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签到:从一个脚巡开始发迹 作者:红色音箱 简介:民国初年,林鸿飞穿越为一名底层巡警,人人可欺的臭脚巡。 在这个波澜壮阔的年代,林鸿飞势要出人头地。 签到:【戳脚拳宗师】,一身强悍实力,震慑降服辖区内一切流氓恶霸! 签到:【黄金瞳】,一块大洋购得唐伯虎真迹! 签到:【圣手医术】,林氏阿胶畅销全国! 签到:【枪械专家】,打造最强兵工厂! 逐渐的,林鸿飞从一个脚巡,一步步走向一方枭雄! 第1章 哎,我竟然成了一个脚巡 “哎!” “臭脚巡!” “臭脚巡,你怎么躺地上了!” “是不是死了!” 恍惚之中,林鸿飞感到耳边回响着一个孩童的吵闹声。 “嘶!” “头疼!” 正当林鸿飞将要睁眼之际,宛如潮水般的记忆疯狂的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同时,还夹杂着一阵阵剧痛! 当疼痛消失,林鸿飞的脑海中多了一段崭新的记忆。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来到了民国时期! 而且,还成了一名巡警! 林鸿飞,原本家境优越,出身于燕京一个官宦家庭。 因为父辈持家无方,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 最后,家业败光。 家人病的病死、饿得饿死。 最后,就剩下林鸿飞一个人了。 长大后,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差事,便索性参加了巡警考试。 当了巡警之后,每个月6块钱,撑不死饿不着。 只可惜,林鸿飞却在不久之后染上重病,最终在酷暑巡逻时死亡。 记忆回溯到这里,林鸿飞算是清楚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看过《我这一辈子》的林鸿飞,太清楚巡警这种职务有多卑微了。 在一般的老百姓看来,巡警穿着一身官衣,每月拿着公家钱,旱涝保收,这是多好的差事! 可是在那些有权有势人眼中呢? 你丫就是一臭脚巡、看大门的。 但凡是有点儿势力的,都不把林鸿飞这种小巡警放在眼里。 别说扇你臭脚巡的脸。 就是当街打得你满地打滚,你也得笑着喊一声:爷,谢您赏打! 这就是民国。 纯粹的达尔文社会。 没权没势,你就是个臭虫,想捏死你就捏死你。 “唉,穿越成什么不好,偏偏成了一个臭脚巡!” 林鸿飞对目前的处境,着实不满意! 此时,林鸿飞的耳边还回响着刚刚那个孩童的声音。 “呦,臭脚巡动弹了。” “你没死啊!” 林鸿飞睁开眼睛一瞧,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光着上身,就穿着一条裤衩的男孩儿。 马上,林鸿飞就认出这小子的身份。 自己居住的大杂院里,邻居刘五家的小儿子,刘墩子。 别看这刘墩子年纪小,那可是完全继承了他爹刘五的优良基因,打小那就是一肚子坏水儿。 什么抓猫打狗、当街骂人这种小事就不用多说了。 偷邻居的粮食、往水缸里扔死耗子、人家吃饭的时候,往人家饭碗里吐口水··· 总之,林鸿飞住的大杂院里但凡出了什么幺蛾子。 别问,问就是刘墩子干的。 可是大伙儿明知道是刘墩子干得,却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因为刘墩子的爸爸刘五,是京城里的一个青皮混混。 当然,也不是什么大混混,否则他干嘛住又脏又破的大杂院呢。 但邻居们都是些普普通通的穷苦人,根本不敢跟刘五这个青皮混混讨说法,生怕被对方记恨上。 哪怕也有邻居忍无可忍,壮着胆子去找刘五讨个说法。 然而刘墩子可是刘五的唯一的儿子,他生了五个闺女,就这么一个独苗,珍惜着呢。 所以,面对着邻居们的声讨,刘五反倒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 “我儿子还小,不懂事!” “他就是个孩子,你们跟孩子计较什么?” “你们要是把东西保管好,我儿子能偷得到吗?” 所以,邻居们非但没有讨来啥说法。 反倒被刘五那副无赖样给气得够呛。 不仅如此,刘五还记恨上这些来讨说法的邻居,时不时就给对方添点儿堵。 于是,刘五一家在大杂院里的名声可是臭到家了。 之前,刘墩子也没少给林鸿飞捣乱添堵。 有一次,他竟然把林鸿飞刚晾起来的衣服扔进了尿桶里。 幸亏之前的林鸿飞脾气比较好,没和这小子计较,否则换成现在,早把这小子痛揍一顿了! 也就是林鸿飞后来当上巡警,刘五多少有些忌惮,这才约束了一下小儿子。 然而,刘五也只是有些忌惮罢了。 对于像林鸿飞这种没有后台的底层巡警,这些滚刀肉的混混们并不害怕。 相反,底层巡警们反而在很多事情上,像抓小偷、找人头顶罪等,需要求这些混混们帮忙。 刘五约束了儿子后,刘墩子确实对林鸿飞有所收敛。 不过,其他邻居照样被他时不时的骚扰。 “滚一边儿去!” “你再叫一声试试?” 林鸿飞顿时怒声呵斥道。 然而,刘墩子并没有被吓跑,反而继续一脸嘚瑟的嚷道: “我就叫了怎么着!” “臭脚巡,臭脚巡,臭脚巡···” “小子,你找揍是吧!” 林鸿飞直接从地上爬起来,迈步就要收拾这个熊孩子。 结果,刚走没几步,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林鸿飞差点儿又摔倒了。 “这副身体也太虚了吧!” 看着近在眼前、不断挑衅的熊孩子,林鸿飞根本没力气收拾他。 眼见着林鸿飞靠着旁边的墙壁,一脸虚弱的模样。 刘墩子更加肆无忌惮了! “臭脚巡,我就叫你臭脚巡了,怎么着吧!” “你打我呀!” 正当熊孩子愈发跳脱之时,林鸿飞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签到系统已绑定!” “请问宿主是否签到!” 听到这个声音,林鸿飞精神一振! 系统来了! 这还有啥可犹豫的! “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身份卡—戳脚拳宗师!” “好东西!” “马上使用!” 林鸿飞脸色一喜! 随即,林鸿飞明显感到身体迅速强壮起来,体内的暗疾迅速祛除。 紧接着,无数的招式、对敌经验、实战方式等等不断涌入他的脑海。 短短时间内,林鸿飞竟成为一名实力强悍的戳脚拳宗师级的高手! 戳脚拳,乃是龙国传统拳术之一,流行于北方地区。 所谓的‘南拳北腿’中的北腿,指的就是戳脚拳! 戳脚分文、武两种趟子。 武趟子舒展大方,矫捷刚健,放长击远,刚柔兼施,以刚为主。 文趟子动作明快,节奏鲜明、贴身近战,灵活多变。 而林鸿飞在使用完【戳脚拳宗师】的身份卡后。 这两种法子,林鸿飞都完全掌握了。 此时,熊孩子见林鸿飞总不搭理他,顿时感到有些索然无味。 在又抛下一句臭脚巡后,刘墩子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他刚迈出第一步,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了他的后脖颈。 “我让你走了吗?” 林鸿飞冷声说道。 对于这样一个人嫌狗不理的熊孩子,林鸿飞必须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古人语,三岁看老。 这小子现在就这么坏,长大了可还得了! 身为巡警,自己必须要好好教导这个熊玩意儿,避免他走上犯罪之路。 对于熊孩子,什么才是最好的教育方法呢? 答案只有一个字! 打! 下一秒,刘墩子察觉到自己双脚离地了! “臭脚巡,你干什么!” 刘墩子一边挣扎,一边大嚷大叫! 林鸿飞没搭理他,直接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顺手将熊孩子搭在膝盖上,伸手就把他的裤衩扒了! 刘墩子拼命的挣扎,手脚并用的对林鸿飞撕打:“臭脚巡,你娘个嘴的,放开我!” 眼见着挣脱不开,刘墩子直接张开嘴巴,用力咬在了林鸿飞的大腿上。 只可惜,他发现自己仿佛是咬在了一块坚硬的钢铁上似得,根本咬不动。 “呦呵,还挺横!” “今儿我就给全院的邻居们出口气!” 说罢,林鸿飞高高举起右手,然后重重地朝着熊孩子的屁股扇去! “啪!” 巴掌声,清脆且响亮! 戳脚拳宗师的力量岂是寻常人能比,一巴掌下去,刘墩子的屁股就肿起来! 此时,刘墩子先是觉得屁股有些胀、接着有些发热。 正当他疑惑为何不疼时,一阵剧痛迅速袭来! “哇!” 哭泣声,撕心且裂肺。 第2章 任何时代,权贵依旧滋润 “这一巴掌,是你把三奶奶的拐棍砸折了!” “这一巴掌,是你偷了琴嫂子走亲戚的红糖鸡蛋。” “这一巴掌,是你扔石子,打掉了小二丫的门牙。” “这一巴掌,是你把老子的衣服扔尿桶里。” 林鸿飞可是没有手软,反而越打越来气。 这小子着实的欠揍可气。 而刘墩子在经历了前期的挣扎后,如今已经放弃抵抗。 伴随着屁股上不断传来的剧痛,刘墩子的哭声已经变得沙哑了,泪水鼻涕糊了一整脸。 本来林鸿飞还想再多打几下,然而不远处一声呼喊,引起了他的注意! “鸿飞,鸿飞!” “快别揍那孩子了!” “先把这水喝了,要不然中了暑,可就麻烦了!” 林鸿飞抬头一瞧,原来是自己在巡警阁子里的同事—张进财。 这张进财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当巡警的年头可是不短了。 当初,林鸿飞刚进入巡警衙门时,张进财还算是带他入门的师父呢,平常没少教他一些窍门、技巧。 再加上张进财这人性格温和,又挺讲义气,林鸿飞和他的关系一直都挺好。 刚刚,林鸿飞在酷暑中巡逻时发病,直接瘫倒在地上。 张进财以为林鸿飞是热的中暑了,便赶紧去附近找点儿水,给林鸿飞降降温。 此时,他正端着一碗冰凉的井水快步走来。 林鸿飞低头看了一眼刘墩子那肿胀到极点的屁股,心想着: “一周之内,这小子算是没法坐椅子了!” “得了,这次先饶了他,往后的时间长着呢。” “以后遇到下雨天,也算是有解闷儿的了!” 想到这儿,林鸿飞直接把哭到变声的刘墩子扔到地上。 顺便还一把撕烂了刘墩子的裤衩。 从这儿到大杂院还有段距离,刘墩子就只能光着屁股跑回家。 像刘墩子这样年纪的孩子,已经有一定的羞耻心了。 再加上老年间的时候,老百姓们对于弹小男孩的JJ有着浓厚的兴趣。 可以想象,这一路上,刘墩子的自尊心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不过,林鸿飞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此时,刘墩子转头就逃,一边跑一边回头哭嚎道: “呜呜呜!” “我告诉我爹去,我让他打死你!” 林鸿飞不屑一笑:“告诉去吧,到时候我连你们爷俩儿一块打!” 这时候,张进财走过来,将手里盛满井水的海碗递了过去。 “快,喝点儿吧,这可是从前面那口甜水井里打得!” 燕京城内的老百姓一般都是喝井水,因为这个时期并没有净水设备。 所以,井水中往往含有一种发苦发涩的味道。 只有少量几口水井中,能够打出口感还算凑合的井水。而这几口水井也被称之为甜水井。 这些甜水井往往被一些黑道人物或大户人家把持着,靠着出售井水牟利。 不过尽管如此,这甜井水的味道也比林鸿飞前世喝得矿泉水、纯净水要差得多。 没办法,既然来到这个时期,林鸿飞只能暂时忍受一下。 “吨吨吨” 林鸿飞将一碗水饮尽,冰凉的井水入肚,伴随着一个响亮的水嗝,一股凉意从内向外蔓延,驱散了这酷暑带来的炎热。 全身上下,不要太舒服! 看着林鸿飞将井水喝完,张进财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正值下午两点左右,正是最热的时候,大太阳悬在高空,肆无忌惮的将热量泼洒在大地上。 灼热的空气微微飘动,竟让人们眼前的景象出现微微的变形、扭曲。 刺耳的蝉叫响个不停,更让这酷暑多了几分燥闷。 “该死的,前世的时候,我早就躲在空调屋里吹风、吃冰棍儿了。” “哪儿像现在似得,还得顶着个大太阳巡逻。”林鸿飞心里骂道。 这个时期可没有空调这类降温神器,穷苦人们只能硬熬过去。 但是对于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而言,他们依旧有办法能舒舒服服的度过这个酷暑。 京城里有专门的商家在冬季将大量的冰块运送至地下冰窖内,等到夏天再高价向外出售。 有钱人们直接花重金买些冰块儿来放在屋子里降温,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度过最热的时候。 冰糕虽然没有,但是一碗加了冰块的酸梅汤却能让人瞬间恢复元气! 所以,不论在什么时候,有钱有势的人总能过得比其他人舒坦的多! 林鸿飞虽然在普通老百姓们眼里,是个穿官衣、吃官饭的官差。 但说白了,他跟普通老百姓们没啥区别。 脏乱差的大杂院,他住着。 又硬又剌嗓子的杂和面窝窝头,他啃着。 连香油都不放的咸菜疙瘩,他吃着。 苦涩的井水,他喝着。 总之,林鸿飞现在也是这京城底层居民中的一员。 如果不能尽快让自己发达起来,未来他将和大杂院里的那些老人一样,要么活活饿死,要么没钱治病,躺床上等死。 好在,林鸿飞是有机会的! 整个下午,林鸿飞和张进财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巡逻。 这样的酷暑天气,哪怕多动弹一下,全身都会被汗水浸透。 两个人躲在树荫下面直到太阳落下,气温降了一些,这才准备回家休息。 大杂院,是京城穷苦百姓们的主要居住场所。 一间大杂院里,一般都会居住着好几户人家、几十口人。 每家每户也就两三个房间,全家老少都挤在这房间里吃饭、睡觉。 要是全家只有一间屋子,那就得老老少少都挤在一张大炕上。 然后按着子女、丈夫、婆婆、媳妇、公公的顺序依次排列睡觉。 林鸿飞还算比较运气,自己一个人住着一间屋子。这让院子里的邻居颇有些羡慕。 走在脏乱的街道上,这会儿正是各家各户做晚饭的时候。 当然,民国穷人的晚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无非是稀粥配咸菜、咸菜配稀粥。 什么,你不想喝稀的,想吃窝头? 想什么呢! 有大晚上吃窝头的吗? 这不是败家子儿吗! 林鸿飞还没走进院子,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喧哗,大门口还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看到林鸿飞后,立刻眼前一亮,然后脸色迅速露出焦急的神情。 只见这姑娘快步跑到林鸿飞面前,焦急地说道:“鸿飞哥,你快躲躲吧。” “刘五说你打坏了他儿子,他要拿斧子活劈了你!” “刚才,他还把你家的门锁撬开,把屋子里砸的乱七八糟!” 第3章 怎么着爷们儿,想给我开瓢儿 小梅子,林鸿飞在大杂院里的邻居,今年刚满十八岁,正是女孩儿最美好的时候。 小梅子长得很讨人喜欢,白净的鹅蛋脸,细腻的皮肤,一笑起来就弯弯的眼睛,柔声柔气的声音总是让人听着十分舒坦。 院子里的三奶奶还念叨过,说小梅子挺好看的一朵花,可惜了长在咱们这片荒地里。 一家有女百家求,更别说小梅子这样的漂亮姑娘,她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给踏平了。 但小梅子的父母却有自己的打算,自家闺女长得这么好,干啥不想办法把她嫁给有钱有势的人家。 就算当了不正妻,当个姨太太也好呀! 到时候光是收回来的彩礼钱,就够一家子过得滋润富裕! 但小梅子可不想嫁给什么有钱人,她早就偷偷喜欢上了一向待人和气、相貌清秀的林鸿飞。 而且林鸿飞还是读过书、会写字的,这让小梅子佩服的不得了。 所以,在看到刘五发了疯似的打砸林鸿飞的家,小梅子就赶紧跑到大门口,想要让林鸿飞赶紧避避风头。 毕竟刘五那一身蛮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 然而小梅子并不知道,现在的林鸿飞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身材清瘦的青年了。 作为戳脚拳宗师的他,莫说是一个刘五,就是再来十个,也照打不误! 敢拿斧子把我的家打砸的乱七八糟,这个刘五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林鸿飞先是看向拦着自己的小梅子说道:“别担心,一个刘五而已,算不上什么!” “可是刘五这次是真生气了,你没看到他那副拼命的架势!”小梅子焦急地说道。 “拼命?” “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拼命!” 说罢,林鸿飞大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身后,小梅子神情惊慌,赶紧跟了上去。 走进院子里,只见邻居们都躲在院子里一角,一个个神情复杂的看着刘五在林鸿飞的屋子里大砸一气。 说实话,林鸿飞把刘墩子揍得屁股肿老高,还让他光着屁股回家这事,着实让大伙儿心里痛快。 总算是有人能出手,把这个熊玩意儿给拾掇一顿了。 解气,真解气! 但是这样做,也彻底激怒了刘五。 邻居们虽然感谢林鸿飞的举动,但面对着刘五的暴行,却没有一个人胆敢站出来制止。 毕竟大伙儿可以毫无顾虑的去得罪一个好人。 但却没人敢得罪一个坏透了的混混。 没办法,民国这个世道,就是好人吃亏,好人活该被人用枪指着头! 也就是小梅子,还知道提前在门外等林鸿飞回来,让林鸿飞出去避一避。 此时,林鸿飞大步走进院子里,邻居们看到他后,立刻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辈分儿最高的三奶奶立刻给林鸿飞使眼色,让他赶紧走。 不远处的琴嫂子也连连摆手,让林鸿飞迅速离开: “鸿飞,趁着刘五没发现你,快走,快走啊!” 然而林鸿飞只是冲三奶奶、琴嫂子笑了笑,直接大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嘴里还冷声说道: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在我家里撒野!” 看到这一幕,三奶奶、琴嫂子和小梅子立刻内心一揪! 而其他的邻居也是纷纷报以同情和可惜的眼神。 “鸿飞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能屈能伸呐。” “要不说呢,那刘五是好惹的吗,那可是打小就跟着四海帮混的主儿!” “鸿飞咋说也是个巡警,刘五不敢把鸿飞怎么着吧。” “得了吧,巡警算什么,你忘了前两年,四海帮和三合帮抢地盘的时候,不小心打死了两个过来拦架的巡警。” “可最后呢,四海帮啥事没有。知道为啥吗,那四海帮的帮主,他的亲姐姐是警察局长的二姨太!” “四海帮的产业,就是警察局长自己的买卖!” “那两个巡警算是白死了,连抚恤金都被克扣了,最后到了家属手里,就剩下10块钱了。” “一条人命,就值10块钱!” “这样啊···” 众人一听,顿时更加唉声叹气了。 三奶奶、琴嫂子和小梅子,也立刻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此时,听到林鸿飞的声音,正在屋子里打砸的刘五立刻走了出来。 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刘五的媳妇,一个同样蛮横不讲理的泼妇。 至于刘墩子,则抱着一摞碗踉踉跄跄走出来,然后当着林鸿飞的面,用力往地上一扔! “哗啦!” 伴随着破碎声,刘墩子十分得意地看向林鸿飞! 只见这刘五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黑肉,胸前纹着一个虎头,手里还拎着一把磨得雪亮的斧子。 “林鸿飞,我CNM!” “你TM一个巡街的黑皮狗,也敢打我儿子?”刘五一张口,就是纯正的国粹。 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林鸿飞倒也没发火儿,只是瞥了一眼刘五手中的斧子,然后冷笑道: “怎么着,爷们儿,听说你想拿斧子把我开了?” “去你妈的!” “我TM不光开了你,我还得挑了你的脚筋,让你今后成了一个瘸腿的黑皮狗子!”刘五直接挥舞着斧子威胁道。 “那你来啊,今儿我倒要瞧瞧,你刘五有多厉害!”林鸿飞不急不慌,冷笑着说道。 刘五直接被林鸿飞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只见他大吼一声,迅速扑来,手中的斧子恶狠狠地砍向林鸿飞! 见到这一幕,小梅子被吓得尖叫一声,直接捂住了眼睛,不敢再多看。 可就在下一秒,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小梅子更害怕了。 她本来不想看,但是出于担心林鸿飞的缘故,小梅子还是透过指缝观望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小梅子直接张圆了嘴巴! 第4章 文武双全 就在刚刚,刘五挥着斧子冲上来,林鸿飞身体都没移动,直接抬腿一脚! 这一脚又快又狠,刘五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正中胸口! “嗵!” 巨大的腿力直接把刘五踹飞了出去,哀嚎一声后,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当啷!” 手中斧子脱落,这一脚就把刘五踹地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鸿飞哥!” 小梅子放下捂着脸的双手,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而一众邻居们也是纷纷吃了一惊,心想着平日里高高瘦瘦的林鸿飞,啥时候这么能打了! “敢打我们当家的,我打死你这个黑皮狗!”刘五媳妇直接挥舞着擀面杖冲了上来。 “啪!” 林鸿飞看也没看,直接甩出一巴掌! 巨大的掌力直接把刘五媳妇的右脸扇得高高肿起,整个人直接原地转了一圈,眼前冒出一阵金星。 “扑通!” 伴随着一阵耳鸣,刘五媳妇直接瘫在地上,整个人被一巴掌扇懵了。 此时,林鸿飞俯视着在地上挣扎的刘五,继续不冷不热的嘲讽道: “不是要开了我,还挑了我的脚筋吗?” “怎么还在地上趴着,赶紧起来啊!” “去你妈的,哎呦··” 刘五骂了一声,然后强忍着剧痛,拼命挣扎着爬起来。 重新捡起斧子,这一次刘五眼中多了几分谨慎。 “你挺厉害啊,林鸿飞!” “我今儿非得给你亮出点儿绝活!” 说罢,刘五再次扑了上来,这一次他明显放慢了脚步,免得自己来不及反应。 等他靠近林鸿飞后,手中的斧子接连挥动,锋利的斧刃不断向着林鸿飞砍去。 “呼呼呼!” 林鸿飞毫不在意,身体接连闪动,轻松地躲闪着刘五的一次次进攻。 林鸿飞一边躲闪,嘴里还嘲讽道:“刘五,你不是号称夹龙沟第一斧吗?” “我看你这斧子也不行啊,该不会是你师娘教的吧!” 刘五一听,更加暴怒了:“去你妈的,有本事你别躲!” “好啊,我不躲!” 说罢,林鸿飞当即止住身体。 刘五一瞧,心中大叫机会来了,林鸿飞果然年轻,自己一激他,他就上当了。 随即,刘五立刻向着林鸿飞恶狠狠地挥出一斧! 见此情景,小梅子下意识地喊道:“鸿飞哥,快躲开!” 话音未落,就看见林鸿飞迅速出手控制住刘五持斧的臂膀。 然后双手上下一动,刘五立刻哀嚎一声,斧子脱手落地,整条胳膊被林鸿飞瞬间卸下关节! 紧接着,林鸿飞拳脚如龙,一记记凶狠的拳脚宛如雨点般落在了刘五身上。 哪怕刘五常年跟人打架,已经具备不错的抗击打能力。 但面对林鸿飞这狠辣的攻势,刘五直接蜷缩在地上,拼命的护住身体的要害。 “放开我们当家的!” 旁边,回过神儿来的刘五媳妇又要过来帮忙,但被林鸿飞直接飞起一脚,把她踹到一边。 刘五媳妇被踹的连连后退,竟一屁股撞在了刘墩子身上,娘俩儿直接倒成一团! 此时,正在挨打的刘五还装硬气,嘴里大声嚷嚷道: “打得好,打得好!” “姓林的,有种你今儿就打死刘爷我!” “你要不打死我,你就是TM丫头养的!” 然而随着时间,刘五只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被打散了一般,而林鸿飞丝毫没有停手的迹象。 尤其是看到林鸿飞那冷漠的眼神,刘五直接被吓得一哆嗦。 他终于害怕了,作为混混,最擅长的就是欺软怕硬、见风使舵。 “林爷!” “林爷,饶命啊!” “别打了,别打了!” 有其夫必有其妻,刘五媳妇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只见她带着刘墩子也跪在林鸿飞面前,不住地哀求道: “林爷,求求您饶了我们当家的吧!”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我们吧!” 见到这副场景,周围的邻居们无不露出惊讶地神情。 这刘五一家在大杂院里嚣张这么多年,大伙儿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家人如此狼狈的模样。 林鸿飞也太厉害了吧,可是他怎么不早点儿出手收拾刘五一家呢。 一名邻居分析道:“我估计,鸿飞就是说书人嘴里的那种世外高人。” “人家根本不跟刘五这种小地痞一般见识,人家那是干大事儿的人!” “那怎么鸿飞这次出手收拾他们了?”又有人问道。 “嗨,泥人都有三分脾气呢。” “肯定是鸿飞都看不惯这家人的行为了!”那名邻居说道。 大伙儿一听,纷纷点头称是,心说这刘五一家嚣张这么多年,可算是碰了个硬茬子! 此时,林鸿飞见刘五被揍得鼻青脸肿,这才停下手来,倒不是他不敢打死刘五,而是他有了一个比较阴险的想法。 刘五虽说就是个底层混混,但混了这么多年,手头还是攒了一点儿积蓄的。 虽然有了签到系统,但蚊子腿再小也是块肉,一分也钱,一毛也是财! 所以,林鸿飞打算先把刘五的家底拿到手,然后过两天再找个机会,把这祸害的全大院都不得安宁的老小子给宰了! 于是,林鸿飞一脚踩在了刘五的脸上,然后看向刘五媳妇和刘墩子: “你想让我饶了刘五?” “对对,您饶了我们当家的吧!”刘五媳妇赶紧说道。 林鸿飞点点头:“没问题,不过,你得给我用力抽刘墩子的嘴巴子。” “抽得令我满意,我马上就饶了刘五。” “要是抽得不够劲儿,我今儿能废了他,你信不信!” 一听这话,刘五媳妇直接愣住了,刘墩子可是老刘家的命根子,传宗接代都靠他了。 见刘五媳妇犹豫了,林鸿飞冷冷一笑,直接一脚踩在了刘五的胳膊上。 “咔嚓!” “啊!” 宛如杀猪般的哀嚎从刘五嘴里发出,他的胳膊竟被林鸿飞一脚踩折! “哎呦,疼死我了!” 剧痛之中,刘五也顾不得什么刘家命根子,直接破口大骂道: “你他妈个臭娘们儿,想害死我是不是!” “还不赶紧听林爷的,给我使劲儿抽啊!” 一听这话,刘五媳妇没再犹豫,直接抓过想要溜走的刘墩子,然后重重地扇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刘墩子的脸上马上肿起来,嘴里更是哇哇大哭起来! “才一下吗?”