你莫要小看这柄刀,这刀是天子权柄的象征,可免除你一次死罪诶。” 哦? 这还有点东西。 陈宁笑意连连的接过来,对赵佶道:“多谢宋兄,我很喜欢。” 赵佶摆摆手:“是天子赏赐的,与我无关。” 陈宁拱手抱拳:“多谢天子!” “在那边。” 哦,方向又错了么?他又重新拜一下。 “对了,这天有些热了,皇宫又给你赐了许多冰块,你回去窖藏一下吧。” 陈宁微笑道:“好的。” “宋兄,这样,今日我请你吃鸡。” 赵佶摇摇头,道:“我不是很喜欢吃。” 他在皇宫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鸡的做法已经被御厨做出花来了,赵佶没啥胃口。 程颐双目一亮,道:“当真?快些。” 额,程夫子为何这么激动? 程颐看着赵佶,提醒道:“官……宋小哥儿,你说你不吃的啊,你那份老夫给你代劳了。” 接下来的时间,程颐命小厮去准备鸡,陈宁则开始制作叫花鸡。 一刻钟后。 程颐激动的将荷叶剥开,香气逼人的叫花鸡令人垂涎欲滴。 程颐大快朵颐。 赵佶呆呆的看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我试试?” …… 陈宁拎着刀开心的回到府邸。 他抽出赵佶送的刀,挑选柴试了一下,吧嗒。 这个刀奈斯啊,很锋利,好东西!珍藏了! 府外有官府的人不断运输着冰块进入陈宁府邸,陈宁指挥这些人将冰块送去窖藏。 后门。 门扉被敲响。 陈宁好奇的去开门,却见栾廷玉手中拎着小餐盒,踟躇的站在门外。 等陈宁开门后,栾廷玉便道:“那什么……陈兄。” 陈宁白他一眼,压着手,道:“栾大侠,咱们不熟,莫要叫在下陈兄,在下当不起。” “在下不和吃里扒外的东西称兄道弟。” 栾廷玉叹口气,道:“不至于,不至于,呵呵。” “我知道庆春楼做了点错事,但我们都是为你好。” 陈宁呵呵笑了笑,道:“是吗?你喜欢吃屎吗?” 栾廷玉摇头。 陈宁道:“我让你去吃屎,然后我对你说,我是过来人,是为你好,你吃吗?” “这……” 陈宁淡漠的道:“成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把你当兄弟,你为了个娘们背刺我,然后说为我好。” “你真有出息。” “我……”栾廷玉脸颊有些红,以前说不得就要和陈宁拌嘴了。 可他现在忽然发现,他没这个勇气了。 而且陈宁也没有再想以前一样嘻嘻哈哈。 虽然他以前嘻嘻哈哈的样子很讨厌,但栾廷玉却那么怀念。 “这个盒子里面装了一些冰块,你要不要?” 栾廷玉试探的问道。 毕竟在他认知中,陈宁是喜欢贪小便宜的,说不得此时就能重归于好。 陈宁冷笑道:“冰块?我前院全部都是,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这……” “你吃饭了吗?今天我们吃大餐。” 陈宁摆手:“多谢,无功不受禄,饭就不吃了,你还有事吗?” “没了。”栾廷玉失望的说道。 陈宁关了门。 栾廷玉看着紧闭的门扉,不知为啥,心里不是滋味。 踏马的,明明这个小子又抠又不当人子,时不时还会嘲讽我……为什么现在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他呆呆的回到周府。 周侗看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吃饭。 栾廷玉叹口气:“老师……他拒绝我了。” 周侗嗯了一声:“吃饭吧。” “老师,我做错了。”栾廷玉耷拉着脑袋。 “算了,错了就错了吧。”周侗道。 …… 傍晚,陈宁在府上看了一会儿科考书,拿着书籍去隔壁找程颐探讨学问。 从庆春楼那次之后,陈宁再也没去过周府。 陆红鹿晚归。 回到中厅,便看到两件崭新的衣服放在桌子上。 她愣了一下,走过去,将衣衫披在身上,对着铜镜看了一眼,轻轻叹口气。 “我要走了。” 陆红鹿呢喃开口:“我不知道要不要对你说明事情来龙去脉。” “你兴许会恨我吧。” “我本来以为陆家长女会来找你,我恰能抓了她……” “可她从未出现过,我在这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第138章 吃席 夏六月中,天气依旧有些闷热。 陈宁早起,他先去找了一趟岳和。 “小人见过东家。” 陈宁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客套,岳和的妻子快要生产了,这点工钱显然不够他生活。 这段时间岳和在码头找了一份工作,不过岳和的身体比较薄弱,码头又是体力活,压根做不久。 陈宁这次找到岳和,便是让他辞去码头的工作,顺便将存储酒水的铺子改装一下,他打算自己开始销售果酒。 虽然和庆春楼那边签过契约,酒水只能对庆春楼供给,但却没约定陈宁自己不能卖酒。 他打算和庆春楼的产业全部割开,不再倚靠庆春楼赚钱。 况且上次开封府已经给了他榷酒的资格,他自己在汴京销售酒水也名正言顺。 又因为庆春楼早早把他的果酒名声打出去了,现在开酒销售‘琼浆玉露’,则一点不需要营销。 陈宁给岳和添了工钱,一个月给他开一贯钱,让他全权负责酒水的销售。 做完一切后,陈宁便背着手去了一趟李府。 李清照陪着苏轼正朝外走去,见到陈宁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陈宁道:“我来找东坡先生的。” 李清照哦了一声,道:“我们要去一趟阳武县。” 陈宁好奇的道:“去做什么啊?” 苏轼微笑道:“我有个老朋友,今日他的儿子成婚,老夫去凑凑热闹。” “静安既然来了,我们便一同过去吧。” 陈宁想了想,道:“成。” 路上。 一辆马车缓缓在官道上前行。 陈宁听完苏轼的介绍才知道,阳武县的张氏长子今日成婚,张家也是经商的,苏轼交友很广,对方得知苏轼回来了,说什么也要邀请苏轼去赴宴。 现在苏轼在京师也没有官职,寻日闲着也无聊,遇到这种事自然欣然赴约。 在抵达阳武县后,三人便下了马车。 阳武县的环河官道两旁,有许多老叟在钓鱼。 天色还早,婚礼在黄昏举办,陈宁便搀着苏轼来到河边看了一会儿老叟钓鱼。 苏轼健谈,和老叟聊了一会儿,那老叟微笑着对苏轼道:“老爷子,您这是有福之人啊。” “这是孙子孙媳?” “真般配,金童玉女咧。” 李清照一脸无语,啥眼神。 苏轼微微笑了笑,又和钓鱼老头聊了一会儿,便继续沿着官道朝前走去。 “陈宁。” “啊?” 李清照故意和陈宁放慢了步伐,道:“我们来参加婚礼,是不是也要上礼?” 很多人情世故李清照还是不懂的,她以前也从没有接触过这些,又不好意思去问苏轼,这样显得很没有礼貌。 于是只能偷偷的来问陈宁。 陈宁对这种人情世故很是老练,他点头道:“自然是要上礼的,东坡先生的朋友和咱们也没关系。” “咱们来吃饭了,不给点钱说不过去。” 李清照脱口问道:“那上几份?” 陈宁道:“你这不废话么,当然上两份,我们还没结婚呢,还不是一家人。” “自然要上两份礼。” 李清照瘪瘪嘴:“谁和你是一家人,两份就两份!” 她傲娇的说完后,便朝前跟上了苏轼,陈宁也小跑跟了上去。 日落黄昏。 三人很快抵达一处别苑,别苑外面贴满了大红喜字。 当李清照抵达这里,立刻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 “张兄,你看那个姑娘。” “好俊。” 张哲是张家的远房表弟,在阳武县做点小生意,生意中规中矩。 当张哲看到李清照后,他呆了,他从没见过这种漂亮的小娘子,整个阳武县都找不到一人。 张哲对一旁好友道:“一会儿,我们跟着她一起去上礼。” “怎么个意思啊张兄?” 张哲自信的道:“待会儿,她上多少礼,我便多上一倍,以此来展现出我的财力。” 好友道:“这……有什么讲究吗?” 张哲道:“你个笨蛋!先用我强大的财力吸引对方的注意,如此才能一点点认识。” “总不能上去就认识人家吧?这样很没礼貌。” 好友惊愕了一下,心道还是张哥讲究,他问道:“张哥,你打算上多少?” 张哲自信的道:“一两银子!” 卧槽! 这么多? “张哥,你这是下血本了啊!你家书铺三个月的收入有没有这么多?” 张哲微笑道:“那又如何?想认识这种漂亮的姑娘,要舍得花钱,懂?” …… 另一边,陈宁和李清照也在研究上礼。 李清照道:“一两银子如何?” 陈宁道:“我听东坡先生和对方关系极好,对方又是做生意的,一两太少了,算了,我今天带了十两,上二两银子吧。” “你带钱了没?” 李清照道:“二两也可以,那就二两吧。” 李清照和陈宁商量完毕,便一同走到了上礼处。 张哲也赶紧跟了过来。 “额,兄台,要么你在前面上礼?” 张哲在陈宁身后拥挤,陈宁一脸无奈,将位置让给他。 “好的,谢谢。” 李清照上了十两银子,准备回头让陈宁上礼的,却发现身后不是陈宁,于是礼貌的微笑道:“公子,你请。” 张哲嗯了一声,李清照则来到陈宁面前。 两人都在等着张哲上礼。 张哲的好友呆呆的看着张哲,心道张哥,你这一两银子不中啊,展现不出你强大的财力。 人家姑娘出手都二两银子了。 你这准备的五两银子有点拉啊。 张哲手在袖笼内颤了颤,含泪拿出五两,道:“我上五两白银!” 此言一出,那负责上礼的老头一脸钦佩的道:“公子好手笔!好好!” 他颤抖的将礼金交给对方,淡淡的退出队伍行列,微微看了一眼李清照,发现李清照似乎一点没被他这豪迈之举镇住啊。 “你快点。” “哦哦。” 陈宁上了二两银子礼金后,便跟着李清照离去,李清照道:“我们是不是上少了?” “我看刚才那公子上了五两白银。” 陈宁摇摇头,道:“很显然刚才那位公子是有钱人,不要攀比。” 不远处,张哲眼中含泪点头,这位公子,你说了句人话啊! 第139章 你也认识李清照 张哲发现了一个问题,以他目前的财力,似乎镇不住李清照。 于是他打算另外找目标。 “师公呢?” “我不知道啊,你去找找看。” “嗯,你在这等会。” 李清照点头离去。 陈宁百无聊赖的站在原地,旋即就听到张哲正在和一群妹子吹牛逼。 陈宁走了过去。 张哲微笑着对众人拱手,道:“诸位在讨论诗词?” 一群女子微笑道:“是啊,公子也懂诗词?” 张哲笑了笑,道:“略懂,不过我就不嫌丑了,我有个朋友,那才是真的精通诗词。”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他摇头晃脑的说着。 一群女子惊愕的看着张哲,道:“公子你居然认识李大才女?” “据说李大才女在汴京诶。” “是啊,公子你怎么认识他的?” 张哲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有戏。 他淡淡的道:“这个么,好说,实不相瞒,在下和李大才女是至交好友,前几日,我和李大才女还在讨论过诗词的结构问题。” 陈宁狐疑的道:“啊?你也认识李清照?好巧,我也认识。” 张哲看了一眼陈宁,脸上颇为鄙夷。 大哥,能不能懂个先来后到啊?牛逼是我先吹出来的,你想泡妞,能不能等等? 这用我刚才用过的招数,显得很没道德好吧? 张哲皮笑肉不笑的道:“哦,不过我听说很多人都喜欢和李大才女攀附关系,你真认识李大才女?” 陈宁认真的点头:“真认识,我和他一起过来的。” 真能吹啊! 我只敢吹我认识她,你小子,直接吹和李大才女一起来参加婚宴了,牛逼! 果不其然,那群妹子登时围在陈宁身边,叽叽喳喳的道:“公子,李大才女也来阳武县了?” “真的假的啊?” “可否给我介绍介绍。” “我可喜欢清照姐姐了。” 陈宁骚包的笑道:“好说好说,诸位姐姐莫要着急,一个一个来……” 张哲无语的道:“诸位,莫要听风就是雨,李大才女现在在汴京呢,前两日我们才通过一次书信。” “啊?公子你还和李大才女通信了?” “公子,李大才女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作啊?” “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张哲微笑道:“好说,这不是什么问题,赶明清照妹妹做出新词了,张某第一个告诉诸位就是了。” “我们不妨留个联系方式,某寻日就在阳武书铺,诸位姐姐有空过去,我们一同畅聊。” 说话间。 李清照走了过来,她好奇的问陈宁,道:“你在干什么?” 陈宁道:“哦,他们在聊你,我跟着聊呢。” “这位兄台说前两日和你通过信。” 李清照看了一眼张哲,摇头道:“你谁啊?我什么时候和你通信了?” 张哲:“啊?我没和你通信,我说的是李清照。” 李清照嗯了一声:“我是李清照,有什么问题?” 张哲:“啊这……” 苏轼此时也走了过来,道:“清照,静安,我们去内厅吧,张老爷让我们过去。” 李清照哦了一声。 陈宁冲张哲眨眨眼,道:“这位兄台,你慢慢聊。” “哦对了……她真是李清照哦。” 张哲:“……” 他呆呆的看着陈宁和李清照离去的背影,心道这么巧?这种狗屎运都有? 不对啊…… 张哲再看旁边那群姑娘嫌弃的眼神,他尴尬的面色发绿。 “我……他们……” 不活了! 张哲捂脸跑了。 …… 中厅。 张老爷热情的招待苏轼,得知李清照和苏轼都齐聚于此,便想方设法希望苏轼和李清照能赐词一首。 苏轼笑容满面,将机会让给了李清照,也是希望李清照能在各种场面上扬名。 李清照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始挥毫:“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这首词写出来之后,整个中厅所有人都安静了,不由连连钦佩李清照的才华卓越。 很快这首词便被传了出去。 外面的女子们都疯狂了,足可见李清照在北宋词坛的盛名。 陈宁也十分佩服,这么短时间内,李清照就能做出如此冠绝大宋的词,这丫头以后还得了? “好好!” “李大才女之词,果真厉害!” “好词!” 中厅内许多老者们捋须微笑。 其中有人看了一眼陈宁,笑着道:“东坡先生,这位是?” 苏轼微笑道:“陈静安,李侄女未来夫君。” 众人再次感慨一番,直夸陈宁和李清照郎才女貌。 一名老叟笑着道:“不知陈公子可否再赐一首词?” 尼玛! 你夸李清照就夸李清照,非要加上我干什么? 我给你一炮要不要? 陈宁微笑道:“这个么……在下倒是不擅长词。” “要么在下献个丑,画个画吧?” “好啊!快给陈公子上笔墨纸砚。” 陈宁想了想,让人弄来一支炭笔。 看到这种奇怪的笔,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就连李清照都有些不理解,她问苏轼道:“师公,他在干什么?” 苏轼一脸迷惑的道:“他不是说要绘画……只是这个笔……” 苏轼也有些弄不懂,只能笑道:“看看吧,老夫还没见静安绘画过。” 陈宁自从上次在庆春楼绘画过一次素描,就没怎么画过。 他提笔,看了一眼新郎和新娘,很快挥舞着炭笔,现场只有唰唰唰的声音。 不出片刻。 一幅新娘新郎对拜的画卷跃然于纸上。 李清照抬眸看去,一瞬间,她便愣住了。 苏轼有些狐疑的看过去,待看到画卷上那栩栩如生的人物,苏轼也忍不住浑身微微一颤:“好逼真!” 众人皆寻目望去,那纸张上的新婚男女,宛如就嵌在纸张上一样,尤其新郎的五官,简直和真人没有任何区别。 众人不由皆倒吸凉气,许久后,一阵炙热的掌声爆发起来。 李清照微微看了一眼陈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好!陈公子厉害!如此绘画水平,便进入宣和画院也不成问题。” “老夫恰认识宣和画院的院长,若公子不嫌弃,老夫可以代为推荐。” 陈宁急了,忙不迭道:“你莫瞎扯!” “咔嚓!” 他众目睽睽下把画撕了,道:“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妈的,早知道我不装逼了。 我去个毛的宣和画院!!! 第140章 细线战报 从阳武县回来,陈宁惊出一身冷汗。 马车上,李清照不解的问陈宁道:“宣和画院不挺好的么?你至于那么大反应么?” “人家给你推荐为官,让你少走多少年弯路,你还不乐意了。” “在宣和画院也能科考啊。” 陈宁白了一眼李清照,道:“无知妇孺!休要造次!” 李清照:“……” “去死!” 她双手抱胸,将脑袋转到一旁,不理陈宁了。 苏轼微笑道:“静安的选择是对的。” “宣和画院虽是官,但总归是斜封,这个起步对未来就不好。” 李清照哦了一声,听到苏轼这么说,自己倒也有点不好意思。 陈宁得意的低声对李清照道:“小小妇道人家,日后休要开口。” “你没完没了了是不?” 掐死你! 马车上,陈宁身躯摇晃,李清照双手不断在陈宁身上掐着,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抵达汴京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陈宁在李府吃了饭后便离去。 走在汴京大街上,恰好迎面看到步履急促的李纲。 “李兄?” “出啥事了,怎么这副表情?” 李纲看着陈宁,他沉默片刻,道:“我恰好要去找你。” “西线来了战报,大宋败了。” 败了就败了呗,这于大宋来说又不是什么稀奇事,整个汴京的百姓都麻了。 要是听到赢了,那估计汴京的百姓才会大跌眼镜吧? 一个国家的军事羸弱成这个样子,也没谁了。 陈宁倒也没过多在意。 李纲表情严肃,道:“俞基……牺牲了。” 轰! 陈宁呆住了,痴痴的看着李纲,微笑道:“李兄莫闹。” “阿基不过就是个厢军嘛,厢军有什么战斗力,种种花栽栽树差不多得了……” “你说真的?” 陈宁口中的玩笑话再也说不出来了,一颗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去衙门说。” 李纲带着陈宁朝开封府衙走去,一路上陈宁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抵达衙门后,小吏给李纲和陈宁倒好了茶水。 李纲才语重心长的道:“折家军被西夏军包围了,后方让厢军去增援,半路遇上了西夏的埋伏。” “很不幸,俞基就在这次增援厢军中,一千二百六十名大宋士兵,全部被屠!” 陈宁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沉默许久后,才轻声‘哦’了一声。 “挺不幸的。” “呵呵。” 他笑的有些难看。 李纲脸色更加难看,他看了陈宁一眼,道:“朝廷给了……” 顿了顿,李纲鼓足勇气道:“每个牺牲的士兵给了三十贯补助。” “什么?!” 陈宁猛地站起来:“活着的人踏马的不是说都要给三百贯?” “怎么现在死了才给三十贯?” “他还有个老母亲要养活,那是他唯一的老母亲,给三十贯养老?狗屎!谁规定的?!” 陈宁厉声高呼,面色血红一片。 这不是将他们这群死的人当猴耍? 为大宋卖命,最后给了三十贯,在侮辱谁?寒谁的心? 李纲踌躇片刻,艰难的开口,道:“前些日子,左相章惇提议的军费改革。” “大宋每年在军费上开支太重,于是章相建议削减厢军的各种军费,补贴到中央禁军上……” 李纲说完,微微抬头看着陈宁。 陈宁脸色更阴郁,嘲讽道:“好主意。” “他怎么不去死。” “禁军是人,厢军就不是人了?不晓得还以为踏马的禁军战斗力多强。” “这个国家就是因为这群酒囊饭袋在高位,才让大宋越来越差。” “一个活生生的士兵为大宋牺牲了,给了三十贯钱,以后谁敢为大宋卖命?” 本身这种畸形的军事制度就够令人寒心,武将根本没有任何前途可言,现在又削减了厢军的军费,到头来大宋的军事还有什么盼头? 陈宁第一次感受到心如死灰的绝望。 他安静的坐在开封府值庐内许久,才唉声叹息的起身,道:“我自己拿二百贯。” 李纲知道陈宁在做什么,他道:“我拿一百七十贯。” 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相互点点头,便道:“一刻钟后,我在这里等你。” 陈宁:“好。”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府邸,拿了二百贯钱出门。 “俞大哥,小弟能做的不多。” “这个公道,小弟要替你要回来。” 他抬头望着天空,天空有些阴沉,眼看有暴雨即将落下。 陈宁踱步来到开封府前,李纲手持两把雨伞,见到陈宁暗暗点头。 一路无言,陈宁默默跟在李纲身后,朝开封郊外的农村走去。 俞家庄处处升起袅袅炊烟。 时近傍晚。 俞母蹲在村落的小溪旁淘着米,佝偻着腰抱着米筐朝家中走去。 俞家院落内有一些小鸡正在低头捉虫,俞母忙碌的开始做饭,家中只有她一人,日子过的也算清贫。 李纲和陈宁站在篱笆栅栏外,心情无比沉重。 俞母发现了李纲和陈宁,老人家歪着脑袋想了很久,似乎才记得李纲是谁。 “是基儿的朋友吧?” “老身在开封府外见过你们,快进来。” “吃饭了吗?老身多去淘点米。” 李纲看了陈宁一眼,几次欲言又止,他没勇气去对俞母说话。 陈宁沉默片刻,鼓起勇气走过去,微笑着拉着俞母,道:“老太太,别忙活了,咱们刚吃好饭过来的。” “哦哦,好,老身给你们倒水。” “基儿是不是来信了?这个小混球,去当兵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托人带个信回来。” “我儿还有多久回来呀?老身天天想他,就这么一个不成气候的孩子,等回来老身就要张罗给他成婚。” “这个小子,孝顺的很,也不知道咋样了。” 老奶奶说着说着,眼泪便落下来了。 想儿子。 一个孤寡的老人家,孤独的生活在村落内,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外出当兵的孩子。 天天都在盼望着自家儿子回来,一家人平平安安过日子。 “大人,我儿说回来能在衙门做个官,这是真的吗?”老太太满怀希望的看着李纲。 李纲不敢与她对视,只能支支吾吾的道:“真……嗯,是的。” “哎哟,水烧好了,您二人稍等一下,老身去倒水。” 第141章 奸夫淫妇 李纲深吸口气,双手猛地在脸颊上搓了搓。 “陈兄,你嘴巴会说点……我开不了口。” 李纲面色痛苦,尤其看到老太太刚才热情的样子,他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的儿子去当兵,是李纲推荐的。 俞家唯一的根啊,唯一的后代,现在你告诉她儿子没了…… 陈宁拍了拍李纲肩膀:“我来说。” “谢谢陈兄了。” 李纲眼眶有些红。 说话间,俞母颤颤巍巍的端着茶水走来。 陈宁赶紧去迎接,道:“老太太,您歇着,我们不渴。” “那咋成,来了喝口水,老身去杀一只鸡,你们和老身说说,基儿在军队咋样了?啥时候回来?” 陈宁沉默了一会儿,瓮声瓮气开口,道:“老太太,这笔钱您收着。” 四百贯,这是对方一辈子没见过的钱。 老太太看了一眼,她的身躯微微开始颤栗,神色有些痴呆,轻声询问道:“咋了啊?咋?” “基儿不会立功的,他是我儿子,我知道的,基儿咋了,咋了啊?” 老太太全身开始颤抖,眼眶渐渐红润起来。 陈宁拉着她的手坐下,轻声道:“俞大哥是英雄。” “可是老身不要英雄啊,老身要儿子……要儿子……” 李纲铁打的汉子,此时也红了眼,哽咽的道:“老太太,莫伤心……他……他……” 李纲说不出口,低着头端着水咕噜咕噜灌着。 陈宁深吸口气,道:“俞大哥牺牲了。” 轰! 俞母身躯开始摇晃,陈宁眼疾手快的抱住她。 “大娘……” 俞母摆摆手:“没,没事……” “我儿子,我儿子没了吗?” “没了。”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决堤之水,在她苍老的面颊沟壑的脸庞滑落。 她哭的伤心欲绝:“我给他养了好多鸡,他喜欢吃……回来就长大了。” “他吃不到了。” “我家儿子吃不到了。” “我养了二十年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没了……” 俞母伤心欲绝,抱头痛哭,全身颤栗。 “老太太,钱您拿着……” 陈宁放下钱财,看了一眼李纲。 俞母啜泣道:“要钱还有什么用……我的儿子回不来了呀!” 李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走。” 陈宁沉声说了一句,李纲草草丢下两句话,便跟着陈宁离去。 他实在不忍心继续待下去,心里沉重到了极点。 “明日再来吧。” 陈宁对李纲说了一句,李纲点点头。 …… 陈宁回到府邸,来到书房,从书房内拿出当时俞基交给他的纳采婚书。 “俞大哥,我给你保留着呢,像新的一样。” “明天我给人姑娘送过去,也不能耽误人姑娘的未来。” “你的公道要讨回来,大宋牺牲的厢军们也不该这么窝囊的死了。” 后院的门扉被敲响,陈宁走出去,发现周侗背着手盯着陈宁。 “有事吗?” 周侗呆怔的看了陈宁一眼,“你情绪似乎不高,出事了?” “这小子给你带来了,有什么怒火冲他发泄,打死拉倒。” 栾廷玉在一旁低着头,道:“对!我不会还手。” 陈宁笑了笑:“你终于说个对了。” “不重要了。” 周侗踌躇一下,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陈宁看了一眼栾廷玉,一字一顿的道:“我!要!干!章!惇!” 嘶! 栾廷玉惊愕的后退两步,他不知道陈宁在发什么疯,道:“你,你莫冲动!” “那是大宋左相!” 周侗也厉声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陈宁嘲讽的看了一眼栾廷玉:“我干的就是左相!” 他没有过多说什么,将后门关上,再次回到书房。 “老师……他,他疯了吧?谁刺激他了?” “不就让他和革新派合作吗,又没对他怎么样。” 周侗摇摇头,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知道陈宁这小子成日看起来吊儿郎当,真要说出这种话来,那就绝不会是说笑! 究竟谁刺激到他了,让他疯狂的想去和当朝左相碰一碰? 周侗看了一眼栾廷玉,道:“不许去告密!” 栾廷玉嗯了一声,道:“师父,我也没打算去啊。” 第二日傍晚的时候,陈宁拿着纳采书去找到了李纲。 “李兄,走吧。” 今晚俞母要给俞基办葬礼,陈宁和李纲打算过去帮忙。 一个孤零零的老人家,无亲无故,能指望的人不多。 李纲点头:“走吧。” 当两人抵达郊外俞家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起来。 只有一点点微弱的亮光在远处亮着。 陈宁和李纲心情沉重,迈着沉重的步伐熟门熟路的来到俞家。 屋内灯火在微风中摇曳。 微微能听到一阵阵铃铛的声音和一阵娇喘声。 陈宁眉宇微蹙,拉住了李纲,两人脚步放轻走了过去。 “啊……轻点,俞家老母在睡觉。” “翠翠,等葬礼结束,你便想办法将他的钱弄到手。” “不是说补偿了四百贯么?” “嗯,嗯啊,四百贯……那小子走的时候还送我个金钗,也值不少钱,郎君……轻点。” 陈宁和李纲在外听的清清楚楚。 陈宁面色血红一片。 奸夫淫妇! 贱人! 陈宁砰的踹开们,但见一对赤身男女在灵柩前…… 两人被吓的面色惨然。 那郎君直接萎了,惊呼道:“你,你们……走,滚开啊!” 俞母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旋即就看到这不堪入目的一幕。 “你们……你不是说来给基儿守灵……额,噗。” 一口鲜血在俞母最终喷薄而出。 老太太直接晕倒在地。 李纲眼疾手快,急忙去搀住对方。 他用手放在俞母鼻子下,面色惨然,对陈宁深深看了一眼,轻轻摇头。 那女子着急忙慌穿好衣衫。 “我告诉你们,我和他还没成亲。” “我做什么与你们无关。” “她,她自己气死的。” 陈宁面色阴沉,走到李纲面前,道:“李兄,刀借我用一下。” 李纲忙不迭道:“陈兄,你莫要冲动。” 陈宁摇摇头,他微笑着抬头看着天空,喃喃道:“阿基,你看好了,我这一刀……应该会很帅!” 第142章 入狱 轰隆! 屋外雷鸣阵阵,扑簌簌的暴雨说来就来。 屋内的灯火因为疾风开始渐渐摇曳。 陈宁握住李纲的刀,面色平静。 面前那名男子跪地哀求,道:“公子,莫要冲动,在大宋杀人,你活不了。” “饶……饶了我吧,我不敢了。” 李纲声音急促的道:“陈兄,会有大宋律法惩戒他们!交给官府,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陈宁摇摇头:“不必了!” 他缓缓地抬手,扬刀。 “不要!” “噗!” 陈宁继续抬刀,看着另一名花枝招展的女子,这是俞基日思夜想的未婚妻。 噗! 陈宁再次扬起手中的刀,一刀落下,干脆利索。 还真是舔狗不得好死…… 陈宁喃喃自语。 …… 雨越来越大,开封府的官吏来的极快,待看到陈宁后,那群胥吏头都大了。 他们左右看了看,其中一名胥吏轻声对陈宁道:“阁下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不上枷了,还请阁下不要反抗。” “嗯。” 陈宁没有任何反抗,将刀随手扔在地上,他看了一眼李纲,淡淡的道:“给俞母收尸安葬。” 李纲如鲠在喉,目送陈宁被官府带走。 他是英雄,最起码自己没有这份勇气快意恩仇。 这一刀,真的很帅。 可他又惹事了。 …… 李府。 李格非今日才下值,李纲府上的一名家丁便急促找到李格非。 “李大人,陈宁杀人了。” 李格非倏地一愣,以为对方在说笑,道:“莫闹,我这准女婿素来是老实人,怎可能杀人,你们搞错了?” “为什么?” 李格非说着说着,面色渐渐开始严肃起来。 为什么啊!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到了杀人的地步? 李格非坐在中厅,听完对方陈述后,凝眉沉思。 少顷。 李清照面色慌张的走来,见到李格非,便急促走了过去,询问道:“爹……” 李格非压了压手,道:“兹事体大,我想想怎么处理,杀人偿命……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听到杀人偿命几个字,李清照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面上的焦急之色怎么也掩盖不住。 “你先下去,此事不是你能插手的。”李格非对李清照挥挥手。 李清照又快速迈着步伐去找到苏轼,她双目含着薄雾,坚强的没有落泪。 “师公……” 苏轼见李清照面色不对,不解的道:“出什么事了?” 李清照轻轻颤着,对苏轼道:“陈宁……他,他杀人了……被关开封府牢狱了。” 苏轼面上带着震惊,开口询问道:“为什么?” 见李清照六神无主的样子,苏轼干脆也不问她了,只是叮嘱她不要着急,然后便去找李格非了。 “哎!老师。” 李格非重重叹口气,道:“你说这混小子,他究竟为什么啊?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挑战大宋律法的底线。” “寻常那股子聪明劲呢?怎么这个时候就没有了?非要到杀人的地步?你瞧把他能耐的!” 李格非又急又气,好不容易看中了这个准女婿,寻常陈宁那么聪明,怎么遇到大事就开始糊涂了? 苏轼听完来龙去脉后,他微微摇了摇头,道:“他挺好的。” 李格非:“……” “老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他好?这不是冲动是什么,这个性子以后要吃更大的亏……额,不说这个了,该怎么营救?学生一时间没有了办法。” 苏轼摇摇头:“你莫要掺和此事,我想想办法。” “老师你……” 苏轼微笑道:“我虽然不在官场了,但还认识一些人脉。” 他说完后,便踱步离去。 …… 开封府牢狱。 权知开封府事吴广权背着手站在牢狱外,呆呆的看着陈宁,一时间有些恍惚。 “现在还能出去吗?” 陈宁:“应该可以的。” “好大的口气!” 吴广权道:“之前还有人保着你,毕竟你犯的事不算大,现在你是在杀人啊大哥!” “你真以为杀了人,还能安稳的从开封府出去?你这次要能出去,老夫这权知开封府事就不干了!” “少年意气,终究不成气候。” 吴广权恨铁不成钢。 陈宁微笑道:“老吴,你说我杀错了没?” 吴广权愣了一下,看着陈宁的目光有些钦佩,但还是怒骂道:“错没错又怎么样?就算你是英雄,又能如何?这个世道英雄都不得好死。” “人家偷情就偷情,你来开封府报官就是了,本官还能不处理?” 陈宁摇摇头,道:“你会杀他们吗?” 吴知府摇摇头,然后大骂道:“你真是个疯子,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人物讨个公道啊?” “是。”陈宁义正言辞的道,“这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我兄弟死了,你们给了他三十贯补偿,这是大事,他死的窝囊。” 吴广权:“嗨!你踏马还来劲了!” “等着吧,老夫想救你都没办法。” 吴广权摇摇头离去。 其实他挺佩服陈宁的,真的。 不过他没这份勇气,但这不妨碍他对陈宁的钦佩。 “好好伺候他。” 吴广权丢下一句话离开。 其实不要他说,整个开封府的狱卒和胥吏听闻了陈宁的作为,都发自心底的钦佩。 那一刀快意恩仇,是多少人想做却做不到的。 俞基曾是他们的同僚,上了西线战死就算了,未来的媳妇儿还当着他老母的葬礼面前偷情密谋他那为数不多的补偿款。 该杀!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可他们做不到陈宁这样,但不妨碍他们对陈宁的钦佩。 …… 后庙大街。 程府。 苏轼站在门外犹豫了片刻,便背着手走了进去。 程颐看到苏轼颇为意外。 “怎么有空来找老夫?” 苏轼沉默片刻,开门见山的道:“陈宁入狱了。” 程颐:“……” “又来?” 这个臭小子,一天天不搞出点事,心里不痛快是吧? 程颐一脸无语,道:“又出什么事了?” 苏轼一字一顿的道:“杀人。” 程颐一口茶猛地喷了出来,不确定的道:“啥?” 苏轼道:“杀人……两个。” 程颐:“……” 还杀两个?他咋不上天?! 第143章 探望 程颐气的不轻,此时也没闲心情喝茶了,听完苏轼的话,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苏轼轻叹口气,道:“他没做错,是么?” 程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道:“没做错又怎么样?杀人了不是吗?” “我知道你来做什么的,你又让我去求官家对吧?” 苏轼笑着道:“现在只有官家能动用特权了。” 程颐恼羞成怒的道:“若官家不愿意呢?” 苏轼摇摇头:“那就只能看着陈宁死了。” “你!” “老夫服了,真服了他了。” “成了,我知道了,我尽量。” 苏轼抱拳,道:“多谢。” …… 庆春楼。 秦宝簪找到李师师,面色略显凝重,道:“师师姐,陈宁杀人了。” 李师师呆怔的看着秦宝簪:“理由?” 秦宝簪简单的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李师师听完后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能救吗?” 李师师摇头道:“救不了,这涉及到大宋律法,其他事章相或许还能想办法,这件事上无论章相还是韩相,恐怕都不敢轻易出手。” “他真的做事一点不计较后果!” 李师师有些恨铁不成钢,才将陈宁拉入到自己阵营,还没等他成长起来,他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秦宝簪急道:“那就放弃了吗?” 李师师想了想,道:“我抽空见一见章相,看看他怎么说。” “好。” …… 中午。 开封府牢狱。 苏轼和李清照、李格非抵达这里。 陈宁坐在草席上,看到熟悉的三人,便笑着道:“来啦?” 李格非哼了一声,道:“小兔崽子!你干的好事!怎么收场?” 今天一个上午,李格非跑了官场不少同僚,不过在此前李格非已经和许多官场人脉做了交割,现在能求到人帮忙的极少。 而且这是杀人之大罪,也不会有人愿意掺和进来。 陈宁轻叹口气,道:“岳父大人,我们是一家人啊,不行,我要把你供出来,说是你指使我杀人的!” “我们要同舟共济!” 李格非面皮狠狠抽了抽,“都什么时候还在说笑,你心态还挺好勒。” 陈宁轻松的笑了笑,安慰李格非道:“成了,不要为我的事去忙碌了,李大人,你现在不要去找官场的关系,也不要因为我再次和他们有任何交割。” “我还是那句话,你做个孤臣,这对你日后有好处。” 李格非一脸无语:“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老夫?老夫不比你活的滋润。” 好啊,你这么伤人是吧! 我必定要供出来你,拉着你一起坐牢! 苏轼认真的看着陈宁,击掌道:“快意恩仇,杀的极好。” 李格非一头黑线。 老师,他胡闹,你还鼓励他? 陈宁也认真的看着苏轼,抱拳道:“多谢东坡先生夸奖。” “我也觉得我做了正确的事,或许有点冲动,但却不曾后悔。” 苏轼嗯了一声,他深深看了一眼陈宁,道:“真是冲动吗?” 他总觉得陈宁的目的不会这么简单。 他不应该是这么冲动的人,他做事有自己的规划和目的,但苏轼又说不上来陈宁做了什么打算。 李清照俊俏的脸上微微有泪痕,陈宁看着李清照,笑道:“好啦好啦,莫哭莫哭,我没事,放心好了。” “不会有人敢杀我的。” 老子还有赵官家送的刀,你们都以为我冲动,可要不是有这份底气,我会随便杀人吗? 小事一桩。 李清照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吹牛!” “都杀人了,还没事,你还不知道怕!” 趁着苏轼和李格非不注意的时候,李清照低声道:“我打算买通胥吏,你抽个机会逃了,走的远远地……” 陈宁:“……” “好主意。” “这个钱你找机会交给我即可,我来买通,你和他们不熟。” 李清照:“好!” 等李清照三人离开后,陈宁便继续坐在草席上发呆。 他在等人。 等他的宋兄过来。 到晚上的时候,牢狱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程颐和赵佶来了。 果然来了。 赵佶三两步跨步走到牢狱前,激动的道:“陈小哥儿!你杀的很好!” 程颐:“?” 陈宁握住赵佶的手,激动的道:“宋兄!你我兄弟果真是同道中人,都是快意恩仇之辈!甚好!若大宋人人都是宋兄,大宋强也!” 程颐在一旁听的面色痛苦。 你两没事吧?还有官家……你是皇帝啊!卧槽,你说他杀人杀的好? 陈宁对外道:“滚来一个人!” “弄点酒菜过来,把牢房打开,我要与宋兄把酒言欢!” 赵佶:“……” 程颐:“……” 你这是把牢狱当成邸舍了? 在两人震惊的眼中,狱卒打开了牢房的门,送上了好酒好菜。 这些都是吴知府交待的。 赵佶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陈宁微笑道:“宋兄莫愣着,坐下一起吃酒。” “莫要惊讶,很显然开封府都认为我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赵佶哦了一声,咂摸咂摸嘴巴,道:“也是。” “为什么杀人啊?”赵佶端着酒水呷了一口。 陈宁道:“在替大宋,替官家做事。” 程颐:你踏马高调能不能再唱大点! 开始的时候他也在想陈宁会怎么回答赵官家,但他没想到陈宁会这么无耻。 赵佶果然来了兴趣,问道:“怎么说?” 陈宁轻叹口气,道:“宋兄,你觉得保护我们国家的人是哪些?” “是文官士大夫吗?” “不是,是边塞的军人。” “其实我有一万种办法可以让我活下来,但我是个奉公守法的大宋子民。” 赵佶:“哦?” 陈宁微笑道:“我只要让人出去煽动舆论,试想读书人听到武人在边塞牺牲,未亡人在家中葬礼和别的男子偷情,舆论会不会发酵?” “那个时候支持我的人一定多如过江之鲫。” “法理不外乎人情,当舆论发酵之后,三法司都会酌情处理我的案子,那个时候我杀人是正义,他们不敢重判我的。” 程颐倒吸凉气。 赵佶也惊愕的看着陈宁,击掌道:“没错!” 陈宁道:“但我没这么做,这样会让官家为难的,我替官家在考虑。” 赵佶狐疑的道:“此话又怎么说?” 第144章 宋兄,我们结拜吧 赵佶被陈宁三言两语勾引起来了兴趣。 程颐则闷声不吭的站在旁边,听着陈宁忽悠赵佶。 陈宁看着赵佶,继续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杀了那对奸夫淫妇,咱官家还赏给我一柄宝刀,说可免我一死,对不对?” 赵佶点点头:“没错。” 陈宁嗯了一声,然后才徐徐开口,对赵佶道:“我们需要防武将以武犯禁,这没错。” “但如果我们对基层武人士兵们连装都懒得装了,但雪山崩塌的时候,大宋朝廷还能指望武人保家卫国吗?” “那个时候官家怎么办?若是异族真入侵进来,武人罢工,士兵们不思打仗,大宋的皇帝怎么办?” “宋兄啊,我说句不好听的,真要到那个时候,大宋的文官们只是换了个皇帝而已,他们还可以继续在其他政权下面为官,继续统治汉人的百姓。” 文化的不同,导致即便异族入侵中原,依旧需要汉人的官吏替他们管理整个偌大江山黎民百姓。 如果他们想巩固自己的统治,就一定需要汉人的官维持他们的江山,不然即便打下天下,他们没有百姓可以治理,那打下的天下将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道理很好理解,放在历朝历代都很好理解,后面的蒙古人建立元朝就是如此,单单靠他们自己的血统去统治汉人,维持不了多久。 清朝也是如此。 所以就涌现出来了一批批汉人官吏,继续在异族朝廷下为官,奴役着百姓。 但问题是,他们可以卖主求荣,作为汉人统治的皇帝呢?他们可能吗? 异族统治者不是傻子,不可能放任这个有权威有血统的人继续活着,所以当大厦倾塌之后,第一个死的永远是皇帝和皇室成员。 随着陈宁深入说下去,赵佶听的频频倒吸凉气。 他略显紧张的看着陈宁,道:“陈小哥儿……你说的,在理!” “若是这个国家倾塌了,皇室成员将第一个被屠戮。” “可这,和你说的有什么关系?” 陈宁轻叹口气道:“好,言归正传,宋兄知道这名官兵是在营救折家军的时候,中了埋伏而死,一支千人部队,就这么牺牲了。” “这些人,都是家中父母的孩子,家中娇妻的天,家里孩子的顶梁柱。” “他们在前线替大宋去死,后方却有人和他妻子偷情,可恨到在葬礼上,在家中老母面前做那种肮脏之事,密谋图他那为数不多的死亡抚恤。” 陈宁一字一顿的道:“此事若传出去,若让北疆武人知道了,后果是什么?” 赵佶听的面红耳赤,他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内幕,当他听完后,他内心的火已经开始燃烧起来。 陈宁眼眶有些红,“一名士兵死了只有三十贯钱,朝廷从最初的三百贯,降到了三十贯,就因为他们是厢军!” “如此不公平的待遇,镇守北疆的武人怎么想?” “做出这种调整的臣僚,他究竟在安什么心?是要加速大宋的灭亡不成?” 陈宁看了一眼赵佶,语重心长的道:“可惜小弟人言轻微,不能将这些事给官家仔细分析。” “这是有人……想毁大宋的根基,想掘官家的坟啊!这个人究竟和官家什么仇什么恨,竟能做出这种自毁长城之事?其心可诛!” “宋兄,我不了解官场,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这层意思,见笑了。” 赵佶在发呆,胸口在起伏。 章惇! 朕没登基之前,他就看不起朕,他从来没打算让朕登基,他一直反对朕登基! 他压根看不上朕! 现在朕登基了,他就在暗中做小动作,改革厢军军费……这就是在给朕挖坑,让朕万劫不复! 陈宁不介意再刺激刺激赵佶,他泫然欲泣的道:“宋兄,我听说北方的异族蛮子,有一种叫牵羊礼的礼仪,你知道是什么吗?” 赵佶狐疑的道:“这是什么?” 陈宁道:“当他们抓到汉人的男人女人,便会剥光他们的衣服,用绳子套住他们的脖颈,牵着他们在草原上爬地而行。” 嘶! 赵佶目光陡然瞪大。 他仿佛看到自己和自己家眷这副场景,试想他的妻子,他未来的女儿,赵家皇室的男男女女,被抓到北方草原,脱光了,牵着绳索,在地上爬,供人欣赏,成为茶酒后的享乐项目…… 赵佶呼吸越来越急促,目光中的戾气越来越重! 陈宁道:“雪山崩塌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就是这个道理。” “宋兄,讲道理,你们只是看到我杀人,却从来不知道我为什么杀人。” “即便我现在死了,我也问心无愧,只是可恨,我拳拳之心,却无法让官家知晓,可悲可悲啊!” 陈宁装作擦了擦眼泪,那脸上的神色,乍看之下,活脱脱的大宋忠心义胆的大忠臣啊! 赵佶湿了,眼眶。 他真没想到,陈宁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考虑的还不是自己的生死,他的格局真的很大,这令赵佶十分羞愧。 如此铁骨铮铮之人,开封府也要把他抓进牢狱,这世道还有公道吗? 没有?朕来给! 还有章惇!朕把西府高位大权给他,他却要挖朕的根,王八蛋,给朕等着,你真以为朕看不出来你的歹毒用心? 你完了! 赵佶安慰陈宁,道:“陈小哥儿,你莫要伤心,千万不可对朝廷失望,没事的。” “为兄我认识一些人,定能将你拳拳之心上表官家,你放心,官家不会让你这种忠义之辈寒了心。” “任何人想要欺骗官家,那也绝非容易之事。” “那对狗男女!你杀的好!杀的痛快!若是为兄当时看到了,不将他们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你安心在此地待着,莫要害怕,有人会给你还一个公道!” 陈宁回以肃穆,他起身,重重抱拳行礼,道:“这世道,有宋兄这样的知己,宁……直了!” “宋兄若是不弃,今日你我便斩鸡头烧黄纸,拜为亲兄弟!” “只是……哎,我配不上宋兄,宋兄一定会嫌弃我吧?” 赵佶急了,“怎么可能!现在你我二人就结拜!” 第145章 本相只能给你提点这么多 程颐站在一旁,他看的人都傻掉了。 什么情况? 怎么就结拜了? 这发展的和自己想象中的偏差也太大了。 他是真没想到陈宁居然能忽悠官家和他结拜,有那么一瞬间,程颐甚至都认为陈宁认出赵佶来了。 很快,陈宁便和赵佶结拜完成,赵佶走的时候面色依旧有些义愤填膺。 …… 庆春楼。 章惇给李师师回信了,回信的内容很简单,不要插手陈宁此事。 李师师无奈,她知道章相放弃陈宁了,可无论如何,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陈宁。 今日晚间,她带上秦宝簪,朝开封府牢狱走去。 开封府这边早就打点好了关系,李师师一路畅通无阻,最终在昏暗的牢狱尽头找到陈宁。 陈宁在喝酒,桌上还有一些精美的菜肴。 秦宝簪惊愕的看着他,不确定的道:“你在坐牢?” 陈宁见到秦宝簪,急急走上前,抓住秦宝簪的手:“宝姐,呜呜呜,吓尿我了,我坐牢了,怎么办啊!” 秦宝簪轻叹口气,道:“你为什么那么冲动,在开封杀人,你长了几个脑袋。”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宁叹口气,道:“我可能快死了,宝姐能否让小弟死前快乐一下?” 秦宝簪:“……” 都啥时候了,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真有你的。 李师师淡淡看了一眼陈宁,摇头道:“我活动了关系,没有人愿意救你。” 陈宁哦了一声,干脆退回草席床上坐定,自顾自继续喝酒吃肉。 他想了想,对李师师道:“我也没指望章惇能救我。” “你们这样的团体,注定成不了气候。” 李师师眉宇微蹙,道:“胡说!章相不是不想救你,是你惹的事太大了。” 陈宁微笑道:“不对,是他没有这个魄力,他考虑的东西比你多,他怕被同僚攻讦。” “所以上了你们的贼船注定是这个下场,今天我杀了人,明天我也可以攻讦守旧派,那个时候章惇依旧不会救我。” “我说的对吗?” 李师师欲言又止,也没反驳,最终道:“政治需要人牺牲。” “那意义在什么地方?”陈宁反问,“你不妨看看,现在章惇下属还有谁?” “陈右中被贬官的时候,他放过屁吗?没有。” “赵挺之家的两个儿子被流放,他放过屁吗?依旧没有。” “他做不久了,我说的。” 李师师倒吸凉气,惊恐的看着陈宁,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官家面前说什么了?” 陈宁微笑道:“你觉得我一个无关重要的小人物,能影响官家的决策吗?是他自己找死而已!” 嘶! 李师师认真的看着陈宁,他发现陈宁不像是在说笑,心中愈加惊骇,阻止陈宁道:“你不可以这么做!” “章相是我们的领袖,只有他才能带着大宋走向强国之路。” 陈宁嗤笑道:“拉倒吧,做他的马仔都没有安全感,今天他能放弃我,明天也能义无反顾的卖了你。” “还有你们,总拿着大义做借口,不晓得还真以为你们是为国为民的小团体呢。” “我为什么杀人,你知道?章惇知道?查过没有?” 李师师沉默。 陈宁耸耸肩,道:“你看,你们甚至都不愿意去查我为什么要杀人,其实在我发生这件事后,你们第一时间考虑的只是我杀人了,触动律法了,如果施救,你们会遇到对手什么样子的攻击。” “从始至终,你们就没想过好好救人。” “不要再拿大义做借口了,现在你也不敢把我的投名状公之于众吧?章惇不允许是吗?这会影响他的前途。” “对不对?” 李师师依旧沉默不语。 陈宁嘲讽道:“好了,救国救命的事,你不行,章惇也不行。” 李师师反驳道:“那谁可以?韩忠彦?抱着旧思想,为大官僚大地主去着想考虑?” 陈宁微笑道:“说说苏州青盐缺盐危机吧。” “事情发生后,你们想的第一件事是恢复青苗法,为你们政治上索取筹码。” “百姓呢?想过苏州府的百姓吗?” “你们第一时间考虑的根本不是百姓,偏偏还要假惺惺的装作为国为民。” “最后为什么苏州府缺盐危机解决了?啊?” 李师师惊愕的看着陈宁,道:“是你……对官家提出的建议?” 陈宁道:“是啊,我问你苏州缺盐危机解决了没?是,否者不是!” “是。” 陈宁道:“我比章惇聪明?我能想到的事他想不到?他只是不愿意这么做,要是这么轻而易举解决了,他怎么恢复青苗法啊?” “这……” 李师师面色铁青,心中的信念正在被陈宁的话语一点点击溃! 陈宁笑着道:“好啦,不说这些了,你要进来喝点酒吗?” 李师师咬牙道:“不要了,谢谢。” “告辞。” …… 现在李师师已经没有什么能威胁住陈宁了,他现在不嚣张什么时候嚣张? 等章惇下台,老子再好好会会你这个小娘皮,以前吃过的亏,这次连本带利还回来! 老子不但要康康宝姐的柰子,还要康康你的! 李师师走后没多久,开封府又来人了。 讲道理,开封府知府人都麻了。 官家前脚来没多久,怎么韩相公又来了,这个小子真他娘的……本官怎么感觉他这次依旧会没事? 什么时候在开封府杀人都能吊事没有了?这个世界越来越疯狂了! 韩忠彦背着手来到牢狱内,见到陈宁,嘴巴微微张了张,道:“你这日子过的比外面舒服。” 陈宁惊愕的看着韩忠彦,道:“韩相,你怎么来了?” 韩忠彦微笑道:“我本以为你在里面会提心吊胆,我想多了。” 沉默片刻,他道:“这个案子有转圜的机会,杀人正义就有律法空子可以钻。” 陈宁:“你在以权谋私?” 韩忠彦无语的看着陈宁,心道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本相这不是在救你?不想你这么轻易就噶了。 韩忠彦道:“律法不外乎人情,断案并不是只看中程序,也看中因果。” “本相能给你提醒就这么多了,怎么辩驳你开庭之前好好想想。” 第146章 我叫孟成君 韩忠彦这个人还不错,虽然也没想着搭救自己,最起码给自己找了点方向。 当然,陈宁其实是不需要的,但这不妨碍韩忠彦一片好心。 陈宁笑呵呵的对韩忠彦眨眨眼,道:“韩相,章惇坐不久了,准备好上位了吗?” 韩忠彦本打算掉头离去,听到陈宁这话,他倏地一愣,机械性的转头,呆呆的看着陈宁,道:“什么……意思啊?” 陈宁微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学过占卜,昨日在下夜观星宿……” 韩忠彦面皮抽了抽,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走了,记得本相说的话,可保证你不死。” “不是,韩相,我来好好和你分析一下我昨晚算的卦……哎,你别走啊。” 韩忠彦没耐心听陈宁瞎扯,痛苦的捂着脑袋离开开封府牢狱,走之前叮嘱吴知府好好照顾陈宁。 不用韩忠彦说,吴知府也会好好照顾的。 …… 夜深了,陆红鹿提着小篮子来到开封府牢狱。 陈宁有些意外,不过面色依旧轻松,走到牢房门前,看着陆红鹿道:“红鹿姐,我没事的,不要担心。” 陆红鹿轻轻嗯了一声,将小篮子上盖着的布匹掀开,道:“宁哥儿,跟我出去。” 她说的很平静,仿佛劫狱对她来说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小篮子内是一把匕首,陆红鹿将匕首拿出来,含在牙齿上,干练的将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手中拿着不长的铁丝。 咔嚓! 前后不过一盏茶功夫,牢房的铁锁便被她打开。 陈宁惊愕的看着陆红鹿,目光中带着几分狐疑和若有所思。 陆红鹿将匕首反握在手中,对陈宁道:“我给你安排好了逃跑路线,出狱后就朝南边走,一路上会有人接应你。” “走了就莫要回来了。” 陆红鹿细心叮嘱着陈宁。 陈宁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呆呆的看着陆红鹿,轻声询问道:“红鹿姐?” 陆红鹿回头,淡淡看了一眼陈宁,道:“等出去,想问什么我在慢慢告诉你。” “我其实没事。” 陈宁开口,仔细的看着陆红鹿,道:“但我忽然感觉我好像有点不认识你了。” “怎么……回事?” 陆红鹿沉默一下,道:“杀人偿命,岂能无事,即便你认识官家,但在这件事上都未必能安全脱险,听我的,跟我走。” 陆红鹿抓住陈宁的手臂,陈宁感觉她浑身爆发的力量极强。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官家?” 陈宁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脚步并未移动,呆呆的站在牢狱内,盯着陆红鹿。 他的思绪很乱,脑子很乱。 和他朝夕相处的红鹿姐,他为什么第一次感觉如此的陌生? 陆红鹿摇摇头,对陈宁道:“出去我在慢慢告诉你,先跟我走好吗?” “明日你就要会审了,杀人偿命,没人能救得了你,朝廷的事太复杂,并不是你能左右的。” 这个案子看起来是一件杀人案,但考虑到当下的政权,新旧党争如火如荼,双方只要参与进来,最后陈宁只能沦落为牺牲品。 这是小人物的悲哀,即便陈宁认识官家,但在大势面前,官家都未必能保全陈宁。 陈宁固执的站在原地,他依旧盯着陆红鹿,道:“为什么我感觉红鹿姐这么陌生啊,你究竟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红鹿沉思了许久,才低沉的开口,道:“我不是陆红鹿,真正的陆红鹿在去年年末就在郓州消失。” “我在抓她,所以我才来到你旁边等她,但她一直没出现。” 陈宁惊愕的瞪大眼睛,“所以郓州案真的不简单?” “你究竟是谁?” 陈宁警惕的看着陆红鹿,眼神陌生冰冷。 陆红鹿看着陈宁的眼神,心中莫名一紧,但面上却依旧保持平静。 “我叫孟成君,孟皇后是我的姨娘。” “孟元的孙女?” “是。” 陈宁倏地一愣,一股子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猛地升起,“我妻子是你们杀的?” 陆青鱼嫁给陈宁没多久就死了,想到这里,陈宁浑身不寒而栗。 孟成君苦笑着摇头:“和她没关系,她本来就病重了。” “这件事其实和你也没关系,只是你莫名其妙的参与进来。” “我本不想打扰你,但后面你开始查郓州案,开始接触到程颐、周侗、官家……” 陈宁眯着眼,冷冷的道:“所以你就开始利用我了?” “从一开始你来汴京很少出门,你不是害怕出门,是你怕有人会认出你的身份?” “嗯。” “你一直在欺骗我?” “嗯。” 她沉默了一下,道:“但我从没想过伤害你,你卷入进来真的是一场意外。” “郓州陆家案究竟怎么回事?” 孟成君深深看了一眼陈宁:“其实和你没关系的,不要问了。” “陆家和我有关系。” 孟成君深吸一口气,道:“药品是我们供奉给皇宫的,陆家是我们的下线,但我们从没打算毒杀先帝。” “是陆家自作主张,他们换了药品,导致先帝死亡,而后事情被转嫁到我们家族。” “宽衣控鹤司秘密处决了我们全族,只有少数人逃了出来。” “所以我们一直在找陆家,想要找到郓州案的真相,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叛变,为什么出卖我们,受何人指示……” “你不要再问了,或许找到真正的陆红鹿,一切才能清楚。” 陈宁盯着她,询问道:“我的岳父岳母呢?” “不在岭南,在哪里,是死是活,我不知道。” “宁哥儿……我真没……” 陈宁厉声道:“不要这么称呼我!” 孟成君神色一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陈宁,眼中的麻木和陌生,令她心中那么不是滋味。 “我就知道会如此,我就知道……对不起,我真的没害过你,从来都没有。” 陈宁淡漠的道:“我现在将你公之于众,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孟成君道:“我知道的。” “那你还敢说?” “总该要告诉你,一直找不到契机……宁哥……陈公子,你相信我,我真不会害你,跟我离开这里吧。” 陈宁缓缓地后退,最终坐在凉席上,徐徐的闭上眼睛:“你可以走吗?立刻!” 第147章 发难章惇 昏暗的牢狱内,火光忽明忽暗。 陈宁闭目坐在草席上,面上肌肉在抽搐。 刚才陆红鹿……孟成君对他说的话,每一句都宛如刀子一样。 他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红鹿姐,他对红鹿姐的信任甚至已经高于对自己的信任。 可她却一直在欺骗自己。 郓州案现在有了眉目,陈宁却失去了希望。 最开始他打算科考为官,弄点小权,将岳父岳母从岭南救回来。 现在呢? …… 汴京夜市的青石板道路上。 孟成君神色低沉,心不在焉的走着。 后庙大街的道路那么熟悉,她无数次走过这里,却从没像今天这么慢。 这段路不长,她却走了很久。 回到家中,看着熟悉的一幕幕,孟成君呆呆的站在夜色下许久。 她去了一趟中厅,将中厅的地拖干净,然后又去了陈宁的侧房、书房,将每个角落都擦的纤尘不染。 最后她才回到自己房间,她的东西很少,几件衣服都是陈宁送给她的,包括前两日漂亮的夏衫。 她小心翼翼的将衣服收入包裹中,再将院落内的家禽喂了食物,将盆栽浇了水,最后呆呆看了一眼自己熟悉的地方,背上行囊,离开了这里。 此一别,或许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 马行街,章府。 章惇坐在书房内看着书,总觉得有些心不在焉,始终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陈宁的案子让他有些心神不宁,可明明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今日早晨,章惇让人去查了查陈宁杀人案的始末,这才发现陈宁暴起杀人,是因为西北厢军的一名士兵。 厢军的军费改革是他组织的,这项改革固然可以给朝廷节省下来一批很大的财政支出,但对厢军的打击是致命的。 三法司那边明日就要会审……应当不会有多大差池。 灯火下,章惇继续心不在焉的看着书。 …… 皇宫大内。 灯光璀璨。 赵佶并没有睡觉,在宣政殿召见了侍御史陈灌,御史中丞蔡京、台谏丰稷、陈师锡。 要知道,这些台谏官除了蔡京之外,其余三人都是章惇当初推举上来的。 可现在,他们纷纷叛变章惇了。 章惇是君子,但却从来不是一名聪明的政治家,不然他麾下的人不会如此迅速的倒戈相向。 赵佶黑着脸,看着这群台谏官,面无表情的道:“听蔡中丞说,厢军的军费和抚恤费被削减了十成。” “这是要将朕推向不忠不义的局面?” 几名台谏官立刻就知道天子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主持军费削减的是章惇,天子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一名牺牲的厢军给了三十贯抚恤,西北牺牲了一千人,一千个家庭,上万双眼睛在看着朕。” “朕给他们没人发放三十贯,够干什么的?能买一条命吗?” “此后厢军还会替朕卖命?大宋未来要亡国了,你们还能继续为官,朕是不是要被异族牵到北疆当牛羊溜?” 这群台谏从未见过赵官家发火,一个个吓的噤若寒蝉。 侍御史陈灌出列,弹劾道:“启奏官家,此事乃左相章惇主持削减军费……” 赵佶压着手,冷冷的道:“你们与朕说有什么用?旁人能听到吗?” “都下去吧。” 赵佶挥了挥手。 众人一个个面色狐疑的离开宣政殿,却也不知道官家这是什么意思。 “蔡大人,官家深夜召我们来,就为了训斥我们啊?” 蔡京惊愕的看着这群猪头,心道你们是傻子? 但表面上蔡京还是表情严肃,他道:“明日有大朝会。” “官家今晚是给我等提个醒,这些话今晚不能说,明天就可以说了。” 嘶! 这下子,众人豁然开朗,官家这是提醒他们,明日在朝堂上,对章惇进行发难! 蔡京微笑道:“诸位大人,能否升迁,就看明早了,今晚大家辛苦点,都想想明日用什么应对吧。” “是,多谢蔡大人提醒。” 不过他们还是打心底感到不解,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为什么官家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对章惇发难。 章惇究竟哪里得罪了官家? 这是他们想不通的。 等蔡京走后,侍御史忽然惊声叫了一句。 其余两名御史颇为不解的道:“陈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陈灌道:“明日不仅有朝会……还要对开封府那名案犯进行会审。” “那名案犯为什么杀人?起因好像就是一名厢军……” 陈灌这么说完,其余两名御史也倏地一愣。 不会吧? 官家不会在为那名案犯出头吧? 这个时间节点实在太诡异了,不由得他们不这么联想。 不过无论如何,章惇明日可能仕途要不保了,就看官家怎么处理吧。 三名御史各自回到府邸,今夜一夜未睡,纷纷开始收集明早弹劾章惇的证据。 今夜官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势必是要将章惇赶出中枢! …… 翌日一早。 开封府。 来自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衙门的高官纷纷齐聚开封府。 陈宁早早被带到衙门中厅。 三司正式开始会审。 会审的速度很快,因为陈宁压根没有做任何辩驳,对自己杀人的事直接就承认了。 余下的他什么都没说,甚至三法司给陈宁辩驳的机会,他也没开口。 三法司提醒陈宁,杀人偿命,他可要想清楚了。 陈宁依旧没开口,三法司暂时将陈宁收监,准备写结案陈词,送给官家批红杀头。 …… 早朝。 宣政殿上,文武百官东西向站定,奇怪的是,赵佶今日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宣政殿。 文武百官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赵佶才姗姗来迟。 “臣等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赵佶挥挥手,不等众人开口,他兀自开口,对刑部道:“开封府杀人案判了没?” 刑部尚书忙不迭道:“启奏陛下,案犯对犯罪事供认不讳,三法司按律定死罪。” 赵佶嘲讽的开口:“死罪?你将过程好好阐述一遍,让朕的肱骨之臣评评理,该怎么定罪?” 刑部尚书心中一咯噔,颤颤巍巍开始开口陈述。 第148章 罢黜左相 刑部尚书小心翼翼的复述今日在开封府三法司审案的过程。 他心里其实是有点发虚的,尤其看到赵佶的态度,很明显是对这次判罚不满。 可这怪三法司吗?是那个小子自己没有任何辩驳的。 等等……那小子不会早就够上皇帝了吧? 刑部尚书心中越来越不安,等他将案件过程全部复述完毕。 赵佶淡漠的看他一眼,询问道:“他为什么杀人?” 嘶! 为什么杀人,他没说啊,我们问了,他不愿意开口。 “这……” 赵佶冷着脸:“你没查过?你刑部尚书这些东西不查清楚就判罚了?” “蔡京,你来说!” 御史中丞蔡京忙不迭出列,抱拳道:“启奏陛下,案犯杀人,是因为苦主的未婚妻在葬礼上和邻村男子偷情,其孤寡老母撞破,竟活活气死,是以案犯忍无可忍暴起杀人。” 同样的案子,不同的说法,形成的结果截然不同。 在刑部的口述中,陈宁就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但在蔡京口中,陈宁却成了英雄。 蔡京不忘补充道:“那苦主是西北的厢军,在营救被困折家军中了埋伏牺牲。” 这话说出来,案子性质又变了。 百官们交头接耳,脸色也渐渐开始同情、愤慨起来。 赵佶再看刑部尚书,询问道:“这些你没查过?” 刑部尚书低着头,不敢说话。 蔡京继续道:“案犯还有一纸状告,状告当今左相……章惇!” 此言一出,整个宣政殿倏地安静,落针可闻,所有高层面色巨变,纷纷将目光投向章惇。 韩忠彦倒吸凉气。 疯了! 那臭小子,现在还是杀人犯啊?他居然还敢状告章惇? 章惇双目微微闭了起来,淡漠的面皮上看不出一点表情。 赵佶愠怒道:“他状告什么章相?大胆!你说说什么原因!” 蔡京道:“他说替天下厢军状告章惇……” 章惇古波不惊的面皮,微微抽了抽。 当蔡京将厢军军费被裁减,地方厢军对朝廷不满等全部说出来后,章惇开始冷汗涔涔。 他此时不得不出列,再也站不住了。 章惇黑着脸,怒斥道:“一派胡言!本相是在为朝廷削减军费!” 蔡京沉默一下,道:“地方边军大都厢军组成,若他们不在戍守边疆,当如何?” “如今厢军已在地方不满朝廷,隐有哗变之可能,此事章相可曾想过对策?” 章惇厉声道:“自皇宋开国以来,禁军便是边塞对垒的重要组成力量。” 蔡京笑道:“看来章相依旧没将大宋百万厢军放在眼中。” 章惇怒道:“我没这个意思。” 他现在身躯已经开始哆嗦起来,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蔡京这个疯狗。 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开始咬自己了? 可不等章惇多说什么,侍御史陈灌出列,抱拳对赵佶道:“启奏陛下。” “臣弹劾章惇前朝废孟皇后案,一介臣子,插手皇室私事,此乃弄权之举,其有不臣之心,请陛下严查!” 章惇惊愕的看着陈灌,指着他道:“陈叔大!你是老夫一手提拔上来的!” 章惇真的怒急了,他真没想到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人,现在居然会倒戈相向。 陈灌淡淡的道:“下官并不结党,也不是任何人之朋党,下官就事论事。” “绍圣三年,汝以孟皇后是高太后所立,于后宫兴起狱案,假托邪门旁道,废掉孟皇后,让孟皇后居住瑶华宫……一桩桩罪行,罄竹难书,是也不是?” 章惇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没想到几年前的案子,现在居然又被人翻出来了。 这些事是他所为,孟皇后也是他借用巫蛊废掉的。 可那是因为哲宗本身就不喜孟皇后,是哲宗皇帝想要改立刘妃为后,他不过是附和哲宗罢了。 陈师锡此时也站了出来,抱拳道:“启奏陛下,今年四月,先帝灵柩下葬,途遇大雨,章惇负责运送灵柩,足让先帝灵柩困于泥泞一夜,其对先帝不恭不敬,臣祈求陛下罢黜章惇,其不配成为百官首揆!” 章惇胡须乱颤,因为陈师锡这名台谏官,也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 看着如今朝堂上墙推众人倒,章惇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无力,偌大的朝堂,竟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 当初大家都推他为改革派领袖,如今出了事,朝堂上却如此安静! 倒不是其他人不想出来替章惇说话,实在是台谏官们拿出来的这些证据,都有凭有据,谁出列替章惇说话,这不成为章惇的同党了吗? 他们要为自己未来前途考虑。 改革派可以换个领袖,但他们不能失去了自己的官职。 赵佶愤怒的看着章惇,指着他道:“章相国,朕将大宋交给你,你便是如此替朕治理的?” 章惇忙不迭抱拳弯腰,战战兢兢的道:“臣知罪。” 蔡京出列道:“臣祈求陛下罢黜章惇相职。” 陈灌也出列抱拳道:“臣附议。” 韩忠彦愣了许久,旁边曾布微微拉了拉他,韩忠彦这才反应过来。 现在不是落井下石的时机,要等到什么时候? 现在就是扳倒章惇的最佳时机啊! 他出列抱拳道:“启奏陛下,臣附议蔡御史所言,此一桩桩罪行罄竹难书!” 曾布出列,面色严肃道:“臣祈求陛下严惩章惇。” 一时间,墙推众人倒,整个宣政殿诡异的令人窒息。 谁也没想到,这些事会来的如此突然。 今日不是在探讨陈宁杀人案的吗?怎么所有人的矛头忽然开始对准章惇了? 韩忠彦低着头,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陈宁的话还在他的脑海回荡。 韩相……你准备好接替章惇了吗? 真是他? 他真的够上官家了? 不然今天官家怎么可能忽然对章惇发难?所有人都好像商量好的一样! 赵佶‘失望’的叹口气,对章惇道:“你还有话说?” 章惇叹息道:“臣,祈求陛下罢免臣之相位。” 赵佶叹息道:“你对朝廷功勋甚大,朕在考虑考虑吧。” 这不过只是表面功夫,明眼人都知道,章惇完了。 “谢陛下。” 章惇退回班列,面色极其阴郁。 