林鸿飞不咸不淡地说道。 一听这话,刘五媳妇心一横,这大巴掌像不要钱似得扇向刘墩子。 “鸿飞哥,我错了!” “饶了我吧,鸿飞哥!” 刘墩子不断地哭喊道!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充斥着清脆的巴掌声和刘墩子的哭嚎声。 看着平日里耀武扬威、惹起众怒的刘五一家如今的惨状。 大杂院的住户们纷纷露出了痛快、解气的神情! 而看向林鸿飞眼神,也多了浓浓的感激和敬畏! 而小梅子的眼中更是惊艳连连。 “鸿飞哥会读书写字,武功还这么好。” “这就是说书先生说的文武双全吧!” 第5章 来个欠条吧 当刘墩子的脸快肿成一个红色气球时,林鸿飞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行了,停手吧!” 林鸿飞缓缓说道,然后一脚把刘五踢到一边。 刘五媳妇赶紧跑过来,想将刘五从地上扶起来。 结果慌乱之中,直接扶住了刘五断掉的那只胳膊。 “哎哟!” “你个臭娘们儿,想疼死我啊!” 刘五疼得满脸冒汗,直接破口大骂。 众人一瞧,立刻暗自发笑。 刘五被媳妇搀起来,刚准备要走,结果就听到林鸿飞冷冷说道: “怎么,就这么走了?” 刘五抬头一瞧,见林鸿飞指了指被他砸的乱七八糟的房间,马上就明白过来。 “林爷放心,我赔,你说个数,我一定照价赔偿!”刘五赶忙说道。 “行啊,既然你这么痛快,我也不跟你多要。” “一百个大洋,这事儿就算了了!” 林鸿飞不咸不淡地说道。 “什么!” “一百个大洋!” 刘五直接变了脸色! 一百个大洋,开玩笑吧! 就这个破院子加上所有住户的财产,都不值100个大洋! 自己虽说是把林鸿飞的家砸的乱七八糟,可是就那点儿锅碗瓢盆啥的,加一块都不到3个大洋! “怎么,你嫌多?”林鸿飞露出几分威胁之意。 看着林鸿飞作势就要出手,刘五只想赶紧摆脱这位活阎王:“不多,不多,林爷要价公道的很!” “可是···” 刘五露出几分为难: “林爷,我家里实在没那么多钱,您看···” “没关系,有多少拿多少,剩下的打个欠条,你可以慢慢还。” “至于利息,就按你们四海帮的规矩来定。” 一听这话,刘五直接露出绝望的神情。 按四海帮的规矩来,那不就是高利贷吗。 林鸿飞前世听说的那种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方式,实际上现在就已经出现了! 借100个大洋,拿到手里却只有90个大洋,但是还钱的时候,要还130个大洋。 要是逾期,嘿嘿,那可就是利滚利了。 一百个大洋,他们敢给你滚到一千个大洋! 这一点,作为催债打手的刘五,简直不要太清楚。 可是刘五却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力,毕竟现在的主动权掌握在林鸿飞手里。 而且看林鸿飞下手的那个狠劲儿,自己真要是不答应,估计他真会活活打死自己! 没办法,刘五这次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认栽了! 刘五虽说是四海帮的混混,但也就是个底层混混罢了,虽说比大杂院的邻居们强一些。 但也没多少钱,要不然他早搬到独门独户的小院里住着了。 在留下的两个月的伙食费和治疗胳膊的医药费后,刘五将自己积攒的二十五块大洋全都交给了林鸿飞。 而此时,林鸿飞也把字据写好了。 在万般无奈之下,刘五只能在字据上签字画押,背上了75块大洋的高利贷! 回到自己家里,刘五看着一旁的刘墩子,一想起这75块大洋的高利贷,他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啪!” 抬手就是一巴掌! 已经大哭过两次的刘墩子,又一次嘶哑着喉咙哇哇大哭起来! “哭,哭,你他妈怎么不哭死!” “你他妈就是个讨债鬼!” 刘五破口大骂道。 此时,他的眼中露出了极为凶狠的目光。 “林鸿飞,你个巡街的黑皮狗,你给我等着!” “我刘五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刘五媳妇和刘墩子感受到刘五那暴怒的气息,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看着事情都结束了,刘五一家也被收拾的够呛。 邻居们都带着满意的神情各自回家了,临走时,也没人说个感谢的话。 他们担心这样做,会被刘五记恨上,你林鸿飞是不怕刘五,我们可害怕。 而且,林鸿飞脾气也好,就算大伙儿不表示感谢,他也不会记恨大伙儿。 所以,眼见着林鸿飞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家,这些人谁也没有上去搭把手。 对于这些人的反应,林鸿飞虽然有些不满意,但却也是在意料之中。 毕竟好人嘛,总是会被人用枪指着。 这么一想,林鸿飞倒也无所谓了,爱帮不帮呗。 你来帮我,我承你这份儿情谊,将来我好过了,也顺手拉你一把。 你不来帮我,我也不埋怨你,非亲非故的,凭啥要求人家帮咱。 只不过,将来若是想让我出手相助,那也别怪我选择拒绝! 正当林鸿飞拿着扫把,准备收拾一地的瓷片、碎渣时。 只见琴嫂子和她丈夫,老实巴交的洋车夫吴二憨走了进来。 一进门,琴嫂子就将怀中的一床被子递给了林鸿飞: “鸿飞啊,你那被子,让刘五媳妇给绞烂了。你先盖我家这床被子吧。” “这幸亏是夏天,要是冬天,这可就遭罪了!” 看着被子那崭新的红色面料和密集的针脚,林鸿飞立刻就意识到,这分明是琴嫂子的陪嫁被子。 “嫂子,这我可不能盖,这是你的陪嫁被子啊!”林鸿飞十分感动,说着就要把这床新被子还给琴嫂子。 对于大杂院里这些穷苦人们而言,一床新被子已经能称得上是资产了。 琴嫂子虽说脾气和善,但却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说什么也要让林鸿飞先用着。 “鸿飞,你把刘五一家收拾了,嫂子和你二哥觉得别提有多解气了。” “这床被子,你就踏踏实实的盖着!” “你要是不盖,可别怪嫂子埋怨你!” 林鸿飞也是个痛快人,既然琴嫂子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自然也不再拒绝。 不过,这份情谊,林鸿飞记下了。 而此时,琴嫂子的丈夫,洋车夫吴二憨已经开始帮着打扫起屋子来。 连琴嫂子的刚十二岁的大儿子虎娃子、九岁的女儿小二丫也跑过来帮忙。 随后,寡居多年的三奶奶也抱着一摞碗、盘走了进来: “小林子啊,这是些碗啊、盘啊的,我一个人过,也用不了这么多。” “你就先拿着用吧,这没有碗怎么吃饭!” 老太太的一片心意,林鸿飞可不敢拒绝,赶紧把这些餐具接过来。 三奶奶看着被刘五媳妇绞烂的被褥,顿时心疼的用力杵了下拐杖:“这个刘家媳妇,真是个败家婆娘!” “小琴啊,把这被褥先拾起来放一边,等明天咱俩帮着小林子,收拾缝补一下!” “好嘞,您老先去外边坐会儿吧,这满地都是碎渣子,再把您老给绊倒了!”琴嫂子笑呵呵的说道。 “绊倒了?绊倒了也是他刘家害得!” “咱们院里什么时候坏了风水,怎么搬进来这么一家子!” “当爹的不走正道,当娘的蛮横不讲理,小的又是个混账苗子。” “我跟你们说,不是我老婆子咒他们,这一家子,将来好不了!” “老天爷,都看着呢!”三奶奶拄着拐杖,站在门外气愤地说道。 第6章 我做的饭,我就送 此时,在小梅子的家中,刚刚烙好、还带着脆皮的贴饼子端上了炕上的饭桌。 小梅子的家虽然条件不咋地,但家里的规矩还挺大。 除了她爹、木匠陈万顺,以及大哥陈大旺能在炕上的饭桌吃饭外。 像小梅子和母亲陈孙氏、两个弟弟陈二旺、陈三旺则只能站在一边吃。 贴饼子、小米粥、咸菜丝,这就是小梅子一家的晚饭。 当然,在父亲陈万顺的面前,还摆着一小碟葱花拌豆腐,这是他拿来下酒的。 哪怕是大哥陈大旺,都没资格尝一口这豆腐。 陈万顺是个手艺还凑合的木匠,所以赚的比一般人多一些,饭菜也强上不少。 当然了,和那些有钱人的饭菜一比,小梅子家的晚饭,还不如有钱人家厨房里的泔水呢。 小梅子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一切,又拿出个饭碗,拨了点儿咸菜、放上两块贴饼子,再盛上碗粥,端起来就要往外走。 “咚咚咚!” 陈万顺用筷子敲了敲桌面,装模作样道:“拿着那么多吃的,干什么去啊!” “给鸿飞哥送去,他家里被砸成那样,晚饭肯定没法做了!”小梅子说道。 “他家晚饭做不做,跟咱家有啥关系!” “两个贴饼子,一碗粥,咱们家这是趁多少钱啊!”陈万顺直接火冒三丈。 母亲陈孙氏也有些生气道: “钱不钱先不说。” “你说你个姑娘家的,能不能自重一点儿,少跟林鸿飞来往。” “省得外人说三道四,私下说你不检点!” 小梅子也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直接气呼呼地说道: “我就是送顿饭,我有什么不检点了!” “这平日里,咱们家里受了刘五家多少气。” “远的不说,就说上个月,爹刚买回来一小袋白面,刚进院子,就被刘五抢去了。” “鸿飞哥给咱们家里出了气,我给他送顿饭过去,有什么不对!” 陈万顺直接火了,他虽然没胆子跟刘五发火,但却有本事骂自家闺女: “反了你了,还顶嘴!” “林鸿飞又不是给咱们家出头,他收拾刘五,那是刘五惹到他头上了。” “你信不信今天给林鸿飞送顿饭,明天刘五就得恨上咱们。” “赶紧给我滚回来!” 小梅子气得小脸通红,她用力喘息了几下:“我做的晚饭,我就送!” 说着,端着两个饭碗就大步往外走。 “败家玩意儿,你给我回来!” 眼见着小梅子一去不返,陈万顺气得就要把手里的酒杯往地上一扔。 但是一想杯里还有一两酒,他又硬生生的把气儿憋回去了,憋的他脑袋发胀。 陈万顺瞪了一眼陈孙氏,恶狠狠地骂道:“看看你生的是什么闺女!” 转头又看见陈大旺正没心没肺的呼噜呼噜喝粥,陈万顺抬手又是一巴掌: “就他妈知道吃!” 挨了一巴掌的陈大旺十分委屈,打我干啥呀,我就是喝个粥而已,再说送饭的是二妹,又不是我!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否则又得是一顿胖揍! 小梅子端着两个饭碗,快步走进林鸿飞的家中,此时屋子里已经快收拾的差不多了。 “鸿飞哥,我给你送饭来了!” 小梅子虽然被父亲、母亲的态度气得不轻,但进门时依旧带着甜甜的笑容。 林鸿飞一见,赶紧把两个饭碗接过来,然后夸张的闻上一口:“嗯,真香!” 此时,琴嫂子在一旁,颇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哎呀,我们小梅子对鸿飞可真好,还知道给鸿飞送饭!” “唉,我们就没这个福喽!” “嫂子,你说什么呢!” 小梅子直接被羞得涨红了脸! “哈哈哈!” 屋子里人们顿时哈哈大笑。 小梅子送饭这事儿,倒是提醒了林鸿飞,他赶紧跟大伙儿说道: “三奶奶,嫂子、二哥,我出去买点儿酒菜,咱们好好吃上一顿。” “我也不能白让大伙儿帮我收拾屋子呀!” 一听这话,琴嫂子赶紧阻拦道:“哎呀,这算什么啊,快别浪费那个钱了。” “是啊,你还年轻呢,得多攒钱娶媳妇。”吴二憨也提醒道。 林鸿飞从兜里掏出一个大洋:“没关系,一顿饭而已,再说我今儿可是得了25个大洋。” 见大伙儿还要拒绝,林鸿飞直接说道:“就这么定了,三奶奶、琴嫂子,都别做饭了。” “二哥,你跟我出去买酒菜去。” “小梅子,你也别回去了,也在我这儿吃!” 说着,林鸿飞拉着还有些抗拒的吴二憨就出门了。 夏天天黑的晚,这会儿街上还是有食摊的。 本来按吴二憨的意思,买点儿花生米、素菜就行了。 但林鸿飞可不愿意,毕竟前世自己虽说生活不咋地,但每天有酒有肉还是没问题的。 刚刚来到这个时期,林鸿飞一时半会,还真得适应不了这边儿的寡淡清素的饭菜。 “烧鸡还有吗?” “有啊,长官!” “来两只!” “卤牛肉就这点儿了?” “是,您来得有点儿晚了。” “都给我包上吧,把那鸡爪子也弄上一点儿!” 看着林鸿飞这么大手大脚的买酒菜,一旁的吴二憨不停地念叨着: “差不多了,够吃了,别买了,夏天容易坏···” 然而两人依旧是满载而归,林鸿飞还特别细心的给吴二憨的两个孩子买了些麦芽糖。 “鸿飞,就这么一次了,往后可不能这么花钱。” “你也快到结婚的年纪了,我看小梅子对你也是真心的。” “挣钱不容易,你得攒点儿钱了,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一路上,吴二憨都在叮嘱着林鸿飞。 林鸿飞也没反驳,也没嫌弃,毕竟二哥说得都是关心自己的大实话。 只不过身负签到系统,林鸿飞今后肯定是不会为钱发愁的。 只是这种秘密,林鸿飞当然不能跟吴二憨说。 正当两人拎着酒菜,一前一后的拐过一个街角时,突然从巷道里窜出一个拉着洋车的车夫。 “咣当咣当··” 走在前面的吴二憨顿时被吓了一跳,而那个洋车夫见眼前多了个人,也赶紧止步,差点儿来了个侧翻。 顿时,这车夫放下车把,扯着嗓子就开骂道:“姥姥的,你他妈瞎了啊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拐弯也不知道看清楚点儿,想吓死你文爷啊!” 吴二憨是个好脾气,被对面车夫这么一骂,赶紧连连道歉:“对不住,兄弟,对不住了!” “妈的,以后走路长点儿眼睛!” “再敢挡你文爷的路,我他妈碎了你!” 这车夫明显是喝了酒,一张嘴就喷出一团酒气。 此时,林鸿飞突然饶有兴致的走上前,看着这个身材瘦小、满脸酒红的车夫问道: “文爷?您是哪位文爷啊!” 刚刚收拾屋子,林鸿飞出了一身汗,所以就把警服脱了,只穿着一件汗衫。 车夫没认出林鸿飞是警察,直接不屑地冷笑一声,傲气十足道: “哪个文爷,这燕京城里,还能有几个文爷!” “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文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我叫文三!” “聚宝阁陈掌柜,那是我东家!” 车夫一脸自豪的说道! 第7章 文爷我啊,厉害着呢 “我去,竟然是号称四九城,谁都抽过他嘴巴子的文三文爷!”林鸿飞是又惊又喜。 文三这个人物,算是前世的林鸿飞非常喜欢的一个影视角色了。 没想到竟然在穿越后遇上真人了! 别说,就文爷喝完酒,就觉得天老大、他老二的这幅德行。 还真是够欠揍的! 且不说别人,反正林鸿飞现在就挺想给文爷一个大嘴巴子的! 只是林鸿飞两只手都拎着东西,当他刚把东西放下时,就听见文三撂下了一句狠话 “以后走路瞧着点儿!” “别挡你文爷的路!” 说罢,文三拉起洋车就跑了。 “嘿,骂完街就跑路,这小子也是够机灵的!” 林鸿飞笑骂一声,准备明天再找这小子算账。 看着文三的远去的背影,同样是车夫的吴二憨不无羡慕地说道: “给聚宝阁拉包月,这可真是个好活儿。” “啥时候我也能赶上拉包月的活,那就可太好了!” 洋车夫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有自己的洋车自然是最高等级,他们不需要给车行交车份儿,一天赚的钱都是自己的。 再有就是这拉包月的,每个月别管跑多跑少,工钱照发不误。 最低的就是自己没洋车的车夫了,他们需要租赁车行的洋车,一天辛辛苦苦赚的钱,少说也得有三分之一需要上交车行,作为每天的份子钱。 要是赶上这一天活儿少,赚不够份子钱,还得往里倒贴钱。 吴二憨拉了这么多年的洋车,一直想买辆自己的洋车,但是家里人口多,他根本凑不出钱来。 再加上他人又老实,也不会来事儿,这拉包月的活儿,也轮不到他来做。 所以,吴二憨一直很羡慕那些拉包月的同行。 “二哥,一辆洋车得多少钱?” 林鸿飞一边往家走,一边闲聊着问道。 “那得看什么样的,一般的洋车,五六十块钱就能买到。” “最好的,少说也得小两百块!” 说到这儿,吴二憨叹气道:“唉,甭管多少钱,反正我这辈子,是没买洋车的命了!” 大杂院里 吃完晚饭的人们都来到外面消暑,没有了太阳,再加上偶尔刮来的微风,多少缓解了这个酷暑的炎热,人们心中的燥闷也减少了不少。 此时,林鸿飞和吴二憨一前一后走进院子里,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大杂院里的人们都是长期不见荤腥,所以俩人刚一进来,人们立刻就闻到了浓郁的肉香! 借着明亮的月光仔细一瞧,只见两人手里拎着一个个油纸包,那香味儿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来来来!” “把桌子摆外面,咱们在外面吃,凉快儿!”林鸿飞立刻招呼道。 琴嫂子和小梅子赶紧把小方桌、板凳搬出来,林鸿飞和吴二憨则将一个个油纸包解开,露出了诱人的肉菜! 油光光的烧鸡,筋道的卤牛肉、皱巴巴的鸡爪、蘸着蒜末的猪头肉、撒着香菜的羊杂碎、脆生生的油炸花生米等等。 再加上一坛酒香浓郁的白酒,这桌子饭菜立刻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 “鸿飞,你怎么买这么多!” “这得多少钱!”琴嫂子惊呼道。 三奶奶也是说道:“小林子,可不能乱花钱。” 小梅子看着这一桌子酒肉,又看了看屋子里的米粥、贴饼子,心里顿时有些异样的情感。 倒也不是生气,也不是埋怨。 而是类似自作多情、多此一举的感觉。 还有便是有些淡淡的自卑。 “鸿飞哥现在有钱了,肯定看不上自己做的饭了。” “贴饼子、咸菜,哪儿能跟这些酒肉比呀!” 小梅子的表情有些微妙,而且还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鸿飞哥识文断字、又会武术,将来肯定是个干大事的。” “自己连字也不认识,鸿飞哥肯定会嫌弃我的···” 正在这时,林鸿飞走进屋里,再次出来时,已经把小梅子端来的晚饭带了出来。 “酒肉随便吃,这贴饼子和粥,可是小梅子给我的,不许你们碰!”林鸿飞假装护食道。 “哈哈哈,我们不碰,你自己吃吧!”琴嫂子笑道。 看到这一幕,胡思乱想的小梅子立刻露出了笑容,刚刚那些复杂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鸿飞哥还是在意我的!” 众人落座,琴嫂子的儿子虎娃、闺女小二丫,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油光油亮的烧鸡。 不过这俩孩子家教很好,琴嫂子还没发话,这俩孩子一边咽着口水,一边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根本不敢动弹。 要是换做刘五家的刘墩子,好家伙,估计直接就上手抢了! 看着俩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林鸿飞哈哈一笑,直接撕下两个鸡腿递了过去: “吃,大口的吃,不够咱们还有呢!” 俩孩子看了一眼琴嫂子,见妈妈点了点头,虎娃和小二丫这才把鸡腿接过来,然后狼吞虎咽起来。 “三奶奶,这肉丸子炖的挺烂乎的,您多吃点儿这个!” 林鸿飞又给已经没几颗牙的三奶奶夹了好几个肉丸子。 “好好好,别给我夹啦,你三奶奶还是使得动筷子的!”三奶奶高兴地说道。 “小梅子,你也快吃,都别剩下!”林鸿飞催促道。 “嗯!” 小梅子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夹起一块卤牛肉放进嘴里。 顿时,浓郁的肉香伴随着牙齿的咀嚼,在口腔内扩散开来。 小梅子已经半年没吃过肉了,上次吃肉还是在上次的时候。 时隔这么久,又能吃到肉,这让小梅子从心底里感到开心。 穷苦人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能吃上一口肉,就是神仙的日子了! 吴二憨已经给自己和林鸿飞倒了两碗酒,两人一碰碗,仰头喝了一大口! 白酒入肚,苦涩辣烧的酒味儿在口腔弥漫,夹上一块猪头肉,磕上几颗油炸花生米。 肉香、豆香、酒苦的味道掺杂在一起,就是一种能让男人打心底里舒坦的滋味儿! “可惜了,要是有冰镇啤酒,那就完美了!”林鸿飞还是有些遗憾。 “不过这时候,国内已经有啤酒了吧!” “可乐应该也发明出来了,不过还没传入国内!” “看来,我得尽快让自己发达起来,要不然我这口腹之欲,根本满足不了啊!”林鸿飞粗略的谋划道。 与此同时,院子里乘凉的人们,都将目光纷纷看向正在吃肉喝酒的林鸿飞一桌人。 第8章 都怪你,不让我送饭 大杂院里的人们都是穷苦人,别说是平时了,就是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顿肉饺子,那能让人美上一个月。 现在,林鸿飞直接买了一桌子的酒菜鱼肉,看着上面诱人的菜肴,闻着飘来的肉香。 大伙儿顿时嘴里泛起了口水。 尤其是看着桌子上那油光油亮的烧鸡、卤肉、炖鱼等,这些人顿时心中大呼后悔。 早知道这样,大伙儿也就过去帮着林鸿飞打扫一下房间了。 哪怕就是拎着个扫把装装样子,实际上啥活儿也没干,自己也有底气上桌吃饭。 这样一来,还能混上一顿酒肉! 大家可是好久都没有吃过肉了! 至于会不会被刘五记恨上,那个就先不考虑了。 毕竟对于这些常年生活在饥饿线上的穷苦人而言,一顿酒肉足以让他们冒险做很多事情! 这时,刚刚拿一小盘豆腐下完酒的陈万顺一脸满足的从屋子里走出来。 身为木匠的他,在这个大杂院里算是过得不错的。 当其他人还在为晚上是喝稀粥,还是饿肚子睡觉而发愁时。 他陈万顺却能隔三差五的喝上一盅,而且还有下酒菜,要么是一碟子香脆的蚕豆、要么是滴上香油的臭豆腐。 每次喝完酒,陈万顺都颇为得意,跟邻居们比起来,自己这才是神仙的日子。 时间一长,他还挺有些优越感,时不时还会跟邻居们臭显摆一下。 今晚,陈万顺喝得还算高兴,只见他溜溜达达的出门,准备臭显摆一下。 结果刚一出门,一股浓郁的肉香传来,直接让酒足饭饱的陈万顺馋虫大动! “这大晚上的,谁家吃肉呢!” “这是不打算过日子了吗?” 陈万顺顺着香味儿一瞧,立刻眼睛瞪圆。 只见不远处,林鸿飞和吴二憨俩人喝得正高兴,在月光的照耀下,那酒水格外清澈,一看就是好酒! 再瞧瞧俩人的下酒菜,陈万顺的哈喇子差点儿流出来。 “烧鸡、猪头肉、羊杂碎···” “咋这么多好吃的!” “林鸿飞什么时候这么有钱···” 这时候,陈万顺突然想起来,林鸿飞刚从刘五那儿拿了25块现大洋! 25块啊! 那么多钱,吃点儿酒肉还不简单! 此时,陈万顺看到自家闺女小梅子也在大口大口的吃着肉菜。 一下子,陈万顺后悔的只想抽自己! “我真糊涂!” “怎么就没想起来林鸿飞有钱了这事儿!” “早知道这样,我就亲自给林鸿飞把晚饭端过去。” “一碗稀粥,俩贴饼子,换上一顿酒菜,这多好的买卖啊!” 陈万顺悔之晚矣! 现在厚着脸皮过去蹭吃蹭喝? 可有了优越感的陈万顺,还真拉不下那个脸来。 看着那一桌子酒菜,陈万顺一咬牙一跺脚。 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自己还是回屋躲着去吧,省得干瞧着眼馋! 陈万顺一脸憋屈地回了屋子,进门就看见正在弯腰刷锅的媳妇陈孙氏。 顿时,陈万顺这一肚子憋屈可算有处发了! “都他娘的怨你,非得拦着我,不给林鸿飞送饭。” “现在好啦,人家吃肉喝酒,咱闺女蹭了一顿肉吃。” “我呢,我他娘的干瞧着!” “今后老子办事,你少拦着!” 被骂了个洗了糊涂的陈孙氏都懵逼了。 我什么时候拦着你了。 不是你不让给林鸿飞送饭的吗? 陈孙氏觉得委屈,但是她害怕,不敢回嘴。 “睡睡睡!” “才他娘的什么时候就睡!” “吃饱饭就睡,你仨是猪投胎啊!” 进了里屋,陈万顺还没消气,又把火气发泄到仨儿子身上。 陈万顺一肚子火儿时,刘五也好不到哪儿去。 右臂打着夹板的他,正隔着窗户,一脸阴狠地看向林鸿飞那一桌人! “吃得这么好,那都是用我的钱买的!” “我的钱!” “林鸿飞、吴二憨、小梅子···” “你们给我等着!” “我刘五的钱,可没那么好花!” 刘五的眼中露出了浓浓的狠意! 此时,整个院子里的气氛都颇为微妙。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愤恨,总之人间百态就在这个小小的大杂院里上演着。 就在这时,一道突然闯进的身影分散了院子里人们的注意力。 只见来人是个头发凌乱、面色消瘦,穿着一身脏兮兮大褂的青年。 这人刚一进门,就迅速抽了抽鼻子,然后张嘴嚷道: “这是谁家做的烧鸡啊!” “不对啊,这味儿不对啊!” “哪儿有这么做烧鸡的,会不会啊!” 这一通嚷嚷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林鸿飞也回头一瞧,在看到这青年的模样时,身体原主人的记忆立刻浮现! 克五,一个落魄旗人。 当年皇上还在时,他家里掌管着内务府,家里的钱海了去了。 那时候,谁见了克五都得尊称一声五爷。 克五这人倒也没什么坏毛病,唯一的嗜好就是吃。 在他有钱那会儿,整个燕京城的美食他都吃遍了。 后来克家犯了错,被皇上下旨抄家,除了一点儿祖产,啥也没剩下。 之后又赶上大清没了,克家更加败落了。 除了吃啥也不会的克五卖光了家产后,搬进了大杂院,成了个底层穷人。 只不过克五的老毛病依旧不改,但凡看到谁家做点儿好吃的,都会上去品鉴一番。 当然了,他这么做,也是想蹭口好吃的! 这次,也不例外。 当克五看到林鸿飞面前那一桌子酒菜时,他立刻眼前一亮,然后小步快跑的蹿过来。 也不管林鸿飞愿不愿意理他,克五就开始指手画脚的评论起来: “你看看,忒不懂行了,怎么能买这样的猪头肉!” “这也配叫猪头肉?” “这好猪头肉,那得熏!” “要不怎么都把猪头肉叫熏鱼儿呢!” “这买肉的时候还得注意,比方说您买半斤猪头肉。” “那得是一两拱嘴、一两天花板肉的这么搭着买!” “还有这丸子,这哪成啊,筷子一夹就散了。” “这好肉丸子,那得用鸡蛋清拌肉馅,然后拿手顺着一个方向这么绞,给这肉馅儿上劲儿···” 克五就这么喋喋不休起来,丝毫没发现林鸿飞的脸色愈发难看。 第9章 独善其身,达济天下 评判美食,这没错。 跟身边人普及怎么做饭才好吃,这也没错。 但是,人家吃饭吃的好好的,你直眉瞪眼跑过来指手画脚,说人家的饭这不好、那儿不好的。 那你就是纯纯的找挨骂呢! 只见克五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基本上把林鸿飞买的这些饭菜说了个一无是处。 尽管嘴上嫌弃个没完,但克五的身体却十分诚实的蹲在了桌子旁,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酒肉,喉咙动弹个不停,将小溪般的口水不停地往下咽。 “怎么回事,我都说了这么多了,这林鸿飞怎么还不让让我啊!” 克五心想着是自己点评一番,用自己丰富的美食知识将林鸿飞这个小巡警给震住。 然后,林鸿飞自然会十分客气的请自己上桌吃饭。 这样一来,自己就不是蹭吃蹭喝,而是你林鸿飞请求我吃的! 面子保全了,酒肉也吃了,这是多美事儿啊! 只可惜林鸿飞不是原来那个小巡警了。 穿越过来的林鸿飞,哪怕前世不是什么权贵子弟,但他吃过的好东西,也不是克五这个曾经的纨绔子弟所能比拟的。 更别提自己曾经浏览过的那些美食视频、美食介绍等信息了。 就克五这点儿美食知识,也就能唬一唬大杂院的人们。 林鸿飞可不吃这一套! 眼见着克五的眼光愈发的渴望,嘴角都开始冒出口水时。 林鸿飞似笑非笑的转头看向克五,见此情景,克五心中一喜,这是要请我上桌吃饭了! 这时,就见林鸿飞一脸玩味儿的说道:“克五,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呢,今儿我见你在大街上瞎溜达,是不是没找到饭辙啊!” 要是换别人,可能就说实话了,自己确实一天没吃什么东西,想蹭顿酒菜。 要真是这么实诚、敞亮,林鸿飞倒也不会难为他,没准儿还真发发善心,让他蹭上一顿。 但克五可就不一样了,这位倒驴不倒架的八旗子弟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说什么呢!” “五爷我那是瞎溜达吗?” “我那是吃撑了,溜溜饭食儿!” 克五直接反驳道。 “呦,五爷吃的什么呀,都给撑着了!”林鸿飞笑眯眯地问道。 “福聚德的大烧鸭子啊!” “你猜怎么着,今儿我出门,碰上一给洋人当差的朋友!” “听听,鸿飞,你五哥我交的朋友多厉害,给洋人当差!” 克五颇有些自傲,然后继续说道:“这朋友一见了我,说什么也要请我去吃福聚德的大烧鸭子。” “福聚德去过吗?” 不等林鸿飞回应,克五直接说道:“嗨,你肯定没去过,你一巡警,一个月六块钱,福聚德哪是你能去的地方!” “这福聚德啊,买的是焖炉烧鸭子!” “那大烧鸭子一上来,那真是色泽黄亮、皮脆肉嫩,人家福聚德的大师傅···” 克五就这么喋喋不休起来,仿佛他今天的确吃了一顿烧鸭子。 但是只有林鸿飞最清楚,这货从早溜达到傍晚,就中午吃了俩窝头加一块儿咸萝卜。 克五就这么喋喋不休、叨叨个不停,把自己说的都口水四溅。 但林鸿飞依旧没请他上桌,不仅如此,还一边大口吃肉、故意吧唧嘴。 这让克五是越看越馋! 等到克五说到口干舌燥时,林鸿飞也吃下了饭桌上最后一块肉。 此时,桌子上就剩下一些鸡骨头了。 你不是想吃吗? 我偏不让你吃,不仅如此,我让你眼巴巴干瞧着! 馋死你个王八蛋! “五爷真是吃过见过啊!” “我今儿可是长见识了!” 林鸿飞笑眯眯地拍了拍克五的肩膀,戳脚拳宗师的手劲儿让身子骨弱的克五直接一趔趄,差点儿坐地上。 随后,琴嫂子、小梅子手脚麻利的将桌上的残肢、骨头收拾好。 克五一脸渴望的看了看那些骨头渣,心里面却骂开了: “这林鸿飞真不懂规矩,我都站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让让我!” “也就是民国了,要是搁皇帝还在的那会儿,我早收拾你个小破巡警了!” 克五起身,耷拉着脸往自己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等着吧,五爷我早晚会有发达的那天。” “你看到时候,五爷我拿不拿正眼儿瞧你们!” 一顿酒肉吃得大家都很高兴,大伙儿喝了几口琴嫂子泡的碎茶叶,闲聊了一会儿后,便都各自散去了。 送走众人,林鸿飞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知是不是【戳脚拳宗师】身份卡强化了身体的缘故,还是这时候的酒水度数低的原因。 林鸿飞并没有多少醉意,相反他的脑子还挺清醒的。 借助一闪一亮的煤油灯,林鸿飞拿出一张泛黄的白纸,又拿起那根已经出现多处裂痕的钢笔。 大杂院里的人们可没有什么夜生活,就算是有,也只是大黑天在床上活动几下。 所以,此时的大杂院内十分安静,这样静悄悄的环境很适合林鸿飞好好谋划一下自己未来的行动计划。 来到了这个世界,林鸿飞自然不甘心就这么当个底层巡警,浑浑噩噩的度过这一生。 此时,林鸿飞面对着泛黄的纸张,脑海中思绪万千。 民国时期,是个彻彻底底的达尔文主义社会,弱肉强食在这一时期体现的淋漓尽致。 燕京的六国饭店觥筹交错、男男女女搂着跳舞之时,城外郊区的百姓们却在卖儿卖女,只为换回几天的口粮。 沪城的十里洋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工厂的童工、女工们却在为一天几毛钱的工钱,而在恶劣的环境下辛苦工作。 农村中,土豪劣绅们一边戴着‘大善人’的名头,一边却在用高利贷迫使农民破产,然后以极低的价格兼并土地。 最终,大量的失地农民无处可去,要么沦为流民乞丐、要么成为农奴长工,被土豪劣绅们压榨完最后一滴汗水! 各省的军阀们为了搜刮民财,巧立名目的增加赋税项目,直接把税收到了一百年后,刮得老百姓一点儿油水都没有。 对于那些军阀大帅、高官权贵们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因为他们凌驾于规则之上,在国内肆意妄为! 哪怕他们在某次战争或官场斗争中失败了,也没有关系,他们照样可以舒舒服服的住进租借里的公寓别墅。 或者,拿着两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去国外享福。 而他们的孩子,那些少爷小姐们,自然也可以穿着西服、洋裙,喝着咖啡、讲着英文,在高雅的咖啡馆内谈情说爱。 但对于那些普通的民众而言,这就是最坏最黑暗的时代! 不管是他们,还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统统一无所有,赤条条的出生,赤条条的活着、赤条条的死去! 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沉重的枷锁就束缚住他们的手脚, 束缚住手脚的枷锁看起来太过沉重和坚硬,穷苦人们似乎没有挣脱、打碎枷锁的力气与希望。 似乎,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希望了! 于是,穷苦人们只能任凭权贵的皮鞭抽打在他们的后背上,无尽的痛苦让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来生。 “唉,认命吧!” “咱就是天生吃苦的命!” “这辈子多吃些苦头,下辈子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于是,穷苦人们又开始被那些无良僧侣们压榨、欺骗! 林鸿飞虽然是个巡警,但实际上也是这个社会的最底层。 如果不想被那些上层人物随意奴役、驱使,林鸿飞就必须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地位与权势! 第10章 林家那庞大的人脉资源 目前来讲,对于林鸿飞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赚钱了。 毕竟一天三顿饭,连白面都吃不上,也别谈什么远大前程了。 只是光有钱还不算完,除了钱,手上还得有权才行。 在这样一个黑暗血腥的时代,在这样一个旧秩序濒于崩溃、新秩序尚未萌芽的时刻。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有钱,看起来你似乎比那些穷苦人要舒坦的多,吃好的、喝好的。 但是在那群掌控权力的军阀权贵们看来,所谓的有钱人,不过是一群待宰的肥猪而已。 随便找个由头,就能从这些有钱人身上刮下数层肥油! 所以,光想着赚钱可不行。 林鸿飞若想在这个时代彻底站稳脚跟,就必须拥有足够的权势,成为一方枭雄! 只是林鸿飞现在的起点很低,只是一名籍籍无名的底层巡警。 想要成为一方枭雄,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看来,我得先在警局里谋个官职才行,手上有了一定的权力,今后无论办什么事儿,都会方便很多。” “等到在警局内有了一定官职,再转入军界或政界任职,如此一来,便可免去从大头兵或者小职员干起。” 林鸿飞铁定是不会在警局干一辈子的,这个时期真正的厉害角色,永远是那些手上拥有兵权的大帅们。 如果换做是别人,想要在警局谋个职务,那可就非常难了。 但对于林鸿飞而言,反倒简单了许多。 想到这里,林鸿飞就忍不住想骂这副身体的前主人是个抱着金饭碗要饭的蠢货了。 因为根据前身的记忆来看,林家虽然已经败落,但作为官宦世家,破船还有三千钉。 尤其是林鸿飞的爷爷林青松,此人是举人出身,大清还没亡的时候,他就跟随袁项城在津门编练北洋新军。 随后,更是在著名的北洋陆军速成武备学堂担任教官,虽说官职不高,但也是正宗的北洋系成员。 不仅如此,林青松任教的北洋陆军速成武备学堂,在民国时期还有一个更著名的名字—保定陆军军官学校。 这是一所培养了大批民国时期风云人物的著名学堂,而这些风云人物在后期,也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派系“保定系”。 举个例子,众所周知的后勤大队长老蒋是“黄埔系”的老大。 但老蒋也是毕业于保定军校,说白了,这位更是重量级的也是‘保定系’的一员。 因此,林青松也可以被归属于‘保定系’的成员。 民国是个人情社会,讲得就是交际圈。 你不是我们圈子的,抱歉,你就是诸葛亮在世都跟我们没关系,出门右拐不送。 你是我们圈子的人,放心,别说你是一只老虎,你就是条狗、是只猪,我们都能把你捧上位! 作为林青松的嫡长孙,林鸿飞生来就拥有着一张进入到‘北洋系’圈子以及‘保定系’圈子的入场券。 所以,之前的林鸿飞能把自己混到当臭脚巡的地步,也是没谁了。 难怪他当了巡警,还能被刘五这种底层混混欺负,这都是有原因的。 幸亏自己穿越过来,要不然这是何等的资源浪费! “这些人脉资源,绝对不能浪费,要充分利用起来!” 回溯记忆,一个个早已淡忘的姓名再一次浮现在林鸿飞的脑海,宛如幻灯片一般,一个个几近陌生的身影,在他的眼前不断闪回。 突然,画面止住,一张总是带着笑意的中年男子的身影,出现在林鸿飞的脑海中! “陈奉昌,爷爷林青松的学生。” “此人是内务部警政司的副司长,乃是燕京警察厅的直属上司!” “若是有了此人相助,在警局晋升简直易如反掌。” 至于陈奉昌愿不愿意帮忙,林鸿飞倒不是很担心。 因为他还记得,一向看人很准的爷爷林青松曾经评价陈奉昌为‘颇有汉寿亭侯忠义之风’。 当初林家落败时,陈奉昌还曾屡次要出面帮忙,只是父亲林东兴死好面子,明明家都败光了,可还是摆着个臭架子,不愿意接受别人的任何帮助。 不仅如此,他还把家搬到无人知晓的大杂院内,说是怕陈家的故交看见他的破败样儿,会取笑他。 对此,林鸿飞只能评价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保全了面子苦了后人”。 “事不宜迟,最近抽个时间去拜访一下!” “通过陈奉昌,打通自己和林家故交们的交流渠道,重新利用起这一股庞大的人脉资源。” “如此一来,我崛起的速度将会更快!” 正当林鸿飞沉思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嗯?” “这么晚了,谁会找我?” 林鸿飞愣了一下,然后下炕开门。 门一打开,门口处分明站着脸色娇红的小梅子,手里还攥着一双崭新的鞋垫,上面的花纹颇为精致,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是你呀,小梅子!” “快进来吧!” 林鸿飞立刻露出笑意。 这会儿院子里的人都睡了,小梅子本想趁着没人看到,避免被人说闲话,偷摸着把自己新做好的鞋垫给了林鸿飞就赶紧走。 但真正到了单独面对林鸿飞的时候,她反而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屋里。 小梅子还是第一次和林鸿飞单独在同一间屋子里呆着,呼吸不由得变得有些急促,脸色愈发的娇红了。 “鸿飞哥,这个给你!” “这个吸汗,也软和,你巡街的时候不会累!”小梅子的声音又轻又柔。 林鸿飞接过鞋垫,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阵脚,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动。 小梅子的一片心意,他当然是明白的。 只是以往,自己就是个小巡警,养活自己都难,更别说结婚生子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林鸿飞已经有了充足的底气,自然不会再假装忽视小梅子对自己的真心。 看着一脸娇羞的小梅子,林鸿飞忍不住想抱一抱她,可是这个时期的姑娘,还是非常保守的。 林鸿飞担心吓住小梅子,便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冲动。 而这时候,小梅子发现了林鸿飞刚刚写在纸上的字迹。 虽然不识字,但小梅子也能看出来林鸿飞的字很好看。 小梅子看着林鸿飞的字,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渴望、仰慕、自卑等一系列情绪。 “鸿飞哥,你的字真好看!”小梅子柔声说道。 此时,林鸿飞心思一动,他笑着对小梅子说道:“小梅子,想不想学写字呀?” 一听这话,小梅子眼前一亮,但是马上又熄灭了。 “想,但是我脑子笨,学不会。”小梅子有些自卑的低下了头。 林鸿飞假装生气道:“谁说的,我们小梅子聪明着呢,你看看这鞋垫,做得多好!” “鞋垫这么难,你都能做好,更别说写字这种事情了!” “来,我现在就教你!” 说着,林鸿飞直接拉着小梅子的手腕,让她坐到炕边。 自己则站在一旁,俯身撑在桌子上,拿起钢笔在纸上一边写,一边说道: “我今天先教你几个容易的字!” 只见林鸿飞在纸上写下了‘一、二、三’这三个字。 “你看,这一横,就是一!” “上面再填一横,就是二!” “中间多了一横,这不就是三了嘛!” 林鸿飞笑眯眯地说道。 小梅子一边咬着嘴唇,一边点点头,然后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那,鸿飞哥,要是三这里再填一横,就是四了吧!” 第11章 刘五这是在找死 林鸿飞一愣,然后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他倒不是笑小梅子,而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学认字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四就是三那里再加一横! 没想到,同样的事情在小梅子身上再次发生! 看林鸿飞笑了,小梅子有些怯怯地问道:“鸿飞哥,我是不是说错了!” “哈哈,四的确不是这么写,这是四!” 说着,林鸿飞写下了一个四字。 “不过这也没什么,很多人在学认字时,都会犯这个错误,连我也犯过!” 小梅子一听,有些惊讶地问道:“真的吗?鸿飞哥你这么聪明,也会犯这个错误?” “当然了!” 林鸿飞笑着将钢笔递到了小梅子手里,然后伸手扶着小梅子的手,教她怎么握笔。 感受着来自林鸿飞掌心的热度,小梅子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来,你写一下!”林鸿飞说道。 小梅子用力握住钢笔,仿佛重达千斤一般,然后她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刚刚那三个字。 只不过,就是字形难看了一些! 林鸿飞很是耐心地指点道:“你看,这个一写得就很好。” “但是二的写法就要注意了,上面的一横要短,就像人的脑袋和肩膀一样。” “你看谁的脑袋比肩膀还宽?” “没有吧!” “还有这个三,中间这一横,要比上下两横都要短。” “就像人一样,腰细了才好看!” “要是中间一横长了,那就像刘五他那个大胖媳妇似得,那大粗腰比屁股都宽,指定是不看好啊!” 林鸿飞的教法让小梅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小手捂着嘴,伴随着一阵压低了声音的笑声,一张俏脸笑得通红。 看着小梅子这副可爱的模样,林鸿飞没忍住,直接俯身亲了小梅子的脸颊一口! “腾!” 瞬间,小梅子只感觉全身一股燥热袭来,炙热的气流直冲头顶,烤的她脑袋发晕! 对于这男女之事,小妹子可从未接触过,再加上她又喜欢了林鸿飞这么多年。 骤然间被林鸿飞亲了一口,这让她的大脑都有些宕机了! 也不知道小梅子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捂着脸跑出了林鸿飞的房间,然后小步快跑的穿过院子,又悄悄的进了自家房门。 只是回了家,躺在炕上的小梅子却迟迟不能入睡,刚刚那一吻虽然只是亲的脸颊,但却让小梅子整个人处于一种兴奋、激动、羞涩的情绪之中。 “鸿飞哥,他是喜欢我的!” 少女的情怀,就像是一颗即将成熟的苹果,果肉尚且清脆、味道甜却有几分青涩。 它不像是刚刚成熟的香梨,一口咬下,清甜脆爽。 也不像那饱满酥软的水蜜桃,只是轻轻一捏,便迸发出无数甜蜜的汁水。 少女情怀的那种清脆甜涩的味道,总是让人回味无穷,哪怕时过境迁,每每回想起当初的味道,总是让人忍不住露出发自真心的微笑。 林鸿飞站在门口,看着小梅子娇羞的跑回家里。 只见他嘴角微微一笑,正要回屋之际,目力惊人的他却借着月光,赫然看到就在刘五家的窗户后面,一双眼睛正以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刚刚小梅子家。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分明就是被自己打断胳膊、疼得睡不着觉的刘五! 林鸿飞目光一寒,心中杀意浮现: “刘五,看来你是真不想活了。” 就在刚才,被林鸿飞打断了胳膊的刘五,因为不断袭来的阵痛,而无法安然入睡。 他索性爬起来,依靠着窗户侧面的墙壁,然后一口一口的抽着烟锅子。 突然间,他看到林鸿飞的房门被推开,紧接着小梅子从屋子里跑出来,在她后面,分明就是林鸿飞! 刘五表情一冷,注视着小梅子回家,心中迅速萌生出一个歹毒的想法: “林鸿飞和小梅子绝对有一腿!” “哼哼,姓林的,我打不过你,我还收拾不了你相好的吗?” “我记得刚从津门回来的杜胖子说过,那边儿正缺窑姐儿呢!” 刘五目露凶光,一脸狰狞! 而在此时,林鸿飞也是一脸阴沉,他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将刘五彻底除掉! “这孙子肯定是想暗中阴我!” “甘霖娘的,老子前世华北战区第一老六的名号岂是浪得虚名。” “我阴不死你个闸种!” 此时,夜已经深了,林鸿飞也感到一股倦意袭来。 脱去衣衫,盖灭油灯,林鸿飞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 当一道响亮的鸡叫在院子里响起时,林鸿飞从睡梦中醒来。 看了一眼躺柜上那个破烂的钟表,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了。 如果是前世的话,林鸿飞肯定会躺床上继续睡。 但不知怎的,林鸿飞醒来后就觉得特别清醒,一点儿困意也没有。 不仅如此,还觉得躺在床上有些不舒坦吗,总想着动动胳膊、踢踢腿、活动活动筋骨。 这也算是【戳脚拳宗师】给他带来的后续影响吧。 精力比之前要旺盛的多,而且一天不练武,那就浑身难受。 “得了!” “这还睡个屁的懒觉啊!” “起床活动活动吧!” 林鸿飞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跳起来,然后穿上汗衫、短裤、又套上一双轻便、合脚的黑布鞋。 距离大杂院三里地外,就是一处沿河荒地,很多早起遛鸟、习武的人们都会聚集在这里。 林鸿飞穿戴好衣服,正准备出门的时候,他想起新的一天,自己又可以签到了! “开始签到!” “签到成功!” “获得极品蝈蝈【血牙青】一只,附赠赵子玉所制蛐蛐罐儿一个!” “嗯?” “咋还给我个蝈蝈啊!” “不知道我最烦斗虫了!” “不过这个赵子玉所制的蛐蛐罐,倒是个不错的玩意儿!” 林鸿飞十分厌恶斗蛐蛐,毕竟林家之所以败落,跟他父亲整日里玩鸟斗虫、吃喝嫖赌有很大关系。 不过,自小耳濡目染,他对于蛐蛐的品相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包括蛐蛐罐也是! 此时,林鸿飞看着签到空间里那个造型精致的蛐蛐罐,以及那只叫得正欢实的血牙青,心里不禁有了主意。 “赵子玉是清初的一位擅长制作蛐蛐罐儿的名家,他制作的蛐蛐罐,至少能卖个二三百现大洋!” “看这个蛐蛐罐的造型,绝对是上品,卖五百大洋,没问题!” “而这只血牙青,一看就是斗虫里的极品蛐蛐,对于那些斗虫玩家们来讲,这可是好宝贝!” “少说也能卖一百五十现大洋!” “这样一来,我最少也能有六七百大洋的收入!” 想到这儿,林鸿飞对于这次签到的收获还是非常满意的! “找个时间,去一趟鱼虫市场,把这东西卖掉,换点儿钱!” 林鸿飞心情舒畅地走出房间,迎面就看见正端着碗凉水、啃着个杂和面儿窝头的吴二憨。 “早啊,二哥!”林鸿飞笑呵呵地打招呼道。 吴二憨笑了笑:“吃了吗,鸿飞?” “你嫂子刚蒸好的窝头,来一个吧!” “我再让你嫂子切点儿咸菜,给你切细点儿!” 林鸿飞摆摆手:“不了,我出去逛逛,待会儿我在街上凑合吃点!” “那要不你带上一个,在路上吃!”吴二憨说着就要起身给林鸿飞拿个窝头。 “算啦,二哥,我还不饿呢!”林鸿飞说着,迈步出了院子。 第12章 什么,队长死了? 沿河的荒地上,林鸿飞龙行虎步,一趟拳脚打下来是虎虎生风。 周围,几个遛鸟的老汉忍不住驻足观望,口中不停地叫好: “好功夫,是个练家子!” “这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 “看起来像是戳脚门的,这是得了真传的!” “没错,不是那些天桥卖艺的花拳绣腿。” “这要是搁前清那会儿,怎么着也得是个武举人!” 听到这些谈话声,林鸿飞暗笑了几声,心想着可惜大清亡了,武举人是当不成了。 一通早功下来,林鸿飞是满身大汗,索性直接把上身的汗衫一脱,搭在肩膀上,赤裸着上身往家里走去。 途中路过一口水井,林鸿飞直接吊上一桶冰凉的井水,然后举过头顶一倒! “哗啦!” 冰凉的井水立刻将全身浇透,全身的燥热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呼!” 林鸿飞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也就是我现在这副身体够年轻壮实,但凡到了三十出头的年纪,谁还敢用凉水洗澡。” 感受着这副躯体的年轻力量,林鸿飞忍不住嘴角上扬。 “年轻就是好呀!” 重新回到大杂院,此时院里的众人都开始了忙活起来,做饭的、洗脸的、排队等着上茅房的。 整个大杂院就一个茅房,看着茅房门口排着的三四个人,林鸿飞觉得就凭排队上厕所这事儿,自己也得抓紧时间往上爬,谋取个不错的差事,搞上一两栋大房子。 回到屋子里,林鸿飞换上巡警服,准备去巡警阁子点卯。 在路过小梅子的家时,他还和正在做饭的小梅子对视了一眼。 只是一眼,小梅子立刻红了脸,目光羞涩的低下了头,等她再次抬起头向外张望时,林鸿飞已经离开了,小梅子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失落。 林鸿飞离开大杂院,顺路朝着巡警阁子走去,大杂院离着警察局不算远,走路大概十来分钟便到了。 林鸿飞所在的北城区警察局是由前清时一座四合院改造而成的,原来的主人据说是前清的一位户部郎中。 以往进了院子,巡警们都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抽烟聊天,聊的内容更是荤素不忌,什么皮条胡同里老拉家的儿媳妇跟隔壁邻居生了孩子、守长街里多了几个姿色不错的暗娼、四十岁有了难言之隐该怎么办···· 反正是热闹的不行! 可是今天就有些不对劲了,林鸿飞一进院子,就发现气氛有些严肃,以往大声说笑的巡警们都安静了不少,聊天时也是压低了声音,脸色还带着几分凝重。 “什么情况?”林鸿飞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正在此时,林鸿飞的巡警师父张进财躲在角落里招呼道:“鸿飞,来这儿!” 林鸿飞走出去,顺手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了张进财一根儿,自己也叼上一根。 张进财则拿出洋火儿,给林鸿飞和自己点上。 伴随着一阵烟雾的喷吐,林鸿飞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们,然后低声问道:“师父,怎么回事儿这是?” 张进财压低了声音:“怎么,你还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 “难怪呢,跟你说,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林鸿飞很是好奇。 张进财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情说道:“咱们警局的副局长和二队的队长死了!” “嗯?” 一听这话,林鸿飞也是吃了一惊。 警局的副局长和队长,虽不是什么大官,可也算是身居要害部门,大小算个人物,也不是谁都能冒犯的。 “到底怎么回事儿?”林鸿飞追问道。 原来,昨晚副局长等人去八大胡同的望春台陶冶情操,结果和一伙儿喝多了的士兵冲突起来。 两拨人一个是地头蛇,一个是过江龙,谁也不服谁,再加上又都喝了酒,吵闹中便动了枪。 论起玩儿枪,副局长等人自然不是这些老兵油子们的对手,数声枪响后,副局长、队长以及几个警长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老兵油子们也生怕吃官司、出人命,趁着巡街的大令还没到,便抬腿跑出了燕京城,去向不明。 听到这儿,林鸿飞不屑地冷笑了一下,说实话,这两拨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平日里压榨市民,勾结黑帮;一个兵过如梳、打砸抢烧。 这些人对于社会唯一的贡献,就是他们死得时候,因为这意味着世上又少了一个坏到流水的败类。 不过此时,林鸿飞突然察觉到了一点: “副局长、队长以及两个警长都死了。” “这么说来,警局里就空出了几个官职。” “我是不是可以趁机做点儿什么。” 想到这儿,林鸿飞的嘴角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笑容。 正在这时,一个油光亮面、全身警服被撑得噔噔的男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肩上的三道杠显示出此人的副队长职务。 众人一见这胖子出来,赶紧凑了上去,一个个又是掏烟、又是递火,那叫一个殷勤。 “李队长,您得我这烟,新买的,哈德门!” “我给您点上!” “李队长,聚宾园来了新的掌勺大师傅,您赏脸,今晚我请客!” 感受着众人的恭维吹捧,这位姓李的副队长颇为受用,虽然心里很是骄傲,但脸上依旧摆出一副虚伪的姿态: “哎呀,都是自己弟兄,什么赏脸不赏脸的,今晚我肯定去!” 