赵佶继续问刑部:“开封府案当如何处理?” 第149章 章惇探监 今日朝会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众人到现在还有些措手不及。 一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案子,居然将大宋左相给扳倒了。 谁也不知道赵官家究竟怎么了。 蔡京此时出列,开始侃侃而谈陈宁这次杀人案始末。 最后,他建议陈宁非但无罪还当有功,如此之后,朝廷再做宣传,将会拾起厢军和边军对大宋朝廷的感恩之心。 赵佶很满意,认同蔡京的说法,又问群臣可有反对。 这个时候,群臣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从始至终,赵官家就没想过让陈宁出事,他在和蔡京配合着唱戏。 从影响来看,释放陈宁,无疑是对朝廷最有利的局面。 这件事一旦在民间舆论发酵,若是将陈宁坐罪,恐怕会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个时候就算朝廷出面都未必能平息民间舆论影响。 这个时候顺水推舟,非但能拾起边军和厢军对朝廷感激之心,更能在民间舆论中树立一波好印象。 百利无一害。 所以当赵官家说完后,群臣纷纷表示认同,三法司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一句吾皇英明。 赵佶微笑道:“既诸位都这般认为,那该怎么奖励陈宁?” 嘶! 官家你这就过分了,杀人还给奖励,这事儿说不过去啊。 御史台都看不下去了,急忙阻止赵佶。 你这再给个奖励,岂不是鼓励民间杀人? 判个无罪释放就够了啊! 赵佶哦了一声,无奈之下,只能同意三法司。 …… 这一场朝会持续到中午才结束。 百官们依旧处于懵逼状态。 西府内。 曾布找到韩忠彦,面色无比激动,道:“韩相,章惇被罢官已是板上钉钉,恭喜韩相不日将高升。” 韩忠彦目光有些深沉,并没有因为即将升官显得兴奋。 他甚至开始有些害怕起来。 那小子还没有为官,就能影响到朝廷影响到官家的决策,日后他若为官……该如何? 最让韩忠彦惊讶的是,陈宁究竟是怎么和官家有了接触的? 非但有接触,今日朝会看官家的态度,分明和陈宁关系匪浅。 “韩相,你怎么了?”曾布不解的看着韩忠彦。 韩忠彦摇摇头,道:“没事。” …… 李格非此时已经下朝回到府邸,今日他经历了十分梦幻的一幕,回到府邸,便立刻去找苏轼了。 “老师……” 李格非面色凝重,对苏轼道:“章惇可能要被罢相了。” “今日朝堂,当真风波诡谲。” 李格非强忍着震惊,将今日朝堂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苏轼。 他沉默了许久,才对苏轼道:“在一个多月前,我这个准女婿就对我分析过,章惇做不了多久的相邦。” 陈宁当初对他分析的话,他现在历历在目。 在陈宁看来,无论于公于私,章惇都坐不了太久的高位。 当初他反对端王继位,仇恨的种子就在赵官家心中埋下了。 那个时候李格非不相信,但现在这一幕真真切切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不由不震撼。 苏轼笑了笑,他没说什么,他反问李格非,道:“韩忠彦又能做多久呢?” 李格非心中猛地一咯噔。 因为当初陈宁也告诉过他,韩忠彦也坐不了多久的相位! “做个孤臣没什么不好的。”苏轼意味深长的对李格非说道。 李格非:“!!!” 这话,他在陈宁嘴巴中,听过! …… 开封府。 吴知府真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死罪是早晨判下来的,赦免中午就送到了开封府。 那个小子,后台究竟多硬啊! 三法司判的罪都能改判! 他呆呆的看着身旁的几名官吏,厉声道:“以后那小子,在开封府杀人都踏马恭敬点!” 当初他对属下的提点是——除非陈宁在开封府杀人,不然不要管。 现在……他不得不改口了。 “大老爷。” 一名胥吏急促走来,对吴广权道:“章相要进牢狱一趟。” 吴知府知道章惇这相邦做不了多久了,但现在他还没被罢免,面子还是要给的。 “带他过去。” “本官就不去见他了。” 怕误会。 章惇站在开封府牢狱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开封府牢狱,踏步走了进去。 陈宁依旧坐在凉席上,心情沉重。 俞基的死,陆红鹿的叛变,两件事对他打击都很大。 章惇背着手,默默走到牢狱前,认真的盯着陈宁,忽然微笑着开口,道:“你认识官家?” 陈宁摇头:“不认识。” 章惇哦了一声,只是微微摇摇头,也不想多问那么多,“老夫有个大胆的猜测。” “老夫这个相位,是你扳倒的?” 陈宁早就猜到对方是谁,他也微笑道:“应该是吧。” “从杀人的时候就开始算计我了?”章惇问道。 陈宁没有避讳,点头道:“那个时候还没想通透,在牢狱内想通透的,你难道不该下台吗?” “你对得起大宋百万厢军吗?” 章惇笑了笑,摇头道:“或许对不起他们吧,一群扶不起来的阿斗,为什么要耗费心血和财力在上面?” “省出来的钱能做更多的事。” “嗯,你比我聪明,会利用舆论……这是我没想到的。” “看来老夫小看你了。” “老夫最不该的就是放弃你,如果老夫前几日要保住你,还会如此吗?” 陈宁点头:“会!” 章惇有些失望,他认真的盯着陈宁,道:“所以你更偏向守旧派了?” 陈宁摇头:“党争我不感兴趣。” “为国为民我也不感兴趣。” 章惇愈加失望:“没有任何志气可言?” “当山河飘零,民族危亡,你想独善其身,可能吗?” “朝廷要变,我不行。” “我现在才发现,我的性子不适合做一名领导者,我真没想到,五朝经营,最终老夫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当真可笑。” “老夫对大宋没有任何私心,拳拳之心全部献给大宋,为的就是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能站直一点。” “……都是后话了。” 陈宁笑道:“章大人为什么认为我可以?” 章惇深深看了一眼,道:“因为你能扳倒老夫,这还不够吗?没有那么复杂的原因。” “你现在还没成长起来,未来不可限量,你若执政后,当如何?”章惇目光带着几分期待,并没有因为自己被罢官就加恨于陈宁。 第150章 吃惊的众人 章惇呆怔的看着陈宁,最后道:“改革派现在群龙无首,有没有兴趣?” 陈宁似笑非笑的道:“我?” “是。” 陈宁摇头:“没兴趣。” 章惇叹口气,他摇了摇头,背着手离去。 他知道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退出中枢,现在官家没有直接当朝罢黜他,是官场约定俗成的规则。 过两日御史台那边继续弹劾,再三上书后,赵官家就会给其贬官,然后一点点调离中枢。 仕途的沉浮,章惇见识过太多太多,这不奇怪,没有什么好沮丧的。 即便被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给拉下马,章惇也能接受,这不更能证明对方的能力。 他之所以失望,是自己一旦退出中枢后,究竟谁才能接替他的衣钵,领导改革派继续和守旧派斗争。 谁才能扛起拯救大宋的重任。 他觉得陈宁可以,但陈宁却对此事丝毫不感兴趣。 …… 在章惇走后没多久,权知开封府事吴广权便带着胥吏走来。 “陈公子,你可以走了。” 陈宁噢了一声,想了想,微笑道:“我忽然觉得这里挺好的。” 吴广权:“……” 大哥,不是吧?你不会又想搞钱吧? 陈宁笑了笑,道:“逗你玩的,有空再来坐坐,我走了。” 吴广权长舒一口气,赶紧道:“好好……啊,不对,下次不会再来了,呵呵。” 陈宁招招手,潇洒的离开牢狱。 吴广权看着陈宁的背影,厉声对左右道:“记清楚这张脸!” “下次他在开封做什么事,管他杀人还是什么,把人给推到刑部去,谁在敢自作主张去抓人,老夫对谁不客气!” 真是造了孽,也不知道哪个狗东西,没事去抓人干什么?不能让刑部去抓? …… 外面天色有些黑了,家家户户照亮了灯火,将开封府照耀的如同白昼。 “陈兄。” 李纲在开封府外等了许久,见到陈宁,面颊带着几分微笑,走到陈宁面前,道:“抱歉,我没能帮上什么忙。” 陈宁摇摇头,苦笑道:“没事的。” “俞基的母亲下葬了吗?” 李纲点头:“我亲自操办的,俞基的骨灰也送回来了,娘俩下葬到一块。” 陈宁面色有些凝重,道:“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李纲拉住陈宁,道:“你还有什么心事吗?俞基的事你尽力了,章惇下台了,厢军的军费会改革到以前的样子,这一批牺牲的士卒全都能拿到五百贯抚恤。” 陈宁微笑道:“挺好的,我没事,走了。” 李纲不知道的是,他口中的这些事陈宁早就知道了,而且是陈宁一手促成的。 但陈宁却高兴不起来。 “究竟出什么事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李纲拉住陈宁询问。 陈宁沉思了一下,道:“阿基还欠我一个发簪钱,他说要还给我的,我现在也要不到了,心里难受。” 李纲:“……” 陈宁朝后招招手,背着手渐行渐远。 他在汴京街头走了许久,然后才亦步亦趋的推开后庙大街的门。 屋内漆黑一片。 陈宁步履沉重的来到中厅,点燃灯火,中厅内空无一人,房间纤尘不染。 陈宁来到西厢房,将灯火点燃,屋内空荡荡的,依旧很干净,却找不到一丝人生活的痕迹。 陈宁轻轻叹口气。 她走了。 不知为什么,陈宁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夜深了,陈宁也困了,回到自己厢房内入睡。 翌日一早。 陈宁早起,如往日一样洗漱,准备去中厅吃早膳,却发现桌上空荡荡的。 “哎。” 陈宁背着手推开后院的门。 五丈河前,左右两个老头依旧在钓鱼。 见到陈宁,两人反应截然不同,周侗惊愕的道:“你咋出来了?” 不理他! 程颐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淡定的继续在钓鱼。 陈宁想了想,来到程颐面前,道:“程老爷子,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程颐哦了一声,道:“什么事?” 陈宁警惕的看了看周侗,道:“人多眼杂,隔墙有耳,咱们进院说吧。” 周侗面皮狠狠抽搐着。 小混蛋! 什么叫人多眼杂?这里哪有什么人?还隔墙有耳? 等等! 他在说老夫? 周侗气的老脸通红,小王八蛋,太记仇了! 退一万步说,你记仇记栾廷玉就好了,老夫又没得罪你! 程颐见陈宁面色凝重,忙不迭带着他进了府邸,小声询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陈宁道:“你吃早饭了吗?” 程颐道:“还没。” “那我们先吃个早饭。” “好!” 一顿早膳吃完,程颐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陈宁道:“究竟什么事?” 陈宁:“啊?” “我不是问过你了吗?” 陈宁背着手大喇喇离开程府。 问过老夫了?问什么了? 程颐:“……” 他的嘴角轻轻抽搐,你他……你蹭饭就蹭饭,搞的老夫还真以为你有什么大事要分享! 有病吧! 程颐气咻咻的看着陈宁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不过奇怪啊,寻常他早膳都在家吃的,今天这是怎么?才出狱家里小娘子不给饭吃?闹别扭啦? …… 周侗兴意阑珊的回到府邸,也没心思钓鱼了。 栾廷玉焦急走来,对周侗道:“师父……章相被罢了。” 周侗倏地一愣,惊愕的看着栾廷玉,惊呼道:“你说什么?” 栾廷玉咽了咽口水,道:“他真把章相给干下去了!” 嘶! 周侗咽了咽口水,道:“怎么做到的?” 栾廷玉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昨天上午的朝会,章相被群起攻之,官家今日就下旨将章相贬到越州了。” 周侗眯着眼,自言自语的道:“原来这个小子,从来没有吹牛,他真有这种能量。” 周侗复杂的看了一眼栾廷玉,道:“我对你说过,你当初就不该背叛他,你真当你们这群人能成事啊?” 这下好了,人家把你家都偷了,直接把你改革派连根拔起,看你还怎么玩? …… 陈宁背着手来到李府。 “诸位早呀。” 咯噔。 正在用早膳的李格非和苏轼李清照全都愣住了,呆呆的道:“你出来了?什么时候出来的?” 陈宁哦了一声,道:“昨晚。” 李格非早饭都吃不下去了,起身拉着陈宁,道:“你跟老夫来一趟书房,老夫有话问你。” “哦。 ” 第151章 宣和画展 李格非书房。 书房内依旧整整齐齐,两个茶盏对齐的放在瓷盘内,李格非给陈宁倒了一杯茶。 他自顾自端着茶喝了一口,这才询问道:“章相离开中枢了,你做的吗?” 陈宁忙不迭摇头:“李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哪里能让大宋首相下台,一定是他做的事天怒人怨,连官家都看不下去了。” “是吗?” 李格非目光复杂的看了陈宁一眼,道:“老夫还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章惇做不了多久的相位。” 顿了顿,他又道:“你又说过,韩相也做不久。” “韩相也会下台?” 陈宁想了想,道:“按理说会下台。” “为什么?” 李格非十分不理解,他是守旧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韩忠彦是一个阵营。 陈宁看着李格非,道:“李大人,你还在掺和这些事啊?” 李格非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回答。 陈宁知道了。 他道:“韩忠彦为什么会下台,我之前和你解释过的,官家想要独揽大权,就必须要找忠于他的人上台执政。” “韩忠彦背后还有向太后,这一派系的势力越大,就会让官家越惧怕。” “韩忠彦下台只是迟早的事,韩相要下台,牵扯出来的人可就和章惇不同了。” “章惇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个孤臣,他手下并没有多少忠诚之人,亦或者说章惇的手段不够,没有捆绑太多的人。” “韩忠彦不同,他若下台,整个守旧的势力定会被清洗干净,现在若还不做交割,等未来可就不容易脱离关系了。” 陈宁盯着李格非看了一会儿,他才询问道:“李大人,你究竟为什么站队?” 李格非沉默了,为什么站队?最初的目的似乎已经被他忘了。 当初他初入官场,收到王安石变法余威的清洗,凡不是王安石阵营的人,在官场上都做不到实权。 他只是单纯的对变法派这种激进的作风反对。 乃至到现在,他居然已经忘了为什么还要站队守旧派,似乎就是为了站队而站队。 虽然之前他已经尽量和守旧派割舍了,但陈宁的入狱,让他再次和那群人接触了起来。 他看着陈宁,道:“为了你。” 陈宁惊愕的道:“啊?” 李格非苦笑着摇头:“你知道你入狱的时候,我的女儿多么焦急吗?” “她不止一次来求我走动关系,又去找了他的表姐夫蔡京,能找的人都找遍了。” “我这个做父亲的,那个时候才感受到无力,因为我不能帮我女儿做一点事,我帮不上忙,以前的人脉放弃了,需要的时候没有人会理会你。” “还是得需要权力,所以我才又和他们走动了起来。” “若我在反复,不是小人了吗?反复无常在官场没有好下场的。” 陈宁呆滞了一下,深深看了李格非一眼,心中忽然感觉暖暖的。 “哦。” 陈宁没有再多说什么,更没有继续劝李格非。 你尽管去做个君子吧,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保你! 时间差不多了,李格非也要去衙门当值了。 陈宁则熟门熟路的来到偏院。 苏轼和李清照坐在别院喝茶,张择端也在。 “大表姐,明天你随我去参加宣和画展吧?” 李清照心不在焉的道:“不去,没心情。” “哦?” 陈宁微笑着走了过来,坐在张择端面前,询问道:“宣和画展做什么用的?有么有妹纸?” 张择端面色有些纠结,他对陈宁道:“有吧……不过更多的是拍卖画。” “每年宣和画展都会有一些人过去,不仅仅是宣和画院的,还有民间的一些画师。” “大家都会带着自己作品过去,也不署名,会有一些商人去竞争,出价完了之后原画者才会署名。” “反正不靠名气,单纯的靠画的质量。” 陈宁眯着眼,这个很奈斯啊,大家不靠名气,全凭实力搞钱,而且卖个好价钱,画者署名,会增加画者的名气。 很公平! “这个需要搞请帖什么的吗?”陈宁眼珠转了转,问张择端道。 张择端点点头:“自然是要的,不过高兄送给我几张,陈大哥你也要去买画吗?” 我买个毛,我去搞钱的! 陈宁摇摇头:“我是个俗人,对这些艺术的东西欣赏不来,纯属去看看妹纸欣赏欣赏。” 李清照白了陈宁一眼,道:“你能不能别骚包了,我都怕你去宣和画展砍人。” 张择端惊恐的看着李清照,道:“大表姐,咋回事啊?” 李清照撅了撅嘴巴,道:“他,前两天砍死两人,才放出来。” 卧槽! 张择端小心翼翼的将屁股挪了挪,距离陈宁稍远一点,脸色有些发白。 陈宁微笑着搂着张择端,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砍了人还没事?” “实话告诉你!皇帝是我好兄弟!” “这个汴京,我看谁不顺眼,就砍谁!” “小张,我渴了。” 张择端:“啊?哦哦,表姐夫,你你喝水,我给你倒水。” 陈宁笑道:“嗯,我看你很顺眼,暂时不会砍你了。” 张择端吓的瑟瑟发抖。 “给我一张请柬,你不会介意吧?” 张择端忙道:“当然不介意,我马上去给你拿,你等着啊。” 他说完后,忙不迭起身跑了。 李清照一脸无语的看着陈宁,道:“你吓他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 陈宁:“那不是你先吓他的吗?整的我好像杀人狂魔一样。” 李清照哼道:“你不是吗?砍人从来不顾及后果!” 陈宁:“你不觉得我这样很有男人味?很有保护欲?恨不得扑倒我怀里让我保护你?” 李清照:“我恨不得你去死!开封府瞎了眼,怎么不给你判个死刑啊,留着祸害人!” 陈宁:“嘻嘻。” 少顷,张择端拿着请柬撅屁股跑来,急忙递给陈宁,道:“表姐夫,你的请柬。” “不错,好孩子。” 陈宁接过请柬,爽朗一笑,起身离去。 在陈宁走后,李清照对张择端道:“也给我一张。” 张择端:“???” “你不是说不去的吗?” 李清照娇嗔道:“我是古玩协会副会长,这种事能不去吗?我带他们去照顾你生意的!” “哦哦,好好,给你。” 第152章 老熟人 陈宁去了一趟‘红颜’铺子。 ‘红颜’铺子的大门敞开,里面却没有什么客人。 陈宁倏地一愣,试探的走过去,却没发现熟悉的倩影。 陈大娘坐在柜台前昏昏欲睡,陈宁试探着将抽屉打开,将里面的钱财拿出来。 陈大娘还在睡。 “操!” 陈宁猛地一声,厉声响起,陈大娘哇的一嗓子,差点魂都吓没了。 她幽怨的看着陈宁,不悦的道:“臭小子,你要搞死我吗?” “老身一把年纪了,你操什么操!” 陈宁:“……” 大娘,你莫这样,幸老朱不在隔壁,不然会误会的……呸!最好也不要误会,太寒颤人了。 陈宁白了一眼陈大娘,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陈大娘哦了一声,用手搓了搓大脸盘子,对陈宁道:“你家小陆姑娘让我帮你看两天店。” 陈宁:“我的钱都快被你看没了,你刚才睡着了。” 陈大娘硬着头皮道:“我没睡着,清醒着呢。” 陈宁怒道:“我把钱都拿走了,我要不叫一嗓子,你抽屉里面都没钱了。” 是吗? 陈大娘倒也不嫌丑,嘴硬的道:“我是看到你了,所以没有阻止。” “你家小陆姑娘什么时候回来?我要去看自己店了。” 陈宁略显沉默,然后道:“她回郓州有些事,近期暂时不会回来。” “我会找人过来看着店的。” “劳烦了。” 陈大娘嗨了一声,道:“客气什么。” “成,等会我再过来。” “嗯。” 陈宁踌躇的朝外走去,红鹿姐……她不在了,铺子需要找个信得过的人看店。 以前陈宁压根不需要在乎这些事,钱放在这里,陈宁从未过问过,现在不行了。 该找谁过来看店呢? 陈宁背着手,一路朝后庙大街尽头走去。 岳和坐在酒水铺子内,自从陈宁将酒水铺子换成自己经营,不再与庆春楼合作后,酒水铺子虽然每日生意依旧火爆,但每个月下来,卖的钱财却并不如直接供给庆春楼的多。 不过即便如此,陈宁也不打算继续和庆春楼合作,虽然他爱钱,但也不想再和庆春楼沾上任何是非。 岳和忙碌了许久,才闲暇下来,急忙过来招待陈宁,给陈宁端茶倒水。 “东家,有事吗?” 陈宁微笑道:“没什么大事,你妻子几个月啦?” 岳和笑道:“才两三个月,偶尔也会过来帮忙,不过这里都是重活,我很少让她过来。” 是个疼媳妇的好丈夫。 陈宁点点头,又问岳和道:“这些日子生意如何?” 岳和忙不迭将账簿拿出来递给陈宁看,陈宁大概扫了一眼,账簿整体上没什么支出,收入也比较平衡。 账簿的真假,稍稍看一眼首位数字就能有个判断,后世他看过本福特定律,所以也就大差不差的看一眼。 小岳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也不会在这上面动心思。 陈宁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他想了想,道:“我在后庙大街中段还有个铺子,你是知晓的。” “若是你妻子身体可以,就带着帮我去看一看店,工钱每个月五百文,如何?” 岳和愣了一下,半晌没有说话。 陈宁笑道:“没事,身子要紧,我在去找找别人。” 岳和赶紧拉住了陈宁,偌大的汉子红了眼,哽咽的道:“谢谢,谢谢东家,小人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东家了。” 一路从相州来到汴京,他们两口子情况很糟糕,想要找一份合适轻松的工作很难。 以后还要养活孩子,家里又没有土地可以耕种,所有收入都靠着岳和,日子吃紧。 之前他出去在码头找过工作,几天下来人就快累废了。 现在陈宁非但给他提高了工钱,又给自己妻子找了一份轻松的工作,工钱也不低,两个人每个月能赚一贯五,这在汴京已经极好了。 岳和如何不感动,如何不对陈宁感恩戴德。 陈宁拍了拍岳和的肩膀,微笑道:“下午我在过来,你带着你妻子随我去铺子那边,我简单交待一下工作。” 岳和忙不迭点头:“好好!” 陈宁回到府邸,在隔壁程颐家蹭了一顿中饭,然后便去后庙大街找到岳和。 岳和的妻子是姚氏,年纪不大,温柔贤淑,对陈宁彬彬有礼,感恩戴德之后,陈宁便带着两口子去了一趟红颜铺子。 红颜铺子里面也就两种商品,陈宁对姚氏交待了一下价格,以及捆绑销售后的降价等等。 姚氏是个聪慧女子,很容易就理解陈宁的销售理念,也将价格都熟记于心。 姚氏也是认识字的,账簿也懂得记录,这一点陈宁还是比较满意。 交待完毕后,陈宁便让姚氏留在这里看店了。 忙碌了一天后,陈宁回到府邸已经到了傍晚。 他又去了程颐家蹭一顿晚饭,然后便回书房看书了。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 陈宁早起,他的卧房和书房已经乱做一摊,陈宁苦笑一番,自己也懒得收拾,早早出门,拿着张择端的请柬便朝州桥瓦子走去。 宣和画展举办的地方在州桥附近的小相国寺内,相国寺外人山人海。 陈宁本想去吃个早膳,但转念一想,他还是拿着请柬直接进入了小相国寺。 果然,宣和画院已经在相国寺安排了早膳,只是很多人不愿意来吃。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奈斯。 陈宁来到厨房,他发现已经有两个家伙正在大快朵颐,嘴巴上油乎乎的,双手抓着包子一口一个朝嘴里送去。 “大哥,快吃,吃不完我们打包。” “没错,一定要多吃,吃不了打包回去,能当做中饭,很好,老二,你学会过日子了,我很欣慰。” 陈宁定睛望去,这两个家伙不就是上次对绸缎铺子大娘表白的两个家伙吗? 听李清照说,他们是皇亲国戚。 不是吧?这种身份也来白嫖?要点脸吧! “干什么的!” 陈宁高声呼喊:“谁让你们来这里的?” “交钱了没有?!” 环山县伯,赵纯之和孟州县男赵礼之愣了一下,两兄弟对望一眼,低声道:“大哥,不是说免费的吗?” “我不知道啊。” 赵纯之干咳一下,道:“我们是来参加画展的,吃个早膳怎么了。” 陈宁道:“交钱了吗?一个人五十文钱。” 还要钱? “大哥,五十文,也不贵诶,咱们多打包点就回来了。比外面便宜多了。” “没错!” 两兄弟对陈宁笑道:“抱歉,我们没见到收钱的人,哝,给你钱。” 陈宁接过一百文钱,点点头,叮嘱道:“不要浪费知道吗?吃多少拿多少。” “噢。” 第153章 上帝开了一扇窗 陈宁在小相国寺的餐厅吃了早膳,便拍拍屁股走人,还意外获得了一百文钱。 赵家兄弟吃完后,又不忘偷偷摸摸的打包几个包子。 正在两人要走的时候,外面又来了几个人,坐下来开始吃早膳。 赵家兄弟狐疑的问道:“你们怎么不给钱?” 那几名来参加宣和画展的人道:“早膳是宣和画院免费提供的,要什么钱?” 屋外。 赵家兄弟额头大汗淋漓。 赵纯之手有些颤抖,微微抬了起来,轻轻拍到赵礼之的肩膀上,面色惨然的道:“老二……我们好像被骗了。” 赵礼之颤声道:“畜生啊!大哥,这是欺诈,是诈骗啊!” “他骗了我们一百文钱!” 赵纯之咬牙道:“我们必须要找他算账!在汴京,从来都是你我兄弟欺负别人,就没见别人欺负你我兄弟!” “我们是皇亲国戚啊!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骗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还有王法吗?必须找到他!” “走!” …… 小相国寺的后院大厅中此时已经人满为患。 陈宁笑容满面的来到大厅,在人群中找了一会儿,发现李清照果然没来。 张择端也没来。 他百无聊赖的转着,现在画师们还没有将作品拿出来,每个摊位前却已经站满了人。 这些人都是汴京周边的商人。 上次李清照在古玩协会说过,绘画收藏价值在未来会持续走高。 事实也如李清照预测的那样,上行下效,赵官家喜欢绘画,就导致整个大宋的绘画收藏价值攀高。 所以在宣和画院举办画展的时候,汴京周边所有商人都前来小相国寺为官。 为了艺术吗?当然不是! 为了钱! “大哥,你快看!那个王八蛋!” 赵礼之指着人群中的陈宁。 赵纯之撸起袖子,哼道:“我今天必须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两兄弟气势冲冲的朝陈宁冲过去,才到陈宁附近,赵礼之忽然拉住了赵纯之:“大哥稍等!” “怎么说?”赵纯之狐疑的问道。 赵礼之指着门口前方,道:“你看,那个妹纸朝我们来了。” “大哥,他在对你笑诶!” “我丢!大哥,文明点,他可能被你魅力吸引了!” 赵纯之夜寻目过去,果真发现对方在对自己笑。 这不是上次在绸缎铺子看到那俏娘子吗? “大哥,她一定知道你尊贵的身份了!” “先不要揍那小子,保持优雅。” 赵纯之淡淡点头,道:“没错。” 少顷,李清照朝着两兄弟走来,赵纯之刚要拱手,李清照便来到陈宁身边,拍了拍陈宁的肩膀,道:“你看什么呢?” 陈宁:“你怎么来了?不是不来的吗?” 李清照:“我高兴,要你管!我来买画的,又不是来找你的!” “好的吧,您请便,对了,你大表弟呢?” “在后面画画呢。” 不远处。 赵纯之双手尴尬的虚浮在上空,拱手行礼的动作还没做完,李清照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他有些尴尬。 赵礼之忙不迭道:“大哥,冷静,冷静,呵呵,不妨事的。” “哝,老天爷为你关了一扇窗,势必会为你开一道门。” 赵礼之鼓励的指着前方:“那边,又有一个漂亮的妹纸在对你微笑。” 赵纯之寻目望去,果真又发现一个漂亮妹纸朝自己走来。 他激动了。 没错,不妨事!李清照有眼无珠,总有人慧眼识珠。 秦宝簪笑着朝两人走来,赵纯之再次虚空抬手,准备行礼。 秦宝簪看也没看他,从他身旁走过,径直来到陈宁身前,道:“你也来凑热闹?” 陈宁笑容满面的看着秦宝簪,道:“宝姐你也来了?” “你我二人一同携手欣赏如何?” 李清照轻轻哼了一声,扭着扭腰离去。 秦宝簪笑着道:“她谁啊?吃醋了吗?” 不远处。 赵纯之再次尴尬的把手放在空中,赵礼之赶紧道:“大哥,冷静,淡定!” “虽然老天爷把你的门和窗都堵死了,但,还会露出一条缝隙,哝,你看,又有个漂亮妹纸朝咱们走来了。” 赵纯之嘴角微微抽了抽,寻目望去,他浑身一颤,这个妹纸更有成熟的气质,长相丝毫不比李清照和秦宝簪差啊! “哈哈!二弟,你说的没错,老天爷是眷顾我的,这个妹纸我一定要认识她!” 赵棋今日一早就从大内出来,她也喜欢绘画,所以今日来看看有没有心仪的作品。 才进来,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这才笑容满面的走来。 自从上次在柳园用了这个家伙的面膜,她的皮肤越来越好,虽然这小子嘴不老实,但是真有点东西,还很多。 赵纯之是不认识长公主的,他笑眯眯的拱手,准备行礼。 然后……赵棋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这一下子,兄弟两个都傻掉了。 赵礼之憋了半天,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于是战战兢兢的拍了拍大哥的肩膀,道:“大哥,讲道理,老天爷把你的路堵死了,真可恶!” 赵纯之嘴角抽了抽,怒道:“怎么漂亮的妹纸都去找那个王八蛋了!我真要去揍他了!” 赵礼之沉默一下,道:“大哥,咱们能否打得过他?今日未带小弟,万一我们被反揍了,岂不是很丢脸?” 赵纯之噢了一声,淡淡的道:“那今日就且饶了他吧,咱们是来赚钱的,和气生财,不与这种人一般见识!” “就是!不就是长的好看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品不行。”赵礼之补充。 赵棋眨着漂亮的眼睛来到陈宁面前,道:“喂,好久不见呀。” 陈宁想了很久,忘了她是谁了,不过妹纸漂亮,陈宁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是啊,好久不见,上次一别,在下甚是想念,你最近好吗?” 赵棋笑道:“还行,你今日来做什么的?” 秦宝簪无语的看着陈宁,道:“呸!负心汉!” 她说完后便背着手离去。 诶,不是,宝姐,不带这样玩的啊! 赵棋:“你娘子吗?抱歉给你造成误会了。” 陈宁:“我不认识她啊,姑娘莫要自责,我压根不认识她谁。” 踉跄! 秦宝簪差点一头摔倒,真有你的!康康柰子的时候就认识了是吧? 第154章 我也来做个画 陈宁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赵棋是谁。 当时在柳园推销面膜的时候,他将面膜推销给赵棋,好像是富贵人家的丫鬟。 “赵姑娘你今日这是替你家小姐来买画啦?” 赵棋笑着点点头:“嗯。” “成,你先逛着,我去找个熟人。” “好的。” 陈宁没有继续和赵棋聊天,赚钱要紧。 他一路来到后院,几名胥吏拦住了陈宁,“有请柬吗?这里是画师作画清净之地。” 陈宁赶紧掏出请柬,道:“我有。” 胥吏乜了一眼,道:“我问的是,阁下有没有画师的请柬。” 这请柬还有不同? 这个还真没有。 陈宁失望摇头,准备离开,不过这个时候,旁边一名胥吏急忙走过来,阻止那名新人胥吏,低喝道:“放他进去!” “陈公子,快快进去吧,新来的不懂事。” 陈宁:“嗯?哦。” 他也没想那么多,对这名胥吏也不认识,不晓得为什么对方要放自己进去。 不过陈宁也没想那么多,问道:“张择端在哪个房间。” “陈公子稍等。” “来人,带陈公子去找人。” “是!” 目送陈宁离去,那名新人胥吏不解的挠挠头,道:“李大哥,不是谁没有画师请柬不让进去吗?” 他们是开封府的人,今日被调过来协助宣和画院维持秩序的。 老胥吏对新胥吏谆谆教诲,道:“在开封府,你谁都可以不认识,刚才那个公子不能不认识。” “他不管做什么,都不要阻止,看到他杀人了,也不要去管。” 新胥吏菊花一紧,颤颤巍巍的道:“啊?杀人都不管?” 老胥吏:“昂。前几天他才砍了两人。” 卧槽! 新胥吏不寒而栗的颤抖了一下,心有余悸的道:“谢谢李大哥,我明白了。” …… 陈宁推开了后院的一扇门。 张择端正在聚精会神的绘画,见到陈宁,他有些意外,道:“表姐夫,你咋来了?” 陈宁哦了一声,道:“我也来画个画卖点钱。” 张择端:“……” “表姐夫莫闹,画拿到前厅卖不掉,要丢脸的,今日来了不少人物,你若买不去,以后在绘画卷子就没法混了。” 陈宁:“小意思,我让你大表姐买即可。” 张择端:“……” 真有你的,我服了,想出名也不必如此煞费工夫吧? 不过张择端此时也没空理会陈宁,对陈宁道:“那边还有个桌子,表姐夫你自己画吧,我要赶工了。” “成。” 陈宁来到一旁的桌上,将怀中炭笔拿出来,这是他事先就准备好的。 画个什么呢? 陈宁有些踟躇,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什么好歹,索性瞎鸡儿画了,多多益善。 稍等! 陈宁忽然想到什么,嘴角一歪,忍不住高呼:“龙王归来!” 这一嗓子,差点将张择端吓尿了。 他幽怨的转过身,问陈宁道:“表姐夫,你干啥?” 陈宁哦了一声,道:“抱歉,我想到个很好的主意,一时间没忍住心中之激动,你继续画。” “嗯,时间不多了,表姐夫你抓紧点。” “小事。”陈宁挥挥手,于是开始拿着炭笔在纸张上快速画了起来。 一幅,两幅,三幅…… 短短不过半个时辰,他足足花了四五十幅画。 陈宁心中暗自盘算,如果我一幅画卖五两银子,那么五十幅,就有两百五十两……呸!两百六十两吧。 我没有张择端那种本事,但我可以以量取胜啊。 很不错。 陈宁接下来开始上色,随便将颜色涂抹了一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 张择端长舒一口气,一幅汴京市井图算是全部画好,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然后狠狠喝了一口茶,才对陈宁道:“表姐夫,我画好了,你呢?” 陈宁微笑道:“在下不才,刚画了五十幅。” 张择端:“……” 你是真的……真的很别致…… “我算好了,一幅我卖五两银子,五十幅……啧啧。” 张择端面色有些发黑,大哥,你真以为你这点时间画出来的五十幅画有人会买吗? 人家又不是傻子,不是什么画都买的啊! 真不知道表姐夫怎么混进来的,开封府的胥吏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人家都辛辛苦苦半天,画了一幅最得意的画,你这点功夫画了五十幅……你似乎很骄傲的样子? 你这蜜汁自信的微笑是怎么回事? 张择端整个人一个大无语,不过他也没打击陈宁的自信心,便道:“那我们出去吧。” 陈宁点点头,道:“没有问题。” “小张,你这个画打算定价多少?” 张择端认真的解释道:“表姐夫,这不是自己定价的,是人家开价,然后旁人竞争,价高者得啊。” 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搞忘了。 这不中啊! “万一没人竞价,我这个岂不是五两银子都卖不掉?” 你现在才明白吗? 我真服了,之前告诉过你规则的啊,你都忘了吗? 算了。 张择端摇摇头,道:“咱们快去前厅吧,好一些人已经过去了,晚一点就赶不上了。” “成。” 陈宁跟着张择端一起来到中厅。 偌大的中厅人满为患。 “你有位置吗?”张择端问陈宁。 陈宁摇头:“没有,我与你坐一起即可。” 不是拉低了我的档次? 咋办哦,我竟带着一名拖油瓶。 不过他是自己的表姐夫,算了。 “那好吧。” 张择端带着陈宁来到一处位置落座。 陈宁侧目看去,发现隔壁是高俅。 高俅旁边则是欧阳懋。 欧阳懋见到陈宁,面皮微微抽了抽,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坐在这里。” 陈宁惊愕的道:“欧阳兄你请坐。” 欧阳懋呵呵笑了笑,然后落座。 围观的几名女子掩面而笑。 刚才欧阳懋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那位公子就让他落座…… 欧阳懋这才反应过来,面色红润一片:“你!” 高俅拉着欧阳懋,劝慰道:“欧阳兄,咱们是来卖画的,滥竽充数的人一会儿会自己羞愧离去,且莫要与他置气,不值当。” 欧阳懋哼了一声,道:“高兄说的极是!” 第155章 不差钱 “大哥,我们去看看买画吧。” “这次一定不能看走眼,要赚钱!” 赵家兄弟喜滋滋的开始在人群游荡,几乎就是看着哪里的人群多就朝哪里去。 他们不懂得看画,但有人懂啊,只要跟着这些懂的人,在后面喝点汤,准赚不赔。 张择端无疑是今日的明星,不多一会儿,张择端的前方就聚集了许多人。 李清照和秦宝簪、赵棋看到陈宁坐在张择端身边,也全都拥了过来。 李清照没好气的看着陈宁,心道你怎么也跑去坐着卖画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好像陈宁真会绘画,之前在阳武县参加婚宴的时候,就有人要推荐他去宣和画院。 不过陈宁一气之下把画给撕了,那你现在又来做什么?赚钱? 李清照都无语了,今日过来的画师,人家都是图一点名声,单单图钱的,你是第一个。 几名商人站在张择端身前,看着他的画卷评头论足。 有人轻轻点头,有人激动高喝。 “好一个汴京烟火图!将汴京的城市面貌绘画的栩栩如生,一笔一划勾勒出一幅生动的汴京图!” “线条、纹理、上色,各方面都一流!” 众人给于张择端这幅画极高的评价。 陈宁心道这还不是他巅峰水平,等他将清明上河图画出来,你们就知道什么叫极品了! 好说不说的,这小张真的具备绘画天赋,他的这幅画卷,就算陈宁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收藏。 “在下愿意出30两银子购置此画。” “在下愿意出五十两。” “一百两!” 陈宁慕了,眼睛都直了,这才短短多长时间啊,就炒到了一百两。 而且价格还在飙升。 看来自己小看了小张的价值。 隔壁。 欧阳懋和高俅身前也站着许多人,这群人显然是欧阳懋和高俅请来的托。 两人身前一幅山水图,陈宁侧目望过去,讲道理,画的真垃圾。 “此画竟出自凡人之手,怎么可能?” “这,这简直是神仙手笔!” “好画啊!” 噗嗤。 陈宁不厚道的笑了,他看着欧阳懋身前站着的几人,笑道:“大哥,你们就算评价,也说点有水平的画啊。” “你这一句一个好画,牛逼的,显得你很没文化啊。” 欧阳懋身前几人憋的面色通红。 陈宁道:“你们莫不是他请来的托吧?” 欧阳懋气急败坏的道:“你胡说!” 高俅也道:“就是!你胡说!” 陈宁道:“麻烦你们几个先去别的地方,等会再来。” 待几人离去后,欧阳懋和高俅身边不时会走过几个人,看了一眼画后,来人便摇摇头离去。 陈宁:“哈哈哈!” 欧阳懋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高俅虽然脸皮厚,也受不了这种羞辱,两人赶紧拿着画跑了。 “大哥,这个画摊前好多人啊,我们过去买。” “人家出价都三百两了,咱们买不起啊。” “他旁边的画不是没人出价吗?我们去买!” “好!” 赵家兄弟来到陈宁面前,看了看纸张上的画,赵纯之倏地一愣,道:“你画个猴干什么?这个猴咋还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你这是什么啊?” 赵礼之:“这画略显垃圾啊,三文钱卖不卖?” 我卖你两个的大脑袋! 陈宁恶狠狠的等着赵家兄弟:“给我滚!” 赵家兄弟这才发现陈宁,气咻咻的道:“是你!” “你这个垃圾画,三文钱都给多了!” “哼!” “早晨还骗了我们五十文钱,你该死!” 陈宁淡定的道:“你买不买,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哈哈!” 赵礼之淡淡一笑,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以为这垃圾画真有人买吧?” 赵纯之捂着肚子:“好好笑诶,老二,你看他像不像个猴子,太搞笑了。” 陈宁一头黑线。 赵家兄弟道:“没有人会买你们的画的,不然我现在就把老二当众打死。” 赵礼之:“大哥,那你可要用劲打我哦,一定要把我打出屎来才行哦。” 无聊。 陈宁无语的看着两兄弟。 赵纯之眼珠转了转,道:“我们打个赌吧,你这画,要有人出价高过一两银子,我把老二打死给你助兴。” “若是卖不过一两银子,把骗我们的钱十倍还给我们,如何?” 陈宁摇头:“不干!” “你必须干!” “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宁想了想,道:“你这么可怜?你是谁你自己都不知道?你问我也没用啊,回家问你爹娘吧,太可怜的孩子啦。” 噗嗤。 周围好几个小姐掩面而笑。 赵纯之恼羞成怒的道:“今天你必须赌!我单方面同意了!你不能拒绝,我事后会找你,让你知道我是谁!” “哼!” “麻烦让一下可以吗?” 赵棋站在赵纯之身后。 赵纯之本来要发怒,看到赵棋这个漂亮姑娘,矜持的道:“姑娘请。” 赵棋点点头,来到陈宁面前,看着他摊位上的画,不由好奇的道:“你这画卷上怎么这么多东西?” 陈宁笑道:“姑娘懂欣赏,不妨仔细看看,这其实是一个故事。” 故事? 赵棋有些好奇,将第一卷画卷拿出来,上面是一个石头,石头中蹦出一只猴子。 猴子出海去拜师学艺。 赵棋看的有些好奇,又拿着第二幅画卷,仔细看了起来。 这幅画卷是猴子在方寸山开始学艺,本事越来越大,学会了七十二变。 不知不觉中,围观的人已经开始口述这些画卷的故事。 “猴子被赐名孙悟空……” “天兵天将开始攻打花果山。” “猴子上天庭做了弼马温……” 一幅幅画卷配合旁边人的口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大哥,这个故事好好听诶,我好喜欢啊,我想买它。” 尼玛! 赵纯之一巴掌扇到赵礼之头上,怒气冲冲的道:“你要认贼作父?这是我们敌人的画,你买毛……不要说话!安静听!” “噢。” 等赵棋拿到最后一张画,画卷是孙悟空打翻了炼丹炉,炼成火眼金睛后,围观的人登时不耐烦的开始催促了。 “说啊!” “继续啊!” “不差这点钱,看不起谁呢,这点够谁看啊?” “就是!” 第156章 大卖 陈宁做的画,不是正经的画,是连环画。 连环画在宋朝自然还没有出来,也不会有人想到能以这种方式绘画。 绘画的同时又在讲故事。 陈宁的绘画,画风是有些夸张的,譬如猴子化人后的孙悟空,围观人群少数觉得离谱,但更多的是喜欢这种画风。 所以当赵棋一页页看完,当旁边的人将故事一点点讲完后,围观的人有些迫不及待了。 赵礼之呆呆的道:“大哥,这个故事好燃啊!” “你说孙悟空有没有把天宫给翻了?” 赵纯之:“啊!哈!吃俺老孙一棒!” 赵礼之:“……” 周围的人面色扭曲的看着赵纯之,低声道:“智障。” 赵纯之那个尴尬啊,脸唰的就红了,很显然他已经带入进去了。 这也从侧面证明陈宁的这五十幅画究竟具备多么大的吸引力。 赵家兄弟沉默了一会儿,趁着人群不注意,来到陈宁面前,低声道:“这位小哥,我们愿意出九百九十九文钱,把你这些画全部买走,如何?” 这是两兄弟最后的倔强了,因为高于一贯钱,赵纯之就要兑现诺言,把老二给打出屎来了。 情况有些不妙啊,得快点出价。 陈宁呵呵一笑,道:“并不如何,我不卖。” 赵礼之颤了颤面皮,对陈宁小声道:“你这个画很难卖的,没有收藏价值,人家收藏的都是名家字画,拿出去才能典卖的。” “你这些画就是个故事,故事不值钱的,九百多文很多啦,卖给我吧。” 陈宁微笑道:“请走开。” 赵家兄弟:“……”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啊? 赵纯之板着脸,对陈宁道:“实不相瞒,现在我也不隐瞒了,我摊牌了,我是侯爷。” 陈宁:“你是马王爷又咋地?” 好,好啊!你小子是不知道大宋一名侯爷的分量吗? 陈宁对赵纯之道:“刚才咱们可做了赌注,你是侯爷,一定会讲究信誉吧?你也不想失信于人吧?” 赵纯之:“啊这……” 他咽了咽口水,微微看了一眼老二赵礼之。 赵礼之菊花一紧,忙道:“大哥,你,你……” 就在此时,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这五十幅画,我打包全买了,五百贯钱!” 一名商人高声呼喊。 旁边一名胖一点的商贾嘲讽的道:“你这一嗓子,某家还以为你要出多少呢,吓死个人。” “王某不才,愿出九百贯。” “在下愿意出一千三百贯。” 卧槽! 他们疯了吗? 就几幅画而已,出一千多贯?他们好有钱啊。 赵家兄弟身躯有些发颤,赵纯之在此前断定这批垃圾画不会超过一两银子一贯钱。 现在直接翻了千倍,千倍啊!天呐!杀了我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如此啊! 这个世界疯了吗? 赵棋看着手中的画,有些依依不舍,她想了想,道:“我出两千贯吧。” 陈宁倒吸凉气,惊愕的看着赵棋,心道这名漂亮的丫鬟这么夸张,出手这么大方?你们家小姐造吗? 很快,一名古玩协会的人走了出来,道:“两千三百贯吧。” 嘶! 这一下子,坐在陈宁旁边的张择端眼睛都瞪圆了。 不是吧? 他不是来凑数的么? 这都行? 太夸张了! 我辛辛苦苦绘了半天的画,他们支支吾吾半天,才给一百贯。 表姐夫瞎鸡儿片刻画出来的画,卖到两千贯了?还五十幅! 他不能接受啊,他努力用功用心画了两个时辰啊,两个时辰!从清晨快画到中午了。 如此用心画出来的画,卖了一百贯。 表姐夫快到中午进去的,半个时辰没到,画了五十幅,你敢信这种画有什么质量可言? 为什么他能卖到两千多贯? 这不公平! 赵棋这一口两千三百贯,确实将周围的人全部都震住了,一时间众人沉默,即便有几个跃跃欲试,此时也不敢出价了。 这五十幅画好是好,也创造了绘画的另一种开端,但能不能在市场上流通,具备多大的价值,他们心里没底。 不过无论如何,看今日大家疯抢的样子,显然不会吃亏就是。 赵棋看着陈宁,微笑道:“这五十幅画卖到两千三百贯,确实有些多了。” 那你说个毛啊! 陈宁一脸无语。 赵棋笑着道:“我可以出两千三百贯,甚至更多,但以后你的画,按照一贯一张,必须全部卖给我,不得卖给他人。” 这一下子,众人才反应过来。 很显然陈宁这些画并没有绘完,后面的画若是全部绘出来,串连成一个完整的故事,那这个价钱就肯定可以接受! 当下,便有一名商人道:“若是如此,我愿意出三千贯。” 赵棋:“三千五百贯。” 她丝毫不带犹豫,反正皇宫钱多,不差这点钱。 众人愣了好大一会儿,这一刻真的没人敢继续说话了。 三千五百贯,他们出不起了。 “好!” 陈宁见无人说话,便高声道:“姑娘很有眼光,很好!” 赵棋笑了笑,道:“一会儿别忘了签下契约,以后这些画只能卖给我了哦。” 陈宁:“么得问题。” 李清照站在不远处,咬牙切齿的看着陈宁,低声道:“瞧你那骚包的样子!” “哼!” 众人只能望洋兴叹,最后看了一眼赵棋手中的画,讲道理,这里面的画风很夸张,但真的别具一格,故事也极具备吸引力,只是可惜,他们出不起价格了。 很快,陈宁和赵棋签好契约,赵棋小心翼翼的拿着画离去。 她甚至都忘记要陈宁的签名。 不过不要紧,她知道陈宁的名字。 旁边张择端的画最后也被一百五十贯买走,张择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在画卷上。 相信用不了多久,张择端就会在汴京绘画圈出名。 张择端这才想起什么,对陈宁道:“表姐夫!你没签名……你没题字啊!这样谁知道你?你不是白来了?” 陈宁:“?” 什么叫做白来?我这不是赚了三千五百贯巨款? 这个傻孩子。 陈宁严肃的道:“小张,我要纠正你,你这个思想不对,我们绘画人,不可太注重名声。” 张择端:“所以要重利?” 第157章 你什么时候打死他? 陈宁今日心情极好,三千多两的白银被装在小箱子内送给陈宁。 陈宁让张择端拎着。 他背着手来到赵家兄弟面前,淡淡的道:“赵侯爷,我卖了三千多贯。” 赵纯之打个哈哈,拱手道:“恭喜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哈。” “且慢。” 陈宁笑容满面的叫住赵纯之,道:“你之前逼着我和你打赌,现在不兑现诺言吗?” “不会吧?不会大宋的侯爷都要食言吧?我得告诉我的朋友去,对了,欧阳懋他爷爷是欧阳修,我要让他在文人圈子里面传一下。” “还有高俅,他是宣和画院的,认识宫廷内的人,我也要让他在皇宫内宣扬一下。” 赵纯之倏地一愣,这可不中啊! 咱们兄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传出去,咱们兄弟岂不是给皇室丢脸? 到时候官家要怪罪下来那可咋办? 赵纯之哈哈一笑,道:“莫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陈宁呵呵道:“那就这样吧。” 赵纯之拉住陈宁,紧张兮兮的道:“你不会真要去说吧?” 陈宁:“不然呢?” 赵纯之咬咬牙,对赵礼之点点头:“老二,你能忍住吗?我待会儿可能下手有点重。” 赵礼之紧张的道:“大,大哥……没必要吧……” “忍着点。” 赵纯之用力挥舞拳头,不过被陈宁拉住了。 陈宁笑着道:“好啦,都亲兄弟,和你们说笑的。” “我岂能真让你殴打兄弟呢?” “唔,清晨问你们要的五十文钱,现在我也还给你们吧。” 两兄弟听着陈宁这番话,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 “莫要如此,千万莫要如此,这不是打我兄弟的脸吗?” “对啊,那点小钱我们是看不上的。” 拉倒吧,刚才还要死要活的呢。 陈宁微笑道:“这样啊,那成吧,就如此了,在下先走了。” “好的。” 两兄弟对陈宁挥手,恭敬的道:“你慢走。” 目送陈宁离去。 赵纯之抬起身,缓缓地拍在赵礼之肩膀上,叹道:“老二啊,他这个人,真的很不错。” 赵礼之深以为然的点头:“大哥,你说的没错。” 赵纯之淡淡的道:“但是!他抢了我的女人,我们注定不能成为朋友。” 赵礼之:“……” 大哥,你清醒点吧!人家妹纸没有一个看上你的,你不能自我意淫啊,这样显得你很没格局啊! …… 陈宁带着张择端和李清照离开了宣和画院,至于后面的人画展,则和陈宁没有任何关系。 张择端到现在还迷迷糊糊,似乎想起什么,一只手拎着巨款箱子,一只手拉住陈宁的衣袖,道:“表姐夫,你快和我说说,猴子大闹天宫后怎么样了?被抓了吗?” “那么多天兵天将,他一定打不过吧?” 李清照侧耳认真聆听。 陈宁:“这是个秘密,需要付费观看。” 张择端:“……” “表姐夫,你莫要这样市侩。” 李清照哼道:“你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他要留着故事和别的女子说呢,你是没看他今天多骚包。” 陈宁:“讲道理,我和他们不熟。” “去死!” 李清照来到李府,陈宁刚要跟着走进去,大门被李清照砰的一声关了。 “哎!等等!我的钱!” 啪! 门扉打开一个缝隙,小箱子被放在门前。 太小气。 陈宁心中腹诽,不过他是个大度的人,他从来不会与人计较,拿着钱,他美滋滋的回家了。 今天这个收获多啊,三千多贯,红颜铺子每个月收入不过两百贯,酒水铺子大概也是这么多。 他今天一天,赚了大半年的钱,很润! …… 皇宫,大内。 赵棋将她今日购置的绘画平铺在案牍上,聚精会神的开始欣赏。 之前在画展上只是草草看了看,并不仔细。 一旁婢女在给赵棋斟茶倒水,她看痴呆了。 宣和画院内。 今日赵佶闲来无事,他知道宣和画院今日办了画展,于是便带着杨戬来到宣和画院问问情况,看看有没有不错的苗子可以招到宣和画院来。 王希孟是宣和画院的知院事,见到赵佶过来,亲自陪同赵官家左右。 赵佶笑着道:“今日画展举办的如何啊?” 王希孟忙不迭恭敬的对赵佶道:“回官家,顺利举办了。” “有个叫张择端的年轻画师,绘画了一幅汴京烟火图,被人以两百贯买走了。” “这个画师的绘画水平极高,很擅长写实,将汴京的生活气息图跃然于纸上,活灵活现,是个不错的苗子。” 赵佶来了兴趣,点点头道:“这是个人才啊,嗯,你注意观察观察,有空将他召入宣和画院为官。” 王希孟笑道:“遵旨。” 赵佶又问道:“还有其他人么?只有这一个?” 王希孟摇摇头,对赵佶道:“还有一个,卖了三千多贯钱。” “啊?” 赵佶倏地一愣,现在这年头,有人居然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 “朕的那幅画卖了多少?”赵佶询问。 王希孟有些尴尬,道:“一百多贯……不过微臣没有让人卖掉。” 一百多贯的价值其实不低了,这足以证明赵佶的绘画水平也是在水准之上的,不过比张择端稍差。 但他接受不了啊!居然还有个妖孽卖了三千多贯? 赵佶询问道:“这个人是谁啊?” 王希孟想了一会儿,道:“他没有署名,不过听高俅说,好像叫陈宁。” “谁?”赵佶猛地问道。 王希孟有些不解的看着官家,心道难道官家认识他? “叫陈宁。” 赵佶哦了一声,意识到刚才失态,赶紧换个平静的面色,道:“他画了什么啊,居然有这个高的水准,卖了这么个天价出来?” 这个价值,就算拿出一幅唐朝的古玩画,估计也差不多了。 那小子又不是个死人,也没什么名气,凭什么他卖了三千多贯,朕的就值一百多贯? 王希孟有些为难,道:“这个……微臣也不清楚,不过据说他画了五十幅。” 赵佶:“……” 第158章 优秀的赵官家 赵佶怀着好奇的心离开了宣和画院,心道陈宁这小子究竟画了什么,居然能卖出三千多贯的高价? 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赵佶心痒难耐,他可是钟爱绘画之事,现在听到陈宁的画卖出这么高价,那画必定史无前例啊! 他一路沉思来到后宫。 赵棋是神宗的女儿,也是赵佶的长姐。 赵佶闲来无事来到赵棋房间。 他见赵棋正聚精会神盯着案牍上的纸张,看的有些入迷,连自己来了都没发觉,不由有些好奇的来到赵棋的身后。 案牍上铺满了纸张,纸张上全部都是彩色绘图,讲道理,看上去就那么回事。 猴子居然还长了人脸,龙王居然也有人脸,这不是胡扯吗? 这种想象力对赵佶这种传统画家来说,显得很浮夸,一点价值没有,却也不知道长公主为何看的这么痴迷。 赵佶不动声色的继续看下去,渐渐的,他带入进去了。 从石猴问世,到跨海求师,到龙宫得如意金箍棒,在到天宫为官,蟠桃大会等等。 当赵佶仔细的看到最后一张后,竟下意识的道:“后面的呢?” 赵棋倏地一愣,回首看到赵佶目不转睛的站在她身后,忙不迭行礼,道:“皇弟,你怎么来了?” 赵佶急忙摆了摆手,道:“莫说其他,这画卷还没结束呢,咋精彩的时候没有了?” “后面的呢?皇姐你快画啊!” 赵棋苦笑一番,平淡的对赵佶道:“这不是我画的啊,今日我闲来无事去了宣和画院,便看到这些画卷,画了三千多贯买回来了。” “不过皇弟你放心,后面的画卷一张一贯钱,我都谈好了,会全部供给给我,不会在卖给他人。” 赵佶愣了一下,三千多贯?陈宁的画?你买了? 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大手笔,这要是自己,恐怕出五千贯也没啥问题,皇宫虽然穷,但也不能苦了自己人不是吗? 最开始他看画卷还觉得有些浮夸,但现在居然觉得这些画的画风……嗯,好像开辟了一种新的画风! 这是整个历史从未出现过的,浮夸中又令人爱不释手。 好东西啊!原来绘画还能这么画! 当初他在庆春楼看到李师师手中的素描牡丹,也颇为惊奇,那个时候他认为已经是绘画界最大的创新,可着实没想到陈宁这画,居然比庆春楼那幅素描还要创新。 尤其绘画中带着故事,这实在太有意思了,故事还那么好看。 赵佶哦了一声,笑着道:“若是后面的画你买来了,给朕也瞧瞧啊,不要忘了啊。” 赵棋点点头:“好的。” “皇弟,其实……我没多少钱了,这次钱卖了这些画……” 赵佶挥挥手,道:“朕当什么事,稍后朕命人给你拨一万贯,你就安心的买,有多少买多少!” 赵棋笑着道:“好呢!谢谢皇弟。” …… 赵佶迫不及待的要出宫,回去后带着杨戬,找个借口就径直出宫,直奔后庙大街。 清晨。 陈宁早起,熟稔的去隔壁找程颐吃早膳。 程颐嫌弃的看着陈宁,不解的问道:“你家那个大姨子呢?天天不给你吃饭啊?以前你中午晚上偶尔来蹭一顿饭老夫忍了,你现在三餐都赖上老夫了是不是?” 陈宁边吃边道:“老程,你这个包子不行,下次别买了,面还不错,再给我来一碗。” 程颐:“……” “我问你你家小娘子呢?!” 陈宁哦了一声,想了想,道:“她回老家了,有段时间不能回来了。” 程颐狐疑的道:“吵架啦?不至于啊,你家大姨子那温婉的性子,你就算骑着脸骂她,她也不该和你吵架啊?” 陈宁:“你怎么这么八卦,一把年纪了,少问年轻人的事。” “你!” 程颐恨不得把手中的面全部泼在陈宁的脸上,臭小子,不懂尊老爱幼! 陈宁埋头吃饭,对她的事不想再提。 不知为什么,每次程颐提到她,陈宁心就会莫名其妙的有些不是滋味。 他分不清这件事究竟谁对谁错,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应该是自己老丈人家犯错吗?为什么我会迁怒于他? 陈宁冷静的时候偶尔会想,他发现他不是怨恨她对陆家怎么样,而是恼怒她欺骗自己,仅此而已。 其实她真的很好,对自己也好,陈宁能感受的出来,她从没想过伤害自己。 沉思之间,外面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陈宁忙不迭笑容满面的起身,走过去给了赵佶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亲爱的宋兄,好久不见啊。” 赵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推开陈宁的热情拥抱。 不知道从啥时候起,他总感觉陈宁对自己有些热情的过头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吃了吗?一起吃点。” 程颐站在陈宁身后,欲言又止。 如果老夫没记错……这应该是老夫的家吧? 赵佶笑呵呵的点头,落座后,便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陈宁:“宋兄,你吃个吊饭怎么像个娘们一样?男人哪有这么吃面的?” 杨戬:“……” 你小子,每天都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关键官家就是不生气,我真服了……为什么就这么羡慕你呢? 赵佶一边吃着面,一边问陈宁,道:“那男人该怎么吃?” 陈宁道:“要嗦面啊,像我这样,嗷嗷嗷吸溜吸溜。” 噗嗤! 赵佶努力憋着笑,终于忍不住了,面条直接从鼻孔窜了出来。 陈宁瞪大眼睛,鼓掌道:“优秀!” “想不到小弟吃个面,居然还能看到如此精彩的表演,宋兄这一波鼻孔窜面,和在下昨夜臀下窜稀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噗嗤! 本来程颐没笑的,这一下子,他鼻孔也窜面了。 陈宁再次瞪大眼睛:“牛逼!程老是觉得在下刚才没看过瘾,又给在下秀一波?这真是说来就来。” 程颐大声咳嗽,表情别提多么幽怨。 赵佶的面部表情和程颐一模一样。 杨戬赶紧将手帕拿出来,急忙递给赵佶,狠狠瞪着陈宁,道:“你!” 砰! 陈宁一脚就踹了过去,怒道:“这里有你这下人说话的份?” “宋兄,你这个家奴不教训不行,我替你教训你不介意吧?我都是为兄弟着想。” 赵佶:“不介意,家奴没规矩,教训的好。” 杨戬:“……” 官家,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第159章 你可以写文字版本的啊 早餐吃完,后院的凉亭内已经冲好了茶水。 赵佶这次没带茶叶过来。 入秋了,秋七月的天气依旧有些热,盛夏的酷暑还没有消弭。 赵佶喝了口茶,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陈宁,询问道:“陈老弟,听闻你昨日在宣和画院卖了三千贯的绘画?” 此言一出,程颐都忍不住一震。 他没对我说啊,你小子卖了这么多钱,还要来蹭饭?过分了吧? 陈宁打个哈哈,笑道:“小钱小钱。” “我听闻了你那五十幅画的内容,可谓精彩至极啊!” “为兄听完后,心痒难耐,不知后事如何?” 陈宁脱口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赵佶:“……” “不是,你先告诉为兄呗?孙悟空都闹了蟠桃会踢了炼丹炉,下面是不是要和天庭反目成仇啦?” 程颐坐在一旁端着茶水,有些不明所以。 赵佶这才缓缓地对程颐解释,等他说完后,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程颐一把年纪了,听完这个故事都忍不住目瞪口呆。 “后面的呢?” 赵佶指了指陈宁,道:“他还没画出来。” 程颐:“画啊!老夫出钱还不行?” 陈宁微笑道:“不行咯,我答应了金主妈妈,后面的画全部要画给她,人家给我一幅画一贯钱,我不能失信于人啊!” “所以,你们看不到后面的故事了,当真可惜啊!” 赵佶:“啊这……” 他有些为难的道:“不能偷偷告诉我们吗?” 陈宁肃穆道:“这依旧非君子所为,自然是不行的。” 程颐微笑道:“若是你写出来呢?你不绘画,只是写出来,这不就不是失信于人了吗?” 赵佶嘴角抽了抽,惊愕的看着程颐,心道程夫子啊,你变了。 程颐也有些尴尬,忙不迭故作正色道:“老夫就这么随口一提。” 陈宁却好像被打开一道神奇的大门,忽然道:“如果我写一本书,也可以的吧?” 赵佶:“完全没问题!” 陈宁:“如果我写一本书去印刷贩卖,也完全没问题吧?” 赵佶:“自然可以,定能大卖!” 陈宁想了想,摇摇头,神色暗淡的道:“算了。” 赵佶忙道:“怎么了呢?能卖很多钱啊,你不是喜欢钱吗?” 陈宁正色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程颐:“好好说话!” 还是程夫子了解我。 陈宁苦笑道:“这不中啊,我若是刊印了,若是民间有贱人买了我的书,然后再刊印去卖,那我不是亏的裤衩子都没了?” “咱大宋又没有版权保护,我才不干这种亏本事,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给别人做了嫁衣。” 赵佶:“……” 程颐:“……” 不过两人此时却陷入了沉思,诚如陈宁说的那样,大宋现在没有版权保护,很多读书人都对官府反映过这一现象,不过官府一直没做什么,倒是弄的民间读书人怨声载道。 赵佶看着陈宁,道:“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陈宁急忙搓了搓手:“好说!若是朝廷立法,对侵权的商人给予罚款,将他们非法所得全部给我这个原创者,那就没事了。”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给我做嫁衣,他们辛辛苦苦卖的钱,最后全部会归于我,如此我还不要付印刷成本。 很好!我很机智! 赵佶双目一亮,道:“不失为是个好办法。” 陈宁严肃的道:“其实这非为我着想,我这是在健全大宋的法制!” 赵佶鼓掌道:“说的极好!你的觉悟很高!” 高什么啊? 程颐一脸无语,很显然这臭小子是在为自己牟利。 不过话说回来,陈宁这个建议确实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陈宁压了压手,道:“宋兄不必如此,我也只是看到许多学者文人,他们穷极一生,集注了四书五经,刊印下来,本该有点微薄收入,但却被市场无良商人获取大量利益。” “如此现象,实令人寒心呐!” 赵佶点点头,深以为然,若是朕真解决了这些事,恐怕又会让士大夫们佩服一番。 不得不说,每次找陈宁说话,总能得到意外的收获。 赵佶很开心,他笑道:“这是个好的建议,日后我要提一提。” “这且不说了,陈兄不妨先与我等说说这大闹天宫的事,何如?” 陈宁心中冷笑。 向来都是陈某人白嫖别人,哪有别人白嫖陈某人的情况? 陈宁微笑道:“不慌,宋兄莫要着急,后面的事小弟也没想清楚,不过你放心,定不会让你失望便是。” “啊?这样啊……” 赵佶一脸失望,本来以为陈宁已经有了后续的故事,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的来询问,真没想到他还没想好。 他点点头,对陈宁道:“那你快些好好想一想。” “放心,在下想出来会第一时间通知宋兄。” “好!” 赵佶也没有继续在程颐这里待着,起身离去。 陈宁本打算走,程颐拉住了陈宁,笑道:“后面的故事先告诉老夫。” 陈宁挠挠头:“程夫子这是哪里话?在下听不懂。” 程颐呵呵一笑:“好!下次莫要来老夫这里蹭饭吃了。” 陈宁停顿一下,道:“莫要对外人说,不然我这故事就不值钱了。” “好!” 陈宁无奈的只能将接下来故事告知程颐,在说到天兵天将要下花果山征讨孙悟空的时候,陈宁戛然而止。 程颐嘴角微颤:“老夫都激动了,你不说了?” 陈宁为难道:“实在是……后面的没想出来了,总要让我想一想吧?” 程颐点点头,毕竟文学创作这种事也不太可能一蹴而就,是需要时间去想的。 想来老夫已经榨干了他所有想法。 程颐嗯了一声,道:“不错,很好,你这次很诚实。” 陈宁:“在下一直是个实在人,走了。” “去吧。” 陈宁挥挥手离去。 …… 皇宫,大内。 赵佶回到宫中,立刻召见了韩忠彦、蔡京以及刑部、大理寺等高官。 值得一提的是,在章惇被贬官后,韩忠彦平步青云,升迁大宋左相,百官首揆! 第160章 健全律法 大内。 大宋一众高层齐聚,三法司的长官们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寻常政事不会召三法司来,今日大理寺、御史台和刑部的高官全部被召了过来,却也不知道赵官家所为何事。 赵佶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将茶盏放下,轻声开口,道:“最近有人给朕送了一封奏疏建议,朕深以为然,今日便于诸位分享分享,看看此法可不可立。” 立新法? 赵官家这话说出来,将群臣吓的不轻,任何朝代立法都不是一件小事,而今大宋的律法在《唐律疏仪》上进行改善,已经定型,若是再添加律法,首先普法工作就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 若非法律出现大的纰漏,任何朝代都不会随意动律法。 韩忠彦当即抱拳,道:“启奏陛下,我大宋的宋刑统律已经趋于完备,若随意删减添加律法,恐会引起民间动荡。” 执政曾布也抱拳道:“臣附议。” 赵佶微微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看着沉默的一众高官,面上不悦之色一闪即逝。 这说明韩忠彦在成为左相后,权柄已经滔天。 不过赵官家并没有动怒,一个执政者,任何时候都不会将情绪表现在脸上。 他压了压手,道:“韩相听朕说完,若不合适再另说。” “这封奏疏是替士大夫鸣不平,自皇宋建国以来,许多士大夫专研四书五经,许多史料儒学的集注呕心沥血写出来后,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收益,反而在民间刊印滥觞。” “故此,其祈求大宋增添版权法,换言之,每一名士大夫著作的书籍,都应指定刊印,刊印出来的收入当分成给原著者。” “朕以为此事当加于大宋律法内,非但能保证读书人创作的积极性,也对大宋文化发展有着积极的意义,诸卿认为如何?” 等赵官家说完后,站在大殿的众高官倏地一愣。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赵官家居然会为士大夫的利益考虑到如此地步。 讲道理,现在就算韩忠彦反对,恐怕其他人也不会跟着韩忠彦摇旗呐喊。 当然,韩忠彦也不可能反对,这是实打实的惠及士大夫利益的事啊! 韩忠彦激动的道:“启奏官家,此乃英明伟大之举,臣附议!” 曾布也忙不迭道:“臣附议。” 三法司长官此时才反应过来,难怪今日官家要将三法司全部召了过来,原来是为了立法之事。 这是天大好事啊,惠及天下士大夫的大事,太学那帮老学究要是知道官家立版权法,恐怕要跪地山呼万岁了! 三法司自然不会反对,抱拳道:“臣等附议。” 赵佶微微笑了笑,点点头道:“既如此,刑部牵头吧,尽快将版权法立于宋刑统内,颁布四海咸闻之。” “遵旨!” …… 庆春楼。 在章惇离开中枢后,整个改革派便如同一盘散沙,改革派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 章惇离开京师之前,对李师师交待过,要重视陈宁。 李师师知道上一次已经得罪了陈宁,乃至于陈宁直接停止和庆春楼酒水销售合作。 自从陈宁停止酒水销售合作后,庆春楼的收入锐减。 “师师姐,我们该怎么办?”秦宝簪和刘银瓶询问李师师。 李师师摇摇头:“暂时先停止一切事吧,让我们的人全部蛰伏下来。” “宝簪,你去邀请陈宁过来一趟,我想和他谈谈。” 秦宝簪苦笑着道:“自上次后,他好像就对我们有了敌意,当初他掐断了我们酒水合作后,我便邀请他来庆春楼好好说一说,他拒绝了。” “给钱也拒绝了。” 秦宝簪强调。 看得出来,陈宁是发誓不再和庆春楼有任何瓜葛了。 又加上上一次陈宁入狱,庆春楼对他放弃的态度,更不可能让陈宁前来庆春楼。 李师师想了想,道:“那就对外举办一场诗词大会,告诉外面,有神秘大奖。” 秦宝簪有些不解:“如此他便会来?” 