李章,北城区警察局巡警二队副队长。 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会有截然相反的感受。 比如那位被大兵拿枪崩死的二队队长,他的家属自然是悲痛不已。 可对于副队长的李章,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竟然高兴地在屋子里跳起脚来。 正队长死了,自己这个副队长就有希望扶正,这能不高兴吗! 于是,哪怕李章极力的克制不让自己高兴的太明显,毕竟这事儿让外人看见后,多少会有些非议。 但他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却是清清楚楚的出卖了他内心的喜悦。 “这帮当兵的,真是好人呐,大大的好人呐!”李章打心底里感谢那些开枪的士兵。 而巡警们之所以如此殷勤的拍李章马屁,也是考虑到正队长死了,担任副队长多年的李章,自然有机会接任队长一职。 拍马屁这种事情,那是赶早不赶晚,拍得越早越好。 所以,大家自然一扫刚才的沉闷气氛,众星捧月似得把李章簇拥在中央,说这些口是心非的马屁话。 张进财是个嘴笨的人,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所以也没随大流,免得说错话把李章得罪了。 不过,他还是从怀里抠唆出一包新买的香烟,准备等人们散了,上去跟李章搭个话。 至于林鸿飞,则是事不关己、一脸淡然的抽着烟。 第13章 父亲的影子 队长死了,这点卯、训话的事情就落在了李章身上,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自然是颇有些激动,连声音都比平日里洪亮了不少! “咱们当巡警的,那就是要保一方平安,不能让老百姓戳咱们脊梁骨,骂咱们是吃干饭的···” “所以,大家一定要忠于职守,维护好这片街区的治安!” 李章意气风发的训完话,台下自然是一片掌声,他得意的挥了挥手,然后说道:“好了,大伙儿开始巡街去吧,站宅门的也赶紧去,别让宅门里的大人们骂咱们巡警不干事!” 巡警们随即三三两两的散去,李章本打算回办公室休息会儿,张进财见他身边没人,便快步走了上去,然后笨手笨脚的送上那盒刚买的香烟。 “队长!”张进财卑微的笑了笑。 “哦,进财啊!” 李章比张进财还小六岁,但依旧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 “有事吗?” 接过张进财的香烟,发现是比较便宜的花美人牌,李章顿时露出几分不快,但本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原则,他还是把烟揣进兜里。 “队长,我前几天不是申请去站宅门吗,您看啥时候能批准呀!”张进财讨好地说道。 “哦,那事儿啊,我先研究研究吧!” 说完,李章直接回屋,顺手还把门关上了。 张进财被晾在了原地,有些尴尬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鸿飞走过来,拍了拍师父的肩膀,右手搭在张进财的背上,俩人就这么出了巡警阁子。 “唉,站宅门这事儿,看来是没戏了,我那包烟白买了!”张进财失望地说道。 “师父,你咋非要去站宅门啊,我可听说了,宅门里那帮老爷太太们可是难伺候,把咱巡警当看门狗似得对待。”林鸿飞递给张进财一颗烟,嘴里询问道。 张进财用力吸了一口烟,他现在也就靠着香烟来让自己心情稍微舒坦一些,他叹息道: “家里人口多,你师娘身体又差,你那三个弟弟妹妹也到了长身体的时候。” “我要是站了宅门,每月就不用给巡警阁子上交两块钱的伙食费。” “到时候,我自己从家里带点儿贴饼子、咸菜就能填饱肚子,这样一个月下来就能多省出1块半大洋。” “还有,咱们整日巡街走路,这皮鞋穿不了半年就得换新的,占了宅门,三块钱一双的皮鞋钱也省了。” “里外里,我这一年就能多省出20来块钱!” 巡警们挣的是死工资,张进财又是个老实人,那种向商贩索要保护费的事儿,他干不出来。 所以,他只能靠省,想尽一切办法的省钱。 看着张进财那一脸愁容,林鸿飞隐隐看到了前世自己父亲的模样。 当初,父亲也是为了多省下一点儿钱,每天都带着几个自己蒸的馒头去打工,到了午饭时间,白开水、一袋榨菜、几个凉馒头简单对付一下。 就这样省着,父亲把林鸿飞供到了大学毕业,又帮着他交了房贷的首付。 当林鸿飞创业成功,小有身家,准备带父亲好好享受生活时,父亲却患上了胃癌,整个胃都切了,也没能把癌细胞控制住。 去世的时候,父亲一个一米八五的北方大汉,竟然瘦的只有七十多斤。 林鸿飞眼睛有些泛红,他抽了抽鼻子,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团烟雾。 这也是林鸿飞在看到张进财后,就觉得很亲近的原因,因为从张进财身上,林鸿飞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唉,不行我再给李章买包好点儿烟,再买些点心盒子。”张进财还是不死心,毕竟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林鸿飞摇了摇头,劝道:“算了吧,师父,几包烟、几盒点心,李章可看不上,这老小子只认钱!” “我听说咱队里的孙二孬,为了能站宅门,可是给李章送了20块大洋!” “20块···” 张进财露出一丝绝望的眼神,别说20块,他手头连2块都没有。 此时,林鸿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师父,甭担心啦,会有办法的!”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张进财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站起身,开始心事重重地沿着街道溜达,张进财琢磨的是怎么能站宅门。 而林鸿飞则思索的是如何能在警局里搞到个职务,这样有了官方身份,日后办事也要方便很多。 毕竟和钱一比,还是权好用啊! “咕···” 正琢磨着,林鸿飞听到张进财肚子里传来一阵响动。 “师父,没吃早饭?”林鸿飞笑着问道。 张进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孩子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得了,正好我也没吃,咱爷俩儿一起,我请客!” 说着,林鸿飞拽着张进财来到了炸油条的摊位,然后高声冲着老板喊道: “老板,10根儿油条,咸菜多给我们点儿!” “两碗豆腐脑,要咸的啊,敢加糖把你摊子掀了!” 老板一见是俩巡警,赶紧赔笑道:“看警官说得,哪有豆腐脑加糖的。” “您稍等,我马上就给你上!” 张进财在旁边劝道:“鸿飞,别买那么多,我吃一根儿就够了。” “一根儿哪儿够啊,今儿要吃就吃个痛快的,要是连吃个油条都得算计,那咱这辈子活着还有啥劲!”林鸿飞说道。 “还是年轻啊,你还没成家,不知道这钱得省着花!”张进财叹气道。 “放心吧,师父,一顿油条豆腐脑,还不至于把我吃穷,你就放开肚子吃吧!”林鸿飞笑道。 这倒是实话,光是从刘五那儿坑来的大洋,就足够林鸿飞舒坦的过上几个月。 很快,油条豆腐脑上齐,刚出锅的油条笔直板脆,金黄黄的脆皮上还残留着一些油花。 用筷子夹起来,张嘴咬掉一大口,酥脆油香的外皮、软嫩的内层在咀嚼中显现上佳的口感。 勺子伸进碗里,将嫩滑的豆腐与酱色的汤汁搅到一起,捞起一勺放进嘴里,咸咸的汤汁顺滑着油条的下咽,一种早饭幸福感油然而生。 “老板,怎么才放这么点儿香菜,多少钱买的,这么抠门!”看着碗里的几片香菜叶子,林鸿飞有些不满意地说道。 “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多放点儿!” 老板端着一个瓷碗走过来,又给林鸿飞添了些香菜碎。 正当林鸿飞吃得正高兴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们适宜居的别欺人太甚,我们福聚德也不是好惹的!” “得了吧,你们福聚德连烤鸭的秫秸都买不起了,都用上花生壳子、树叶子了,还充什么大脸呐!” 转身一瞧,只见两个伙计模样的青年一边吵着一边撕吧在一起。 “又吵起了来,这月都第三回了!” 油条摊的老板自言自语道。 旁边,几个食客搭腔道:“两个斜对门的店,还都是卖烧鸭子的,这不吵架才有鬼咧。” “不过我听说最近这福聚德的烧鸭子味道确实不行了,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差。” “看来这适宜居要发达了!” 对于两个店伙计吵架,只要不闹出人命,林鸿飞是懒得搭理。 毕竟一个月六块钱,你玩儿什么命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饱餐一顿后,林鸿飞起身就要给钱,老板赶紧阻拦道:“两位警官别付钱了,这顿算我请的!” 虽说林鸿飞就是个巡警,但对于这些早出晚归、露天摆摊的人们而言,却足以让他们没有生意、丢掉饭碗。 所以,巡警这活儿虽然工资少,但依旧有人愿意干,就是因为可以勒索这些小商小贩们,赚取一些黑钱。 林鸿飞没理会老板的阻拦,扔出一排铜子说道:“算了吧,我要是不付钱,等我们走了,你还不得咒我们两个黑心烂肺、生孩子没屁眼儿啊!” “哪儿能呢,我怎么敢干这事儿呢!”老板连连赔笑,不过眼神中却带着一抹被戳中心思的尴尬。 第14章 林鸿飞不是个记仇的人 当林鸿飞扔下钱,正打算和张进财溜达一会儿时,刚刚吵架那俩伙计已经彻底撕吧起来。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最后直接抱在一起,在地上来回打滚,尘土飞扬中,俩人依旧不依不饶,不停地动手撕打。 “警官,你快给劝劝吧,他们在我这店门口打架,我这生意没法做啊!” 元兴楼的掌柜见两个巡警就在附近,赶紧跑过来求助,因为担心林鸿飞懒得管这事儿,他还顺手往林鸿飞手里塞了几张纸币。 元兴楼是这燕京城里有名的面点铺子,主做烧饼、荷叶饼、大饼等面食。 适宜居和福聚德都是烧鸭饭店,每天都要买上百张荷叶饼,结果今天正赶上元兴楼的荷叶饼就剩下一百张,新的还没蒸出来。 适宜居和福聚德本来就有仇怨,两个伙计自然谁也不想让,就这么吵着吵着便打起来了。 林鸿飞本来不想管,但是看了看手里的纸币,虽说这纸币不如大洋瓷实,但也够自己和张进财吃上一顿卤煮了。 “行,忙你的去吧!” 林鸿飞迈步走过去,照着地上俩人就是几记猛踹。 这几脚可是够劲儿,直接把俩伙计踢得嗷嗷直叫,马上就松开了对方。 “都给滚起来,哪儿的伙计这么没规矩,大街上打架,扰乱治安!” “走,跟我回局里,我给你找个地方,让你俩打个痛快!”林鸿飞一脸严肃地吓唬道。 俩伙计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连连求饶,生怕自己真被带进局子里。 这时,适宜居的伙计眼前一亮,赶紧冲着人群外哭嚎道:“卢二柜,卢二柜您快过来呀!” “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叫声,一名三十多岁、身穿长衫、一只手总是悬空耷拉在胸前,仿佛胳膊上挂着一块毛巾似得。 林鸿飞一瞧就看出来,这名长衫男子肯定是饭店伙计出身,这些伙计在工作时,手臂上都会搭着一块毛巾,用以帮客人掸土什么的。 时间一长,这些伙计出身的人习惯性的会把小臂悬在胸前。 “卢二柜,您快给我说说吧,这位警官要拿我去局子里!”适宜居的伙计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旁边福聚德的伙计也跟着说道:“卢二柜,还有我,咱们两家对门做买卖,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我也说说。” “都别急,都别急!” 被称作卢二柜的中年人赶紧转身,冲着林鸿飞拱手作揖道:“这位警官,我是适宜居的二柜,我叫卢孟实。” “这俩伙计不懂事,您千万别生气,现如今这差事不好找,你要是把他俩拿进局子里,掌柜和东家肯定会开了他们。” “您高抬贵手,饶他们这一次,我这儿有点儿茶叶钱,您买两包茶叶喝,解解渴!” 说着,卢孟实往林鸿飞手里塞了几张纸币。 “哦,卢二柜,久仰久仰!” “您客气!” “行,既然是卢二柜求情,那这事儿就这么着了,回头你也跟福聚德的掌柜说一声,管好自己店里的伙计,别在街上给我找事儿!”林鸿飞依旧摆出一副冷冰冰的姿态。 “得嘞,谢谢您啦,警官,改天有空,您上我们适宜居吃一顿烧鸭子去,钱记我账上!”卢孟实立刻露出了笑容。 林鸿飞笑了笑:“好说,好说!” 然后他又冲着周围人喊道:“行了,都围这儿干嘛,挣出今天的棒子面钱了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林鸿飞这一嗓子,把周围人吓得赶紧四散开来,其中有个贼眉鼠眼、又瘦又黑的人力车夫小声嘀咕道: “真他妈没劲儿,连个血花都没见着,这也叫打架,白让文爷费那么多吐沫了” “文三儿!” 一声大喝,吓得这人力车夫身体一哆嗦,黝黑的脸立马一副惨白像。 这车夫正是文三,别看他连个半大孩子都打不过,可是最喜欢看热闹。 尤其是看到俩人打架,他不光不劝架,反而在一旁煽风点火,撺掇俩人动手。 用他自己的话来讲,那就是这两位打架的主儿,要是能打出血、打死一个,那才叫痛快呢! 刚才那俩伙计之所以动起手来,文三也是没少在旁边出力。 林鸿飞早就看到这货了,所以立马就意识到这小子铁定在一边煽风点火了。 所以,在瞧见这小子要溜,林鸿飞马上叫住了他。 “林爷,您叫我啊!”文三缩的跟个王八似得。 文三和林鸿飞没打过什么交道,但之前也从别人嘴里知道林鸿飞姓林。 “文三,刚才你小子又煽风点火了是吧,那俩伙计打架,是不是你撺掇的!” 林鸿飞还记着昨晚上文三喝多了骂自己这事儿呢,当时因为自己着急回家喝酒,所以也懒得搭理他。 当然了,林鸿飞也不是记仇的人,他今天找文三,也不是出于报复,纯粹就是想跟文三聊聊天而已。 真的,就是聊聊天! “没有啊,林爷,我就是看个热闹,嘴都没张开!”文三不傻,他哪能承认呢。 林鸿飞一听,直接伸出铁钳似得手,一把掐住文三的后脖颈,然后用力一使劲! “哎呦!” “林爷,林爷您饶命!”文三立刻吃痛大叫。 “文三,你他妈当我聋是吧!” “我在那边儿吃着油条,就听见你小子叽叽喳喳个没完,一个劲儿挑事儿!” “妈的,你小子过了嘴瘾、眼瘾,倒让老子出面收拾残局,你小子故意折腾我是吧!” 林鸿飞一边儿骂着,一边加大力气,掐的文三嗷嗷直叫。 “林爷,我错了,林爷,我今儿刚起来,脑瓜子不清楚,稀里糊涂的,所以才多说了几句话。” ‘我真没想过折腾林爷您啊!’文三不停地求饶。 一旁的张进财出面劝道:“鸿飞,放了他吧,他就是个拉车的,你别跟他置气啊。” 林鸿飞也没想把文三怎么着,所以张进财一劝,林鸿飞就把文三松开了。 “文三,我就在这条街上溜达,你要再敢张个大嘴四处挑事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林鸿飞训斥道。 “是,是,林爷,您放心,往后我拉车路过这条街,别说张嘴了,屁股我都会绷得紧紧的。”文三一脸讨好地说道,然后目送着林鸿飞和张进财离开。 眼见着林鸿飞走远,文三这才收回笑容,用力往地上啐了一口: “妈的,不就是个臭脚巡吗,比咱也强不了多少!” “也就是文爷懒得搭理你,要不然,我早他妈赏你个大耳刮子了!” “文三,你他娘的又说什么呢!” 话音一落,林鸿飞远远地朝着文三喊道。 “没什么,没什么!” “林爷您走好!” 文三差点儿被吓出病来,心想着都走出五六十米远了,他怎么还能听见。 没犹豫,文三拉起车把,拖着人力车一溜烟的跑了。 远处,林鸿飞摇头一笑,他早知道文三有人前装怂、人后装狠的毛病,所以才故意唬他一下。 看他的反应,自己应该是唬到他了。 第15章 师徒俩人真是绝了 从元兴楼掌柜和卢孟实那里,林鸿飞得到了好几张纸票,看起来厚厚一沓,但实际上买不来多少东西,毕竟这可没大洋瓷实,顶多够林鸿飞吃上两顿午饭、买上几盒香烟。 但钱虽少,可架不住积少成多,人们乐意干挣钱少还辛苦的巡警,很大程度就是奔着这些好处费的。 像林鸿飞还不是主动索要,人们主动给的钱,都能够他吃午饭、买香烟的。 而那些主动索要好处的巡警,一个月下来的好处费,有时候比两个月的工资还高。 说白了,在民国这个时期,越是没良心的、越是不被道德绑架的人,活得越滋润。 反倒是像张进财这种老实巴交、不干坏事的,却活得一天比一天累。 “这世道,唉!” 林鸿飞感慨了一声,便继续在街上巡视起来。 途中,林鸿飞和张进财路过一处宅院,这是一个国会议员的家。 宅院的门洞里,两个站宅门的巡警正懒洋洋的坐在长条凳上,上身靠着墙壁,一边抽烟、一边闲聊天。 俩巡警看到林鸿飞和张进财后,还伸手打了个招呼:“怎么着,哥俩儿,溜达着呢!” “对,你们这是歇着呢?”张进财开口问道。 “是啊,院里的老爷上班去了,太太们也去打麻将了,今儿的活算是干完了,我俩就在这儿坐等老爷下班了。”一名巡警得意洋洋地说道。 “唉,你们哥俩儿有福气!” 张进财羡慕地说完,便跟着林鸿飞迈步离开了。 林鸿飞两人走后,这两个站宅门的巡警颇有些优越感的说起了风凉话: “看见没兄弟,还是咱站宅门的舒服,现在你明白了吧,给李章队长送那15块大洋有多值了吧!” “可不,要不然大热天的,咱俩还得像张进财、林鸿飞那样,在街上顶着大太阳瞎溜达。” “呵呵,张进财就是没脑子的主儿,想站宅门可以啊,你倒是送钱啊,可你猜他给李队长送的啥。” “送的啥?” “两包花美人的烟!” “噗,哈哈哈,那破烟我抽着都呛嗓子,他还有脸送给队长!” “要不说呢,他活该站不上宅门。” “那林鸿飞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刚当上巡警那会儿,李队长就明里暗里的让他送点儿礼。” “可这小子倒好,直接来一句队长,我没钱,等我挣了钱再给你送。” “哈哈哈哈,真他妈绝了!” “李队长私下直接开骂了,说只要他还当着副队长,林鸿飞就得巡一辈子街。” “这俩人,真不愧是师徒啊。” “对了,说起李队长了,我可得提醒你一下,李队长现在正给上面跑动呢,他想把头上的副字扔了,成正队长。” “那他能当上正队长吗?” “我估计没问题,李队长这些年也没少捞,家里有钱送礼的,所以啊,趁着李队长还没转正,赶紧抱紧这条大腿。” “说得对,今晚我就去李队长家走动走动。” “哎,拿点儿贵重东西去,可别像张进财那个傻货似得啊!” “你放心吧!” 站宅门虽然不用四处溜达,但整日坐在门洞子里倒也枯燥,现在这俩巡警总算是有话题可聊了,针对林鸿飞和张进财的风凉话、取笑话时一句接着一句,聊得好不自在! 而与此同时,张进财在看到站宅门的同僚是何等轻松,内心再次泛起阵阵波澜,几分钟后,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似得。 林鸿飞并未察觉到师父的异常,他的目光已经被街边一家皮鞋店吸引。 透过敞开的店铺大门,林鸿飞可以清晰地看到柜台上一双双崭新的皮鞋。 “出门见人,若是穿得太寒酸,肯定会让人心生不屑。” “应该花点钱,打扮一下!” “反正这钱是从刘五那坑来的,不花白不花!”林鸿飞心中暗道 ······ 作为内政部警政司的副司长,按照职务来讲,陈奉昌也算是京城里的一号人物了。 但是论起实权,他这个副司长当得就有些窝火了。 原因倒也简单,一个副司长的副字,就代表着他在警政司里说了不算,干啥事都得请示正司长。 而现任警政司正司长的孙珂望,又是个极其贪恋权势的性格,警政司内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要过问。 警政司的各个部门、包括燕京城内各城区警局的核心位置上,基本上都是孙珂望安排的亲信。 所以,陈奉昌这个副司长,那就是个太监的安全套,摆设而已,一丁点儿实权都没有。 因此这些年来,陈奉昌内心极为憋屈,整日里什么事儿都没有,就盼着孙珂望哪天出门让车撞死,他好趁机上位。 不过,陈奉昌虽然没盼来孙珂望被车撞死,倒是盼来了一件突发事故。 北城区警局的副局长以及几名警员在妓院里和军队的人发生冲突,最终被当场枪杀。 燕京城是天子脚下,屁大的事儿都能传到上面人的耳朵里,更别说这么大事儿了。 副局长逛窑子,还和士兵们争风吃醋,最后还动了枪。 所以,上面人勃然大怒,立刻将孙珂望的警政司司长职务罢免了。 而作为资历最深的副司长,陈奉昌被临时委任为代司长,全权负责警政司与燕京警政事务。 一瞬间,陈奉昌媳妇熬成婆,产房传喜讯,升了! 要不说对于男人而言,权力是最好的chun药,得到这个消息后,前列腺造反多年的陈奉昌,直接拉着太太搞了两三个钟头! 今天晚上,陈奉昌带着几分醉意回家,在被任命为代司长后,他在警政司仅有的几个亲信为他摆酒庆祝,一时高兴,他就多喝了几杯。 等他进了家门却发现,客厅里竟然还亮着灯,听里面传来的声音,夫人好像是在接待一个客人。 这让陈奉昌生出几分疑惑,按理说这么晚了,夫人不会把客人留到现在,能留到现在的,无不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人。 “会是谁来了?” “难不成又是我那个废物小舅子?” 陈奉昌露出了几分厌恶,估计是听说自己当了代司长,想要求自己给他差事吧。 本来陈奉昌不打算进去,直接准备回房睡觉,但一个刚从客厅里走出来的丫鬟却发现了他,便赶紧躬身施礼: “老爷,您回来啦!” 屋内,夫人听到了丫鬟的声音,立刻高声说道:“奉昌,你回来啦,快进来瞧瞧,你看谁来了!” 得,这下想躲也没法躲了。 瞪了那丫鬟几眼,陈奉昌一脸冷漠地往里走,心想着那个废物小舅子就是跪地上求自己,自己也不会给他在警局里谋差事。 省得他闯出什么大祸,再把自己牵连进去。 可等他一进屋,却发现来人并不是废物小舅子,而是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 不仅如此,这年轻人的样子,看起来颇为眼熟,竟和自己当初一位故友如此相像! 第16章 降维打击 “伯父好!”林鸿飞笑着打招呼道。 今晚的林鸿飞完全换了身打扮,一条藏青色领带搭配白色衬衣,下摆扎进黑色西裤内,脚蹬一双雕花软底黑皮鞋。 虽然这身打扮放在林鸿飞的前世,基本上等同于买保险的、买房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非常时兴的装扮。 一旁,陈奉昌的夫人陈齐氏笑着说道:“奉昌,你猜猜这是谁?” 陈奉昌皱着眉头打量了眼前这个俊朗青年几眼,然后带着几分惊讶和不确信道: “你,你是东兴的儿子,鸿飞?” “是我,伯父!”林鸿飞笑着说道。 “哎呀呀,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快坐下,快坐下!”陈奉昌很是开心地说道。 陈奉昌的开心并非表面客套,他出身贫寒,当初没少受林青松的照顾,如今故人的孙子登门拜访,他自然很是欢喜。 三人入座,陈奉昌感慨道:“哎呀,这都多少年了,自从五年前我去南方任职,就再也没见过你父亲。” “等我回到燕京,派人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你父亲在哪儿。” 林鸿飞叹气道:“唉,家道中落,父亲带着我们一家搬到了北城的大杂院。” “因为父亲觉得丢人,便没敢告诉任何熟人,这才跟老亲戚、老朋友们失去联系。” 陈奉昌带着几分埋怨说道:“你父亲呐,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唯一的毛病,便是不善持家。” “否则,以陈家的家底,岂会败落到住进大杂院!” 林鸿飞和陈奉昌一问一答的交谈着,陈齐氏则出去安排下人更换一下茶水、点心。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林鸿飞的工作问题,陈奉昌问道:“鸿飞啊,你现如今干什么差事呢?” “我现在在北城区警局当巡警!” 林鸿飞一说完,陈奉昌就愣住了,然后惊讶地说道:“当巡警,你怎么干上这一行了?” “家道中落,侄儿没有别的能耐,只能当上巡警,求一碗饱饭吃。”林鸿飞解释道。 “这样啊,堂堂林家的子弟,竟然当了巡警,唉,若是被你爷爷的故交、老部下们知道,定会万分自责的。”陈奉昌微微叹息道。 “侄儿能力有限,有一个稳定的差事,已经很满意了!”林鸿飞笑着说道。 此时,陈奉昌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问道:“北城区警局,我记得被枪杀的副局长、队长都是你们局里的吧!” “是的,伯父!” “嗯!” 陈奉昌点了点头,然后转而问道:“鸿飞,你今天多大了,当了几年巡警了?” “侄儿今年二十二岁,已经当了三年巡警了!” “三年,那你有点儿资历了!” 此时,陈奉昌看向林鸿飞:“鸿飞啊,林家虽然落败,但你也是名门之后,巡警这等差事,莫要再干了,否则有辱门风!” “这样吧,你容我细细安排一番,后天晚上,你记得再来家里一趟!” 说到这儿,陈奉昌带着几分严肃道:“林青松的孙子,怎能屈身于巡警的底层职务,浪费这大好青春呢!” 林鸿飞自然清楚陈奉昌要做什么,他笑着感谢道:“多谢伯父关心,鸿飞感激不尽!” “我与你爷爷乃是师生之谊,与你父亲更是关系莫逆,一家人,不必说这等客气话!”陈奉昌的确颇有些忠义之风,是个值得托付的好人。 接下来,陈奉昌和林鸿飞没再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只是闲谈了一阵后,林鸿飞便起身告退了。 走出陈家,林鸿飞心里清楚,自己晋升的事情,算是办妥了! “自己所在的警局死了一个副局长、一个队长还有两个警长。” “自己入职两年,提拔成副局长、队长肯定不可能。” “看来空出的两个警长职务,其中一个非自己莫属!”林鸿飞心情大好,快步朝家里走去。 而在林鸿飞走后,陈奉昌和太太陈齐氏坐在客厅,正有一搭没一搭闲谈,只见陈奉昌带着几分赞许说道: “东兴不是个持家的人,可却生了个好儿子!” “如果时来运转,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林家恐怕又要重新发达了。” 陈齐氏点了点头,有些可惜道:“是啊,只可惜林家败落,让这孩子没能出国留学、喝一些洋墨水。” “不然,孩子怎么会沦落到当巡警呢。” 说到这儿,陈齐氏好奇地问道:“鸿飞当巡警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陈奉昌抿了口茶水,缓缓说道:“本来我打算把鸿飞送到保定军校那边儿,让他接受两年教育,将来再把他送到军队中锻炼一番。” “老师当年教出学生无数,又是北洋系的老人儿,鸿飞进入军中自然没人敢欺负。” “不过,我马上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准备先留他在警局干上一段时间。” “这是为什么?”