李师师摇头道:“或许不会,但他的朋友可能会拉着他来,他总不能不给他朋友的面子。” 那个朋友毕竟是韩相家的儿子,韩澡要邀请陈宁前来,陈宁应当不会拒绝的。 秦宝簪嗯了一声,道:“好!我现在就对外面发消息,时间就定在三日后?” “好。” …… 后庙大街,陈宁正在家中聚精会神的写着西游记的故事。 现在他也记不得那么多了,反正就按照记忆写了,文字对不上,故事情节他还是熟稔于心的。 此时陈宁已经写到了大闹天宫的情节,这是绘画上没有存在的。 他先拿着手稿去刊印店铺刊印了一份,然后才朝金石社走去。 金石社内。 宁佩雅几名女子正围在一起,宁佩雅聚精会神的说着西游记的故事。 “小雅姐,后面的呢?” “就是呀,你这真是吊胃口呢。” 宁佩雅叹口气,道:“宁哥儿就画了这么多,后面的还没画出来。” “诶?清照姐,你知道宁哥儿后面的绘画出来了没?” 宁佩雅看到李清照,赶紧起身拉住李清照询问。 李清照哼道:“不知道!出来也不会给你们看!人家可厉害的很啊,有人画了三千多贯买他的画,把他后半辈子都包养了,还记得你们吗?” “人家现在画一幅画就能卖一贯钱呢,你们给钱吗?” 宁佩雅:“……” 李清照道:“成了,莫要讨论这些事了,该干嘛干嘛去。” 宁佩雅噢了一声。 几名女子不解的道:“小雅姐,清照姐怎么了啊?好像很愤慨。” 宁佩雅摆摆手:“小夫妻吵架,别插嘴,很显然清照姐是吃醋了吗。” 话音落下,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陈宁微笑走来,道:“小雅姐,你吃我醋了?好啊!我就知道你在偷偷爱着我,这样吧,今日给你个机会,我们拥抱一下。” 宁佩雅捂嘴笑道:“我可不配吃醋哦,不过宁哥儿,你惹到清照姐了?她今天很愤怒。” 陈宁:“呵,小丫头片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稍等片刻,让我去教训教训他!” 宣和画展结束后,陈宁知道李清照生气了,真是的,你又没钱买我的画,我还不能卖给别人啦?太小气! 第161章 钓陈宁 陈宁说罢,便背着手迈着八字步朝中厅走去。 “李清照!上茶!” 陈宁高呼。 李清照见到陈宁,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起身便走。 啪! 陈宁将一沓纸张拍在了桌子上,喝道:“好啊!我这两日回去给你辛辛苦苦编写故事,你便如此薄情寡义!李清照,我记住你了!” 嗯? 李清照愣了一下,来到陈宁身边,问道:“什么意思?” 陈宁道:“我不是把绘画卖给别人了吗?可我没说我不能写文字版本的啊?” “我这两日回去日以继夜的写了文字版本,今日一早便拿来与你分享,你是第一个看到后面故事的人。” “而你……却如此态度,我太失望了!” 啊?这样啊…… 李清照手足无措的捋了捋胸前的秀发,赧然道:“你要喝什么茶?” 陈宁:“毛尖,谢谢。” “等等!” “你知错吗?” 李清照哦了一声,道:“成了,知错知错,东西我拿着了,喝了茶赶紧走。” 卧槽! 你这个无情的女人,我要捶死你! 李清照拿着陈宁的纸张,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先前生气的模样不再,小脸洋溢着笑容。 算这个家伙还有点良心,原来是做了这个打算,可真有你的! 不过我之前好像误会他了。 算了,下次对他好点就行了,不亏心。 陈宁看着李清照的背影,微微笑了笑,喝了口茶,便背着手走了出去。 宁佩雅几名女子赶紧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问道:“宁哥儿,清照姐没生气吗?” 陈宁:“他敢!” 宁佩雅竖起拇指:“宁哥儿真霸气,不过为什么你这么快就走了。” 陈宁:“……” “我有事的,拜拜。” 陈宁说完,便背着手溜了。 宁佩雅捂嘴而笑,不过她还是决定帮着陈宁去劝一劝李清照。 “我去劝一劝清照姐,若我没出来,一会儿你们也过来劝一劝吧。” 金石社这群女子忙不迭道:“好!” 少顷,宁佩雅进入中厅。 一刻钟,二刻钟……宁佩雅依旧没有出来。 金石社的女子忙不迭走了进去,便见到小雅姐和清照姐躲在一起偷偷看着什么。 于是他们也围观了过去。 李清照手上的纸张不大,还没有刊印成册,不知不觉,后面已经聚集了许多女子。 他们安静的看着,房屋内只有沙沙的翻页声。 “啊?还有呢?” “二郎神能打的过孙悟空吗?” “后面的呢?” 李清照呆呆的回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 我去。 有这么好看吗?你们至于吗? “是呀,清照姐,后面的呢?” “别藏着啦,大家一起分享分享嘛。” 李清照双手一摊,道:“没了,陈宁就送来这么多。” 嘶! 原来是宁哥儿送来的。 宁佩雅赶紧拉着李清照,道:“清照姐,你莫气了,你看宁哥儿多好。” “就是呀,宁哥儿又能弄面膜,又能写书,长的还那么好看,为人又幽默,真是个好男人啊。” 宁佩雅:“不对!宁哥儿不是好男人,喜欢惹人生气,我建议清照姐不要理他了,我来去勾引他吧,嘻嘻嘻。” “要死啊你小雅!” 中厅内充满欢声笑语。 …… 陈宁回到后庙大街的宅院,发现一名胖子正鬼鬼祟祟的在门前徘徊。 “韩兄?” “哎呀呀呀!陈兄,你可算回来了,为兄等你好久了。” “怎么不进去?”陈宁好奇的问道。 韩澡黑着脸:“也想,但你这大门锁着,我也不会翻墙啊!” 陈宁哦了一声,道:“那下次要多练一练,兴许能喜提开封府牢狱三日游。” 韩澡:“……” “好啦,不说这个事,有一件妙事儿要与你分享。” 陈宁双目一亮,道:“怎么说?” 韩澡笑呵呵的道:“庆春楼三日后办一场诗词会,有神秘大奖噢。” “啧啧,也不知道什么大奖,会不会和三花共度良宵,哇哦。” 尼玛! 我不信你,你小子口中的共度良宵就是和人家彻夜谈理想谈学问,简直低俗到没边了! 每次给了老子那么大期待,结果去和人家舞文弄墨,我傻吗? 再说了,庆春楼!狗都不去! 陈宁断然拒绝了韩澡的提议,淡淡的道:“抱歉,没兴趣。” 韩澡:“啊?怎么会?” “陈兄,神秘大礼哦!” “你我兄弟一同去,携手弄一份神秘大礼,岂不快哉?” “你我兄弟许久没有把酒言欢,感情都要淡了。” 陈宁:“不妨你请我去白矾楼喝一顿,一样可以增进感情。” 那怎么行? 没有你我去庆春楼也不行啊!我对诗词的研究也不深…… 韩澡打个哈哈,笑着道:“陈兄,这个,你便陪我过去,又不要你出钱,免费搞一份神秘大礼不好吗?” “唔,这样,为兄给你五两银子如何?” 小韩啊,在下已非吴下之阿蒙了,这点钱我已经看不上了。 鄙人可是日收三千贯的大佬了,还会惦记你这点银子吗? 我压根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我兄弟之间的感情啊! 陈宁叹口气,道:“既韩兄执意如此……哎!那好吧。” 你小子!我就知道。 韩澡笑着道:“三天后我来找你哈。” “好的。” 目送韩澡离去,陈宁背着手回到宅院。 …… “大哥,我今天打听到一则爆炸的消息!” 马行街,赵府。 赵礼之神秘兮兮的找到赵纯之。 赵纯之正四仰八叉的坐在胡床上喝着茶,歪着脑袋道:“哦?什么爆炸的消息?说说看。” 赵礼之笑着道:“庆春楼,听说庆春楼三天后要举办诗词大会,还有神秘大奖咧!” 赵纯之噢了一声,兴趣不大,淡淡的道:“文化人的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再大的奖,咱们也拿不到,再好的妹纸,咱们也日不到,我可告诉你,我听说庆春楼和咱官家有几分联系,虽然我也很想日一波……呵呵,粗鄙了粗鄙了。” “总之咱们去了也没啥用。” 赵礼之微笑道:“非也非也,小弟最近找到一名精通诗词的落魄词人,可助你我二人。” “哦?”赵纯之来了兴趣。 第162章 卧槽!你吃屎! 三日后。 早晨,蹭饭。 上午,读书。 中午,蹭饭。 下午,读书。 这是陈宁的日常安排,时间越来越快,已经入秋了,还有一年时间,明年即将科考。 外面两个铺子都交给了岳和两口子打理,两口子人都善良淳朴老实,陈宁过几天会去看看,他们都会将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 账簿也记录的清清楚楚,不存在钻空子一类投机取巧的事。 下午的时候,周侗背着手走来,老爷子亲自端了一盘黄桃,对陈宁道:“西南那边上贡的,好东西,拿着嚼口儿。” 陈宁:“谢谢,不吃。” 周侗咬牙切齿的道:“一个大男人,娘们唧唧的,心眼那么小,以后还能干什么吊事,不吃拉到。” 他转身就要走,想起什么,又转回来,怒道:“你真不吃?不吃我喂狗!” “退一万步说,廷玉伤害你了吗?庆春楼的人真要对你动手,他会看着你受伤吗?” 陈宁想了想,道:“或许不会,但我不喜欢他了。” 周侗:“……” “那咋搞?让他过来给你跪下才能原谅他?” 陈宁:“那倒不必,要么你废掉他武功吧,挑断他的手脚筋,如何?” 周侗:“……” 老爷子面皮狠狠抽着,面色红润,心道你这家伙报复心怎么这么强?都和谁学的?一点胸襟都没有。 陈宁笑了笑,“好了,说笑的,不气了。” “我真不咋喜欢吃桃子,不如……折现吧?” 周侗:“滚!” 老爷子背着手离去,不过嘴角却微微勾勒出笑容。 在周侗离开没多久,天色已抵近黄昏。 陈宁将书房的书籍随意丢到一旁,看着满屋子狼藉,不免有些惆怅。 家里没个女人着实不行。 以前她在的时候,家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现在睡觉的地方像个狗窝。 或许这就是单身汉男人的悲哀。 陈宁托腮坐在书房的椅子前,呆呆的看着窗子外。 她离开的第十五天,想她想她…… 尼玛!陈宁你个贱人! 当时赶人家走的是你啊! 也不知道她现在去哪里了,孟家的案子还在查吗?她现在若是露面,指不定又会被灭族。 孟家的漏网之鱼,但凡被宽衣控鹤司抓到,恐怕下场都不得好死。 她在替他们家找个公道吗?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想找回个公道何其困难。 正在陈宁遐思的时候,隐约间仿佛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人,待陈宁缓缓睁开眼,便看到一张可爱的胖脸冲着自己外头在笑。 “卧槽!” 陈宁吓了一个激灵,惊呼道:“韩兄你踏马不要撅着个大腚对着我,我差点被你吓尿了!” “你干什么呀!这么晚来我家干什么?还不敲门,你太没有礼貌了!” 韩澡微笑了一下,胖手伸出来,递给陈宁五两白花花的银子。 陈宁面色严肃,道:“韩兄,莫要如此客气。” 他不动声色的接过钱,道:“快进来喝茶。” 韩澡笑着道:“茶就不喝了,你忘了今天我们要去庆春楼的事了吗?” 啊? 我真忘了。 陈宁忙不迭道:“尚无。” “已经收拾妥当,随时准备出发。” 韩澡哈哈一笑,道:“好好!走!” “陈兄,这五两银子,你可一定要给我弄几首好词啊。” “小意思。” 陈宁拍了拍胸膛,我肚子里的词比较多,什么都能抄,放心。 …… 庆春楼。 经过三日的发酵,今晚来庆春楼的读书人多如过江之鲫。 赵礼之看着庆春楼后院,感慨道:“大哥,今日这边的人真多啊。” 赵纯之微笑道:“这还是经过筛选后的呢。” 今夜凡能进入庆春楼后院的读书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早在前院的时候,大家都会拿出自己的诗词作为入场券。 只有品鉴合格的人才能进入后院。 “你还别说,你找的那名侯公子,还是有点东西的,居然随便拿出一首词,咱们就进来了。” 赵纯之面带微笑。 赵礼之也跟着笑道:“那可不,听说这侯公子是杭州第一才子呢,应付这点事不是小意思?” 赵纯之惊愕的道:“杭州第一才子都愿意为你卖命?你小子有点东西啊!” 赵礼之微笑道:“也不是,是我告诉他,我是大宋侯爷,跟着我混有前途,他就同意了。” 就这么简单? 狗屎的读书人!一点操守都没有,这么容易服软?不是说读书人都很刚烈的吗? “大哥,我听说这后院有庆春楼三花,那可都是清倌人呐!” “我还打听到了,有两个花魁,据说他们的祖上都是王安石的得力干将,啧啧,这种官家小姐……” 赵纯之搓了搓手:“日了她们如同日了王安石?” 赵礼之:“……” 大哥你口味真重啊! “这样吧,你一个,我两个,你我兄弟平均分配。” 赵礼之一脸无语,他对赵纯之道:“大哥啊,人家清倌人,未必会给咱们搞。” 赵纯之自信一笑,道:“那就要靠咱们得魅力了!” “呵,这恰恰是为兄最为擅长的。” “女子喜欢什么样子的男人?” 赵纯之一句话将赵礼之问住了,赵礼之摇头道:“这个……小弟不知。” “勇敢!勇敢!还是他娘的勇敢!” “他们都喜欢有安全感的男人,娘们唧唧的,人家喜欢你个蛋?” 赵礼之:“那我们当如何勇敢呢?” 赵纯之微笑道:“呵呵,你个傻蛋,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问。” “我已经想好了。” “当众吃屎!” 卧槽! 赵礼之惊恐的后退,看着大哥,惊恐的道:“哥,你这个勇敢过头了啊!这不恶心吗?” “就是要标新立异,要哗众取宠,别人才能关注到你!” “况且了……你当我是傻子吗?我真会吃屎吗?” “和大哥混了这么久,一点不了解大哥的心思。” “最近西南不是上贡了一批黄桃?” “我刚才在后院用布匹藏好了。” “那些黄桃,都是烂了的,里面的果实,看起来是不是和屎一样?” “我当众吃一波,那些女子还不被我的勇敢给吓到?” “试问,一个屎都敢吃的男人,他勇敢吗?” 赵礼之肃然起敬:“勇敢!大哥你真勇敢!天呐,我这么想想,都觉得大哥勇敢!这一波稳了!” 第163章 吃错了 庆春楼,后院。 陈宁和韩澡抵达这里。 看着拥挤的人群,陈宁感慨道:“李师师做人不咋地,别说对读书人的吸引力是真强。” 韩澡:“啊?李师师是谁啊?” 陈宁:“哦,就是你口中的庆春楼神秘头牌。” “你很熟吗?”韩澡眼睛都红了。 陈宁:“不太熟,我并不喜欢她。” 韩澡:“……” 两人说话间,刘银瓶施施然走了出来,韩澡激动的无以复加,拉着陈宁的手,激动的道:“是银瓶!银瓶啊!和我谈过理想的。” 尼玛! 陈宁对这猪哥彻底无语了。 再看周围骚包的读书人,没事了。 韩澡反应的还比较低调。 陈宁有时候真的很费解,为什么这群人会如此痴迷青楼姑娘? 是自己的娘子不香吗?还是自家小妾不骚?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呸!我谴责! 接下来的时间,刘银瓶便对在场读书人介绍规则。 规则很简单,他们不会干预诸位的创作,大家都可以写出一首诗词,他们请了几名有名望的大儒,会对他们的诗词进行评判好坏,择选出前五的人,给予神秘奖励。 其实陈宁清楚,大家都不是冲着神秘奖励来的。 李师师在汴京的神秘性实在太高,别说李师师了,就算刘银瓶和秦宝簪,外人都很少会见到。 所以他们在见到刘银瓶后,才会如此激动。 刘银瓶说完后,便欠身施礼离去。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纷纷开始苦思冥想。 韩澡急忙拉着陈宁,道:“陈兄,快快。” 陈宁:“稍等一下,我去拉泡屎。” 韩澡一脸扭曲,“为什么每次到这个时候,你总要去拉屎啊?” 陈宁:“可能比较紧张?我一紧张就想拉屎。” 有个什么值得紧张的?韩澡想不通。 “快去快回,时不我待啊!” 陈宁笑道:“小事。” 少顷,他来到侧院偏僻的地方。 找了半响也没找到个人,更没找到茅房在哪里。 不过很快,陈宁便脸色不自在的停下了身躯,自言自语的道:“现在的人都这么有素质了?拉屎居然还要用布匹包裹着?” “既然用布匹包裹着,为什么不埋了呢?” “恶心!” 陈宁是个有素质懂礼貌的人,他在周围找了一根棍子,捏着鼻子将旁边布匹上的屎给埋了起来。 “我也在此处拉吧,别有人过来了,不然我要社死了。” 陈宁躲在树林内,想了想,很有礼貌的从怀中拿出手帕。 少顷,拉完。 他刚起身,准备将屎埋了,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幸好没社死。 陈宁赶紧撩袍离去,也顾不得埋屎了。 赵礼之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大哥这个黄桃藏的地方有些偏僻啊。” 不多时,他走了过来,看到布匹上的‘黄桃’,想了想,用手小心翼翼的捧了起来。 “真是的,我就说黄桃不能放的,你看都有些臭味了。” 赵礼之也没多在乎,捧起‘黄桃’便笑呵呵的朝前厅走去。 “大哥。” 赵礼之来到赵纯之身旁,轻声道:“拿来了。” 赵纯之微微一笑,道:“待会儿看我表演吧,我必定是今夜最风光之人!” “好!” 就在此时,刘银瓶走了出来,她发现众人还在安静的作词,也没有打扰。 当她目光看向赵纯之的时候,赵纯之微微一笑,拿出手帕。 刘银瓶眉宇紧蹙,呆呆的看着他。 周围的人也惊恐的看着赵纯之,表情别提多么难看。 赵礼之偷偷竖起拇指,夸赞道:“大哥你真厉害,咱们果然引起很多人围观了!” “额,这么多双眼睛,我还怪紧张哩。” “没出息!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然怎么哗众取宠?” 陈宁也发现了赵纯之,然后就看到他手上的手帕,以及手帕上的…… “大哥,别!” 陈宁忙开口提醒! 赵纯之看到陈宁,原来是他啊,他微微笑了笑,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呕!” “呕!” 这是屎啊!卧槽! 这是真的屎啊! 这不是黄桃! 我黄桃呢?我黄桃呢!呕!我吃屎了,我滴天,我吃屎了! “大哥,怎么了?好多人在看着呢?” 赵礼之提醒。 赵纯之人傻了,看着刘银瓶等人的目光,他淡定的支吾道:“知晓。” 卧槽!我不能吃了!我吃不下去了! 呕! 他捧着手帕便朝外跑去,留下一众惊愕的人。 赵纯之笑着开口,对众人道:“那是黄桃,你们不会误会了吧?” 哦。 有够无聊的。 为了博眼球,真的什么事都做,神经病。 众人心里腹诽。 赵纯之笑容满面,大哥这一招真的高啊,果然引起了这么多人关注,看那妹纸,此时恐怕都被大哥的幽默给征服了。 大哥是个有智慧的人。 陈宁缓缓地来到赵礼之旁边,道:“赵侯爷,你大哥这是……” 赵礼之微笑道:“哈哈,你也被骗了,那是黄桃哦,你不会以为是什么吧?” 陈宁:“……不是,我,我刚才去树林了。” “然后咧?” “我看到有人文明到拉屎都用布包着,我也有样学样。” “啊?” “我把之前布匹上的黄桃给埋了,然后我又拉了一坨。” 卧槽! 赵礼之惊愕的瞪大眼睛,指着陈宁,惊呼道:“你……我……那我大哥……” 陈宁点点头:“他应该,吃的是我的那一坨。” 陈宁都快哭了。 大哥,我真不知道你们兄弟两还会玩花活啊,我真不知道啊,抱歉。 “你!你!畜生啊!” 赵礼之羞愤的跑了,忙不迭去找赵纯之。 赵纯之蹲在小溪旁,也不管水是否肮脏,呱呱呱的开始朝嘴巴里面灌水。 “大哥!我确定了,刚才那是真屎,不是黄桃。” “天呐!大哥,你吃屎了,你吃屎了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赵纯之忍不住了,一巴掌反手拍在赵礼之头上:“呕……老子知道……用你提醒!” “大哥,你的嘴巴好臭啊。” 卧槽! 咱们老赵家为什么生出这么个智障! 为什么啊! “你踏马的,你还说,你还说!我要打死你个畜生!” 第164章 我的诗词很多 陈宁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有一说一,他真的由衷的佩服赵纯之。 都那样了,居然还强忍着不吐,他太有礼貌了,知道人多的地方吐出来不好,还跑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 不过我真的有点对不起他啊,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玩…… 玛德,智障! 陈宁给出评价。 韩澡拉着正在沉思的陈宁,道:“陈兄,想出来了没有?” 陈宁:“啊?想出来什么?” 韩澡:“……” 他都无语了,从刚才陈宁去拉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了啊! 人家的诗词已经做完了,现在全部提交了上去。 庆春楼那边请来的大儒已经开始评比筛选了,你到现在还没想出来啊? 韩澡一脸沮丧,道:“我方才想出一首小诗,不行就递上去吧。” 陈宁:“?” “我看看。” 陈宁拿着韩澡写的诗,乍一看,他竟有种鼓掌的冲动,道:“韩兄,你这首诗的水平很高啊!” 好歹陈宁穿越北宋也大半年时间了,各种史料文献也学习了这么久,虽然他的水平还不足以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诗句,仅限于抄袭上,但他会欣赏啊! 你别说,韩澡这首七言,写的真有模有样。 “难道你就是那个隐藏的大佬?失敬失敬!” “就这首,交上去吧!” 韩澡有些犹豫,沉默了一下,道:“有没有可能被发现?” 陈宁不解的道:“怎么个意思呢?” 韩澡噢了一声,道:“我抄的唐朝一位诗人的诗,不过他在唐朝的名声很低,诗的流传度也很低,会不会被发现?” 陈宁:“……” 你他mua的! 我抄的时候还会考虑考虑,别抄到前朝人的诗词了,你倒好,你小子……有点东西,但不多! 陈宁摇头道:“那还是算了,既然庆春楼找来评判的大儒,这群人大概率是饱读诗书之辈,没被查到就算了,查到了你堂堂韩相家的公子,不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韩澡笑道:“他们不认识我,我在汴京不出名。” “万一呢?” 韩澡沉默了一下,“那我爹可能要抽死我!” 一个堂堂大宋首揆家的儿子,居然在勾栏瓦舍抄诗博取伶人的青睐,这不给韩忠彦丢脸是什么? “你说的没错,你爹确实会打死你。”陈宁认同。 韩澡叹口气,道:“那咋办哦。” 这个时候,赵家兄弟也回来了。 赵纯之看陈宁的面色十分幽怨。 “你!” 陈宁捂住嘴,默默的后退两步,和赵纯之保持距离。 你这个混账玩意儿! 哼!不理你! 赵纯之将侯三千和赵礼之拉到一旁,围个小圈圈,让侯三千落座在凳子上。 “小侯,诗词写出来了吗?” 这是赵礼之请来的最强外援,号称杭州第一才子。 侯三千有些犹豫的蹙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赵大侯爷……你,可否稍稍离远一点,我现在思绪有些乱,闻着味儿……额,脑子一片浆糊。” 赵纯之面色无比愤慨,但想了想,他忍了,道:“成!你快点搞词!老二你看着,我再去刷刷牙。” 赵礼之:“嗯,大哥你多刷一会儿,咱们这儿不着急,讲道理,小侯没说错话,你这嘴……就像吃屎了一样啊。” 赵纯之冷笑道:“什么叫像,明明就是……滚!天呐!我赵家为什么出了你这么个智障,连亲大哥都敢这么说!” 赵礼之伸出手,放在嘴巴上,道:“嘘,大哥,莫说话,快去吧,一会儿咱们都要被熏晕了。” 赵纯之:“……” 等赵纯之离去后,赵礼之便问候三千道:“小侯,如何了?” 侯三千微笑道:“已经写好,这首词在下应该稳得第二。” 赵礼之:“才第二?” 侯三千自信道:“因为没有人会是第一。” 赵礼之大喜:“哈哈!好好!不愧是杭州第一才子,我没看错你,很好,很好啊!” 另一边。 韩澡幽怨的看着陈宁,问道:“陈兄,现在我们怎么办?” 他站在陈宁身边来回走动,面色焦急,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哎,完球。” “今晚权当来喝喝酒吧。” “可惜了,可惜了啊!说实在的,我还真的很期待今晚庆春楼有什么大奖。” “肯定是和李头牌共度良宵,可惜在下没有这个缘分咯,哎,哎,哎!” “陈兄?你咋不说话?” 陈宁无语的看着他,将手中的纸张交给韩澡:“五首词,你赚了。” 一首词一两银子,这是友情价啊,要是换做别人,我都不带抄词的,总感觉于心有愧。 陈宁的良心在痛,把后世大佬的词拿来抄,以后那些大佬怎么办啊? 不过为了钱……算了,我也没啥良心。 陈宁自我安慰。 韩澡夸张的张大嘴巴,惊愕的看着陈宁,道:“啥?你说啥?” “五首词?” 我丢!你他娘的作词就和喝水一样简单? 韩澡不太相信的看着陈宁,道:“行不行啊?” 这么短时间内,人家写一首词都费劲,不对,人家这么长时间写一首词都费劲,你小子这才眨眼功夫,弄出五首出来? “这可不兴以量取胜啊!” 陈宁白了一眼韩澡,道:“我当然知道,我这不是不能愧对你五两银子吗?给少了我良心过不去。” “啊?” 韩澡:“好的吧。” 本来他还打算翻开看一看,选一首他认为不错的词交上去,但听说评判大儒那边已经停止收稿了。 于是韩澡一股脑全部交了上去。 几名大儒看着韩澡,摇摇头道:“截止时间过了。” 本来约定好在规定时间内交上来诗词,你过了时间,人家自然不会再要,不然对别人不公平。 总不能让你想到明天然后送来一首词吧?这样你的质量肯定比别人高,这不是破坏了公平性吗? 几名大儒可是有节操的! 韩澡笑着道:“我这做的词比较多,所以多废了一点时间。” “规矩就是规矩!乱不得!”几名大儒蹙眉教育韩澡。 “哎呀,卧槽,你们几个老东西有点嚣张啊!家父韩忠彦!还想再汴京混?” 几名大儒登时愣住了,然后和颜悦色的相互道:“其实老夫觉得他说的没错。” “是啊,诗词多了,自然多耗费点时间,况且也没耽误多久吗?” “就是如此。” “对了,你父亲是谁?” 先说好,我们可不是因为你父亲的关系才通融的! 第165章 五诗惊众人 “呸!” “狗屎!” “你父亲韩忠彦怎么了?” “破坏规矩,不得好死!” 几名大儒在韩澡走后,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莫要理他了,我们快些评判诗词吧。” “好!” 几名大儒拿着手上诗词一一看了下去。 “狗屁不通!” “乱写!押运都不会!” “这典故是这么用的吗?这群读书人怎么混进来的?学问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这首词还不错,你们来看看。” 一名大儒赏心悦目的看着手中的诗词,几名大儒纷纷过来围观,频频点头。 “可圈可点。” “侯三千……嗯,是个不错的苗子。” 几名大儒将侯三千的词放在一旁,看了那么多糟心的诗词,终于看到一首不错的了,心情不错。 不多大时间,他们便将诗词看的差不多了。 一名大儒随手拿起纸张,随意瞥了一眼。 起初还没感觉到什么,很快双目渐渐明亮起来。 他认真的看着。 不断地捋着胡须。 待看完后,他又忍不住朝纸张后面看了一眼,然后叹口气,道:“好!好!好!妙啊!” “今夜最佳,今夜最佳!” 另外一名大儒也重复同样的话:“不!田老你错了,今夜最佳应当是我这一首,你看一看。” 他话音刚落下,另一名大儒微笑着摇头:“要说今夜最佳,必定是我这一篇了。” “胡说了,呵呵,老夫这篇才是。” “不不不,我这一篇才是啊!” 五名大儒当即便争吵起来,原因无他,他们都认为自己手中这篇词才是今夜最佳。 众人争执不下,只能将这些词的纸张全部堆放在一起,让人去交给李师师了。 让李师师自己去选出最好的一首。 这几名大儒争吵的面红耳赤,甚至都忘了看诗词下面的署名。 但凡他们抽时间看一看诗词下的作者名,也不至于如此争吵了。 …… 庆春楼后院。 对这次诗词,其实李师师一点都不在乎。 她轻声询问坐在对面的刘银瓶,道:“陈宁来了吗?” 刘银瓶点点头,道:“来了,和韩公子一起过来的。” “师师姐,诗词都送过来了,这神秘大奖,你想好了没啊?” 李师师点头:“想好了,我。” 刘银瓶和秦宝簪纷纷一愣,惊愕的道:“啊?” 李师师笑着道:“本来就是为他举办的,神秘不神秘的东西,不还是我们来定吗?” “无论如何,今夜我要见他。” “至于谁得了第一,都无所谓,你们随便安排一份奖品,就当神秘大奖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 刘银瓶和秦宝簪一脸无语,心道玩心眼还得是你啊,师师姐! 说话间,一名婢女便将今夜的诗词全部送了过来。 这都是五名大儒择选出来最优的诗词,一共三十多份。 李师师和刘银瓶、秦宝簪各自拿着手中的纸张开始看了起来。 一封封白纸被扔到了一边。 她们三个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才华不低,对诗词鉴赏都有一定功底。 不多时,秦宝簪眼神渐渐明亮起来。 她嘴中喃喃道:“这首词,真有气魄!” “好词!” 李师师一边翻阅着纸张,一边问道:“什么?” 秦宝簪缓缓地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当秦宝簪将这首气魄洞天的词后,整个人被震撼到了。 李师师本来在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中的词,听到秦宝簪这首气势磅礴的词后,下意识的停止了手上动作。 “我这个也不错!” 刘银瓶激动的说道,“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恬静、悠然的辞藻被说出来后,登时令人心情放松,仿佛置身于纷乱杂事之外,令人不由心旷神怡。 天呐! 李师师瞪大了眼睛,她实在不敢相信,今夜居然来了这么多妖孽! 本来他们以为侯三千的词已经算是佳作了,可是看到这两首词后,三人都被震撼的不轻。 李师师想说点什么,可是下一刻,她的眼睛又直了,呆呆的盯着手中的纸张,缓缓地道:“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讲道理,这首词对女子的杀伤力,简直是无敌一般的存在。 这是陆游在绍兴沈园写的和表妹唐婉的凄美爱情故事。 当李师师喃喃的念了出来,秦宝簪和刘银瓶脸色都变了,一股子愁绪萦在眉心。 这就是宋词给人的穿透力! “师师姐,今夜,究竟还有多少人才啊?” “咱们庆春楼,何德何能,让这么多才子聚集于此?” 李师师沉默一下,却笑着道:“这是个机会,扬名庆春楼的绝佳机会!” “对了,你们的作者是谁,我的是……啊……韩澡?” 李师师没说这话之前,秦宝簪和刘银瓶都还没注意作者,他们把目光全部聚焦在了词上,却忘记了词作的作者。 听到韩澡这个名字后,两人也都惊的不轻。 待他们低头看去,目光又一次瞪大:“我的……也是韩澡啊!” “我……也是!” 嘶! 三人相互对望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翻阅诗词,旋即又找到韩澡的词,一共五首,五首都是薄纱! 不过很快,秦宝簪就反应过来了,她惊愕的道:“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话还没说完,李师师和刘银瓶异口同声的道:“是陈宁?!” …… 院落内。 赵纯之再次归来,这次嘴巴里面绝壁没有屎味儿了。 他微笑着来到陈宁身边,道:“你们做词了吗?” 陈宁:“嗯。” 赵纯之微微摇了摇头,十分装逼的道:“你,不行。” “今晚,我第二,无人敢拿第一,信不信?” 第166章 冠绝第一 赵纯之有这个自信,他身后的侯三千就是他的底气。 杭州第一才子啊! 这里又没有汴京第一才子,再说了,现在汴京只有第一才女,你要是李清照,赵某或许会谨慎三分。 但你不是啊。 这个时候赵某不嚣张什么时候嚣张? 赵礼之面带微笑的走上来,伸着手指在陈宁面前摇了一下,单单的道:“小陈啊,我大哥这次没有说谎,小弟请你原谅我大哥的唐突,我大哥向来都是这么心直口快。” “但……话糙理不糙,我们的小侯,是杭州第一才子,知不知道杭州第一才子的分量啊?” 陈宁微笑道:“佩服,不过你们和我说也没用啊,我又不参加这次什么诗词会,是我韩兄参加的。” 陈宁伸着手,对赵家兄弟介绍他身后的韩澡。 韩澡谦虚的道:“在下不才,刚弄了五首词上去。” 赵家兄弟愣了一下,旋即赵纯之哈哈大笑。 赵礼之也跟着捧腹大笑:“哈哈!抱拳,抱歉,我真不想笑,但我憋不住啊,哈哈。” “五首词,你小子,真的风趣哦,要是比数量能赢,我们能做一千首词信不信?” 赵纯之道:“老二,莫要和他们说了,你我兄弟探讨探讨,今晚究竟该睡那个花魁?” “这神秘大奖,必定有一项是陪美人共度良宵。” 陈宁沉默一下,提醒道:“你们做的词,署名不是侯公子吗?就算你们赢了,你兄弟二人也没办法睡吧?” 赵家兄弟笑着笑着,面颊忽然凝固了。 赵纯之呆呆的问赵礼之,颤抖的道:“是,是这样吗?” 赵礼之:“好像……好像是的。” 我踏马! 你这个智障! 我老赵家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个智障弟弟? 陈宁拍了拍赵纯之的肩膀,道:“所以,你还是希望我们赢吧。” 赵纯之嘴角狠狠抽搐,又愤慨的看着侯三千:“你!废材!废材啊!” 众人正在窃窃私语时。 不远处的一处屏风前,已经张贴了榜单。 陈宁心道你踏马一个鸡院,搞的像科考一样,还张贴榜单。 本以为这群读书人会和陈宁一个心态,但他低估了这群读书人的无脑。 榜单前已经围了满满的人,想要挤进去都困难。 赵纯之怒喝道:“差不得都让开了!” “围在里面丢人现眼,眼睛看瞎了第一也不是你们。” 众人羞愤的看着赵纯之。 赵礼之伸出拳头:“咋?想干架吗?” 今日来的都是文雅的读书人,见赵家兄弟这个架势,众人发自内心的鄙夷,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他们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让赵家兄弟走进去。 “大哥,第一!” 赵纯之十分激动,但还是淡定的道:“正常!” 哎,怎么就第一了呢? 可惜啊,居然没有署上我赵纯之的名字,实为遗憾也! “第一不是我们。”赵礼之补充。 赵纯之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摔倒。 “那你踏马整的那么激动干什么?” “什么?第一不是我们?谁啊?” 赵礼之道:“这上面说是一个叫韩澡的。” “姓韩吗?” 有点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刚才好似在哪里听过。 赵礼之笑着道:“大哥你忘啦,陈宁身边的那个胖子就姓韩啊!他是第一,他是第一啊!” “卧槽!” 居然是他? 卧槽!居然是我? 韩澡现在人都傻了,双眼瞪的很大,惊愕的看着陈宁,一脸不敢置信。 五首词啊! 他刚才那屁大点功夫做了五首词,就这……都能得第一? 那其他人得水到什么程度? 李清照要来了,岂非要爆杀整个汴京的男人? 韩澡抑郁了,他机械性的看着陈宁,心中渐渐开始自卑起来。 为什么会如此?不公平! 陈宁冲韩澡眨眨眼,“韩兄,你这五两银子花的值哦。” “现在这里的人,都知道第一是你了,还不快去装一波?” “哦哦,对。” 韩澡这才反应过来,只有我知道词是陈兄写的啊,别人又不知道! 韩澡微笑着来到赵家兄弟面前,缓缓地抬起手指,在赵家兄弟面前摇了摇,道:“你们,不行。” “杭州第一才子,也不行。” “巧了,在下号称汴京第一才子。” 赵家兄弟:“……” “大哥,我好想捶死他啊!”赵礼之低声对赵纯之说道,面色十分愤慨。 “错!错错错!很好!这很好啊!哈哈!” 大哥你这是……受刺激了吗?何以如此放荡? 赵纯之看着一脸迷惑的二弟,无语的道:“最起码他是第一,若我们是第一,不应该更伤心吗?你我兄弟又日不到妹纸不是吗?” 赵礼之这才反应过来,微笑道:“对对!就是这个道理!哈哈!” 于是两兄弟兴高采烈的拱手,对韩澡吹嘘道:“韩兄大才。” “很强!” “果然厉害!” 韩澡:“无他,小事尔。” 几人正在商业互吹。 另外一群读书人却眼神肃穆的看向韩澡,有几名读书人来到韩澡身前,拱手道:“韩兄,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在下也是。” “韩兄端的大才,五首词,五首如此惊艳才才的词,恐只有李清照才能与你相提并论。” 韩澡:? 嗯?怎么肥事咧? 咋就和李清照并列了?我可不敢。 “韩兄,那边已经将你的词贴出来了。” “很壮阔的词!” “我最喜欢那首‘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此次之激荡,简直将我辈男儿的铁血抒写的淋漓尽致!” “快哉!” “卧槽!果然霸气!”韩澡听后,忍不住也开始激颤。 他不会写词,但他会品词啊,他也读过书啊! 这首词听起来,真是令人心潮彭拜啊! 几名读书人呆呆的看着韩澡。 陈宁人都快傻了,你特么……我服了! 词是你写的啊,你踏马激动个什么?还果然霸气……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我真服你这个猪头了! 陈宁笑着道:“韩兄对自己刚做的词竟有如此评价,高高高。” 额。 韩澡反应过来了,淡定的道:“是啊,现在回味起来,依旧有些梦幻,仿佛不是出自我手一般。” 众人噢了一声,只是眼神却带着几分怀疑的神色…… 第167章 神秘大奖 庆春楼的另外一处屏风上,将陈宁写的五首词全部帖了出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为之折服。 比不过,完全比不过,不是一个层次的,这近乎于碾压的词,谁敢在面前献丑啊? 只不过现在大家都怀疑这些词究竟是不是那个胖子所出,不过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腹诽一番而已,谁也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当面撕破脸。 没有人情商会这么低。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这真是你写的吗?还是小陈写的?” 赵家兄弟突兀的话,让韩澡面皮直抽抽。 真就有这种情商智商这么低的玩意儿! 韩澡正在为难之时,刘银瓶带着一群婢女走了出来。 婢女们手上捧着一些盒子,盒子内装着的都是银两。 这些钱是送给其他人的。 侯三千今夜可以免费在前院消费。 赵家兄弟听到这话,双目一亮。 前院也不错啊,还有三个花魁呢! 其余人非但收到了银子,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领略了这五首惊艳的词,今日来庆春楼,值了! 刘银瓶对韩澡微微笑了笑,“韩公子,你随我来。” 韩澡搓了搓手:“好!” 刘银瓶又看了一眼陈宁,道:“你也随我来。” 陈宁摇头:“不必了,谢谢,韩兄今夜玩的开心,有生意在联系。” 言毕,陈宁背着手便打算走。 “宝簪想你了。”刘银瓶沉默一下,“你不是一直想看……嗯。” 陈宁想了想,道:“去一趟也无妨的,走吧。” 刘银瓶无罪笑了一下,然后道:“好的。” …… 一处闺房内,陈宁背着手走了进去。 秦宝簪坐在熟悉的蒲团上,看着陈宁,道:“陈公子,约你一趟真难,今日大费周章,可算将你约过来了。” 陈宁微笑道:“实在你这地方如龙潭虎穴,在下不敢来啊。” “宝姐,刚才刘姑娘说你要给我康康柰子?” 秦宝簪脸颊微微红了一下,道:“陈公子你莫要操之过急啊。” 陈宁:“嗯?我就要操之过急啊!” 秦宝簪一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双颊红的像天边的火烧云。 你真是……什么词在你嘴中,都听着有些不正经了起来。 “那我先去洗洗澡?” 陈宁激动的道:“好好好!” 终于要荷枪实弹了!以前总是打空炮有什么意思? 在下也并非正经人,穿越大宋到现在一直只能口花花,大雀儿天天早晨都叫的欢。 终于可以让我的小兄弟快活一下了吗? 陈宁略显激动。 今夜没白来!这神秘大奖果真很润! 陈宁摸着下巴,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在秦宝簪离开后,一阵清脆的响声在门房外响起。 旋即就看到一身素色装扮的李师师走来。 从颜值上来看,李师师是胜过秦宝簪的,不过也只是小胜,宝姐也不差。 如果选一个,我必定选宝姐。 但李师师却有着秦宝簪没有的冷艳气质,征服她一定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 可惜,陈宁没兴趣。 他黑了脸,一脸无语的道:“真扫兴。” “李姑娘怎么来了?” 李师师摇摇头,道:“这首词极好,这说明陈公子从心底还是打算为这个国家做点事,不然不会做出如此流芳千古的词。” 陈宁不咸不淡的道:“不巧,作词的在银瓶那里,你去那里找他快活吧,在下不奉陪了。” 李师师噢了一声,然后很干脆的道:“他做不出来的。” 你说话,好伤人啊! 韩澡要知道了,一定会打死你! “章相离开了京师。” “他推荐你领导我们。” 陈宁冷冷的道:“没兴趣,不是,你究竟有完没完了?能不能不要打扰我?” 李师师道:“我可以把所有我的资源拱手送上。” 陈宁冷笑道:“你把所有资源都送给我,你还有保命的机会?不怕我对你怎么样?” 李师师:“不怕。” 陈宁安静的盯着她,狗屎! 话说的好听,真到那个时候,你能不留下点东西自保? 李师师和秦宝簪他们不同,这个女人的智商很高,说话也一套一套的,你分辨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你看起来她对你似乎很尊敬,可当陈宁入狱后,她能毫不犹豫的放弃陈宁。 当然,这是基于她审时度势后,认定救不下陈宁。 譬如第一次陈宁入狱的时候,李师师就设法救过他。 这无疑不在说明这个女人的底线很灵活。 陈宁不喜欢这样的人,他笑着道:“那我考虑考虑吧。” “给我一段时间。” 李师师面色一喜,道:“好!我等你!” 那你就慢慢等吧,老子说话从来不算话。 “具体多久?”李师师看着陈宁问道。 陈宁:“一个月。” “一个月后我会在找你。” 陈宁:“嗯,你可以出去了吗?不要耽误我办正事。” 李师师点点头,笑着道:“今晚宝簪是你的神秘大奖,对她好点。” “用你说?要不要一起?” 李师师脸颊一红,扭着柳腰离去。 在她离开后没多久,秦宝簪便再次走了过来。 她没骗陈宁,刚才真的去洗澡了,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更加诱人。 “宝姐,快别耽误时间了。” “先说好,别踏马在和我说王安石了啊!” 秦宝簪面颊有些红,轻轻点头,“嗯。” 嗯? 来真的啊? 我丢。 陈宁试探的道:“康康……” 话音还没说完,秦宝簪褪去衣衫,肌肤极白,脖子以下……嘶! 深藏不露啊! 陈宁倒吸凉气,显得颇有些激动。 “喝吗?”陈宁问道。 秦宝簪脸颊绯红中带着疑惑,不解的看着陈宁:“喝什么?” “哦,好喝的,我给你酿。” “噢。” 穿越大宋这么久,陈某人……终于真真切切的爽了一把啊! 不对,不止一把! 陈宁泪目了,宝簪姐真是个能干的女人,爱她。 今晚庆春楼没白来,今晚的神秘大奖很带劲! 第168章 你拉我做苦力 今夜月色皎洁,人也皎洁。 古人常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陈宁就很护花,毕竟这是宝姐的第一次。 韩澡没说谎,后院的三名花魁果然都是清倌人。 天色渐亮,秦宝簪慵懒的躺在旁边,衣不蔽体。 卫宁穿好衣衫,去喝了口茶,然后来到秦宝簪面前,将茶盏放在一旁,又倒好了茶水。 秦宝簪被这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茫然的看着陈宁,有些羞赧道:“你起了?” 陈宁:“嗯,走了。” 他摸了摸嘴巴,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宝簪,宝姐的身材是真顶,皮肤白皙不说,该大该润的地方丝毫不弱。 尤物。 秦宝簪想了想,道:“还会来吗?” “下次要给钱吗?”陈宁问道。 秦宝簪神色有些黯淡,他知道陈宁还是把她当成那种人了。 陈宁呵呵一笑,捏了捏宝姐的下巴,道:“说笑的,我得去赚钱了,差不多给你买回去,家里还缺个宝姐这样能干的女人。” 秦宝簪欣喜的道:“当真?” 陈宁:“不然呢?” 秦宝簪喜笑颜开,但还是摇头道:“不必了,我不想耽误你,在这里习惯了,有空来看看我就行……” “想买我,不会那么容易的,我不想你再被钳制住。” 宝姐人真不错啊,这么快就叛变了。 昨天还和李师师是一条船上的人,今天就开始为自己着想了。 其实和李师师不同,秦宝簪一直都很欣赏着陈宁,第一次陈宁入狱,她比谁都着急,第二次听说章惇放弃了陈宁,她心中对章惇甚至对李师师都有些怨恨,只是她没有任何办法。 她知道陈宁一旦和李师师讲条件,就绝非金钱那么简单了。 她宁愿让李师师看到陈宁是个负心人,提裤子不认人的这种男子。 陈宁当然知道秦宝簪的想法,他爽朗一笑,道:“没事,到时候不行我杀了李师师就行,现在老子羽翼还没丰满,丰满了第一个干掉李师师。” 秦宝簪:“……” “好了,走了,有空在约。” “哦,对了,以后我若有心结什么的,还望宝姐扶我几把。” 秦宝簪:“只要我有能力,必定会扶郎君几把的。” “一言为定,走也。” “对了,好好刷刷牙。” 陈宁笑嘻嘻的离去,秦宝簪这才想起来,昨晚她嘴都快肿了。 …… 清晨,天还蒙蒙亮。 韩澡从刘银瓶闺房走出来,昨晚李师师象征性的接见了韩澡,毕竟这次诗词,韩澡排‘第一’,这个神秘大奖还是要让韩澡满意的。 韩澡站在庆春楼外,整个人一副猪哥的样子在傻笑。 陈宁从后面拍了拍韩澡的肩膀:“韩兄,你似乎心情很是愉悦?” 韩澡:“哈!是啊!” “陈兄,实话告诉你,昨晚那名神秘的头牌接见了我。” 大哥,你踏马是韩忠彦的儿子,韩相的儿子啊! 你爹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见个妓女而已,至于这么激动?整的你好像高攀了她一样。 真没出息啊你! 陈宁一脸鄙夷,淡淡的道:“然后呢?你又没上对吧?” 韩澡:“……” 还是那个陈兄,还是以前那个陈兄,你踏马是一点没变啊! 人家和你谈理想谈情怀谈文学,你开口一句,上了没,氛围顿时被你拉到了冰点。 懒得和陈宁说,韩澡招招手道:“我走了。” 陈宁拉住韩澡,道:“且慢。” “韩兄,在下有件事要和你说清楚。” 韩澡哦了一声,道:“你说吧。” 陈宁道:“昨夜的那几首词,你不可对外人说是我做的。” 韩澡求之不得呢,感激的握住陈宁的手,道:“陈兄啊,你是真的为我着想,我……呜呜,泪目了,嘤嘤嘤。” 砰! 陈宁一拳捶到韩澡的大胸口,怒道:“老子最恨嘤嘤怪!恶心!” 说罢,陈宁背手离去。 韩澡一脸委屈的也离去。 陈宁自然不想韩澡将这件事传出去,他又不在乎这点名声,韩兄给了钱了,那就当我便宜点把抄来的词卖给你了。 当然,从根本原因上来说,陈宁是想到了李清照那个醋坛子,免得招惹什么麻烦,知晓他寻花问柳后,又将自己拒之门外。 且慢! 我为什么这么在乎李清照?哦,对了,我要从子傲身上薅羊毛呀! 好久没从小照身上薅羊毛了,有空要去碰碰运气。 …… 这两日,大宋刑部修改了宋刑统中的律法,准确的说是增添了一项律法,版权保护法。 这项法规出来后,整个大宋文人都对朝廷感恩戴德,狠狠地舔了一波赵官家。 原因无他,这是实实在在的给那些老学究士大夫谋福利啊。 以后他们专研出来的四书五经的集注,一旦问世,那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民间刊印商人是不能随便刊印的,不然要赔偿很大一笔款项。 这项律法虽然润了士大夫,却苦了民间的刊印商人。 不过这些屁民也只能私下里面骂一骂朝廷,在面对一群喷子士大夫的势力群体,他们一点话语权没有。 陈宁微笑着回到家中,听到这则消息,心情极好。 在他知晓赵佶身份后,他便茶了起来,在赵官家面前各种吹耳旁风,简直比赵官家的后宫还要茶。 幸好我早知道他的身份了,也幸好他不知道我知道他的身份了。 这一点我得利用到极致,嘻嘻。 陈宁刚到后庙大街的府邸前,就看到赵棋背着手站在门前。 陈宁好奇的打量着她,问道:“赵姑娘,你咋来了?” 赵棋:“哦,我来给小姐拿你的画。” 陈宁捂额,他忘了,自从回来后就没怎么画画,都在写书了。 “还没画。” “不过不要紧,马上给你画出来,你且进来坐一会儿。” 陈宁眼珠转了转,忽然问赵棋道:“你天天伺候你们家小姐一定很辛苦吧?” 赵棋摇头:“还好。” “你们家小姐一个月给你多少俸禄呢?” 赵棋道:“三贯钱左右,怎么了?” 陈宁:“才这么点,这样,我一个月给你五贯钱,你帮我把家里收拾收拾吧。” 赵棋:“啊?” 你……拉我做苦力?! 第169章 名声大噪 陈宁狐疑的看着赵棋,询问道:“你该不会不是丫鬟吧?” 赵棋忙道:“自然是的。” “那五贯钱你还在犹豫什么?” 赵棋:“额……没,我觉得你给的太多了,单单收拾房间我问心有愧。” 陈宁哦了一声,道:“要么你再给我磕一个吧,以示感恩戴德?” 赵棋:“……” 陈宁笑道:“逗你玩的,成了,你去打扫房间,随便去买点菜,中午给我做点饭吃,我来给你绘画。” 赵棋哦了一声:“好的吧。” 陈宁回到书房,开始绘画,也不是什么难事,文字版的他已经写好了,素描绘画也已经精通,画几幅画完全没有问题。 赵棋看着房间内杂乱无章的样子,一阵头皮发麻。 她堂堂一个公主,也没做过这些事啊,怎么收纳,她完全不知所措。 “哎。” 赵棋轻轻叹口气,自言自语的道:“下次不来了。” 也不行,这个画迟早要来拿的。 赵棋无奈的开始收拾房间,快到中午的时候,陈宁走来,满意的点点头,道:“收拾的还不错,好啦,去买菜给我做饭吧,我饿了。” “喔。” 赵棋点头,道:“你给我钱呀。” 陈宁想了想,道:“你先去买,从你五贯钱的工钱里面扣。” 赵棋:“……” “不对,我说错了,我给你加在你工钱里面行了吧,快去,莫要耽误时间,我还有几幅画,就完成了。” “好的。” 赵棋无奈的又独自去了街肆,可她压根不知道买什么,最后买了一条鲫鱼,一些蔬菜。 回到陈府后,她便去了厨房,可是她又不会生火。 陈宁背着手走来,看着赵棋茫然无措的样子,道:“你做饭啊。” 赵棋:“我不会生火啊。” “卧槽!” “你这个丫鬟,没被你家小姐打死吗?这都不会?” 赵棋吐了吐舌头。 陈宁无奈的给她生火,然后又道:“你怎么不去处理菜。” 赵棋:“?” “什么叫处理菜啊。” 陈宁:“?”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菜?” 赵棋道:“倒油,然后把鱼放进去,把鱼捞出来。” 陈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就,就这样?” 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我看红鹿姐寻常也不是这样做的吧? 我真服了。 你连我红鹿姐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啊你! 陈宁无语了,他道:“算了,这个画你拿走吧,中午咱不吃了。” 赵棋倔强的道:“我会做饭的。” 陈宁:“不必了,你自己回去弄点吃吧。” 赵棋感觉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她羞赧的接过画,陈宁又给她付了五贯钱。 “不是啊,这次为什么只有三章?” 陈宁道:“下次过来我再给你其他的。” 你真以为五贯钱这么好赚的吗?我又不是大善人,你才打扫一次,我画给你多了,你这个月不来了,我不是血亏? 从来都是陈某人白嫖别人,没有人能在陈某人身上占得一点便宜! 美女也不行! 赵棋想了想,道:“好吧。” 你是真的精啊!本公主服你! 赵棋哪里不知道陈宁做什么打算,看破不说破而已。 回到后宫后,赵棋便找到贴身丫鬟,问道:“环儿,你会做菜吗?” “当然会啦。” 赵棋道:“做菜之前处理菜是什么意思?” 环儿道:“如果是蔬菜,就清洗干净,改刀切好。” “如果是荤菜,比如鱼,就要把内脏全部处理干净,然后在油锅里面煎啊,炸啊……” 赵棋瞪大眼睛,脸颊羞红,自言自语的道:“居然还有这么多道程序啊……难怪他把我赶回来了。” 赵棋沉思了一会儿,道:“教我做菜。” “啊?”环儿愣住了,你是公主啊,你学做菜?为啥咧? …… 皇宫大内。 韩忠彦对赵佶汇报完政事后,本打算离去。 赵佶笑吟吟的叫住韩忠彦,道:“韩相,你家儿子有点水平啊。” 韩忠彦疑惑的看着赵佶,抱拳道:“微臣愚钝,还请官家赐教,若我家长子犯什么错误,臣一定不会姑息。” 赵佶摇头:“不是你家长子,韩澡是你家二子吧?” 韩忠彦面色一滞,自家长子是有分寸的,在朝廷犯下什么错,他这个做爹的都能兜住。 但二子就不同了。 那小子整日游手好闲,指不定又得罪了什么人。 韩忠彦有些惶恐,道:“臣知罪。” 赵佶:“你知什么罪啊?额,朕是说你家二子昨夜在勾栏风光极了。” “那五首词,不知让多少男人汗颜,说一句你家二子是汴京第一才子都不过分,足可媲美李清照。” “现在那群文人们,都激动的很,以前大宋郎君们被李清照压了一头,都心里不服气,却又没办法和李清照媲美。” “现在你家二子横空出世,可算是替大宋男人争了脸面了。” 韩忠彦:“?” 官家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的云里雾里的? 韩澡? 他怎么了?听陛下这架势,韩澡一夜之间都能比肩李清照了?我没做梦吧?他也配和李清照相提并论? 赵佶笑容满面的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成了,回去问问你才华卓越的儿子吧。” “那几首词当真不错,你让他写一份给朕,朕保存了。” 额。 韩忠彦忙不迭抱拳:“遵旨!” 在韩忠彦出大内后,一路上遇到不少士大夫文官,他们看韩忠彦的眼神都很尊敬,偶尔还有人会称赞韩忠彦培养了一名好儿子,替他们这些男子狠狠出头了一把。 韩忠彦更加莫名其妙,心道韩澡究竟干了什么?惹的整个皇宫大内都震动了? 在韩忠彦回到西府后,正欲下值,曾布笑容满面找到韩忠彦,拱手道:“韩相啊!你家二子昨夜在庆春楼狠狠替大宋男人争气了啊!” “之前文人们都说,大宋男人的才华被李清照击垮了。” “其实不然,那是因为你家二子还未出手,果真虎父无犬子,佩服佩服!” 韩忠彦实在忍不住了,拉着曾布道:“你把话说清楚,韩澡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好像很崇拜他?” 怎么就一夜之间名声大噪了啊?韩忠彦想不明白。 第170章 租赁铺子 韩忠彦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晚饭吃完后,韩忠彦便拉着韩澡去了书房。 韩澡挠挠头,道:“爹,叫我来干啥啊?” 韩忠彦道:“听闻你昨晚去勾栏了?” 韩澡虎躯一震,完了。 他老爹一直不让他去做这些风流事,一定是昨晚的名声传出去了。 当时陈宁让韩澡守口如瓶,韩澡还十分感动,可他忘了他还有个爹啊! “啊?啥啊?爹你莫要听旁人胡扯,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韩忠彦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韩澡!你现在敢对老子扯谎了?” 韩澡萎靡的低下头,哦了一声,承认道:“好吧,我确实去了,不过爹,我那是正常和人交流文学的哇,我并非去做风流韵事的。” 韩忠彦懒得听他胡扯,便问道:“你昨晚究竟做了什么词,原原本本告诉我。” 韩澡:“……” 糟了,我好像记不住,只顾着对陈宁喊牛逼了,那些词没一首记住的。 不过我给抄下来了。 韩澡踌躇一下,道:“爹,你稍等一下,我去把词拿过来。” 韩忠彦狐疑的看着韩澡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自己写的词,自己都记不住?” 你真是个人才。 他也没有多想什么,在书房喝茶等着韩澡。 少顷,韩澡拿着纸张走来,交给韩忠彦,吹嘘道:“爹,这是我昨晚酒兴大发,醉酒之下做的词。” “嗯。” 韩忠彦结果纸张看了看,第一首就是辛弃疾的‘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他仅仅只是看到上半阙,人就惊住了,愣愣的抬头看着韩澡,双目十分复杂。 画面感太强了,仿佛自己曾经身处沙场一般。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当韩忠彦看完后,他缓缓闭上眼,片刻后再抽出第二张纸。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这种转折,让韩忠彦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尼玛,你是不是将我当傻子看? 一个人写词,是写豪放一类还是婉约一类,都有归属,从大宋立国到现在,宋朝不缺名家词人。 诸如苏轼、晏殊等人,他们就算才情再高,一辈子创作的词也都是一种流派。 你踏马豪放和婉约之间来回切换,每一首都是当世绝句? 好,这且不提了。 只是这种词,是你配做出来的吗? 难怪,难怪今天官家和曾布他们看自己眼神都不同,难怪他们都夸奖我老韩家出了一名伟大的词人。 狗屎! 这些词固然足以扬名后世,但这是韩澡做的吗? 被别人知道了,他韩忠彦的老脸朝哪里搁? 韩忠彦乜着韩澡,不悦的道:“谁写的?” 韩澡:“自然是我咯,还能是谁。” 韩忠彦呵呵笑了笑,质问道:“你去过沙场?” 韩澡:“那是我想出来的,想象出来的。” “不错,可你有过爱情吗?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在勾栏瓦舍感受出来的。” 韩澡:“贼个,就叫做爱情!” 我爱你嘛麻花的爱情! 韩忠彦怒火中烧的道:“说!究竟谁写的这些词?!” 韩澡低着头,倔强的不说话。 韩忠彦想了想,道:“是陈宁吧。” “啊?你怎么知……” 韩忠彦道:“果然是他,还真是他。” 自家儿子什么水准,外人或许还能骗一骗,他这个做爹的再清楚不过了。 那个小子……究竟还有什么惊世大才是我不知道的? 之前官家还在找那个瘦金体的天才,现在官家又惊叹韩澡的才华…… 我真是服了。 韩忠彦捂额,道:“成了,你回去吧。” “等一下,有空多和陈宁玩玩。” 韩澡:“我不喜欢男人啊。” “滚!” 韩忠彦有些头大,万一哪天自己倒台了,他这个二子该仰仗谁?只有陈宁了。 韩忠彦是个清醒的人,他知道无论哪个派系,想要在朝堂站稳脚跟都不容易。 从王安石和司马光的斗争起伏,就足以说明一切,而后大宋几十年的政坛几乎都是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场。 究竟会不会出现一个人,他能彻底掌控朝廷,永不下台? 韩忠彦想到了陈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陈宁。 “再等等!” “明年你给老子参加发解试。” 卧槽! 韩澡倒吸凉气,这岂不意味着我要天天看书了? 韩澡忙道:“爹!为什么啊!” “再说了,外面都知道我是诗词大家,万一我明年考不上,岂不是很给你丢脸?” 韩忠彦:“你还有脸说?还有脸承认?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你!” “让你考就考!没什么为什么!考不上我把你皮扒了!” 韩澡耷拉着大脑袋,很悲伤的走了。 …… 后庙大街,陈府。 这两日陈宁正在抓紧写书。 朝廷的版权法法律下来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该出手了。 大宋虽然词坛鼎盛,但话本却很凋敝。 没关系,陈某人会出手。 这几日陈宁已经将西游记的第一卷大闹天宫全部写完。 本来他是想着和汴京市场书铺合作,可是想了想,自己会吃亏。 为什么要便宜别人?我自己做不行吗? 于是陈宁怀揣三百两银子,找到了岳和。 酒水铺子现在生意很清淡,一般来说,这里很少会零售,买果酒进货的人,几乎都是各大酒楼。 偶尔也会有散客过来打酒。 平常岳和并不是太忙碌。 “东家。” 见到陈宁,岳和赶紧上去迎接,陈宁压了压手,对岳和道:“小岳,你去一趟牙所,给我看看后庙大街还有没有铺子可以租赁。” 岳和忙道:“好!” 他也没问陈宁是做什么用的,东家自然有东家的打算,他不是一个喜欢多嘴的人。 陈宁大喇喇坐在酒水铺子中,没多时岳和便带着牙子回来。 “东家,人带回来了。” 陈宁惊愕的看着对方,瞪大了眼睛,道:“赵兄,你是鸭子?” 赵纯之白了陈宁一眼,道:“那个叫牙子,不是鸭子,你说错话了,太笨了!” 第171章 来回拉扯 陈宁看到赵纯之,他人都惊了。 不是吧大哥,你堂堂一个侯爷,还做起牙子的生意了? 你究竟多缺钱啊? 赵纯之笑着道:“原来是你啊,好说,老熟人了,我会给你便宜点的。” 陈宁噢了一声,问赵纯之道:“你要租的铺子在哪里呀?” 赵纯之:“就在你隔壁呀。” 隔壁的铺子,一直空着的,陈宁平时也没在意,实在是这里太偏了。 听到赵纯之这话,陈宁双目一亮。 本来他还担心,如果铺子租赁的太远,那就要聘人来给他看着铺子。 别人陈宁也不怎么放心。 如果在隔壁,那就恰好能让小岳接棒,给岳和多一分工钱,让他看着两个店铺。 对岳和,陈宁还是一百个放心的。 这个铺子着实不错。 陈宁心动。 陈宁看着赵纯之,笑道:“哦,你这个铺子怎么租?” 赵纯之眼珠转了转,道:“讲道理,这地方是个好地方啊,是个风水宝地。” “其实我是不打算租的,但我听闻是我的好兄弟陈兄你,我才亲自过来的,你懂吧?” 陈宁点点头:“那感情你还给我面子咯?” 赵纯之道:“那当然。” 陈宁也不继续废话,问道:“多少钱?” 赵纯之道:“陈兄啊,这是个好地方,很好的地方,是吧,你看这里环境优美,道路宽阔,鸟语花香……” “唔,我俩关系这么好,还说什么钱不钱的,一百贯吧。” 陈宁惊愕的看着赵纯之,心道这家伙变性了啊? “好好好!我就知道赵兄是实在之人。” “一年一百贯,现在我们签契约。” 就在此时,门外,赵礼之匆匆走来,急忙道:“什么一年一百贯!分明是一个月一百贯!” “就是啊!我说的是一个月一百贯,一年一百贯的房子,你在汴京找一个我吃一个,你信不信?” 赵礼之补充道:“而且这个地方,一个月一百贯,很便宜了!” 陈宁:“……” 你们当我傻吗? “我这个酒水铺子,一个月只要三十贯。” 赵礼之噢了一声,道:“这很正常,因为你这个铺子没我的大。” “再说了,我这个不是在你隔壁吗?方便你做生意。” “后庙大街可没有其他房子能租给你了哦。” 陈宁笑道:“那我在看看吧。” 赵纯之微笑道:“可以的,我们兄弟也并非强买强卖之人,你再看看,想清楚了可去我家找我。” “我家在马行街第四家。” “嗯。” 等赵家兄弟离去后,陈宁让岳和继续去找牙子。 他又不傻,这两兄弟算盘打的叮当响,一年一千多贯的租金,抢劫啊?还是当我是傻瓜? 不过很快岳和便哭丧着脸回来了。 他告诉陈宁说整个后庙大街的铺子都不愿意租给咱们,显然是赵家兄弟对他们威胁过了。 陈宁一脸无语,他也不想找太远的铺子。 隔壁这间最为合适。 他想了想,对岳和道:“我知道了,我来去找他们说说。” 岳和目送陈宁离去,咂摸咂摸嘴巴,心中对东家真的佩服到了极点。 对方是侯爷啊!这种大人物,东家居然一点不怕? …… 马行街,第四家。 陈宁敲响了赵家的府邸。 中厅内。 赵纯之微笑着对陈宁道:“陈兄弟,怎么样啊?来找我们干什么?” “租铺子。” 赵礼之哈哈一笑,道:“我就说嘛,最后还是要过来租,钱带来了吗?” 陈宁道:“三百贯,一年,可以的话我直接签了。” 赵纯之忙道:“什么?我说的是一千二百贯!你直接给我减了这么多?” “不行!绝对不行!” 赵礼之道:“你太没有诚意了,这简直是在羞辱我们兄弟!” “一千二百贯,一点不能少!” 陈宁想了想,道:“四百贯吧,我最后再说一次。” 四百贯,是他心中的底价了,不租拉倒。 “不行!”两兄弟异口同声。 陈宁想了没想,转身就走。 赵纯之换出一副笑脸,道:“慢着慢着嘛。” “稍微加一点,五百贯如何?” 陈宁:“你租给别人吧,我不租了,反正也没啥用。” 赵纯之和赵礼之对视一眼,见陈宁真要走,叹口气道:“罢了!罢了啊!” “谁让我们是好兄弟呢?” “亏了,亏了呀大哥!我们太亏了!” “滚!不要挑拨我和我好兄弟之间的感情!” “好吧。” 你两兄弟,合着在踏马和我演带货呢? 陈宁微笑道:“我今天带了一千贯,租三年吧。” “什么?” “大哥,你不能这么欺负人。” “租不租?” “好的吧。” 很快,陈宁将钱付给两兄弟,签好契约,离去。 望着陈宁离去的背影。 赵礼之嘻嘻一笑,道:“大哥,他好像个傻子诶。” 赵纯之夜微笑道:“骗的就是他!” “这个大傻瓜!那个地方无比偏僻,做什么生意能好?” 赵礼之:“他可能想扩大他的酒水铺子?” “那也无妨了,反正我们那个铺子破烂的不成样子,他装修好,咱们收房的时候还能赚一笔。” “哼!若非我早知晓他急着租铺子,我会出面吗?” “这个王八蛋,害的我吃屎了,我要报复他!” “我们一起去诅咒他,诅咒他赚不到钱!” “好的大哥!” “你我兄弟,太机智了,他回去看到那破房子,可能会气死咯。” “哇哈哈哈!” 两兄弟开心的笑了。 …… 陈宁回到后庙大街,拿着钥匙,带岳和打开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内一股子霉味,什么家具没有,地面还是泥土路。 “这……” 岳和沮丧的道:“东家,咱们是不是被人坑了啊?一年三百多贯,租了这么个铺子。” “况且咱们得酒水铺子够用了,为什么要扩张啊。” 岳和想不明白,单单这个铺子,收拾加装修,都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钱。 陈宁看了一眼岳和,道:“谁说我要扩张酒水铺子啊?” “唔……至于收拾房间,成了,交给我了。” 陈宁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朝大相国寺金石社走去。 那里,可有一大群免费的劳动力啊! 第172章 这也行? 陈宁背着手来到金石社。 一群女子见到陈宁来了,蜂拥一般围了上来。 “宁哥儿,你是来找清照姐的吗?” “宁哥儿,你是来给清照姐送书籍的吗?” “宁哥儿,可否先给我们看一眼啊?” 自从上次陈宁给李清照送来几张写着章节的纸张后,这群女子便一直盼星星盼月亮,期盼着陈宁到来。 如今陈宁终于来了,她们激动万分。 陈宁压了压手,笑道:“好说好说。” 李清照扭着柳腰走来,对陈宁道:“先给我看。” 陈宁:“好说好说。” 不是,你一直好说好说,你倒是拿出来呀,大家都等着呢。 你没看到好几个人舔着大脸都快贴到你胸膛了? 李清照一脸无语,废了! 金石社的脸被你们丢光了,好歹你们也是官宦家的姑娘,何至于此啊? 陈宁微笑道:“实不相瞒,我打算开个书铺。” 宁佩雅问道:“然后呢?” 陈宁竖起拇指,道:“小雅姐这个问题问的好。” 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捧哏,你要不问,我还真不好意思朝下说。 陈宁笑着道:“铺子稍微有些凌乱,故此我需要请几名姐姐给我去收拾房间。” “不白收拾,卖书的时候,一人送一本。” 本来兴趣索然的众人,听到这里,纷纷举手,道:“我!我我!” “我去!” “我最擅长收拾房间!” “我拖地很干净!” “我,我……我会嘤嘤嘤。” 陈宁脸色发黑,我一拳一个嘤嘤怪! 看着一众恬不知耻的女子,李清照彻底无奈了。 这群人,真的没救了。 简直在给金石社丢脸啊这!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李清照扭着柳腰朝外走去。 陈宁瞠目结舌的看着李清照的倩影,不是吧?你比他们还要积极,你方才那一脸鄙视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 后庙大街。 当一众女子进入铺子后,纷纷蹙起了眉头。 房间散布一股子霉味不说,屋内杂乱无章,地板也没有铺上,都是泥土。 李清照蹙眉问陈宁道:“你这铺子多少钱租的?” 陈宁:“三十贯。” “亏了。” 李清照嫌弃道:“就这铺子,这设施,给二十贯我都嫌多。” 确实如此,但要考虑其他因素嘛,陈宁也找不到信得过的人帮他看着书铺,这个铺子恰好在酒水铺子隔壁,让岳和帮忙照看着,陈宁最放心。 届时他将两个房间的中间打通,左边是酒铺,右边是书铺。 就在此时,岳和拉着驴车回来,驴车上是一块块木板。 陈宁对岳和交待道:“都拉进来。” 他拍了拍手,对一众女子道:“好啦,第一件事,大家帮我贴地板。” 岳和都惊了。 东家……你真的……我哭死。 这种活,你找一群女子来做,这不是坑人吗? 金石社这群女子也快哭了。 不是说好来打扫屋子的吗?你这铺地板是几个意思? 陈宁:“刊印完毕书籍,第一时间给诸位姐姐送过去。” 宁佩雅叹口气,看着身边的姐妹,安慰道:“来都来了。” 众人无奈,确实是这个道理,来都来了。 于是一众女子将头发盘起,袖子撸起,裙摆扎好,纷纷开始认真仔细的贴着地板。 实在太累了,有人想放弃。 李清照又跟着安慰:“干都干了。” 金石社的这群女子们,总感觉他们被李清照和宁佩雅给套路了。 …… “大哥。” 赵礼之跟在赵纯之身后,洋洋得意。 两兄弟刚刚从樊楼出来,陈宁才给他们送过去一千贯,怎能不去大吃一顿呢? “昂,干啥?” 赵纯之摸了摸肚皮,吃撑了。 赵礼之嘿嘿道:“陈宁那个小子,真是个蠢人啊!” “一千贯租三年,他看起来似乎占了便宜,实则我们占了很大的便宜,哈哈!” “老弟说句不好听的话,他那个铺子单单去贴个地板,都需要三五十贯。” 赵纯之微笑道:“谁不说呢?除非他能找到一群人来帮他贴。” 赵礼之:“那也不中呀!现在人工多贵呀,上次我们找人运一个案牍来咱们府,付了五百文呢!” 赵纯之哈哈道:“这不挺好的吗?” “再说了,人家陈宁人脉可是广啊,认识那么多漂亮的妹纸,说不定那群漂亮的妹纸会给他免费贴地板呢?” 赵礼之虎躯一震,认真的摇头,道:“这咋可能?!” “人家漂亮的妹纸,哪个没有身份啊?会给他免费贴地板?会干这种无聊的事?” “讲道理,大哥,如果这是真的,上次你吃的屎,这次我吃,哈哈哈!” 啪! 赵纯之一巴掌拍到自己弟弟头上,怒道:“不要提往事!” 赵礼之忙道:“我懂,这就叫好汉不提当年勇对吧?”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那是勇吗?那是吗? “成了,你我兄弟恰好闲来无事,咱们去看看笑话吧。” “陈宁那个笨蛋,现在一定欲哭无泪了,哼,这就是得罪本侯的下场!” 陈宁害他吃屎的那件事,到现在他都历历在目啊! 现在赵纯之都不能看到黄桃,过敏! 看到就想吐! 都是陈宁这个王八蛋! 哼,这次本侯就要好好去恶心恶心他。 赵礼之大笑道:“哈哈!大哥,你好记仇哦。” “不过,我喜欢,咱们去看看他吧,太可怜啦。” 两兄弟有说有笑,开开心心的朝后庙大街走去。 这两兄弟,也幸得有个好爹,老爹恩荫了他们,给他们留下一份家业和地位。 也索幸是老赵家的远亲,不然这两智障现在可能会饿死。 赵家兄弟捂着肚皮,迈着八字步,一步三摇的来到陈宁铺子前。 刚到铺子门前,赵礼之双目陡然瞪大,高呼道:“卧槽!” 这个智障,永远都是这么一惊一乍的,不像我,就很沉稳。 “啊!卧槽!” “他他他!他怎么找这么多妹纸来给他干活?” “我滴天呐!我看到了什么?好多妹纸,漂亮的妹纸!” “天呐!二弟,你喜欢什么味的屎?干的还是稀的?” 赵礼之:“……” 我踏马……这也行? 第173章 我在你心里这么没良心吗 陈宁看到站在铺子外目瞪口呆的赵家兄弟。 想了想,从脸盆里面挖了两碗水,走了出来,道:“二位侯爷喝点?” 赵礼之摇头:“不喝,谢谢。” 赵纯之却道:“谢谢,我们喝。” “老二,你傻啊!喝他的水也是占他的便宜!喝,必须喝!” 也对,赵礼之点点头,又对陈宁道:“我改主意了,我们喝!” 陈宁还没开口,两兄弟不由分说的将碗端了过去。 咕咕咕。 两兄弟心满意足的喝完,对陈宁道:“你这水不行啊,一股子味道。” 陈宁:“……” “其实,一般来说,咱们的礼节是该拒绝的,毕竟我没请你们进去,你们该推辞的对吗?” 赵纯之道:“一般是这样,可那又如何?我就喝!” “不是……这水是我擦桌子用的,我本以为二位侯爷会恪守礼仪……所以我就随便做个样子。” “啊?呕!” “你,你!大胆!放肆!岂有此理!” 两兄弟捂着肚子,神色痛苦的跑了。 “扶我一下,我可能中毒了,我想吐。” “大哥……我也是。” …… 陈宁目送两位侯爷离去,一脸无奈。 我真没想到你们会这么没有礼貌的,对不起。 回到铺子,李清照等女子还在专心贴着地板,清扫着柜子上的灰尘。 陈宁对岳和道:“我订了家具,一会儿来了,你让她们帮你抬进来,我先走了。” 岳和:“……” 我哪好意思啊!我又不是东家你。 陈宁回到后庙大街的府邸,拿着自己提前写好的书籍,牵着韩忠彦送给他的白马,来到汴京大街的一处刊印店。 这一次他刊印了五百册。 不过陈宁觉得这样刊印依旧有些不划算,西游记一定会在宋朝掀起一阵风暴,五百册太少了。 于是陈宁干脆买了一台活字印刷术,让人给送到了岳和那里。 自己刊印,自己卖书,全渠道一体化,这不比什么赚? 等陈宁再次回到府邸的时候,他清点了自己的存款。 这两天花了太多,现在身上的余钱只有两千多贯了。 卧槽! 我这几个月赚的钱,坑的钱,居然花的这么快? 中午时分。 陈宁推开后门,他本想去程颐那里蹭饭,但于心有愧,于是便跨步进入了周侗这里。 周侗和栾廷玉看到陈宁,颇为意外。 栾廷玉激动的道:“吃饭了没有?我现在就让下人去做饭,快来,一起吃午膳。” 陈宁:“嗯。” 不说话,装高手。 “多做点,我饭量大,做十几人的分量。” 栾廷玉忙道:“没问题!” 陈宁背着手来到凉亭,落座。 “老爷子,一起吃点?” “随你。” 陈宁:“不吃了!你态度不好!我不吃了!” 周侗面皮狠狠抽了抽,你大爷的,你小子长脸了是吧! “好!吃!一起吃点!坐下吧!” 周侗深吸口气,要不是他徒弟亏欠了陈宁,现在他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兔崽子! 让你和老夫晒脸! 陈宁很满意,这个态度就还差不多。 不过这个嚣张的姿态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周老爷子可能心中就没有愧疚感了。 “吃饭吧。”陈宁淡淡的说道。 装逼的感觉真爽。 栾廷玉笑着道:“对对,吃饭吃饭。” “喝点酒吗?” 栾廷玉:“对对,喝酒,我给你倒酒。” “你可以坐在另外一桌吗?”陈宁问道。 栾廷玉:“对对,我去别的地方吃。” 算了。 这小子态度还不错,我原谅你了,谁让我如此大度,胸襟如此宽阔。 他叹道:“我说笑的,一起吃吧。” “好。” 午膳吃完。 后厨那边来人,说饭菜都做好了。 当周侗听到十几分饭菜的时候,他不高兴的道:“这么多,谁能吃得了?” 陈宁:“帮我打包,一人一份,谢谢。” “呵呵,今天请人帮我干活,不管饭我心里愧疚。” 你踏马……你现在就不愧疚是吧? 平常蹭一顿饭老夫就不说什么了。 你过分了!还带打包的? …… 陈宁拎着十余份饭菜朝酒水铺子那边走去。 “各位姐姐,快别忙活了。” “呀,看这个速度,下午就能全部搞好了呀。” “快来吃饭,我方才去白矾楼那边订了一点家常便饭,大家都来吃呀。” 宁佩雅都快累瘫了,洗了洗手,对陈宁道:“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去订饭。” “白矾楼的呀?宁哥儿这次可下血本了,这最少要五十贯了吧?” 陈宁压了压手,道:“不谈这些,谈钱伤感情。”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请别人过来,十余人一日的工钱,也要三五十贯。” “但我不会给他们吃饭。” “而你们,虽然我没给你们钱,但我这饭菜钱,还给你们免费赠送书……呵呵,不说了,大家都不要斤斤计较才好。” 这群女子听完后,纷纷夸奖陈宁会做人。 她们不亦乐乎的落座,大口大口的开始吃着饭菜,从未觉得如此之香。 李清照蹙眉问陈宁道:“你这不是白矾楼的吧?” 糟啦,被发现啦? “怎么不是!” 宁佩雅反驳道:“肯定是的,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另外的女子也纷纷反驳李清照,道:“清照姐,这肯定是的,比我平常去白矾楼吃的更好吃哩。” 傻丫头,因为你们干活太累了呀,所以才会觉得饭菜香呀。 陈宁一脸失望的道:“阿照,我最信任你,但你却不信任我。” “这个世界怎么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李清照:“……额,好吧,是就是呗,是白矾楼的好了吧,你破费了行了吧。” 陈宁:“这还差不多,我会那么坏心肠吗?我能舍得看诸位姐姐妹妹这么忙碌,却不给你们吃好的吗?” “你的良心呢?你不痛吗?” 李清照无奈的道:“痛,痛,我误会你了,别蹬鼻子上脸啊你,够了,我要吃饭了。” 一刻钟后,这群寻日吃饭都费劲的端庄女子们,现在都恨不得把盘子舔干净了。 末了还不忘说一句真香。 就是欠干!多干点活,什么茶饭不香的毛病都就治好了。 第174章 轮到你帮我了 不得不说,金石社这些小娘子们干起活儿来还是很带劲,年轻就是活好。 下午的时候,姑娘们累的大汗淋漓,到傍晚大差不差的已经将铺子收拾干净,一个个累的叫苦不迭。 “宁哥儿,别忘了我们的书籍。” “晚上不请我们吃饭吗?去白矾楼啊!”李清照提议。 陈宁面皮抽了抽,就你会说话! 人家都不好吃,就你好吃,胖死你! 陈宁笑道:“当然应该的,我又不是吝啬之人,不过我看诸位姐姐们都劳累到这个地步,现在一定想泡个澡睡觉。” “不妨,我们一起回我家泡个澡?” “我家中有露天浴室,我等一同沐浴桑拿,岂不快哉?” “去死!”李清照恶狠狠瞪了一眼陈宁。 不过陈宁说的也对,她们都累坏了,李清照也累的不轻,现在也没心思吃饭了。 不得不说,这一点上,陈宁考虑的还是很周到的。 李清照暗暗点头,他其实一直是个细心的人,就是说话太轻浮了,这不好。 “好吧。” “对了,后天古玩协会想要邀请名家大儒给他们指点指点。” “我推举了你。” 陈宁:“……” 你要死啊,人家都说了邀请名家大儒,这四个字除了大我能沾边,还有其他能沾边的吗? 陈宁摇头道:“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名家大儒,爱莫能助啊!” 李清照笑道:“你不要妄自菲薄,自从你画了那几幅画卷后,整个古玩协会都很推崇你。” “除此外,我还给你推波助澜了,说你除了绘画外,还精通对古玩玉石大的辩驳,乃是其中高手。” “你忘了吗?第一次我们在古玩街,你就慧眼如炬的挑中了抱玉碑?” 尼玛…… 那不是因为你吗?不是在你身上薅了属性吗?还是一次性的。 用完就没有了啊,我现在哪有这个逼本事去辨别什么古玩? 这不扯淡么? 李清照狐疑的看着陈宁,道:“你这种水平,去给他们指点指点,按理说小试牛刀啊,有什么困难吗?” 陈宁:“那倒也没有,你说的不错,我这种水平去了基本也就降维打击。” “可是我并不想去……” 李清照挥挥手:“成了,别小气吧啦的,你又不嫌丑。” 你个显眼包,去这种场合不是应付自如吗? 李清照没给陈宁拒绝的机会,说完后便招招手离开了。 陈宁无语,不过也没当回事。 等金石社女子们全部离去,陈宁才指挥岳和将活字印刷机在铺子后院摆放好。 他早就将书籍拿了过来,此时正在后院教岳和怎么印刷。 岳和也是认识字的, 陈宁只需稍稍教他一下,他便知道该怎么刊印书籍。 “东家。” “昂。” 岳和一边刊印书籍,一边对陈宁道:“你说咱这书籍印刷好了,别人也学着印刷咋办?咱们岂不是卖不到钱了呀?” 陈宁微笑道:“你还不知道吗?朝廷已经在宋刑统中确定了版权法,没人敢这么做,不然赔死他们。” 岳和忙道:“不是呀。” “这书籍,旁人若是买了,怎么确定是从咱们这买的?也可能是从别人那买的……额,我也说不清楚。” 岳和挠挠脑袋。 陈宁倏地一惊,惊愕的看着岳和,道:“你这个问题提的很有水平啊!” 岳和虽然说话逻辑不清,但陈宁却理解了他的意思。 是啊,怎么判断是正版书籍还是盗版书籍? 书籍卖出去之后,怎么区分呢? 到时候你就算报案,让开封府去查,开封府也没办法知道什么是正版,什么是盗版呀! “还有东家,你这个书籍也没有封面,没有书名,没有著作名,这太简陋了吧。” 日。 岳和不说,陈宁还没发现这些问题,一直想着快点印刷卖钱了。 “有点道理。” 陈宁想了想,道:“需要在书皮上下功夫。” “嗯,书皮就不要刊印了,我自己手写。” 岳和哦了一声,道:“好。” 陈宁又给岳和开了工钱,两个铺子一个月加起来四贯钱,这已经是极高了。 岳和感恩戴德。 不过陈宁需要他做的事也多,封面他写好了后,需要岳和自己手动装订,这也是一个耗费功夫的活。 陈宁去了一趟汴京市场,买了一些油皮纸,在纸张上开始写西游记以及作者。 嗯,作者就叫吴承恩吧。 已经赚了吴老的钱了,不能在赚他的名,给吴老扬名吧。 等等,当时在宣和画展,似乎有人知道我…… 哦,没事了。 当时我绘画上也没签名呀,他们也知道我叫什么名字,除了赵棋。 问题不大。 陈宁在封面上写完西游记和吴承恩后,又故意在每本书籍封皮后面写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盗版死全家’ 他用碳笔写的,字极小,若不注意看,一般都会认为封面后面一无所有。 虽然这个过程有点麻烦,但哪有赚钱是轻松的呢? 钱难赚,屎难吃啊。 不过这句话对赵家兄弟不适用。 一个晚上,陈宁写了五百份封皮。 当夜给岳和送去。 岳和就这么被陈宁这个资本家压榨在996的福报中。 不过小岳这个人真的很踏实诚恳,对东家让他加班这件事上,他丝毫没有拒绝,甚至还让妻子和他一起装订书籍。 第二日一早,陈宁又去采购了牌匾,以后书铺就叫‘吴承恩书屋’。 岳和早早的来到书铺,看到门匾后还挠挠头问陈宁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陈宁也没对他解释。 现在西游记一共两册,第一册是猴王问世,第二册是大闹天宫。 市场上四书五经定价一本在一百文左右,陈宁对西游记一册定价三百文。 店铺开业后,陈宁也就不管了,让岳和自己看着两家店铺,他自己则回去继续开始写下一册的内容。 临走前,他还交待了岳和,让他抽时间给金石社送去十五本书籍。 …… 赵家兄弟偷偷摸摸的站在远处,看着书铺前空无一人的景象,赵纯之笑了。 “哈哈,这个大傻瓜。” “花了那么多精力和钱,居然开了一个书铺。” 赵纯之爽朗一笑,十分满足。 赵礼之也哈哈一笑,道:“这个地方开书铺,真是个智障啊!要有人来买,我吃屎!” 赵纯之肃穆道:“老二,你上一顿还没吃呢,怎么天天喜欢骗吃骗喝呢?太不道德了! ” 第175章 领导说话的艺术 第二日,陈宁去了一趟书铺。 岳和很沮丧,因为一整天没有生意。 陈宁到无所谓,对岳和道:“不着急,慢慢来。” 他也不想去宣传了,金石社那群女子看完后会给他宣传,想来昨夜通宵,现在还没起。 岳和有些替陈宁着急,道:“东家,这租金每个月可都不少,您每个月又给我添那么多工钱,若是不赚钱……” 陈宁拍了拍岳和的肩膀,道:“你东家我一向如此善良,没关系,不赚钱拉倒,莫慌。” “好好看着店吧。” 岳和感动的稀里哗啦的,遇到这样心地善良的东家,是他岳家的福分,如果东家不嫌弃,日后我家小子生下来,我要让他认你做干爹! 陈宁背着手离去。 才走几步,就看到赵家兄弟偷偷摸摸的藏在角落内,等陈宁走了过来,两兄弟才装出不经意和陈宁偶遇。 “哎呀!这不是……这不是……陈兄吗?” 赵纯之表情浮夸,赵礼之一脸激动。 晦气,又遇到这两智障了。 两个大侯爷,天天是真没什么事吗? “赵侯爷,有事吗?” 赵纯之微笑道:“没事,你现在心情如何?” 陈宁:“?” “有些沮丧。” 赵纯之正色道:“沮丧是应该的,毕竟你那个铺子……啊哈哈,不提这事,不提这事。” “明天我兄弟打算办个宴席,你一定要来啊。” 陈宁摇头,道:“明天我还有事……额,你们办宴席干什么?” 赵纯之道:“因为我最近心情很不错。” 赵礼之:“你不来也行,但要上礼。” 玛德,智障吧!我和你们也不熟。 陈宁:“好的,明天我会让人给你二人送礼,我先走了。” 赵纯之拦住陈宁,安慰道:“失败乃成功之母,以后有需要店铺了,还来问我们租赁,知道吗?” 陈宁哦了一声:“好的。” 目送陈宁离去,赵礼之狐疑的挠挠大脑袋,问赵纯之道:“大哥,为何我观他似乎一点都没有悲伤的感觉。” 赵纯之肃穆道:“这才是一个男人。” “男人……从来都会将悲伤埋在心底,找个无人的地方默默哭泣,我太懂他了。” “他在强忍着悲伤。” “毕竟……哈哈!做了冤大头,花那么多钱,租赁了咱们的铺子,还租三年,这个大傻帽,底裤都赔啦,哈哈哈!太开心了!” 赵纯之是真的开心啊,这一刻,他才有种复仇的爽感,那一屎之仇,他到现在都铭记于心! 赵礼之也跟着捧腹大笑,道:“哈哈!讲真的,他真的傻诶,明天还要给我送礼。” 赵纯之怒道:“胡说!送礼这件事上,他不是傻,这叫人情世故,不过他又要出血了,哎,我忽然有些心疼他了,太惨了呀!” …… 陈宁刚回到府邸,李清照便来了。 “咦?阿照你怎么亲自来了?” 李清照白了一眼陈宁,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陈宁:“什么事啊?” 李清照气急败坏的道:“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提裤子就忘人了啊?” 陈宁惊愕瞪大眼睛,急急正色道:“胡闹!不可胡说!” “人家何时对你提过裤子呀。” “你!” 你瞧你这贱兮兮的样子,我怎么这么想捶死你啊! “说正事,不是让你指点指点古玩协会的人么?人家都等着你呢。” “快走吧。” 陈宁这才想起来,哦了一声,道:“好吧。” 路上,陈宁买了两份油饼,给李清照一份,自己吃了一份。 “唔……” 陈宁边吃油饼,边对李清照说道:“我该怎么指点?” 李清照道:“想怎么指点就怎么指点,反正他们都挺推崇你,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你说什么,他们都会信任。” 这不就是领导下乡视察吗? 懂了。 陈宁自信满满,微笑道:“了解。” 古玩协会坐落于阳武县的五柳别苑,不过汴京也有古玩协会的别苑。 别苑内的人,大都是一群年轻人。 见到陈宁到来,这群年轻人目光肃穆尊敬。 他们是知晓陈宁的才华的。 陈宁看着这群人的模样,不由有些狐疑。 李清照究竟给我吹到什么地步了?我感觉这群人好像都快成为我的信徒了? 一名年轻人正襟危坐,对陈宁道:“陈先生,欢迎来到我们古玩协会汴京分会。” “请陈先生指导。” 陈宁点点头,装腔作势的道:“从我进入这个院子后,我就想到古玩协会未来发展的问题。” “我们说……想要更好的发展,对吧,就是要找到核心抓手!” “怎么找到核心抓手,这个关键就是找,找到抓手了,我们就能解决核心问题!” “那么,解决核心问题的关键在哪里?抓手,抓手,还是抓手!” “只有找清楚了问题的关键,找到了抓手,才能解决问题。” 李清照惊愕的瞪大眼睛,她都听懵逼了。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感觉他说的话那么高大上,但却屁用没有? 他好像在努力的表达着什么,但表达不出来…… 李清照羞愧的捂住了脸……这,叫你随便说,你也不能真随便说啊,你这说的是什么啊! 我都给你吹到天上了,我告诉他们,你对古玩玉石有很深刻的研究,慧眼如炬…… 我,我没脸了啊! 可是令李清照十分意外的是—— 等陈宁说完,台下忽然掌声雷鸣。 那群青年人红着脸,用劲鼓掌,喝道:“好!说的好!” “太精彩了!就是如此,一针见血!陈先生大义!” 李清照:? 陈宁:? 我尼玛……我都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你们听懂了? 这就是粉丝的力量?这就是领导的魅力? 陈宁人都傻掉了。 你们真牛逼! 他笑着压了压手,缓缓地道:“好,大家自由交流感悟,中午这顿饭,我陪你们好好吃一顿。” “好!” “多谢陈先生!” “荣幸荣幸!” 陈宁笑了一下,来到李清照面前,道:“怎么样?我方才说的可以吧?有没有震撼到你?” 李清照:“我压根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幸好你不在古玩协会任职,不然古玩协会以后就完了!” 第176章 书籍大卖 赵棋带着两名婢女在街肆上百无聊赖的散步,本打算去找陈宁,可是想起那家伙又让自己干活又让做饭的。 她怕了。 主要也是自己的厨艺实在太糟糕,到现在也没完全学会怎么烧菜,这真是一项困难的工作。 后庙大街,赵棋看到了一处书铺子。 吴承恩书谱。 她有些奇怪,不过想来是因为店博士的名字叫吴承恩。 只要不是陈宁的铺子就行了,免得遇到陈宁又被他拉过去做苦力。 赵棋背着手进了铺子。 她这才发现这间铺子别有洞天,隔壁是酒水铺子,两个铺子从中间凿通。 店家坐在隔壁,客人进来挑选书籍,他一般不会打扰。 倒是个有趣的店家。 铺子里面的环境不错,书柜上摆放着许多书籍,屋内安静儒雅,许多绿植让人心旷神怡。 赵棋翻开一本书。 “啊?” 她有些发呆,这不就是西游记的文字版吗? 第一册她已经看过了,第二次大闹天宫她还没看到结局。 就在她翻开第二册,看到如来和孙悟空大战的时候,岳和提醒道:“姑娘,实在抱歉,我们店家规定啦,凡购买书籍客官,不能在铺子内滞留超过三盏茶时间啊。” 赵棋嗯了一声,看着岳和,道:“你不是你们店家?” 岳和道:“小人只是帮着东家看店。” 赵棋点头,心道这个吴承恩大概就是陈宁吧? 这个家伙,真可恶啊!我对他说以后绘画只能卖给我,他做到了。 可他又用文字版的拿出来售卖,赚两分钱! 这就罢了,凭什么文字版比我的绘画版还要多?上次他告诉我后面的剧情没想好,草草把我打发走了。 这才几天,就写了这么多字? 这个骗纸! 还有……究竟是哪个混蛋教他写文字版的啊? 此时的赵官家在大内打了一个大喷嚏,朕怎么感觉有人在骂我? 赵棋买了一本书,花了三百文钱,倒也不贵,然后带着两名婢女离去。 回到皇宫大内。 赵棋便迫不及待的开始看书,当看到孙悟空被压五行山下,第二册戛然而止。 没了? 怎么就没了? 正在赵棋怅然若失的时候,赵佶来了,“皇姐,在看什么书?” “西游记啊。” “朕看看。” 赵棋:“外面有卖,你可以让人去买啊。” 赵佶:“先睹为快嘛,皇姐莫要小气。” 他说完后,偷偷摸摸的将赵棋的书拿走,美滋滋的回宫开始阅览起来。 他看完后又给其余妃子,妃子看完后又传给后宫的婢女,一时间一本书传遍后宫,火遍后宫。 忽然有婢女道:“我们为什么要抢着看?一本书能有多贵?” “是啊!我们可以去外面买的呀!” …… 庆春楼。 当秦宝簪知道陈宁又开了一处书铺后,她自然要光顾陈宁的书铺,于是命婢女去买几本西游记回来。 起初秦宝簪只是为了支持陈宁的书铺,不至于让陈宁的新店太过于冷清,可当书籍买回来后,整个庆春楼的女子们坐不住了,纷纷开始激动的围观阅览。 秦宝簪无语的道:“外面有卖,都别抢啊,吴承恩书铺,你们自己去买啊!” …… 开封府。 今日开封府不知谁带进来一本西游记,旋即整个开封府开始疯狂起来。 李纲看完后,长舒一口气,对一旁胥吏道:“这个吴承恩,当真有才华,这书环环相扣,剧情精彩,跌宕起伏。” “吴承恩是谁?” 李纲忽然问道。 胥吏们摇头,纷纷表示不知。 李纲点点头,他有点想结交的冲动,于是放下公务出了开封府。 同一时间,开封府知府吴广权正在笑眯眯的躺在胡床上,手指不断沾着口水,沙沙的翻着书页。 “大人……看完了没?给,给小人也看看啊。” 这书,是他闲着无聊买的,却被吴知府给抢过去先睹为快了,他才看到精彩的地方就被抢去了,此时正心痒难耐。 吴广权白了他一眼,道:“小气。” “来人呐,给本官去买几本回来,本官要珍藏……” “还有,这个吴承恩是谁啊?这么吊人胃口?后面都没写出来吗?” “给他抓到本官面前,本官要把他关小黑屋里面去,让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给本官写书!” 毕竟只是一个写书的,他吴广权可是位高权重的开封知府,他自然不怕对方。 吴承恩……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本官拿捏了。 …… 后庙大街,程府。 今日程颐的大弟子谢良佐来找到程颐,他笑着对程颐道:“老师,今天有人给我送了一本妙书。” 程颐愣了一下,呵斥道:“你!堕落!无耻!” 看谢良佐那笑眯眯的猥琐样,程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多大人了啊?还看刘备? 谢良佐:“……” “额,老师你误会了,不是那种。” “哝,您看看便知。” 程颐试着翻开几页西游记,很快被吸引了,不知不觉,他在府邸看了一个多时辰,旋即长舒一口气,道:“太上头了!” “好书!” “唔,这个吴承恩是谁?” 谢良佐道:“学生还不知,学生去查一查。” “定要查到,老夫要结交结交他,想来……他一定是和老夫一样的饱学老者,才有时间去写文章话本。” 若能交个朋友,倒也是人生一桩美事,双方一起探讨探讨话本的学问……这么想着,程颐便微微笑了起来。 …… 汴京古玩协会别苑。 傍晚的时候,陈宁在白矾楼和古玩协会的人喝了酒。 吃饭的钱当然古玩协会的人出。 晚膳结束,陈宁打算送李清照回家。 李清照拒绝道:“天还早,遇不到什么危险,不要你送啦。” 陈宁:“你这么着急回去,不会外面有男人了吧?好啊,李清照,吃我一拳!” 李清照狠狠白他一眼,怒道:“你才有男人了!你全家都有男人了!有病!” 陈宁:“哦,有病就算了,我不送你了,怕你传染给我。” “你去死!” 李清照扭着柳腰转头离去。 陈宁笑了笑,刚准备走,白矾楼内走出两名醉醺醺的兄弟,看到陈宁,赵纯之怒道:“你说要给我们送礼!” “怎么就送了一文钱?陈宁你太过分了!” “没错!我们对你很失望!” 妈的,怎么哪里都能遇到这两阴魂不散的智障啊! 第177章 我们好像亏了 陈宁一脸无语,给你们送一文钱还不够吗? 他沮丧的叹口气,对赵家兄弟道:“两位侯爷,实不相瞒,上次花了一千贯租赁了你们的铺子,我现在已经彻底没钱了。” “现在我吃饭,都需要靠别人接济,可即便如此,我还毅然决然的拿出一文钱给你们送礼。”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种道理,两位侯爷难道不知吗?” 赵家兄弟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赵纯之哈哈一笑,安慰陈宁道:“确也如此,感动,我们很感动。” “好啦,别沮丧了,不就是亏了点钱吗?嗨,吃亏是福,吃亏是福。” 赵礼之则背着手教育陈宁道:“先说好啊,不是我们的铺子不行,是你这个人真的不会经商。” “你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开个书店,你说吧,谁会去买呢?” 赵纯之道:“就是如此,你这个思路就是错的。” “成了,我们兄弟陪你过去瞧瞧,说不定……我们会成为你第一个顾客哦。” 陈宁摇头道:“那算了,不需要了。” “怎么不需要?需要的,我们一定要支持你,快走吧!” 说着,他们不由分说的便拉着陈宁的手朝后庙大街走去。 两兄弟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会心一笑。 他们很喜欢看陈宁沮丧的样子,他不开心了,他们兄弟就很开心。 这会让他们发自心底感受到快乐。 看得出来,他们兄弟被陈宁打击的不轻。 那真是一环接着一环的的打击啊,宣和画展上,陈宁把赵纯之的门窗全部堵死了。 庆春楼词会上,又让赵纯之尝试了屎的滋味。 这个家伙,实在太缺德了! 现在抓到机会,怎能不好好看一看笑话呢?不然心中的憋屈发泄不了了呀! 两兄弟开开心心的一左一右,像护法一样陪着陈宁朝后庙大街走去。 时下已经傍晚,街肆上张灯结彩。 不过到了后庙大街,这里人影就有些稀少了。 这个地方开书铺,简直好比沙漠中卖黄沙,大海上卖盐巴。 人才啊! 不多时,三人来到陈宁的书铺前。 刚到这里。 赵纯之就惊呆了。 他嘴巴微微张开,看着书铺内的场景,一时间呆若木鸡。 赵礼之使劲揉了揉眼睛,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妈呀,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他们是在买书的吗? 这个鬼地方,居然有这么多人买书? 这是什么情况?这群人怕不是傻子吧? 陈宁这小子运气这么好?这也行? 两兄弟怎么都不敢相信,使劲的摇了摇头。 赵纯之哈哈大笑,对陈宁道:“我知道了!你该不会请这么多人来配合你演戏吧?” “你这不是亏的裤衩子都没了?” 只有这种解释,赵纯之才能接受,一定如此,一定是这样的! 讲道理,陈宁也有些傻眼了。 这怎么回事? 怎么我出去讲座了一天,回来还有这种惊喜? 有一说一,不应该啊。 这大晚上的,怎么这么多人来买书?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散去,岳和累的和狗一样,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对陈宁激动的道:“东家,东家!”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晚间来了好多人买书,咱们的五百册全部卖完了,预定的都排到后天了。” “今天卖了一百五十贯!” 嘶! 赵家兄弟瞪大眼睛,我不能接受! 两兄弟握紧了拳头! 一天赚了一百五十贯,这是在扎我们的心啊! 一天一百五十贯,一个月多少?四千多贯吗? 天呐,我没算错吧?我没算错吧?我滴个妈呀! 两兄弟感觉胸口有些疼,呆滞的看着陈宁,有些窒息,呼吸困难。 赵纯之颤抖的对陈宁道:“陈大哥,你看……如果我们把租金还给你,你可否把铺子交给我们,额,我们只收取一半的钱,如何?” 陈宁:“哈哈,赵侯爷说话真幽默,不错,这个笑话把我逗笑了。” 赵纯之:“……” 赵礼之:“……” 陈宁对岳和道:“不错,今晚继续刊印五百册,你和嫂子辛苦点,今晚给你们多算一贯的加班费。” 岳和激动的道:“好嘞!我这便过去赶工刊印。” 等岳和离去,赵纯之道:“你这个书,哪里来的啊?你自己写的吗?” 陈宁:“昂。” 这都行?自己写书也能卖钱? “好啦两位侯爷,我先走了啊。” “哦。” 陈宁看了两人一眼,道:“很感谢你们送我回来,我现在不沮丧了,谢谢。” 我谢你个大头鬼! 你这个混蛋啊!杀人诛心啊你! 你不沮丧了,我们开始沮丧了啊! 我日! 你怎么能这样,为什么要偷偷的芜湖起飞。 两兄弟心里实在太难受了。 赵纯之拍了拍赵礼之的肩膀,道:“二弟,我……有点心痛。” 他的手在颤抖:“他为什么能赚这么多钱啊!” “为什么要如此?我心好疼。” 赵礼之道:“大哥,别这样,他能靠着写书赚钱,我们为什么不能呢?” “他这个水平,都能买一百五十贯,我们兄弟一起写,不卖他个一天三百贯?” 赵纯之双目一亮:“是这个道理诶!” “卧槽!二弟你说的我有信心了,没错!他这水平,能写出什么话本?” “你我兄弟只要略微出手,那就是话本的极限!” “对,就是如此!” 赵纯之越来越激动,道:“我想到一个很好的主意,咱们就写一个会歪嘴的战神,天天去抢劫良家少女,极好,很好!我现在只是想想,就激动了,一天三百贯?哼!我们要一天卖三千贯!” 赵礼之浑身激颤,他被赵纯之说的热血沸腾,挥拳激昂的道:“大哥!你他聪敏了!” “没错!我们要截胡他!我们该出手了!我们要一天卖三千贯!” 赵纯之:“那还愣着干鸡毛?现在立刻就回去写书啊!今晚写完,明天直接开卖,一天三千贯,一个月九万贯,一年汴京首富,五年全国首富,你我兄弟二人即将踏入人生巅峰!” 赵礼之:“!!!” “大哥,你别说了,我遭不住了,我太激动了!咱们快回家吧!” 第178章 提成法 今夜,对赵家兄弟来说注定不眠。 两兄弟熬了一整夜的熊猫眼,写了一本《战神记》。 他陈宁的叫西游记,我们叫做战神记,不是比他还要霸气? 凌晨的时候,两兄弟才徐徐去睡觉,不过依旧很亢奋,期待着明日的刊印大卖。 …… 今日一早,岳和那边再次刊印了五百册西游记,大清早,吴承恩书铺才刚开门,排队的人便如过江之鲫,蜂拥进入书铺开始抢书。 岳和人都快傻了,他想过昨天可能是意外,也想过东家这书会小火,但没想到会这么爆火啊! 这才凌晨啊,好一些人还没起来,这群人竟开始疯狂的抢书。 到中午的时候,五百册再次被卖完,岳和累的气喘吁吁,再次关店开始回家刊印。 可是酒水铺子这边没人看着也不行,于是岳和将自己的妻子叫过来,红颜铺子那边则让陈大娘代为看一天店铺。 岳妻也是个干练的人,虽然怀着身孕,但做起事来却格外认真。 陈宁今日晚起,昨晚写书写到很久,这一卷是唐僧西行,最后在五指山遇到孙悟空收尾,又留下一个大大的悬念。 具体细节陈宁不知,反正都大差不差即可。 中午,陈宁来到隔壁蹭饭。 他发现赵佶也在,手中还捧着一本书,和程颐津津有味看着。 “老爷子,还没吃饭了,饿了。” 程颐白了他一眼,似乎想起什么,道:“对了,你书被抄了,人家写的比你还快,叫吴承恩。” 陈宁:“?” “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陈某人就是吴承恩?” 程颐愣住了,他忽然倒吸凉气,拍着脑门,道:“对!老夫……大意了!” 他看书看的太沉迷了,全然已经忘记不久前陈宁在这里对他和赵佶说过西游记的故事。 此时在回想起来,这不就是陈宁写的吗? 你小子也真是人才,明明叫陈宁,为什么非要叫吴承恩?这有什么深意吗? 赵佶也感到奇怪,他看着陈宁,拉着陈宁落座,道:“陈小哥儿,你为什么要在书上写你叫吴承恩?” 陈宁:“我这不是打算弄个艺名嘛,万一我火了,别人都认识我了,那我还要不要在汴京生活了?” 真到那个时候,老子的一举一动都在聚光灯下,我这种小鲜肉大明星,万一去勾栏睡妹纸被举报了怎么办? 那我不是塌房了吗? 要不得。 赵佶反应了一下,无奈的笑道:“人家都盼着扬名天下,偏偏你却钟爱于钱财。” 陈宁笑道:“宋兄乃我的知己。” “那什么,老程,吃饭吧,我饿了。” 程颐不理他,津津有味的看着书,虽然这书他已经看完了,但他不介意再刷一遍。 陈宁:“最新一卷出来了哦。” 程颐高呼道:“来人!立刻上菜上饭!” 程老爷子,你和我玩真实是吧? 陈宁笑了笑,等饭菜上来后,便开始大快朵颐。 吃完后,他悠闲的喝着茶水,程颐试探着问道:“新一卷在何处?” 陈宁:“哦,写完了,还没刊印出来。” 赵佶急不可待的道:“那快点去刊印啊!都等着呢。” 陈宁不确定的看了一眼赵佶,沉思了一下,道:“程老爷子每天请我吃饭,我送他书看应该的。” “宋公子看书是否需要花钱?” 刚才一口一个宋兄,现在就宋公子了吗? 赵佶有些尴尬,因为他没带钱。 陈宁哈哈大笑,搂着赵佶的肩膀,道:“胡闹!宋兄怎么看不出来在下在和你开玩笑?” “你我兄弟之间,我会和你讲钱吗?” “待会儿我给你送一本来。” 赵佶笑了,陈兄真幽默,我还以为他真要问我要钱呢。 你要不是皇帝,我可能真会问你收钱…… 陈宁拍了拍屁股,道:“好了,我去刊印了。” “速去吧。” 程颐叮嘱陈宁,道:“也莫要忘了正事,明年入秋你要科考的,不要将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 陈宁拍了拍脑袋,看着程颐,道:“多谢程夫子提醒,那成,后面的我就不写了。” 程颐:“啊……哈哈,其实老夫早就知道你小子很聪慧了,时间就和奶牛一样,挤一挤,它不就出来了吗?” “书要看的,书也是要写的。” 陈宁白了一眼程颐,然后招手离去。 赵佶笑容满面的对程颐夸奖道:“说实话,朕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了,这个小子的性子,朕真是喜欢极了,很好。” 程颐面色有些发黑。 …… 陈宁拿着手稿找到岳和,发现岳和正在后院刊印书籍,他有些吃惊的道:“昨晚刊印的都卖完了?” “卖完了东家,压根不够,我又刊印了五百册,让我妻子在前面看着酒水铺子。” 陈宁想了一会儿,他道:“小岳啊,我决定不给你工钱了。” 岳和:“啊?” “东家,可是小人做错了什么?小人可以改的。” 岳和自认为自己干活做事都很认真卖力,虽然每日收入很多,但他也从未眼红过,更没有动过心思。 他和自己的妻子都是老实本分人,若他有这种心思,他的妻子会第一时间打杀了他。 东家对他们不错,给的工钱也都是极高的,所以听到这里,岳和不免有些紧张起来,还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事了。 陈宁笑道:“不给你工钱是一定不给的,不过我打算换一种方式。” “每天销售额的百之一,就当你一天的工钱吧。” 这样能提高岳和的积极性,也能更好的销售书铺,变相给岳和一家增加了收入。 红鹿姐离去之后,陈宁最大的帮手就是这两夫妻了,这段时间对他们的考察,夫妻俩已经赢得了陈宁的信任。 按照现在书铺一天的销售一百五十贯,那么一天他就能拿到一贯五,岳和感激涕零,眼眶红肿,感恩戴德的对陈宁致谢:“谢谢东家啊。” 陈宁:“好了,莫要搞这些恶心客套的伤感,老子看了恶心。” “新的书卷出来了,你刊印好了拿出去卖。” “对了,最好在外面挂个牌子,比如今日有多少本第一册,第二册……什么第三册香喷喷出炉之类的。” 岳和听后,双目一亮,激动的道:“东家真聪慧!此计甚妙。” “少拽文,干活。” “好嘞!” 第179章 天呐,太好赚钱了吧 午时,赵家兄弟才起床,两兄弟甚至都没吃早饭和午饭,就直接拿着手稿来到一处刊印店。 这家刊印店比较贵,刊印一册书需要三十文钱的成本。 赵家兄弟断然放弃。 两兄弟背着手来到陈宁的铺子,此时陈宁刚好准备离去。 “且慢!” 赵纯之叫住陈宁,歪着脑袋问道:“你们家刊印书籍吗?” 陈宁:“有印刷机,不过不对外,怎么?” 赵礼之一本正经的道:“你这个选择是错误的,既然能赚钱,为什么不对外呢?” “你不会昨天赚到钱飘了吧?不是吧,不是吧?” “人呐,要懂得积少成多,积善成德。” 陈宁:“……” 他干脆直接问道:“所以,有什么事就说吧。” 赵纯之爽快的道:“麻烦帮我们刊印三千册书,谢谢。” 陈宁:“……” 他惊了,他自己刊印书籍一天才五百册,这两兄弟究竟写了什么?胃口这么大? 陈宁好奇的问道:“你们写了什么书啊?” 赵纯之忙道:“那怎么能对你说?想看也可以,你可以买呀!一册五百文。” 尼玛,我西游记一册三百文,你们一册五百文,好好,牛逼! 陈宁再次询问道:“你们打算给多少钱?” 赵纯之狐疑的道:“什么钱?” “一千册书啊,那得要多少纸张,还有我的人工成本,你们不打算给钱?” 赵纯之淡定的道:“等我们书籍发售了,送你几本书这不就成了吗?” 玛德,智障! 陈宁微笑道:“两位看到那边路口了吗?左转有个茅厕,去冷静一下。” 赵礼之挠挠头:“为什么要去茅厕冷静?” 陈宁看着赵纯之,问道:“阁下上次在庆春楼吃屎后,冷静了没?” 赵纯之点点头:“很冷静……不是,你让我们去吃屎?好啊!陈宁你好大的胆子,你让两位侯爵去吃屎,我们要告你没有素质!” 陈宁哦了一声,道:“去吧,快去开封府,别浪费时间。” 赵纯之萎了。 这个理由着实有点牵强啊,虽然我们是侯爷,可我们也就是个闲散没有实权的废物啊。 不得不说,他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别人不敢惹他们,但他们也不敢在汴京随意惹事的。 赵纯之叹口气,道:“都是朋友,你开个价吧。” 陈宁道:“三十文一册吧。” 赵纯之大叫道:“什么!我说了我们是朋友!你怎么给的价和别人一样……不对,比别人还要高!” “还是不是朋友啦?” 陈宁道:“那就二十五文一册,要刊印就刊印,不刊印拉到,不要耽误我时间。” 赵纯之想了想,道:“那好吧。” 陈宁带着赵家兄弟来到后院,然后对赵家兄弟道:“其实我建议你们少刊印点,比如先刊印一百册,万一你们销售不好,也不会亏太多。” 赵纯之气咻咻的道:“你这就是妒忌我们兄弟的才华!” “好的,一千册二十五贯钱,给钱。” 赵纯之哼了一声,给了陈宁二十五贯。 一个多时辰后,一千册书籍刊印完毕。 赵礼之早早去牵着马车来了,两兄弟大汗淋漓的将册子搬运上了马车。 “你不帮我们搬就算了,不给口茶喝?” 赵纯之愤慨的看着陈宁,好歹我们光顾了你的生意,一口茶都不给喝?太小气了吧? 陈宁:“抱歉,没有。” “哼!” “你等着,等我们书籍上市,就不会有人买你的了,你当心点吧。” 赵纯之带着赵礼之离去。 陈宁摇摇头,也不知道这两家伙究竟写的什么,居然如此有自信,看来写的内容真不错。 陈宁倒也没有嫉妒他们,如果汴京的话本行业能繁荣,到也带动了整个汴京的经济,对赵官家来说,估计也喜闻乐见。 贩卖的书籍每个月都要对官府缴纳税收,朝廷也巴不得汴京的话本行业能飞速发展呢。 赵家兄弟得意洋洋的坐在马车上。 一册书他们卖五百文,一千册,那就是五百贯,啧啧,要发达了! “大哥,我们还没租铺子。” “是哦,还没有租铺子怎么卖?” 赵纯之大手一挥,道:“你我兄弟一人出五百贯,找个偏僻的地方租三年的!” 赵礼之警惕的道:“偏僻的地方会不会无人光顾呀?” “蠢!实在太蠢了!我怎么有你这个蠢货兄弟?” 赵纯之教训道:“陈宁已经给我们开辟了前车之鉴,他把路都给我们趟好了,我们跟着他的步伐走不就行了?” “他那垃圾书在这么偏的地方都能卖这么多,我们不行?太没有斗志了!” 赵礼之缩着脑袋,道:“也是诶,大哥真聪明。” 旋即,两兄弟花了一千贯,找到牙子在梁门大街的尽头租个铺子。 嗯,就是红颜铺子隔壁。 当天下午,他们又豪挥五十贯钱,找到长工将铺子装修好。 晚上,两人便开始将书籍摆放在书架上,铺的整个房间都是。 “大哥,怎么没有人来买书?”赵礼之失望的看着门外。 赵纯之怒道:“你这个智障!陈宁第一天有生意吗?不也是没有?” “大哥,我饿了。” 赵纯之:“今天咱们花了很多钱,忍一忍吧,明天早晨喝点粥。” 赵礼之:“……” 第二日一早,两兄弟继续到书铺看店。 可是依旧没人。 赵礼之:“大哥……什么情况?” 赵纯之有些狐疑,道:“你等着,我去陈宁的店铺看看,一定是有什么没学到。” 赵纯之装模作样的来到陈宁店铺,看到人满为患的场景,他眼红了。 嗯!门前需要挂个牌子。 很好,原来如此! 我就说哪里不对! 他回去后便急忙写了宣传语挂上了牌子。 这个效果还真不错。 不多时便有几名人来买了几本书。 赵礼之激动坏了,道:“大哥!我们卖了四本诶!赚了两贯钱!” “天呐,这个钱……也太好赚了吧?” 赵纯之淡定的喝着茶,道:“这才哪到哪?莫慌,到晚上,就看着咱们书铺碾压陈宁的吧!” “好!” 第180章 绝望两兄弟 傍晚的时候,陈宁来了一趟红颜铺子。 最近铺子内的生意少了一些,不过也正常,这种快消品维持不了多久,好处就是市场上没有人能和陈宁竞争。 找不到替代品。 所以大门大户的权贵们,依旧会花高价一次性购买很多,这已经足够维持红颜铺子的收入。 姚氏见陈宁到来,赶紧上前行礼,又将账簿拿出来和陈宁说这些日子的收入云云。 陈宁倒也没怎么看,对岳和的两夫妻很是信任。 姚氏现在已经三个月了,小腹也开始微微隆起。 陈宁和姚氏聊了两句,便背着手出门。 灯火阑珊,隔壁的铺子还在亮着灯火。 陈宁有些好奇,以前这里好像没有店铺,他抬头看了一眼门头,上面写着‘纯礼书铺’。 原来也是个书铺,看来自从西游记火了之后,还真带动了汴京话本书肆的发展。 陈宁迈步走进去。 本还萎靡的两兄弟神色忽然亢奋起来,热情的道:“客官,快里面……额,你怎么来了?” 陈宁惊愕的看着两兄弟,道:“你们在这开书铺?” 赵纯之懒洋洋的道:“不然呢?” 陈宁哦了一声,道:“生意怎么样?” 赵纯之淡淡的道:“不多不少,今日一天小卖一千贯。” 嘶! 这么赚钱? 这两兄弟倒是写书的天才啊,陈宁自认为如果自己不抄西游记,写出来的东西可能是一坨屎,不会有人买。 但赵家两兄弟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厉害! 赵礼之微笑道:“要不要买一本我们的书看看?” 陈宁摇头:“那倒不用了,我不喜欢看书。” 放屁!不喜欢看书你能写出那么大卖的书? 好啊!你和我们装逼是吧? 两兄弟面色通红,陈宁狐疑的道:“你们似乎很愤怒?我不买书你们也不至于如此吧?” 赵家兄弟愤怒的道:“不买书麻烦出去可以吗?莫要耽误我们做生意!” 陈宁:“哦。” 他背着手离去。 待陈宁离去后,两兄弟面色渐渐垮了下来。 “大哥,咱们怎么买了四本书后就没人来买了呀?” “按理说咱们这几本书卖出去,人们就开始口口相传了呀!” 赵纯之也很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原因,想必他们一定还沉浸在我们书的剧情中,莫慌,明日再说,先回去。” “噢。” 在回去的路上,两兄弟路遇几名读书人。 本来他们不在意,但听到他们的对话中,两兄弟忽然来了兴趣。 “张兄,最近你要特别注意一本叫做‘战神记’的书。” “怎么?” 赵纯之面色无比兴奋,拉着赵礼之道:“二弟,我说什么来着?你看吧,这是要经过时间沉淀的,他们还没传出去呢,这不是传出去了吗?呵!” 赵礼之夜很激动,原来如此,还是大哥沉得住气。 两人安静的听着对方的对话。 旋即就听一名读书人愤慨的道:“踏马的!写的什么逼书,简直就一坨狗屎!” “狗都不看!” “老子今天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花了五百文去买了一本。” “这种价格比西游记都高了,老子还以为遇到好看的书……狗屎!纯纯的狗屎!” “也不知道是谁长了什么猪脑子,是不是屎吃多了,写这种垃圾书来害人,我日他八辈子祖宗!” 几名读书人愤慨高呼。 两兄弟呆呆瞪大眼睛,等人群走开后,赵纯之才咽了咽口水,机械性的转头,看着赵礼之道:“老二……如果我没听错,他们好像说的是我们的书吧?” 赵礼之哭丧着脸:“大哥……他说我们屎吃多了才写出这种书,好侮辱人啊!” 卧槽! 赵纯之脸色唰的就红了,全身气的都在颤抖,愤怒的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们还要日我们八辈子祖宗!好好好!” “我非要打死他们!” “人呢?人呢!你看老子今天要不要打死他们!” 赵纯之整个人都疯狂了起来,幸好赵礼之抱住了他,道:“大哥,人都走远了,想日……就给他们吧,反正咱们祖宗也不在了,他们也不敢去搞陛下。” 操! 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是想说这个意思吗? 赵纯之渐渐的,眼眶红了,他落泪了。 “老二,你真傻,真的。” 赵礼之叹道:“大哥,你莫要如此安慰我啦。” “我说的是真的,大哥心直口快,说话难听,你莫嫌弃,我真觉得你像个傻哔啊!” “我服你了!” “我老赵家,怎么生出你这个东西啊!” “怎么办?怎么办啊!他们说我们写的书垃圾,这群狗日的,简直在扎我的心啊!” “一夜啊,我们一夜没睡,写出来那么多字,他们说我们屎吃多了才能写出这种书,这是对我们人格的侮辱啊!” 这不要紧,侮辱就侮辱吧,只要能花钱买书,怎么侮辱都没关系。 可这一波宣传下来,谁还敢买他们的书啊? 他们刚刚创业,刚才还梦想着起飞,现在直接坠机了! “我花了好多钱……” 赵纯之感觉内心,像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疼的无法呼吸。 想到他租铺子花了一千贯,刊印书籍又花了两百五十贯…… 他有些窒息了。 一下子花了一千多贯钱出去,赚了四贯。 嘶! 赵纯之呼吸有些困难,对赵礼之道:“二弟,我无法呼吸,我无法呼吸了。” 赵礼之吓坏了:“大哥,你怎么了呀!” “心痛,太痛了!” “我们……亏了好多,亏了好多啊!” “我可以打你吗?” 赵礼之:“……” “我真的好心痛,呜呜,这么多钱,咱们兄弟亏的裤衩子都没了。” “为什么,我们写的……真这么垃圾吗?” “为什么他们那么喜欢陈宁的书,为什么他们却说我们写的像狗屎?” 赵礼之眼珠转了转,安慰道:“大哥,你这么想,心里不可能不痛的。” “换一种方式,也许就会豁然开朗。” 赵纯之:“怎么说?” 赵礼之微笑道:“如果我们写的就是狗屎呢?那他们说就说呗。” 卧槽!卧槽! 你这个智障,卧槽!我,我我…… 第181章 薅李清照的羊毛 陈宁回到家中已是掌灯时分,他先看了一会儿科举书籍,随后又开始写下一册的西游记。 翌日一早,陈宁早起,将第四册西游记交给岳和,让岳和继续刊印。 他瞅了一眼书铺,铺子内依旧人满为患。 咦? 李兄也在? 陈宁走过去,拍了拍李纲的肩膀,道:“李兄你这是?维持秩序还是咋?” 这里聚集这么多人,难免会出事,顺天府这边也太体贴了。 李纲摇头,苦笑道:“我都没穿官服。” “来买书的,听闻这西游记第三册出来了。” 陈宁:“额,我怎么听说第四册都出来了?” 李纲惊愕的道:“没有啊,他们都在排队买第三册。” “人实在太多了,我压根买不到。” 陈宁挥挥手,道:“嗨,晚上我给你送过去一本。” 李纲:“?” 他略显惊愕的看着陈宁一眼,道:“你能弄到?这书可不好弄啊,第三册才上市,就被抢空了。” “讲道理,这吴承恩真是个才华出众之人,我真的很想结识……不提这些,陈兄你怎么弄到的?” 李纲兴奋的看着陈宁。 陈宁沉默一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吴承恩?” 李纲:“啊?” “我去!” “不会是真的吧?” 陈宁:“昂。” “闲来无事,瞎吊写个话本打发时间,想不到竟有这么多人喜爱,惭愧惭愧。” 李纲都震惊了。 他不止一次的想要认识一下这‘吴承恩’,他真想知道这名才华出众想法天马行空的著作者是谁。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是陈宁啊! 意料之外,可有情理之中。 李纲竖起拇指道:“你真的……太厉害了!” 陈宁安静的盯着他,道:“继续。” “什么继续?”李纲有些迷茫。 陈宁:“就这?我才听的兴奋呢,你继续吹我啊!” 李纲:“……” 他一脸无奈的笑了笑,陈宁的性子就是这样,令人啼笑皆非。 “好啦,晚上给你送去,莫要在这排队了,人太多了,我这个伙计也忙不过来。” 李纲重重点头,叮嘱道:“一言为定啊……对了,我先给你钱。” 陈宁:“算了,你我兄弟不讲究这些,钱不钱的莫要如此看重。” 额,你变性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陈宁吗? 纲子,鄙人对你如此慷慨,以后当宰相了记得照顾我啊。 等李纲走后,陈宁微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 用炭笔公正的写好:元符三年,秋十月初六,李纲欠我一本书没给钱,价值三百文。 他将小书本收入怀中,便准备离去。 恰在此时,开封府的人嚣张的走来,高声道:“让开让开!” “我们大老爷要买书,给个面子让一让。” 陈宁眉宇微蹙,背着手走过去:“你谁啊?你有什么面子?老吴长能耐了啊,开始鱼肉百姓了啊!” 看到陈宁,开封府这群胥吏倏地一惊,虎躯一震,缩着脖子道:“陈公子……啊这……误会,我们是来买书的,呵呵。” “买书就排队啊!”陈宁道。 开封府胥吏哭丧着脸道:“也不是不想排队,排了两三天了,都没搞到一本书,所以才出此下策。” 陈宁哼道:“陈某最恨你们这些鱼肉百姓的官老爷!滚!” “……” “额,好好。” 开封府胥吏来的快,去的也快。 吴广权你这个贱人,敢让人来陈某书铺捣乱,老子迟早要去你开封府坐一坐,没个三五百贯的陈某人不带走的! 去坐之前陈某一定要通知一下我的好兄弟赵佶,我要告诉他你们开封府又欺负我老实人陈某,哼! …… 陈宁从岳和那里拿了第三册的西游记,朝大相国寺旁的金石社走去。 金石社的姑娘们见到陈宁,眼神发亮的把陈宁围了起来。 “宁哥儿,第三册,第三册。” “宁哥儿,我们买不到,买不到。” “宁哥儿,呜呜,人家给你暖床,给我看看第三册。” 给你一炮要不要? 一群小娘皮,太放肆了! 陈宁拉着宁佩雅的手,捏了捏,道:“好好好!有的,有的,都有的。” “哝,这都是给你们的,快拿去看吧,不要钱,记得晚上去给我擦一擦,店铺啊!” 卧槽! 不是吧? 你们踏马的…… 这群女子拿到书籍后,便理也不理陈宁,激动的跑开,围在一起开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陈宁无语,又去找到李清照。 “阿照。” “嗯。” 李清照乜了陈宁一眼,熟稔的将陈宁手中书籍夺过去,道:“后天师公要去大相国寺礼佛。” “师公让你也去。” 陈宁哦了一声,道:“成。” “对了,三百文。” “什么?” “这本书。” 李清照气咻咻的道:“小雅他们怎么不要钱?为什么我就要啊?” 陈宁道:“他们要给我暖床来着。” “你无耻!” 李清照扭头就走,不理他。 陈宁会心笑了笑,咦?又刷到属性了? 陈宁激动的从李清照身后捡起属性。 【你获得玉米种子*1】 额,啥吊玩意儿啊,最近属性不但捡大的少,质量还低。 陈宁无语,背着手离去。 …… 庆春楼。 刘银瓶坐在秦宝簪的房间,轻声询问道:“宝簪,你后悔吗?” 秦宝簪在翻着书,书是西游记,可惜第三册抢不到,只能反复的看前两册,虽然已经翻烂了,但还是津津有味。 “什么后悔?” 刘银瓶道:“师师姐让你和陈宁……” 秦宝簪摇头道:“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都是为了咱们的目标和理想。”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秦宝簪早就叛变陈宁了。 刘银瓶叹口气,道:“委屈你了。” “不提这个了。”秦宝簪摇摇头,问刘银瓶道:“这书的第三册真那么难抢吗?让她们去排队了好几次都没排到。” 刘银瓶笑道:“全汴京最炙手可热的书,我估计第五册出来,我们才能抢到第三册。” “现在不仅仅是人在抢,还有一些人他们抢了反手高价卖出去,什么精明的人都有,怎么抢的到啊……” “要是能认识著作者就好了。” 刘银瓶叹息。 就在此时,一名婢女走了进来,道:“宝簪姐,陈公子来了,要找你。” 第182章 我就是吴承恩呀 秦宝簪和刘银瓶正在聊着西游记,就听婢女说陈宁来了。 秦宝簪有些日子没见陈宁了,不过刘银瓶在这里,她也不能太过于表现喜悦,于是淡淡的道:“哦,你让陈公子进来吧。” “喏。” 刘银瓶似笑非笑的对秦宝簪道:“宝簪姐,看来你的魅力很大哦,真把陈宁的心勾住啦。” 秦宝簪也微微笑了笑,只是刘银瓶不知道的是,是秦宝簪心里一直盼着陈宁过来…… 少顷,陈宁大喇喇走来。 “宝姐,好久不见。” “哟,淫姐也在啊。” 刘银瓶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为什么她感觉什么话在陈宁嘴里面,都会显得那么不正经。 刘银瓶微微笑了笑,道:“陈公子好呀。” “你也好呀。” 陈宁笑道:“宝姐,小弟最近闲来无事,对你甚是想念。” 秦宝簪看了一眼陈宁,示意一旁有刘银瓶在,你莫瞎说,她不是我,对你不是真心实意。 陈宁会意,但还是笑着从怀里拿出一本书,西游记最新两册,第三册和第四册。 嗯,他是懂分寸的,和李清照是点头之交,和宝姐那是真正的管鲍之交啊,自然要对宝姐好点。 所以他给李清照和宁佩雅他们只有第三册,给秦宝簪却是第三册和第四册,毕竟秦姐是真顶。 秦宝簪看到西游记,双目陡然一亮,就连一旁的宁佩雅双目也亮了起来,激动的惊呼道:“是,是西游记!” “额,第三册……天呐,你还有第四册,你怎么抢到的?” 秦宝簪心中也有这个疑惑,他看着陈宁,心中窃喜和感动,眼眶有些红,但压住了激动的心,问陈宁道:“第四册出来啦?” 陈宁:“昂,出来了,今天早晨热乎乎出炉的。” 刘银瓶惊愕的看着陈宁,第四册今天刚出来,你就买到啦? 实不相瞒,她们刚才还在惋惜,她们甚至连第三册都抢不到。 现在汴京又催生出来一种新的行业,专门做黄牛,转手赚差价,所以西游记的书是真的难抢。 他们数日没抢到第三册,你第四册都抢到了? 刘银瓶是吃惊,秦宝簪是感动。 她已经想到陈宁为了给自己惊喜,三更半夜起来去吴承恩书铺排队的场景。 这个家伙,虽然平日嘻嘻哈哈的,但真的令人感动到死。 秦宝簪的身世不太好,父亲当初跟着王安石,王安石掌权的时候他们秦家发展极好。 在王安石垮台后,他们也受到了冲击。 后来秦家家世凋落,秦宝簪就毅然决然的来到汴京,跟着李师师一起支持改革派。 她无亲无故,又因为身份敏感,虽然庆春楼头牌清倌人说的好听,但别人依旧会嫌弃她。 真正如陈宁这样不嫌弃她,又能花心思让她感动的,有几个呢? 陈宁虽然天天嘴巴喜欢口花花,也喜欢让我嘴巴口花花。 但他真的让秦宝簪很感动。 刘银瓶激动的道:“这,太好了,我先看看。” 陈宁:不是,你配吗? 你先看看,你要不要先看看我的炮?一炮轰死你信不信? 陈宁拍着她的手,道:“这是我给宝姐抢的,你莫动手动脚啊你,让你的韩官人给你抢去。” 刘银瓶:“……” “不是,你太小气了。” “哦,对了,你究竟怎么抢到的?” 陈宁轻叹口气,道:“实不相瞒,为了宝姐,我夜半三更便起床,秋末初冬的天气,我硬生生在书铺前扛了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啊!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人都要冻僵了。” “但是!” 陈宁话锋一转,昂扬的道:“对宝姐的这份爱,是什么都不可阻挡的,为了宝姐,我愿意做一切,不就是三个时辰吗?三百个时辰我也愿意等!” 很好,我是舔狗。 刘银瓶听后头皮发麻。 陈宁眼珠转了转,道:“淫姐,你和韩公子相识这么久,他都不愿意为你去排队买书吗?” “不会吧?不会吧?” 刘银瓶:“……” 额。 也未必吧,等下次韩公子来了,我试探一下? 不过……让一个宰相家的公子做这事,是不是有点过分?韩忠彦会不会杀了我? 哦,韩公子可以找下人去做啊! 刘银瓶心中暗暗的想着。 “银瓶,你不是还有事吗?”秦宝簪开口。 刘银瓶一脸无奈,心中无语,你这就撵走我了吗? 这就被感动了吗?宝姐你变了。 刘银瓶叹息道:“好吧,宝簪姐你看完了记得给我看看啊。” “嗯。” 刘银瓶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西游记第三册和第四册,然后离去。 等她走后,秦宝簪红了眼眶,清泪唰唰流了下来。 陈宁赶紧走过去,为她拭擦。 “宝姐你怎么了?” “我……你……” 秦宝簪红了脸颊,道:“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摸我胸口啊。” 陈宁:“额,抱歉,习惯了。” 秦宝簪含情脉脉的看着陈宁,道:“你受苦了,怎么那么傻?买不到就不买好了,身子要紧,大半夜的去那排队干啥啊?” 陈宁嘿嘿笑道:“骗刘银瓶那笨蛋的。” “我没排队。” 秦宝簪:“……” 刚才感动的心,现在刷刷掉了一地。 我服你了,什么氛围都能被你破坏,真有你的。 秦宝簪哭笑不得,又狐疑的看着陈宁,轻声询问道:“那,你怎么买到的?我买了许久都没买到第三册,你这后面一册都买到啦?” 陈宁:“有没有可能,我不需要买?” 秦宝簪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解的看着陈宁,道:“不需要买?为什么啊?” 陈宁再次道:“那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这是我写的书?” 啊? 秦宝簪呆滞的看着陈宁,迷茫的道:“可是作者叫吴承恩啊!” “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我要低调发财,这样才能养我的宝姐。” “我还决定下本书叫施耐庵呢。” 秦宝簪:“……” 她真不知该说什么了,惊愕的道:“你……你……真是你写的啊?” 陈宁:“昂?” “莫慌,让我们先探讨探讨管子和鲍子的学问再说其他。” 秦宝簪:“?” “啊!!!” 第183章 盗版横行 此情无计可消除,蹙起眉头,蹙起眉头。 翌日一早,陈宁神清气爽的起床,年轻人精力旺盛,发泄了就好很多。 秦宝簪慵懒的躺在床上,催促陈宁离去。 待陈宁走后,秦宝簪便开心的拿着西游记躺在床上看了起来。 时不时用玉手在舌尖沾一点唾液翻页。 黏糊糊的,翻页很快,秦宝簪想不到它还有这个便利的作用。 …… 清早,陈宁在梁门大街吃了一顿早膳,然后顺路去红颜铺子溜达了一下。 隔壁纯礼书店的门开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太惨了。 陈宁背着手走进去,看着赵家两兄弟萎靡的样子,便道:“这两日生意如何?” 这次两兄弟也不嘴硬了,只是也不开口说话。 那晚的那群读书人,嘴巴真狠啊,直接把两兄弟喷自闭了。 说他们两兄弟写的是一坨狗屎就算了,还当初宣扬,现在几乎汴京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战神记’是狗屎了。 于是,几乎没有人再来买他们的书籍。 可是两兄弟也不想关门啊,一千多贯的钱都花出去了,亏的大姨妈都快流出来了。 陈宁想了想,道:“没事,再写一本,有空去我那里刊印,给你们便宜点。” 两兄弟莫提多么愤慨。 好,好啊!你这么说话是吧?你这么不礼貌是吧? 你给我等着! 陈宁背着手离去。 赵礼之忍不住了,怒道:“大哥,他真的太嚣张了!你方才怎么不教育他?” 赵纯之:“没心思。” 他趴在柜台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可不中啊。 赵礼之眼珠转了转,道:“大哥,我有个想法。” “哦。” 赵礼之道:“既然咱们这本书不赚钱,陈宁的书赚钱,我们何不用陈宁的书赚钱?” 赵纯之头都大了,道:“你踏马好好说话!你这说的什么意思?” 赵礼之道:“咱们偷偷去刊印陈宁的西游记啊!” “他不是买三百文一册吗?” “咱们就买两百文一册,那样,人家都会从我们这买,我们岂不是赚发了?” 赵纯之双目一亮,激动的看着赵礼之,他道:“哈哈!老二,好好好!你真是我们老赵家的救星啊!” “你这个想法就很妙,很好!” “我们现在就去买书,疯狂刊印!哈哈!你我兄弟这次一定要发财咯!” “没错!” 两兄弟激动欢呼,然后偷偷摸摸的朝陈宁的吴承恩书铺走去。 现在排队的人极多,两兄弟气炸了。 这群蠢货,为啥都在排队? “大哥,怎么办?”赵礼之头皮发麻,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 赵纯之咬牙道:“想不想赚钱?” “想!” “想不想赚大钱?” “想!” 赵纯之道:“那就吃苦!没有钱是随随便便赚来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有吃苦的人,才能——赚大钱!” “这样你就吃不了苦了吗?那我只能说你不配赚钱。” 经过赵纯之这一番洗脑,赵礼之整个人显得无比亢奋。 只是很快,书铺便关门了。 赵纯之和赵礼之兄弟很失望。 赵礼之道:“大哥……这,怎么办?” 赵纯之:“回家瞬间!今夜夜半咱们就来排队!我就不信买不到!” 赵礼之神色一震,痛苦的道:“可是我想睡觉。” “想不想赚钱?” “想!” “想不想赚大钱?” 赵礼之无奈的道:“大哥你别说了,我起来,我跟着你一起来。” …… 翌日一早。 赵家兄弟激动的买到了四册。 本来只是打算买两册的,这次竟直接买了四册。 “好,好啊!” 赵纯之仰天大笑:“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好!” 不过他是发现了,陈宁的书在汴京是真他娘的火爆了! 他们三更半夜的就过来排队了。 就这,还有许多人和他们一起排队。 “大哥,咱们拿到了四册,现在第四册市场还不多,咱们要刊印一百本。” “废物!”赵纯之恨铁不成钢的道:“直接上一千册!咱们卖的便宜,外面不得卖爆炸了啊?” “不行!一万册吧!” 赵礼之算了算,道:“那……要两千多贯啊,咱们……不要这么多了吧?” “不行,就要这么多,这样才能赚大钱!” 赵礼之哦了一声,抱着书籍朝吴承恩书铺走去。 “等等!你踏马是不是疯了?咱们在陈宁这里买的,还要在这里刊印?” 赵礼之:“他这便宜啊,在别人那刊印,咱们要多花五百贯啊,要三千贯了。” 赵纯之:“那也得去别人那啊!在这刊印被陈宁知道了,他不打死我们?” 赵礼之哦了一声:“也对!好吧,就是五百贯。” “废物!想不想赚大钱?” “想!” 于是乎,两兄弟在汴京找了另外一处书店,直接刊印了一万册,单单刊印,都要一天的时间。 同一时间,汴京的盗版商人们开始发力,市场上有太多太多贩卖盗版书籍的商人。 这些事,陈宁早就预料到了,没办法,这个利润实在太大了,没有人不动心。 “东家。” 一大早,岳和找到陈宁,将汴京市场盗版横行的事告知了陈宁。 陈宁听后,淡淡一笑,道:“莫慌,这是好事,我早就知道了。” “啊?” 陈宁:“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赚钱了。” 尼玛,按照宋刑统的版权法规定,这些人卖出去多少钱,就要给他多少钱。 就相当于帮他卖书了,这群盗版商能亏的裤衩子都没。 陈宁求之不得。 他很快便背着手来到了开封府。 “我找吴广权,带路。” 陈宁嚣张的对胥吏说道。 胥吏们也不敢多说什么,赔笑带着陈宁去找到吴知府。 吴知府见到陈宁,也一头黑线,但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问道:“陈公子,这今天又要唱哪出啊?” 陈宁哼了一声,道:“我要告状!” “啊?告谁啊?” 陈宁道:“汴京所有盗版商人,他们刊印我的书籍贩卖,按照版权法,他们要赔钱!” “吴知府,你帮我去抓人要钱!” 吴广权愣了一下,道:“不是……刊印盗版你什么书籍?” 陈宁:“西游记!” 嘶! 吴广权倒吸凉气,惊愕的道:“西游记你写的?” 第184章 这也太惨了吧 吴知府一直心心念念着西游记,他派府上人去买了好些次,压根买不到。 后面准备动用公权力去买,结果开封府胥吏又说遇到陈宁这个瘟神惩恶扬善,这让吴知府都无语了。 怎么哪里都能遇到你这个瘟神? 现在又听陈宁说他就是吴承恩,呵呵,你当本官不知道你家底吗? “莫闹。” 吴知府微笑着对陈宁道:“知道你喜欢说笑,爱打抱不平,好啦,没事回去吧。” 陈宁气咻咻的道:“不是,你这是打算不作为了?好啊!官老爷果然就知道我们这些小民,此处无法伸冤,陈某就去找别人!” “且慢!” 吴知府叫住陈宁,试探着问道:“你这个别人……是谁?” 陈宁冷笑:“韩忠彦!天子!李格非!” 卧槽! 你真认识韩相和官家? 当时陈宁入狱,韩相和官家就来提醒过吴广权,那时候他仅仅认为是上面这些大佬注意到了陈宁,也不认为陈宁会和他们有交集。 现在…… 额。 吴广权苦笑道:“不是,人家吴承恩苦主都没来,你这是为什么呀?” 陈宁怒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就是吴承恩。” 吴广权本是打算结交吴承恩的,毕竟都是吴对吧? 对方要是没啥关系,那他吴广权不介意把族谱上再添加一个人,对方肯定会乐意,这样他吴家不是出名了吗? “额,陈公子莫闹,你姓陈呀!” 陈宁:“谁告诉你写书一定要用真名的?陈某素来低调,不想招惹是非……不是,你究竟处理不处理?不行我去找御史台找刑部了。” “就是你这个父母官不为民请命,会有什么个下场,陈某不敢保证。” 好啊!你个王八蛋,你威胁我? 你敢威胁本官! 陈宁也不多说,言毕转身就走。 “且慢!” “本官是那样的人吗?既然有了冤屈,本官肯定要查呀。” 陈宁:“你莫敷衍我,我可告诉你,宋刑统才将版权法添加进去,这是一次典型的盗版案例。” “你不处理也行,你怠慢也可以,天下读书人尤其那些大儒若是知道了,呵呵,我可就要为吴大人担心了。” 额。 吴广权虎躯一震,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啊! 他浑身一惊,倒吸凉气。 若不是陈宁提醒他,到时候天下大儒……那群喷子要喷起来了,可就不妙了。 本来吴广权打算敷衍敷衍陈宁的,现在也不敢了。 他义正言辞的道:“胡闹!本官是汴京的父母官,怎能不竭尽全力?你且等着,两天内本官必肃清汴京所有盗版商人。” 陈宁补充道:“判罚后别忘了把收益的钱财交给我,我要对账的。” 吴广权:“……” 你踏马! “知道了。” 陈宁点头,躬身道:“吴大人真乃当世包青天。” 包你大爷。 包拯是做过判开封府,但也没人说他是青天大老爷啊,你这都从哪儿听来的? …… 在陈宁离去后,吴广权也不敢怠慢,立刻找来李纲,让李纲带着手下的胥吏认真查处汴京盗版商,查到一人抓一人,尤其要控制住他们的账簿。 个人则查清楚他们所有钱财收入。 陈宁要对账的……日! 这两日,汴京盗版商人哀鸿遍野,在西游记出来后,这些投机取巧的商人们嗅到了商机,纷纷开始排队购买,然后找个黑作坊开始刊印贩卖,卖的价格自然比陈宁的正版书籍便宜,以此获取巨额利润。 现在市场上的人排队买不到正版,就开始在盗版处购买,一时间不知让陈宁损失几何。 足足两天时间,吴广权抓到了一百三十三人,合计查出赃款八千六百贯。 看到这个数据,吴广权都吃惊的瞪大眼睛,乖乖,这小子写的这本书,究竟踏马的疯狂到了什么地步? 居然卖掉了这么多钱? 这还是查处了,若是任由他们发展,未来翻个十倍他都不意外。 这简直就是招财树啊!太牛逼了! 李纲看到这个数字,整个人也吃惊万分,今日他继续带着人开始去汴京市场查处盗版商人。 今日一早。 赵家兄弟昨晚睡了好觉,忙碌了两天,他们刊印了足足一万册西游记一到四策。 一本买两百文,那么一万册就能买两千贯。 这个收入进来,他们在梁门大街租赁的铺子和他们刊印的成本,就全部都回来了。 若是再买半个月一个月的,反手赚个两万贯……天呐! 赵纯之笑容满面,对赵礼之道:“二弟,弄好了吗?” 赵礼之拍了拍自己的大氅,大氅里面全部都是书,他笑着道:“大哥,都藏好了。” 赵纯之重重点头,道:“好!一会儿,咱们就去州桥那里卖,那里的公子小姐一大堆,必定很好出手。” “没错!” 两兄弟激动的牵着马匹,马匹上面还驮着箩筐,箩筐上面盖着布,里面全部都是书籍。 两人刚到州桥,就发现这里已经有好一些人在偷偷卖书。 踏马的! 赵纯之怒不可遏,道:“敢和我们抢生意,老子要去打死这群混蛋!” 赵礼之拉着怒火中烧的赵纯之,道:“大哥,稍等片刻,你看那边。” 赵纯之寻目望去,发现一群开封府胥吏,正在抓捕这群贩卖书籍的人。 他捧腹大笑:“哈哈!果然,需要人收拾这群吊毛!开封府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赵礼之:“不是啊大哥,开封府好像是在抓他们啊。” 赵纯之愣了一下,拦住李纲,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呀?” 李纲乜了一眼赵纯之,不认识,但还是道:“最近汴京盗版商人横行,原主状告到开封府,开封府正在大力抓捕私下贩卖书籍之人,抓到了高额赔偿,好一些已经倾家荡产。” 他看了一眼赵家兄弟,道:“你们什么意思?” 赵纯之忙道:“没……没什么,我们就问问,我们很谴责这种行为的。” “那就好,不要想着歪门邪道投机倒把。” 待李纲走后,赵纯之忽然呆住了,面色有些僵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额……二弟……我的心很疼……我好像病了。” 这声音,有些发颤。 第185章 种植玉米 入秋了,风有点凉,寒风吹到赵纯之脸上,让他神色有些呆滞,整个人彻底萎了。 