陈齐氏有些不解,按理说当兵比当巡警有出息呀。 陈奉昌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如今府院之间的冲突不断,黎总统和段大帅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 “段大帅自然不必多说,乃是皖系首领,麾下精兵强将无数。” “黎总统虽然位列虚职,可毕竟是一国元首,各地军阀中与段大帅有仇的,暗中都在支持黎总统。” “这二人之间早晚必有一战,如果鸿飞此时进入军校,难免会被征召入伍,掺和进战事之中。” “战场上子弹又不长眼睛,万一将鸿飞打死,那林家唯一的血脉就毁在我的手里了。” “所以,这个时候进入军校,不合时宜!” 听陈奉昌解释完,陈齐氏这才恍然大悟,她连连点头:“没错,是不该让鸿飞现在就去军校。” “那不去军校的话,你准备怎么办?” 陈奉昌自然有他的安排,他揉了揉有些因为喝酒,而有些发胀的额头,嘴里缓缓说道: “我打算先让鸿飞在警局锻炼锻炼,培养成我在警界的一个助力。” “孙珂望把持警政司多年,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亲信。” “现而今,我成了代司长,若是不将孙珂望的亲信一一拔除,将来很容易被他们架空。” “可我手上能用之人不多,鸿飞虽然年轻,我看他却是个难得的聪明能干之人。” “既然北城区警局死了一个副局长,一个队长。” “我打算把他提升为新任队长。” “副局长的位置就算了,他才二十来岁,那样等于是把他往火上烤,成为人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队长一职,不高不低,正合适!” 作为代司长的陈奉昌,寥寥数语便内定林鸿飞为北城区警局的新任队长。 陈奉昌都打定了主意,这事儿自然是板上钉钉,没跑了! 而在同一天晚上,身为副队长的李章拿出了大半个身家去贿赂警局的局长,妄图晋升队长一职。 若是换做平时,李章还真有可能转正成功。 但现而今,李章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遭到了降维打击。 你去找局长花钱送礼的拉关系。 抱歉,某人和警政司代司长是世交。 最终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这便是降维打击。 其恐怖之处就在于,让你拼尽全力,却抵不过上面人的寥寥数语。 让你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 第17章 背后偷袭 沿着漆黑的街道,林鸿飞朝着大杂院慢慢溜达,途中还把身上的领带、衬衣都脱下来,搭在了肩膀上。 这衣服虽说穿着显精神,但大夏天的,还是不如光膀子来得痛快。 夜间的气温总算是降了一些,偶尔吹来的微风,更让林鸿飞觉得全身清爽了很多。 距离大杂院不远的街上,有一家二荤铺,所谓二荤铺就是一家小酒馆,售卖一些简单的荤食炒菜、散酒烧酒。 因为价格相对便宜,底层的劳动百姓们都会在忙碌一天后,聚在这里买上一盘花生米、拌凉菜,再买二两烧刀子解解乏。 林鸿飞今天心情不错,也打算喝上一杯,可就在他快走到二荤铺时,两个醉醺醺的身影从二荤铺里走出来,其中一人十分眼熟。 定眼一瞧,正是被自己打断胳膊的刘五,此时他正和一个身材偏胖、操着一嘴津门话、胸前刺着一个虎头的男子聊天道: “兄弟,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刺青男子啪啪地拍着胸脯道:“介事儿包我身上了,五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把大姑娘绑了卖进窑子这事儿,我干了多少年了。” “你们大院那小丫头我也见了,模样可是真耐人儿呀,要是买到津门的窑子里,少说也得这个数!”刺青男伸出五个手指头晃了晃! “五百大洋?”刘五惊呼道。 “你想嘛呢,你当你院里那小丫头是七仙女咋着,你怎么不嗦五千呢!” “五十块大洋!”刺青男强调道。 “五十块也不少了,那这钱···”刘五故意没把话说完。 “哎呀,咱哥俩儿还有啥嗦的,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儿啊!”刺青男笑道。 “行,就这么定了!” 刘五生怕刺青男反悔,赶忙答应道。 然而,就在他们两个边走边嘀咕时,林鸿飞早已是目露凶光。 尽管这两人并没有提及小梅子的名字,但林鸿飞通过他们的只字片语,依旧推测出刘五要搞什么事情。 大杂院里只有小梅子尚未出嫁,其他的女孩儿要么才七八岁,要么已经嫁做人妇、三十出头了。 回想起昨晚刘五以仇恨的目光暗中盯着自己和小梅子。 林鸿飞推测,刘五和这个刺青男定是想着暗中绑架小梅子,把小梅子卖到津门的妓院里。 “够毒的!” “小梅子要是被卖进窑子,那可是生不如死!” 杀意立刻笼罩在林鸿飞的心头,他四下张望了一番,眼见着周围没人,而刘五和刺青男又拐进了一条巷道,准备抄近路回大杂院时,林鸿飞加快了步伐。 醉醺醺的刘五和刺青男还在嘀咕着待会儿要不要去守长街睡俩暗娼去,丝毫没有察觉到快速逼近的林鸿飞。 等他们察觉到什么时,刚一转身,迎面就是一记鞭腿袭来! “嗵!” 势大力沉的一腿直接把刘五踹了个驴打滚。 旁边的刺青男见状,刚要开口说话,一记重拳直接锤中了他的面门,鼻梁骨直接被打断,两个鼻孔立刻喷出两道血柱! “谁!” “林鸿飞!” 此时,刘五才看清袭击自己的人,一见是林鸿飞后,刘五脸色大变! 林鸿飞冷声说道:“刘五,看来昨天给你的教训还不够,竟然把主意打到小梅子身上了。” 刘五心中一惊, 心想着林鸿飞怎么知道这事儿的,不过嘴里却说道:“误会,林爷,这都是误会···” “误你妈的头!” 林鸿飞又是一记重踢,直接踢在了刘五的下巴上。 巨大的冲击力当时就让刘五脑瓜子嗡嗡直响,紧接着,林鸿飞一脚接着一脚,卯足了劲往刘五的要害打去。 只是三两脚,便让刘五鸡飞蛋打,一种凄惨到变形、仿佛半夜闹猫似得惨叫声从他的嘴里嚎出。 “啊!” “林爷,林爷你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你狗叫你妈呢!” 既然四下无人,闹出人命也没有人证,林鸿飞自然没打算放过刘五,干脆趁此机会除了这一害! 没犹豫,林鸿飞直接锁住刘五的脖子,伴随着双臂上下各一用力,咔嚓一声脆响,刘五的颈骨被生生拧断,当时就没了气息。 一旁,刺青男见状,转身就要逃跑,然而被林鸿飞三两步就赶上。 “扑通!” 这混混儿见状,直接求饶道:“这位爷,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天这事儿都是刘五搞出来的,跟我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只要您能饶我一命,您让我干什么都行,今天这事儿,我也保证不外传,要不然天打雷劈劈碎了我!” 对于混混嘴里的话,林鸿飞完全就当他们是在放屁,混混这个物种,基本上就等同于零信任度。 眼见着林鸿飞没打算放过自己,这混混倒也发了狠,伸手直接从后腰上抽出一把匕首,冲着林鸿飞就要比比划划。 “小子,你别得意,告诉你,我可是玩刀的行家,不想被我这把刀扎死,就给我滚···” 刺青男话没说完,林鸿飞直接大步上前,一记锁手擒拿,将匕首抢过来,然后反手就是一刀! “噗呲!” 锋利的匕首轻松捅进刺青男那圆滚滚的肚子,伴随着林鸿飞将匕首在刺青男肚子里一搅,然后再用力一划,最后猛地一抽。 一个巨大的豁口出现在刺青男的肚子上,滑腻的肠子、内脏在鲜血的润滑下,直接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 “我的肠子,我的肠子···” 刺青男一边凄厉的惨叫着,一边徒劳无功的想要把肠子往回塞。 然而,没过一会儿,刺青男就倒在了自己的内脏上,生机全无。 “啐!” “这么个死法,便宜你们俩了!” 顺手把匕首扔进旁边的臭水沟里,林鸿飞迈步离开了巷道。 直到过了很久,才有附近的住户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来观望。 刚刚刺青男、刘五的惨叫他们都听到了,只是谁也不敢出来张望,这些穷苦人们生怕被杀人凶手发现,再把自己牵连进去。 所以,整个过程他们是只听其声,不见其形。 直到声音消失很久,他们才敢出来查看。 一见死了两个人,众人当时就一阵惊呼,立马商量着要去报官。 可是大晚上的警局也没人值守,上哪儿报官去。 “后街院里的林鸿飞,他不就是巡警吗,要不咱们跟他知会一声!” “我看行,林警官挺好说话的,咱们一跟他说,他肯定会过来的。” 于是,几个人冲着林鸿飞居住的大杂院跑去,准备去请这位杀死刘五、刺青男的凶手,来查验刘五、刺青男的死亡现场。 第18章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 当林鸿飞被几个街坊叫到刘五、刺青男的死亡现场时,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自己杀的刘五、刺青男,然后被大伙儿叫来调查刘五和刺青男的死亡现场。 这··· 这和‘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有什么区别? 一旁,几个街坊还你一言我一语的唠叨道: “林警官,杀死这两人的凶手,可真不是我们。” “是呀,如果上面要是调查起来,您可得帮我们证明一下。” “咱们都是街里街坊的,都是老实人,打人都不敢,更别提杀人了!” “这事儿跟我们真没关系!” 这几个街坊还真不是杞人忧天、思虑过多。 别看警局里收好处费、收拾老百姓颇有一套,可若是遇上这命案,那可就犯了难。 本来他们就不会什么破案技巧,监控摄像头那都得是猴年马月才有的。 所以对于刘五、刺青男这类没头没尾的杀人案,警局一般都是糊弄糊弄,随便找个倒霉蛋顶锅。 而刘五、刺青男死在这条胡同,街坊们担心警局会把大伙儿污蔑成杀人凶手,然后抓进局子里。 当然了,街坊们可以一口咬定、拒不接受警局的污蔑,可警局有的是办法让你承认。 不仅如此,有些黑心的警官还会借机生事,直接明码标价,谁给他好处费,他就不污蔑谁,谁要是不给,那这人铁定是要背黑锅了。 所以,众人这才把林鸿飞请了过来,希望他能看在邻里街坊的份儿上,别让大伙儿背上这么大的黑锅。 此时,林鸿飞正假模假样的检查着现场,嘴里还念叨着:“各位街坊们放心,我相信大家肯定没有杀这两个人!” 林鸿飞当然相信了,毕竟杀这俩货的人是他。 杀人凶手来查案,也真是绝了。 杀人案件很快惊动了周围的住户们,这个时间段也就是晚上八九点钟,若是在前世,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甚至有的刚刚开始工作。 但民国这个时候,穷苦人家里没什么娱乐项目,同时为了节省买煤油的钱,所以天一黑,人们基本上就回屋上炕了。 有媳妇的,搂着媳妇做点儿运动,最终结果就是生一堆孩子。 没媳妇的,那就自己慢慢熬吧。 现而今,突然听说附近有命案发生,众人立刻来了兴致,纷纷涌上街头看热闹。 而刘五他媳妇也在人群之中,因为天黑,她并没有看出地上趴着的那具尸体是她男人刘五。 不仅如此,刘五媳妇还兴致勃勃地问旁边人:“谁死了,死了几个人啊,怎么死的?” “两个,听林警官说一个是被打断了脖子、一个是被捅破了肚子,你看那儿,那不满地都是肠子吗。”一个老汉叭哒着旱烟袋回答道。 “这么多肠子,要是做成溜肥肠,够吃上一个月了。”一位更是重量级的重口味男子在旁边搭腔说道。 这时候,刘五他儿子刘墩子也跑了过来,这小子也不知道害怕,直接挤过人群凑了上去。 林鸿飞察觉到身后有人凑过来,头也没回的骂道:“退回去,谁让你过来的!” 刘五媳妇明明看到刘墩子凑上去,耳听着林鸿飞的训斥,却并没有让刘墩子回来。 这个蠢娘们儿心里还记着林鸿飞的仇呢,正好让儿子上去给他捣捣乱、填填堵,让他没办法把命案破了,这样一来,警局那边儿肯定会责罚林鸿飞的! 刘墩子见亲娘没招呼他,便更加放肆了,刘五的尸体因为是脸朝下,他儿子根本没瞧出这是自己亲爹的尸体。 于是,一肚子坏水的刘墩子拿着根小木棍,就用力敲着他爹的后脑勺,嘴里还念叨着: “起来,快起来,别睡了!” “嘿,耳朵聋了是吧!” 林鸿飞直接怒了,可等他回身一瞧,却立马气消了,不仅如此还露出了笑意: “呦,是墩子啊!” “你还真他妈挺孝顺,拿棍子敲你爹的后脑勺,这是想给你死去的爹开天眼吗?” 说着,林鸿飞指了指旁边脸朝下的刘五尸体,对着刘墩子说道: “行了,天眼先别开了。” “赶紧着吧,给你爹磕头送行,你爹死了!” 刘墩子愣了,然后马上回嘴道: “你爹死了,你爹死了!” 人群中的刘五媳妇也急眼了,别看她儿子刘墩子捣乱发费的时候她不管,可若是受了气挨了骂,她可是不饶人的主。 不过好在刘五媳妇还懂点儿轻重,知道林鸿飞这人下手狠,于是故意站在离林鸿飞一米远的位置,掐着腰骂道: “林鸿飞,你个缺大德损八辈的,干什么咒我们当家的!” 林鸿飞也不恼,直接伸手将刘五的尸体正过来,然后拿过一盏煤油灯,往刘五的脸上一照: “你自己瞧瞧这是谁,大伙也来看看!” 众人定睛一瞧,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呼: “还真是刘五!” “怎么死的是他呀!” 马上,众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刘五多好的人呐,可算是死了! 他的死,比他活着更有利于世界和平。 于是,大家纷纷报以最真挚的笑容,来欢送刘五的离去。 此刻,刘五媳妇愣住了,刘墩子也愣住了。 几分钟后,刘五媳妇发出一道直达云霄的嚎叫声,两条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靠着双膝挪动来到刘五尸体旁。 紧接着, 她扑通一下扑在刘五的尸体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叫道: “孩儿他爹啊!” “你醒醒啊,快醒醒啊!” “你别死,别死啊!” “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呀!”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了呀!” “孩儿他爹呀···” 刘墩子还没接受刘五的死,还不知道死亡为何物的他,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周围的人们满脸笑意的看着这一幕,一个个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由此可见,刘五这人平日里的口碑是有多差劲! 尤其是林鸿飞所在大杂院的住户们,更是喜笑颜开,比娶媳妇还高兴,没了刘五这个祸害,今后大杂院的日子可算是消停了! 此时,林鸿飞站起身,假模假样的说道: “据我查验,刘五和这个男的,应该是死于帮派械斗,至于是哪个帮派杀得他们,待我明天再详细查看一番。” “谁家有破布、破麻袋什么的,把这两具尸体盖上,免得明天白天把家里孩子吓着。” “行了,大伙儿都散了吧,俩死人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很快,有人便拿来了几团破布,林鸿飞先把刺青男的尸体盖上,将剩余的破布扔给了刘五媳妇。 “自己盖上吧!” 说完,林鸿飞率先离开,周遭围观的众人也满脸喜色的散去,只剩下刘五媳妇在原地哭天抹泪。 第19章 大令到 早晨起床,赞美太阳 身体健康,充满能量 今天,林鸿飞难得迎来一天的休息,本来想在床上赖一会儿,结果被几个警局同僚的敲门声惊醒。 打开门后,林鸿飞才得知他们是来调查昨晚刘五、刺青男被杀的事情。 因为林鸿飞是最先去过命案现场的警官,所以他们特意过来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 林鸿飞自然是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顺便提出了自己的推测: “刘五和刺青男都是帮派出身,仇人很多,应该是帮派仇杀,凶手应该是某个帮派成员。” 警局的同僚们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么就赶紧结案,了结一桩事情。 而且,警局的同僚们还对林鸿飞的推测进行了二次升级。 如果以林鸿飞的说法作为结案理由,那么警局同僚们还需要去调查那个杀人的帮派成员究竟是谁。 大伙儿都懒得给自己增加工作,索性直接定性为: “刘五和刺青男乃是仇家,双方在胡同偶遇,因口角引发争执,最终双方互殴而死。” 本来林鸿飞觉得自己编出来的结案理由就已经很过分了。 没想到自己这几个同僚编出来的理由更过分。 互殴而死,凶手不用找了,也不用抓了。 属实是会给自己省事儿了! 佩服,佩服! 林鸿飞佩服的五体投地! 了结了这桩案子,几个同僚就先行离开了。 而林鸿飞也开始一番洗漱,今日难得休息,他打算出门逛逛,也领略一下老燕京地道儿的风土人情。 当林鸿飞洗漱完,穿戴一新后,一道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 “签到成功,获得毛瑟军用手枪10把,子弹10000发!” “嗯?” 听到这个声音,林鸿飞直接一愣,紧接着签到空间里出现了数个军绿色的木箱。 “我去,怎么还签出军火来了!” 林鸿飞随手招出一个木箱,打开一瞧,只见10把散发着淡淡机油味道的崭新毛瑟军用手枪出现在他面前。 “毛瑟军用手枪,装填20发子弹,这枪又叫做驳壳枪,也叫作快慢机,《亮剑》里李云龙就靠这枪跟孔捷显摆资历呢。”林鸿飞马上认出来这把熟悉的手枪。 由于民国时期的军队基本上装备的都是栓动步枪,拉一下打一枪,加之又没有生产冲锋枪的能力。 因此,这种20响的驳壳枪以及10响的毛瑟手枪就被各个军阀们大量采购,用以作为近距离交火时的利器。 不过眼前林鸿飞暂时还用不到这玩意儿。 而且比起体型较大的驳壳枪,林鸿飞更想要一只体型小的手枪,因为这样可以阴人。 “不过手上有枪,总不是坏事!” “先吃个早饭去,今天整碗豆浆喝喝!” 将军火箱重新收回系统空间,林鸿飞心情舒畅,推门就往外走。 一来到院子,林鸿飞便发现刘五家已经挂上了白布、白纸花,刘五媳妇头上裹着条白布,臊眉耷眼的坐在破席子上。 而刘五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进了院子,放在了一口薄皮棺材里面。 两个混混模样的男人给刘五烧了吊纸钱,又跟刘五媳妇嘀咕了几句,这才迈步离开。 至于刘墩子,早不知道跑哪儿疯去了。 “亲爹死了,也不知道守孝,果真大孝子啊!”林鸿飞感慨道。 而院子里其他的住户则一个个强忍住脸上的笑意,忙着手头的活计,刘五死了,大杂院少了一个祸害,真令人感到开心! 林鸿飞特意坐在院子里观察了一阵,果然,除了刚才那俩混混外,便再也没人来吊唁过。 至于大杂院里的住户,别说吊唁帮忙了,没把刘五的棺材砸了,就算是够客气大度了。 “唉,你说你惹我干啥?”林鸿飞无语地摇了摇头,然后迈步走出了院子。 出了院门没走多远,林鸿飞便遇到了刚才那几个同僚,只见他们正让一个掏粪的小伙赶着拉粪的马车,将刺青男的尸体运走。 “呦,哥几个,这是往哪儿运啊?”林鸿飞问道。 “城外的乱坟岗,这小子也不知道本家是哪儿的,干脆扔那儿得了!”一名同僚说道。 “好家伙,就这小子的体型,够那帮野狗吃上两天了!”林鸿飞笑道。 “可不,以往扔得都是乞丐的尸体,瘦的跟柴火似得,干巴巴全是骨头。”同僚回应道。 闲聊了几句,林鸿飞便和他们分开,径直向城里走去。 可是没走多远,一道刻意压低了嗓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鸿飞哥,鸿飞哥!” “嗯?” 林鸿飞眉头一皱,顺着声音一瞧,只见不远处的胡同口,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正冲着自己摆了摆手,脸色还有些焦急。 “嘶!” 林鸿飞眉头皱紧,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那人赶紧说道:“是我呀,鸿飞哥,我是秋生啊!” “秋生!” “怎么是你!” 林鸿飞惊讶地说道! 吴秋生,林鸿飞的表弟,两个人的母亲是亲姐妹。 因为年龄相差只有两三岁,加上两家住得也近,所以林鸿飞和吴秋生打小便一起长大,关系非常亲密。 前朝亡了以后,林家败落搬进了大杂院。 而吴家也没好到哪儿去,全家去了燕京郊外的农村。 一开始两家还有些联络,逢年过节都会走动走动。 后来,吴家所在的村子遭了兵灾,整个村子被乱兵焚烧一空,林鸿飞也和吴秋生失去了联系。 本以为吴家人都死在了那场兵灾之中,没想到了过了三四年,林鸿飞竟然又见到了这个表弟。 一时激动,林鸿飞快步上前,一把攥住吴秋生满是污泥的手,兴奋地说道: “秋生,怎么是你呀,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 吴秋生似乎变得很是胆小,神情尤为谨慎,他并没有急于回答林鸿飞的问题,反而四下张望了一番。 就在这时,远处街角出现几个人影,吴秋生顿时脸色惨白,嘴角颤抖地说道: “糟了,大令到了!” “鸿飞哥,咱俩换个地方说话!” 第20章 如何发挥他们的价值呢 民国时期,为了维持社会治安、追查流窜在民间的逃兵,政府当局专门组织了执法队。 这些执法队员每日都在街上四处巡视,领头的队长手里还拿着一块令牌,以彰显执法队的身份,同时也象征执法队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因此,时间一长,老百姓们都将执法队称之为‘大令”。 ‘大令’因为拥有先斩后奏之权,往往会依靠自己这项权力来勒索沿街的商家、戏院、酒店等。 但凡有人敢拒绝,大令就会以搜查逃兵为名,直接把你的店铺封门,不让你做生意。逼得商家们不得不掏钱打发走这群瘟神。 不过,最畏惧‘大令’的还是逃兵这个群体,往往流落在民间的逃兵在看到‘大令’后,就像耗子见猫一样,浑身直哆嗦。 毕竟被‘大令’们察觉到自己的逃兵身份,那可是会被直接拉到十字路口,当众砍下脑袋示众! 林鸿飞看着表弟吴秋生的表现,心中大概猜测到了几分,他也没迟疑,立刻拉着吴秋生穿过一条窄胡同,重新绕路回到了大杂院。 “回来啦,鸿飞,这是谁呀?”同院邻居琴嫂子随口问道。 “哦,乡下来的表弟,想在城里寻个差事!”林鸿飞顺嘴编了个瞎话。 琴嫂子是个热心肠,她立刻说道:“寻个差事?你二哥在的那家车行,最近空出两辆洋车来。” “你要是觉得合适,可以带你这亲戚去一趟车行。” 林鸿飞笑着感谢道:“行,我先给我表弟换身衣服,然后去车行瞧瞧。” 回到房间,林鸿飞将门关好,此时的吴秋生则跑到水缸旁边,拿起水瓢就是吨吨吨喝了一气井水。 “嗝!” 吴秋生打了个水嗝,脸色变得稍微好看了些,不过神情依旧紧张。 林鸿飞拿出半包点心递了过去,嘴里安抚道:“别那么害怕,那群大令不傻,知道大杂院里住得都是穷人,没油水可榨,才不会来这儿呢。” 此时的吴秋生一见到点心后,眼睛立刻亮了一下,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一看就是饿坏了。 林鸿飞在一旁抽着烟,叹了口气道:“秋生,你什么时候当的兵啊?” 吴秋生一愣,疑惑道:“飞哥,你怎么知道我当过兵?” “废话,除了逃兵,谁会那么害怕大令,跟耗子见猫似得!”林鸿飞笑道。 “也对!” 吴秋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吴家搬到乡下,遭了兵灾后,吴秋生侥幸活了下来,结果被另外一支路过的军队拉去做了壮丁。 然后,吴秋生就跟着队伍转战南北,中间吴秋生不是没考虑过逃跑,但每次见到军队处决逃兵的残忍手段,吴秋生又犹豫了。 “飞哥,你是不知道他们对逃兵有多狠!” “装进麻袋吊起来,活生生用棍子敲死;扔进狗笼子里被狗咬死;栓到郊外的树林里,被蚊虫蚂蟥连吸带咬,活活折磨死。”吴秋生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林鸿飞好奇地问道。 吴秋生咽下一口点心,解释道:“上个月,赶上我们营长他娘过八十大寿,营里的军官、老兵们都去参加寿宴,一个个都喝多了。” “我和三个关系好的弟兄留了个心眼儿,没敢多喝,脑袋还算清醒。” “于是,我们就趁着军官、老兵们喝得酩酊大醉时,逃了出来。” “因为是临时起意,走得匆忙,身上也没带多少钱,我们四个又不敢走大路,担心被营长派兵追上。” “所以,就抄小路,一路风餐露宿,到最后愣是靠讨饭回到了燕京城。” 燕京城里,吴秋生可谓举目无亲,只有林鸿飞这一个表哥了。 本来他也不确定林鸿飞是否还在大杂院居住,所以今天特意冒险进城,还好,林鸿飞并未搬家。 “你们四个人现在住哪儿?”林鸿飞问道。 “哦,城外傅老贝勒的坟头你知道吧,我们就住在坟头西面的果园里一个破棚子里。”吴秋生老实答道。 “往后,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吴秋生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四个在军队里呆了这些年,除了打枪、抡刀子,别的啥也不会了。” “更何况,我们四个还顶着逃兵的帽子,万一被发现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林鸿飞点点头,眉头微微发皱道:“按理说你来投奔我,我应该给你们找条出路、谋个差事。” “但我现在也是刚刚才有些起色,没办法顾及到你们。” 吴秋生虽然已经预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结果,但依旧有些失望,眼神中带着几分绝望: “唉,难不成我们几个人就得像耗子似得,天天躲躲藏藏吗?” 林鸿飞拍了拍吴秋生的肩膀:“这倒不至于,你我是兄弟,我自然不会看着你受罪。” “这样吧,秋生,你先容我考虑考虑,有了消息我会直接去果园找你们!” 说着,林鸿飞从柜子里拿出几套干净衣服,又掏出了10块大洋: “秋生,你先把这衣服和钱带回去,路上多买些吃的,这段时间先不要四处活动。” 吴秋生点点头,他知道这已经是表哥能给予自己的最大帮助了,所以眼中满是感激: “飞哥,谢谢了!” “一家人,说这些话就远了,走吧,我先送你出城!” “好!” 兄弟两个重新出门,林鸿飞一路护着吴秋生来到城外,路上还算安生,没有遇上巡街的大令。 送别吴秋生,林鸿飞一边在街上溜达,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四个受过专业军事训练、上过战场的老兵,不论在哪支部队,都是非常宝贵的存在。 林鸿飞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萌生了将这四人收为己用的念头。 这四人最为棘手的,便是他们的逃兵身份。 