他的心,都在滴血啊,脸色红扑扑的。 前天他们可是排队了一个晚上啊,三更半夜就去排队了,吃了那么多苦抢到了书。 昨天又去刊印了一万册,花了两千多贯,本来想着这一波可能要大赚一笔了。 结果……这群畜生啊! 开封府简直不是个人,凭什么抓捕盗版商人,凭什么? “盗版商人不是人吗?” “他们不辛苦吗?” “他们难道不需要三更半夜排队吗?” “他们刊印难道不要很多钱吗?” 赵纯之看着赵礼之,掷地有声的问道。 赵礼之心里也难受啊,他哭丧着脸,对赵纯之道:“大哥,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并没有用。” “咱们……怎么办?这个书,还卖吗?” 赵纯之:“……” “我卖你个大头鬼!被抓了怎么办?咱们哪有这么多钱赔啊。” “可恨啊!咱们虽然姓赵,但是为何我们却一点实力都没有?” “我们的爹,实在太废物了!” 这可咋办,这一波里外里亏了四千多贯,裤衩子都快亏没了。 赵礼之沉默了许久,才道:“要么……咱们把书低价卖给陈宁吧,咋样?” 赵纯之双目一亮,道:“有道理啊!少亏一点是一点,走,咱们去找陈宁去!” “好!” …… 陈宁此时在家中弯着腰种地。 后院之前有一处菜园,菜园里面还种植一些绿菜,不过现在已经枯萎。 陈宁一个人也懒得搭理。 今日之所以心血来潮的种地,是因为他此前从李清照身上薅了玉米种子。 不过种地真是一件消耗体力的活,陈宁才锄了一会儿地,就开始腰酸背痛。 就在此时,门外敲门声响起。 陈宁放下锄头,去开门。 看到赵家两个瘟神,陈宁一脸无语,道:“你们怎么找到我家了?” 赵纯之:“不请我们进去喝口茶?你太没有礼貌了!” 陈宁:“……” 他无奈的道:“两位侯爷里面请。” “这还差不多嘛。” 赵纯之背着手,赵礼之跟在身后,两人皆背着手迈着王八步,左右打量着。 “不错,院子挺不错的。” “这个葡萄架子就很好,可惜啊,葡萄都快没了。” 两兄弟指指点点,一直跟着陈宁来到后院。 陈宁指着旁边的水井,道:“那边有水井,你们自己打一桶水喝吧。” 赵纯之愤慨的道:“你就这么招待客人!你真没有礼貌!” 陈宁道:“倒不是不想招待你们,实在我有点忙,在种地。” “额,你们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赵纯之笑着道:“找你自然有一桩美事啦。” 这两兄弟撅屁股陈宁就知道要拉什么屎,他并没有问对方什么事,只是道:“哦,那算了,我不喜欢美事,就这样吧,喝完了就回去吧。” 诶?不是,你这个人为什么不按照我们的节奏说话? 正常情况下,你应该要问我们什么事啊。 “你不想知道吗?”赵纯之问道。 陈宁摇摇头:“并不是太想知道。” “不,你想知道。” “我真的不想知道。” 陈宁想了想,道:“我要种地了,今天完不成,就糟糕了。” 赵礼之哈哈大笑:“这有什么,我们帮你一起。” “好!” 陈宁将锄头交给他们,道:“你们帮我把这块地土翻一下,这有些种子,翻好土了给他撒进去。” “噢。” “那你干什么?” 陈宁看了看天色,道:“快到晚饭时间了,我进去准备一下。” 这还差不多,还知道请我们吃饭。 赵纯之道:“那好吧,你去吧。” 两兄弟开始干劲十足的给陈宁翻垦种植土地,到掌灯时分,两兄弟累的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 陈宁此时走了出去,看着两兄弟的成果,给他们点了个赞。 “很好,多谢两位。” “好了,你们说吧,找我究竟什么事啊?” 赵纯之忙道:“对对,是这样的,我们很喜欢你的西游记。” 陈宁:“哦,要卖最新一册买不到是吗?好说,我去帮你们拿过来。” “慢来慢来!”赵纯之拉住陈宁,道:“那倒不是。” “我们很喜欢你的西游记,所以我们刊印了一万册,后面我们发现我们根本看不过来,所以打算卖给你,你继续卖,你看咋样?” 日。 你们这不就是盗版了我的书? 最近开封府抓的严,你们不敢卖了,又卖给我? 你两兄弟如意算盘打的是真的响啊! 陈宁一脸无语道:“多少钱?” 他的书籍封面都做过防盗标签的,这些事,他和开封府说过,所以开封府才能辨别哪些是盗版,哪些是正版。 只是这事儿别人不知道。 这两兄弟的自然都是盗版,不过换了封面就行。 赵纯之哈哈一笑:“都是朋友,友情价,二八十文咋样?” 陈宁:“……” 他黑着脸,道:“二十文,我给你们收了。” 一万册也就是两百贯,这与他们花了两千多贯的刊印成本差了十倍啊! 赵纯之恼羞成怒的道:“我分明说的是两百八十贯!” 陈宁:“哦,那我不买了,你们回去慢慢看吧。” 赵家兄弟:“……” 赵纯之打个哈哈,道:“莫要如此,都是朋友,多少给加点啊,一千贯如何?” “两百五十贯吧,不能再多了。” 尼玛! 你怎么什么都要两百五?上次给我们刊印战神记你也要二百五,为什么啊! “不行!太少了!” 陈宁:“那你走?” “三百贯如何?” “我说了两百五。” 赵纯之脸色有些沮丧,赵礼之拉了拉他,意思是,大哥,你要不卖,咱们两百五都没有啊,卖了吧,含泪卖了吧! 赵纯之叹道:“好的吧,谁让我们是朋友呢?对待朋友我们一向如此大方。” “好。” 陈宁点点头,道:“成,那我就不送二位了。” “等等!” “你不是要请我们吃晚饭吗?” 陈宁:“?” “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刚才分明说了,到晚饭时间了,你要去准备准备。” 陈宁:“哦,我说我要去准备准备到隔壁蹭饭了,怎么啦?” 你!你这个……王八蛋啊!你让我们种了一下午的地,你就这样?太过分了! 第186章 佛道不相容 陈宁将赵家兄弟送来的万册书籍,全部拉给了岳和,让岳和将封面的皮全部换上,重新挂在铺子内销售。 不得不说,赵家兄弟真是一对好人,这两个智障,每每都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操作。 第二日一早,宁佩雅便敲响了陈宁的宅院。 陈宁懒洋洋的去开门,见到宁佩雅,迷茫的道:“小雅姐,大清早来找我作甚?这是要来侍寝吗?” 宁佩雅嘿嘿笑道:“已经天亮了,人家想侍寝也没机会呀。” 你这么说,我可不困了。 陈宁笑哈哈的道:“实不相瞒,在下发明了一种飞行棋,你我二人白天玩,夜晚睡,如此风流快活不好吗?” 宁佩雅:“好呀,当然好,就是不知道清照姐会不会打死我。” “额,对了,我来找你正事呢,都是你,天天打乱我的思路。” 陈宁哦了一声,道:“正事?什么正事啊?” 宁佩雅道:“你不是答应清照姐,今天要陪她去大相国寺吗?” “嘻嘻,我也去凑热闹,所以我来叫你了。” 哦对,是有这回事。 陈宁道:“你稍等,我去换个衣服。” 陈宁回到后院,换好衣衫,又看了看昨晚种植好的玉米地,满意的点点头,跟着宁佩雅一同去大相国寺。 苏轼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如今他的家人已经从眉山过来,打算在汴京定居。 这几日正在物色院子,准备购置。 苏轼闲着无事,所以才想出来逛一逛。 大相国寺的主持是他少年时的好友,两人曾经一同探讨过佛法,如今对方已是汴京大相国寺的主持,苏轼回来后一直还未拜访,所以今日才约了时间过来转一转。 大相国寺就在金石社附近不远的地方,所以宁佩雅才腆着脸跟着一起去凑热闹。 等陈宁抵达金石社的时候,李清照和苏轼已经站在等着他了。 陈宁笑着道:“哈哈,诸位早啊。” 李清照一脸无语的看着他,道:“你在晚一步马上就能去大相国寺火化了。” 靠,你这个家伙,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一行四人走走停停,苏轼的身子也不支撑他走的太快,李清照在一旁扶着苏轼,陈宁悠哉悠哉的打量着大相国寺附近的摊位。 大相国寺外的人群如潮,之前在金石社的时候,陈宁还没感觉。 大相国寺仅仅距离金石社不过一千五百步,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人? 寺庙外全部都是摊位,卖什么的都有,入秋了,甚至还有人卖冰镇绿豆汤。 除此外糖球啊、珍珠啊、兽皮啊等等多不胜数。 还有一群老头老太坐在小摊上给人算命,卖护身符等等。 来往的游客更是将这条道路围的水泄不通。 朝前继续走几步,有一处地方围的人更多。 李清照蹙眉看着陈宁,不悦的道:“你能不能走慢点,扶着点啊。” 陈宁:“哦哦,抱歉,我大意了。” 他赶紧走过去。 李清照又羞又恼,红着脸啐道:“你拉着我手干什么?” 你踏马的,你们女人逼事真多,老子在闲逛,你说我扶着,我过来扶着你又这样是吧? 李清照道:“我让你扶着师公!” 啊?哦,扶着苏轼啊。 陈宁笑嘻嘻的道:“抱歉,理解错了。” “小雅过来!” 陈宁捏着宁佩雅的脖子,道:“好好扶着你师公。” 宁佩雅:“……” 我要凑热闹啊,再说了,清照姐不是让你扶着的吗? 她也挺无奈的。 “嚯,好家伙,有人砸场子啊!” 陈宁指着不远处人群中的高台。 李清照和宁佩雅异口同声的问道:“啥?” 陈宁道:“这道士出现在和尚庙前,不是砸场子是啥?” 大家都是混吃混喝的,汴京的傻子就那么多,你骗一个,就意味着我少一份香油钱。 所以佛道两派一直不对付,现在这道士跑到大相国寺面前卖力的表演吸引人群,这不是砸大相国寺的场子是个啥? “有热闹看咯。” 陈宁激动的朝人群中挤过去,拦都拦不住。 “让开让开!”陈宁扯着脖子高呼。 苏轼无奈的看着陈宁,苦笑道:“年轻是真有朝气。” “我们跟着他进去看看。” 李清照:“嗯。” 高台周围围了许多百姓,少顷后,几名大相国寺和尚走来。 卫宁更加兴奋了,他对李清照道:“快看!” “太热闹了!” “打起来,打起来。” 尼玛。 李清照捂脸,刻意和陈宁保持点距离,她是真没脸和他待在一起啊! 大相国寺的和尚愤懑的找到那群道士,质问道:“谁让你们在这里闹事的?” 几名道士则淡淡的道:“你们出家人不是讲究一个不痴不嗔不怒吗?” “你怒了?” “你是哪里的僧人?” 不得不说,这几名道士有点水平啊。 这话问出来,那几名僧人自也不敢说是大相国寺的,说出来不是给自己寺庙丢脸吗? 他们红着脸,道:“你!” 道士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野和尚啊,那没事了。” “你哪里看到我们在闹事啦?怎么?这里就不准我们宣道吗?” 为首那名老道士微微一笑,对几名僧人道:“你们总是自诩佛法深厚,不过,老道却说我们道家比你们厉害。” 几名僧人面色红润。 为首的老道淡定的道:“你们也莫要不服。” “老道发现这里妖气横行,所以老道打算除妖。” “不妨,你在一旁看着便是。” 几名和尚大骂道:“胡扯八道!” “什么妖不妖的,这个天下哪里有妖?” 老道士微微叹口气,对那几名僧人道:“悲哀啊!看来除魔卫道……你们不行了,还是要我们来!” 他这话,又将大相国寺的和尚激怒了。 “好!那我们便在这等着,我们倒要看看,妖在哪里,怎么除妖!” 老道士微微一笑,他就是在等着这种效果。 “好!那你就好好看,好好学,别说我们道家欺负你们佛家!” 台下。 陈宁面色通红,鼓掌道:“好!好啊!” 李清照再一次和陈宁拉开了距离,好一些人都呆呆的看向陈宁,神色十分复杂。 第187章 小伙子,很疼的 台上,几名和尚站在不远处,一副看戏的模样。 那老道士则自信满满,伸手十分装逼的对道童道:“剑来!” 一柄木剑被道童递给了老道。 在台上侧方摆放着香台,上面有几名纸片人。 老道士淡漠的看着围观众人,将木剑在身上拭擦一下,旋即大喝一声:“哈!” 木剑指着香台上的纸片人,纸片人猛地站了起来。 “卧槽!” “嘶!” 台下围观的百姓看的真真切切,此时竟不约而同的倒吸凉气。 李清照也吓的不轻,惊恐的瞪大眼睛。 宁佩雅则躲在陈宁身后,捂着眼睛。 气氛一下变的诡异起来,那几名大和尚也愣住了。 这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木剑能让纸片人站起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老道士此时面色变的十分凝重,自言自语的道:“糟了!” “贫道就说这里妖孽冲天,果不其然果不其然!” 他神神叨叨的声音不算小,台下围观的百姓都听的真切。 一名男子忙不迭担忧的问道:“道长,究竟怎么了?” “是呀!您不能说话说一半啊,什么糟了?出什么事了?” 老道士微微摇摇头,叹道:“此前贫道就觉得这方天地邪祟冲天,于是便用此剑引妖来此处。” “果不其然,这里真有妖孽,此时已经被贫道困在这几张纸片人身上!” “贫道……要除魔卫道!” “火来!” 只见那道士大喝一声,一名道童急促端着一盆水走来。 陈宁惊愕的看着这一切,忍不住鼓掌:“卧槽!牛逼!摩擦起电你都懂?难道你是特斯拉穿越啦?” 那老道士迷茫的看着陈宁,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过他还是听到陈宁夸他牛逼的,于是友善的对陈宁笑了笑,压了压手,道:“莫要出声。” 陈宁:“……” “道长,你这盆是什么?” 老道士道:“是酒。” 酒? 众人更加狐疑,不知他要做什么。 老道士将双手放在酒水中清洗片刻,旋即厉声道:“点火!” 唰! 一名道童在老道身上点燃了火,旋即老道士双手开始燃烧起来。 围观的人再次倏地瞪大眼睛。 天呐! 他手上居然能起火? 太牛逼了! 陈宁心道我的烈酒好像没有大面积在市场上发售啊,顶多没事酿几品卖给宋兄…… 这老道士莫非从宫里面弄到的烈酒? 有点东西啊,身份不简单。 正在陈宁凝思的时候,但见老道士已经伸手将纸片人拿在手中,扬声高呼:“妖孽受死!” 纸片在老道手中被燃烧成灰烬。 他猛地甩了甩手,将火熄灭,双手没有丝毫红肿。 当然,也是因为时间到了,他顶不住了。 众所周知,烈度酒能燃烧,里面含有一部分水,当水蒸气挥发完毕,那就是真正的用火烧手了啊! 所以最开始不会感到疼痛,感到疼痛的时候就是烈酒内的水分被烧完了。 所以这个过程注定不能持续太长时间。 这个老道士……不得了!居然还懂这些化学原理,有点意思。 “师父,还有两枚纸片,这里都含大妖,请师父速速施法!” 一名年轻道士抱拳开口。 台下的围观百姓也纷纷高呼:“是呀!道长快施法把其他两个妖孽给除掉吧!” 围观的这些百姓,好一些都是住在这附近,听闻他们家附近有妖孽,这谁还能坐得住? 所以他们纷纷祈求老道士,尽快将他们附近的妖孽全部除完。 “这里真有妖孽啊!” 李清照有些害怕的颤声问陈宁。 宁佩雅惊恐的道:“是啊,清照姐,这肯定有妖孽!” 苏轼若有所思,却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究竟怎么回事。 陈宁淡淡的道:“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那道长会说他没法力了。” 陈宁话音刚落。 台上的老道士便叹息道:“哎!哎!哎!” “恨啊!贫道法力不足了,若是在施展,恐怕要损耗本就不多的阳寿。” 李清照呆滞的看着陈宁,惊愕的道:“你怎么知道?” 废话。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接下来的内容也该付费观看了。 不然他来这里还真造化众生来了啊? 陈宁笑而不语。 围观的百姓听到道长的话,忙不迭道:“道长,求求你了,你快点除妖吧。” “是啊!” “道长求求你啦。” “我们给钱,我们一同给道长捐钱,让道长买点补品。” 老道士压了压手,叹道:“既如此……哎!贫道牺牲几年阳寿又如何。” 小道士赶紧去人群收钱。 趁此工夫,陈宁举手。 那老道士看着陈宁,微笑道:“这位小哥,有何赐教。” 陈宁道:“道长,是不是在手上点火烧了纸张就行?” 老道捋须:“没错。” “那你烧手不疼吗?” 哈。 这个校长,简直就是捧哏来了,好,真的好啊! 老道士微微一笑,道:“贫道法力深厚,自然不怕疼。” “小伙子,你想试试吗?” 陈宁:“好。” 好? 怎么能好? 你不怕吗? 老道长有些慌了,他提醒陈宁道:“年轻人,要爱惜身体啊,很疼的,烧了之后你的手就废了!” “你年纪轻轻,没有法力,不可如此莽撞啊,老道劝你耗子尾汁啊!” 陈宁摇摇头:“没关系,我不怕疼,反正也不想活了。” “道长你歇息歇息,恰好沉淀一下法力。” 陈宁说着,便笑呵呵的走上台。 李清照拦都拦不住。 “清照姐,宁哥儿不要命啦?” 李清照也一脸无语,这个家伙在哪里都喜欢出风头,这是出风头的时候吗? “你!你下来!” 李清照急的直跺脚。 陈宁置之不理,他来到洗手盆面前,双手放进去洗了洗。 那老道士惊愕的看着陈宁,道:“不是……小伙子,这可不中啊,手很疼的……要命的疼,手都废了!” “你还年轻,女人可以不要,手不能不要啊。” 陈宁:“……” 你踏马的,还精通这些事啊? “没事。” 陈宁挥挥手,随意点燃火折子,朝手上点火。 唰! 一片蓝火在陈宁手上被点燃,台下围观的人再次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陈宁。 第188章 摩擦起电 台下一众百姓看到陈宁手上的蓝色火光,纷纷瞪大了眼睛。 李清照娇躯绷的笔挺,宁佩雅都捂住了眼睛,不敢在看去。 倒是苏轼看出了端倪,他对李清照道:“不要着急,你看他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这里面应当有猫腻。” 李清照好奇的问道:“有什么猫腻啊师公?” 苏轼摇摇头,他也无法解释。 他是搞文学的,不是搞化学的,即便看出端倪,也不知道作何解释。 而就在此时,陈宁已经走到香台旁边,拿着一张纸人,在老道士惊愕的目光中,他把纸人给烧掉了。 旋即陈宁才将手中的火光给熄灭,甩了甩手,道:“仙道,你看,我也可以。” 那老道士嘴角微微抽了抽,很不情愿的诧异开口:“想不到,想不到啊!汴京居然还有如此道法深厚的道友。” “敢问道友是谁门下?” 陈宁笑而不语,也没拆穿他,不得不说,这老道长的心理素质真的高。 “好说好说,不过在下道法还是薄弱了点,这最后一张纸人,在下是没本事了。” 老道长愣了一瞬,旋即捋须开口,笑着道:“最后一张纸人妖孽,便让贫道来烧吧!” 刚才他的小道收了百姓那么多钱,不做点事,没法糊弄围观的百姓啊。 他深深看了一眼陈宁,搞不懂这个家伙是要做什么,为了钱? 那就好说,事后分他几十文便可。 卫宁笑呵呵的来到老道士面前,低声道:“我要一半。” 操! 你踏马怎么不说全部要了?你胃口真大! 我给你个毛! 老道长面色愤慨。 陈宁哦了一声,道:“那算啦。” 他摆摆手,走到装着酒精的盆面前,‘一不留意’把盆给打翻了。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陈宁忙不迭道歉,又对台下百姓道:“快快,谁有酒,给盆里面装满,道长要洗手。” 那老道士慌了。 这是行家。 他水盆里面是高浓度酒精啊,从宫里弄来的,外面那究竟哪里行? 尼玛,就算把贫道手给烧焦了,也点不着啊! 就在此时,台下一群热心的百姓,纷纷自告奋勇,少顷就把盆里面装满了酒水。 陈宁对老道说道:“道长,来吧,快洗手。” 那道长捋须,微笑:“不干!” “别这样,大家都等着呢,快点洗手吧,我给你点火。” 老道长依旧气定神闲的道:“不干,要烧你自己烧,贫道不烧了。” 陈宁对台下围观的百姓大呼道:“大家别愣着啊,还有一妖孽,只有道长能烧掉。” “不妨……大家帮道长一把。” 那几名和尚似乎看出了端倪,然后一拥而上,抱住那名道士,道:“快给他洗手。” 老道长浑身颤抖,气咻咻的道:“秃驴!放开贫道!” “贫道说过不干了!” “你们僧人就这么没有礼貌的吗?” “你们这是强迫他人,这是违法的行为,我需要给你们强调一下,快放开贫道,贫道既往不咎。” 这话说完,台下百姓也不乐意了,又跑上来三五个壮汉,抱住老道长,将水盆拿到他面前。 天呐! 这群畜生! 老道长愤怒的道:“都放开我!” “莫要如此!” “大家都是文明人!” “走开!你们若再如此,贫道要把妖放出来了。” “它会吃了你们的,你们不怕?” “放开!” 根本没人听他说话,一名壮汉将老道长的手放在盆里面,用低浓度酒水洗了一下。 “点火!” “啊……别,别这样,有话好说……嗷!嗷嗷啊!” “你麻痹,疼啊!哎哟喂,我疼啊,放开我……呜呜呜呜,对不起,我是骗子,我伤害你们的感情了。” “对不起。” “不要再烧我了,真烧不着,你们的酒水浓度太低了……” 老道长哭了,疼的。 这火烧在手上,是真他娘的疼啊,疼的他眼泪都下来了。 这群畜生啊,怎么能这么对付一个老人家,简直丧良心了! 还有刚才那个小伙子,你给老道等着吧你,你这个最大的王八蛋! 道长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求饶。 陈宁哈哈大笑,此时已经来到李清照面前,扬起手在李清照面前晃了晃,道:“狐狸精李清照,快快现形!不然我要烧死你!” 李清照狠狠白了他一眼,一行人朝大相国寺走去。 宁佩雅实在忍不住了,问陈宁道:“宁哥儿,你刚才真的不疼吗?” 李清照也好奇的侧耳聆听。 陈宁装逼的道:“不疼,我有强大的道法加持,实不相瞒我的前世是三清……嗷!” “你掐我干什么?” 陈宁愤怒的看着李清照。 李清照吐着舌头笑道:“你不是不疼吗?不是前世是什么三清吗?掐一下就不行啦?” 陈宁:“……” “好的吧,这里面是有道理的。” 陈宁简单的将酒精的化学道理告知李清照三人,苏轼听后微微颔首,道:“原来是这个道理。” 李清照不解的又问陈宁,道:“可是刚才那三张纸人明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这怎么回事?” 陈宁:“摩擦起电……额,我简单点给你解释。” 他随手从地上捡了一张黄纸,撕成碎片,又对李清照道:“你拿着这个小木棒在头发上摩擦一下。” 李清照哦了一声,少顷后,她伸着手将木棒放在纸屑的上方。 唰! 好一些纸屑全部被木棒吸了上去,吓的李清照一下子将木棒丢了,脸色惨白。 宁佩雅也惊呼道:“这也是碎屑妖怪?” 陈宁无语的道:“碎屑妖怪你个头。” “这就是摩擦起电。” “正常的自然现象。” “什么叫摩擦起电?”宁佩雅问道。 陈宁道:“想要搞清楚这个道理,那就要从相对论开始,在了解相对论之前,我们需要知道原子和分子,那么前提我们需要知道光年和银河系这个概念。” 宁佩雅:“???” “你在说什么啊?” 陈宁道:“对的,你踏马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让我怎么解释?” 宁佩雅:“宁哥儿你说脏话,我不理你了,哼!” 陈宁嘿嘿笑道:“刚才买了糕点,小雅姐吃点?” “好……不吃!我不理你了!” 这小丫头,挺有骨气,很好,保持。 第189章 论禅 当苏轼进入大相国寺后,便笑着对陈宁几人道:“老夫在这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我们直接去后院吧。” 他说完后,带着陈宁三人朝后院走去。 前院都是虔诚的香客,大相国寺在汴京的知名度很高,每天都会有大量的香客来虔诚拜佛。 不过能进入大雄宝殿后院的人却很少,多都是一些达官显贵。 但问题是,赵官家其实信道不信佛,所以佛家很少会有官场的人过来,久而久之到后院的都是一些身份显赫的富商和士绅之流。 苏轼来到后院拱门,不过却被两名小沙弥阻止了去路,弄的苏轼一脸尴尬。 他和大相国寺的住持已经约好了,此时苏轼也不恼怒,刚准备开口,便见两名僧人走来,双手合十道:“几位施主里面请。” 苏轼笑着道:“好,是你们无相主持让你来接我的吗?” 那两名僧人狐疑的看着苏策,道:“什么意思?” “这位施主里面请。” “方才真的感谢你帮我们拆穿了那群臭道士的把戏,多谢施主了。” 两名僧人对陈宁感谢道。 苏轼:“……” 他老脸一红,原来是沾了这小子的光啊,弄的一脸尴尬。 进入后院,这里就宁静了许多,前院的香客不在,一缕缕檀香在空气中飘荡,让人不自觉的心旷神怡。 少顷,又有两名和尚走来迎接苏轼,这是大相国寺住持派来的。 嗯,这次苏轼总算找回来了点面子。 不多时,僧人便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古朴的房屋。 苏轼微笑着走过去,双手合十虔诚的道:“无相大师,好久不见。” 那名老和尚身材消瘦,白色胡须很长,虽然上了年纪,但眼神却很矍铄。 “东坡先生,上次一别,你我有二十年没见了吧?呵呵。” 苏轼道:“二十三年咯。” 再次重逢,两人都不胜唏嘘。 无相主持让人给众人拿来蒲团,苏轼脱了鞋子,盘坐在蒲团上。 陈宁有样学样。 至于两名女眷,则没有脱下鞋子,直接盘膝坐在蒲团。 小沙弥给四人端着茶水送了过来。 苏轼笑着寒暄道:“无相大师身子可还好?” 无相大师微笑道:“还好还好,东坡先生呢?” 苏轼苦笑:“还行吧。” 若不是他感受到生命已经快要到了尽头,也不会来拜访无相,寻求死亡的真谛。 无相大师又看了一眼陈宁,笑着道:“贫僧要感谢这位小施主,替大相国寺解了围。” 陈宁微笑道:“好说。” 无相大师点点头,旋即苏轼才开口问无相大师,道:“道家说,身死道消,佛家说,立地成佛。” “人死后,究竟会变成什么?” 无相淡淡的道:“贫僧尚且不知。” 陈宁笑道:“这不简单吗?佛不佛的都是虚无缥缈的。” “一念可成佛,一念可成魔。” “全看个人修养。” 李清照瞪着陈宁,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的意思已经表明一切了。 你能不能少说话,多听一听啊?怎么哪里都管不住嘴巴? 你又不懂佛法,怎么哪儿都要逞能一下? 无相法师愣了一下,看着陈宁,笑道:“哦?小施主这两句话倒是不错,不过贫僧不解,何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陈宁道:“这个好说,老秃驴,爹来告诉你。” 众人一愣,就连苏轼脸上都变的难看起来,李清照赶紧赔罪,道:“大师,他这个人就这样,你莫要和后辈一般见识。” 言毕她狠狠瞪着陈宁,心道你是不是疯了啊你? 陈宁微笑着对无相法师道:“刚才你是不是心里愤怒啦?佛家不是已经戒掉七情六欲了吗?” 这还是陈宁现学现卖,刚才从外面那道士身上学来的。 无相法师赶紧平复心情,方才不悦的脸色换成了笑容。 陈宁又道:“你看,现在您又一念成佛了。” 无相大师仔细想了想,一脸佩服的看着陈宁,道:“小施主果真厉害,贫僧不如。” 苏轼此时也反应过来,有些意外的看着陈宁。 这小子的悟性是真高,这些言论分明是方才在大相国寺外道士揶揄和尚的。 可现在他居然能将其化为己用。 陈宁摆摆手,道:“小事尔。” 无相笑着问陈宁,道:“施主也学过佛法?” 陈宁摇头:“没,没啥兴趣。” 无相听后哦了一声,也没多问,旋即又开始和苏轼谈论起了小乘佛法和大乘佛法。 这个争辩从唐朝就开始了,到宋朝依旧没有定论。 双方都认为自己是佛家正宗。 苏轼和无相都是虔诚的小乘佛法的拥簇者。 陈宁道:“不对!” “我觉得佛法不该分小乘和大乘。” 李清照面皮狠狠抽着,道:“你怎么什么都要插两句嘴?” “你是不是闲的啊?” 陈宁自然不是闲的啦。 今天这么表现是有目的的。 他想要大相国寺后面的两亩地。 家里的玉米种子还有一些,总不能在自己小院子里面种,很显然那里土地面积不够。 所以需要土地。 可问题是,如果去买地,需要花钱不说,每年还要交税,一来二去的这钱可就多了啊! 但是大相国寺的禄田不一样,大宋规定过,凡道佛等田不需与朝廷纳税。 搞一两亩田,才是陈宁这次来的目的。 果不其然,无相法师好奇的看着陈宁,道:“何以这么说?” 苏轼也蹙眉道:“你此言何意?” 陈宁淡淡的装逼道:“很简单,小乘的本质是追求个人的解脱和涅槃。” “大乘的本质是普度众生。强调众生皆佛,具备成佛的潜能。” 这个是他瞎扯的,他其实也不太懂,反正后世听老和尚忽悠过。 无相和苏轼点点头,然后问道:“而后呢?” 下面就是陈宁瞎编的了。 “这就好比学问一样。” “在一个人童年的时候,他需要学习千字文、百家姓,长大后要学习四书五经。” “那么我们是不是将千字文、百家姓和四书五经划分为两个不同的概念呢?” “可他们本质上都是学问,只是人生不同阶段学习感悟不同而已,有了前者才能循序渐进去学后者,如果只学后者不懂前者,那岂不就是空中楼阁?” 我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陈宁偷偷瞄了一眼无相法师和苏轼,见两人在发呆,很好,他们被我忽悠住了! 第190章 俗家弟子 整个禅房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苏轼瞠目结舌的看着陈宁,神色复杂,端着茶水想喝一口,旋即又下意识的将水放在桌子上。 无相法师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陷入沉思。 李清照和宁佩雅听不懂,她们对佛学没有任何研究,但他们会看神色。 此时见苏轼和无相住持神色皆变,便知道陈宁这话恐怕狠狠地触动了他们。 李清照想不通,她真不知道陈宁这些东西都是和谁学的。 什么他都能接两句,而且还都能让人震撼不已。 宁佩雅没有这么多想法,脑子里只有五个字:宁哥儿, 牛逼! 不知过了多久,无相法师才顿悟一般频频点头,震撼的看着陈宁,道:“小施主……老衲开眼了,见识了,参悟了!” 旋即,他才苦笑着对苏轼道:“你我两人一起苦研小乘佛法,总以为这才是释迦牟尼佛传下来的佛教正宗。” “原来教义没有正宗的说法,本就同出一源,何来正宗之说?” “就如小施主说的那样,千字文百家姓是学习,四书五经也是学习,都是知识的累积。” “先小家后大家,先个人涅槃,在普度众生,这不就是佛家之教义吗?” 无相法师给予了陈宁极高的评价。 苏轼面色严肃的点头,道:“正是如此。” 无相法师沉思了片刻,看着陈宁,询问道:“小施主婚配否?” 陈宁摇摇头:“暂无。” 好啊,那便好。 无相法师继续道:“贫僧观小施主慧根极强,可否加入我佛门,贫僧愿意将毕生所学,全部教授给小施主。” 尼玛! 你这个老和尚不厚道啊,我要学你的佛法干什么?我要你的田啊!不交税的田。 陈宁在思考。 只是这时,李清照却脱口而出,道:“不行!” 众人狐疑的朝李清照看去。 李清照咳嗽一声,道:“哦,他要科考的……” 苏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陈宁忙不迭道:“大师,你莫要听她的话。” 嗯? 李清照呆呆的看着陈宁,脸上焦急,心道你是不是疯了?你真听他忽悠啊? 你加入什么佛教啊,你连俗世的花花世界都没搞明白,去学别人立地成佛。 她急的脸色通红,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狠狠看着陈宁。 无相法师则略显激动,他看着陈宁,道:“老衲就说,老衲就说嘛!” “小施主对佛家教义如此精通,不做僧人可惜了。” 我可惜你大爷。 陈宁心中吐槽,但面色依旧保持优雅的微笑,他道:“大师,我确实很喜欢佛家学问,但我还有俗事没有解决完。” “要么,咱们折中一下,你收我做个挂名弟子如何?” 无相:“……” 他是大相国寺主持,辈分极高,整个寺庙都没有他的亲传弟子。 这种事,他都交给了自己的师弟,他不怎么管理寺庙的事务。 换句话说,他已经不收徒了,整个大相国寺的和尚都想拜入无相住持的名下,可他从未收过徒。 这么说吧,拜到无相名下为徒,那几乎就是大相国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辈分了。 当然,这些事外人也不得而知,如果有人听到陈宁这么大言不惭,恐怕当即就要训斥。 不过无相法师却是和蔼的露出笑容,他笑着道:“好!” 能找到这么一个有慧根的徒弟传其衣钵,即便哪日他涅槃了,衣钵也有了传承。 不是谁都有陈宁这种慧根的。 无相笑着对陈宁道:“老衲是相字辈,下一辈则是戒。” “唔,如此,老衲给你起僧名,戒录吧。” 戒什么? 陈宁差点一头栽倒。 我一精力旺盛的大小伙,你让我戒撸,这太不道德了! 不过名字什么的都无所谓,成了这老和尚的弟子,他就能快乐的白嫖老和尚的禄田了。 陈宁双手合十,道:“多谢师父。” 无相点点头,道:“今日老衲让人去僧录司给你备案在册。” “戒录,从今后你我便是师徒。” “当然,也未必非要拘泥于礼法,你我一起论佛不分尊卑畅所欲言,如此才好。” 这老和尚人不错,还挺和蔼的,陈宁笑呵呵的道:“好嘞。” …… 大内皇宫,通郑门。 这是属于皇宫西门,和东门连着马行街不同,这里相对来说十分偏僻,门外也很安静。 通郑门内侧坐落着一座雄伟的楼宇,这是赵佶给静真女道长建设的静真观。 一名老道士鼻青眼肿的老道静真观,对清字辈的师叔说道:“清风师叔,我今日被人坑了。” “本想出去赚点钱,却遇到了行家,那个小子实在太嚣张了,你看我这双手,都快被烧焦了,呜呜呜。” 静真观的道士很多,他们的道长静真几乎不管俗事,一心修道。 可他们不行啊,官家每年给静真观的拨款,仅仅够维持开支,许多赏赐宝贝都是直接给静真道长。 他们下面的人日子过的苦啊! 所以没办法,就时不时出宫去坑点钱。 本来今日老道能坑不少钱财,却被陈宁识破了,心里莫提多么憋屈,最后还被送到了官府。 也幸好静真观是朝廷的人,不然开封府估计要将他狠狠殴打一顿。 清风道长今年六十,主管静真观财政,听闻此事也怒火中烧。 “大胆!放肆!岂有此理!” “是哪个小子?敢招惹咱们静真观?活腻歪了是吧?” “好好好!给本道等着,贫道倒要看看这个小子有多大能耐,敢招惹我们。” “贫道势必要让他知道,在这汴京,和尚你可以惹,道长,你等给贫道避着走!” “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和尚不敢干的事我道士敢,和尚不敢惹的人,我道士还敢,一句话……” 那老道呆呆的看着清风师叔,他好霸气啊! “什么话?” 清风道长道:“总之我们很牛逼!招惹我们,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额。 他好像努力想要强调自己的霸气,但又没有那么多学问…… “哼!” 清风道长喝道:“派人给我出去查查,我要知道他的一切!臭小子,你惹麻烦了!天大的麻烦!” 第191章 拉个官家来种地 大相国寺,到日落黄昏,苏轼才和无相法师谈论完毕。 后面就是他们两个人私下讨论,陈宁三人则离开了中厅。 等苏轼出来后,他多了几分释然。 李清照不明白怎么回事,但陈宁知道。 他知道苏轼看开了,因为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对俗世的留恋,对死亡的畏惧等等。 这些事他虽然嘴上不说,但陈宁知道,他心里一定十分痛苦。 今日来找无相法师,恐怕也是为了打开心中的恐惧和纠结。 “走吧。”苏轼微笑。 陈宁赶紧笑着道:“你们先走,我和无相大师在交流交流。” 李清照欲言又止,但看这家伙的样子,她确定了,就算汴京的男人都来当和尚了,他都不会! 之所以如此……嘶! 李清照想到一个十分可怕的可能。 他该不会又要去薅羊毛了吧? 没错。 李清照很了解陈宁。 陈宁笑呵呵的来到中厅,找到无相大师。 “师父。” “戒录?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宁道:“是这样的,我想问师父借一些田地,寻日无事的时候来种种地,顺便参悟佛理。” 讲道理,陈宁真的是个厚道的人,明明可以直接抢的,他非要如此委婉,还不忘说自己是为了参悟佛理才要这些田地的。 无相大师微微笑了笑:“好事儿。” “戒啬。” 他对外说了一句。 陈宁一头黑线,我叫戒撸,他叫戒色……大哥,你要不要这么会取名字啊? 少顷,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和尚身披袈裟走了过来,双手合十的道:“师兄。” 无相大师对陈宁介绍,这是无相的师弟,也是主持寺庙内一俟事务的代理方丈。 旋即他又给戒啬介绍陈宁,当听闻陈宁是无相定下的俗家弟子后微微有些惊讶。 不过在听到无相收了陈宁为徒后,戒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师兄,好啊,你说过不收徒的,你知道这些年寺庙的弟子们多么渴望拜在你的门下吗? 你这个撒谎精! 戒啬虽然心中吐槽,但对他的师兄还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于是对陈宁也很客气,双手合十道:“戒录师侄。” 陈宁双手合十:“戒啬师叔。” 日了,这对话,好像是两个精力旺盛的人,在互相规劝一般,听起来那么令人羞耻。 无相大师点点头,道:“戒啬你照拂好戒录,给他分配几块田地。” “好!” 等陈宁和戒啬走了出去后,陈宁才好奇的问道:“师叔,你很色吗?” 戒啬:“……” “呵呵,师侄,你喜欢撸吗?” 卧槽! 这个大和尚,我要撕烂你的逼嘴! 陈宁和戒啬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 看来两人都对自己的佛号深恶痛绝啊! “对了师叔,我需要几块地。” 戒啬:“哦,干啥用?” 陈宁道:“种种地,亲近自然,感悟佛法。” 戒啬肃然起敬,道:“好!好!师侄你真的太努力了。” “给我五成。” 陈宁:“?” “啥意思?” 戒啬嘿嘿笑道:“骗一骗我师兄就算了,师兄人家不管俗事,我可不是那么好欺骗的。” “地给你了,你找人来耕种,这不弄到很多粮食吗?粮食又能卖钱,这收入,你不给师叔分点?” 好好好! 你这个老和尚,我看你就没那么简单! 不要脸!无耻!下作! 出家人居然还贪图世俗铜臭味,可耻! “一成,要就要,不要我去找师父嘤嘤嘤。” 戒啬恶心的头皮发麻,好,果然够无耻,和贫僧有的一拼。 老子服你了,你赢了! 戒啬唉声叹气的道:“一成就一成,那我只能给你分两亩地哦。” “你多加点,我给你多分点。” “不干!” 陈宁干脆利索。 我这个玉米种下去,收成之后,一成都能让你这老秃驴赚的盆满钵满,到时候你会求着我多给我田地。 现在还要我给你多加分成?你吃屎吃晕了啊? 戒啬:“……” “哎!年轻人啊,还是不懂取舍,无妨,就这样吧,稍后我给你弄两亩肥沃的良田。” “没问题。” 陈宁告诉对方自己的住处后,便背着手离开了。 …… 等回到家中,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陈宁去了隔壁,找到程颐:“老爷子,弄点饭吃,我饿了。” 程颐嘴角抽了抽,道:“没有,吃完了,厨房关火了!” 陈宁叹道:“你太绝情了!” “哎,亏的我还有一桩好事要与你分享。” 程颐:“呵呵。” 老夫反正再也不信你的鬼话了。 陈宁叹道:“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哼!” 他背着手离去。 程颐呆呆的看着陈宁的背影,他实在想不通陈宁究竟是怎么舔着脸说出那番谴责的话。 你来蹭饭,我不给,说我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咱两谁道德沦丧啊? 陈宁回到家中,家里也没啥吃的,算了,喝点凉水忍一忍吧,明天早点去蹭饭。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 陈宁大清早的来到隔壁,找到凉亭内的程颐。 这次程颐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 早膳这么丰盛? 陈宁有些激动。 很快,院外来了两人,是赵佶和曾纡。 陈宁热情的迎接赵佶,拥抱了一下,道:“宋兄,这么一大早就来啦?” 赵佶:“昂,找程夫子商议一下教育的事儿。” 陈宁:“哦。” 等赵佶和曾纡落座,曾纡才对程颐道:“程夫子,而今我们培养的这些学生,大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卧槽! 陈宁正在喝着米粥,他忽然激动了。 好好好! 你这个问题提的好,发人深省! 陈宁猛地一拍石桌,将三人吓得不轻。 “抱歉,实在曾夫子说的,陈某太认同了!” “曾夫子一定是朝廷栋梁,为国家鞠躬尽瘁,提出如此发人深省一问,当真大宋孔夫子在世啊!” 曾纡:“……” 你这样夸……就有点恶心人了啊。 “过了,过了。”曾纡笑呵呵的道:“孟子吧,孔子的话,老夫还赶不上。” 陈宁并未在意这些,他笑着道:“其实想要解决读书人这个问题,很简单,十分简单!” 第192章 韩忠彦有请 当陈宁说出这番话后,曾纡和赵佶都有些震惊,同时带着三分疑惑的看着陈宁。 赵佶好奇的问陈宁,道:“哦?陈小哥儿有办法解决?” 陈宁道:“小意思,这很简单。” “我十分理解宋兄的困惑,是的,大宋培养一名读书人,未来是要入朝为官的,要是不识农业,不知五谷,即便当了官,又能如何呢?” “我的建议很简单,让他们上山下乡!” 啊? 赵佶不解的道:“什么意思?” 陈宁道:“让他们亲自去体验一下如何种地,怎么种地,从头到尾感受一下,他们就会知道农民之苦,日后就算为官,也会想着农民之苦!” 曾纡微微蹙起眉宇,道:“可问题是,现在已经到了秋天,秋收已经完成,冬种还有一段时间。” 陈宁压着手,道:“我知道老曾你的想法,你放心吧,陈某虽然一介小民,但一颗心也是为了大宋的。” “如果能让陈某尽绵薄之力,陈某又怎会拒绝呢?” “这件事你交给我,陈某给你们办妥了,你们尽管带着人来体验就行。” 赵佶忽然心中有些感动,他看着曾纡,频频点头,道:“看到了吗?看到了么?” “陈小哥儿这颗赤诚之心,谁能相比?” “我一直说陈小哥儿为人不错,你看如何?” 曾纡也肃然起敬,平常见他吊儿郎当的,可是遇到这些国家大事,他竟能做到如此慷慨大义,这不得不令人佩服。 陈宁起身,拱手道:“陈某今日去联系人,明天,明天你们就可派人过来,陈某定给你们安排的妥妥当当。” 他言毕,义正言辞的离开程府。 望着陈宁的背影,赵佶感慨道:“陈宁……国之栋梁也!他日后若为官,乃大宋之福,朕之福!” “他的觉悟,实非常人能比也!” 曾纡深以为然的点头,就是程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反正从陈宁嘴里说出这些话,他就觉得不对。 陈宁喜滋滋的朝外走去,他没有回家,径直去了大相国寺。 戒啬师叔已经给陈宁在大相国寺的后山找了两亩肥沃的良田,同时把僧录司的录本交给陈宁。 有了这个,陈宁以后就是合法的僧人,这些田地的收入将全部是他自己的,不需要对朝廷纳税。 傍晚的时候,陈宁回到家中,去了隔壁周老爷子家蹭了晚饭,不能厚此薄彼。 吃完晚饭后,正准备去写会儿书,岳和便来了。 “东家。” 陈宁笑着道:“昂,小岳啊,找我有事吗?” 岳和道:“这半个月的收入出来了,小人把钱给东家送来。” 陈宁哦了一声,岳和将账簿拿给陈宁,又将钱恭敬的送给陈宁。 这半个月,红颜、书铺、酒铺收入都不少,红颜铺子的收入是140贯左右,是正常水平。 酒铺子这半个月收入700贯,也是正常水平。 书铺比较爆炸,令陈宁意外的是,仅仅半个月时间,陈宁单单靠着卖书,赚了四千五百贯。 卧槽! 看到这个数据,陈宁眼睛都瞪出来了。 难怪岳和要将收入给陈宁送来,这一笔收入实在太多了,放在铺子里万一出了点什么事,那他就不好说了。 至于账簿,陈宁仔细的看了一眼,虽然很信任岳和,但也要做一下表面工作。 账簿和钱财对的上,陈宁鼓励道:“小岳,做的不错,好好做。” 他拿出五十三贯给岳和,这是岳和的提成。 岳和赶紧道:“东家,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没到满月呢。” “再说,当时东家和我说的只是书铺的提成,您给多了啊。” 陈宁拍了拍岳和的肩膀,道:“无妨,好好给我看着店铺,这些钱拿回去给你妻子买点补品,多补一补。” 岳和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他还没遇到过如此好的东家,怎能不感动。 陈宁将他撵走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恶心人! 在岳和走后没多久,门扉再次被敲响。 陈宁有些好奇的去开门,看到韩澡,有些意外的道:“韩兄?” “咋?” 韩澡不悦的道:“好啊!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啦?” 陈宁:“啊?韩兄何出此言?” 韩澡哼道:“西游记是不是你写的?” “哦,是。” 韩澡道:“何以不给为兄送一本?” 舔狗也不得好死! 这个家伙一定受到了刘银瓶的蛊惑。 韩澡悲愤的道:“我在你店铺面前排了三天的队,三天,你知道这三天我怎么过的吗?” 陈宁:“……”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好啦,我给你拿几本就是啦。” 韩澡喜滋滋的道:“这还差不多。” “哦,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陈宁抬头看着天,一脸无语的道:“你觉得呢?” 韩澡道:“没有最好,家父请你去府邸吃饭。” 韩忠彦请我吃饭? 有什么目的? 这种朝堂超级大佬,又刚升了左相,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平日日理万机,怎么会请我吃饭? 陈宁心中万分不解,但还是道:“成。” 他跟着韩澡一起去了韩府。 中厅内。 韩忠彦和长子韩治正襟危坐,等待陈宁到来。 “陈公子来了。” 韩忠彦起身迎接,韩治也起身。 韩治仔细的打量着陈宁,爹说他不简单,可韩治却带着狐疑,对方实在太年轻了。 年轻就意味着没阅历,没有储备,可他实在想不通爹堂堂当朝左相权利通天,为何却给这小子如此高的评价? 陈宁笑哈哈的道:“恭喜韩相,恭喜恭喜。” 韩忠彦微笑道:“恭喜老夫什么?” 陈宁道:“荣升当朝左相啊,我还觉得呢,韩相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高升了也不请我吃饭。” 韩忠彦:“……” 韩治瞪大眼睛,心道你什么档次?敢这么和我爹说话?你谁啊? 可令他大跌眼镜的是,韩忠彦非但没生气,还客套的道:“做了首相实在太忙,一直抽不出时间。” “这不请陈公子来吃了么?” 韩治:“啊?” 卧槽! 这什么情况? 我怎么感觉爹在陈宁面前如此卑微? 第193章 韩治之惊 韩忠彦自然很重视陈宁,当初在开封府牢狱内,陈宁就对韩忠彦说过,让他准备高升。 或许这个世上,真正知道章惇怎么下台的寥寥无几。 而韩忠彦恰恰就是知道个中真相的其中一员。 换句话说,韩忠彦能升到这个位置,有陈宁的很大功劳,所以他如何不对陈宁恭恭敬敬的。 这个小子现在还没有步入朝堂,已经对朝堂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了,未来若是进入朝堂,还不知会掀起什么样子的风雨呢。 今日韩忠彦弄了不少菜肴,酒过三巡后,韩治抱拳问陈宁道:“陈公子。” “在下最近为官有些难处,怎么也想不通,不知陈公子可否解惑。” 韩忠彦面色渐渐阴郁了起来,他盯着韩治,冷淡的道:“滚出去!” 韩治什么心思,韩忠彦知晓,陈宁这么聪慧的性子,肯定也会知道。 韩治就是觉得陈宁不该有如此大的礼遇,他觉得自己老爹对陈宁实在太过于卑微了,他替老爹有些不爽。 陈宁笑着道:“无妨无妨。” “韩长公子你说说看,不过我也没接触朝政,未必能给你解惑。” 韩治点点头,他道:“在下现在官居秘书省校书事。” “最近秘书省校书郎要致仕,位置空了下来,与我共同竞争校书郎的还有另外两名校书事。” “前校书郎很看重我,在吏部那边推举了我,但他却不能决定我的晋升与否。” “我和吏部也不熟……” 陈宁听完韩澡的话后,笑着道:“这还不简单?让你爹出面啊!” “你爹不是左相吗?一句话的事而已,另外两名敢和你竞争?吏部还不乖乖听话?” 韩治:“……” “不行,另外两名,一名是曾布家的儿子,一名是蔡京家的儿子。” “我爹不会参与这些事,以免和他们搞坏了关系。” “吏部那边也不会偏袒谁。” 韩治似笑非笑的看着韩忠彦,心道,爹,你为什么这么重视他? 他对政治的事压根丝毫不动,值得你这么推崇吗? 很显然韩治有些看不上陈宁。 这很正常,因为他们韩家出了韩澡比较废,他和他爹都是靠着真材实料进入官场的。 而陈宁也没有官身,说白了,平民一个,值得当朝左相这么推崇? 陈宁微微笑了笑,道:“这依旧很简单。” 韩治:? 他看着陈宁,笑道:“怎么说?” 陈宁道:“你退一步吧。” “给另外两名让个道。” “你若是和他们一起竞争,他们就会联合起来对付你,因为你爹是韩忠彦,当朝最大的官,他们都会觉得你的威胁最大。” “一旦他们一起对付你,你没有胜算。” “退一步,给他们让个道,让他们相互争斗,你则安心的做你的业绩。” “这些事,吏部都会看在眼里。” “谁是真正干事的人,谁是喜欢斗争的人,吏部心中会有把握。” 当陈宁说完后,韩治忽然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陈宁,一脸不可思议的倒吸凉气。 韩忠彦笑着对韩治道:“陈公子能教你这些,还不感谢?愣着干什么?” 韩治确实被震惊了,陈宁说的这番话看似不起眼,却有很大的道理。 这不就是官场升迁的本质? 他想了很长时间,都想不明白,陈宁只是随便提点一下,他忽然觉得自己豁然开朗!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老爹为什么这么看重陈宁,为什么对他礼贤下士。 到现在他还有些不敢相信,对方明明很年轻,他这么多见识和阅历,从哪里来的? 他为什么会能如此准确的看透官场升迁的本质? 韩治恭敬的起身,拜谒陈宁,道:“韩某忠心感谢陈公子替在下解惑。” 陈宁压了压手,笑道:“你……和你爹还有很大的差距,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啊!” 这个小子锋芒太盛,你瞧瞧人家韩忠彦,他就不一样,锋芒内敛,不会像你这样无缘无故得罪人。 要不是我和你爹有三分交情,今日但凡换任何一个人来,你刚才那一番话说出来,人家都能起身告辞。 这份香火情将会彻底被斩断。 韩治赧然道:“实在抱歉。” “无妨。” 韩忠彦看了一眼韩治,道:“不要在这丢人县衙,滚出去。” 待韩治离去,韩忠彦才面色凝重的对陈宁道:“陈公子。”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陈宁:“昂,韩相你莫要折煞我了,我就是个小人物啊,你这么大的大官,请我什么?” 韩忠彦苦笑,然后才道:“若有一天老夫不在官场了,还请陈公子拉一把老夫的二子韩澡。” 因为韩澡和陈宁是朋友,韩忠彦说话很有水平,拉一把韩澡就是在拉韩家。 陈宁笑道:“韩大人何出此言?” 韩忠彦道:“官场没有永远的宰相,我的水平其实不如章惇,他都能下台,我未必不可能。” “官家先对付了改革派,用不了多久,我们这些人,也会被对付。” “向太后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官家想彻底掌权,就要给自己开路。” “蔡京就是他的开路犬,老夫预测,用不了多久,老夫这个位置,就会被蔡京取代。” 嘶! 陈宁惊愕的瞪大眼睛。 韩忠彦真有水平啊! 他居然准确的预测到了历史? 这如何不让陈宁感到震惊。 韩忠彦道:“当然,这也是最坏的一种可能了。” 陈宁不解的道:“为何是我啊?我也未必能拉得住你家二公子啊,他那么胖。” 韩忠彦:“……” “呵呵,你可以的,权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陈宁道:“没多大问题吧,只要陈某有这个本事,保证你家二子不会出事便是。” 韩澡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是我的好兄弟,在我困难的时候给了我不少钱。 这些陈宁都记在心里呢。 韩忠彦这个人也不错,对自己儿子真是操碎了心。 韩忠彦听到陈宁这番保证,他由衷的笑了,再次拜谢陈宁,道:“多谢了。” “日后若有什么需求,陈公子就莫要和老夫客套了,就当自家人。” 陈宁:“那我求之不得咯,在下高攀。” 韩忠彦:“呵呵。” 第194章 官家来了也保不住他!我说的! 陈宁回到家中已是深夜。 他稍稍看了一会儿书,便去入睡了。 翌日一早,陈宁早起,今日还有大事要做,洗漱完毕,陈宁便背着手去了隔壁。 程颐此时坐在凉亭内看书,小老头的生活真自律,这么早就起来了。 陈宁笑着问程颐何时开饭,程颐白他一眼不说话。 少顷,门外赵佶和曾纡走来,程颐这才吩咐下人上早膳。 好啊!程颐你这个舔狗!你也开始舔官家了吗? 我来了你不给我吃饭,非要等他? 他什么档次啊,敢和我比? 陈宁心中吐槽,但面上却笑嘻嘻的对赵佶道:“宋兄,都等你呢,来来,刚好吃早膳。” “曾夫子,学生们找好了吗?” 曾纡点点头,道:“找了三十名学生。” 陈宁鼓掌:“好!稍等一会儿,我带他们过去。” 他看着赵佶和曾纡,眼珠转了转,道:“不妨你二位也跟着一起过去感受一下田园风光吧。” “多体验体验农活,才能知道百姓疾苦,你二位成日为官,已经脱离群众基础了,这不好。” 程颐刚想开口阻止赵佶,但晚了。 赵佶笑呵呵的道:“陈小哥儿说的对。” 他看了一眼曾纡,道:“今日我们便也去切身体会一下。” 曾纡笑着道:“那固然是好事儿。” 程颐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也说不准。 …… 早膳吃完,陈宁牵着马匹,驮着两袋玉米种子,牵着马匹,和赵佶、曾纡走在路上。 一路上人很少,很显然赵佶的禁军已经将道路清场了。 在郊外的时候,曾纡的三十名太学生已经在等候多时。 一行人很快来到大相国寺的后山腰。 等上山的时候,这群人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宋兄,不累吧?” 赵佶刚想开口,陈宁继续道:“曾夫子可能累了,咱们年轻人这点路还是没问题的。” 赵佶:“……” 他硬着头皮装逼道:“确实,这点道路对我们年轻人来说没什么的。” 话是这么说,赵佶感觉他的双腿都已经开始在打颤了。 累啊!怎么不累!实在太累了! 等抵达山腰的时候,陈宁道:“你们在此稍作歇息。” 听到这话,众人如蒙大赦,此时也不顾及形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不多时,陈宁便带着大相国寺的和尚们扛着锄头走来。 陈宁双手猛地拍拍掌,道:“来来,都别坐着了,体验农活的时候到了。” “你们拿着锄头,把地给翻垦一下。” “宋兄,你我二人来除草。” “曾夫子也莫愣着了,一起来。” 啊这…… 曾纡眼睛都直了,他一把年纪了,上山都快遭不住了。 可是自己在程颐那装逼装的好,说他也要体验农活的辛苦,这下好了。 曾纡笑的比哭还难看,道:“哦,哦哦,好大的。” 赵佶呆呆的看着陈宁,忽然问道:“这地……不会是你的吧?” 陈宁打个哈哈,道:“是谁的重要吗宋兄?能让大宋的读书人认识农作物,懂得种植,这不是更有价值吗?” PUA! PUA皇帝! 赵佶点点头,道:“是这么个道理。” “大家加把劲,把地翻垦后,咱们把这一代种子种上。” 赵佶和曾纡纷纷不解的问陈宁,道:“现在秋收才过,还没到冬种节气,什么种子需要在这个时候种植?” 陈宁道:“哦……它是那种……很伟大的作物。” “它可以适应任何恶劣的环境,它的产量很高,亩产十石啊!恐怖啊!” 玛德,智障! 曾纡面皮狠狠抽搐,你小子吹牛逼都吹的没边了。 亩产十石,你这吹的也太夸张了,你真当老夫和他们一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吗? 过分! 老人家都忽悠,还是人吗? …… 大内。 静真观。 清风道长今日带了五名禁军,静真观和禁军那边的关系不错,清风道长的人脉很广,也善于和宫内的形形色色的人打成一片。 他从金吾卫那边借调了五名禁军,身后则带着十名道士,一同出了大内,径直去后庙大街找陈宁。 他的人脉关系,想要打听到陈宁的住址不难。 只是可惜,陈宁的宅院内没人。 于是他又去了隔壁程颐家中。 程颐看着清风道长,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找谁?” 清风道长哼道:“你莫要打听,你隔壁那小子呢?” 程颐:“道长乃方外之人,何以带着如此怨气?” 清风道长喝道:“贫道说了,你莫管!上面的事,你把握不住,不要自找麻烦!” 程颐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道:“你们找隔壁的小子干什么啊?有仇吗?” 清风道长冷笑道:“看来你知道他在哪里,他躲不掉的!” “欺辱了我们道家,就该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程颐笑着道:“了解了。” “他应该在大相国寺的后山那边,在种地。” 清风道长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程颐,道:“老头,算你识相。” 言毕,他扭头便离开了。 程颐笑了笑。 路上。 那名被陈宁烧焦手的老道对清风道长道:“师叔,你一定要给我狠狠教育那小子啊!我这双手,没有三五个月好不起来,恨,太恨了!” “他什么档次,敢招惹我们静真观?” 清风道长捋着胡须,霸气十足的摇动手指,厉声道:“那小子,贫道吃定了!官家来了都没用!我说的!” “今日我便要让他知道,在汴京,你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唯独不可能得罪我们道家!” “我要让他知道,我们道家在汴京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清风道长有这个底气,当然有了。 他们的静真女道,那可是深受皇帝的信任啊,现在官家如此信奉道教,如此大势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敢来招惹道家? 简直活腻歪了! “且看看贫道今日如何收拾他便是!” 一旁的老道竖起拇指,感动的道:“多谢师叔替我出头。” “都是一家人,莫要说两家话了。” 清风道长淡淡的说完,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几名禁军,道:“兄弟们,一会见到那小子,别问缘由,给我狠狠打一顿再说!” “好!” 第195章 有没有努力工作啊 临近中午。 大相国寺后山,半山腰间,赵佶累的和狗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 曾纡更夸张,嘴巴中一直吐泡泡。 我日。 陈宁心下一惊,不会给这老头累死了吧! 他赶紧去山间小溪,弄了一壶水过来,曾纡大口大口喝着,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那三十多名太学生从来未感觉如此之累,本来是打算在他们的大祭酒面前表现一番,现在人都快被累麻了。 赵佶也端着水大口喝着,喘着粗重的气息问道:“还,还有多久弄完啊?” 陈宁看了看,这半天时间,才种了一亩地啊,这不中啊! 陈宁道:“到,到晚上大概可以。” 嘶! 赵佶惊愕的瞪大眼睛。 陈宁看着赵佶,道:“不会吧?宋兄你不会这么养尊处优吧?这才做了多久的农活啊?我这不是和你一起做活么?我没什么感觉啊。” 赵佶面皮抽了抽,苦笑着道:“还,还好吧,我倒是无所谓,就是这群学生。” 陈宁高声对这群学生喊道:“你们不会这么废吧?” 这群学生看了一眼曾纡,曾纡死鱼眼睛翻了翻,狠狠瞪他们一眼。 好啊!官家你喜欢装逼是吧,喜欢逞强是吧? 那就熬下去! 太学生们看懂了曾纡的眼神,纷纷硬着头皮对陈宁道:“不累!还可以!我们一点不废!” 陈宁微笑着对赵官家道:“宋兄,没事了,这群学生还能吃苦。” 赵佶:“哦……这样啊,好,好吧。” 陈宁鼓掌,道:“那大家就继续!” 话音刚落,就看到不远处有好一些道士走来,身后还带着几名汉子。 这些自然是禁军。 那名老道指着远处的陈宁,对清风道长道:“师叔,就是那个小子!就是他!” 清风道长义愤填膺的挥手,道:“给我揍他!” 赵佶眯着眼,似乎认出来了这群道士。 清风道长也看到了赵佶,而后他‘嗷’的一嗓子猪叫了起来! “慢着!慢着!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清风道长都吓尿了,这他娘的不是官家吗? 他虽然没见过官家几次,但官家倒是来静真观找过静真道长,他印象特别深刻。 嘶! 官家这是怎么了? 他为什么要给那小子种地? 我的天呐!贫道没有看错吧? 此时那几名禁军和道士已经气势汹汹的来到了陈宁面前。 要出事! 清风道长现在也顾不得装逼了,急促的连滚带爬的追赶上这群人。 陈宁疑惑的看着这群道士,问道:“你们找我吗?” 那被陈宁灼烧双手的老道哼道:“你不认识贫道了是吗?” 陈宁仔细的想了想,道:“哦,是你啊,怎么啦?” 怎么啦? 你现在还能舔着大脸问我怎么了? 你让贫道的手都快废了,你还问我怎么了? 来揍你的! 我搬了救兵! 就看你今日怎么活! 那老道捋着袖子,怒气冲冲的道:“今日我要……” 他话还没说完,清风道长就冲了过来,双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尴尬的对陈宁笑道:“今日我们要来帮你们种地。” “没错,就是帮你们种地!” 啊? 清风师叔? 你脑子没病吧? 你来之前可是大言不惭的说,没有人能保住陈宁,官家都救不了他的啊! 现在要帮他种地? 这是什么情况? 老道士人都懵逼了。 陈宁惊愕的看着清风道长,“啊?” “帮我……种地?” 清风道长言之凿凿的道:“没错!帮你种地!不然我们带这么多人来干啥啊,哈哈,总不会来揍你的吧?” “我们道家怎么会做如此下贱的事呢?” 老道士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真不清楚清风师叔究竟犯了什么大病。 怎么前后态度反差这么大? 赵佶感动的看着清风道长,微笑道:“既然你们来了,那我们就休息休息,今天下午,你们把这些种子全部种植进去吧。” 额。 老道面皮惨白。 这么多地…… 不把人累死? 清风师叔,我们是来揍人的啊!你清醒点。 清风微笑道:“这位贵人……完全没有问题,你们权且歇着,这些地,我们承包了。” “好!” 赵佶点点头。 陈宁也有些发懵,他有点不理解,也搞不懂这群道士怎么忽然跑这里来种地了。 额。 莫非他们认识赵官家? 恐怕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很好! 既然有这群免费的劳动力,陈宁也就省心了。 …… 日落黄昏,这群道士和禁军们,人都快要累垮了。 不过他们倒是不错,把地都种完了,玉米种子也都种植完毕。 陈宁道:“多谢诸位,好了,诸位回去吧。” “好好!”清风道长忙不迭说完,便带着这群人离去。 这一下子,老道长终于忍不住了,他问清风道长,道:“师叔啊……你不是说官家来了也保不住那小子的吗?” “咱们这是干啥啊!” 清风道长叹口气,道:“我吹牛逼的。” “官家真能保住那小子。” “那里面就有官家。” 啊?这…… 老道士倒吸凉气。 清风道长语重心长的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罢了,不要招惹他了。” 话是这么说,还不是因为那小子的后台够硬? 能让官家给他种地,这得牛逼到了什么程度啊?! 这谁敢去招惹?除非想死。 …… 傍晚时分。 陈宁带着赵佶和曾纡走在汴京大街上。 陈宁来到一处卖包子的摊铺,问道:“博士,肉包怎么卖?” 店家道:“五文钱两。” “这么贵?” 陈宁骂骂咧咧的服了三十文钱,买了十二个肉包,一人三个。 曾纡和赵佶吃的格外的香。 不多时,三人抵达后庙大街的红颜铺子。 陈宁打算进去看看。 曾纡也好奇的走进来,随意拿了一个‘太真红玉膏’问道:“这个多少钱?” 姚氏沉默了一下,道:“五百文一片。” 曾纡倒吸凉气:“这么贵?!” 陈宁看着曾纡,不悦的道:“咱们大宋自家的品牌很不容易的好吧!” “有时候要多想想自己的问题。” “这么多年了,俸禄涨了没?有没有认真努力工作?” 第196章 大灾! 次日一早,陈宁去了一趟李府。 今日李格非旬休,早晨的时候就派人来接陈宁入府一叙。 李清照寻日都在金石社,今日听闻老爹邀请陈宁来府上做客,便也从金石社回来了,名曰想家了。 李格非自然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所以他才将陈宁给叫了过来。 李府侧院的凉亭内。 苏轼和李格非对坐饮茶。 苏轼的家人此时已经从眉州来到汴京,房屋也置办好了,今日苏轼便打算搬出李府。 尽管李格非三番五次的相劝,苏轼依旧没有答应留下来。 眼看着快要入冬了。 苏轼觉得他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或许顶多还有一年光阴。 他想和家人一起度过人生的最后阶段。 陈宁笑着走了过来,道:“李大人,东坡先生,早呀,我还没吃饭。” 陈宁开门见山的说道。 李格非一脸无语,吩咐下人尽快去将早餐弄好。 他示意陈宁落座,然后才问陈宁道:“距离科考的时间不多了,准备的怎么样啦?” 婚事不能在拖下去了,这段时间,李格非顶住了很多压力。 随着李清照在汴京的名声越来越盛,来和李格非提亲的人越来越多。 来提亲的人都是官场上的显贵,李格非自然也不想和他们撕破脸面,只能借口说李清照希望嫁给明年的状元。 这话被传出去之后,汴京的读书人仿佛疯了一般,纷纷开始立志考状元娶李清照,走上人生巅峰! 李格非也没想到他随口一句话的搪塞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当然,他的影响力固然不大,大的是李清照,汴京的这群读书人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照不宣。 谁不想娶个千古才女,给自己扬名啊! 李格非现在后悔都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今日休息的第一时间便把陈宁叫来,问一问陈宁准备如何。 陈宁哈哈一笑,道:“李大人大可放心,在下不吹牛逼的说,我若第二,无人敢第一!” 李格非面皮抽了抽。 他依旧这么大言不惭,依旧这么不要脸。 之前李格非心中还能一笑了之,现在不行了啊! 他沉思片刻,便问了陈宁几道前两年的科考题,陈宁打个哈哈,道:“都会都会,大人放心便是,何时吃饭?” 李格非心跳的越来越厉害,他怎么感觉陈宁这吊儿郎当的话,一点都不可信? “不是,你说会,你倒是和我说说如何破题解题啊!” 陈宁:“额,今日在下不想说这些无关痛痒之事,哈哈,以后再说吧。” 李格非惊愕的看着陈宁,狐疑的道:“你究竟会不会,你莫要骗我,我可在外面说过话了。” 陈宁:“啊?说什么话了?” 李格非:“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老夫说了,清照择婿的标准就是明年的状元……” 陈宁愕然的看着李格非。 好!很好! 你这是把你女儿朝火坑上推! 陈宁稍稍严肃起来,道:“李大人,在下略微有些吹嘘的成分。” “不过无妨,若真有人考中状元,那我只能说和令女有缘无分,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哎,可惜,可惜啊!” 李格非:“……” 你! 你个王八蛋!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说汴京读书人还欠你三分把握吗? 你现在怎么了啊! 李格非身躯渐渐颤抖了起来,若是李清照听到这话…… 完了! 陈宁叹息道:“哎,李大人啊李大人,你此番,着实大意了啊。” …… 今日一早。 赵官家晚起了一会儿,因为今日旬休的缘故,朝堂官吏都不上朝,赵官家也没必要起来那么早。 他洗漱一番后,便背着手来到后宫,后宫养了一些鹦鹉,赵官家训练了很久,鹦鹉已经可以开口说两句话。 “官家万岁,官家万岁。” 鹦鹉的声音将赵佶逗的哈哈大笑。 一名小黄门急促的朝赵佶走来,躬身行礼,道:“官家,韩相和曾相来了,说有要事禀告。” 赵佶有些兴趣索然,不悦的道:“不是旬休吗,来找朕干啥?真烦人。” 赵佶骂骂咧咧的抱怨两句,道:“让他们去垂拱殿外等朕。” “喏!” 韩忠彦和曾布站在垂拱殿外,两人面色极其凝重,迈着碎步来回走动,神色很是焦急。 不知等了多久,赵佶才缓缓的走了过来。 “官家!”韩忠彦急忙开口。 赵佶不慌不忙的道:“进去大殿说。” 等他进入大殿,韩忠彦和曾布急忙跟了上来。 韩忠彦现在都顾不得客套了,径直开口,道:“黄河决堤了!” 才端着茶盏准备喝茶的赵佶,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摔个粉碎。 再也没有刚才的淡定,猛地站起身,厉声道:“你说什么!” “那里决堤了!” 赵佶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他才登基没多久啊,就遇到如此天大的灾难,这是要让他死啊! 韩忠彦哭丧着脸,道:“自京东路开始溃堤,口子越来越大!” 自景佑开始,黄河就进入了暴走期,几乎每过一两年,就会决堤。 大宋朝廷在治理黄河上不知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到现在为止,黄河还在每两三年就决堤一次。 现在京东路的黄河段才开了一个口子,但堵不住,按照韩忠彦的经验预测,顶多不过七天,这个口子就会彻底被打开,一路顺着地势而下,会直接淹没到大名府,进而逼近开封! 所以这七天的时间,朝廷一定要给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不然一旦黄河彻底暴走,开封府将会再次经历大水灾。 一场灾厄固然还能应对,难以应对的是天灾后的政治军事影响。 北疆的匈奴人会不会乘势而下,会不会直接入侵大宋…… 这些都是赵佶需要考虑的。 所以当赵佶听到黄河决堤,面色才会如此惨然。 七天,仅仅七天,怎么对抗这次天灾? 赵佶看着韩忠彦和曾布,道:“快!快给朕想办法!” “让所有官吏不许旬休,全部给朕来当值!” “你们给朕想出对策,不能祸水东引,汴京淹不得!” 第197章 祸水东引 李府。 李格非此时已经不敢面对李清照了。 等李清照过来的时候,他总是不敢正眼看李清照。 李清照有些狐疑,掐了掐陈宁的腰,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一下。 陈宁会意,想了想,道:“诸位稍等,我去拉屎。” 他起身,对李清照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也要拉屎吗?一起去啊。” 李清照:“……” 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每次说话都这么恶心啊! 你就不能找其他的借口? 李清照脸颊有些红,道:“我也出去一下。” 陈宁对李格非强调:“我们不在一个茅房。” 李格非:“……” 你还是别强调了,快点滚吧! 李清照狠狠踩了一脚陈宁的脚背,混蛋! 等出了侧院,李清照才长舒口气,哼了一声,对陈宁道:“你怎么一天天的说话都这么恶心啊?” “就不能正常点?” 陈宁:“抱歉,这个借口实在用顺嘴了。” 李清照掐着腰:“好啊!你以前告诉我要去拉屎,都是借口对吗?” 陈宁:“……” “不是,你叫我出来干什么的?莫不是和我探讨便秘窜稀?” “滚!”李清照呸了一口,才捋了捋秀发,问陈宁道:“你是不是和我爹说了什么?或者我爹和你说了什么?” “为什么我感觉我爹有点心虚的样子?” 知父莫若女啊!李大才女你果然看懂了你爹,没错,你爹把你卖了。 陈宁道:“哦,也没什么大事,你爹左右说来说去,不外乎就是说你的婚事嘛,能有什么事。” 李清照脸颊又红了,低着头道:“呸,谁要成婚啊。我爹一天天的尽瞎说,你别听他的啊,我可不愁嫁人。” 陈宁:“哦,我知道。” “对了,你爹说明年谁考中状元就把你嫁给谁。” 李清照愣了一下,抬头看着陈宁,脱口道:“你要考不上呢!” 陈宁歪着脑袋,道:“对啊,我肯定考不上状元啊,你爹真的太随便了。” “不过也无所谓啦,反正能考中状元的肯定不差,也不会委屈你。” 李清照:“你!!!” 陈宁:“额,这和我没关系啊,是你爹大嘴巴,对外面都做出了承诺。” “现在整个汴京的读书人都知道了,你可知道现在汴京的读书人多么疯狂……” “哎,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子傲,你等等……” “我又没说我考不上,额,虽然没什么大的把握。” 陈宁挠挠头,无语的回到侧院找到李格非。 “李大人,你女儿知道你卖了他了,你完了。” 陈宁对李格非说道。 这事儿,你李大才女就算生气,也该对你爹生气。 都是李格非惹出来的祸,你自己承担吧。 李格非:“啊?” “你,你你,你就出卖老夫啦?” 陈宁:“这不迟早要知道的事嘛。” 李格非彻底无语了,他真服了陈宁,现在尴尬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对李清照去解释。 “早饭好了没?”陈宁问李格非。 李格非怒气冲冲的道:“你刚才不是去吃过了吗!” 陈宁:? 我什么时候……好啊!李格非,你现在都这么骂人了是吧?! 就在此时,李府的一名管事急匆匆走来,找到李格非,道:“大人,韩相让所有官吏回去当值,出大事了。” 李格非狐疑的问道:“什么事?” 那管事踌躇了一下,李格非不悦的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要有顾忌。” 管事这才开口,对李格非道:“黄河……在京东路决堤了!” 什么? 听到这话,李格非面色瞬变,苏轼老脸也开始变的极其凝重起来。 京东路黄河一旦决堤,淹的就是汴京附近的主要京畿地区! 若是堵不住黄河口子,黄河水会一路东来,最后流入大海。 那个时候,所过城市,一片汪洋大海,若是堵不住,京师都会受到危险! 难怪朝廷忽然要召见所有官吏回去当值! 李格非没有着急离去,他看着苏策,道:“老师,有没有办法?” 苏轼经历过这些事,经验自然比他足,先问问苏轼不会出错。 可苏轼现在也眉宇紧蹙,他知道这种天灾,人力压根没有办法解决。 李格非深深叹口气,道:“好!我先去衙门。” 陈宁拉住李格非,道:“等等。” 李格非狐疑的看着陈宁,燃起几分希望,问道:“你有办法?” 陈宁摇头:“没有。” 他又不是神仙,能挡住黄河大水的天灾,即便他是穿越者,也没这个本事。 李格非道:“那你让我慢着!现在没工夫和你拌嘴,老夫要去朝廷了。” 陈宁摇摇头,道:“李大人,我给你讲个故事,你抽空可以给韩忠彦说一说,兴许能缓解他的焦虑。” 尼玛! 李格非恨不得一拳捶爆陈宁的狗头。 都他娘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讲故事。 苏轼压了压手,示意李格非不要着急,先听听陈宁怎么说。 陈宁想了想,组织了语言,才开口对李格非道:“有一批骑兵队伍,他们能冲锋的道路只有两条。” “这一支骑兵,不能后退,不能停止,只能不断冲锋,道路只有左侧和右侧。” “左侧是一个小男孩,右侧是五个小男孩,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不管撞到谁,都必死无疑,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杀人。” 李格非道:“这还用问,既然都是要死人,那肯定让那一个小男孩先死了。” 陈宁点点头:“嗯,李大人就将这故事告诉韩忠彦吧,让他自己抉择。” 李格非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倒是苏轼很快反应过来了,他目光有些震惊的看着陈宁,眼眸中带着一抹浓烈的尊敬和后怕! 这个小子,手段狠,心思缜密,能在如此情况下做出抉择,即便牺牲一部分人,他也在所不惜! 真狠啊! 李格非想了很大一会儿,然后猛地看向陈宁,逐渐开始倒吸凉气。 他深深看了一眼陈宁后,喝道:“好!我去找到韩相,会将你的话告诉他!” “朝廷怎么取舍,韩相怎么抉择,老夫不知道,且看他吧!” 第198章 致命争端 大内,西府。 黄河溃堤的消息此时已经全部传开,百官们都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对策。 韩忠彦和曾布忧心忡忡的坐在西府值庐内。 不多时赵官家的圣旨便传了过来,宣见两位西府相公。 等韩忠彦和曾布抵达宣政殿的时候,他们发现枢密院林希、御史台蔡京、执政温益等人全部聚集于此。 赵官家眉宇紧蹙,显得很是焦虑,在大殿来回走动。 等韩忠彦和曾布抵达这里后,蔡京便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对两位相公道:“官家刚才大发雷霆,两位相公有没有对策?” 此事拖不得,若是朝廷不给个解决办法,一旦黄河大水冲向京畿,对大宋的政治经济影响无疑是灾难级别的。 可人类面对天灾,能有什么对策可言,只能望洋兴叹。 韩忠彦咬牙抱拳道:“官家息怒。” 赵佶怒道:“息怒息怒!朕如何不怒!数百万子民就在朕的面前,朕每年花出去那么多钱用于修建黄河,结果呢?” “这些钱都去哪了?被你们贪啦?啊?!” 赵佶厉声高呼,气急败坏的发泄心中怒火。 四名大宋高层忙不迭抱拳弯腰。 大殿气氛陷入冰冷,众人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开口。 此时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脆,少顷,一名太监走了进来,躬身对赵佶行礼道:“参见官家。” 赵佶冷冷的道:“说!” 太监忙不迭道:“礼部员外郎李格非求见。” 韩忠彦和曾布对视一眼,心道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官家在气头上? 这个时候来触官家的霉头,这不是找死吗? 赵佶不悦的吼道:“让他进来!朕要看看他现在找朕,有什么天大的事要禀告。” 在大的事,还能比得上黄河决堤吗? 这个李格非,来的真不是时候,当了这么多年官了,连审时度势都不懂? 韩忠彦心中腹诽。 不多时,李格非便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宣政殿,躬身行礼道:“臣,参见官家。” 赵佶淡漠的看着他,道:“说吧,这个时候来找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禀告?” 李格非踌躇片刻,便开口道:“臣想献策。” “此策并非臣想出来的。”李格非强调,“是民间一读书人,他叫陈宁。” 嗯? 陈小哥儿? 赵佶的脸色平缓了三分,枢密院和执政不知道陈宁是谁,也没太关注赵官家脸上的神色。 曾布也不知道,同时心中还冷笑了一下。 李格非脑子被烧糊涂了? 一个民间的小子献策,他有什么本事献策? 你李格非是疯了还是怎么了?朝廷这么多官僚都想不出对策,民间一个小子可以? 就算他可以,也不行! 这不是打他们这些高层的脸吗?这不是说明他们是吃干饭的吗? 曾布暗暗将陈宁的名字记在心中。 倒是韩忠彦和蔡京,两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赵佶的脸色,果不其然,他们发现赵佶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愤怒。 韩忠彦心惊肉跳,此前他就猜测过陈宁可能已经接触到赵官家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陈宁在赵佶心中的影响力会这么大。 整个大宋高层无一人能让皇帝的脸色缓和,他却可以! 他究竟和官家什么关系? 韩忠彦倒吸凉气,不过面色却显得极其平静,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李格非。 蔡京神色也很玩味,作为赵佶身边的第一号大走狗,他早就摸清楚了赵佶和陈宁的关系。 所以才有了之前蔡京宴请李清照,实则宴请陈宁的事。 看来老夫的猜测没错,这陈宁在官家心中的地位果然不低。 李格非帮着陈宁说话也很正常,因为陈宁是他的准女婿。 看来,以后要与这个连襟多走动走动了啊! 蔡京是个政治投机者,一旦看到某人即将起势,必定要过去舔一波。 他心中也在盘算,如果今日官家真的对李格非态度改变,那回去后,还要想办法宴请李格非和陈宁,维系好关系。 赵佶看着李格非,道:“你说说吧,朕听听陈小……子,听听他怎么说。” 李格非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道:“启奏官家,小子放荡,随口一言,还请官家恕罪。” 赵佶摆摆手,道:“说吧,都这个时候了,朕的这些左膀右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得能听到有人说话。” “不管说的如何,朕都不会赐罪的。” 当然,他也就走个场面话,不用你说,朕会加罪陈小哥儿吗? 李格非这才放心,旋即开口道:“主动开闸泄洪!” “顺着黄河堤岸到京畿,在其中找一座城池……泄洪!” 此言一出,大殿瞬间陷入了绝对安静。 疯了! 疯狂! 这得多疯狂才能说出这番话? 主动找城市泄洪,那那座城市的百姓怎么办?他们会将大宋朝廷朝死里骂! 此事若被民间读书人知道了,那读书人还不将赵官家给钉在耻辱柱上? “狂悖!” 曾布厉声高呼,怒吼道:“此子用心险恶,该杀!” 他抱拳对赵佶道:“启奏陛下!臣祈求将此子五马分尸车裂而死!” 赵佶不悦的看他一眼。 现在你知道出来哔哔了,刚才问你你一句屁话不说,就欺负百姓你牛逼。 李格非反驳曾布道:“那曾大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本来李格非是要去找韩忠彦说的,只是韩忠彦不在西府,所以他才来宣政殿。 此时也顾不得对韩忠彦说陈宁说的那番故事了,直接开口问曾布道: “死一城若干人,还是死京畿数万、十万百姓,你自己选!” “现在我们还有机会主动去选择死哪座城池的人,还能尽可能的将城池的百姓给运输出来。” “在过一些时间,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李格非开口对赵佶说道。 时间紧迫,需要朝廷早点做出决策。 赵佶面色凝重,他抬眸望着群臣。 枢密院林希也附和曾布道:“官家!万万不可听此人妖言惑众,若我们真如此做了,那便是千古罪人,会被后人唾弃万年的!官家三思,三思啊!” 第199章 我来做这个罪人 宣政殿再次陷入绝对策沉默。 陈宁这条计策无疑是在将皇帝包括所有大宋高官朝火坑里面推。 说句不好听的话,陈宁这简直就是拿着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不管怎么处理,最后都会酿成大灾。 可现在压根就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在洪水天灾面前,根本就无人能挡得住自然灾害的入侵。 曾布和林希等人都不希望主动放出隘口。 可他们又没有更好的办法给赵佶,若是任凭洪水就这么冲刷下来,最后极有可能汴京都会被洪水淹没。 赵佶心烦意乱,他挥挥手,道:“朕好好想想,都下去吧。” 众人不敢多说什么,点点头道:“遵旨!” 等群臣离去,赵佶则独自一人坐在宣政殿内。 李格非悄悄的跟在韩忠彦身旁,对韩忠彦道:“韩相,借一步说话。” 韩忠彦有些狐疑的看着李格非,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旋即带着李格非来到宫内一处偏僻的地带。 “有什么事么?” 韩忠彦看着李格非,不解的问道。 李格非沉默片刻,对韩忠彦道:“韩相,陈宁说你认识他。” 韩忠彦点头:“认识……很熟悉。” 李格非强忍着心中的震惊,他在来大内之前,陈宁除了和他说过那则故事之外,还说了另外一件事。 那是李格非离开李府之前,陈宁特意交代他对韩忠彦说的话。 这件事只有陈宁和李格非知道,苏轼都不清楚,或许当时陈宁也是为了想避开苏轼。 当时李格非心想陈宁和韩忠彦有这么熟悉?让自己给韩忠彦带话? 现在看到韩忠彦的反应,他明白了,陈宁和韩忠彦熟悉,很熟悉! 他们之间的关系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李格非便不再隐瞒什么,他对韩忠彦道:“韩相,陈宁让你现在在回去,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韩忠彦不解的道:“什么意思?” 李格非沉默一下,道:“陈宁的意思是——额,你和官家提,就说你来做这个罪人,在京东路找个口子,把洪水引过去!” 韩忠彦愣了一下。 李格非也有些替陈宁捏一把汗,这小子是真狠,直接让韩忠彦主动去做这个千古罪人。 他真要做这件事了,恐怕会被天下读书人给骂死。 正常人听到这事儿,恐怕第一时间会认为陈宁有不轨之心。 不过韩忠彦并没有发怒,他反而很平淡的问李格非道:“陈宁还说什么了没有?” 李格非道:“他说,晚了就来不及了。” 韩忠彦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着李格非,道:“你认为我要不要做这个千古罪人?” 李格非:“……” 我怎么知道啊,反正这件事给我,我是肯定不会做的。 韩忠彦摇摇头,道:“他没说别的了?” 李格非道:“没有了。” 韩忠彦道:“我知道了,我去找他问问。” 韩忠彦说完,便背着手离去,李格非站在原地有些发呆,着实没想到陈宁在韩忠彦心中的分量这么重。 …… 在韩忠彦离开大内去找陈宁的路上,蔡京已经从御史台朝宣政殿走去。 宣政殿。 小黄门通禀了赵佶后,赵佶心烦意乱的让蔡京觐见。 “臣,参见官家。” 赵佶随意瞥了一眼蔡京,询问道:“找朕有什么事?” 蔡京言简意赅的道:“官家,臣回衙署研究了一下,臣认为京东路兴仁府可以开通泄洪。” 赵佶猛地瞪大眼睛,狐疑的望着蔡京,道:“蔡卿家什么意思?” 蔡京道:“臣愿意阻止这次泄洪。” 赵佶盯着他看了很久。 蔡京有自己的盘算,皇帝的事就是他的事,在今日大殿中,蔡京其实已经大抵摸清楚了赵佶什么意思。 赵佶是想要泄洪,但他不敢担这个骂名。 不敢被天下读书人戳脊梁骨,但他蔡京不怕。 只要替官家解决了这次难题,黑锅替官家背了,骂名什么的,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权力。 做这种事,蔡京无疑要背负天下读书人和天下百姓的骂名,奸臣的名号是一定躲不过去了。 但这件事之后,蔡京自信凭着赵官家这层欣赏,他未来的路可以青云直上。 他不在乎什么奸臣贤臣的,主要替赵佶解决了麻烦,这才是一个好臣子。 砰! 赵佶拍了拍桌子,怒道:“蔡元长!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蔡京抱拳道:“臣知道,臣愿意担负这份骂名……甚至,被万刀加身,臣也愿意。” 赵佶认真的看着蔡京许久,脸上露出欣慰,淡漠的道:“朕不会让你死,降职是少不了的。” 赵佶没说下去,蔡京都明白了。 只要不让他死,降职怎么了?降职堵住舆论,用不了多久,官家就会给他调回中枢,那个时候他蔡京才是真正开始权倾朝野的开始! 蔡京抱拳:“臣愿意为官家殚精竭虑。” 赵佶喝道:“好!此事你自己做主,不要让朕知道,懂吗?” 蔡京道:“都是臣一人的意思,瞒着官家做这一切的。” 很好,很好啊! 赵佶频频点头,旋即挥手,道:“下去吧。” “臣遵旨!” 蔡京离开宣政殿,抬头望着天色,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笑容。 他笑了。 笑的很开心,即便他要做一件人神共愤的事,他现在心中也万分开心。 …… 韩忠彦离开西府,第一时间朝后庙大街坐轿而去。 没过多长时间,韩忠彦便抵达了陈宁的府邸。 陈宁给韩忠彦开了门,看到韩忠彦那一刻,陈宁失落的叹口气。 “韩相,里面请。” 韩忠彦背着手跟着陈宁朝院子内走去,等到中厅的时候,韩忠彦才疑惑的问陈宁道:“你方才叹气是什么意思?” 陈宁叹道:“我以为韩相会按照我的话去做,如此韩相未来就会平步青云。” “现在晚了,时机过了就过了,再说也没有用了。” 韩忠彦一头雾水,他看着陈宁,不解的问道:“究竟什么意思?老夫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 陈宁道:“有人肯定已经快你一步,将泄洪的事揽了去。” 第200章 奸臣诞生 韩忠彦仍旧一头雾水的看着陈宁。 陈宁请韩忠彦落座,给他倒了一壶茶,然后才开口道:“洪灾固然是灾难,但也是你们官僚博取天子信任的机会。” “这种机会很难得。” 陈宁看着韩忠彦,反问道:“韩相觉得在天子什么时候,获取了帮助,对对方的感激之情会更深厚一点,记忆会更深一点?” 韩忠彦脱口道:“自然是天子在最困难的时候。” 这不仅仅是天子,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如此,雪中送炭永远都比锦上添花更令人心生感激。 陈宁点头道:“是啊,那我在问韩相,李大人将我的想法告诉天子知道后,你觉得天子想怎么选?” 韩忠彦沉思片刻,回道:“如果有的选,宁愿牺牲一州一府,也要保证整个京畿的安全啊!” “所以泄洪到一州一府之地,一定是天子想要见到的。” 但韩忠彦也知道,赵官家不敢也不会这么选,他真要这么做了,无疑就要背负千古骂名,是个皇帝也不敢这么做。 但这种事并不是不能解决的,自古以来的奸臣,他们之所以能获得那么大的权势,是因为天子真的愚笨吗? 不是的,是天子需要人替他来背负骂名……嘶! 韩忠彦想到这里,他忽然惊愕的抬头看着陈宁,他仿佛知道陈宁让李格非对他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惊呼道:“所以你其实早就知道天子想要牺牲一州一府,所以你让我去包揽这件事,背负千古骂名,成全天子!” 陈宁微笑道:“是啊,本来是这个意思的,可现在没机会了,我估计有人应该已经这么去做了。” “不过也无妨,韩相你现在去告诉天子,虽然不是第一人,但也能在天子面前博一波好感,最起码天子不会这么快弃用你。” 一个不能替大宋天子办事的西府相公,凭什么能安稳的坐在西府? 天子要他们不就是帮自己解决困难的?现在困难摆在你面前,你西府相公不能做,但有人做,既然如此,那赵宋官家为什么还要让你留在西府而不提拔别人呢? 韩忠彦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忙不迭道:“好!我这就去!” 陈宁笑着起身,然后道:“其实韩相就算想明白了,也不会做这些事,对吧?” “现在去,是最好的时机,既能让天子信任你,又不会让你背负骂名。” 韩忠彦愣了一下,他忽然笑了,点了点陈宁,道:“你小子……以后要当官了,真前途无量!我说的!” “我很好奇,你的这些政治思虑都从哪里学来的啊?谁教你的?” 陈宁随口笑道:“哦,和苏轼学的。” 韩忠彦点点头:“难怪了。” “能学以致用也足以说明你的厉害,成了,老夫不耽误时间了。” “有空去老夫家里吃饭,当自家人就成,你小子,今天算是帮了老夫一个大忙,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都是自家人。” 韩忠彦背着手离去。 就是他觉得他刚才话里话外似乎在攀附陈宁,不知道为什么。 …… 没过多长时间,韩忠彦回到大内,他没有第一时间去西府,而是直接去了宣政殿。 小黄门将韩忠彦带到赵佶面前,韩忠彦抱拳道:“臣参见陛下。” 赵佶点点头,看了一眼韩忠彦道:“有什么事?” 韩忠彦忙不迭开口,道:“臣回去思忖了许久,臣觉得泄洪在一州一府,是减少伤亡最大化的最佳方案。” “臣愿意做这个罪人!请官家成全。” 赵佶愣了一瞬,旋即笑着道:“韩相公心是好的,不过已经有人提前做了你做的事了。” 韩忠彦故作惊讶,道:“这……臣……” 赵佶眯着眼,笑着道:“黄河之水浊之可以润两岸庄稼,长江之水清之亦可。” “朝廷有个黄河够了,韩相就做个长江吧。” 韩忠彦忙不迭抱拳垂头:“喏!” 他此时心中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此前他一直认为赵佶这个皇帝是没有什么水平的。 可今日这话说出来,足以说明赵佶的帝王智慧深不见底! 赵佶要平衡朝堂,就需要一个黄河搅浑朝堂的水,也需要韩忠彦做长江。 黄河水大了会泛滥成灾,长江水多了也是如此,都需要平衡! 就是韩忠彦不知道究竟是谁快自己一步,不过这无不说明陈宁的猜测对了。 果然有人快自己一步。 蔡京! 韩忠彦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蔡京。 事实他猜测的也没错。 …… 三日后。 韩忠彦宴请了陈宁。 韩府中厅内,韩忠彦面色很是复杂的看着陈宁,他对陈宁道:“蔡京出手了。” “他将兴仁府的口子给开了,黄河大水冲了过去,阻挡了水势。” 陈宁兴趣不大:“哦。” 韩忠彦自己都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和陈宁说这些政治上的事。 他叹口气,道:“这一场大水,不知道要让兴仁府死多少百姓。” “现在整个朝堂都在弹劾蔡京。” 陈宁道:“定会如此,用不了多久蔡京可能就要离京。” “韩相,这大水还没停止,你打算怎么办?” 韩忠彦叹息道:“我已经开始组织人去救灾了,等黄河泄洪一段时间,才能修堤。” 陈宁反问道:“兴仁府死了多少百姓?” 韩忠彦道:“已经有两万多人了,灾民逃出来的有二十多万!” 二十多万的灾民啊,朝廷究竟需要付出多大的财政,才能救治他们? 除了灾民需要钱财粮食,堵住黄河缺口又需要一笔硕大的财政。 这么大的财政压力,度支司那边根本承担不了。 韩忠彦现在面对的压力比蔡京大的很。 蔡京只需要去做那个千古罪人,第一奸臣就行了。 可后面的事却需要他韩忠彦去收拾。 他后悔了,如果当初自己选择蔡京的事,现在倒也轻松了很多。 蔡京是聪明的。 当然,蔡京现在也已经变成了过街老鼠,成为了一名实打实的奸臣,朝廷几乎所有人都在弹劾蔡京,民间读书人更是将蔡京喷的体无完肤! 第201章 离别宴请 兴仁府的洪灾已经泛滥,整个府内数个州都被洪水淹没。 短短不过三天,已经有两万人丧生在洪水中。 兴仁府的流民每天以万为单位开始累计增加。 蔡京选择京东路兴仁府是经过研究的,这里房屋比较密集,树林很多,整个京东路,只有兴仁府能挡住如此大的洪灾。 七天之后,洪水渐渐平息,没有大规模的朝京畿而去。 这段时间,整个兴仁府丧生在洪水中的百姓五万多人,灾民数量高达四十万,正在朝汴京移动。 韩忠彦已经让度支司那边拨款开始巩固堤坝,防止洪水再次爆发。 款项拨出去后,却很难挤出余款对四十万流民进行拨款赈灾。 可这么大一批的流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朝京师进来的。 现在摆在韩忠彦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韩忠彦数次问度支司要钱,那边压根拨不出来款项。 赵佶也无能为力,最后只能动用自己的内库,可也仅仅只拿出来了十万贯钱。 十万两银子,够这四十万灾民吃几天? 他们现在也没有任何房屋遮风避雨,眼看着快要入冬。 一旦入冬严寒天气席卷而来,那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四十多万的百姓,需要给他们灾后重新建设家园。 兴仁府的水要向东汇入大海,这还需要十天半个月时间。 各种问题摆给韩忠彦,让他这个西府首相头大如斗。 …… 朝廷的事自然和陈宁无关。 今日下午的时候,有人来找到陈宁,蔡京打算今晚在府邸设宴宴请李格非和陈宁。 等陈宁抵达蔡府的时候,发现李格非也恰好抵达这里。 陈宁笑着问李格非道:“李大人,你家闺女咋没来?” 李格非:“……” 他认真的看着陈宁,颤声道:“你小子,最近这段时间不要瞎跑了,快入冬了,你好好在家里看书,老夫求你了。” 看得出来,他应该被他女儿喷了。 真是的,没事在外面吹什么牛逼,吹牛逼就算了,还要拿着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吹牛逼。 难怪被喷! 哈哈。 陈宁笑容满面的道:“哦,好的。” 李格非不确定的问道:“你明年真有把握的吧?” 陈宁:“安心啦。” “走,进去吃席吧,我饿了。” 尼玛! 李格非面皮微微抽了抽,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啊! 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蔡府中厅。 这种时候,还能来赴宴的,都是蔡京的至交好友。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李格非是捂着脸来的,陈宁是偷偷来的。 谁也不是傻子,现在和蔡京沾边,那不是找骂吗? 李格非是和蔡京有亲戚在,不得不来。 陈宁之所以来,是因为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蔡京就会当权,那时候谁也阻挡不了这个吊毛了。 现在和他拉近点关系稳赚不赔! 蔡京微笑着抱拳请李格非和陈宁落座。 他笑着寒暄道:“多谢二位能赴宴。” 李格非客套的道:“元长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好歹也算是一家人。” “怎么忽然要宴请老夫了?” 不是宴请你的,主要是陈宁,蔡京心想。 你要不是有个好女婿,老子才不请你。 旁人都以为蔡京落魄了,只有蔡京自己知道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芜湖!起飞! 陈宁在赵官家心中的地位实在太高了,现在蔡京和他拉近点距离也是不会错的。 蔡京笑道:“老夫即将离开京师,嗯,现在朝廷都在弹劾老夫,老夫明日就会和官家请辞。” 旋即,他才对陈宁道:“陈公子今日能来老夫这里,不怕被旁人落井下石?” 陈宁打个哈哈,对蔡京道:“谁都有落魄的时候,宦海沉浮之事屡见不鲜,谁又能知道他日蔡大人不会再次入住中枢呢?” “当然,这不是我来的目的。” “小子很欣赏蔡大人这份魄力,被蔡大人折服了,所以才来。” “至于民间那些读书人,你要莫要理会,书生误国,他们不懂的。” 一番话让蔡京听的如沐春风。 瞧瞧,什么叫说话的水平,这就是! 这小子说话实在太中听了。 酒过三巡,李格非有些醉了。 他不胜酒力,被蔡府的下人扶下去小憩片刻。 中厅只剩下蔡京和陈宁两人。 蔡京笑着问陈宁道:“你认识官家吗?” 陈宁想了想,道:“不认识。” “呵呵。” 蔡京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实话,他也就不问了。 “明年你要参加科考了吧?” 陈宁道:“是啊。” 蔡京点点头:“成,老夫虽然不能让你中状元,但让你被录取还是有这份能耐的。” 尼玛! 这你都能操控,你对自己就这么自信? 陈宁也没拒绝,有了这份保障也是好事。 至于他和蔡京算不算一条船上的人,不算。 反正左右都是白嫖,也无所谓了。 陈宁拱手道:“那多谢蔡大人了,可惜,小子已经有了良师,不然现在都恨不得拜入蔡大人名下。” 蔡京:“……” 你别说瞎话了,真有这个机会,你也不会愿意的,蔡京肯定。 陈宁想了想,道:“蔡大人,你认为李大人当属于哪个派系?” 蔡京道:“守旧派。” 陈宁摇摇头:“他可以不是守旧派的。” 什么意思? 蔡京有些不理解的看了陈宁一眼。 陈宁道:“蔡大人认为未来有一天,官家会不会清理守旧派?” “官家不会,你们会不会?” “如果真有这一天,还希望蔡大人能放李大人一马。” 蔡京笑了笑,道:“老夫哪有这个本事。” “若有这么一天,老夫会如此的。” 陈宁点点头。 蔡京:“不是……你这整的老夫好像六亲不认一样,即便你不说,老夫会对自己的亲戚下手吗?” 陈宁笑道:“是我多疑了,多加一道保险嘛。” “天色不早了。” 陈宁开口,然后搀着李格非朝外走去。 临走前,他回眸看了一眼蔡京,似笑非笑的道:“蔡大人,别忘了我们今日的约定,希望你不要食言哦。” 蔡京笑道:“好。” 李格非支支吾吾的道:“啥……啥约定……呕。” “你踏马,你别吐,不然我去把你女儿糟蹋了你信不信!”陈宁威胁。 第202章 募捐赈灾 第二天一早,早朝。 朝堂上弹劾蔡京的声音越来越大。 蔡京不是没有朋党,比如执政温溢就是蔡京的同党,御史台内的侍于是陈灌等人,也都是蔡京的同党。 要知道,台谏官在宋朝的话语权分量很重。 直白点说,蔡京现在已经有了丰厚的政治资本。 他和章惇不同,章惇下台后,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做出头鸟替章惇说话。 现在虽然蔡京的表面上的遭遇和章惇一样,但本质上却有区别。 章惇执政的时候,对他的那些朋党确实不怎么样,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牢靠,但蔡京不同。 蔡京的这些小团体们,虽然表面上不支持蔡京,但暗地里却很支持他。 所以只要蔡京能回来,他的势力就会被无限膨胀扩大。 赵佶听到朝堂百官弹劾蔡京后,他便顺着百官的意思,直接将蔡京贬为判苏州事。 这是实打实的降官,当然,更是为了压住舆论。 这些事,蔡京早就知晓,此事心甘情愿的抱拳领旨。 蔡京仿佛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当日就带着家眷离开了汴京。 随着蔡京的离去,汴京的舆论才暂时告一段落。 …… 蔡京走了,但朝廷的烂摊子依旧要收拾。 度支司那边根本没有更多的钱财救济兴仁府,缺钱的问题需要西府自己想办法。 韩忠彦不能什么都不做,作为现在朝堂第一人,筹措钱财是他本职的工作。 他开始发动朝堂民间的力量,准备募捐。 赵官家也将自己内库家底全部掏空了,甚至不惜让宣和画院出面赈灾。 宣和画院将赈灾任务交给了金石社,毕竟是汴京排名第一的民间组织,宣和画院每年给金石社拨款一千贯,他们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今日一早,李清照便带着宁佩雅等金石社女子出了汴京,在京籍大名府郊外开始开棚赈灾。 从兴仁府出来的流民百姓实在太多,这一批百姓无论如何是不能涌入京籍的。 为此朝廷组织禁军在大名府郊外盖了简易的房屋。 等兴仁府那边洪水退去,朝廷会派工部帮助他们一起重建家园。 大名府的郊外。 这里搭建了一处棚舍,百姓们有序的在排着队,到傍晚时分,宁配雅忧心忡忡的找到李清照,道:“清照姐。” “我们的这些米根本不够用。” “宣和画院就给我们拨了一万贯钱过来,现在市场上的大粮商也不放粮食了,今天明天或许还能撑下去。” “后面怎么办呀?” 李清照眉宇微蹙,宁佩雅说的不错,宣和画院拨了一万贯钱来,本就杯水车薪,各地方的大商贾又开始纷纷发国难财。 国难当头,他们不想着为国家出力,反而藏匿粮食,借机抬高米价,着实可恨。 这一场灾难爆发之后,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问题。 这些问题赵官家不知道,但下面的人再知晓不过了。 李清照叹息道:“先将这两天度过去吧。” 宁佩雅道:“只能如此。” 到傍晚的时候,金石社的这群女子纷纷回到汴京。 李清照想了想,他朝后庙大街走去,敲响了陈宁的宅院。 陈宁打开门,看着神色疲倦劳累的李清照,惊厄的道:“你怎么一副被掏空的样子?” “年轻人,要节制啊!” 李清照起初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狠狠啐了一口,道:“下贱!” “我才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龌龊。” 陈宁笑嘻嘻的请李清照进入中厅,他给李清照倒了一壶茶,发现李清照真的疲惫不堪,难得认真的问道:“你究竟干啥去了?怎么这么累?” 李清照叹道:“去赈灾了。” “额。” 陈宁狐疑的看着她,道:“你可真是个大善人,佩服佩服。” 李清照:“……” “是宣和画院那边交代下来的任务,退一万步说,国家有难,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你知道京籍有多少灾民吗?一眼望不到头!” 李清照不愿意回想,现在汴京的各诗社都纷纷的出京开始赈灾,不仅仅是李清照一人。 这些诗词社团,虽然平日里喜欢舞文弄墨,但真到国家有灾的时候,她们却都愿意去做力所能及的事。 这令陈宁肃然起敬。 陈宁叹道:“可惜啊!在下不能尽绵薄之力,不然一定为大宋抛头颅洒热血,实为遗憾。” 李清照双目一亮,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好了,来之前我以为你还会像以前那么小气。”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种不妙的感觉啊! 我刚才不该吹牛逼的。 陈宁现在都恨不得把自己嘴给撕烂了,好好的我装什么逼啊! 他尴尬的笑了笑,道:“你太累了,回去睡觉吧,哦,在我这睡也行,今日不要说其他的话……” 李清照打断陈宁,道:“我要你的帮助,不管是钱还是粮,你能给我多少?” 我能给你一亿小蝌蚪,让它们去找妈妈! 我给你个毛。 尼玛,我就这么客套一下,你来真的啊! 可是看着李清照那期冀的眼神,陈宁心软了,羞愧了。 算了,出点力吧。 陈宁道:“我可以捐100贯,你看如何?粮食我是没有,我这个存粮也不多……” 准确的说,我没有粮食,因为我每天都是去隔壁蹭饭吃的,嘻嘻。 李清照有些失望,道:“能……多给点吗?” 你疯啦? 真把朝廷当成自己家了? 一百贯还不够,你当我是那些大士绅大商贾啊? 我就做点小买卖,现在顶多殷实之家,一百贯很多了好吧? 汴京这么多人,你多去找点人募捐,钱不就来了吗? 你逮着我薅羊毛算怎么回事? 太过分了你! 李清照叹息道:“那算了。” 陈宁:“不是,宣和画院让你们去赈灾,他没给你们钱?” 李清照摇头道:“给了,都给了,但没多大用,一万贯钱支撑不了多久。” “顶多后天就会用完了。” 卧槽! “你们贪污了吗?” 李清照羞愤的道:“国难当头,我们怎可做出如此孽事啊?” 陈宁挠挠头,道:“那就是了,一万贯,你要救多少人?” 李清照道:“不知道,反正很多。” 再多也不能一万贯就吃两天啊! 陈宁沉思片刻,道:“明天我随你去看看情况!” 如果你们没贪污,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第203章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敢惹他 送走李清照后,陈宁便背着手来到了隔壁。 “栾廷玉呢?” 陈宁开门见山的问周侗。 周侗还未开口,就听栾廷玉笑呵呵的走来,道:“谁在找我?” “原来是陈公子,有什么需求尽管说,我可以给你推屁股。” 陈宁:“……” 他白了一眼栾廷玉,道:“明天你随我去一趟京畿。” “噢,干啥?” 陈宁道:“那么多流民在,自然是保护我了。” 栾廷玉拍了拍胸膛,道:“小意思。” …… 第二日一早,陈宁带着栾廷玉跟着金石社的女子去了大名府。 李清照他们一大清早就过去了。 等陈宁抵达大名府郊外的时候,入目处,随处都是灾民。 这里设了十几个粥棚,都是汴京的文学社。 各个粥棚外排队的人都如过江之鲫。 陈宁找了许久才找到李清照,他并没有过去,而是站在旁边观察。 栾廷玉挠挠头,不解的问陈宁,道:“你在看什么啊?” 陈宁想了想,道:“一会儿可能会有人闹事,你看谁出来闹事,二话不要说,逮到就给我朝死里干!” 栾廷玉额了一声,道:“这不好吧?这些可都是灾民,打了他们,我们可能要吃官司,名声可就臭了。” 陈宁道:“没事,出事了算你的。” 栾廷玉笑道:“那就没问题……不对!” “出事了不是算你的吗?你怎么不按套路说话?”栾廷玉面上一副幽怨的表情。 陈宁此时也顾不得和栾廷玉斗嘴,他想了想,走到李清照和宁佩雅面前。 两人还没有和陈宁打招呼,陈宁便弯身朝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在众人目光中,直接将泥土撒入了粥盆之中。 看到这个举动,宁佩雅面色顿变,李清照也惊呆住了。 你是来找死的吗? 这个时候你名正言顺的做这种不道德的事? 你是想让我金石社彻底在汴京成为千古罪人? 你这个混蛋! 早知道不让你来了。 李清照心跳开始加速,面色都变的有些惨白起来,她怕排队的队伍有人会闹事。 一旦事情闹大,传到朝廷,那她的金石社就完了。 果不其然,排队的队伍中,有几名汉子登时就跳了出来,指着陈宁道:“畜生!” “你这个畜生,混蛋,坏到家的狗东西!” “你居然将污秽撒入我们的粥水中!” “就是,你不得好死,安的什么心,该杀!” 又有几名汉子跳了出来,指着陈宁破口大骂。 陈宁背着手,站在原地,眯着眼盯着这群人。 李清照赶紧走了出来,缓解众人的愤怒,道:“他不是故意的,我,我换……” 陈宁拉着李清照,低声道:“不要说话,我来处理。” 李清照愤怒的盯着陈宁,还欲开口,但看到陈宁那不容置喙和淡漠的表情后,李清照不敢继续说话了。 虽然平日她对陈宁很不客气,但真正在外面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让陈宁下不来台。 这是一个男人在外面的自尊和尊严,女人家是不能撼动的。 陈宁挥挥手,栾廷玉立刻冲了上去,逮到那几名汉子就拳打脚踢起来。 那几名汉子高声痛哭,道:“杀人啦,杀人啦!” “朝廷压根不在乎我们的死活啊!” 呼喊声引来了几名开封府和大名府的胥吏。 大名府的胥吏了解情况后,面色不善的朝陈宁走去。 国难当头,他还敢当众作乱,这种人若不抓了,怎么平息众怒? 这真是在找死啊! 只是大名府胥吏刚要朝陈宁走去,开封府的胥吏便拦住了他们,道:“不要惹他。” “他做什么都不要惹他,你们惹不起。” 大名府的胥吏哼道:“惹不起?本官还不知道有什么人是惹不起的!” “在这里作乱犯法,我管他是谁,首相来了都该抓!” 这一波义正言辞的话,立刻引起了周围百姓的好感。 那几名大名府的胥吏朝着陈宁就走了过去,厉声道:“混蛋!住手!!” 陈宁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理会,背着手走到栾廷玉面前,淡漠的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们吗?” “国难当头,你们还要冒充灾民来掠夺他们的食物,你们还有点良心?” “今天我打死你们都无妨!” “是不是很疑惑?想狡辩?” “你们不是灾民,你们不懂他们的感受,你看看这条队伍,谁因为刚才的事出怨言?” “不是他们不想,是因为他们饿极了,树皮都能吃,掺杂着泥土的粥水吃不得?” “他们能吃得,你们却吃不得?为什么?” “因为你们踏马的本来就不缺吃的,来队伍里面混吃混喝,老子不打死你们都算对得起你们了!” 等陈宁说完,众人忽然明白过来! 李清照低声呢喃,道:“原来是这个意思……我错怪他了。” 宁佩雅激动的道:“清照姐!宁哥儿说的对啊!” “这群人可不就是混进来装扮灾民的狗东西!这些粥水本来就不够,这群坏良心的人还要过来掠夺他们!” “该死啊!” 宁佩雅激动的说着,眸子中带着崇拜,看着陈宁,道:“清照姐,你说宁哥儿怎么就这么厉害啊!” “他怎么什么都懂?” “要是咱们,现在恐怕还被蒙在鼓里呢!可恶啊!” 李清照白了一眼宁佩雅,心道你现在开始吹他了?刚才我看你也很愤怒呢? 陈宁看了一眼开封府的胥吏,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吃屎呢?” 这话,简直像训孙子一样,可是开封府的胥吏却屁都不敢放一个,忙不迭赔笑道:“好好!陈小哥儿我们明白了,现在就抓人,你可替我们解决了大麻烦啊!感谢感谢!” 陈宁点点头,然后带着栾廷玉背着手来到大名府的几名胥吏面前。 “废物?” 陈宁开口。 大名府的胥吏们:“……” “叫你们呢,刚才你们要对我说什么啊?啊?” 黑子说话!!! 大名府的这群胥吏脸色憋的通红,可又不敢反驳。 “猪脑子!” “做事之前多想想为什么,不要耽误我时间!” “还愣着干什么?其他排队的队伍都去查一查啊,看看有没有入混进来!” “哦哦,好,好的!” 第204章 朝廷之难 等陈宁处理完这边的事后,再次来到李清照面前。 他无奈的道:“你们就没有想过会有人滥竽充数么?” “这样赈灾,多少粮食也不够你们糟蹋的啊。” 李清照脸色有些羞赧,红着脸嘴硬道:“我早就知道了!本来打算今天用你的办法做的……” 陈宁:“呵呵。” 宁佩雅:“哈哈。” 李清照:“……” 她无奈的叹口气,道:“好吧,我确实没想到,这行了吧,你厉害,你了不起,你是人才!哼!” 你看看,就是不能和女人讲道理,道理讲不过就开始无理取闹。 此时大名府和开封府的胥吏萧规曹随,照着陈宁的办法,将其他混入人群的假灾民全部抓了。 这种人开封府和大名府的官吏只要不是傻瓜,都会加重处理,以为震慑。 这些事和陈宁无关。 李清照又对陈宁道:“可即便如此,我们的粮食顶多只能多支撑一天,还是于事无补。” 陈宁问李清照道:“你们有没有想过组织一场募捐?” 李清照没有开口,宁佩雅就气咻咻的道:“怎么募捐啊!” “现在京籍的粮商们都将粮食藏起来了,都打算待价而沽,现在有钱都未必能筹措到粮,更别提募捐了。” 人性就是如此,在灾难面前,你让他们无偿捐献自己的粮食,凭什么啊? 人家赚更多的钱不好吗? 虽然陈宁也是这种想法,但不妨碍他这个双标狗去鄙视别人。 陈宁哦了一声,道:“我想想,看看有没有办法。” “成了,你们继续赈灾吧。” 李清照嗯了一声,目送陈宁离去,看着陈宁离开的背影,幽幽的叹息。 宁佩雅倒是很乐观,他对李清照道:“没关系,宁哥儿说了,他会出手。” 李清照白了一眼宁佩雅,道:“你就算再信任他,也不要这么盲目好吧?” 除非他能说动整个汴京的粮商们,别说他了,就算天子和韩相出头,又能如何? 你朝廷总不能抢别人的粮食吧?人家不给,将粮食藏匿起来,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是道德的问题,法律无法约束。 所以李清照对陈宁也不抱什么希望。 …… 大内。 近日的赈灾,韩忠彦很是重视,今日一早他便去了宣政殿找赵官家。 赵佶见到韩忠彦,忧心忡忡的问道:“韩相,怎么样了?” 韩忠彦摇摇头,叹息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京畿的粮商们将粮食都藏匿起来了,都在打算待价而沽。” “朝廷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太多的粮食。” 更别提现在朝廷的财政已经捉襟见肘。 赵佶沉思片刻,道:“能不能用以前苏州府抬高盐价的方法?” 这是陈宁教给赵佶的方法,当时赵佶觉得惊为天人。 抬高苏州府盐价,从而吸引更多的盐商入苏州府,当供给大于需求的时候,盐的价格就自然而然的降下来了。 不过韩忠彦却反驳了赵官家这个提议。 这种办法用一次惊为天人,用第二次就无济于事了。 民间的商人也不是傻子,你朝廷用过什么经济手段,人家都清楚明了呢。 第一次人家是不知道你们手段高明,现在知道了,他们还会那么傻么? “哎,那怎么办?四十多万灾民,若没有粮食,会死多少人?” “百姓会如何看咱们朝廷。” 朝堂没有公信力,政府没有处理安置百姓的能力,那大宋的百姓还会信任朝廷吗? 一旦地方上有人闹事,那就是四十万灾民一起附庸啊! 这么庞大的数字,赵佶听了都头皮发麻。 他咬牙,红着脸道:“京畿的这群粮商,该杀!都该杀!” “国难当头,这群狗东西居然还想着待价而沽提高自己的利益,一点家国荣誉感都无,他们不配为大宋子民!” “朕待他们不薄吧?朕对这群大粮商大士绅不薄吧!” 韩忠彦听到赵佶的话,心跳陡然开始加速。 因为这一类人,和他们这一派系的关系非同寻常。 韩忠彦代表着守旧派的势力,这一派的势力就是维系旧大家族大官僚大士绅的力量。 现在天子开始对这一派的力量生出怨恨之心了。 韩忠彦怎能不紧张! 当初陈宁就对他分析过,他们这一派系的力量迟早会下台。 现在想到陈宁的话,韩忠彦有些不寒而栗。 那小子的眼光,真毒辣! 韩忠彦赶紧换了话题,道:“官家,今日在大名府外赈灾,倒是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赵佶有些不悦的道:“百姓都在受苦受难,能有什么有趣的事。” 韩忠彦道:“有人在赈灾的粥盆内撒了一把泥土。” 赵佶火冒三丈:“该杀!谁!” 韩忠彦忙道:“陈宁。” 赵佶:“……” “额,他如何这般顽劣?算了,说到底都是个孩子。” 尼玛! 韩忠彦一脸无语,刚才你还说该杀,现在听到陈宁就变成他还是个孩子了。 讲道理,但凡换个人这么做,恐怕都不等韩忠彦解释原因,坟头都长草了。 也就陈宁了。 韩忠彦笑着道:“他这么做是有目的的。” 赵佶狐疑道:“哦?什么目的?” 韩忠彦道:“为了辨别哪些是真灾民,哪些是混进去蹭吃蹭喝的。” 赵佶有些不理解,他没有吃过苦,不知受灾百姓究竟会苦到什么程度,所以他理解不了陈宁,也想不出陈宁的目的。 别说赵佶了,韩忠彦和李清照他们都是一样。 他们都想着赈灾,却不知在真正天灾面前,百姓究竟会面对什么。 当韩忠彦对赵佶解释完后,赵佶恍然大悟,旋即笑着道:“这个陈宁,当真是聪慧。” 他眯着眼,对韩忠彦道:“你告诉大名和开封两府,这群滥竽充数的人,要顶格处理!” 这群害群之马,吸食百姓的血,定要严重处罚。 不过小民好处理,大士绅们却难处罚。 赵佶真正想对付的,是比这群人更该杀的那一部分! “诺!” 韩忠彦开口。 赵佶挥挥手,道:“成了,韩相你好好处理,粮食的事,你想想办法,朕也好好想想。” 第205章 令人眼前一亮的办法 赵佶没有继续在大内待着,径直出宫去了程颐那里。 他是掐着晚饭饭点过去的,他知道这个时候陈宁会来蹭饭。 “程夫子,你替朕想想办法,现在朝廷不仅仅是缺钱的问题,京畿的粮商都在哄抬物价,平民都难购粮,更别提灾民。” “朝廷要购粮十分困难,更别提现在度支司压根没钱了。” 赵佶面色带着担忧问程颐。 程颐心道你养着朝廷那群人,他们是吃干饭的吗? 他们不出面替你解决,你问我有什么用? 再说了,问我是假,恐怕是来询问陈宁的吧? 你这样,干脆直接也别科考了,直接把陈宁弄去西府得了。 看着都糟心啊! 朝廷一帮大佬们不给你解决问题,天天跑这里来问陈宁。 程颐摇摇头,道:“老夫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要么……一会那小子来吃饭的时候问问他?” 赵佶:“对对,朕正有此意。” 程颐:“……” 你干脆说你自己来问陈宁的算了。 不过那小子是人又不是神,这种事朝廷这么多人都解决不了,他能解决? 说话间,陈宁从后院走来。 他爽朗一笑,道:“宋兄也来吃饭?” “不错,看来老爷子你家饭菜的质量越来越高了。” “搞饭没?” 程颐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搞了,还没搞好。” “那咱们先坐下喝口茶吧。” 陈宁丝毫不客气,撅屁股落座,端着茶水便朝嘴里灌水。 赵佶微笑着对陈宁道:“陈小哥儿,我听说你在大名府外的手段了。” “厉害!” 赵佶竖起拇指。 程颐好奇的问道:“什么手段?” 赵佶简单的对程颐说了一遍,程颐愣了一下,而后才鼓掌道:“果真厉害!” 陈宁面无表情的喝着茶。 赵佶狐疑的道:“你怎么不说话?” 陈宁举着杯,淡淡的道:“装高手。” 赵佶:“……” 程颐:“……” 两人无奈的苦笑一番。 赵佶问陈宁道:“陈小哥儿,你有没有办法给筹措点粮食。” 陈宁:“嗯。” 赵佶:“嗯?你在思考吗?” 陈宁:“错!因为我已经想到了办法。” 额。 赵佶和程颐倏地一愣,惊愕的看着陈宁,道:“你想到办法了?” “额,什么意思啊?怎么个办法?” 赵官家实在太震惊了! 本来他就来碰碰运气,毕竟这个小子每一次总能给他惊喜。 他实在没想到,陈宁果然又一次给了他惊喜了。 赵佶激动的问道:“陈小哥儿,究竟什么办法?” 陈宁微笑道:“宋兄,你这一天天都在问我问题,要不我收你做徒弟吧?” “人家咨询还有咨询费给点钱什么的,你这一天天尽想着白嫖我了。” “这种思想要不得。” 程颐呆呆的看着陈宁,心道你小子现在越来越放肆了! 你还要收官家为徒,你小子脸怎么这么大啊! 也幸好大宋的御史们不在这里,不然不把你喷的体无完肤我算你厉害。 “呵呵。” 赵佶尴尬的笑了笑,道:“不白嫖,不白嫖,解决这次麻烦后……额,我虽没有钱给你,但能给你一份好处什么的,反正不会亏待你的。” 嘶! 有时候我觉得官家你真卑微,真的。 你至于吗? 陈宁也没有太为难赵佶,毕竟是大宋皇帝,逼不能装的太过了。 他淡淡的道:“好。” “我这个方法,有点难办,需要大宋官家配合。” 赵佶拍着胸口道:“这不是问题。” “额,我的意思是……我会找人劝说官家的。” 赵佶开口努力的解释。 陈宁想笑,但他忍住了。 “这便好。”陈宁微笑道:“其实很简单。” “朝廷组织一场慈善募捐。” 额。 程颐一脸无语,他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办法呢。 原来是这老掉牙的东西。 那群商人都很精明,人家不是傻子,你朝廷有难是你的事,我凭什么做慈善募捐给你啊? 赵佶也失落的叹口气。 陈宁压着手,淡淡的道:“我知道宋兄什么想法,我都明白。” “你,看到了第二层,而你,把我想在了第一层,实际,我在第五层。” 赵佶:“……” 他有些晕,你在说什么? 陈宁道:“白白募捐这和白嫖有什么区别?白嫖是不道德的,我们自然不能白嫖。” “商人有钱重利,那就给他们利益。” “他们在乎名声吧?赵官家写一个尔此举万古流芳。” 陈宁微笑道:“那些商人拿到官家的墨宝,他们还不激动的湿了,给点粮食不是小意思吗?这玩意是可以当传家宝的。” “官家多写几个字,多画几幅画,这不就行了吗?” 陈宁哼道:“陈某最讨厌有这么一类人,总是说官家做这些东西是不务正业!” “可笑!” “恰恰是这些东西,却能帮助大宋解决危厄,那群吊毛可以吗?天天就一张逼嘴,别让陈某看到是谁在喷官家,不然陈某不给对方面子!我说的!” 嘶! 赵佶浑身激颤,面色红润,他激动的无以复加,双拳紧握! 好! 陈宁懂我! 这个天下,能懂我的,只有你! 没错,之前那群御史啊文官啊,都在喷他,说他天天就知道研究字画之类的东西,不思治国! 不仅仅文官们这样说,向太后也是如此。 这让赵佶敢怒不敢言。 现在陈宁这番话,简直说到他心里了! 朕,做这些东西,恰恰就能悬壶济世! 朕要看看,以后谁还敢瞎逼逼! 有一说一,陈宁这办法虽然老套,但老套中又带着创新! 这个创新,对那些商人来说,简直致命啊! 哪个商人不想要有个名声?他们有钱,却没有社会地位! 那赵佶就给他们社会地位,让他们装逼! 如此一来,还愁他们不会主动募捐送粮过来? 好好好! 赵佶眼中发着绿光,拉着陈宁的手,激动的道:“陈,陈小哥儿,你这个办法,真的很好!” “你放心!你宋兄绝对不会亏待你!信我!” “等这次危机度过,你宋兄我一定要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大礼!” 陈宁微笑:“客气客气,我很期待宋兄的大礼哦。” 第206章 赵佶的担忧 晚饭结束,陈宁回去看书,最近他也不怎么写书了,主要是书铺的销售能力下降,前面的书籍还没卖完。 国难当头,大家也很少会高消费,只能等经济平稳再说。 赵佶吃完饭,也从程颐这离去。 有时候程颐感觉他就像个妓女,赵佶和陈宁就像两个嫖客,吃干抹净就跑路,还不给钱。 老夫哪有这么多钱遭得住这么花啊! 有空得和陈宁那小子好好说道说道。 老夫现在也没俸禄了,存的那点棺材本,迟早要被你小子吃完。 …… 深夜,大内。 韩忠彦着急忙慌的朝宣政殿走去。 夜色已深,这么晚赵官家叫自己过去,一定又是为了赈灾之事。 他最近心中也很烦心。 赈灾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控制住那么大的流民。 四十多万流民,每天都需要吃饭,朝廷的太仓粮已经见底,度支司也拨不出来多少钱。 当然,就算现在拨出来一点钱了,也买不到多少粮食。 民间的这群大粮商和士绅们,怎么劝说他们都没用。 按理说韩忠彦是守旧派的领袖,他应该能说动这群既得利益阶层。 可他还是低估了人性,也高看了这群人的智慧。 他们难道不知道,一旦朝廷度过这次危厄,赵官家就会对他们动手的道理? 还有一些依附于向太后的赵宋皇室的王爷等爵,他们每年存储的粮食不知几何,韩忠彦今日试着和他们商讨。 但这群人压根没将韩忠彦放在眼中。 在他们的看法里,韩忠彦不过是皇家的一条狗,守旧派的急先锋。 这是韩忠彦的无奈,这群人,真成不了任何事。 当然,韩忠彦现在关心的不仅仅是这些事,还有他自己未来的前途。 如今这么大烂摊子直接丢给韩忠彦,朝廷每个人都在盯着韩忠彦的一举一动,尤其曾布。 在章惇下台后,韩忠彦就升任了西府首揆,曾布也水涨船高,成为了大宋的副相。 但韩忠彦知道,曾布的野心很大,早就想取代自己。 这是一次机会。 一旦韩忠彦处理不好这些事,说不定曾布这老狐狸就会发难韩忠彦,从而自己上位。 在守旧派内部,也并不是一帆风顺,依旧矛盾重重。 所以这个时间点,赵官家召自己,才会让韩忠彦打心底感到不安。 韩忠彦满腹心思的进了宣政殿,抱拳道:“微臣参见官家。” 赵佶看了一眼韩忠彦,微笑道:“起来吧。” “赈灾的事想的如何了?” 韩忠彦微微颤了一下,抱拳弯腰道:“臣无能,臣罪该万死。” 赵佶挥挥手,笑道:“算啦算啦,解决不了也是正常的,正常的思维确实很难解决。” “嗯,朕这边有个方法,你看看可不可取。” 韩忠彦倏地一愣,忙不迭道:“微臣聆听圣诲!” 赵佶嗯了一声,道:“朕打算举办一场慈善募捐,让民间的粮商们主动捐献粮食。” 韩忠彦:“……” 额,这算是什么办法? 但凡换个人说这话,韩忠彦可能都会发火了,也就是他对面的是赵官家。 韩忠彦耐心解释道:“官家,臣不是没想办法去游说过他们。” 韩忠彦能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为了筹措粮食,他甚至不惜放低了姿态,让西府的人去和那些粮商们接触,说尽了好话,甚至以朝廷借贷的名义问他们借粮食。 可即便如此,那些粮商们都不松口。 借贷都没可能,更何况让他们无偿捐献?这不是扯淡么? 韩忠彦摇摇头,苦笑一番,好言好语的对赵佶说道。 赵佶笑道:“你且听朕说完。” “让他们无偿捐献粮食,他们一定不会做,要变通。” “商人有钱缺名,那朕就给他们个名。” “朕寻日里面绘画了许多作品,写了很多笔迹等等。” “这些都可以作为募捐之后的奖励。” “只要他们募捐粮食,朕便赏赐他们一件墨宝,你觉得此事当如何?” 韩忠彦再次苦笑,他觉得赵佶的想法实在太异想天开了。 现在粮商们连朝廷借贷都不肯给,会为了你这个所谓的墨宝就白白捐献粮食。 韩忠彦叹道:“臣,尽量试试吧。” 赵佶本以为韩忠彦会惊为天人,可看韩忠彦这个表情,他心中也有些踟蹰了。 他打心底实在太信任陈宁了,所以当初陈宁和他吹逼的时候,他才会那么兴奋。 可是治国之事,还是需要韩忠彦这样的人来。 现在看韩忠彦的脸色,很明显他对这件事就不抱什么希望。 不过赵佶还是点头,他对韩忠彦道:“你莫要通知太多粮商,少通知几人即可。” 这是陈宁临走前交代他的,赵佶也不知为什么,他认为不是通知越多的人越好么? 那样才能获得更多的粮食。 韩忠彦也有此疑问,他问赵佶道:“官家,要不要多通知一些人,仅仅通知几个大粮商,也筹不到多少粮食啊。” 赵佶摇摇头:“你先按照朕的话去做吧,将事情安排好,不要糊弄了事。” 韩忠彦点头:“臣遵旨。” 虽然他压根不看好这件事,但赵佶开口了,他还是要认认真真的办事,即便做无用功,那也是对天子的一种尊敬。 韩忠彦抱拳道:“那臣先回去了,今晚想想如何做,明日就实施。” 赵佶挥手,道:“去吧。” 等韩忠彦离去,赵佶一颗心渐渐悬了起来。 起初他对陈宁是无条件信任的,但韩忠彦今晚说的话,让他有点不确定了。 他愁容满面,此时也睡不着觉,于是便开始拿着毛笔在纸张上写字作画。 一夜都是如此,直到后半夜,赵佶才去入睡。 第二天一早,赵佶早早起床,又去了后花园开始写字作画。 曾布几名官僚来找赵佶,赵佶都避而不见。 他现在一颗心,压根定不下来,一直在想着韩忠彦那边募捐的情况。 今日一早,韩忠彦也开始命人去通知三名汴京的大粮商,说朝廷要举办一次募捐,视情况可以获得官家的赐字和字画等…… 第207章 令人振奋的赈灾成果 小相国寺。 今日这座庙宇被朝廷承包了。 后院能进去的人寥寥无几。 韩忠彦坐在小相国寺偏僻的房间,一直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募捐的事宜一大早就通知出去了,眼看着快要到中午,依旧没有任何人过来募捐。 韩忠彦不抱什么希望了,叮嘱几名下官在此看守接待,他则背着手离开小相国寺。 然而就在韩忠彦走后没多久。 几名身穿丝绸的富商便走了过来。 而后越来越多的商人闻讯而来。 陈宁之所以让赵佶不要通知太多人,就是要让这群商人知道赵佶墨宝究竟多珍贵。 量多了,他们反而不珍惜。 这群富商们之间都有着自己的关系网和‘亲信朋友们’。 他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此事。 眼看着如此多的人到来,富商们纷纷涌入了小相国寺后院正堂。 政事堂的这群官僚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这群人蜂拥而来。 其中一名富贾开口道:“某愿捐一百石粮食。” 政事堂的官吏们此时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紧忙拿着纸笔记录于册。 而后他们将赵官家的一副瘦金体赠送给对方,上面还有赵佶的大印。 那富贾见此一幕,激动的语无伦次,忙不迭道:“我还要在捐一百石粮食。” 不过政事堂的官吏们拒绝了,说一个人一天只能捐一次。 那富商离去,下一名富商涌了过来,道:“我捐五百石!” 政事堂的官吏忙不迭点头,并且赠送给对方一幅画。 众所周知,画的价值一定比字高,更何况上面还有当朝皇帝的题字和盖印。 前一名商贾只有盖印,却没有赵佶的题字,很显然这名捐五百石的商贾得到的东西更加珍贵。 后方的人似乎已经察觉出来了异样,原来捐款越多,获取的馈赠就越是丰富。 于是下一名富古捐款一千石,获得了一幅更加精美的画卷,上面不仅仅有印章和题字,还有赵佶赠送的一句话,尔万古流芳。 这一下子,所有商贾都振奋了,这里顿时乱作一团,大家面红耳赤,纷纷表示自己要捐献。 不过政事堂这边并没有继续接受捐赠,告诉他们明日再来,今日的名额已经满了。 经过今日的预热,这群商贾纷纷摩拳擦掌。 小相国寺恢复了平静。 政事堂的一名年轻官吏开始清点今日捐赠获得的粮食。 等他清点完毕,看着手上的账簿,又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惊呼:“我滴妈呀!” “六千七百石!” 要知道整个太仓从灾厄开始到现在拨出去的粮食,也不过才两万石。 这尼玛,一个小半天,就获得六千多石粮食! 这群商贾,究竟踏马有多少粮食啊! 这群畜生! “来人!” 政事堂的这名官吏道:“去通知禁军,让禁军跟着你们去运粮。” “切记,不要被百姓发现了,防止出现动荡。” 既然要割韭菜,那就要给这群商贾足够的安全感。 不然你去收粮食,被百姓发现这群大商贾藏匿着粮食,百姓一下子冲了大商贾的家,以后谁还敢捐款? 朝廷更不能明抢他们,还要客客气气的守规矩,不然这韭菜只能割这一次,后面就再也割不到了,这得不偿失。 这名政事堂官吏焦急忙慌的拿着账本,直接朝西府走去。 …… 韩忠彦坐在值庐内,看着一份份地方上奏的文书,不厌其烦。 京籍的各个州府都在问他要粮。 他从哪里弄来粮食? 度支司的人已经告诉韩忠彦了,太仓粮食仅仅只有一万石,若是现在全部拨出去,后面一旦在出现灾难,怎么办? 现在距离秋收还有一个月时间,退一万步说,这一万石粮食拨出去又够吃几天? 韩忠彦气急败坏的将文书扔到一边,怒道:“要要要!老夫给你变出粮食来吗?” “这个西府首揆,谁愿意做谁做!老夫做不了!” 他是真气急了。 下面的人不断给他施压,问他要粮。 同僚们非但不帮他,还在暗中算计他,就等着将他拉下台。 一群狗东西! 老夫下台了,你们就能顶得住?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让干实事没一个成气候的,算计别人一个比一个精通! 韩忠彦脸上挂满了失落!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政事堂的那名年轻官吏火急火燎的走来,抱拳道:“参见韩大人。” 韩忠彦压抑着方才的怒火,对待下面的官吏,他一直都很和蔼。 他微笑着道:“怎么了这么着急?” “可是小相国寺那边没有进展,没事,别太有压力,尽人事听天命,本官不会怪罪你们,有什么事,本官顶着就行。” 韩忠彦做官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对基层的官吏他一直如此,所以韩忠彦在基层官吏心中的印象都很好。 这也是韩忠彦为官的一种智慧。 对下面的人说点好话,他们会更加效忠于你。 而且你就算对他们发火也没用,他们这些基层官吏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那年轻的政事堂官吏忙不迭道:“不,不是啊韩大人。” 嗯? 韩忠彦狐疑的看着他,不解的道:“什么不是?出什么事啦?” 政事堂这名年轻官吏深吸一口气,有些哆嗦的道:“今天半天,我……我们,获得了六千多石粮食!” 韩忠彦惊愕的道:“什么?是六千还是六石?” 政事堂这名年轻官吏面色郑重,认真的道:“六千七百石粮食啊!” “千真万确,仅仅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 卧槽! 韩忠彦猛地站起身,抓着对方的衣领,此时也顾不得保持儒雅了,惊呼道:“真的假的?” 这不可能啊! 这群商贾,当初老子的人差点给他们跪下了,就这都他娘的不拿出来粮食。 现在就有这么大一批的粮食了? “真的!下官已经派禁军去护送接粮了。” 韩忠彦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倒吸凉气。 天呐! 我的天呐! 官家的智慧……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这居然……居然真成功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啊! 第208章 陈宁的提携 韩忠彦到现在依旧有些如梦似幻。 半天,六七千石的粮食,这是什么概念啊? 正在他倒吸凉气的时候,那名年轻的政事堂官吏又道:“明日应当还有许多人要过来募捐。” “今天本就没放出太多的官家墨宝。” 说话间,外面一名胥吏走了进来,对那名年轻的政事堂官吏耳语几句。 那名年轻的政事堂官吏赶紧对韩忠彦道:“韩相,粮食已经拉到小相国寺了。” 韩忠彦现在也顾不得震惊了,急忙道:“走!带我去小相国寺去!” “喏!” …… 入秋的天气,晚的很早,已到掌灯时分。 曾布还没有下职,此时正坐在值庐内沉思。 这是一次好机会,扳倒韩忠彦的最佳机会。 如今民间的灾民闹得沸沸扬扬,作为大宋首相的韩忠彦对此事却无能为力。 这是能力上的不足! 只要他带头攻讦韩忠彦,再找几名有分量的人跟着他一起对韩忠彦攻讦,那未必不能扳倒韩忠彦。 作为大宋首相,能力欠缺,乃至民怨沸腾,陷官家于不义之中,为平民怨,官家未必不会把韩忠彦推出来挡刀。 虽然曾布看起来好像是韩忠彦的人,都隶属于守旧派,但曾布这个人是实打实的墙头草。 现在有机会扳倒韩忠彦,为什么不去做? 韩忠彦只要倒台,那自己就会成功成为首相。 他已经想好了,韩忠彦解决不了的事,他也解决不了,那这就不能说明是能力的问题,如此他能坐稳宰相的位置。 等曾布想明白之后,他立刻从西府离去,回到家中,便命人去将龙图阁等几名学士召了过来。 这些人是曾布的心腹,他打算带着他们,明日一早,直接弹劾韩忠彦,逼韩忠彦下台! 这件事看起来很冒险,但曾布却觉得大有可为! 成功了,自己权柄熏天! 至于失败了,那顶多和韩忠彦对立,不行就投入到改革派的怀抱,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明日早朝! 曾布自信满满。 …… 小相国寺。 夜色深了。 韩忠彦急促的来到后院,灯光之下,院落内堆积着如山高的粮食。 韩忠彦楞在原地,看了许久,激动的情绪依旧无法平息。 官家……太厉害了! 这是韩忠彦怎么也想不到的结果,募捐这事儿,看起来天方夜谭,可现在真做到了。 看着这么多粮食,韩忠彦激动的无以复加。 此前韩忠彦所有忧虑的心思全部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轻松。 一名官吏走来,对韩忠彦道:“韩相,外面有个叫陈宁的,说要见你。” 陈宁? 他怎么知道我在小相国寺。 韩忠彦再次倒吸凉气,这计策……莫不是那小子对皇帝提议的吧? 韩忠彦急忙道:“快!让他进来!” “喏!” 少顷,陈宁背着手微笑着走了进来。 他笑着对韩忠彦道:“韩相果然在这里呀。” 陈宁其实也在默默关心着这边筹措灾粮的问题,毕竟宋兄说要送他一件大礼。 所有得前提都是基于筹措到粮食。 当然,陈宁更希望看到那些灾民得到救助,毕竟都是袍泽。 所以今晚他无所事事的来到小相国寺,看到这里戒严,他就知道韩忠彦来了。 韩忠彦狐疑的看着陈宁,然后问道:“陈小哥儿,你怎么来了?” 陈宁:“哦,听说这里在筹措灾粮,就想着韩相可能在此。” 彼此两人心照不宣。 韩忠彦现在也更加确定,就是陈宁在对赵官家献策! 不然陈宁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 不过陈宁装作不认识赵官家,那韩忠彦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韩忠彦笑着道:“是啊……幸好……幸好筹措到粮食了。” 陈宁嗯了一声,道:“韩相今晚是不是打算将粮食拉到太仓去?” 韩忠彦点头,他正有此意,粮食放在小相国寺也没用,今晚将粮食拉到太仓去,明天一早就能开仓赈灾。 陈宁笑道:“有没有想过利用粮食,来看清楚谁对你真心,谁又想谋害你?” 韩忠彦狐疑的看着陈宁,陷入沉思,不解的抬眸:“什么意思?” 陈宁道:“今晚别将粮食拉去太仓了。” “等一天一夜百姓死不了,外面的粮食还够吃。” “这边的事暂且保密吧,朝廷也没人知道,对吧?” 