不过在林鸿飞看来,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陈奉昌在军界也是有些人脉的,爷爷的很多学生也都在军内任职。 通过这些人脉,可以让吴秋生等人摆脱逃兵身份。 “只是,该如何发挥他们的价值呢?” 这是林鸿飞目前需要考虑的一个问题。 第21章 民国时代的司机宰客 在回城的路上,林鸿飞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血牙青’的蛐蛐,外加一个价值不菲的蛐蛐罐,两样东西如果出售的话,少说也能换来五百大洋。 林鸿飞对于斗蛐蛐这事儿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了,毕竟林家之所以败落,就跟父亲沉迷于玩虫儿、遛鸟有很大关系。 现而今林鸿飞手头也没多少现钱,正好趁着自己今天事情不多,干脆就把这两样东西换成钱。 得益于父亲的原因,林鸿飞知道那群手头有钱、还喜欢玩虫的人们,一般都会在广盛茶楼聚集。 一群人喝着茶、吃着点心,互相品鉴各自的心爱蛐蛐,来了兴致,直接摆开场子斗上一阵。 有好事者还临时攒儿了个赌局,让大伙儿掏钱下注,赌谁家的蛐蛐会赢。 在这种地方出售自己的蛐蛐罐和蛐蛐,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去广盛茶楼还要有一段距离,大热天的,林鸿飞也不愿意多走动。 索性,林鸿飞走到停在路边的人力车旁,见车夫没在,便开口喊道:“拉车的呢,哪儿去了?” 一听招呼,只见一个黑瘦的车夫从街边的豆汁摊噌一下站起来: “这呢,这呢,这位爷,您稍等!” 这车夫端起碗就把剩下的豆汁喝干净,手掌一抹嘴,快步跑过来,然后毕恭毕敬道:“这位爷,您要坐车?” 此时,林鸿飞才认出来,这个车夫竟然是文三,而文三这会儿也看清楚了,神情中立刻带上几分畏惧和讨好: “呦,是林爷呀!” 林鸿飞打量了几眼文三,笑了笑说道:“文三儿,你不是给聚宝阁陈掌柜拉包月吗,怎么还接私活儿?” “陈掌柜回乡下看他老娘去了,这几天不用车,我这不就出来拉几个客人,赚点儿酒钱。”文三嬉皮笑脸道。 林鸿飞点点头,心里明白了,看来前世老板的司机趁老板不用车,自己偷摸开车出去跑黑车的事情,早在民国就已经有了。 “怎么着,林爷,您要雇车,您去哪儿呀?”文三儿接着问道。 “广盛茶楼!” 林鸿飞直接坐上了车。 “得嘞,您给3毛钱就行了!” 文三儿狡黠的转了下眼球,依旧满脸堆笑。 “到地方了再给你钱,赶紧拉车。”林鸿飞说完,就没再理会文三。 “得嘞,您坐好喽!” 文三迈开两条黑瘦、脏兮兮的腿,拉着洋车直奔广盛茶楼而去。 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广盛茶楼,林鸿飞迈步下了洋车,一旁的文三凑上来,笑嘻嘻的点头哈腰道:“林爷,到地方了。” 那意思也很明白,您该给钱了。 林鸿飞掏出一毛钱扔给了文三,这让文三愣了愣,赶紧说道:“林爷,车钱可是三毛,您怎么就给我一毛呀?” 林鸿飞瞥了文三一眼,这小子还摆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仿佛吃了多大亏似得。 他也没惯着文三,直接伸手用力掐住文三的后脖颈,嘴里骂道:“文三,你当老子是刚进城的棒槌是吗?” “三毛钱的车费都够我去海淀了,广盛茶楼这地方撑死一毛一。” “嫌少,这一毛都不给你!” 林鸿飞直接把那一毛钱抢回来,没理会在后面不住地哀求、认错的文三,林鸿飞迈步进了茶楼,文三也想跟进去,但被茶楼的伙计给拦下了,只能眼巴巴看着林鸿飞上楼。 “宰客宰到我头上了,这他妈文三,还是挨巴掌挨得少。”林鸿飞骂道。 前世,刚上大学的林鸿飞被一个出租车司机宰过,20块钱的车费,那司机愣是敢要80块钱。 所以在林鸿飞得知真相后,便由此恨上这帮子宰客的黑心司机。 林鸿飞上了茶楼的二楼,这时候已经有不少茶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品茶、聊天。 本来二楼是有两张靠窗的桌子,但林鸿飞却径直坐到了角落里的一张空桌子。 在要了一壶碧螺春、一盘瓜子后,便将蛐蛐罐拿出来,放在桌面上。 林鸿飞之所以选择这张桌子,也是有讲究的。 玩虫儿这件事,也是颇耗费钱粮的,寻常人家根本承担不起那些费用。 所以,一旦有玩虫儿的人家里败落了,就只能将自己养的蛐蛐出售,一是赚些钱,二是给自己的爱虫找个好主家。 可但凡是养虫的人,基本上都是出身富贵、好面子。 让他们主动开口,去兜售自己的爱虫,他们拉不下那个脸来。 所以,一来二去,大家约定俗成,将茶楼二楼角落的一张桌子设为“赠虫桌”。 谁要是坐在这张桌子上,并把自己的蛐蛐罐摆在桌面上,那就表明这位爷要卖虫了。 如此一来,卖虫的不用叫卖兜售,保全了一丝颜面。 买虫的想淘换只好虫,也可以直接来茶楼寻找,免去了一些麻烦。 至于明明是卖虫,为何要叫‘赠虫桌’。 其实还是为了保全面子,那意思就是我这不是因为家里困难而卖虫,我这是把自己的爱虫赠给识货的人。 说白了,就是驴倒架不倒,自欺欺人罢了。 林鸿飞往那一坐,就立刻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待他将蛐蛐罐拿上桌,更是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有眼睛尖儿的客人已经看出来,那蛐蛐罐制作不凡,一看就是名家手笔! 能用这等蛐蛐罐,里面的虫儿自然品相不凡! 于是,临近一桌的一名茶客起身走过来,然后笑着低声说道:“这位爷,劳您驾!” 林鸿飞点点头,将蛐蛐罐的盖子打开,然后说道:“您请便!” 茶客是不会自己打开蛐蛐罐的,以免出现盖子一开,虫自己跳出来跑丢了,这样没办法分清责任。 所以,就像文玩古董一行,买卖两家绝不会从对方手里接过古董一样。 买虫的需要让卖虫的自己把蛐蛐罐的盖子打开,然后才会上眼查看蛐蛐儿的成色。 林鸿飞自然是知晓这个规矩的,所以在茶客说出劳您驾后,他便立刻打开了盖子。 这茶客上眼一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忍不住惊呼道:“好虫,好虫啊!” “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好的虫了!” 他这一嚷嚷,立刻引起了周围茶客们的注意,于是,众人接连走过来,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蛐蛐,会让刚刚那名茶客如此失态。 等众人上眼一瞧,一个个也是连连咋舌: “血牙青,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虫!” “十几年前,我在内务府当差,有幸见过给皇上进献的一只【血牙青】,那可真是极品。”一位还留着辫子六旬老者回忆起过往。 “贝子爷,今天这只【血牙青】成色如何?” “不分伯仲!”被称作贝子爷的老者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诸位,你们没发现这罐儿也不一般吗!” 此时,有人注意到了蛐蛐罐儿! 这话提醒了刚刚那位贝子爷,只见他从怀里拿出老花镜,仔细地观察着蛐蛐罐,然后惊讶道: “哎呀,这蛐蛐罐儿是赵子玉的手笔呀!” “什么,赵子玉的!” “那可太难得了!” “血牙青配赵子玉的罐儿,这就是吕布骑着赤兔马呀!”众人纷纷惊呼道。 第22章 我的局长姐夫 前朝的皇族宗室爵位中,有四种爵位乃是高级爵位,分别是:和硕亲王、多罗郡王、多罗贝勒、固山贝子。 这四种爵位一般只有皇子才能获得。 这位老者被人称作贝子爷,自然是宗室出身,拥有贝子爵位,在前朝乃是绝对的上流人物。 哪怕前朝已经亡了,这位老者靠着家族多年的财富积累,如今依旧活得格外滋润。 茶楼里,有热心肠的茶客给林鸿飞介绍道:“这位是金贝子爷,祖上当过正白旗的都统。” “哦,是金老贝子,失敬失敬!”林鸿飞冲着金贝子拱了拱手,假模假样的客气了两句。 和自己那位去世的父亲一样,这位金贝子年纪不小了,可依旧热衷于玩虫,所以一看见这【血牙青】和蛐蛐罐,便心生喜欢。 他冲着林鸿飞拱拱手:“这位小兄弟,贵姓?” “免贵,姓林!” “林小兄弟,这血牙青你打算卖多少钱,还有这罐儿,能否也一并割爱?”金贝子询问道。 “当然可以,我本来就是连虫带罐儿一起卖的!” “一口价,八百大洋!” 本来这虫和罐儿只值500多大洋,但林鸿飞看到这位金贝子后,便马上抬高了300大洋。 因为从这位金贝子身上,林鸿飞看到了一丝当年父亲的气息。 说白了,就是‘冤大头’的气息。 明明一个物件不值那么多钱,可只要合了父亲的胃口,哪怕明知多花了钱,他也会爽快的付钱。 要不然,林家怎么会败落的那么快。 而这位金贝子,一看也是父亲那种人。 既然碰上一个‘冤大头’,索性不宰白不宰! 果然,这位金贝子很爽利,连价也没还,痛快地说道:“好,就八百大洋,走,且随我回家取钱!” 林鸿飞心中一喜,本来自己预期只打算卖到500大洋,如今竟多卖了300大洋,收获颇丰啊! 正当林鸿飞准备和金贝子离开茶楼时,就听见后面传来一个颇为嚣张的声音: “怎么着,有人要卖一只成色极品的【血牙青】?” “哪呢,让爷看看!” 尽管没见到来人是谁,但大部分茶客还是脸色微变,眼神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畏惧。 下一秒,人群散开,出现了一个留着中分头的白面男子,这男子身上一件黑色裤褂,敞着怀搂着前胸,露着一条刺青龙,手上还转着两个狮头核桃。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嘚嘚瑟瑟的跟班,都是一水的黑布裤褂的打扮。 在看清来人的模样后,大伙儿纷纷避让,一个个客客气气的冲着白脸男人打招呼。 “是卫三爷呀!” “三爷,您吉祥!” 林鸿飞抬头一瞧,立刻就认出这人的身份。 卫元亮,北城区四海帮的帮主,被自己杀死的刘五,就是四海帮的成员,只不过是最底层的青皮混混罢了。 这卫元亮家中排行老三,本来也是个普通的青皮混混,他二姐在戏园子唱青衣,结果被北城区警局局长看上了,收为了姨太太。 靠着这层关系,卫元亮很快发达起来,在局长姐夫的庇护下,北城区的黑道基本上被他把持着,可谓跺跺脚,都让老百姓们心惊肉跳的主儿。 此人最为出名的一件事,就是当街将两名巡警活活打死,依靠着警局局长姐夫的关系,此人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自此以后,卫元亮在北城区更加肆无忌惮了。 北城区大大小小的赌坊、烟馆、妓院都被他直接或间接掌控着。 而且凡是北城区新开的店铺,必须要给他上交一笔数目不菲的开门费,之后还得按月缴纳保护费,否则卫元亮有一万种办法,让你这买卖连张都开不了。 依靠这等龌龊手段,卫元亮积累了数额巨大的财富。 “呦,贝子爷也在呀!” 卫元亮轻佻地冲着金贝子打了个招呼,然后凑上去看了一眼【血牙青】。 “嚯,还真是只好虫!” “小子,你这虫儿,三爷要了。” “我给你开个高价,十块大洋!” “明天去我家里拿钱去!” 卫元亮伸手就要把蛐蛐罐带走。 周遭的众人一瞧,纷纷摇头叹息,心想着这个林姓的年轻人真是不走运,竟然遇到了卫元亮这个活阎王。 他看上的东西,什么时候花过钱。 至于他那句‘明儿去他家拿钱’,听听得了,你敢去他家要钱,都不用他吩咐,看门的狗腿子们就能打你个半残。 而金贝子虽然家中有钱,但奈何前朝亡了,没了权力,因此面对卫元亮这个半路杀出的主儿,他也只能无奈地把头扭到一边儿,假装充耳不闻。 眼见着卫元亮就要将蛐蛐罐拿走时,一只有力的大手钳住他的手腕,牢牢将其控制住。 “十块大洋?” “给你爹买棺材都不够!” “你丫会不会出价,脑子没问题吧。” “是不是你娘怀你的时候,得了花柳病,把你脑子搞坏了!” 林鸿飞一连串的话语,直接骂懵了卫元亮,连带着周围人都懵了,毕竟多少年了,都没有人敢这么跟卫元亮说过话。 “小子你他妈活腻歪了吧?” 卫元亮率先回过神儿来,抬手就向着林鸿飞抽去。 身后几个小弟也将周围的众人驱赶到一边儿,然后纷纷从腰间拔出匕首、短刀。 虽说民国时期是不禁枪的,但燕京城内的这些帮派分子们并不敢随身带枪,更不敢在公开场合用枪。 毕竟大总统可就住在燕京城,这可是天子脚下,这些帮派份子可没胆子开枪,不然铁定会被警局乃至军队铲除的。 此时,林鸿飞的反击更快,直接一记凶狠的直拳轰出,不等卫元亮的巴掌扇过来,当即正中卫元亮的面门! “嗡!” 这一记老拳可谓劲头十足,卫元亮只感觉面门被锤子砸了一样,顿感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此时一个卫元亮的跟班挥舞着短刀砍过来,林鸿飞直接抄起桌上的茶碗,啪的一声拍在了这个跟班头上,茶水混合着血水一同流淌下来。 “哎呀!” 跟班捂着脑袋惨叫一声,林鸿飞上前钳住他的手腕,硬生生将短刀夺下,随后将他一脚踹飞。 此刻,一旁的卫元亮晃了晃脑袋,又要冲着林鸿飞动手。 林鸿飞没惯着他,直接将卫元亮的手掌压在桌面上,然后紧握短刀,狠狠地向下一刺! “啊!”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叫声,卫元亮的手掌被短刀死死地钉在了桌面上。 与此同时,剩下的三名跟班也驱散周遭人,拿着匕首扑了过来。 第23章 见不得光的黑钱 林鸿飞直接将卫元亮手背上的短刀抽出来,这又让卫元亮一阵哭嚎。 紧接着,林鸿飞挥动短刀,锋利的刀刃接连划过三个跟班的身上。 面对着林鸿飞这快如疾风的利刃,三个跟班跟班来不及抵抗,便惨叫着倒地哀嚎。 此时,林鸿飞再次将卫元亮的手掌强行放在桌面上,噗呲一声,短刀再次将卫元亮的手掌和桌面钉在一起。 连续两次,直接给卫元亮的手上留下了一个十字刀口。 “啊!” 卫元亮惨烈的嚎叫着。 和那些真正拎刀子一路拼杀出来的地痞、包括那些擅长文斗、敢对自己下狠手的津门混混们不同。 卫元亮属于是地痞流氓中最怂、最糊不上墙的那一种,他的崛起完全是靠着他的局长姐夫罢了。 所以,只是捅了手掌两刀,这小子就受不了了。 要是换做其他混混、地痞,这两刀下去,根本连眉毛都不皱,不仅如此,还能梗着脖子骂大街,骂你怎么不用劲儿啊。 “连这点儿疼都忍不了,真他妈废物,你这个四海帮帮主就是个狗屁!”林鸿飞用力拍了拍卫元亮的天灵盖。 卫元亮脸色惨白的叫嚷道:“小子,有本事你别走!” “啪啪啪!” 林鸿飞用力拍着卫元亮的脸,鄙夷道:“你当我是你,脑子里都是粪吗?” “我不走干嘛,留这儿等你叫人过来围攻我?” 卫元亮被噎了个够呛,他转而嚷道:“小子,有本事留下名字,三爷我饶不了你。” “留你大爷!” “哪儿他妈这么多屁话!” 林鸿飞没再理会卫元亮,直接按住他的脑袋,狠狠地磕在了坚硬的桌角上。 嗡的一声,卫元亮竟被生生地磕晕过去。 这一刻,林鸿飞看着晕过去的卫元亮,心中突然想到了该如何发挥吴秋生等人的作用,包括自己拥有的那10把驳壳枪。 表面上看,这小子是四海帮帮主,实际上卫元亮就是他局长姐夫用来捞黑钱的白手套。 所以,在卫元亮手中,一定积攒着大量见不得光的黑钱。 这些黑钱,自己为何不暗中抢过来呢? 而且,自己也算是把卫元亮给得罪死了,何不先下手为强,先抢钱再宰了他! 此时,看着林鸿飞如此干脆利索的解决掉卫元亮等人,周遭众人无不咋舌,纷纷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这后生是何人,竟然让卫三爷见了血!” “反正绝非常人!” “看走了眼,这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只是,卫三爷肯定会报复这后生,不知这后生能否躲过。” “报复?他连这后生叫什么都不知道,如何报复!” “那倒也是,这后生倒也机灵,不像有些毛头小子,人家一激,就把自己的家底儿全都亮出来。” “卫三儿这回可栽了大跟头,折尽了面子。” 此时,林鸿飞拿起蛐蛐罐,重新看向神情惊讶的金老贝子:“老爷子,这蛐蛐罐儿还要吗?” 金老贝子还真干脆,直接点头说道:“要,怎么不要,你现在就跟我回家拿钱!” 老贝子虽说平日里不愿意得罪卫元亮,但那纯粹是一种不愿踩臭狗屎的避让心理,而非真的害怕卫元亮。 再加上老贝子是真心喜欢养蛐蛐,所以马上就答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楼梯下了楼,林鸿飞还顺手给了茶楼掌柜几个大洋: “抱歉了,掌柜的,在你这儿打了一架,这是赔你的茶碗钱和桌子钱。” 茶楼掌柜的自然是喜笑颜开,连声道谢,还亲自送出了店门。 林鸿飞出门的时候,一道人影蹿了上来,定眼一瞧,原来是臊眉耷眼的文三。 “林爷,林爷,您饶我一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给您报花价了。”文三哀求道。 自从林鸿飞进入茶楼,文三就一直在楼外候着,他倒不是为了那一毛钱的车钱,而是担心林鸿飞自此记恨上他。 自己就是个臭拉车的,林鸿飞收拾自己还不简单吗? 想到这儿,文三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一时糊涂,竟然把报花价的注意打到林鸿飞头上了。 林鸿飞本来也没打算把文三怎么样。 说白了,文三就是个有点儿小精明,但又稀里糊涂的普通小老百姓。 好事干不成,坏事不敢干,撑死贪点儿小便宜。 只是往往会因为贪小便宜,反而吃了大亏。 懒得再和文三计较,林鸿飞直接坐上了文三的洋车,然后说道:“跟着金老贝子的洋车走,等到了地儿,再给你车钱。” 文三没那么傻,知道这是林鸿飞在给自己机会呢,所以马上来了精神,抄起车把,拉着洋车跟了上去。 到了老贝子的家,林鸿飞和金老贝子的交易很顺利,一个真心想卖,一个真心想买还舍得花钱。 很快,林鸿飞揣着个沉甸甸的包袱出来,金老贝子还亲自送出门,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时候林鸿飞再找到好蛐蛐,就往他这儿送。 和老贝子告别后,林鸿飞又让文三拉着他回到了大杂院,下车后又扔给文三两毛钱的车费。 这让文三不住地鞠躬作揖,嘴里絮絮叨叨道:“谢谢林爷了,还是林爷您心疼文三,照顾文三。”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林鸿飞被文三絮叨烦了,直接摆手轰人。 文三也没敢多说话,拉着洋车重新去街上拉活儿了。 林鸿飞拿着包袱回到大杂院,刘五媳妇还在守灵,但因为天气炎热,刘五的尸体都有些发臭了。 至于刘墩子,这个大孝子还没回家给他爹守灵。 不过刘五的几个出嫁的闺女倒是回来了,再加上几个女婿,至少守灵的人多了些,不至于像早上那么寒酸了。 此时,刘五媳妇一见到林鸿飞回来,也不知是刘五的死亡中清醒过来,还是闺女、女婿在身边,人多底气足。 总之,这个蠢的都能进博物馆的傻娘们儿,直接站起身冲着林鸿飞骂道: “姓林的,赶紧把你抢我们家的钱还回来!” “25块大洋,一分也不能少!”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刘五就是个资深老混混了,他身边的朋友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交际圈就摆在这儿呢,他的五个闺女自然也没嫁给什么正经人。 再者说了,正经人家谁会娶一个混混的闺女当媳妇,躲还来不及呢。 因此,刘五媳妇这么一骂,五个女婿马上站起身,纷纷撸胳膊挽袖子,身上更是描龙画虎的,好不热闹。 “老丈人死了,我们可活着呢。” “别以为能欺负我丈母娘这孤儿寡母的。” “赶紧拿钱,要不然把你家砸了!” “别以为你穿着身巡警皮,我们就不敢收拾你!” “我们四海帮又不是没打死过巡警!” 刘五这五个女婿也可以被称之为‘人中龙凤’了,大女婿、二女婿是四海帮的混混,三女婿是个人贩子,四女婿在大烟馆做事,五女婿最厉害,是一家小妓院的老板。 总之,这五个人再加上老丈人刘五,活脱脱一个大杂院版的伯明翰黑帮家族。 第24章 刘五的五个女婿 看着林鸿飞被刘五一家围攻,大杂院的众人赶紧各自回屋,生怕牵连到自己。 琴嫂子想要上前帮忙,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身边还有两个孩子,也不能帮林鸿飞打架。 所以,她想着帮林鸿飞说几句软话、好话,让刘家先放过林鸿飞,但刚一迈步,就被林鸿飞眼神示意,不用帮忙。 一旁的三奶奶反倒直接开骂了,老太太今年快七十了,也活够了,孤寡老太太自然不怕刘五一家。 只见她拄着拐棍,指着刘五一家骂道:“刘五媳妇,你个烂嘴烂舌头的破鞋货,鸿飞什么时候抢了你家钱。” “还25块大洋,你怎么不说你把鸿飞家里给砸了个稀巴烂。” “你哪儿来的脸找鸿飞要钱!” 刘五媳妇直接回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棺材瓤子,哪儿都有你,你怎么还不死去!” 刘五的大女婿更是迈步朝三奶奶走去,嘴里骂骂咧咧道:“他妈老不死的,显着你了是吧,想早死我这就送送你!”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闪过,不等大女婿反应过来,一记重物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嗡!”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大女婿砸了个七荤八素、口鼻流血,身体当时就站不住了。 林鸿飞重新抱紧装着八百大洋的包袱,上面已经沾染了大女婿的血。 八百大洋分量不轻,林鸿飞力气又大,直接把大女婿砸懵逼了。 紧接着,林鸿飞上去就是一阵猛踹,而且专门朝着大女婿的嘴踹: “妈的,屁股长嘴上了是吗,会不会说人话,怎么跟老人说话呢!” 几记猛踹,大女婿的两颗门牙都被踹掉了,不仅如此,还在林鸿飞的脚踹下,被迫咽进了肚子里。 此时,刘五媳妇急眼了:“姓林的,你太欺负人了,别以为我们家是好惹的!” 一旁,剩下的四个女婿一哄而上,撸胳膊挽袖子的,作势就要把林鸿飞打趴下。 林鸿飞再次挥舞起装钱的包袱,还别说,这分量颇重的包袱十分好用,一包袱上去,保准砸的眼冒金星。 不多时,四个女婿哎呦哎呦的倒地不起,脸上满是淤青和血水。 这群流氓混混也就敢跟普通老百姓耍耍威风,面对林鸿飞这个狠人,自然被克制的死死的! 此时,刘五媳妇脸色惨白,嘴角不停地哆嗦着,本以为有了五个女婿撑腰,她就能重新和林鸿飞叫板,把家里的25块大洋要回来。 毕竟给刘五发送丧事要花费不少钱的,至于五个女婿,叫他们过来欺负大杂院的邻居们没问题。 可若是让他们出钱,那就是捂着屁股摇头,指定是不行。 毕竟老丈人又不是自己亲爹,凭什么拿钱。 再者说,亲爹死了,自己都不打算花多少钱弄丧事。 活人还不够花呢,给死人花那么多钱干什么? 所以,刘五媳妇才打算借此机会,向林鸿飞索要回25个大洋。 只可惜,这五个女婿依旧不够看的。 “敢跟三奶奶这么说话,你这张嘴是真他妈欠抽!” 林鸿飞走上前去,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抽得刘五媳妇嘴巴子当时就红肿起来。 五个闺女就在旁边傻愣愣的坐着,也不敢出手阻拦,连自己丈夫都被人收拾了,她们可不敢动弹。 于是,她们就眼瞅着自己亲娘的脑袋像拨浪鼓一样,被林鸿飞抽得来回摆动。 当刘五媳妇的脸明显肿了一圈后,林鸿飞这才停手,看着唯唯诺诺的刘五一家,他冷笑几声说道: “刘五媳妇,还有你们五个,你们他妈给我听好了。” “从今天起,你们见到我,必须叫一声爷。” “否则,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不信你们就试试!” 被收拾不轻的五个女婿赶紧开口道:“林爷,您高抬贵手,饶我们这一次吧!” 刘五媳妇已经被抽傻了,整个人瘫在地上,满眼都是呆滞。 “算你们识抬举!” 林鸿飞没再理会刘家人,转身扶着三奶奶回了屋子,又和琴嫂子聊了几句,这才重新回到自己家里。 八百大洋不算个小数字,这笔钱已经够林鸿飞买上一座小四合院了。 不过,林鸿飞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置办房地产,对于这八百大洋,他有另外的想法和用处。 林鸿飞打算开一家人力车行,靠着每天收的份子钱,自己就能获得一个稳定的进项。 同时,自己今后在警局任职,免不了要涉及到破案的事情,而人力车夫这个群体整日穿梭在街头巷尾,三教九流全都能接触上,可以帮自己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光有钱还不行,还有多个稳定赚钱的渠道。” “要不然就会像自己父亲那样,早晚会把钱败光。” 将这八百大洋藏好,林鸿飞准备出门找一趟琴嫂子的丈夫吴二憨,他干了十来年的人力车夫,对这一行非常熟悉。 同时,再去郊外联络一下吴秋生等人,商议一下抢夺四海帮黑钱的事情。 至于抢了四海帮,会不会引来卫元亮的局长姐夫的调查和报复。 林鸿飞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昨天晚上他在陈奉昌家里得到了一个秘密消息。 那就是卫元亮的局长姐夫,林鸿飞的顶头上司、北城区警局局长徐闻快要被撤职了。 撤职的原因倒也简单,还是跟副局长等人被枪杀一事有关,毕竟此事是发生在徐闻的辖区,死亡人员是徐闻的直管部下。 而且,不仅是徐闻,包括燕京城警政厅厅长都要自身难保了。 在枪杀一事发生后,警政司司长孙珂望被直接撤职,按理说应该一并将徐闻等人也撤职查办。 但上层考虑的更全面一些,将如何处理徐闻等人的工作交待给了代司长陈奉昌。 一来,是想让陈奉昌通过这件事,迅速树立自己在警政司的威信,毕竟新官上任,需要杀几只鸡来威慑下面的人。 二来,也是想通过这件事,来检验一下陈奉昌的能力,如果处理的妥当,陈奉昌代司长的代字,就可以去掉了。 所以,得知了这件事后,林鸿飞认定徐闻连自身官职都要难保了,自然没心思去搭理小舅子的事情。 就算他想管,可马上要被撤职查办的他,也没权力再去过问这件事。 最后,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25章 大孝子又被打了 林鸿飞打算尽快对四海帮下手。 毕竟一旦撤职命令下来,徐闻就要卷铺盖滚蛋了。 到时候,他一定会把自己放在四海帮的黑钱全部取走。 那样一来,自己岂不是要少抢很多钱。 林鸿飞之前曾经听警局内同僚们提起过,四海帮每天靠着北城区妓院、赌坊、烟馆等生意,都能获得大量的黑钱。 而这些黑钱会统一运到卫元亮的宅院内进行清点、整合。 然后将大部分转运至一间银库内进行储存。 剩下一部分,或是用来贿赂各方官员、或是用来继续扩大生意。 而银库究竟在哪儿,大家并不知情,只有少部分四海帮的成员才知晓具体位置。 林鸿飞的目标就放在了这间银库上! 不过林鸿飞需要先将卫元亮生擒,然后逼问出他隐藏黑钱的位置。 刚才在广盛茶楼,林鸿飞把卫元亮收拾的够呛,估计这小子不会乱跑,肯定是在家里养伤呢。 卫元亮的宅院,林鸿飞自然是知晓其位置的,他决定现在就去找吴秋生等人,商量劫银库的事情。 