韩忠彦点头:“对,目前没人知道。” 在韩忠彦和赵官家看来,他们心中都没有底,所以在做赈灾筹粮的事,现在也只有韩忠彦和他一些手下心腹知道,除此外就是赵官家。 在没得到结果之前,赵官家的心比韩忠彦都焦急,更不会对外随便透露什么。 只是……这和陈宁说的保密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就能知道谁要谋害我? 陈宁神秘兮兮的道:“等等看吧,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人对韩相发难呢?” “韩相是一朝首揆,外面的灾民沸沸扬扬,想要利用这个契机将韩相扳倒的人大有人在。” “你说是吗?” 韩忠彦愣了一下,瞠目结舌的看着陈宁,倒吸凉气,浑身微颤! 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层! 还是因为他兴奋过头了,压根就没想过利用这件事做文章。 但陈宁却无比冷静的想到了这一层。 现在外面确实沸沸扬扬,韩忠彦作为首揆,背负的压力可想而知,到目前为止,他依旧对外面的四十万灾民束手无策。 如此情况下,未必不会有人对他发难。 这些事,韩忠彦之前不是没想过,只是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而已。 经过陈宁这么一提点,聪慧的韩忠彦立刻嗅到了不一样的苗头。 他感激的看着陈宁,道:“我明白了。” 言毕,他躬身抱拳给陈宁行礼。 陈宁跳到一旁,并没有接受韩忠彦的大礼。 韩忠彦对自己是不错的,两次入狱,都对自己不离不弃,这是个值得帮助的人。 陈宁不介意在这些事上提醒一下韩忠彦,不过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但在韩忠彦看来,这却是莫大的恩德。 韩忠彦道:“今日之恩,韩某记得了,多谢。” 陈宁摆手道:“不要客气了,我回去了。” 第209章 批评赵官家 韩忠彦并没有将这份喜讯和赵佶分享。 按照常理,赵佶现在一定比韩忠彦心急如焚。 募捐这件事是陈宁告诉他的,但却是他这个皇帝提出来的。 深夜。 赵佶依旧在后宫大殿内写着书法,画着绘画。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处理任何奏疏了。 后宫。 一名太监找到了向太后,轻声道:“启奏太后。” “曾相那边托老奴给您传个话,他说官家已经一天一夜没处理任何奏疏了,担心官家病倒。” 向太后愣了一瞬,眯着眼道:“官家在做什么?” 赵佶当初从端王上位,几乎是她力排众议给推上来的。 当初章惇等人都打算立其他王爷,唯独向太后坚持立端王。 虽然现在赵佶已经是大宋皇帝了,但向太后还有权处国事的权力。 那小太监小心翼翼的道:“回太后,官家在……” 小太监支支吾吾,向太后厉声道:“有话说话。” 小太监忙不迭道:“官家……在作画。” “什么?” 向太后面色不善,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作画? 外面的灾民都泛滥成灾了,现在朝廷所有人都心急如焚。 你倒好,作为大宋的皇帝,你不思进取,不思国事,现在不想着怎么和大臣商讨对策,还有闲心思在哪里作画写字? 这不是昏君是什么? 大宋迟早要在你手上灭亡! 向太后作为权分国事,有权利有义务去教训赵佶。 于是她怒火中烧的道:“摆驾!” 深夜的大内,灯火依旧明亮。 辇驾在宫内行走,不多时便抵达凝香阁。 赵佶已经将自己关在这里一天一夜了。 不准任何人进来。 门扉被推开。 赵佶红着眼眶,不悦的冷道:“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进来吗?” 向太后冷冷的道:“是哀家。” 赵佶赶紧抬头,旋即就看到向太后阴沉着脸,他赶紧赔笑道:“老祖宗,你怎么来啦?” 向太后哼道:“哀家要不来,这个国家就要在你手中灭亡啦!” 赵佶苦笑道:“老祖宗何出此言?” 向太后道:“你这一天一夜将自己关在这里,国事不处理,奏疏也不看。” “外面四十万灾民嗷嗷待哺,都在等着你这个皇帝拯救。” “你呢?” 向太后苦口婆心的道:“官家,你也别怪哀家啰嗦,哀家是为你好。” “咱们大宋不太平,西北有西夏人虎视眈眈,北方有契丹人盘踞,东北的金人伺机而动。” “这个国家不太平啊!” “要是咱们里面烂了,国家还能不灭亡吗?” 赵佶:“不是……老祖宗,我这是……” 算了。 他也懒得解释了,他做的这些事没出结果之前,说再多也没用。 向太后道:“你这是什么?你这是不务正业!” “现在,立刻离开,去处理奏疏。” 赵佶:“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觉了……” 向太后哼道:“白天怎么不睡觉?现在想起来睡觉了?外面那么多灾民他们都没有饭吃。” “你还想着睡觉?” “这是命令,知道吗?” 赵佶叹息道:“遵命。” 向太后点点头,旋即带着人离去。 赵佶望着向太后离去的背影,双目渐渐眯了起来。 你越界了。 更何况你还不是我亲生祖母。 赵佶方才憋着一肚子怒火。 现在权力还没完全交接给他,他不得不听着,但这不意味着赵佶就能丝毫不在意。 谁将此事告知了他? 朕这身边究竟还有多少眼睛? 还是说外面有人在盯着朕? “来人!” 几名禁军走了进来,赵佶阴沉着脸道:“查查,究竟谁将朕的事告诉了太后。” “暗中给朕好好查,朕给你们一个时辰!” “喏!” …… 赵佶没有继续在凝香阁,他今天做了很多字画。 谁说他不关心百姓,他也关心。 他才登基不到一年,他的性子是可以改变的,陈宁改变了他。 他不在是历史上那个推动腐朽统治的皇帝,也没有一味的贪图享乐。 他也希望民间的百姓能好起来。 所以他才不眠不休的去绘画写字,即便他心中不抱希望,但也希望自己能做点事。 诚如陈宁说的那样,他做的这些事,在别人眼中就是不务正业,就是不思进取。 可从没有人真的理解过他这个皇帝的心思。 韩忠彦那边已经一天没有消息了,赵佶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知道陈宁给他提的建议可能石沉大海了。 ……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 今日大朝会。 百官蓄势待发,赵官家姗姗来迟。 文武百官东西在班列站定。 赵佶落座,小黄门唱谒,朝会正式开始。 今日朝会重点还是在洪灾之后的探讨上。 几名御史当先出列,陈述了京畿附近灾民的情况,要求度支司发放粮食。 度支司那边说没钱。 御史们不愿意,反正你就该出钱出粮,就该去拯救百姓,有没有钱是你们的事,没钱没粮就是你这个衙门不行,你们度支司应该解散。 度支司这边不乐意了,又反驳御史,问他们可否将今年你们御史台的俸禄全部停发,用你们节省下来的钱去高价买粮? 御史台肯定不愿意。 御史刚开朝,朝堂上就乱成一锅粥,双方争吵的面红耳赤。 赵佶捂着额头,本来昨晚就没睡好,此时听到这些无意义的争吵更加头疼,他拍了案牍,道:“成了!不要争辩这些无意义的事!” 大殿一时间安静下来,双方停嘴。 龙图阁一名年轻的学士此时走了出来,抱拳道:“启奏陛下,臣弹劾西府首相韩忠彦!” “韩大人是首相,此时对天灾无能为力,愧对陛下的期望,陷陛下于不义中,臣祈求陛下罢免韩忠彦相职。” 此言一出,大殿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静!安静! 落针可闻! 这是要对韩忠彦开战了吗? 此时没搞清楚情况的百官,谁也不敢出面附和。 韩忠彦现在权势滔天,大家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谁也不敢乱站队。 除非他们确定韩忠彦已经凉了。 韩忠彦也不说话,默默的看着这群人,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陈宁说的不错,这群人果然要开始对我发难了! 第210章 韩忠彦的反击 朝廷风波诡谲,谁也没想到事情变的这么快。 明明曾布和韩忠彦是一个阵营的,可此时曾布却突然反水开始跳脚攻击韩忠彦。 没有人敢站出来表态,即便是守旧派内部的官僚此时都在观望。 韩忠彦没彻底下台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他们也想不到韩忠彦此时还有什么本事去反驳曾布。 现在民间舆论那么大,他这个西府首相就该首当其冲的揽罪当责。 赵佶冷冷的看着曾布,面带不悦。 不是因为曾布攻讦韩忠彦不悦,而是昨晚的事。 昨晚禁军已经给他查出来了,向太后那么晚之所以去凝香阁,是因为曾布越过他这个皇帝给太后写了奏疏。 越级上报,这是任何团体内的大忌。 赵佶此时心中已经恨透了曾布。 可他现在也没办法帮韩忠彦说什么,一切都需要韩忠彦自己去解决。 “说完了?” 韩忠彦背着手淡淡的走了出来,乜了一眼曾布,道:“曾相怎么知道本相没有在做事?” 曾布依旧笑容满面,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也就没必要对韩忠彦低三下四。 “哦?那韩相究竟做了什么事?” “现在四十万灾民在外面嗷嗷待哺,度支司拨不出钱粮,兴仁府的洪水还没有完全退去。” “这些灾民一旦乱了,这个罪责韩相是要给陛下吗?让陛下帮你承担着骂名吗?” 韩忠彦看着曾布,道:“那你来?” “你若做了这个首相,你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曾布笑道:“下官无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更何况下官也从没有贪图韩相的位置,只是在替陛下考虑。” 韩忠彦点点头,道:“那你这个副相是不是也该为官家分忧解愁?” “曾相国做了什么事吗?” 曾布道:“下官无能,下官只能辅佐韩相去做这些事,韩相没有下达指令,下官不敢乱说乱做。” “那就是尸位素餐咯?” 韩忠彦微笑道。 朝上群臣看到两名相国如此反唇相讥,谁也不敢出面规劝。 曾布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他就是要激怒韩忠彦。 如今韩忠彦已经被他激怒了,也进入了他预先设置好的话术内。 曾布道:“如果下官是尸位素餐,韩相这是什么?” 韩忠彦指着曾布,道:“我就问你,是也不是。” 曾布道:“是又如何?” 韩忠彦深吸一口气,他笑了,笑的很轻松,道:“是就行了。” 言毕。 韩忠彦抱拳对赵佶说道:“启奏官家,昨日臣和政事堂,已经在小相国寺募捐粮食。” “昨日半天,已经募捐到六千七百石粮食。” “臣估算,顶多再募捐五日左右,就能应付此次水灾。” 赵佶倏地一愣,惊愕的看着韩忠彦。 募捐到粮食了? 好啊!好你个韩忠彦! 朕昨天不眠不休,你知道朕是怎么度过昨晚的吗? 朕被骂了! 你昨天上午就募捐到粮食了,为什么不和朕说? 你真该死啊! 赵佶虽然心里吐槽,但并没有一丝丝不高兴。 他对韩忠彦的做法很满意! 因为他也需要找借口罢黜曾布,今天韩忠彦给他送了两份大礼。 很好! 曾布有些慌了,他怒道:“你胡扯!” 韩忠彦依旧气定神闲。 可他越是这样,曾布就越是开始慌张,身躯开始微微颤抖。 不仅仅是他,被他拉出来的龙图阁学士此时目光也有些幽怨起来。 尼玛的曾布! 你不得好死啊! 老子这么年轻,前途大好,你把我拉出来…… 韩忠彦若是说的都是真的,那就完蛋了呀! 韩忠彦笑了一下,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将怀中的文书拿出来,道:“这是政事堂和本官的签字盖章。” “这里面是昨日募捐出来的粮食和募捐商贾的名单。” 曾布颤抖的伸出手。 可韩忠彦根本没有给他,转而将奏疏恭敬的送给赵官家。 “呈上来给朕看看!” 赵佶有些迫不及待。 小黄门急忙将奏疏交给赵佶。 赵佶看完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激动的笑容,不断地道:“好好好!” 他的双目放着光芒,这两日积压在心中的郁闷和担心,此时全部释放出去了! 好! 这就说明陈宁给他的计策起作用了! 好啊! 陈宁真是好样子,他真的很厉害! 朕不该怀疑他的。 赵佶有些羞愧,然后板着脸,将文书朝大殿上扔过去,哼道:“丞相,你自己看!” 曾布浑身都在颤抖,想弯腰去捡起文书,可他发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怎么都蹲不下去了! 计谋!一切都是算计! 韩忠彦就是故意让我说出尸位素餐那句话的! 现在他韩忠彦不是尸位素餐了,他用自己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已经在暗中做事。 而他曾布呢? 在韩忠彦做事的时候,他却用借口攻击同僚。 韩忠彦现在终于明白当初陈宁给他儿子韩治支的招有多么伟大! 当初陈宁对韩治说过,你只要认认真真的做事,做出成绩,另外和你竞争官位的人一定会将心思用在斗争上。 等上面的人仔细看完,他们就会知道哪些是真正在做事的人,哪些是勾心斗角的人! 今日他对付曾布的计谋,不是和陈宁如出一辙吗? 天呐! 那个小子这逆天的智慧,都从哪里学来的? 苏东坡真有这么大的才华吗? 可他当初还是要靠着他弟弟救他的呀! 他当官的智慧有这么高吗? 还是说陈宁只是在谦虚,这一切都是陈宁自己想出来的?! 韩忠彦不由倒吸凉气。 再看曾布,当曾布看完了这份记录粮食的账簿文书后。 他整个人彻底蔫了。 这种东西不可能作假,除非韩忠彦不要命了,敢欺骗陛下。 就算韩忠彦不要命了,政事堂那边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家性命,谁敢陪韩忠彦作假? 粮食要实实在在的送出去的,做不得假的! 换句话说,这份文书是真的……韩忠彦,真用募捐的方式,筹措到粮食了? 天呐! 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怎么可能啊! 赵佶哼了一声,问曾布道:“韩相在做事,你曾相在做什么?” 曾布:“……” 第211章 封陈宁开封县男 曾布发现此时辩驳不了一点。 他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被韩忠彦算计了。 韩忠彦昨天上午就已经募捐到了粮食,他故意没有对外公布,就等着今日早朝我弹劾他。 好狠的算计啊! 好狠的韩忠彦! 当然,准确来说,这并不是韩忠彦的计谋,是陈宁教韩忠彦的。 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曾布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在韩忠彦认真做事的时候,他却想着弹劾攻讦同僚,这会让官家怎么看他? 而且刚才他亲口承认了自己尸位素餐。 曾布全身微微颤抖,面对赵佶的质问,他不敢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赵佶怒道:“曾布!你太让朕失望了!” “所有人都在忙着想尽办法赈灾,你在做什么?你什么都没做。” “不,你做了,你在拖后腿!” “朕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你一个堂堂副相能做出来的事!” “下旨!右相曾布罢黜相邦高位,迁判琼州府事。” 曾布心中一咯噔,差点没站稳。 琼州……那和苏轼在的儋州有什么区别? 比儋州还要偏远啊! 那里少数民族聚集,经济文化十分落后,地理位置偏僻,现在他被贬到了判琼州事。 直接从天上摔到了地底! 怎么会如此严重? 不仅仅曾布这么怀疑,就连韩忠彦都有些震惊了。 在韩忠彦看来,曾布被贬官是正常的,但落差不会太大,也就是说官位的贬低不会到一定程度。 顶天了是权知某某府事的位置,而且这个州府应该不会太偏远,以便于随时启用。 可为什么赵官家判罚的如此狠? 这几乎是断掉了曾布的未来仕途啊! 绝对不仅仅因为此事,一定有什么事让官家早早就开始记恨上曾布了,所以才会借着这次机会判罚的这么狠! 韩忠彦心中震撼。 百官也是如此。 那名年轻的龙图阁学士脸都白了。 曾布,你不得好死啊你! 你为什么要拉着我?我还年轻,你死就死,我为什么要如此冲动! 我的未来还有大好的前程啊! 可是都不得他多想什么,赵佶的另一封圣旨也下发了,直接将其贬到了和曾布一起的地方,琼州。 那年轻的龙图阁学士毕竟还没有曾布的心境,听到这封圣旨后,脸色惨白如纸,竟直接晕了过去。 曾布咽了咽口水,颤声开口道:“官……官家……臣……” 赵佶挥手,一脸厌恶的道:“下去!” 不是赵佶绝情,是曾布的情商实在太低了。 也不能说情商低吧,他的性子就是如此,王安石在位的时候,他就左右乱跳,如今韩忠彦掌权,他依旧如此。 当然,这只是臣子之间的斗争,赵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正让赵佶生气的是曾布居然敢越过他自己的权威,直接去向太后那边告状。 这是赵佶不能容忍的! 曾布被带下去后,赵佶看了一眼韩忠彦,道:“韩相你做的很好。” 韩忠彦配合赵佶演戏道:“皆是官家的功劳,若不是官家给臣定下如此计策,臣也无从下手。” 这一刻,安静的百官们,脸色再次开始变换! 居然是官家? 是官家出的计策? 可是不等他们震惊,赵佶便摆手道:“此事也非朕提出来的,是有人对朕提出来的。” “他叫陈宁。” 陈宁? 好熟悉的名字啊! 百官们心中回味,似乎在哪里听过。 下一刻,赵官家便道:“韩相,你让吏部下旨,陈宁陈静安此子计定汴京,拯救数十万黎民百姓之命。” “此功之大,不可不赏,封其为开封县男爵。” 百官心中一咯噔。 一个平民,直接越级封爵,此人莫非早就简在帝心了? 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自古以来,从平民直接封爵的,很少,少之又少。 尤其大宋,几乎没有。 如此,他们如何不震惊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倒也没有太多的嫉妒,这项功劳如果真是一介百姓提出来的,那对方绝对有资格直接封爵。 封男爵也合情合理,再高一点就显得不合理了。 韩忠彦心中也微微一颤。 官家真是个大手笔啊,这是给陈宁送过去一份大礼了。 这小子现在还没有当官,就已经在百官中搅起了如此大的风雨,若是当官了还了得? 赵佶看了一眼百官,道:“成了,退朝吧,韩相随朕走一趟。” “喏!” 百官们目送赵佶和韩忠彦离去,他们现在依旧有些没反应过来味。 这个早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曾布这么轻飘飘的被贬去琼州不说,又给民间一小子直接封爵…… …… 凝香阁。 当韩忠彦抵达这里后,他急忙抱拳对赵佶道:“陛下,臣知罪。” 赵佶哼了一声,道:“你也知道,害的朕如此担忧,就不知道早点告诉朕?” 韩忠彦默然不语。 赵佶道:“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韩忠彦赶紧抱拳行礼,道:“臣……惶恐。” 赵佶是在敲打韩忠彦,意思是你别在朕面前搞这些花里花哨的东西,朕心中都清楚着呢。 赵佶摆摆手,道:“不要行礼了。” “知道朕为什么对曾布处理的那么狠?” 不等韩忠彦回答,赵佶便道:“昨晚他上书给了太后,说朕不务正业,整日在这里写写画画,不处理朝政。” 韩忠彦愣了一下,依旧不敢说话。 这是赵佶说给他听的,意思是你们也别想跟着皇太后,这个天下,迟早是朕的,朕现在也要开始从太后那里夺权了。 韩忠彦明白了。 之前陈宁就告诉过他们,他们这些守旧派和向太后的权力太大,迟早会威胁到赵佶。 今日陈宁的话就被验证了。 那个小子,真是个妖孽,他仿佛对大宋的未来,都看的清清楚楚。 究竟怎么做到的? 韩忠彦怎么也想不明白。 赵佶沉思片刻,道:“朕昨天写了很多字画,你拿过去,看看能筹措多少粮食。” “还有需要朕给那群商贾提字的,你稍后一并汇报过来。” 韩忠彦抱拳道:“喏!臣遵旨!臣告退。” 第212章 赵佶的报复 赵佶回到凝香阁,他今日心情极好。 罢黜曾布只是顺手为之的事,这其实并不值得他高兴,即便没有今日韩忠彦的发难,未来他也会想办法罢掉曾布。 既然不忠心于自己,那便不要在朝廷待着了。 真正让赵佶高兴的是韩忠彦终于筹措到粮食了,这说明他的努力没有错。 回到凝香阁后,赵佶继续开始写字画画。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这所谓的‘不务正业’,也能替百姓做点事,这很好。 …… 向太后在坤宁宫晚起,才起床洗漱完毕,正在用膳的时候。 一名小太监便急促的走来,对向太后道:“太后,不好啦。” “曾布被贬到琼州去了。” 向太后正吃着早饭,手中的勺子停滞在半空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太监,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堂堂朝廷的右相,就因为弹劾了官家,他就将人贬到琼州去了? 反了天了! 向太后怒道:“官家在做什么?” 那小太监继续道:“回太后,官家下朝回来后,便继续在凝香阁写书绘画。” “混账!” 向太后脸上露出深深的失望。 当初他力排众议,立端王登基,现在他就这么报答哀家的? 哀家看错了他! 向太后脸色有些阴郁,对左右道:“摆驾!” “喏!” 向太后带着太监和婢女,怒火中烧的朝凝香阁走来。 才踏步进入凝香阁,向太后便走到赵佶面前,将他桌上的书法纸张撕了。 然后他劈头盖脸的对赵佶道:“外面民不聊生,你在这里醉生梦死,粉饰太平。” “而今又将曾布罢黜贬官,你是一点听不得别人对你的说教是吗?” “你是不是还要废了哀家?” 赵佶忍着怒火,依旧笑容满面的道:“太后,您息怒,朕哪儿敢?” 向太后道:“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啊?” “你这是在做什么?” 赵佶气定神闲的道:“在救外面的灾民。” 向太后仿佛听到世上最大的笑话一般,道:“可笑!” “你就在这里做画写字,就能拯救天下灾民?” 赵佶认真的点头,道:“嗯。” “太后你还不知道吗?” 向太后愣了一下,道:“知道什么?” 赵佶哦了一声,道:“曾布没有告诉你,难怪了。” “昨天开始,朕就让韩忠彦去筹措灾粮。” “募捐的方式就是用朕的墨宝书法,昨天已经筹措到了六七千石粮食。” “所以朕才会如此不眠不休的在这里写书作画,为的就是筹措到更多的粮食救济百姓。” “朕错了吗?” 赵佶说完,向太后忽然愣住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赵佶,半天才开口道:“这……是真的吗?” 赵佶微笑道:“不然呢?朕不能一直靠着瞎想去救济灾民吧?” “朕也还没糊涂到那种地步吧?看着外面灾民无数,朕还有心思在这里作画写字。” “朕是一国之主,和别人不一样,天下都是朕的,出事了朕也没办法去呵斥别人,因为这压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啪! 仿佛一记响亮的巴掌,直接扇到了向太后的脸上,让向太后老脸有些火辣辣的疼。 你这是在含沙射影。 你这分明就是在指责哀家! 向太后算是听明白了赵佶的言下之意,这就是光明正大的在说自己。 遇到事了,自己只会呵斥,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而他自己是在做实事。 这简直是在羞辱向太后啊! 向太后脸上火辣辣的烫,可他没办法反驳一点。 在此前她怎么去指责赵佶的,现在赵佶的反击力道就多么大! 向太后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仿佛看到赵佶的翅膀已经硬了,开始准备对自己动手了。 她这个太后,干预朝政实在太厉害了,乃至于现在让赵佶开始不满了。 向太后尴尬的对赵佶道:“原来是如此……额,官家为何不早告诉哀家?” “哀家错怪官家了,没有体谅你的辛苦,你也莫要怨恨哀家,哀家也是希望你和大宋都好起来。” 赵佶微笑道:“明白的,朕全部都明白。” 向太后这才心安一点,想来刚才就是赵佶说的一时气话,现在说开了,也就好了。 毕竟赵佶是自己扶持登基的,肯定对自己还是有感激之情的。 只是以后她要好好注意分寸了。 向太后点点头,没有继续在凝香阁待着,便道:“那哀家就不打扰官家了,官家你注意休息,莫要伤了身子。” “好。” 赵佶点头,目送向太后离去,一双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眼神中带着一抹狠厉。 等向太后离开后,赵佶才对外道:“来人。” 一名禁军走了进来,抱拳道:“参见陛下。” 赵佶嗯了一声,道:“给太后通风报信的这群太监们,都杀了。” 顿了顿,他又道:“包括太后身边的太监。” “朕不准许朕身边还有太后的眼睛,你明白了吗?” “遵旨!” 那禁军说完,便急促抱拳离去。 …… 大内宫中。 王德禄是伺候赵官家起居的老太监。 不过他知道深宫内太后的权柄很大,所以早早的就投靠了太后。 赵佶这边的消息,都是他第一时间送给向太后的。 此时,他正端着一些日常衣衫,准备去凝香阁给赵佶。 就在一处狭窄的过道中,他刚准备通过过道,旋即就见一群巡逻的禁军走出来。 将他吓了一跳。 正在王德禄准备走的时候,后方忽然有人开口道:“王德禄?” 王德禄下意识的回头,不解的盯着这群禁军。 奇怪啊,禁军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们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 “因为我们在查你啊。” “给太后那边送过去不少情报了吧?得了多少好处?” 王德禄一颗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他惊恐的道:“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我听不懂。” “听不懂是吗?不要紧。” “给他勒死吧,让他下去好好琢磨自己做了什么。” 王德禄瞪大眼睛:“不……不要。” 下一刻,一根麻绳从他脖颈背后套住了他! 第213章 带你混上层圈子 王德禄双目瞪大,双眸红肿,眼中血丝渐渐凸显,他双手在前面挣扎着。 整个人极度恐惧,恐惧到了极点。 可是没用,禁军这分明是铁了心的要让王德禄死。 没过多长时间,王德禄的双手双脚不再挣扎,死的透透的。 禁军首领淡漠的看了一眼,一脸嫌弃的道:“拉去乱葬岗喂狗!” “喏!” …… 韩海是向太后身边的心腹太监。 曾布的消息和赵佶那边的消息,全部都是他传给向太后的。 他是伺候向太后的老人了,已经陪伴了向太后三十多年,如今也有五十多岁。 一路风风雨雨,都是他陪着向太后走过来的。 向太后也和他有了感情,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向太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韩公公都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今日午时,韩海去了一趟御膳房,准备给向太后挑选一些食材。 每天他都需要琢磨太后喜欢吃什么,总能让向太后满意。 身在大内不容易,尤其是他们这些太监,一个不留神就会犯下大错,从而失去宠佞。 韩海跟着向太后这么多年没犯过错,由此也可知晓他的情商多高。 向太后很喜欢用他就不足为奇了。 韩海刚到御膳房,便有一名小太监急促走来,对韩海道:“韩公公,禁军找您。” 韩海有些狐疑,不清楚禁军为什么会找到自己。 印象中他和禁军没有任何接触,他们找自己做什么? 韩海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完后,他便朝外走去。 看到一群禁军,他倒也不惧怕,他的后台是向太后,比皇帝的权柄还要高,禁军也不敢对自己做什么。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保持尊敬的态度,问禁军道:“诸位大人,找老奴什么事?” 禁军首领看了他一眼,道:“跟我们去见一见官家。” “哦。” 韩海点头,跟着禁军在大内走着。 一处拐角处,禁军忽然停下了脚步,韩海不解的道:“为什么停下了?” 那名禁军首领挥挥手,下一刻,一名禁军直接用麻绳勒住了韩海的脖颈。 韩海大惊失色,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杂家是谁?” 禁军首领微笑道:“知道。” 后方禁军猛地用力,片刻后,韩海便被勒死了。 到死,韩公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 禁军命人送去坤宁宫交给向太后。 坤宁宫。 向太后正坐在大殿内看着书,旋即就听婢女急促的道:“太后……韩公公,死了。” “什么?” 向太后大惊失色,急忙走了出去。 几名禁军对向太后道:“启奏太后,我们在外面发现此太监自杀了。” 向太后强忍着怒火,看着韩海脖颈处的勒痕,是不是自杀,显而易见。 这分明是被对方给处理掉了。 向太后有些不寒而栗。 赵佶动手了? 他居然敢对哀家身边的亲信动手? 想到此处,向太后脊背生寒! 明明在凝香阁内,赵佶还对她恭恭敬敬,转头就将自己的人杀了。 这是在对自己示威! 向太后浑身乱颤,心中忍不住惶恐,可此时他又不敢说什么。 官家长大了,翅膀硬了,要对自己夺权了! 向太后看的明明白白,但她还是忍住了质问,只是询问道:“可知他为什么自杀?” 禁军摇头,旋即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看着这一幕,向太后怒火中烧! 这群混账!大胆!放肆! 看着躺在地上韩海冰冷的尸体,向太后心痛到极点,忍着悲伤道:“将他好好安葬吧。” 也就是因为韩海是向太后身边的人,要是王德禄那种人,直接就被扔去乱葬岗喂狗了。 …… 这几日,韩忠彦在小相国寺筹措到了不少粮食,五天时间,筹措到了四万石粮食,已经足够赈灾用了。 陈宁背着手,百无聊赖的来到大名府的郊外。 李清照和宁佩雅还在忙碌的赈灾发放灾款。 见到陈宁,宁佩雅笑着道:“宁哥儿。” 陈宁明知故问道:“哦?看你们气色不错呀。” “怎么?不再为赈灾粮食发愁啦?” 李清照道:“朝廷那边已经筹措到灾粮了,还是有很多有良知的商贾,捐款的手笔很大。” “不像某人,就捐了一点钱。” 陈宁:“你这个人,怎么有点圣母啊?” 李清照:“什么是圣母?” 陈宁问道:“你怎么不把金石社给卖了捐给灾民?” 李清照:“……” 陈宁:“你怎么不把你家的宅院给卖了捐给灾民?” “你怎么不把你家吃的全部拿出来卷给他们?” 李清照:“……” 额。 陈宁:“你看,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嘲讽我?” 李清照哼道:“我那不就是随口一说嘛,我又没真说你,你干嘛这么小气呀。” 陈宁:“这是原则问题。” “再说啦,我这不也做了很多事吗?” 韩忠彦那家伙,要没有我,他能筹措到这么多粮食吗? 你这是放下碗就骂爹,我是你爸爸呀,是我给了灾民活路! 可是我从来都是如此低调,哎,我真的是个伟大的人,感动。 当然,陈宁做的这些事,李清照自然不知道,也正常,他还以为陈宁抠抠搜搜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即便陈宁把身家都捐了,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男人的事,女人还是不要插嘴了。 说话间。 远处走来两人,他们脸上带着微笑,表情很是轻松。 赵家兄弟今日很开心。 他们又想到了计谋,可以坑陈宁一笔钱。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们在陈宁这边吃亏了之后,非但没有觉得自己蠢,反而还每次都要来坑陈宁,然后吃更大的亏,乐此不疲,锲而不舍,这种精神,实在伟大。 赵家兄弟背着手笑呵呵的来到陈宁面前,道:“陈宁。” 陈宁狐疑的看着这对智障兄弟。 上次他们裤衩子都亏没了,把盗版的书籍全部便宜卖给陈宁,让陈宁赚的盆满钵满,这次又来干什么? “咋啦?” “有什么事吗?” 赵纯之微笑道:“有一桩天大的好处,要送给你哦。” 陈宁:“……” 又来? 第214章 你封爵了 陈宁歪着脑袋,看着赵家兄弟,摇摇头,兴趣索然的道:“对不起,我不要什么好处。” “我这个人最不喜占别人的便宜。” 你放屁! 要不要这么虚伪? 赵纯之一脸气咻咻的样子,不想理陈宁这个装杯佬。 倒是赵礼之,他微微拉了拉赵纯之的衣袖,示意大哥息怒。 赵纯之这才平息怒气,一脸神秘的对陈宁道:“你先听一听这个好处怎么样。” “这样吧,本侯也不卖关子,本侯就直截了当的对你说了吧。” “你现在有钱对吧?” 陈宁道:“稍微有一点,怎么啦?” 这叫稍微有一点吗?你分明很有钱,你那些书都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了,你这个人实在太不诚实了! 赵纯之白了他一眼,道:“有钱是没用的,在这个社会,你即便再有钱,但你的财富很容易被权贵们掠夺去。” “你同意我的观点吗?” 赵纯之自信的开口。 这个道理,是个人都会理解吧?你很有钱吗?有钱有个屁用啊!在汴京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 你什么都没有,那不就是小瘪三吗? “并不同意。” 陈宁这话,差点让赵纯之一个踉跄摔倒。 你这个家伙……你怎么油盐不进啊? 这都不理解?你怎么这么蠢啊! 赵纯之道:“无妨,我给你解释一下。” “譬如一些权贵看上了你的财产,他们要掠夺你,他们就可以用官府的力量,去说你的书籍有问题,价值观有问题。” “比如你这个西游记对吧?一天天就知道打小动物,这是对动物的残忍,这是宣扬杀孽,权贵给你封杀啦,把你钱财没收了,你咋办?” 赵纯之引导着陈宁。 陈宁想了想,道:“这个还不简单吗?我可以告官啊,他们这分明就是剥夺我的财富,我告官去。” 赵纯之哈哈大笑:“你可真是个小傻瓜啊,告官有个屁用啊。” “人家之所以叫权贵,那就是和官府有关系的,你有吗?” 讲道理,我还真有一点。 不过陈宁还是装道:“也对,那怎么办?” 哈。 你终于开窍了? 很好。 赵纯之将袖子捋了起来,对陈宁道:“这就是我今天要给你说的那个好处。” “很简单,我们兄弟没有钱,但我们有背景,我们有爵位。” “爵位你知道吗?这在大宋很难取得的,你看那些官员威风不?” 陈宁:“威风。” 赵纯之哈哈一笑,道:“威风有个屁用啊!在我们这些侯爵面前,他们还是要低头哈腰的。” “别说我们现在是侯爵,就说一个县男的爵位,那些官吏见到了都要恭敬的行礼!” “你现在知道大宋爵位的厉害之处了吗?” 陈宁瞪大眼睛,道:“这么厉害?” 赵纯之点头:“没错的。” “我们兄弟有权但是没钱,你有钱但是没权。” “这不就好说了吗?” 陈宁问道:“怎么说?” 赵礼之赶紧道:“很简单啊!我们带你进入上层圈子,带你结交权贵,如此一来,你有这么雄厚的背景,谁还敢觊觎你的钱财呢?” “如此你的钱财不就保住了吗?这对你来说是不是最大的好处?” 陈宁点点头,当然,如果他现在只是个平民,这对陈宁来说肯定是个最大的好处。 因为这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可惜,我不是呀。 我这不是认识韩忠彦,认识赵佶么?我都不信大宋还有比他们更牛逼的人物存在。 不过陈宁并没有说这些,他想看看这两个小傻瓜究竟要做什么。 陈宁微笑着抱拳道:“想不到!想不到啊,两位侯爷竟如此侠肝义胆,那就谢谢了,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权贵?” 赵纯之故作为难的道:“哎!” “其实随时都可以。” “但是咱们见人也不能空手去是吧?维系他们和你的关系需要钱对吧?” 陈宁点头,然后激动的道:“你们不会还要给我出钱维系关系吧?” “我滴天呐,你们也太好了叭。” 我好你个头! 你是智障吗? 我们分明是问你要钱呀! 这都看不出来? 非要我们把话挑明了呀? 自从上次在陈宁这里亏了一万册书籍的钱后,两兄弟这些天都在苦思冥想。 他们一定要把自己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一定要把陈宁从他们身上赚的钱财给赚回去! 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就是单纯的出一口气! 那可是四千多贯的钱啊! 所以赵家兄弟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么一层忽悠人的话术。 有一说一,如果他们面对的不是陈宁,而是另外刚在汴京起来的商贾。 这一套话术,一定会让商贾趋之若鹜。 谁有钱了不想要权? 自古以来官商勾结,从古到今甚至往后,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是人们的本性。 可惜,他们遇到了陈宁,这一套话术没用了。 赵纯之干咳一下,道:“这个,陈兄弟啊,不是我们贪图钱财,实在是……我们兄弟手头没啥钱,你给我们点,我们去打点关系。” 陈宁:“不干。” 干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 李清照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偶尔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这两个兄弟,也是没谁了,怎么想起来在铁公鸡身上拔毛的。 赵纯之手舞足蹈的道:“你可想清楚!这很难得的!” “对呀!我们兄弟都不带别人玩的,机会难得啊,一两百贯不嫌少,三五千贯不嫌多。” 你踏马要考研啊,小话术一套一套的。 陈宁:“不干。” “诶……你怎么这样,你难道不想和权贵们在一起快乐玩耍了吗?”赵礼之问道。 陈宁:“之前想,现在不想了。” 赵家兄弟:“……” 就在此时。 不远处来了一群使臣队伍。 一名胥吏急促走来,找到陈宁,道:“陈公子,快回去听封呀。” 陈宁:“什么意思?” 那胥吏拱手道:“宫内来了圣旨,官家要给你封爵了。” 陈宁:“哦。” 原来我宋兄说的好处就是封爵啊。 “啊?!!!” 赵纯之大叫道:“什么?!”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第215章 李清照的震撼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赵家兄弟一脸痴呆,一副你逗我的表情。 什么意思? 凭什么就封爵了?他又不姓赵! 现在大宋封爵这么难,他凭什么封爵? 韩忠彦都还没封爵呢,他凭啥啊? 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赵家兄弟愣在原地,表情很是震撼。 “清照姐!” 宁佩雅拉着李清照,激动的道:“我听到了什么?” “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李清照也一脸复杂的看着陈宁,她真不知道为什么陈宁就忽然之间封爵了。 她也想不明白。 她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李清照还在愣神,陈宁笑呵呵的对赵家兄弟道:“两位侯爷,那什么……现在咱们是一个圈子里面的人了。” “我就不用出钱混入你们圈子了吧?” 赵家兄弟面皮微微惨了惨,点点头道:“按理说……不用了吧。” 这话,声音有些发颤。 本来他们是打算在陈宁身上坑一笔钱的啊。 现在啥都没坑到……还看着陈宁封爵了。 这滋味,能好受吗? 陈宁又问道:“这个爵位,真有那么多好处?” “要么以后咱们一起去找商贾要钱如何?” 赵家兄弟:“……” 你,你踏马,畜生! 怎么能如此无耻不要脸?有点小权就想要钱?不道德!谴责你! 陈宁微笑着对赵家兄弟招手,然后跟着那群胥吏回家听封了。 “大,大大哥。” 赵礼之现在还有些懵逼,他颤声问赵纯之道:“他……他做了什么?凭什么就被封爵了啊?” 赵纯之:“?” “我怎么知道?” 是啊,为什么那小子就被封爵了?他立功了吗?立什么功啊?我怎么不知道? 两兄弟在风中凌乱,呆呆的看着陈宁迈着嚣张的步伐离开这里。 …… 等陈宁回到家中,宣旨的使臣队伍已经在门外等候。 赵官家对陈宁的封赏不可谓不大,虽然只是个开封县南。 但这个封号是以汴京都城命名的,这本身就代表着硕大的荣耀。 使臣们将玉牒、赏赐、爵服等等全部恭敬送给陈宁。 程颐和周侗背着手站在宅院内,眯着眼看着陈宁受封这一刻。 周侗好奇的问程颐,道:“那小子究竟做了什么?” 栾廷玉在一旁侧耳聆听,双目通红,显然羡慕到了极点。 他怎么能不羡慕陈宁,本来大家都是游手好闲之辈,你的武功不如我,还没有我帅。 现在你封爵了,我还啥都不是。 程颐笑了笑,道:“他对朝廷提出了拯救灾民筹措粮食的计策,短短七天筹到了四万石粮食。” 周侗听后,神色复杂,盯着陈宁那背影,暗暗点头。 这份功德,配得上这个爵位! 等陈宁封爵结束,他便感慨了一声,叹口气道:“哎,我如今这般风光,却找不到人分享,独有你们不相干的两老头看到我这风光的一幕,可悲啊!” 周侗:“?” 程颐:“……” 两老头听后,面色怒红一片,哼了一声,直接离开了。 陈宁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笑了。 嘻嘻。 刚才吓死老子了,真怕他们趁着此情此景,要让我请客吃饭。 …… 李府。 李清照此时已经回到府邸。 苏轼已经搬离了李府,也在马行街租赁了住宅。 “爹。” 李清照怀揣着疑惑找到了李格非。 李格非不解的看着李清照,问道:“怎么了?什么事焦急忙慌的?” “你不是在大名府赈灾吗?怎么回来了?” 李清照踟蹰了一下,问李格非道:“我刚才在那边,听到胥吏将陈宁叫回去了,说朝廷给陈宁封爵了。”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啊?” 李格非表情显得有些震惊,不确定的道:“你说……陈宁?封爵了?” 不是吧? 怎么好好的忽然就给他封爵了? 李清照看李格非得表情,询问道:“爹,你也不知道吗?” “最近朝廷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么?” “陈宁不可能无缘无故封爵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李清照心痒难耐,她没有去问陈宁为什么封爵,回到家就开始拉着李格非问了起来。 她想知道陈宁究竟对朝廷做了什么大的功勋,能让朝廷直接给他封爵。 朝廷?朝廷发生什么事了? 李格非一脸狐疑,不过很快就倒吸凉气起来。 如果说最近朝廷发生什么大事,那无非就是七天前曾布被贬琼州府。 那个时候,朝廷所有官吏关注的焦点都在韩忠彦和赵佶身上。 李格非甚至猜测是韩忠彦和赵佶一同做局,将曾布给踢出了朝廷。 罢黜曾布这件事不足以让陈宁封爵,这不是什么功勋,皇帝也不可能假公济私。 那就只有另外一件事。 筹措灾粮! 想到这里,李格非双目忽然瞪大,不敢置信的道:“不会吧?” 韩忠彦和赵佶筹措粮食的策略,难道不是他们想出来的? 当初韩忠彦说这计谋是赵官家提出来的,莫非不是赵官家? 实际那日赵佶已经在大殿上说了此事是陈宁所为,只是那天李格非不在朝堂而已。 事后也没人将此事告知李格非,因为百官都觉得陈宁封爵的事,和曾布被罢黜的事不配相提并论。 所有人讨论的焦点都在曾布被罢官的事上。 李格非瞪大眼睛,道:“灾粮……是陈宁献策给韩忠彦的!” “韩忠彦能筹措到这么多灾粮,是用了陈宁的计策。” “如此大功,封爵不足为奇!” 李格非忽然开口,对李清照说道! 李清照愣了好大一会儿,喃喃道:“这……” 前不久她还在大名府外面恶心陈宁,说陈宁捐款很少,抠抠搜搜,然后反手又被陈宁狠狠怼了一顿。 这一刻,她才明白陈宁究竟多么伟大。 靠着李清照那筹钱的速度,压根救不了灾民! 很多事,陈宁都默默的做了,只是他没有对李清照说而已。 想到这里,李清照忽然有些羞愧起来。 亏得她那天还在说陈宁,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啊! 他也是的!明明做了这么伟大的事,为什么不说? 非要让我出丑是吧? 当然,陈宁说了可能李清照也不信…… 第216章 灭西夏之计 元符三年的第一场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兴仁府的洪灾已经很好的控制住了。 入冬之后,兴仁府灾民的房屋也已经被朝廷建设好,虽然比较简陋,但足够受灾百姓回去过冬。 持续一个月的赈灾工作总算完成,四十万灾民病死数百人,除此外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这一场洪灾,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 后庙大街,陈宁今日裹上了厚厚的棉袄早起。 他笑容满面的背着手来到隔壁。 进入十一月后,赵官家现在就少有忙碌了。 程老爷子今日没有如往日一样坐在凉亭内,主要天气太冷了,他这把老骨头受不了。 这大半年时间,陈宁已经将程老爷子府当成自己第二个家,他熟门熟路的来到程府中厅。 中厅的大门开着,里面燃烧着火炉。 赵佶和程颐围在火炉旁边,火炉上温着茶水,两人正在聊着什么。 陈宁笑呵呵的走过去,围在身边落座,将手伸在火炉上烤着:“真冷啊!” “老爷子吃饭了没?” 程颐呵呵笑了笑:“吃了。” 陈宁:“?” “什么?” “今天怎么吃这么早?!” “我还没来呢!” 程颐挖苦道:“你现在可是开封县男了,还要下榻老头子的地方吃饭,是不是太委屈你啦?” 好你个程颐,还在记恨着上次我封爵的事呢? 陈宁叹口气,道:“算了算了,不吃早饭就不吃吧,中午再吃也不迟,今天我就待在这里了。” 程颐惊愕的抬眸看着陈宁,他实在想不到一个人居然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陈宁微微笑了笑,看着赵佶,道:“宋兄,我这个开封县男,是你给我申请的吗?” 赵佶装出一副客套的样子,道:“我也就上书了一番,主要还是咱们官家赏罚分明。” 他变相的夸了自己一波。 陈宁笑道:“是啊,咱们得官家,真是千古第一明君啊!有功赏有过罚,如此明君,何愁国家不强也。” 赵佶笑容满面,陈小哥儿永远说话都这么好听,爱听。 陈宁搓了搓手,端着茶水喝了一口,问赵佶道:“宋兄,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赵佶哦了一声,这才对陈宁严肃的道:“这件事你也听一听,看看有没有什么看法。” “西夏最近蠢蠢欲动,对大宋西北边塞有调兵的迹象。” “辽人想和我们一起联合起来,出兵西夏。” 从大宋开国到现在,辽人对大宋的威胁已经越来越小,西夏人现在正在崛起,成为大宋西北的心腹大患。 辽人想和大宋一起联合出兵西夏,那西夏必会败。 可败了之后呢? 又是辽人单方面对大宋的碾压,而且辽东还有金人正在崛起,现在大宋真是危机四伏。 赵佶说完后,问陈宁道:“陈小哥儿,你觉得如何?” 陈宁没有忙着回答,反是问赵佶道:“宋兄,你觉得该如何应对?” 他想听听朝廷什么态度。 赵佶想了想,道:“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不过韩相说如此猛地削弱西夏人的实力,会登时拉动辽人对宋朝的威胁。” 韩忠彦对这件事看的明白,他的想法和陈宁一样。 “但眼下确实是个机会,若是靠我们自己,很难削弱西夏人的实力,西夏人若是崛起,对宋朝西北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整个西域要是都被西夏人控制,那他们随时可以入侵中原。 所以赵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陈宁道:“为什么靠着我们自己很难削弱西夏人的实力呢?” 赵佶叹道:“大宋没这个本事。” 他不得不承认如此,即便这个国家是他的,可他想吹嘘自己的国家都找不到角度。 不行就是不行,硬实力都摆在纸面上,大宋就是干不过西夏人。 军改? 别妄想了,即便赵佶是皇帝,他也没办法抵挡住天下那么多的士大夫,士大夫不允许武人做大做强,也不允许任何武人威胁他们的地位。 陈宁笑着问赵佶道:“宋兄有没有想过辽人为什么从最开始的强大,到现在渐渐对大宋失去了更大的威胁?反而西夏人对我们的威胁要高于辽人?” 赵佶脱口道:“因为他们自己国家内部高层出了矛盾,无暇北顾。” “还有么?”陈宁再问。 赵佶摇摇头,道:“怎么了?陈小哥儿还有其他看法?” 陈宁道:“宋兄知道西夏人信俸什么吗?” “佛啊。”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赵佶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说了出来。 陈宁道:“是,他们信奉佛家,最开始仅仅只是上层,后面几乎全国都在信奉。” “宗教文化是可以削弱他们战斗力的,佛家主张少杀伐,所以辽人越来越知礼。” “对辽人,是他们主动接触到我们的佛家文化。” “那么是不是我们也可以主动将佛家文化给带到西夏那边?” “到时候他们全国信奉佛家,不视生产,也减少军备的投入,或许一时半会看不到效果,久而久之,西夏人的国力会因为佛家而衰弱。” 赵佶愣了一下,咂摸咂摸嘴巴,道:“有点道理。” “可你也说了,这是个长期的文化入侵计划,现在呢?西夏人实打实的开始对西北调兵了。” 陈宁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西北折家和种家军挡住这次攻击,在西北赢了战争。” 现在大宋战斗力最强的军队,全部都在西北,那里是折家和种家军的老巢。 这两个家族的军队战斗力很强,应当能挡住西夏人的入侵。 陈宁继续道:“如果与辽人联合,那不就和当初的联辽抗金一样了吗?使不得。” “大宋想要引起塞外民族的尊重,一味的忍让和合作是没用的,只有自己打出一场漂亮的战争,才会让他们有所忌惮,不会随意欺辱你,别无他法。” “即便赌上国运,西北这场战争也必须要打。” “赢了,在将佛家引过去,慢慢削弱他们的国力。” 赵佶反问道:“输了呢?” 陈宁:“……” “你踏马!怎么对大宋西北军这么没信心?自信点!一定能赢!给西北两个家族下死命令,要什么给什么,我不信他们打不赢一场漂亮仗!” “额……抱歉,当然你也没办法做出这个抉择,我冲动了,你只是个垃圾小官。” 赵佶:“!!!” 你放屁! 第217章 我的玉米成熟了 对西夏人什么态度,是强硬是软弱,完全取决于皇帝和士大夫。 皇帝的因数更多。 所以只要赵佶有这个决心,未必不能打赢这场战争。 大宋对外战争其实说白了不算弱,尤其西北军。 若不是朝廷文官们的干扰,西夏人压根就起不来,也不可能建国。 不过当初需要考虑辽人的因素,所以最后才让李元昊建立了西夏。 眼看着西夏又在对边塞调兵,这一场战争是打是谈,现在成为了朝廷的重头戏。 赵佶拿捏不准主意,所以来这里散散心,当然最为主要的也是想问问陈宁的意见。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的心里就是,陈宁厉害,他很厉害,所以陈宁的看法很重要。 当听完陈宁的话后,赵佶沉思道:“你说西北要什么条件,朝廷都要打赢吗?” 尼玛!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脸猜忌西北军? 真就江山宁给外敌,不给家奴吗? 况且西北军真要有心反你,还用等到现在?猪脑子啊你! 陈宁道:“只要不是过分的条件,尽可能的满足他们,让他们知道朝廷对他们的重视。” 赵佶哦了一声,还有些犹豫,道:“他们真能赢吗?” 这些年了,你还不知道西北军的战斗力吗? 抛开大宋内部斗争的因素,真要让他们放手去打,他们输过没有? 当初范仲淹在陕西路组织的几次对西夏战争,输了吗? 非但没输,还培养了狄青这名猛将。 现在西北军的战斗力比那个时候更强,你怕什么? 陈宁一脸看不起赵佶的样子,这让赵佶性子又上来了。 他道:“我只是这么问一下,我们西北军肯定能赢!” 陈宁道:“哎。” 赵佶狐疑的看着陈宁,小心翼翼的问道:“又怎么了?这里面还有什么事吗?” 你瞧把你吓的。 陈宁无语,他耐着性子对赵佶道:“宋兄啊!你我兄弟说句贴心窝子的话,我觉得陛下未必会同意。” “一来陛下胆子比较小,二来也不敢对抗天下士大夫。” “这就很难咯。” 赵佶拍了拍案牍道:“胡说!我们陛下什么时候胆子小了?二十啷当岁,正是少年提三尺剑的时候,胆子怎么小了?” “陈小哥儿,不是我说你,你还是不太了解咱们陛下的伟大。” 陈宁想笑,他忍住了。 他狐疑的道:“哦?是这样吗?要是士大夫们反对呢?” 赵佶哼道:“反对就反对!这个国家还是姓宋的!只要我将你今日之话告知陛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陛下不可能不同意!” 陈宁喝道:“那便好!虽万难吾往矣!”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等等! 赵佶忽然惊愕的看着陈宁,道:“你这后面半句话,哪儿来的?” 他现在可还心心念念着韩忠彦家中那石碑上的这两句话呢。 主要还是想那上面的瘦金体。 现在听陈宁说了起来,不由神色一震。 陈宁:“哦,听别人说的,觉得很装逼,就记下来,如何?看我此时牛逼吗?” 赵佶:“不看。” 陈宁:“?” 好好好!好啊!赵官家,你小子性子也变成这样了吗? 这很不好! 午饭结束,陈宁挥手离去。 赵佶在陈宁离去后,也拍了拍屁股起身离开。 院落内,独留程颐一副被掏空的样子! 不行!下次说什么,也要让赵官家给点钱了,不能一直这么白嫖啊! …… 陈宁回到家中,他看到了后院种植的玉米。 玉米的秸秆已经很高了,果实也结了出来。 陈宁走过去,掀开玉米看了看,颗粒饱满,已经可以吃了。 怀念啊,真的很怀念。 好久没吃过这东西了,头子! 陈宁摘下两枚玉米棒子,来到厨房,用水煮了一会儿。 软糯的玉米放在嘴巴中,感受着玉米的香甜,这种滋味,实在太美妙了。 如果我没记错,在大相国寺的后山,还有两亩地的玉米。 得想个办法,让大相国寺的师兄师弟们给我去收成。 玉米实在太多了,我一个人肯定不行,找人去收成又需要花钱,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有那么多免费的劳动力,要是不用,不是可惜了吗? 正在陈宁思忖的时候,程颐背着手走来,哼道:“老夫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说给钱的事了!” “你天天在我那儿吃饭,一顿两顿就算了,老夫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你吃的是什么?” 陈宁哦了一声,道:“我种植的玉米,你要吃点吗?” 程颐好奇的问道:“玉米是什么?老夫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边说着边将煮熟的玉米接过去,问道:“怎么吃?” 陈宁道:“这上面不是有颗粒吗?啃着吃,像我这般吃。” 程颐点点头,道:“老夫试一试。” 他学着陈宁的样子,啃了一会儿。 唔! 这很好吃啊! 老夫怎么没见过这种果实? 入口软糯香甜,饱腹感也很不错。 很好,很不错,这个做主食都没关系! 程颐很快便将玉米啃食干净,然后道:“还有吗?” 陈宁道:“有是有……不是,程老爷子,我好像听到你说我什么去吃饭,又什么你不是大富大贵,我刚才一直在吃东西,没听清楚,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程颐微笑道:“是这样的,老夫说我并不是大富大贵,以后要缩衣节食,吃的可能没以前那么好,来问问你的意见,你看可以吗?” 陈宁:“不行!四菜一汤是标准。” 程颐:“……” “你!你!” 陈宁:“哎,这个玉米啊,它只有我有,也只有我能种植,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不想给谁就不给。” “程老爷子,在下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程颐笑道:“嘿嘿,其实老夫想告诉你,我还有很多私房钱噢,没关系,四菜一汤是吧?小意思。” 陈宁笑道:“这不就好了吗?” “不过我也知晓你的难处,不会一直如此白吃白喝的。” 额,你小子,终于有良心了。 所以呢? 陈宁道:“所以!下次等宋兄过来的时候,我帮你问他要钱!” 程颐:“…… ” 第218章 丰收咯 十月末,天气有些寒冷了。 陈宁早起,洗漱一番后,骑着马匹朝大相国寺那边走去。 路过金石社的时候,恰好遇到金石社几名女子。 这群女子笑呵呵的对陈宁打招呼,道:“宁哥儿,一大早就来看清照姐呀?” 陈宁爽朗一笑,道:“胡说,看什么清照姐,我是特意来看诸位姐姐的。” “要不要在下陪诸位一起睡个回笼觉?” 金石社女子们哈哈大笑,道:“好呀好呀,宁哥儿快来。” “你后面的西游故事还没写完呢。” 陈宁笑道:“最近在构思一则新故事,比那一本还要好看。” “哦吼,宁哥儿,要看,爱看,快快快。” 陈宁招招手道:“今天不行,我还有正事。” 这群女子忙道:“什么事呀?我们可以帮忙。” 陈宁道:“那感情好,我要去收粮食,诸位姐姐帮我……卧槽!” 呔!小妖精,哪里逃! 陈宁无语的看着这群女子,要不要这么真实? 看来上次让他们帮忙打扫书铺,给她们搞出阴影了。 陈宁并没有理会他们,也压根不指望她们能做什么,让大相国寺那群年轻力壮的和尚去摘玉米不好么? 陈宁坐在马匹上,缓缓地朝大相国寺走去。 大相国寺的和尚们看到陈宁,忙不迭双手合十道:“小师叔。” 陈宁在相国寺的辈分还是比较高的,毕竟是主持的入门弟子。 “我戒啬师兄呢?” 陈宁翻身下马,将马匹递给一旁的小沙弥。 小沙弥忙不迭领着陈宁来到大相国寺后院。 后院的地方香客们是不能进去的,那群香客看着陈宁大摇大摆的走进去,颇为不满。 不过陈宁也没管他们,在后院找到了正在诵经打坐的戒啬和尚。 “师叔,别装了,我这有几本小黄文要不要看看?” 戒啬呵呵一笑,道:“戒录,莫要如此奔放。” 陈宁哦了一声,道:“带插图的,很够劲。” 额。 戒啬和尚略显犹豫,但还是狠心道:“不看!” “不是,你来这里干什么?” 陈宁:“我怎么感觉师叔好像很嫌弃我?这是我的家啊!我能不来么?” 拉倒吧。 陈宁道:“好的吧,我后山种植的作物要收成了,你找师兄师弟们去帮我收作物。” 戒啬红着脸道:“这怎么可以?我们都是正经和尚!那种事你找农民去做就行了!” “我们什么档次,怎么能做这种事?” “我们修佛的!” “退一万步说,这都快入冬了,能收什么作物?莫扯淡。” “在退一万步说,我是代无相方丈主持寺庙的事务,我能假公济私,让小的们去做这种体力活吗?他们若知道了,这像话吗?我还能主持寺庙的事务吗?真是的!” 陈宁呵呵冷笑,道:“师叔,别忘了,这收成作物里面,还有一成是你的。” 当初戒啬和尚打算坑陈宁五成收入,后面陈宁只答应给一成,这老和尚就给他两亩地,简直不要脸!贪得无厌! 现在你和老子装清高了是吧? 戒啬愣了一下,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有求必应。” “帮助百姓收成作物,无异于帮助众生成佛,此乃大功一件,成了,老衲去找人。” 这还差不多。 陈宁恢复笑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有劳师叔。” 仿佛两人刚才压根就没红过脸,现在大家还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奈斯。 戒啬师叔的效率很高,很快便组织了寺庙内三十多名和尚。 他对这群弟子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要让他们解脱众生,提高自己涅槃的功德等等。 反正是把这群和尚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旋即这群和尚乖乖听话的听陈宁吩咐。 陈宁惊愕的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戒啬,偷偷竖起拇指,对他道:“师叔,你啪起人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戒啬怒道:“放屁!我什么时候啪人了?老衲也不喜欢男人!” 这个啪,它是pua,你不对劲啊! 你这死和尚,好像懂很多的样子。 陈宁狐疑的看着戒啬。 戒啬赶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你快去忙你的吧,不要打扰老衲清修了。” “哦,别忘了老衲那一成的钱,老衲会查账,戒录你最好给老衲老实点,不然老衲让十八铜人打死你。” 陈宁:“……” 好好好,只要涉及到钱财你就这样对吧? 不要脸! 陈宁也懒得和戒啬和尚打嘴炮,带着三十名和尚朝后山走去。 来到后山腰,田地内一排排玉米蜀黍站立在风中,看上去蔚为壮观。 那群和尚惊愕的道:“师叔,这是什么东西啊?” “树吗?” “咱们来干啥?砍树?没带镰刀啊。” 陈宁看着那名说话的和尚,鼓励道:“你很聪明,都绝顶了。” “很好。” “现在不要你们砍树。” “看到这‘树’上的果实了吗?” 陈宁走到一排玉米蜀黍面前,将玉米棒子剥了下来,道:“学我这样,把这个果实弄下来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他啪啪啪的开始鼓掌,高声道:“都听明白了没有?!” 这群和尚虽然不知道这是啥东西,不过在师叔的淫威之下,他们还是按照陈宁的办法去做。 陈宁点点头,然后道:“都认真点,不然晚上没饭吃。” 忘了弄点箩筐过来了,陈宁又下山一趟,来到大相国寺。 真尼玛累啊!这来回折腾的。 他再次找到了正在打坐念王八经的戒啬,道:“师叔,给我弄一些箩筐。” 戒啬好奇的看着陈宁,不解的问道:“干啥?” 陈宁道:“杀了你,把你装箩筐里面丢掉!” “你说干啥?除了装粮食还能干啥?” 戒啬:“……” “阿弥陀佛,佛家讲究宁心静气。” 陈宁:“这不是道家吗?” “道本是佛。” 陈宁:“……” “成了,莫搞这些虚招,赶紧的,在找几个人给我把箩筐送上山去。” 戒啬狐疑的道:“你怎么不送上去?” “太累,弄不懂。” 戒啬瞥了他一眼,眼神很是鄙视:“废了,这么点吊路。” 陈宁:“好!一会儿你给我弄上去!就这么说定了!” 第219章 真香 “废了!” 陈宁看着气喘吁吁拎着箩筐的戒啬和尚,“这么点吊路都踹?” 他把刚才戒啬和尚对自己说的话,全部还回去了。 戒啬现在已经没心思和陈宁打嘴炮了。 太鸡儿累了,怎么会这么累?! 这不合理! 不知过了多久,陈宁终于拖着死狗一般的戒啬和尚抵达了山腰。 此时田地两侧已经堆积了如山高的玉米蜀黍。 “水,老衲要水……” 陈宁:“给你一泡尿要不要?这里哪有水?东西扛下山在喝!” 戒啬:“……” 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有功夫抬头看了田地前堆积如山高的玉米。 他不由咧嘴惊呼道:“这是什么作物?怎么这么多?” 这踏马才两亩地吧?怎么收成这么多? 他有些不敢置信,不过很快他便淡然了。 多有个屁用啊!又不是粮食! 这玩意儿见都没见过,分明是垃圾。 他呵呵冷笑一下。 陈宁道:“你笑什么?” 戒啬道:“你这压根就不是什么作物嘛,老衲还当真收成了这么多粮食?” 他起身走了过去,拿起一个玉米,朝手上把玩了一下,道:“这是个啥?有什么用?” “拿棒槌打架吗?” 额! 卫宁差点没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你踏马,你这个肮脏粗鄙不要脸的死和尚! 你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 你还要不要脸了! 对外人,戒啬当然是一副清高的得道高僧模样,可陈宁谁啊?大家大哥别说二哥,都不是啥正经人。 所以他说话就肆无忌惮起来,反正那群小和尚们还在田地里面收成作物,也听不到自己的话。 陈宁无语的看着戒啬,道:“这是作物,粮食,可以吃的。” 戒啬:“哦?这怎么吃?又不是粮食,老衲怎么不知道这能吃!” 你特……你怎么就油盐不进? 什么都能朝那方面去想?你这是饥渴了多久? 陈宁道:“当然是从嘴巴吃的了!” 戒啬和尚恍然大悟,然后微笑道:“好好好!” “你很有天赋,没错,汴京的青楼女子的口技是要练一练了。” “这倒是个另辟蹊径的新生意啊。” 沃日! 我是真不能和你说话了,我本以为我已经够不要脸了,想不到你比我更加牛逼! 我服了。 他从未这么佩服过一个人,戒啬和尚给他上了一课。 陈宁此时再也不和戒啬和尚一般见识。 田地里正在收成玉米的和尚们,已经将工作完成的差不多了。 单单看这产量,应该在亩产十石左右,一亩地能弄一千多斤! 戒啬和尚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主要他是不知道这玩意儿能吃。 两亩地收成了两千多斤,三十个和尚,一个人扛着七十斤左右下山,应该没问题吧? 于是陈宁又开始催促和尚们将这些玉米扛下山。 到中午的时候,终于将这两千斤左右的玉米给扛下山了。 陈宁很满意,又道:“诸位师兄师弟们,你们辛苦了。” “不错,一人奖励一根棒子吃。” 戒啬:“……” 你这说话,不是和我水平差不多吗? 这群和尚不解的看着手中的玉米棒子,看着陈宁,狐疑的道:“师叔,这是……什么啊?” “这个有什么用?” 陈宁今日心情不错,两千多斤的玉米够他美滋滋的吃一个冬天了。 明年还能继续种植。 此时也不吝和这群和尚科普,道:“这叫玉米。” “是用来吃的。” “走,拿着玉米跟我来厨房。” 这群和尚哦了一声,戒啬和尚也偷偷的跟了过去。 老衲倒要看看,你这个所谓的玉米,究竟怎么吃! 老衲还就不信了,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种作物,老衲倒要看看。 到了大相国寺厨房,陈宁对这群和尚道:“把外面的皮给剥开。” 这群和尚好奇的将玉米外面裹着的皮给剥开。 映入眼帘是密密麻麻的小豆豆。 很是奇怪,还没见过这种东西。 陈宁道:“都放在锅里,直接上水煮。” “好!” 大概一刻钟后,锅内的水已经沸腾,玉米也已经被煮的差不多了,香气开始外漏。 不过在封建社会的古代,人们对未知的事物,尤其是吃的,都很抗拒。 谁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吃,吃下去会不会有毒。 大家的命都怪值钱的,谁敢去做这个愣头青? 陈宁将玉米捞出来,问众人道:“谁来试试?口感很不错。” 众人无人应答。 戒啬和尚双手合十:“这个……能吃吗?” 陈宁道:“自然可以。” 他也不废话,直接开始抱着玉米啃食了起来。 戒啬咽了咽口水。 他饿了。 一大早就被陈宁叫起来,拉着他去后山收作物,到现在已经中午了,也没吃饭。 “吃点?” 戒啬迫不及待的道:“好的!” 旋即,那拿着一块煮熟的玉米,和陈宁一样,抱着玉米就开始啃食起来,吃的不亦乐乎。 周围的和尚们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看到他们如此吃相,不自觉的都咽了咽口水。 “真香!” 戒啬和尚感慨,道:“这玩意儿,真好吃啊,简直比吃白米饭好吃。” 你不废话么? “唔,香甜香甜的,比馒头也好吃。” “不错,顶饿,好东西!” 周围的和尚们再也忍不住了,问陈宁道:“师,师叔,我们可否吃点?” 陈宁笑道:“废话!就是给你们奖励的棒子,快来吃。” 这一下子,众人都蜂拥了上来。 戒啬和尚吃着吃着,他忽然愣住了,旋即开始倒吸凉气,瞥着陈宁的目光都开始变的异样起来。 这他娘的!可不就是粮食吗? 新作物? 卧槽! 他找到了一种新的作物?而且还如此高产?好吃? 这要是贡献给朝廷……呸! 贡献个毛! 这要是拿去卖?得卖多少钱啊? 我丢,这一亩地十石,老衲拿一成分润,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此时的他,忽然眼含着热泪,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我踏马……老衲当初,为何不多分给他一些地? 分二十亩不好吗?那就能弄更多的钱了啊! 恨!恨我自己! 戒啬和尚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第220章 我是个大度的人 整个大相国寺的厨房陷入沉寂,大家都在大快朵颐。 陈宁想了想,挥手道:“诸位师兄师弟,且听我一言!” 