走出房间,此时刘武一家臊眉耷眼的缩在棺材旁边,看着林鸿飞出来,一个个更是不由得面露惊恐。 没搭理这群色厉内荏的货,林鸿飞先是问了问琴嫂子,吴二憨一般都在那里等活儿,他打算跟吴二憨讨教一下开车行的事情。 一般白天,吴二憨会在一家名为四通客栈的地方等活儿,因为客栈里住得都是外地客人,人生地不熟,所以出门都是坐洋车的。 迈步走出了大杂院,顺着大街往前走,林鸿飞没走多远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哭声,转头一瞧,竟然是琴嫂子的闺女小二丫正哇哇大哭: “呜呜,你把烧饼还给我!” 一旁,穿着身孝服的刘墩子正撕咬着一块烧饼,这一看就是从小二丫手里抢来的。 “这大孝子,不给亲爹守灵,跑到这儿抢小二丫的烧饼来了!” 林鸿飞大步走出来,刘墩子听到动静,抬头一见是林鸿飞,立刻露出几分慌张,迈步就想溜走。 然而,林鸿飞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刘墩子,本来想把烧饼抢回来,结果这小子早把烧饼全塞进嘴里,撑得嘴巴鼓鼓囊囊的。 林鸿飞直接一老拳掏在了刘墩子的肚子上,这一拳,十来年的功力,直接让刘墩子呕的一声,把刚刚吞进肚子里的烧饼全吐了出来。 紧接着,林鸿飞扬起巴掌,噼啪噼啪的就是一阵拍打,刘墩子才消肿没多久的屁股,这一次又重新高高鼓起。 “哇哇哇··” 刘墩子被扇的哇哇大哭,嘴里习惯性的嚷道:“我告诉我爹去,我让我爹杀了你!” 林鸿飞不禁有些好笑,心想着你爹就是我杀的。 扇了一阵后,林鸿飞再次故技重施,有力的大手又把刘墩子身上的衣服扯了个稀碎,这小子又一次光了屁股。 “再欺负小二丫,我还抽你屁股、撕你衣服!” “滚!” 林鸿飞骂道,然后一脚将他踹到旁边。 “哇哇哇··”刘墩子哭嚎着跑开了。 此时,小二丫还在抽抽搭搭,穷人家的孩子平日里吃得都是棒子面、山药面这类粗粮。 好不容易赶上吴二憨给闺女买了小烧饼,结果还被刘墩子抢着吃了。 林鸿飞抱起小二丫,一边擦着小丫头的眼泪,一边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林叔给你买好吃的去!” “以后刘墩子那小子再欺负你,你就跟林叔说,林叔铁定给你出气!” 一边说着,林鸿飞抱着小二丫来到一个吹糖人的摊位前,掏出几个大子儿,给小二丫选了一个小兔子、一个小猴子的糖人儿。 小孩子总是很好哄的,两个小糖人拿到手,小二丫开心的笑了,虽然眼睛还是红红的、带着泪水。 “谢谢林叔!”小二丫很懂礼貌。 林鸿飞把小二丫放下,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快回家去吧,路上注意洋车,别撞着!” “嗯,我回去让我娘尝尝糖人!”小二丫一手一个糖人,迈着瘦巴巴的两条腿,噔噔噔的往家跑去。 看着小二丫跑进大杂院,林鸿飞这才继续赶路。 十来分钟后,四通客栈出现在林鸿飞的视野范围内,而在客栈前面的一处空地上。 七八个洋车夫正聚在一起侃大山、聊闲天,顺便招呼一下过路的人,要不要坐洋车。 林鸿飞迈步走过去打量了几眼,并没有发现吴二憨的身影,看来应该是在拉活儿。 正当林鸿飞打算离开时,车夫们的聊天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个身材干瘦的车夫带着恭维的神情,冲着一名长着酒糟鼻的男人说道: “冯爷,你这洋车可真气派,多少钱买的?” 酒糟鼻车夫得意道:“不贵,120个大洋!” “好家伙!” “这么贵,我这辈子都买不起。” 周围的车夫忍不住一阵惊呼,那个干瘦车夫更是羡慕道:“咱们这群人,也就冯爷有福气。” “有一个给四海帮卫三爷开车的亲弟弟,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时,又有一个车夫好奇道:“冯爷,按理说您弟弟给卫三爷开车,您怎么不在四海帮谋个差事,这不比拉车强啊?” 酒糟鼻车夫抽了口烟,解释道:“进了四海帮,就得被人管着,我这人散漫惯了。” “还是拉车好,自在。” “我现在有了自己的洋车,不用交车份儿,一个月下来挣得也不少。” 几个车夫点点头:“确实,唉,咱们是没冯爷这么好的命了!” 从这几个人的谈话中,林鸿飞察觉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这个冯爷的弟弟,是卫元亮的贴身司机! 如果是谁知道领导的机密最多,那非贴身司机莫属。 所以,这个冯爷的弟弟一定清楚卫元亮的很多秘密! 而且,林鸿飞如果闯入卫元亮的家中,逼问卫元亮银库位置,这样一来,动静肯定不小,有可能会提前惊动四海帮的人,让他们有了防备。 但如果只是绑架了司机,动静就要小很多,不至于打草惊蛇! 第26章 嘴巴还是要严一些 林鸿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径直朝着那位冯爷走过去,然后随后一说道:“天桥,走不走?” “走走,这位爷,您请坐!” 这位冯爷赶紧起身,待林鸿飞坐稳后,拉着洋车朝着天桥方向跑去。 如同前世林鸿飞在坐出租车时,闲着无聊和司机侃大山,现在也不例外,林鸿飞也和这位冯爷聊了起来。 在聊天中,林鸿飞得知这位冯爷名叫冯九,然后林鸿飞故意把话题往冯九的家人身上扯。 果不其然,冯九带着几分显摆的语气,将自己弟弟名叫冯有德、还是卫元亮司机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林鸿飞立刻装作惊讶地样子:“哎呦,卫三爷的司机,那你弟弟每个月不少挣钱吧,怎么着也得几十个大洋吧,不用说,你们一家肯定住在三进的四合院里!” 冯九也是个好聊天的人,他笑着说道:“差不多吧,不过我们一家子可没住在三进四合院里。” “这么有钱还不住四合院,那你们住哪儿啊?” “在劈柴胡同里的一个小院子里,不大,正好够我们一大家子住!”冯九很自然的把家底儿漏了出来。 “你弟弟这每天都给三爷开车,晚上是不是就在三爷府上住了?”林鸿飞又问道。 “也不完全是,有时候三爷晚上用车用的晚,他就在三爷府上对付一宿。” “晚上三爷要是不用车,他就会回家住。” 听到这话,林鸿飞露出一丝笑意,卫元亮手上受了伤,肯定是不会外出的,要在家里养伤的。 如此说来,这个冯九的弟弟冯有德,晚上肯定是回家住的! “你弟弟这么有出息,成家没?”林鸿飞又问道。 “还没呢,这小子心气儿高,给他介绍了好几个都不愿意!” “能给三爷当司机,小伙子一定挺精神,工作好,长得精神,心气儿高也正常!” “这您可说对了,虽说我俩是亲兄弟,我弟弟长得精神,眼睛大、脸儿也白、个子也比我高,平日里都是穿西服的···” 等冯九拉着林鸿飞到了天桥后,林鸿飞已经从冯九嘴里挖出来很多信息。 “今晚,冯有德肯定会回劈柴胡同的家。” “此人大致的长相,我已经摸清了,只需要将此人绑走,再暗中逼问,肯定能问出我想要的信息来!” 林鸿飞打定主意,又顺手拦了一辆洋车,让他拉着自己去城郊外的傅老贝勒的陵园一趟。 卫元亮受了伤,他现在肯定没心思管理帮派的事情,这个时候是最合适的动手时机! 车夫拉着林鸿飞,缓缓地穿行在天桥的人流中,这地方打把势卖艺、说学逗唱、拉洋片唱大鼓的什么都有,再加上周遭围观的群众,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林鸿飞坐在洋车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条后世颇有名气的街道。 “我这也算是逛逛天桥了!” 前世没少听相声的林鸿飞,对这里还是挺好奇的。 “好!” “再来一把!” 只见摔跤的场子上,两个大汉正挥汗如雨、在地上的毛毡来回摔打,时不时做出几个花哨的摔跤动作,引得周围人们一阵叫好! “我这位搭档姓于,他爸爸王老爷子···” “您等会儿吧,我姓于我爸爸姓王啊,像话吗?” “哈哈哈!” 两个说相声的引得围观人们不住地大笑。 “各位老少爷们儿,我们哥几个从关外来到咱们燕京城,就为讨口饭吃,诸位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我们哥几个一定卖把子力气,让诸位高兴高兴!” 一个明显带着关外口音的圆寸胖子冲着周围人说完,然后指着自己身后一个瘦削男子说道: “来,小亮,给大伙儿整个活儿!” “焯!” “忽略!” 只见那瘦削男子马上来了个平底后空翻,然后稳稳落地! 穿过熙熙攘攘的天桥,后面的路就顺畅多了。 车夫也撒开腿,蹬蹬蹬直奔贝勒坟而去。 等到了地方,车夫已经满头大汗了,林鸿飞给了车夫车钱,便让他先离开了。 看着车夫远去,林鸿飞这才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在贝勒坟旁边果然有一片果园。 走进果园,林鸿飞穿梭在树林之中,直到走进了果园深处,才看到不远处有一座破旧的棚屋。 “秋生他们应该就住在这儿吧!” 果然,当林鸿飞靠近之后,发现吴秋生几个人正躲在树荫下面乘凉。 四个人的头发都是湿漉漉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林鸿飞赠给他们的干净衣服。 看样子,这四个人应该是刚从附近的小河沟里洗澡回来。 眼见着林鸿飞的到来,其中三人立刻警醒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鸿飞。 而吴秋生则有些惊讶地说道:“鸿飞哥,你怎么来了?” 其他三人一听,立刻问道:“秋生,这是你说的那位表哥?” “对!”吴秋生连连点头。 一听这话,三人顿时松了口气,然后纷纷起身冲着林鸿飞抱拳拱手:“鸿飞哥,多谢赠衣赠饭之恩!” “今后若有能用得上我们三个的事情,鸿飞哥尽管开口!” “你们是秋生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客气话不必多说!”林鸿飞也拱手回礼道。 吴秋生这时问道:“鸿飞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林鸿飞四下望了望,眼见着周围没人,然后便将众人聚拢成一圈。 紧接着,他压低了声音道:“我这里有一笔大买卖,现在需要人手帮忙。” “我把你们当自己兄弟,自然也不会瞒你们。” “敞开了说,这笔买卖不是什么好事儿,一旦事发了,就是掉脑袋的罪过。” “但风险越大,收益也就越大,如果干成了,赚来的钱够咱们享受一辈子的!” 吴秋生四人都是在战场上在死亡边缘徘徊过的人,现如今又是走投无路的逃兵。 所以,在听到如此高的收益后,吴秋生等人马上露出了动心的表情。 而此时,林鸿飞又抛出了一个让他们彻底无法拒绝的条件: “还有,我祖上和北洋军有很深的联系,这一点秋生可以作证!” 吴秋生在一旁搭腔道:“没错,鸿飞哥的爷爷,可是给袁大总统当过幕僚的。” 林鸿飞继续说道:“如果这次能够得手,我就能用咱们得来的钱去军内打点一番。” “从而彻底消除你们的逃兵身份,让你们能正大光明的活在这个世上!” 此话一出,吴秋生等人马上就坐不住了! 第27章 别动,跟我们走 对于吴秋生等人而言,相比于钱财,还是消除自己逃兵身份最为诱人。 毕竟这样一来,自己就再也不用担心哪天被之前的长官们发现,然后就地枪决。 所以,没有丝毫的犹豫,吴秋生等人立刻答应下来。 而林鸿飞敢这样说,自然也是有信心帮他们搞定逃兵身份这件事的。 吴秋生等人所在的部队隶属于皖系军阀,而陈奉昌虽然不属于皖系,但和如今的陆军部次长关系匪浅。 有了这层关系,消除吴秋生等人的逃兵身份,自然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 眼见众人都同意要做这件事,林鸿飞露出笑意,开始给众人商议这次行动的计划。 ······ 身为四海帮帮主,卫元亮在北城区不说是只手遮天吧,那也是人见人怕。 势力比他小的,害怕他。 势力比他大的,觉得卫元亮是摊臭狗屎,懒得搭理他。 所以一来二去,卫元亮就觉得在这北城区,他的局长姐夫是老大,他是老二。 可今天,他这个老二栽面儿了,而且是栽了个大面儿! 广盛茶楼,那么多人,他堂堂四海帮帮主被人用刀子钉在桌面上,手下几个跟班也被那人给废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栽面儿,你今天被人折了面子,明天大伙儿就会觉得你卫元亮不行了,在自己地盘都能被人拾掇了。 自然,大伙儿对你也就没那么畏惧了。 因此,卫元亮必须要把钉他那人找出来,然后把场子找回来。 否则这件事,那就是往那儿一蹲,让人家唠一辈子。 只可惜卫元亮并不认识林鸿飞。 所以,卫元亮根本无从查起,只能让手下人像没头苍蝇似得,在京城里瞎找一气。 而唯一和林鸿飞有过联系的金老贝子,则直接答复不认识林鸿飞,俩人就是单纯的交易关系。 四海帮的流氓混混们见金老贝子不配合,下意识的就想撸胳膊挽袖子。 可金老贝子虽说没了势力,可家里面还是养着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人家根本不吃你四海帮这一套。 再者说,这金老贝子可是跟政府里的荫昌大人是亲戚,人家平日里当你是臭狗屎,懒得搭理你,可不代表真闹起来,人家不能收拾你。 所以,无奈之下,卫元亮只得让手下人重点调查京城内年轻的、喜欢养虫儿的群体。 毕竟在卫元亮看来,林鸿飞去广盛茶楼卖虫,这一看就是玩虫儿的老手了。 只可惜他的调查方向错了,林鸿飞根本就不是什么玩虫儿的,反而他是一名巡警! 方向错了,自然怎么查都是白费力气! 本来卫元亮打算下午去戏园子听戏,晚上去八大胡同听曲儿,现在手掌都被人钉穿了,还去什么八大胡同,老实儿在家里养伤吧。 卫元亮躺在床上,尽管身边的装满冰块的铜盆散发出丝丝凉意,但并没有消除他心中的烦躁。 而此时,四海帮的二把手周显,则在跟卫元亮说着些帮里的事情: “三爷,虎子让我来问问您,他从乡下骗了六个黄花大闺女,想问问您什么时候过去给她们开苞?” “开个屁,让他等着!”卫元亮没好气的说道。 “东街容和斋已经两个月没交钱了,听说他们家掌柜的搭上了政府里一个当官的,二子让我问问您怎么办。”周显继续汇报着帮里的事情。 “怎么办,凉拌,派人把容和斋给我砸了,不交保护费还有理了!”卫元亮火气非常旺。 眼见着周显还要说些什么,卫元亮立刻制止道:“老二,你现在别跟我说这些了。” “这次我被人钉了,我担心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要给我下马威,将来好打进北城区,抢了咱们的地盘。” “你带上几把枪,让有德开车送你去银库,这些天你就在银库守着。” “只要银库不出岔子,咱们四海帮就谁也不怕!” 周显问了一句:“三爷,要不要和您姐夫徐爷说一声,让他也帮帮忙查一下。” 卫元亮摇了摇头:“他现在也有点儿自身难保了,没心思顾及咱们了,副局长被杀那事儿,据说上面要追查他的责任。” “昨儿晚上我跟他喝酒,他还找我要钱,要去给上面人打点呢。” 周显点点头:“行,那我这段时间就在银库守着,有我在,银库保准没事儿!” 在周显走后,卫元亮的第四房姨太太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 “三爷,该喝药了!” 卫元亮接过药碗,刚喝了一口就猛地喷了出来,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仿佛亲爹死了似得: “你他妈想烫死老子啊!” “啪!” 卫元亮将手里的汤碗奋力一摔,炙热的汤汁和碎片四散溅射,引得四房姨太太不断尖叫。 “滚过来!” 卫元亮一声爆喝,吓得四房姨太太全身一抖,然后满脸恐惧的走过来。 不等她站稳,卫元亮一把揪住姨太太那蓬松的卷发,然后恶狠狠地说道: “我现在火气很大!” “你知道该怎么做!” 姨太太连连点头,然后脑袋向卫元亮的下身移动过去。 几秒钟后,卫元亮长长出了一口气,不过眼神依旧凶狠,但凶狠中又带着一丝惬意和舒适。 “妈的,钉我的小子,别让我找到你!” ······ 傍晚时分,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劈柴胡同的巷口,紧接着从驾驶位上下来一个身穿西服、面白无须的青年。 此时已经是晚饭时分,家家户户都在做饭,周围弥漫着一股令人舒适的烟火气息。 这青年正是卫元亮的司机冯有德,因为知道今晚卫元亮不会用车,他便在送完周显去银库后,就直接开车回了家。 卫元亮的家离劈柴胡同不远,所以就算卫元亮要突然用车,冯有德也能尽快赶过去。 拎着几个给爹妈、侄子侄女买的点心盒子,冯有德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然而,冯有德回家以后才发现,家里面大门敞开,可却空无一人。 “爹,娘?” “大哥,嫂子?” 冯有德接连呼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正当他疑惑之际,面前突然窜出两个人影,冯有德心中一惊,刚要开口说话,就感觉肚皮上顶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低头一瞧,那赫然是一把手枪! “别说话,带我们回汽车上去!” 持枪的那人冷声说道。 第28章 不做人了 被枪威胁,冯有德自然不敢大声言语,虽然很担心家人的安危,但还是迈步走出了院子。 冯有德本打算一出门,就找机会溜走。 可是他抬头却发现又有两名陌生的男子堵住了胡同的唯一出口。 没办法,冯有德只能乖乖回到汽车的驾驶位上。 四名男子也分别坐在了前后排,手中黑洞洞的枪口让冯有德心惊肉跳,生怕一手走火要了他的性命。 这四人正是林鸿飞,以及吴秋生的三名逃兵同伴:关中人鹿喜娃、豫北人胡孬蛋、冀中人孙铁。 “诸位好汉,我是北城卫三爷的司机,咱们都是道上人,有什么事儿好商量,千万别伤了和气!”冯有德颤抖着声音说道。 此时,坐在后排的林鸿飞冷笑道:“什么狗屁卫三爷,老子收拾得就是他卫三儿!” “冯有德,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条路,带着我们去四海帮的银库,到时候我不光不杀你,还会给你一笔酬劳,够你们全家吃一辈子。”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银库在哪儿,这种屁话你说给街边的傻子都不信。” “第二条路,死活不带我们去银库,这样的话,就别怪我们不讲武德了。” 说到这儿,林鸿飞主动解开了冯有德心中的一个疑惑:“到时候,你的家人可就没命了!” “你把我家里人弄哪儿去了?”冯有德惊慌失措地说道。 “那你不用管,你只要老老实实配合我们,你和你的家人都会平安无事。” “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们!” 此刻,林鸿飞的声音宛如魔鬼般在冯有德耳边徘徊:“你不答应带我们去,我们就只能杀你全家灭口了。” “冯有德,你也不想你全家被杀吧?” “你,你们不能这样···” “道上的规矩,祸不及家人···” 冯有德嘴里发干,神情慌张。 “恁个鳖孙儿,话咋嫩多咧,给句痛快话,带路不带路!”胡孬蛋脾气有些急躁,直接用枪口用力抵着冯有德的太阳穴骂道。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要是带你们去了银库,那就是犯了帮规,这是要三刀六洞、然后把我活埋的罪过!”冯有德慌张的说道。 “你要是不带我们,那你全家都得死!” 林鸿飞冷声说道,言语中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可若是带我们去了,我不仅会分给你一笔不菲的报酬,我还会帮你想出合适的理由,让你不被怀疑。” “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 进退两难,冯有德头都大了。 可是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冯有德又别无他法,无奈之下,他只能答应带林鸿飞等人去银库。 但是冯有德还是心存几分幻想,他觉得自己如果能找机会通知看守银库的弟兄,将这群人活捉。 这样就能问出自己家人的位置,同时还不至于违反帮规,被严惩。 然而,冯有德发现自己低估了林鸿飞等人。 此刻,林鸿飞对冯有德说道:“冯有德,你最好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 “我们已经和看守你家人的兄弟约定好,凌晨两点之前,如果他没有收到我们成功的消息,他就会立刻处决你的家人!” 听到这话,冯有德入赘冰窟,他明白眼前这艘贼船自己是必须要上了! “好,我明白!”冯有德脸色苍白的说道。 “很好,现在你该告诉我关于四海帮银库的事情了吧!”林鸿飞冷笑道。 “我说,我全都告诉你!” 这一次,冯有德不敢有任何隐瞒了,一家人的性命都在对方手里攥着,他只能老老实实的配合这群人抢劫四海帮的银库。 至于事后,四海帮卫三爷会不会找自己麻烦,或者说这群人会不会留自己和家人们一条性命,冯有德并不清楚。 但他也没得可选! “四海帮的银库在卫三爷的老家,也就是城外北郊的庙前村。” “卫三爷前两年以给祖坟修陵园的名义,在陵园内建了一个地下银库,里面专门存放这些年四海帮积攒的钱财。” “原本帮里的二当家周显周爷劝说过卫三爷,让他把钱存进洋人的银行里。” “但卫三爷信不过洋人的银行,担心万一洋人的银行卷款跑了,他可就倾家荡产了。” 林鸿飞一连串地问道:“银库周围有人看守吗?手里有枪吗?有多少?” “有,原本有10个弟兄在陵园守着,手里有两把短枪、四把长枪。” “今天下午,卫三爷又让周爷带着3个弟兄,还有一把短枪、三把长枪过去了,说是怕有人会抢银库,让周爷这些日子在那儿守着。”冯有德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三把短枪、七把长枪,十四个人。” “还可以!”林鸿飞自言自语道。 说罢,他用枪一指冯有德:“开车带我们过去!” 冯有德点点头,带着乞求的表情:“好,我带你们去,但求求你们千万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林鸿飞说道:“你放心,只要你配合,你们一家人都相安无事。” “可你要是起什么小心思,那我也是说话算话,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 “好!” 冯有德万般无奈,只能发动汽车,载着林鸿飞等人向卫元亮的银库方向驶去。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劈柴胡同不远的一座四合院内,冯家人被绑住了手脚,关押在一间昏暗的房屋内。 他们是被林鸿飞以卫三爷要宴请他们一家的名义,被骗到了这里。 此刻,在冯家人对面,吴秋生用一块黑布蒙住脸,正平静地说道:“诸位,让大家受委屈了,如果今晚我们弟兄的事情能够办成,我们一定会重谢你们一家人。” “可若是办不成,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林鸿飞并非嗜杀之人,但这次抢劫银库事关重大,容不得他有任何疏忽的地方。 尤其是对冯有德这个关键人物,林鸿飞必须要让他做到百分百的坦诚与配合。 因此,林鸿飞必须要卑鄙一些。 说白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一句话,老子不做人了! 第29章 潜入陵园内 等待,是一件最煎熬的事情。 尤其对于冯有德来讲,家人不知身在何处,未来能否活下去,这都让他忐忑不安。 从燕京城开到卫元亮的银库,本来只需要一个多钟头。 可是赶上开夜车,又是颠簸崎岖的土路,所以冯有德哪怕心中焦急万分,也没办法把车开快了。 尤其是在快要到达银库的位置时,林鸿飞还让冯有德将车灯关闭,以防有人发现。 因此,当林鸿飞一行人来到银库附近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冯有德将车开进了路边的树林里,孙铁留下了看住冯有德。 林鸿飞则带着鹿喜娃、胡孬蛋在夜色的掩护下,向着不远处的银库慢慢靠近。 不得不说,卫元亮还是很鸡贼的,先是花大价钱给自己家祖坟修成了一个二十多亩大的陵园。 然后又以保护卫家陵园的名义,派一些心腹手下在此看守。 外人一看,都觉得卫元亮这人孝顺。 但实际上,这里是卫元亮存放四海帮这些年来积攒的财富的地方。 虽说卫元亮进城已经好些年了,但他依旧是那种地主老财的心理。 他不相信什么银行、票号,老觉得这些地方会随时卷钱跑路。 他觉得自己的钱,还是藏起来保管最好! 但这也恰恰给了林鸿飞机会! 想到这儿,林鸿飞就忍不住摇头叹息: “你说你招惹我干啥!” “你说你进了茶楼,就老老实实喝茶吃点心呗。” “你上赶着抢我的蝈蝈儿干啥?” “要不然我怎么会想到把你作为抢劫目标!” 但说归说,就算卫元亮不招惹林鸿飞,估计他早晚都会被林鸿飞列为目标。 毕竟在发展前期,若是想快速的实现原始积累,最好的办法就是抢。 要不然那些西方大国怎么会崛起的如此之快呢。 抢好人的钱,开什么玩笑? 民国时代,好人能发财、能有钱? 所以,像卫元亮这类欺行霸市、作恶一方的群体,才是林鸿飞最好的目标。 有钱,名声差,仇人还多。 就算自己抢完了,他也得排除半天的作案嫌疑人。 当林鸿飞一行靠近陵园,只见整个陵园四周都被三米高的院墙围起来,只有两扇紧闭的黑色木门是陵园的唯一出入口。 在其中一扇木门上,还单独分出了一扇单人门,此时这扇单人门并未关闭。 不远处,两个扛着步枪、牵着一条土黄色大狗的男子正缓缓向这里驶来。 “周爷这一来,咱们就没平常那么闲在了,每天晚上都得绕陵园巡上两圈儿!” “是啊,不然这会儿我早就去隔壁村找刘寡妇喝酒去了。” “说起来,隔壁村徐老汉家的那个小丫头,长得越来越水灵了。” “可说呢,我看着都心里直冒火。” “不行改天把这小丫头办了,然后再买到帮里开的妓院,还能赚一笔!” “嘿嘿,我看行!” 两个人一边说着些乱七八糟的话,身影越来越靠近大门。 此时,两人手上牵的那只大狗突然冲着林鸿飞等人的藏身处汪汪大叫。 林鸿飞随即将手指搭在扳机圈上,做好随时开枪射杀的准备,鹿喜娃也同样将枪口对准面前的两人。 唯有胡孬蛋则十分霸道的掏出了怀里的两颗手榴弹,那是他当逃兵跑路时,顺手从一个喝醉酒的士兵怀里里拿得。 本来打算着万一被执法队追上,他就拿手榴弹跟那帮狗日的同归于尽,宁可轰隆一死,也不愿被抓回去受折磨。 “瞎叫唤什么!” “白天来人的时候不叫,大晚上没人,你倒叫唤起来了!”其中一个人开口骂着大狗,顺势还用脚踢了狗屁股一下。 另外一人则有些谨慎,他把枪从肩膀上卸下来,然后端着枪就往林鸿飞等人藏身的地方走去。 牵狗的那人一瞧,嘴里劝说着:“那儿肯定没人,赶紧再溜一圈,咱俩回去睡觉了。” 虽然这么说,但他依旧跟了上去。 眼见着两人越来越近,林鸿飞反而松开了手里的驳壳枪,眼神示意鹿喜娃两人不要乱动,他反手抽出了绑在后腰上的一把匕首。 