这群和尚赶紧放下手中啃食的玉米,抬眸看着陈宁。 陈宁压了压手,道:“今日诸位师兄师弟着实辛苦了,玉米好吃吗?” 一众和尚点头。 陈宁道:“好!我便留下两百斤玉米,放在大相国寺,大家一起分一分,给没吃过的师兄弟也都吃一口。” 这群和尚双手合十,不由感慨道:“阿弥陀佛啊!” 师叔真是个好人,这才是出家人慈悲为怀的真谛。 他的品格实在太高尚了,难怪能成为师傅的入门弟子。 等人群安静下来后,陈宁才找了几名武僧,让他们将余下的玉米全部送回到后庙大街自己的院子里。 陈宁对戒啬招了招手,道:“师叔,我走了啊。” 戒啬赶紧拉着陈宁,道:“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陈宁狐疑的看着他,问道:“忘了什么啊?没忘呀。” 戒啬笑呵呵的道:“不对不对,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分给老衲一成的,你忘啦?” 陈宁哦了一声,道:“没忘啊!我刚才不是对大家说了,让留下两百斤玉米,大概就是一成左右,我没撒谎啊,出家人不打诳语的。” “走了师叔。” 陈宁招招手,然后背着手离去,留下一脸呆滞彷徨的戒啬和尚。 他很久后,终于反应过来了,脸色红润一片,怒骂道:“你无耻!不要脸!” 好啊!你是给了老衲一成,可你踏马的像是在做慈善,你获得了相国寺上下的青睐,还不要脸说是为了报答他们帮你的忙! 你拿着老衲的一成玉米做好人了是吧? 这些东西现在算谁的?还能算老衲的吗?这成大相国寺的了! 他面色憋的通红,可又没办法说,总不能告诉无相大师,说他吃拿卡要陈宁的东西吧? 这种事大家暗中勾搭一下就行,要真说出去了,他还能怎么在大相国寺做人? 亏的裤衩子都没了,戒啬和尚怎能不一脸晦气,怒火中烧!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下次和他相处,一定要谨慎! 因为你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入到他的陷阱中,这家伙不要脸的!不能和他用正经手段交流! 你小子,老衲记住你了! …… 大相国寺和金石社不远,陈宁从大相国寺牵着马匹出来,马匹上还驮着一些玉米。 他打算送给李清照一点尝鲜,嗯,宝姐也要送点过去。 金石社的女子看到陈宁路过,笑呵呵的打着招呼,道:“宁哥儿,快来呀。” “清照姐来啦。” 日。 有种老嫖客进青楼会见头牌姑娘的感觉。 陈宁微笑道:“鄙人正要找诸位小姐姐。” 宁佩雅忙不迭走来,看着陈宁马匹上的玉米,道:“宁哥儿,他们说你去收农作物啦,是这个吗?” “这是什么呀?这个节气怎么还有作物?我怎么没见过?” 陈宁笑道:“这是粮食,可吃。” “别说你宁哥儿不想着你们,有好处在下第一个便想到诸位小姐姐。” “看鄙人如此侠肝义胆的份上,诸位可否和我激吻一下?” 这群女子娇咯咯的大笑。 路过的一些读书人看到这一幕,纷纷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还鄙人,你这个逼人真踏马牛逼! 这么多女子被你如此调戏,换做另外一个人,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这群读书人嫉妒的不行,也不知道这逼人有什么魅力,能让金石社女子如此心甘情愿被调戏。 要知道这金石社不仅上面是宣和画院,本身这里面的女子都是非富即贵,要么达官贵人的女儿,要么汴京权贵的后代。 这些女子……为什么对他就这么宽容? 为什么不打死他啊! 陈宁自然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外面读书人的眼中钉,左拥右抱的揽着两名女子朝金石社内走去。 总要占点便宜,不然我太亏了。 “那谁,小雅,把马匹上的玉米弄一些进来,给我留点啊,我还有用。” 宁佩雅哦了一声,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宁哥儿总能给她们惊喜,她很期待。 宁佩雅拿了十根玉米进来,陈宁道:“把外面的皮剥开。” 院落内,几名女子坐在石桌前剥着玉米皮。 李清照走来,傲娇的瞥了一眼,道:“你这是什么啊?” 陈宁:“这是粮食。” “切!” “不想说就不说,何必忽悠我,你真当我没见过世面啊?” 陈宁:“嗯。” 嗯? “呵呵!”李清照咬牙冷笑。 “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这究竟是什么粮食作物。” 陈宁笑了笑,对宁佩雅道:“小雅啊,拿去水里面煮一下。” “多放点水啊,你别煮米饭那样煮。” 陈宁不放心又提醒一句。 “哦。” 不多时,玉米已经发出阵阵浓郁的香味。 陈宁将玉米盛出来,放在盘子内,金黄金黄的,看着很不错。 他问李清照道:“你要吃吗?” 李清照:“不吃!我没见过这种东西,不是什么都能吃的,若是吃出问题……小雅!” “你在干什么?!” 废了! 李清照瞪大眼睛看着宁佩雅,这个丫头已经肆无忌惮的拿起玉米开始吃了起来。 实在太香了,她没忍住,也懒得听李清照逼逼赖赖,反正最后清照姐肯定还是会吃,就喜欢在宁哥儿面前装矜持,何必呢。 再说了,要真不能吃,宁哥儿会拿来么? 她很信任陈宁,宁哥儿又不会害他们。 所以宁佩雅想都没想,直接拿起来吃了。 陈宁提醒:“啃,只有玉米粒子能吃啊!里面的棒子你别吃啊!” “哦。” 宁佩雅双目渐渐明亮起来,激动的道:“好香啊!好好吃!” “哇!好甜!呜呜呜,太好吃了,宁哥儿你太厉害了!” 金石社其余几名女子再也忍不住了,一拥而上,直接把玉米抢了过去,有样学样。 出息! 李清照淡漠的站在一旁,一片孤傲。 “卧槽!” “小雅姐,这个不能嗦啊!你吃完就吃完了,那玉米棒子你别嗦啊你!” 你这个姿势……不美观的!虽然我爱看。 第221章 他做饭的样子好迷人 陈宁不再打扰宁佩雅他们嗦玉米棒子,招招手便离去。 等陈宁走后,李清照再也忍不住了,她咽了咽口水,问道:“真这么好吃?” 宁佩雅道:“真的很好吃!这一根吃完,感觉都不怎么饿了。” 李清照:“哦?这样么?我来也试试吧。” 李清照说完后,便朝厨房走去。 宁佩雅道:“清照姐,你干嘛呀?” “厨房没有了,就这么多,都吃完了。” “刚才我看你不想吃的样子,所以没给你留。” 李清照:“……” 她淡淡的道:“噢,没有就没有吧。” 说着,她又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这群女子吃的不亦乐乎,粉拳不争气的握紧了。 …… 陈宁牵着马匹来到了朱瓦鼓楼的庆春楼。 他牵着马匹直接从后门走了进来。 秦宝簪不知道陈宁过来,此时她正在院落内赏花。 陈宁从背后捂住她,笑着道:“猜猜我是谁?” 秦宝簪无奈又好像得道:“宁哥儿,人家都是捂着眼睛让猜的,我就没见过捂着胸口让人猜是谁的。” 陈宁尴尬的将手拿开,道:“很好!果然是我的宝姐,很聪明,这就猜出来是我啦!” 秦宝簪笑了笑,这才对陈宁道:“你来啦?” 陈宁笑呵呵的道:“宝姐,身材又好了哦。” “来了来了,给你带了好东西。” 秦宝簪笑着道:“是书吗?” 陈宁:“那倒不是,比那个更好,是零食。” 秦宝簪道:“我不太喜欢吃零食。” “没事,这个你肯定喜欢,走,我们进屋研究研究棒子。” 秦宝簪:“……” “大白天的……” 她脸颊有些红,但还是道:“好吧。” 房间内。 秦宝簪不敢置信的道:“你说这个棒子?” 陈宁:“不然呢?另外的棒子晚上再嗦。” 秦宝簪:“……” 陈宁将玉米皮剥开,然后对秦宝簪道:“像我这样,把颗粒给弄下来。” “噢。” 秦宝簪好奇的问陈宁,道:“这是什么啊?” 陈宁耐心解释道:“一种零食。” “宝姐。” 陈宁顿了顿,道:“你真不打算跟我出去吗?我家很大,能住得下你的。” 秦宝簪笑了笑,道:“不用啦,这里也挺好。” “反正等时机成熟我就去啦,嗨,别担心我啦。” 陈宁哦了一声。 不多时,一小盆玉米粒便被陈宁和秦宝簪剥完。 陈宁问秦宝簪道:“这里有厨房吗?” 秦宝簪是独自一个人在一个清净的小院,院子里有厨房,只是寻日她也不做饭。 她不会这些。 “有的。” 秦宝簪叹道:“可是我不会做饭诶……” 以后要学一学了,哪有女人家不会做饭的,诗词歌赋不能当饭吃,生活不会一直矜持,总归要归于平凡的。 秦宝簪现在心境越来越豁达。 陈宁笑着道:“没事儿,不用你做饭,我来给你弄点零食平常无聊吃。” “啊?” 秦宝簪忙道:“这,这不好吧?你哪能做这种低贱之事啊。” 陈宁大咧咧的拎着玉米粒来到厨房,对秦宝簪道:“什么叫低贱事啊?柴米油盐都是高雅事。” “成了,添柴火你会吧?” 秦宝簪:“……” “成!站在旁边,看我大展雄风!” 陈宁在厨房内忙碌起来,秦宝簪则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看着,有些羞愧,不能帮任何忙,自我感觉像个废物一样。 秦宝簪啊秦宝簪,这些日子不能学点生活技能嘛。 她认真看着陈宁忙碌的侧脸,尤其他站在灶台前榨油的样子,真的帅极了。 原来生活的最终点,是归于平凡,平凡的过日子,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 汴京或许有比陈宁更帅的男子,有比陈宁更有才华权势的男子,可那又如何啊? 陈宁招招手,道:“别愣着啊,把玉米递给我。” “哦。” 秦宝簪赶紧将玉米递给陈宁。 陈宁将其放入锅中的冷油中,冷油已经用糖炒好,他忙不迭盖上锅盖。 锅盖内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响起。 秦宝簪不由狐疑的道:“不会……出事吧?” 陈宁道:“当然不会!” 没过多长时间,陈宁掀开锅盖。 里面一大锅爆米花,陈宁赶紧给盛出来,然后继续炸爆米花。 “等会儿再吃,等凉了更好吃。” 秦宝簪哦了一声,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看起来好神奇。 那么小点点的东西,居然能膨胀出如此大。 不一会儿,爆米花凉了一些,陈宁吃了一个,嘎嘣脆。 “不错。” “你试试。” 秦宝簪拿着一颗爆米花塞入嘴巴中,双目渐渐眯了起来:“唔!好吃!” “这是什么呀?” 她还从没吃过这样的美食,甜口香脆,真的好吃极了。 宋朝的美食文化很发达,庆春楼的女子们几乎都吃遍了,可秦宝簪却从没吃过这种美食。 陈宁道:“爆米花呀。” “好吃吗?” 秦宝簪用力的点头:“好吃!好吃极了!” 陈宁笑着道:“我给你炸了很多,记得密封住,以后想吃了就吃。” “还有一些不炸了,刚才的过程看好了没?” “以后想吃了,自己炸。” “这玉米呀,只有我有,吃完了再去问我要。” 以前陈宁还收费,现在也不收费了,这让秦宝簪一时难以适应。 “额,其他人要吃,那你要记得收钱!” 秦宝簪:“……” 果然,还是那个陈宁。 她眯着水汪汪的眼睛,道:“好的呢。” 陈宁端着爆米花,带着秦宝簪回到寝房。 他对秦宝簪道:“我家里还有不少,才送过去,我得回去收拾收拾。” “你在这慢慢吃。” 秦宝簪有些失望的道:“今晚不在这过夜吗?” “明天我要折磨死你!”陈宁握拳。 秦宝簪嘿嘿笑了笑,道:“那我等你哦。” “成,你慢慢吃爆米花,嗯,想看书是吧,回去给你写。” 秦宝簪赶紧道:“别这样,你先忙自己的,明年都快要科考了,好好温习功课。” “我不看书也没事儿的。” 陈宁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晓得,走了,改日。” 秦宝簪嗯了一声道:“那改日见……” 不是,你是不是少说个字? 第222章 佛道之争 大雪扑簌簌的落下,时间来到十一月份,快到冬至了。 这个节日在宋朝来说很隆重,尤其对于宗教来说,佛家和道家都很重视。 一名道士拿着请帖送给了大相国寺的和尚们,而后嚣张离去。 戒啬和尚愤慨的看着手中的请帖,恼羞成怒的吼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这未免!” 这是一封请帖,在冬至这一天,静安观的道士们,要请相国寺的和尚去一趟皇宫。 美名曰佛道之争。 这有什么好争的?有什么必要吗?你们踏马的都住在皇宫了,我们怎么和你争? 这不就是把他们和尚拉过去让官吏们鞭尸吗? 戒啬和尚脸色通红,实在欺人太甚! 他怒道:“不去!告诉他们,我们不去!” 大相国寺是大宋最大的寺庙了,可以说是佛教的领头羊。 戒啬和尚即便再蠢,也不可能干这种事。 本来佛教就在大宋不受待见,由衷将时间放在南北朝,咱们在比一比?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什么叫南朝四百八十寺! 一名小沙弥颤生声对戒啬和尚道:“师,师父……外面已经传开了。” “那群道士,现在已经在汴京传开了,所有百姓都知道咱们在冬至那天要去和佛家论道。” “他们……逼着我们不得不去啊!” 我擦! 戒啬和尚大脸抽了抽,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打压佛教没必要如此恶心。 这简直是给他们架在火坑上烧啊! 不过很快,戒啬和尚就意识到了什么,旋即他笑了,笑容很是轻松。 “哈哈!好,好得很!” 既然喜欢装逼,那别怪老衲残忍了,老衲要借着这次佛道之争,让你们这群牛鼻子老道知道什么叫残忍! “通知下去,那一堆玉米不要吃了,老衲有用!” 戒啬和尚面色无比自信,双手缓缓的捏在一起,桀桀桀的大笑不止。 如果陈宁在这里,他一定会感慨一句——他好傻哔啊。 …… 庆春楼。 天气越来越寒冷,秦宝簪也不想出门,躲在房间内烤着火吃着爆米花,看着书,不亦乐乎。 刘银瓶哈着凉气走了进来,抱怨道:“今年冬天怎么这么冷?” “诶?” 刘银瓶瞪大眼睛,看到秦宝簪在吃爆米花,嗅了嗅鼻子,道:“你这是什么呀?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秦宝簪道:“哦,陈公子给我送来的。” “哟哟,不错嘛。” “陈公子还有这个心思,看来咱们宝簪已经将对方迷的神魂颠倒了哦。” 秦宝簪心道你说反了,不是我把他迷倒了,是他把我迷倒了。 “这个东西是什么啊?” 刘银瓶凑近过去,小心翼翼询问,眼睛直勾勾盯着。 宝簪吃的好香啊,嘎嘣脆,看样子很好吃的样子。 她在汴京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没见过,从来没见过。 秦宝簪道:“叫爆米花。” “额,你要吃吗?” 秦宝簪看着刘银瓶,见她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幽幽的问道。 刘银瓶赶忙道:“吃吃吃!” 嘎嘣。 她捏着一颗爆米花送入嘴巴中,唔……真心不错,好吃,很好吃! 刘银瓶激动的道:“宝姐,这怎么做的啊?” “真好吃呐!” 秦宝簪微笑道:“用玉米做的。” 刘银瓶忙不迭道:“什么玉米?哪里有卖的?” 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美味,她也要自己弄点没事吃。 秦宝簪摇头道:“好像没有地方有卖的吧?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去市场看一看。” “哦。” 刘银瓶点头。 …… 大内。 入冬后,赵佶单独召见韩忠彦。 这些日子,西夏人不断开始调兵驻扎在大宋的西北边塞,眼看着战事有些拖不住。 现在朝廷两个派系不断交锋,求和派认为还是该给西夏增加一点岁币,或者赏赐这些蛮夷一些粮食,便能保证西北边境的安全。 这是代价最小的办法。 主战派则认为必须要和西夏人开启一场战争,只要将他们打败了,就可以保证西北边境数年的和平。 退一万步说,现在大宋哪里还有钱? 之前百姓受洪灾的时候,都拨不出来一点点粮食,现在给西夏人就有了? 真要这么做了,民间百姓能将朝廷和皇帝给骂死。 赵佶其实心中早就有数了,陈宁已经给他分析过,这次召见韩忠彦过来,也是为了传达命令的。 “微臣参见陛下。” 赵佶看着韩忠彦,面色凝重的问道:“对西夏人,你觉得是战是和?” 韩忠彦摸不清楚赵佶什么态度,现在也不敢直接表达自己的观点。 战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官家的态度。 他和稀泥道:“主战派有一定道理,但主和派也不是没有说法。” 赵佶叹口气,这个时候他开始有些想念蔡京了,如果蔡京在这里,他一定会琢磨透自己的意思。 可惜,韩忠彦不是蔡京。 蔡京现在离京也有三个月了,地方上的评价也还可以,是时候召回来了。 不过现在赵佶没有谈论蔡京的事,而是对韩忠彦道:“朝廷现在还有粮食吗?” “是不是还要问百姓筹措粮食?” “朝廷真要开这个口子了,朕还要不要在百姓面前做人了?他们会怎么看待朕?” 韩忠彦赶紧抱拳,道:“启奏陛下,臣也如此认为,是以臣不赞成求和。” “西北军并不是没有战斗力,只要种家和折家发挥全力,我们还是有一战之力。” 赵佶道:“那就下旨,让种家和折家在西北给朕打一场漂亮的仗!” “你告诉他们,他们要什么,朕给什么,钱、粮、兵,只要开口,朕就给,战争打赢了,朕论功行赏,若是输了,让他们两个家族所有的人头都给朕送过来!” 韩忠彦倒吸凉气,他惊愕的看着赵佶,道:“官家……这不妥。” “兵,西北有,钱和粮,朝廷也没有,不能如此答应西北军啊!” 赵佶哼道:“没有,你这个首相就想办法给他们送过去!” “今日开始,让折家和种家直接和朕联系,不需要将任何奏疏送给你西府,朕亲自审批!” 第223章 战略防守 赵佶这次下定决心了,无论如何,西北要赢,巩固住大宋在西北的军事优势地位。 韩忠彦听到赵佶给种、折两家这么大权柄,心中隐约有些担心。 文官们也未必会同意。 可是皇帝如此刚愎自用,他也没办法反驳。 果然,当韩忠彦将这事告知群臣的时候,朝会上掀起了一阵剧烈的反对声音。 文官们竭尽全力去和赵佶说武将做大之后的威胁。 他们说的煞有其事,若不是赵佶提前已经听了陈宁的解释,他真会信以为真。 大宋历朝历代的皇帝,就是被这群文官们搞垮的。 现在所有文官的矛头全部对准了赵佶,这让赵佶也有些吃不消。 还是需要有人来给自己顶住压力,韩忠彦屁用没有。 赵佶不想和他们废话,直接用强权下令! 回到后宫后,赵佶对杨戬道:“你去通知西府,让他们发一封调令,把蔡京调回来!” 西府现在缺人,曾布离开西府后,现在大宋少了一名副相。 这个位置一直在悬空着,赵佶没有允许任何人过去填补这个空白。 他在给蔡京留着位置呢,现在他开始怀念蔡京了。 蔡京在这里,能给他顶住太多的压力了。 蔡京离开后,现在朝堂都踏马是忠臣,压根没有奸党和这群人对着干。 杨戬忙不迭道:“老奴遵旨。” 当韩忠彦收到赵官家的调令后,他丝毫不意外,此前陈宁就对他分析过,说蔡京只是暂时被调出中枢,迟早会回来任命更大的官。 是啊,从当初的御史中丞,一跃成为了西府副相,这不是更大的官是什么? 蔡京要掌权了! 官家为了平衡朝堂,调回蔡京是最佳之策,这也说明这名天子的政治手腕越来越高超了。 韩忠彦叹口气,不得不发调令去地方调蔡京回中枢! …… 赵佶这两日被文官们弄的很是心烦。 陈宁对他说过,皇帝顶不住这个压力,哼!朕不是顶住了? 要不是陈宁激他,他真的一度想放弃,压根不想和文官们废话,也不会那么强势。 赵佶心烦意乱的来到程颐府邸。 中饭时间,赵佶坐在中厅,问程颐道:“到饭点了吗?” 程颐:“……” 他叹口气,对府上小吏道:“来人,去隔壁将那小子叫来吃饭!” 他知道赵官家不是来找自己的,也够无聊的,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陈宁啊。 不多时,陈宁笑呵呵的走来,大叫道:“程老头,你最近觉悟越来越高了,都懂得主动来叫我吃饭了,这很不错,保持!” 不过很快,陈宁便看到笑容满面的赵官家。 垃圾! 我还以为程老头懂礼貌了,知道主动叫我来吃饭了,看来我高看他的觉悟了! 狗屎! 陈宁微笑着对赵佶道:“宋兄,来啦?” 赵佶点点头。 陈宁叹口气,道:“宋兄,这不中啊!” 赵佶狐疑的看着陈宁,问道:“怎么啦?” 陈宁道:“咱们一直来程夫子家里吃饭,都快给人吃穷了。” “反正我给钱了,每个月给三五百贯当做饭钱。” “宋兄你给了没?” 程颐倒吸凉气,心道你小子心是真的黑,你吃什么饭要给三五百贯? 天天吃龙肉也要不了这么多吧? 况且……你也没给老夫钱!你扯什么犊子啊。 赵佶尴尬的道:“额……我倒是忘了这事儿了,也确实,寻日过来吃饭不给钱,总归是不好的。” “嗯,要给钱,明天我便带五百贯做这个月的饭钱。” 陈宁赶紧低声对程颐道:“对半分。” 程颐一口茶水差点就喷了出来! 你,你踏马……你无耻! 这个黑心钱,你都要赚?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赵佶笑着对陈宁道:“我们伟大的陛下,已经下令开始让西北驻扎反攻了!” “怎么样?咱们大宋的天子也不是怕事之辈吧?” 陈宁竖起拇指,道:“牛逼!” “官家牛逼!很伟大!” 赵佶微微一笑,很是开心。 陈宁想了想,对他道:“还有个事,我觉得现在朝廷需要实施了。” 赵佶狐疑的道:“什么事?” 陈宁道:“在北边布控兵力。” “嗯?” 现在这个阶段在北边布控兵力做什么? 情报上并没有任何消息表明辽人要入侵大宋,陈兵在北疆有什么意思? 陈宁继续道:“不仅仅要陈兵在北方,还要派使臣去辽东,和金人之间进行互动,最好能让辽人发现。” 赵佶实在不明白陈宁要做什么。 陈宁对赵佶道:“宋兄,你信不信,用不了多久,辽人就会在北疆摩擦事端?” 赵佶摇头道:“现在我们大宋和辽人的关系还算不错,辽人没有理由和我们摩擦事端,你这个预测,恐怕要出错了。” “退一万步说,你有什么根据去做出这个判断?” 陈宁道:“现在天气是不是越来越冷了?” “今年是不是冷的越来越早?” 赵佶不解的道:“这有什么关系?” 陈宁叹口气,问道:“环境的变化,就是政治的变化啊,天气寒冷,北方明年开春什么时候草原才会有草啊?” “牛羊马匹没有任何食物可言,以游牧为主的民族,没有了肥沃的草原,该怎么办?” “只能问大宋去要了。” “怎么要钱啊?不制造点事端,他们没办法开口,所以我才断定辽人会主动惹事。” 听到陈宁这番分析后,赵佶不由不寒而栗起来,他浑身一颤,呆呆的看着陈宁。 是啊! 是这个道理! 看似不起眼的环境变化,这小子居然能推理出这么多事,他究竟多厉害? 别说赵佶了,就连程颐都忍不住朝陈宁望过去,很显然程颐也认为陈宁这番话拥有大道理。 仔细去思考,确实如此! 环境确实能影响政治因素! 这是历史上任何人都没有站在这个角度去考虑过问题的! 这小子……思维方式真的厉害! 赵佶面色有些凝重,他沉思了许久,才道:“好!” “此事我会代你禀告陛下,看看陛下那边怎么说。” 陈宁嗯了一声,道:“要重视起来。” 赵佶还是不理解,道:“那你这个后半段,说和金人联系,又是什么意思?” 第224章 赵佶的心思 陈宁面色变的严肃起来,他认真的看着赵佶,道:“和金人联系是做样子给辽人看的。”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大宋和金人之间暧昧的关系。” “这样他们才会惧怕,怕腹背受敌。” 金人也不是善茬,辽人早就知道这群人的狼子野心,如果他们真敢对大宋北边执意动武力,他们就不得不考虑腹背受敌的情况。 陈宁给赵佶解释这其中的拉扯关系。 赵佶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惊愕的看着陈宁,实在不知道陈宁为什么能将国与国之间的外交和联系,看的如此精准。 诚如陈宁说的那样,只要大宋和金人有点暧昧的关系,辽人的情报机构就一定能察觉到,他们就不可能不忌惮大宋。 陈宁看着赵佶,道:“所以现在就需要将一部分兵力给调到北疆,不管能不能打仗,最起码有战略威胁的意思。” 说实话,大宋的军队是真不够人家看的。 要不是用这种方式牵扯辽人,辽人真想打大宋,那就是亲爸爸打儿子,大宋一点反手的机会都没有。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一支军队起不到威胁作用。 大宋在西北也开始动兵,想要震慑住辽人,只有这一个办法。 不然大宋一旦在西北开战,辽人那边肯定要过来打秋风要粮食。 赵佶沉默了许久,才长舒一口气,对陈宁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好!” “在下受教了。” 陈宁摇头笑了笑,道:“你我兄弟都是自家人,不必说客套话。” “不过。” 陈宁顿了顿,对赵佶提醒道:“虽然你我兄弟是一家人,但咱们和程老爷子不是,咱们要做懂礼貌的人,吃饭还是不能不给钱的。” 程颐:“……” 尼玛!要不是你想从中分一杯羹,老夫都不信你会帮着老夫说话。 赵佶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妥了,多谢陈小哥儿提醒。” 陈宁呵呵笑道:“客气了,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客气。” “好了,我走了。” 陈宁将饭吃完,拍拍屁股离开。 赵佶也不继续多待着,他对一旁的杨戬道:“回宫之后,给程夫子送五百贯钱来。” 杨戬倒吸凉气。 官家你是不是不知道五百贯什么概念啊? 你为什么一个月需要这么多钱? 他整个人一个大无语,明明是那小子在坑你,为什么你还拿他当兄弟? 我杨某人不服! 当晚,陈宁再次找到程颐,将属于自己的那两百五十贯给要了过去。 陈宁是个大度的人,他只要了两百四十九贯九十九文钱。 …… 三日后。 一则爆炸的消息在汴京炸裂开来。 蔡京回来了。 并且升任西府次相! 这则消息登时让整个汴京官场有些猝不及防。 蔡京是谁?不折不扣的大奸臣,将黄河引入兴仁府的罪魁祸首,祸国殃民之辈,现在任命西府次相还了得? 于是好一些文人纷纷上书,弹劾的奏疏就如这冬天的雪花一般飞入大内赵官家的案头。 纷纷要求罢黜蔡京,赵官家只是随意看一眼,便将奏疏放在一旁。 “去将蔡京叫来。” “喏!” 没让赵官家等多长时间,蔡京便抵达宣政殿。 “臣蔡京,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赵佶挥挥手,对蔡京道:“好了,不要多礼了,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蔡京眼眶有些红润,激动的道:“臣不苦,只是在外甚是想念陛下。” 恶心。 赵官家浑身起鸡皮疙瘩,然后问道:“自你回来后,弹劾你的奏疏多如雪花,朕这个案头都快堆不下了。” 蔡京:“臣惶恐。” 同时蔡京也在思考赵佶这话的用意,如果官家真对自己不满意,那他就没必要去提这件事。 之所以提这件事,是有目的的。 要让自己反击!从而在朝堂站住脚。 说明官家有事要让自己办了,而他现在被这么多人弹劾,若是不能压住他们,那赵佶就不会用他。 想明白这些事后,蔡京便道:“启奏官家,这些小人实乃结党营私,攻讦微臣,臣冤枉。” 赵佶哦了一声,道:“说这话,你有证据吗?” 蔡京当然没有,但他可以有,于是他道:“臣已经初步掌握了证据,马上整理好后便会交给官家。” 赵佶道:“那边快点,一直如此也不是个事,总要有个定论。” 看来官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用自己了。 蔡京忙不迭抱拳:“遵旨!臣告退。” 望着蔡京离去的背影,赵佶轻松了很多,有蔡京这条疯狗在,果然什么事都好办了。 蔡京只要给他背上黑锅就行。 许多他不方便去做的,就是需要蔡京做,要让狗听话,就必须给点骨头,西府次相就是骨头。 赵佶也不介意再将蔡京朝上挪一挪,因为韩忠彦他用的很不顺手。 西北和辽金的事得快点做出决断,蔡京也需要快点在朝中站稳脚跟。 …… 这两日,蔡京十分忙碌,按理说回京之后,蔡京该宴请一下陈宁和李格非,但他搁置了。 实在是这两日太忙。 御史台的旧臣们听到蔡京回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蔡京在朝堂的人脉还是很多的,他仅仅不过出去几个月,这些人脉都还可以用。 蔡京被迁到西府次相的位置,已经发出了明确的信号。 现在依附于蔡京的这群人也在等,等蔡京发号施令,只要清流们在朝,他们没有任何机会升迁。 蔡京就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于是这日一早,无数奏疏再次飞入大内,弹劾那群人结党营私,弹劾他们尸位素餐。 奏疏说的很难听,大概的意思就是,当时需要你们办事的时候,你们没有一点魄力,所有事都让蔡大人去做了。 现在蔡大人背负骂名,你们什么都做不了,百姓也拯救不了,除了会骂人,你们就是废物。 两方顿时开始了一轮口水交锋。 最后自然以蔡京完胜,因为赵佶站在蔡京这边。 从十二月初开始,蔡京的势力正式开始在大宋站稳。 而其外在的表现形式便是,许多依附于蔡京的官吏,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升迁! 第225章 佛道大比 十二月初开始,北宋第一奸臣蔡京正式开始登上历史舞台。 文官们无不惶恐,更有甚者在赵佶面前痛哭,言辞恳切的说重用蔡京,大宋必会亡国。 赵佶浑然没当回事。 从十二月初开始,大内的静真道观就开始为冬至这一场佛道之争比试做准备。 此前道家去找过陈宁麻烦,但是见到赵佶在陈宁面前撑腰,清风道长怂了。 他可以惧怕陈宁,但他不怕佛家那群秃驴啊!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办法挽回颜面,于是就打算在冬至这一天,彻底将道家的颜面给找回来。 …… 十二月初九这一天,朝廷紧急开了一场大朝会。 明天就是冬至了,百官会休沐,所以赵佶选择了这一天开大朝会。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寒冷,所幸今天没有下雪。 小黄门唱谒之后,文武百官有序在左右站定,赵佶看了一眼韩忠彦,问道:“西北兵力部署出去了?” 韩忠彦抱拳道:“是。” 赵佶又问道:“最近北边有奏疏传给朕,说燕云之地,辽人正在派兵朝边境而去,诸卿怎么看?” 赵佶说完后,大殿陷入沉寂,百官们沉默许久,枢密院使林希第一个跳出来,道:“启奏陛下,臣建议和谈。” 蔡京怒道:“事情还没弄清楚,什么就和谈?谈什么?” 林希反驳道:“事情已经很明了了,辽人忽然陈兵燕云十六州,自然是要攻打大宋。” “提前将事情谈好,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那个时候谁能担得起责任?” 赵佶反问道:“可不可以不和谈呢?” 林希急忙出列,抱拳道:“陛下,万万不可!” 此时更多的文官出列,纷纷抱拳道:“陛下三思,定要和谈的!” 赵佶哼了一声,将目光看向蔡京。 蔡京抱拳道:“启奏陛下,臣建议我大宋同样调兵驻在北疆,现在我大宋已经没钱没粮了。” “如此严冬天气,辽人驻扎在边疆,他们想做什么不言而喻,定要问我大宋讨要粮食。” “这些粮食哪里来?林大人不妨想一想。” 林希红着脸,伸着脖颈道:“这你需要问度支司。” 蔡京冷笑一声,一脸不屑。 这不就是蠢废物吗?喷人的时候他比谁都厉害,一问他问题了什么都答不上来。 赵佶眉宇紧蹙,将林希看在眼里,这个枢密使,要换! 自始至终,韩忠彦都没有开口,他知道这是蔡京和赵佶在演戏。 如果支持赵官家,那朝堂上所有的势力,他都将会丢失。 如果支持林希,又会得罪赵官家。 现在百官都在看着韩忠彦表态。 韩忠彦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列,问蔡京道:“蔡大人,若是我们陈兵北疆,一旦与辽人开战当如何?” 蔡京道:“那就想办法让他们不敢开战。” “什么办法?”韩忠彦道。 蔡京摇头道:“不知道。” 林希怒道:“你这不是说笑吗?你自己都不知道,就敢冒险?你这是将大宋的安危置之不理,你这个奸臣!” “陛下!臣祈求诛杀蔡京!” 赵佶想了想,道:“那就按照蔡京的方法去办吧,一味的忍让,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给辽人了,再要,朕的这个位置就要给他们了。” 百官忙道:“陛下不可胡言乱语!” “陛下,请三思,切不能中了蔡京的计,此贼在叛国!” 林希指着蔡京怒道。 赵佶看了一眼蔡京,眼中含着杀气。 蔡京心中一横,对林希道:“那我们就对赌,我若解决了这次危机,你这个枢密使,就别做了!” “我若是没促成,我辞官。” 林希怒道:“那个时候辽人已经打到大宋内部了,谁来收拾残局?” 赵佶高声道:“朕来收拾!可以吗?” 这一下子,没有人敢再说什么。 赵佶道:“既然你们两个争执不下,那朕就来主持你们这次的对赌,这个对赌,朕给你们做证人吧!” “蔡京,后面的事朕交给你全权安排。” 蔡京抱拳道:“臣遵旨!” 百官们还要争论,赵佶已经不耐烦的离开大殿。 一群乌合之众,指望他们彻底没有希望了! 这个国家指望他们来治理,迟早要亡国! 一群尸位素餐的狗东西,这个国家的高官们,是时候换一批人上来了。 赵佶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 …… 下朝之后,林希依旧有些愠怒,他对韩忠彦道:“韩相!完了完了呀!” “大宋完了,您快去劝一劝官家吧!” 韩忠彦安危道:“林大人莫要如此,本官会去劝一劝官家的。” “官家一时被蒙蔽了眼睛,想来会明白其中的严重性。倒是你,不该轻易和蔡京做对赌的。” 林希道:“若是他蔡京真赢了,下官宁愿不做这个官,也高兴。” “关键有这个可能吗?我们此举,只会招惹辽人不快,陷大宋于艰难之地步!” 韩忠彦压着手,道:“我知晓,此事我来斡旋,你莫要担心。” “好,有劳韩相了,家国安危,全系于韩相一人之身。” 韩忠彦叹口气,看着林希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 他明知道赵官家已经和蔡京商量好了,现在让他去劝赵官家,几乎没有可能。 他也没这个能力去劝赵官家。 该怎么办? 韩忠彦第一时间想到了陈宁,或许……只有陈宁能劝得住赵官家了。 这么想着,韩忠彦第一时间离开了大内,朝陈宁府邸走去。 …… 大内,静真道观。 清风道长已经带着许多道士演练,明日他们要对付佛家,那就要从许多问题上进行辩论。 他们已经研究了很久,在任何话题上都想好了辩论的过程,可以说这次必须要赢,也一定要赢。 若是他们赢了,那道家在大宋的威望将越来越厉害,那个时候还有那群和尚什么事? 大相国寺。 戒啬和尚显得很淡定,也没有找人去演练明日的辩论,一切随缘。 好一些和尚纷纷来劝说戒啬和尚,戒啬很淡定,淡淡的回一句话:“无需担忧,老衲相信你们。” 一群和尚们:“……” 第226章 你赢了我叫你爹! 戒啬和尚很淡定,但是大相国寺的其他和尚们却很不淡定。 很显然道家这次没安好心啊,这次比试,还是在皇宫大内举办,鬼知道这群道士准备用什么方式来对付自己。 只是看到他们的住持这么淡定,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 冬至这天,皇宫休沐,静真观邀请了一群和尚来论佛道。 这次两宗教的对论,倒是引起了不少人关注,道理很简单,赵官家很是信奉道家。 所以他早早的就带着蔡京来静真观落座围观,韩忠彦和礼部尚书也在。 蔡京最开始是不信道的,但现在也信了。 后堂做了一群朝廷大佬,前厅则是以清风为主的道士。 静真女道长自是在后厅陪着赵佶。 静真女道长对这些事其实一点不在乎,但是赵佶来了,也不得不给面子,毕竟赵佶给她在宫内修了一座道观。 至于道家和佛家的比试,那是清风这些人在佛家面前吃了亏,想要想办法找补回来。 她本人丝毫不在乎这些事。 戒啬带着几名和尚在道观落座,清风几名道士看着这群和尚,面上略带几分不屑。 大相国寺几名和尚看着戒啬和尚那淡定的样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们慌啊! 现在到了人家的主场,师父你还有必要这么装吗? 一会被打脸了怎么办? 按照这群道士的尿性,今日的种种,他们肯定会大肆对外宣传。 咱们佛家的信众本来就少,这次再被人家干了,以后汴京的傻子们再也不会给我们添香火钱了。 清风道长淡淡的看着戒啬,问道:“你们佛家说众生平等,这是什么意思?” 一名和尚忙道:“意思是众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任何人都能修佛,成佛。” 不得不说,戒啬今天带过来的和尚都是能说善道之辈,佛家的理念他们比较拿手,说起来顺其自然。 可是清风道长话锋一变,道:“按照你的说法,官家和农民也是平等的?” 这一下子,那名和尚慌了。 这怎么说? 他真要敢这么说,那可能人头就没了,可他要反驳那就是推翻自己之前的言论。 无人说话,现场安静。 一群和尚都在看戒啬,意思是师父你说啊,你来之前不是很有自信吗?现在怎么一句话不说? 戒啬已经双手合十,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说不出来的淡定。 清风道长讥讽的道:“所以你们佛家是虚伪的,你们压根没有办法拯救万民。” 戒啬终于开口了,他微笑道:“有的,我们有粮食,可以拯救万民。” 清风道长冷笑道:“我们也有粮食,可我们道家却不靠这个拯救万民。” 戒啬:“不,你没有,你的粮食拯救不了万民,我们佛家可以,所以我们比你们牛逼。” 清风道长有些愠怒道:“谁没有?我们也有粮食!而且每逢灾难,我们捐的比你们还要多,你怎么说?” 戒啬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淡定的道:“没用,和我们的粮食没法比。” 清风道长哼道:“我们可以参悟道经,得大道。” 戒啬:“我们有粮食。” 清风道长:“我们有道法自然无为而治,成就治国之根本。” 戒啬:“我们有粮食。” 不是,你是疯了吗?还是直接认输了? 老子听到了!听到你们有粮食了。 “你有粮食怎么了?很了不起吗?要不要给你颁个奖啊?” 戒啬淡定的道:“我们有粮食,就是了不起。” 尼玛! 清风道长怒道:“老秃驴,我忍你很久了!” “这句话不要记录,谢谢。” 清风道长对一旁记录对话的史官说道。 然后怒气冲冲的对戒啬道:“你有粮食很了不起吗?多了不起?能拯救十万民吗?百万呢?你可以吗?” 戒啬:“可以。” 可以? 你快拉倒吧! 清风道长对史官道:“这句话麻烦记录,就说佛家在吹牛逼,还不打草稿。” 他指着戒啬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破戒了,你们佛家就是如此虚伪,谎话满天飞,不要脸!” 戒啬微微笑了笑,道:“实不相瞒,老衲的师侄找到了一种新的作物,它可以亩产十石,对环境要求不高。” “其果腹效果极强,可以取代小麦大米,只要全国推广,拯救十万民百万民不在话下,阿弥陀佛。” 清风捧腹大笑:“哈哈!” “抱歉。” “贫道没忍住,实在你说的太好笑了。” “亩产十石,好好,好的很,你这个和尚实在太搞笑了。” “你怎么不说一百石,一千石?这样不是吹的更厉害?” 清风实在忍不住开始大笑不止。 静真观的后堂,赵佶和韩忠彦、蔡京等人面面相觑,就连静安女道长也微微有些发愣。 听那群和尚的话,好像这不是假的。 只是亩产十石的粮食……怎么听都有些天方夜谭的味道在! 清风道长再也忍不住了,对戒啬道:“你要真种出这么牛逼的粮食,我叫你爹!” “这句话记下来。” 清风道长对史官道:“以后我们佛家和道家也能传出一段佳话。” 他冷笑道:“要是没有,你大相国寺就直接拆了吧?或者将你大相国寺直接改为我们静真观分观,就这么说定了。” 不是喜欢吹牛逼吗? 恰好还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制裁你呢,这下好了,将大相国寺直接改为静真观,这要是传出去了,汴京的大街小巷的百姓,都会知道他们道家比佛家牛逼。 虽然现在佛家在上层权贵阶层没有道家受欢迎,那是因为赵佶的原因在。 但实际上佛家在平民百姓中的底蕴和影响力,绝不是道家能比拟的。 所以清风道长这次就恰好要借着这次机会,将佛家给打入深渊,以后大宋只能有一个宗教!那就是道教! 戒啬和尚还在笑:“可。” 师父啊……我求求你了,别装逼了,你平常不这样的。 不过这群和尚也笑了:“可,一言为定,希望彼此不要食言,说到做到。” 他们也想看看,清风道长究竟会怎么开口! 第227章 震撼众人 大相国寺的和尚们纷纷笑了,现在大家也都淡定的很,再也没有刚来时候的惶恐不安。 原来师父是打这个主意啊。 这群道士恐怕还不知道那玉米究竟有多大的威力,等一会儿他们就知道了。 戒啬吩咐几名和尚回大相国寺将玉米运来。 后堂内,赵官家有些狐疑的看着韩忠彦,问道:“什么粮食可以拯救苍生,亩产十石的粮食你听过吗?” 韩忠彦比较保守,虽然没听过,但也没有刻意去攻讦大相国寺的和尚。 他微笑摇头道:“回陛下,臣见识浅薄,还真没听说过这种粮食。” 其实韩忠彦打心底认为大相国寺的和尚们在扯淡,但他忍住了,没有开口说什么。 但是蔡京不同。 蔡京是拥戴赵官家的,他知道赵官家喜道不喜佛,所以当赵佶问他的时候,他直接冷笑开口,道:“回官家,微臣认为这群和尚在故弄玄虚,亩产十石的粮食实在太夸张了,这群和尚们不虔诚。” 赵佶压了压手道:“先别这么武断,毕竟是德高望重的僧人,想来也不会夸大其词,静真道长你说呢?” 静真女道长面色很是平淡,她想了想道:“或许吧。” 粮食什么的,她都不怎么在乎。 …… “大哥,咱们来这道观干什么呀?” “听说这群道士和和尚们在比啥东西,我也不懂,所以来长长见识。” 赵家兄弟最近闲着也没什么事,听到宫里面有好玩的事,就游手好闲的来凑热闹。 两兄弟来到道观后,便很自觉的站在道士的阵营中。 那群道士显然也是认识赵家兄弟的,纷纷行礼道:“两位侯爷。” 赵纯之淡淡的挥手,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现在什么情况了?” 一名道士恭敬的对赵纯之道:“对方在吹牛逼,我们家师叔即将戳破他们的谎言。” 赵纯之双手环抱,一副看戏的表情,点点头道:“极好的。” 说话间,大相国寺的和尚已经将玉米给运了过来。 静真道观的道士看到这一堆玉米,面色很是狐疑的问道:“你确定这是粮食?” 戒啬:“嗯……怎么不是呢?” 他要了一口铁锅,将玉米放在水中开始煮。 不多时,玉米散发出香气。 戒啬和尚道:“谁来试一试这食物口感如何?能否果腹?” 这谁敢? 这群道士面色都不怎么好。 这玩意儿大家都没见过,鬼知道能不能吃?万一吃死了怎么办? 从古到今,人们对未知的事物从来都是抵制和畏惧的,但也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拥有开拓的精神,不惧一切困难勇往直前。 譬如赵家兄弟。 赵纯之背着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走了出来。 赵礼之紧随其后。 赵纯之看着戒啬和尚,问道:“怎么吃?” 讲道理,这玉米有点香啊,不吃可惜了。 戒啬和尚告诉对方怎么吃后,赵礼之便已经抱着玉米开始啃食了起来。 赵纯之怒目圆瞪,喝道:“大胆!你难道不知道孔融让梨吗?这个时候应该让为兄先吃!” 教育完自己的二弟,赵纯之便也开始啃食了起来。 现场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后堂内,赵官家和韩忠彦三人的目光此时已经全部聚焦在两兄弟身上,深怕他们吃后出什么事。 现场只有两兄弟哼哧哼哧的吃玉米声音。 有一说一,真香啊! 这玩意儿,吃到嘴巴里香甜可口,说不出来的软糯,好吃到了极点。 “我还要吃一个,你不介意吧?” 赵纯之啃完一块玉米后,忙不迭背着手出列。 戒啬和尚淡定的道:“饱了吗?这还有玉米粥。” 赵纯之呵呵道:“这才哪到哪儿,肯定没饱,这个粥咋样?我也试试。” 他蹭了一碗玉米粥,很烫,他端着嘴巴,小心翼翼的从左到右吸溜一口玉米粥。 嘶! 又烫又香啊! 简直人间美味,赵纯之心里激动极了,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等他吃了两个玉米两碗粥水后,他实在吃不动了。 可他觉得就这么草草了事着实有点亏啊,于是他将裤袋解开,摸着肚皮,强撑着又去吃了一碗。 静真道观的道士们都看呆了。 真有这么好吃吗? 这两兄弟没吃坏身体吗? 清风道长忙不迭问赵纯之,道:“侯爷,你感觉如何?” 赵纯之:“不行,就那样,没啥味,建议让我再吃一碗。” 他还以为清风道长不让自己吃了,忙不迭开口。 清风道长:“……” 戒啬和尚微笑着盯着清风道长,道:“如何?” “现在你相信了吗?” 清风道长摇头道:“不相信!这顶多只是证明你这个粮食可以吃,你怎么证明他亩产十石?” 后堂。 已经有下人端着两碗玉米粥和三根玉米走了过来。 赵佶沉思片刻,道:“朕试试。” 韩忠彦急忙阻止,抱拳道:“官家,此物尚且不确定究竟能不能吃,万一出问题……” 赵佶笑着道:“若是出问题也无妨,这是新作物,关乎着百姓吃饭温饱的问题,朕要带这个头。” 况且了,赵家兄弟吃完后还生龙活虎的,咋可能出问题,朕又不傻。 他端着玉米粥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又啃食了一会儿玉米,脸色微微有些惊愕。 赵佶吃了一碗玉米粥和一根玉米后,他感觉自己饱了。 这味道确实不错,这种作物做主食,没有任何一点问题。 缓缓地,赵佶呼吸已经有些急促起来,如果这种作物真能亩产十石,又能作为新品种培育…… 嘶! 他不敢想!大宋真拥有这种粮食后,能解决多少温饱问题! 韩忠彦和蔡京也试探着喝了点粥水,吃了玉米,他们的想法和赵佶一模一样。 于是三人面色凝重的看着前厅。 他们都在等着戒啬和尚的回答,戒啬和尚想了想,道:“这作物,是种植在我大相国寺后山的半山腰上。” “你若不信,可以去看一看,这作物的种子已经被取出来了,但是秸秆都还在地里面。” 此言一出,赵佶面色猛地一颤! 是他? 是陈宁! 是他种的那片地? 朕还帮他种过! 第228章 只能陈某人占便宜!别人不行! 赵家兄弟捂着肚皮,吃撑了。 有一说一,这个玉米真的香,两人临走的时候还偷偷摸摸的顺了两根玉米。 这一趟没白来啊。 静真观的这群道士坐不住了,他们赶紧派人去大相国寺后山去查,那个地方,清风道长认识。 此前他就见赵佶在这里种植过地。 虽然这里面已经只剩下玉米秸秆了,但是皇帝种植过的地,别说亩产十石,亩产一百石他们也得承认啊。 所以静真观的道士们都没有嘴硬,回来后清风道长直接就怂了,即便他没有看到玉米种子,都老老实实的说亩产十石。 戒啬和尚微微笑了笑,盯着清风道长旁边的史官,道:“这件事记录下来。” “老道士,现在可以兑现诺言了吧?” 清风道长面皮狠狠抽了抽,脸色铁青的很。 老秃驴,你别得寸进尺了啊你! 你想干什么? 真要让贫道叫你爹吗?这若是传出去,我们静真道观的脸朝哪里放? 陛下的脸朝哪里放? 你这个秃驴,是想让你们大相国寺全部从汴京消失吗? 戒啬呵呵笑了笑:“不会吧,不会你们道家也食言吧?” “不过无妨,如果你们想要食言,老衲也不会说什么的。” “罢了罢了,出家人不可欺人太甚,但老衲也需给阁下一句叮嘱,日后莫要将话说的太满!” “走也。” 戒啬和尚潇洒的起身,带着大相国寺的这群和尚嚣张的离去,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这一波,真的把道家给压制的死死的,不要太爽哦。 …… 赵佶着急忙慌的离开静真道观,回到大内后,立刻带着杨戬朝后庙大街走去。 他现在太想知道陈宁究竟种出多少这种玉米了。 很显然刚才清风道长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亩产十石……现在大宋无论大米还是小麦,其亩产都不超过三石。 你一下子翻了十倍,还是粮食,真要有这种神物,那对大宋百姓的温饱问题,绝对是划时代的贡献! 赵佶怎能不着急。 在抵达程颐府邸的时候,他便迫不及待的让杨戬去找陈宁。 这次他都没有装模作样的等陈宁主动过来。 程颐很奇怪,寻常官家都会假模假样的矜持的等待着陈宁,怎么今日这么着急? 莫非遇到什么事了? 程颐也很好奇,等待着陈宁过来。 陈宁抱着一个小纸桶走来,里面装满了爆米花,走两步吃两口,嘎嘣脆。 见到赵佶,他便笑着问道:“宋兄,找我什么事啊?” “吃点嘛?” 赵佶摆手:“不用了,谢谢。” “程夫子吃点嘛?” 程颐点点头,拿了一块爆米花送到嘴巴中,嘎嘣嘎嘣的,十分香脆可口。 这东西很不错啊,好香。 程颐一口接着一口。 赵佶本来有要事要询问,不过他暂时没有问,学着程颐拿着爆米花塞入嘴巴里。 嗯,确实很香。 这是什么?好像没见过啊。 陈宁问道:“好吃吗?” 两人忙不迭点头。 陈宁微笑道:“一口十文钱!” 程颐:“……” 赵佶:“……” 陈宁呵呵笑了笑,道:“嘻嘻,骗你们的。” “好吃的话,下次可以给钱我卖给你们,这次当送你们点甜头尝一尝咯。” 赵佶一脸无语,然后问起了正事,面色稍稍凝重,道:“你上次带着我们去大相国寺后山种植的作物是什么?” 陈宁:“玉米啊。” 程颐惊愕的看着陈宁,心道你小子是真的牛逼,带着天子去种地,恐怕这个大宋,也只有你敢这么疯狂的找死了。 赵佶点头道:“对对,就是玉米,这个作物的收成如何?亩产多少?” 陈宁想了想,道:“大概十石左右吧。” 嘶! 程颐惊愕的道:“啥玩意儿?老夫没听错吧?” “什么作物这么厉害?能吃吗?别吃坏身子了。” 说着,他又从陈宁怀抱中拿出一块爆米花塞入嘴巴中。 陈宁笑着道:“能不能吃,我看你吃的很高兴呢。” 程颐呆滞了一下,嘴巴微微张开,不确定的看了看手中的爆米花,惊愕的道:“啊?是,是这个?” 赵佶:“是这个?” 不对吧?我怎么在大内看的玉米不是你这样? 陈宁微笑道:“这个玉米,能吃的方式实在太多了,你煮一煮,能直接吃,软糯香甜。” “你烤着吃,香脆可口。” “炸爆米花吃,能当零食。” “煮粥也可以吃……” 赵佶震撼的瞪大眼睛。 听陈宁的叙述,那爆米花就是玉米了! 他赶紧道:“你方便带我去看看你家的玉米吗?” 陈宁:“这有什么不方便,对了,我后院还有一堆玉米没有收下来。” “走!” 陈宁很大方。 但是程颐总感觉这小子有点不对劲。 平常他不会这么大度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赵佶没想这么多,忙不迭跟着陈宁来到后院。 当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玉米棒子后,赵佶整个人眼睛都快瞎了。 “额……这,这……” 这简直就是金山啊! “这就是你种的那两亩地的收成?” 陈宁:“是啊,我也没种其他地,主要没地了。” “哎,实在太贫穷了,家里没多少地可以种植。” 赵佶心中那个气啊! 早知道朕把大相国寺的地全部赐给你了! 不行,这次回去后,把静真道观的地全部赏给你吧,以后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那群道士要那么多地也没用。 就这么定了! 赵佶又看着种植在陈宁后院地中的玉米,看着那喜人的苗子,一时间震撼的和程颐面面相觑! 果然,大相国寺的和尚没骗他,亩产十石,这绝对有了! 赵佶搓了搓手,对陈宁道:“你这个种子,可否奉献给朝廷。” 就知道会如此! 陈宁心中早就知道会这样,反正这事儿瞒不住,最后就算自己不给,朝廷也会想办法强硬的给拿过去。 毕竟这种子关乎着整个大宋百姓的死活。 现在他就在先发制人,让赵佶心中羞愧,从而给自己弄点好处。 不然岂不是被白嫖了? 向来只有陈某人白嫖别人,不可别人白嫖陈某人! 第222章 谁认识开封府男啊 陈宁看着赵官家,正义凛然的道:“当然!自然要奉献给朝廷。” “实不相瞒宋兄,在下一直报国无门,也不认识什么官场上的人,想将此神器献给朝廷也没有途径。” “哎,自从上次官家给我封开封男后,我这个爵位……寒酸,寒酸,还是踏马的寒酸啊!” “封个爵,压根就没人在乎我,我就没看谁来请我吃顿饭。” “呵呵,当然,我这个人也比较低调,这都无所谓的事。” “宋兄今天开口了,你我又是好兄弟,这个玉米的种子,你拿去,全部拿去,我教你怎么种,你上贡给朝廷。” “你千万别说是我种出来的,就说是你自己种出来的。” 赵佶呆呆的看着陈宁,问道:“何以如此?” 陈宁道:“我说了,你我是好兄弟,这是一件硕大的功德,我也想看着兄弟你前程似锦。” “我其实没多大所谓的,我已经是最低等的爵了,升爵也无望了,哎,不说这些,宋兄你来,我教你如何种植。” 赵佶肃然起敬,讲道理,陈小哥儿是真的好伟大啊! 他从未见过如此无私奉献的人,不求名不图利,一心一意为了朝廷,为了天下苍生百姓。 他扪心自问,他这个皇帝都没这种胸襟,更别提朝廷上那些尸位素餐的大臣们! 哼!一百个朝官都比不上陈宁一个! 赵佶拉着陈宁的手,感慨道:“陈小哥儿,你不可如此。” “你宋兄我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此物若是奉献给了朝廷,自也不会让你吃亏的。” “此事为兄可以对你保证。” 陈宁心中微微笑着,嘻嘻,好的。 就是要如此。 但他面上还是为难的道:“宋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可如此……哎,且不说这个了,我来教你这个玉米怎么种植吧!” …… 快到年关这段时间,汴京官吏们相互走动的多了起来。 这些日子各衙署也没多大的事,已经快到年关了,所有官吏都即将休沐,朝廷也没多少事,官吏们自然趁此机会拉拢关系。 蔡京现在无疑是炙手可热的存在,许多官僚都在找蔡京吃酒,只是一些官吏想要约蔡京,压根没这个资格。 于是这些官僚换了个思路,直接去找李格非,他们都知道李格非和蔡京的关系匪浅,想借着李格非这条线搭上蔡京。 大内。 赵佶召见了韩忠彦。 “微臣参见陛下。” 赵佶挥挥手,道:“不必客气,朕已经知晓如何种植玉米作物。” 今日他召见韩忠彦过来,也就是为了在明年,全国各路州府全部推广玉米作物。 这种粮食的种植环境比小麦和水稻简单,而且果腹性也不差,明年若是全国推广种植,那未来大宋将会大范围解决粮食危机的问题。 赵佶对此很重视,他和韩忠彦单独谈论了一两个时辰,叮嘱好所有细节,才让韩忠彦下去。 韩忠彦心中已经惊涛骇浪,无疑这又是陈宁的功劳。 他刚准备走的时候,赵佶叫住他,问道:“韩相,你可知道开封府男是谁?” 谁? 韩忠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 陈小哥儿没说错,他这个爵位实在太寒酸了,真的没人知晓他。 哎,朕对不起他啊! 赵佶面色有些红润,气咻咻的道:“他叫陈宁!” 韩忠彦:“……” 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开封府男不就是陈宁么? 赵佶怒火中烧的道:“这玉米粮食也是他发现的,此功足以配享太庙!” “明日大朝会,朕亲自宣布给陈宁封子爵!” 卧槽! 韩忠彦愣了一下,又加爵? 这短短不过一两个月时间,连跳两级,现在他还没做官呢,就已经封了子爵,以后做官还了得? 韩忠彦没有说什么,抱拳道:“臣遵旨!” “等等。” 赵佶叫住韩忠彦,道:“你再去让蔡京来见朕。” “喏!” 不多时,蔡京急促来到大殿找到赵佶,抱拳道:“微臣参见官家。” 赵佶道:“朕让你调兵去北疆,枢密院那边为何迟迟没有下旨?” 蔡京道:“臣知罪,实在枢密院那边太过于固执。” 赵佶哼道:“拿着朕的手谕去枢密院,让枢密院快调兵去北疆。” 蔡京抱拳:“臣遵旨。”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问赵佶道:“官家,臣还有事不解,若是辽人真要和我们冲突该当如何?” 赵佶点点头,对蔡京道:“你最近很威风,想要见你的人如过江之鲫,比朕都威风。” 蔡京微微一颤,心道我也没得罪官家啊,官家怎么忽然说这种话? 他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不知官家什么意思。 赵佶道:“去问问陈宁吧,你这个次辅,可不可以将姿态放低一点,让别人都知道你去拜谒我们大宋的开封府子?” 开封府子? 额? 不是开封府男吗? 韩忠彦忘记了陈宁的封爵,但蔡京没忘记,他记得清楚的很,陈宁是开封府男啊,现在怎么加升一级? 赵佶道:“明天朕会在朝会上宣布加封陈宁开封府子。” “至于怎么对付辽人,你去问问陈宁吧,他知道,这策略也是他想出来的。” 额。 蔡京现在已经完全惊呆了,此前他和枢密院林希做过对赌,当时蔡京是因为有赵佶的撑腰,才敢那么大放厥词要和辽人碰一碰。 当时蔡京也在想,如果辽人真愣头青打进来了,怎么办? 官家说他能收场……合着你这个收场,就是找陈宁啊? 蔡京心中对陈宁越来越重视,现在官家的所有决策,似乎都是出自陈宁。 看似那小子不在官场,却处处影响官场,他在官家心中的位置比西府的宰相都要重要! 蔡京短暂愣了一会儿,忙不迭道:“遵旨!臣知晓了。” 赵佶挥挥手,道:“下去吧。” “喏!” …… 李格非府邸。 “老李,要我说,你不妨让李姑娘和蔡大人家的幼子皆为姻亲算了。” “现在蔡京在汴京真是只手遮天的人物,你们若结成秦晋之好,不比那个开封府男好?” “说是开封府男爵,但这爵位,谁认识啊?谁知道他啊?” 李格非礼部的一名好友此时正在和李格非喝酒,边喝边说。 第230章 你这女婿很刚猛啊! 李格非正在和礼部的同僚在酒楼内吃酒。 听到礼部同僚说自己女婿的坏话,心里顿时不乐意了。 他道:“我家这个准女婿,也是不得了,年纪轻轻已经被封男爵了。” “汴京这么多后生中,谁有这个本事啊?” “人家可是实打实靠着自己本事封上来的,完全不是拼爹。” 礼部的同僚笑着道:“我们自然知晓此事,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啊?他也不能给你任何帮助。” “他这个爵位看上去风光,可你看汴京的这些官吏,谁认识他呢?徒有其表罢了。” 说话间,又有几名其他衙署的同僚找到李格非。 “李大人,这么巧?” “真巧啊李大人,这顿酒我们请了。” 这些官场的同僚都是故意接近李格非的,都是想通过李格非这层关系去结交到蔡京。 蔡京现在在汴京的身价地位实在太高了,自从他从地方杀回汴京后,一路水涨船高。 当初那些谩骂蔡京奸臣的人,现在都高攀不起了,只能借着李格非走关系攀附蔡京。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人家蔡大人,可不是你们这群吊毛随意可以觐见的咯。 酒过三旬,李格非现在也喝的晕乎乎的。 一名官吏趁着酒劲,对李格非道:“李大人,咱们现在不妨去邀请蔡大人出来喝一顿如何?” 不等李格非回答,这群人便蜂拥的推着李格非朝蔡京府邸走去。 李格非被架在火上,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拜访蔡京。 不过蔡府的小吏告诉李格非,他们家老爷现在去办事了,现在依旧没有回来。 众人兴意阑珊,一名礼部官吏笑着对李格非道:“趁着这个机会,大家一起去看一看你那准女婿吧?” “也算是给他这个男爵添一些人脉。” 这名礼部官吏小声对李格非说道,也算是变相讨好李格非了。 既然李格非已经打心底承认这名准女婿,他们也就不乱点鸳鸯谱,不过现在恰好是个机会,这么多官吏在一起,带着他们一起去让李格非那个准女婿认识一下,倒也给足了李格非的面子,又能抬高李格非那名女婿的人际关系。 李格非心下一想,也确实如此。 带着他们一起去认识认识陈宁倒也没什么不好的,于是李格非便带着这群人朝后庙大街走去。 十余名官吏都是心思玲珑之辈,大都知道李格非的目的。 不外乎就是为了让他的准女婿在他们面前露露脸,让这些人知晓认识他,拓展这个准女婿的人脉关系。 大家都心照不宣,保持微笑,甚至心中已经想好了一会儿怎么去恭维李格非那名女婿。 他不重要,李格非也不重要,李格非背后的蔡京才重要。 只要搭上李格非这条线,就能和蔡京搭上关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后庙大街走去。 …… 后庙大街内。 陈宁百无聊赖的在家中看着书,已经到年关了,外面十分寒冷,他也懒得出去。 过两日还要准备去采购年货。 今年过年还不知道怎么过。 李格非这个混蛋啊!也不知道邀请鄙人去他家过年。 不过他邀请我也不会去了。 家里依旧很凌乱,陈宁也懒得打扫,等过年的时候一起打扫吧。 不行和程颐凑合着过得了。 不对,程颐好像有很多弟子要过来接他去过年。 畜生啊!我这天天蹭饭怎么办? 周侗呢? 据说栾廷玉要把他接到河北老家那边去过年。 更畜生! 完全没把我当人啊,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一群不要脸的东西!哼! 陈宁正在看着书,外面门扉被敲响,陈宁去开门。 他惊愕的看着来人,不确定的道:“如果在下没看错,阁下是蔡京吧?” 蔡京爽朗的笑了笑,对陈宁道:“陈小哥儿真风趣,外面怪冷的,可否进去说话?” 陈宁笑道:“欢迎,蔡大人这一趟,让我府邸蓬荜生辉啊,没啥招待的,不要嫌弃哦。” 蔡京挥挥手道:“莫要说客套话。” 两人来到中厅,陈宁给他热了一壶茶,蔡京笑着对陈宁道:“陈小哥儿,官家让我来问问你,北疆陈兵后,如何确保辽人不会冲动对我们开启战争?” 陈宁微笑道:“想不到官家都知道我这策略了,实在荣幸。” 蔡京:? 你不认识官家? 不对啊,这里面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难道官家没有对他透露身份,或者他不认识官家么? 蔡京心中思考了一会儿,也没深入去想,这些都不重要,他在等着陈宁的回答。 他和枢密院那边做过对赌,这一场对赌不仅仅关乎他们的官职,更关乎大宋的安全。 大宋陈兵北疆,一旦刺激到了辽人,辽人对大宋开启战争,该怎么办? 这后果不是大宋可以承受的。 要知道现在大宋在西北还在战争。 陈宁看了一眼蔡京,将那日对赵佶说的话,再次对他说了一遍。 他不知道赵佶为什么还要让蔡京过来问一句,他自己告诉蔡京不就行了? 无外乎就是大宋派使臣去金人那里,和金人保持暧昧态度,让辽人忌惮。 蔡京听后,恍然大悟,激动的道:“原来如此!陈爵爷果然聪慧!” 陈宁压着手,笑着道:“过奖了。” 外面有些吵闹,敲门声此起彼伏。 陈宁狐疑的看着蔡京,笑着道:“蔡大人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 “这是让人来送礼来了?” “呵呵,那我可要去看看了,不能枉费蔡大人的苦心。” 蔡京:“……” 尼玛!我没带礼物啊! 而且我怎么感觉你小子在暗示什么? 蔡京颤颤巍巍的跟在陈宁身后,来到大门前,陈宁开门。 李格非笑着对陈宁道:“女婿……额。” “蔡大人?” 李格非惊愕的看着蔡京。 不仅仅李格非惊呆了,后面的那群官吏全部都惊呆了,他们实在不敢置信啊! 他们求之不得,求而不见的蔡京蔡大人,居然在这里? 这又是哪里? 这不是李大人的女婿家中吗? 李大人都见不到的蔡京,居然在这里? 嘶! 第231章 陈宁再封爵 李格非和蔡京打了招呼,他身后的那群官吏纷纷要上前和蔡京打招呼。 蔡京淡淡的乜了他们一眼,不咸不淡的道:“这里是陈府,老夫不能反客为主。” 这话,是在训斥这群人没规矩,人家主人在这里,你们和老夫打什么招呼? 变相的也是在给陈宁抬高身份,陈宁看了一眼蔡京。 这老小子,有点意思,心思玲珑的很,难怪赵官家这么重用蔡京。 别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至少现在陈宁觉得他是个好人。 李格非身后那群官吏纷纷愣了一下,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好像……不是李格非这女婿在攀附蔡大人。 更像是蔡大人在攀附李大人这女婿啊! 这小子什么来路,居然让蔡大人亲自来拜访? 陈宁笑了笑,看着李格非身后的官吏,道:“诸位,请回吧。” 老子不欢迎你们,在我府前舔蔡京,看不起谁呢,一群狗东西。 这群人一脸尴尬,不得不拱手行礼离去。 李格非深深看了一眼陈宁,又对蔡京点头示意,而后抱拳离去。 陈宁笑着对蔡京道:“蔡大人,谢谢咯。” 蔡京:“谢什么?老夫也没做什么事。”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笑,而后蔡京才面色严肃的道:“陈爵爷,老夫先回去了。” “北边的事若是真能解决,老夫在亲自过来感谢你。” 陈宁热情的道:“客气了客气了。” 蔡京离开陈府后,便直接去了大内。 后面的事他要安排,如何和金人保持暧昧,如何能让辽人看到,这些事都需要他安排。 这场赌注若是赢了,枢密院的位置,他就可以安排自己的人上去坐! 这对自己来说绝对天大的好处一桩。 陈宁回到院落,坐在书房内百无聊赖的喝着茶水,马上要到年关了,今年去哪里过年呢? 程颐和周侗都不能指望了,去阿照家吗?有些不合适啊。 去哪儿过年蹭饭呢? 有了! …… 翌日一早,大朝会。 这是今年最后一场朝会,按理说没有什么大事,大家也都走个过场,今日结束,大家即将休沐。 不过赵佶的一句话,却在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 升爵! 没错,这次赵佶再次给陈宁升爵了,从开封府男到开封府子,升了一个爵位。 百官们无不惊愕万分。 李格非今日也在朝堂最后的位置站着,听到这封赏,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也行? 又封赏? 他还没当官呢,爵都快封到头了。 上一次封爵是因为他筹措到灾款拯救黎民百姓,这一次又因为什么? 要知道从男爵封到子爵,别看只是上升了一个位置,却拥有着更高的地位,更高的优待。 如果是官就算了,对大宋做出贡献。 可他陈宁不过只是一介百姓啊,大宋还没开过这个先例啊! 果不其然,李格非心中腹诽的时候,一名御史出列弹劾道:“启奏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此子实乃一介百姓,有什么资格加封子爵?如此让天下兢兢业业的官吏如何自处?还请陛下三思。” 赵佶似笑非笑的道:“那你可知玉米是何人种植出来的?” 那御史忙道:“即便是此子也不足以封爵,给与一定赏赐就行,爵乃国之重位,陛下三思。” 每一个爵赏赐出去,就意味着朝廷要无偿供养,供养他和他的后人,这一代或许没有问题,子子孙孙无穷多,都需要国家去供养,那个时候怎么办? 到一定程度了,国家根本养不起,所以自古以来,朝廷对爵位的封赏都慎之又慎。 现在就因为他种植出来了玉米,你就要封爵,以后他要在种出什么东西,是不是还要封? 那天下老百姓都能和官吏平起平坐了,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不行!绝对不行! 赵佶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和他废话,道:“就这样吧,退朝。” “陛下……” 御史们还要再说,可赵佶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说下去。 他给陈宁的封爵,自然不是因为这简单的一件事,还有对北疆的战略规划,只是那边还没出结果,赵佶没办法说。 一旦北疆那边出结果了,赵佶才会将陈宁这次的功勋公之于众,那个时候他倒是想问问朝廷的这些官吏,他陈宁究竟够不够封子爵? 你们做不到的事,他能做,你们没这个本事,他有!这是不是他应得的? 赵佶离开朝堂后,只剩下百官们面面相觑。 蔡京心中心知肚明,他也认为这爵是陈宁该得的,当然,今日陛下这举动,无疑是在给陈宁添加威望啊! 这么想着,那昨日官家让他去找陈宁,是不是也是在给陈宁抬高威望? 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蔡京很快就明白赵官家的用意了。 这是要给陈宁在汴京抬高身价啊。 此前他这个男爵,好像压根就没人认识他。 蔡京懂了,揣摩清楚了赵官家的意思,后面就好操作了。 不就是给陈宁抬高身价吗?这个简单啊,他直接出手不就好了吗。 他不介意让陈宁踩着自己上位。 下朝后,枢密院林希找到了韩忠彦。 “韩相,你说官家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无缘无故给一介百姓如此大的荣耀?” “纵是这么多官员反对,官家也置之不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这个陈宁究竟是何许人也?” “会不会如蔡京一样祸乱朝纲?” 韩忠彦摇摇头,道:“老夫也不知晓,不过但从对方的贡献来看,加封爵位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毕竟这玉米,真的可以拯救天下黎民百姓,不是吗?” 韩忠彦心道你们怎么谁都要咬一口? 人家就是封个爵而已,也不是当官,更没有踩到你们头上,气量不必如此小吧? 林希有些古怪的看了韩忠彦一眼,似乎……韩相也很维护陈宁? 这个陈宁,究竟是谁啊? 也没听说汴京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此前不就是个小小的男爵么?莫非他认识韩忠彦? 林希有些想不明白,待韩忠彦走后,几名御史又找到了林希,一起痛骂赵佶的做法不合规矩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