今晚是个大阴天,黑黢黢的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两个巡夜的人一点点摸索着靠近,只有大黄狗还在汪汪个不停。 当他们离开大路,踏入路边的草地上时,突然一道人影从旁边一跃而起,瞬间让两人神情一惊! 这人影正是林鸿飞。 紧接着,不等两人有所反应,林鸿飞迅速逼近,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快速划过一人的喉咙! 剩下的巡夜人立刻端起枪,作势就要开枪,可是忘记拉栓的他只能空扣扳机,没有任何声响。 反应过来的巡夜人赶紧就要拉动枪栓,可是林鸿飞早已奔袭而来,左手用力钳住巡夜人的喉咙,不让对方发出丝毫声音,右手匕首迅速捅进对方的心脏部位! 眨眼之间,两名巡夜人被干净利索的干掉。 剩下的大黄狗立刻张开满嘴狗牙,就要冲上来撕咬林鸿飞。 然后却被林鸿飞一脚踹开,然后捡起地上的步枪,攥住枪管,用坚固的枪托位置狠命的敲打着大黄狗。 狗还是比较机灵的,连续几下,大黄狗知道眼前这人不好惹,打得是真疼啊,随即呜呜呜的哀嚎着跑远了。 “喜娃,拿着这两杆枪回车里,让冯有德开车过来。” “到了这儿就让他把门叫开,如果里面人问起来他怎么回来了,就说卫三爷让他再送两杆枪、两个弟兄过来。” 鹿喜娃点点头,然后问道:“额走了,那你们咧?” “我和孬蛋先潜进去埋伏起来,等我俩一开枪,你们就从车里下来动手!”林鸿飞说道。 “知道咧!” 随即,三人立刻分开,鹿喜娃背着两杆长枪,快速消失在夜幕中。 而林鸿飞和胡孬蛋一前一后,先是从单人门的门缝中观望了一会儿,只见在门后的左侧位置,有一间小屋,看起来是看门人住的地方。 顺着打开的门窗一瞧,在屋内忽明忽暗的煤油灯下,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正躺在木板床上呼呼大睡,床边还倚靠着一杆步枪。 除此之外,整个陵园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见此情景,便蹑手蹑脚的将单人门稍稍推开,然后从门缝中擦身而过。 第30章 收获颇丰 根据冯有德的描述,整个陵园分为两个院子,前面的院子是大门和一排供看守陵园的人们居住的砖房。 其中银库的入口,就在最中间的那栋砖房内! 隔着一堵矮墙,后面的院子就是卫元亮家的祖坟了。 此时,林鸿飞和胡孬蛋借着夜色,悄悄藏身于昏暗的墙角内,这个位置可以观察到整个前院,自然也是最佳的射击角度。 关闭保险,手指搭在扳机圈上,林鸿飞和胡孬蛋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 本来胡孬蛋又打算把两颗手榴弹掏出来,他觉得这俩个东西不用属实浪费。 不过被林鸿飞阻止了,打四海帮的人还用不着这种家伙儿。 当林鸿飞等待冯有德开车到来时,系统的声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 “本日零时已到,宿主可进行今日签到!” “好家伙,没想到已经十二点了!” “签到!” 林鸿飞没犹豫,直接开口说道。 “签到成功,获得10立方米储存空间。” “我去,这可是个顶好的东西!” 林鸿飞颇为惊喜! 但没等他高兴完,汽车的轰鸣声传来,看样子冯有德把汽车开过来了。 声音惊动了昏睡中的看门人,他赶紧起身从单人门里走出去,一见是卫三爷的汽车,马上凑了过去。 “我说冯爷,您这大晚上的怎么过来了,白天不是来了一次吗?”看门人问道。 冯有德自然是要按着林鸿飞的交待来说话,他强笑着说道:“三爷担心银库这边儿不安全,又让我带了两个弟兄和两杆长枪过来。” 看门人信以为真:“是这样啊,那行,我给你开门去!” 说着,看门人立刻将大门打开,汽车打着两盏大灯,射出两道耀眼的光柱,缓缓开进昏暗的院子里。 不知是汽车的声音、还是耀眼的光柱,屋内看守陵园的人们被纷纷惊醒。 一见是三爷的汽车来了,大伙儿都以为是三爷大半夜的过来了,便赶紧起身从屋里跑出去迎接三爷。 周显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有些疑惑,心想着城里是不是出事了,为何三爷这么晚了还过来。 等到了汽车跟前儿他才发现,三爷并没有来,只是冯有德又带来两个拿枪的弟兄。 “三爷也太谨慎了吧,又派了两个人过来,而且还专门让冯有德开车送过来!”周显心中忍不住嘀咕道。 这时,他的目光顺势向车后座一望,刚一看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下一秒,周显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两个拿枪的小子,怎么这么面生!” “帮里有资格拿枪的,我都认识呀!” 想到这儿,周显立刻看向冯有德,犀利的目光立刻让冯有德神情一紧,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 看着冯有德慌张的神情,周显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他马上将手搭在枪匣上,作势就要掏枪,嘴里则高声说道: “车里的两个,赶紧下···” 车字还没说出来,突然响起的一道枪声,打断了周显的话语。 紧接着,周显就感觉背后一阵炙热和剧痛,一颗突如其来的子弹直接射穿了他的身体! “艹!” “中枪了!” 周显神情一怔,身体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仿佛是过年的鞭炮一般,噼啪噼啪的声响伴随着枪口的焰火,不断响彻在整个陵园内。 看守陵园的人们都以为是卫元亮来了,所以便都跑出来迎接,而这些人全都在林鸿飞、胡孬蛋的射击视界内。 20响的驳壳枪,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发挥出了它连发射击的巨大优势! 与此同时,车内的鹿喜娃、孙铁也立刻下车,双手举起两把驳壳枪,不断扣动扳机,向着毫无防备的四海帮成员射击。 “噼啪噼啪··” 一阵枪声过后,看守陵园的人们纷纷倒地身死! 等林鸿飞走过来时,后背中枪的周显还想挣扎着拿枪反击,但是被林鸿飞将枪一脚踢飞了。 “你,你们是谁?”周显问道。 但是,林鸿飞并没有理睬他。 此时,冯有德也颤抖着从车上下来,周显立刻大口喘息着骂道:“姓冯的,你他妈不讲义气,竟然吃里扒外,三爷哪里对不住你了!” “周爷,我也是被逼的!”冯有德欲哭无泪。 这时候,林鸿飞走过来,将驳壳枪强行塞进冯有德手中,然后举起另外一把驳壳枪,抵住冯有德脑袋: “冯有德,杀了他!” “否则,你一样别想见到你的家人!” 想让让冯有德彻底闭嘴,要么把他拉上自己的船,要么直接宰了完事儿。 不过,林鸿飞选择了前者,拉他上船,因为冯有德这个人,很有用! 未来,现任局长徐闻的倒台撤职是肯定的了,四海帮没了靠山,也迟早会崩溃。 对于即将崩溃的四海帮,如果能有一个熟悉情况的内线,林鸿飞就可以里应外合,顺利接收大量四海帮的产业。 所以,林鸿飞需要在四海帮内部安插一个内线,而冯有德最合适不过了! 亲手杀了周显,就代表着他彻底和四海帮决裂,冯有德只能跟着自己干了。 早已没了回头路的冯有德闭上眼睛,在周显的咒骂声中扣动了扳机! “呯!” 枪响之后,周显双目瞪圆,脑门上多了一个大洞! 此时,林鸿飞满意地拍了拍失魂落魄的冯有德:“很好,这次你的家人不仅安然无恙,你还会得到一大笔钱!” “我这人,说话算话!” 说罢,林鸿飞冲着其他人喊道: “孙铁,用刀子挨个补,别留下任何活口!” “喜娃,孬蛋,跟我来!” 林鸿飞快步走到中间的砖屋前,看着木门上的大锁,林鸿飞直接往后退了几步,冲着木门就是一阵开火。 林鸿飞射击的目标并非铜锁,而是木门上的锁圈,随着一阵木屑飞溅,锁圈带着铜锁直接落地。 “咣当!” 一脚踹开木门,林鸿飞本打算进门,但被孬蛋拦了一下:“鸿飞哥,俺先进去瞧瞧!” 说罢,他立刻冲了进去,一番扫视才开口道:“进来吧,里面啥也没有,就地面上有个地窖的木门!” 林鸿飞一进去,果然如此! “看来这银库就在这下面!” 随即,林鸿飞故伎重施,将木门上的锁圈用枪打掉,然后连带着铜锁扔到一边儿。 “咣当!” 木门被用力掀开,林鸿飞三人顺着阶梯一步步走了下去。 “擦擦!” 林鸿飞打着一根火柴,将墙上挂着的煤油灯点亮,整个地窖顿时光亮起来。 紧接着,鹿喜娃等人发出了一阵惊呼! “瓜怂四海帮,怪有钱咧!” “额们老家最大的财主,也莫有这么多钱!” 只见地窖内,一个个木箱整齐的摆放着,随便打开一看,就是排列的整整齐齐、密密麻麻、被红布包裹的柱状物体。 随手拿起一个,顿时红布散开、叮当作响,竟然都是一个个明晃晃的大洋! 胡孬蛋错过去,拿起一个大洋用力一吹,然后放耳朵边儿上一听。 “真的!”胡孬蛋兴奋道! “这么多箱子,得有个二三十万吧!”鹿喜娃也激动地说道。 林鸿飞又打开几个箱子,里面放置都是金条、银器、珠宝首饰等贵重物品,其中一些首饰分明带着暗褐色的血迹,一看就是来路不正的东西。 这么多的贵重物品,少说也值十来万大洋。 卫元亮只是当了五六年的四海帮帮主,就敛财这么多,可见这小子平日里有多挣钱。 第31章 林鸿飞的直觉 不过,林鸿飞有一种直觉,他觉得这间地窖内,估计只是卫元亮的一部分财产。 卫元亮一定在某个地方,还藏有更多的财产。 这个家伙虽然狂妄自大,但也是个颇为狡猾的性格。 虽然大字不识几个的卫元亮没学过‘狡兔三窟’的知识,但出于本能,他也不会把自己的钱全都放在一个地方。 “既然逮到一只肥羊,那就得可劲儿的薅啊!”林鸿飞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卫元亮! “鸿飞哥,咋办?”胡孬蛋问道。 林鸿飞大手一挥:“先把大洋搬上汽车,能搬多少搬多少。” “箱子卸在你们住得果园那儿,到时候喜娃你陪着冯有德回城里,把他家里人放了。” “然后,你和秋生离开四合院,去裤衩胡同的院子里等着我们会合!” 为了行动能够安全一些,林鸿飞一共租了两个院子,劈柴胡同附近的四合院用来临时关押冯有德家人。 而裤衩胡同的院子,则是吴秋生等人落脚的地方。 很快,林鸿飞等人将一箱箱大洋抬了出来。 虽说这装满大洋的箱子非常沉,但不知道为什么,大伙儿在搬箱子的时候却是充满了力气! 六个箱子的大洋被满满当当的塞进了卫元亮的汽车内,林鸿飞拍了拍其中一个箱子,对着像丢了魂儿似得冯有德说道: “冯有德,今晚的事你做的不错,你马上就能见到你的家人。” “还有,这个箱子里的大洋, 有一半儿是你的,大概得有个五六千左右,算是给你的报酬!” “好了,赶紧开车上路吧!” 不知是要见到家人这事儿刺激到了冯有德,还是五六千的大洋诱惑到了他。 总之,冯有德的眼中突然一亮,整个人似乎把丢掉的魂儿又找了回来。 他立刻起身上了汽车的驾驶位,然后发动了汽车。 鹿喜娃上车前问道:“鸿飞哥,你不走吗?” “你们先走,我待会儿叫人把剩下的钱一并拉走。”林鸿飞撒了个慌。 鹿喜娃没有怀疑,他真以为林鸿飞还安排了另外一部分人,所以立刻上车,伴随着轰鸣声,汽车迅速驶离了陵园。 眼见着汽车离开,林鸿飞这才重新返回地窖,看着眼前大量的财富,林鸿飞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有了这几十万的原始积累,林鸿飞崛起的速度就更快了! 没犹豫,他立刻打开储存空间,将地窖内的大洋、金银等席卷一空。 不仅如此,林鸿飞还把周显等人的枪也悉数拿走,枪这东西,再破那也是枪,也比刀有威慑力。 手里边儿枪多了,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趁着夜色,林鸿飞一路小跑着离开了陵园。 凌晨两点左右,冯有德在鹿喜娃的指挥下,将车停在了一处四合院外。 很快,冯有德便见到了被关押的家人们,在给众人松绑后,全家人哭成一团。 而鹿喜娃和吴秋生早已悄悄走出了四合院,在夜幕的掩护下,顺着巷道离开了。 冯有德带着一家人回到了家中,本来心有余悸的冯家人,在看到那五六千个大洋以后,一个个都愣住了,然后眼中纷纷冒出激动光芒,被绑架的惊恐、害怕瞬间消失! 容不得他们不激动,这是一笔堪称天文数字的巨款,五百多个大洋就能在燕京城买一处宅子,10处宅子那是什么概念。 此时,冯有德叮嘱家人道:“这钱收好,今晚的事情,大家千万不能说出去。” “否则,四海帮饶不了咱们的!” 冯家人都不傻,一个个连连点头。 然后,这一家子也不睡觉了,围成一圈,开始数着箱子里的大洋到底有多少个。 此刻冯家人的心中已经没了对林鸿飞等人的憎恨,毕竟这可是五六千大洋,别说是把自己绑架一天,就是绑个十天半月的也不在乎。 此时,冯有德的心情可谓起起伏伏、波澜不定: “我把周爷杀了,今晚这事儿铁定不能说漏嘴。” “我跟他们是彻底绑在一起了···” “要是被发现了,我可就是死路一条···” “妈的,人死卵朝天,给三爷当司机当了两年多,我到手的也不过是三百多个大洋。” “就这么一晚上,五六千大洋到手!” “再说了,陵园里的人都死绝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要是还能再来一次就好了···” “我要是积极配合,没准儿还能多分点儿···” 此时,冯有德尝到了赚快钱的甜头,心态发彻底发生了改变。 ······ 虽然忙了一宿,但林鸿飞依旧若无其事的穿上巡警衣服,按时去警局点卯,顺便在巡街的时候,看看街面儿上有没有什么正当生意,自己可以参与进去。 手握着如此多的流动资金,不搞点儿事业,挣它一个小目标,那简直就是资源浪费! 按着白事儿的规矩,刘五的尸体要停灵三天,只不过因为天气炎热,尸体的臭味儿愈发浓密了。 为此,京城里的卫生衙门特意派人过来,逼着刘五一家赶紧把尸体埋了,以免造成疫病。 别看刘五媳妇敢跟大杂院里的邻居们炸刺儿,可面对眼前几个身穿白大褂、带着厚口罩的官面儿人物,她立刻就萎了。 至于她那五个人中龙凤的女婿,更是啥话也不敢说。 前两年,北城区就爆发过两起瘟疫,所以官面儿上对于这事儿看得特别紧。 毕竟燕京城内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权贵官员们,这要是传染上一个,那可了不得。 穿着白大褂的人们不停地在刘五家周围撒上白灰消毒,而刘五媳妇则带着几个女婿、女儿,还有四五个来帮忙的亲戚,将刘五的棺材盖上盖儿,钉上钉子,随后抬上一辆马车去城外的老家坟地里安葬。 大杂院里的众人无不带着解气、畅快的表情看着马车离去,一个个嘴里纷纷说道: “咱们院里,可算是少了一个大祸害!” “做人还是要本分,要不然早晚被老天爷收走!” “可不,这刘五正是壮年时候,突然就被人杀了。” “老天有眼呐!” 听着大杂院里这群人的叨逼叨逼,林鸿飞不屑地撇撇嘴,心想着:“什么老天有眼,那是老子有劲儿。” “要不然,刘五那脖子能被我生生掰断?” “搞笑!” “刘五活着,骂老天爷不长眼;刘五死了,夸老天爷有眼。” “老天爷太难了!” 第32章 我凭什么要还你钱 林鸿飞临出门的时候,和刚回家的小梅子碰了个脸对脸,看着小梅子手里端着一碗豆汁,另一手托着一碟子焦圈儿,他笑着问道: “怎么,给你爹买的?” 小梅子脸色有些发红,点了点头,有些害羞道:“对,我爹今早儿不想喝粥,让我给他买豆汁和焦圈儿。” “你爹真是个大爷,自己想吃不动腿,让自己闺女跑腿儿!” “还就买他自己那份,让你们干瞧着,吃不着!”林鸿飞忍不住吐槽了两句。 “我爹毕竟当家主事,吃点儿好的也应该。”小梅子柔声说道。 “唉,你爹真享受!” 林鸿飞摇了摇头,然后迈步走出了院子。 小梅子转身看着林鸿飞的背影,直到林鸿飞拐进一条胡同后,这才端着豆汁、焦圈往家里走去。 顺着熟悉的街道,林鸿飞来到了熟悉的警局,里面聚着一群熟悉的同僚。 “早班儿啊,各位!” “吃了吗!” 林鸿飞和几个同僚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看见坐在角落长条凳上的张进财。 此时张进财明显带着几分紧张的模样,手指夹着半截香烟,地上已经积了四五个烟头了。 “怎么了,师父?” “今儿看你不对劲啊!”林鸿飞走过去问道。 张进财给林鸿飞让了个位置,两人并排而坐,只听张进财苦笑了几声:“嗨,没什么。” “咱们队里还有两个站宅门的位置,今天李队长要安排人选了。” 说到这儿,张进财刻意压低了声音:“昨晚上,我特意借了10块大洋,给李章送过去了。” “我想着,这回应该没问题了!” 一听这话,林鸿飞直接愣了一下:“十块大洋?” “师父,你上哪儿借的这么多钱!” 对于张进财家里的情况,林鸿飞很清楚,基本上是挣多少花多少,身边的亲戚朋友也都不是什么有钱人。 张进财苦笑道:“找四海帮的二黑子借的。” “那不就是高利贷吗?” 林鸿飞一听就有些着急:“师父,这可不行,为了占个宅门,找高利贷借钱给李章送礼,你今后拿什么还呐?” 张进财反倒早有计划:“我跟二黑子约好了,每个月还他两块大洋,还上8个月清账。” “只要站上宅门,我今后每月能省下不少,每月两个大洋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八个月之后我就还完债了,之后每月剩下的两个大洋就都能存下来了。” “这笔买卖,划算!” 张进财虽然话说得很肯定,但语气中依旧带着几分不自信,毕竟李章还没有宣布结果,他也不敢打包票自己就一定能选上。 林鸿飞此时无奈地说道:“师父啊,你缺钱跟我说呀,借啥高利贷呀!” “你还没成家,还得攒钱娶媳妇,我不能把你娶媳妇的事儿耽搁了呀。”张进财笑着说道。 看着林鸿飞依旧皱紧的眉头,张进财继续说道:“放心吧,我都给李章送钱了,他还能不让我站宅门吗!” “但愿吧!” 十块大洋对于现在的林鸿飞而言,简直九牛一毛,不管张进财能不能站上宅门,林鸿飞都打算帮他还了这十块大洋。 此时,副队长李章趾高气昂的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这两天他的心情着实不错。 前天晚上他去局长徐闻家里一趟,掏空了家底儿,给徐闻送了五百大洋,想要把自己头上的副字去了。 徐闻很痛快的把钱收了,并让他回去等消息。 局长把钱收了,这就代表自己成为正队长的事情有门儿! 兴高采烈的李章大声招呼着巡警们聚过来,然后派头十足的点卯训话,言谈举止间还真有几分队长的架势。 “对了,咱们队里还有最后两个站宅门的名额,我现在宣布一下人选!” 听到李章这话,张进财马上来了精神,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章。 “蒋栓子,韩大猛,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去马参议员家里站宅门!”李章看向人群中两个巡警说道。 一瞬间,这两个巡警喜上眉梢,旁边的众人也是纷纷祝贺,不过眼神中颇有些嫉妒和羡慕。 但张进财却面如死灰,身体都晃了晃,他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 自己明明给李章送了10块大洋,为什么他还是不把站宅门的位置给自己呢?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表情有些不忿的巡警嘟囔道:“玛德,为了站个宅门儿,每人给姓李的送了20块大洋,这俩人真他妈下本儿!” 明白了,原来还是送少了! 事情没有办成,张进财失望到了极点。 可他依旧朝着李章走去,他倒不是讨个说法,他只是想把那10块钱要回来。 可能在其他人看来,送出去的钱再要回来,这属实不合规矩。 但张进财却是个认死理的人,既然李章收钱的时候拍着胸脯保证,会让自己站上宅门。 可现如今,你李章竟然言而无信。 事情没办成,你当然要把钱还回来。 更何况,这10块大洋是张进财借的高利贷,全靠着将来站宅门能省下钱,把高利贷一点点儿还清。 所以,无论如何,任凭外人说什么,张进财也得把这10块大洋要回来。 要不然,他们一家就会被这10块大洋的高利贷给压垮! “队长,站宅门的,怎么没有我?”张进财走过去开口问道。 李章抬眼看了看张进财,皮笑肉不笑道:“哦,进财啊,这次没有安排你,你等下一批吧。” “下一批?您不是说这次让我站宅门吗?”张进财错愕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昨天晚上···” “昨晚我就说让你等信儿,又没说肯定能安排上你!”李章理直气壮道。 “这···” 张进财直接懵了。 李章没再理会张进财,迈步就要走进办公室,然而回过神来的张进财赶紧拦住他: “队长,既然这次我没被选上,那10块大洋,能不能还我?” “那可是我借的高利贷,我得···” 不等张进财说完,李章直接打断道:“张进财,你他妈脑子进浆糊啦,我凭什么要还你钱啊?” 第33章 咱爷们有交情 此时,吵闹声引来了其他巡警们的围观,众人互相一打听,纷纷以诧异的目光看向张进财。 “让李队长还钱?想啥呢?” “就是啊,关键还是张进财主动给队长送的钱。” “他觉得事儿没办成,队长就得把钱退给他。” “想啥呢,送出去的钱再往回要,这可是把队长得罪的死死的!” “要不说他张进财傻呢,既然不会来事儿,就别学人家送礼,你看,出事儿了吧,还不如不送呢!” “看着吧,张进财这辈子别想在警队里好过了。” “可不,还想站宅门?巡一辈子街吧!” 众人纷纷冷嘲热讽,觉得张进财的脑子属实是有大病。 此时,张进财依旧和李章在交涉: “队长,你昨晚既然明知道我站不上宅门,你为什么还要收我钱,你这不是故意坑我吗!” 十块大洋,对于张进财是个大数字,现在的他已经不再顾及什么了,直接和李章翻了脸。 “坑你?” “我逼着你给我送钱了?” “你自己愿意送,我收下不应该吗?” “没站上宅门,那是你自己倒霉,你活该!”李章双眼瞪圆,恨不得把张进财一口吃了。 “队长,你这就不讲理了,没你这么办事的。” “那十块大洋,你必须给我,不然我们全家都得上吊啊!”张进财激动地嚷道。 “不讲理?” “我他妈今儿就给你个不讲理!” 李章话音一落,直接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张进财的脸上。 张进财立刻被打蒙了,李章指着他骂道:“张进财,你们全家愿意上吊上去。” “我告诉你,什么他妈十块大洋,老子从来没收过。” “还有,这巡警的差事,你要是想干,就他妈给我滚到街面儿上去巡街。” “要不然,脱衣服给我滚蛋!” “姓李的,我跟你拼了我!” 此时,张进财像发了疯似得要扑向李章。 然而几个巡警眼疾手快,马上跑过来拉偏架,七手八脚的控制住张进财,嘴里却嚷嚷着‘进财,别冲动’。 张进财动弹不得,而李章则趁机就要对张进财一通拳脚。 可就在此时,一道人影窜出,抬腿一脚将李章踹飞。 李章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他抬头一瞧,踹自己的分明就是林鸿飞: “林鸿飞,你小子敢踢我!” “我他妈崩了你!” 李章是有一把配枪的,他作势就要从腰间拔出手枪。 然而林鸿飞动作更快,直接一把夺过手枪,然后将弹夹拆下扔到了一边儿。 “崩我?” “你有那个能耐吗?”林鸿飞说着,将手枪拆成了几个零件。 李章虽然暴怒,然而还算机灵,看着林鸿飞这娴熟的夺枪手法,就知道这小子有一身武艺。 于是,李章没在动手,而是放着狠话道:“我看你俩是都不想在巡警队里干了。” “马上把你们的巡警衣服脱了,从今儿起,你们被开了!” 张进财一听这话,顿时脸色煞白,周围的巡警们也纷纷变了脸色。 虽说只有队长才有资格开除警员,但是巡警们都相信,作为副队长李章早晚能接任队长的位置。 所以他说要开除张进财和林鸿飞,就一定能让他俩脱衣服走人! “进财,鸿飞,快给队长赔个不是!”一名年纪稍长的巡警立刻跑过来说和。 “是啊,离了巡警队伍,你俩靠什么养家糊口!” “快给队长认错。”另外几名巡警也纷纷说道。 此刻,张进财面如死灰,他张了张嘴,本想着给李章道个歉,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原因也简单,憋屈啊! 明明是他李章故意坑自己借来的10块大洋,可自己还得低头给他认错。 张进财就是再老实,也受不得这样的屈辱。 周围人一见张进财这模样,顿时急得不行,不就是给李章认个错吗,这有什么难得? 无非是折损了自己的面子,白送了十块大洋罢了。 可那也比被赶出巡警队伍要强吧。 正当几个人还想在劝劝张进财时,一旁的林鸿飞冷笑着嘲讽道:“姓李的,你丫一个副队长,可没资格开除我们。” “所以,你狗叫什么呀,你开除我一个试试,我看你有这个实力吗!” 其他人一听这话,立刻露出了‘完犊子’的表情,林鸿飞还是年轻气盛,竟然在这样的关口说这样的话,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完了,看来这俩人肯定要脱了这身衣服了。”众人见状,也不再劝阻,纷纷避让,拉开距离,表示跟这俩人不熟,别牵扯到我们。 林鸿飞这话算是戳中李章的痛点了,他立刻暴怒道:“告诉你,我马上就能当上队长了···” 林鸿飞立刻打断道:“那你先当上再说,否则,你现在说的一切都是屁话!” 接着,林鸿飞还讥讽道:“姓李的,我等着你来扒我这身官服!” 说完,林鸿飞带上失魂落魄的张进财,两人并排着离开了警局,身后则是李章的一阵无能狂怒般的怒吼。 出了警局,张进财依旧没有缓过来,整个人仿佛被抽走魂魄一般,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完全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完了,全都完了··” “差事没保住,十块大洋被坑走,啥都没了···” 张进财精神有些恍惚,他现在突然悔恨自己为何要去送那个礼,否则自己虽然不能站上宅门,可至少还能在巡警队里当差。 现如今,得罪了李章,自己势必要被开除,今后自己该怎么赚钱养家呀。 “不行,我就去扛大包、拉洋车吧···” 正当张进财胡思乱想之际,一只熟悉的手掌伸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而在手掌的掌心位置,分明放着十个亮晶晶的大洋! 张进财猛地转头看向林鸿飞,只见林鸿飞笑着说道:“拿着吧,师父,先把二黑子的钱还了!” 因为太了解张进财了,所以还没等他开口,林鸿飞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于是,林鸿飞快人一步,抢先说道:“师父,你啥都别说了。” “咱爷俩儿之间的交情,可比这十块大洋金贵!” “你也别担心我手里会缺钱,放心,不会!” “我们林家虽然败落,但破船还有三千钉,拿出十块大洋来,算不得什么!” 说着,林鸿飞直接把钱塞进了张进财手中:“拿着吧,先把高利贷还了。” “鸿飞···” 张进财四十多岁的一个汉子,在外受了多少气、挨了多少骂,都不曾流过泪。 但这会儿,看着手里十块大洋,张进财红了眼,留下了两行热泪。 第34章 开车厂子赚钱吗 此时,林鸿飞笑着安慰道:“师父,你信不信我?” “信,我当然信!”张进财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道。 “信就行,我跟你说,李章他当不上这个队长,不仅如此,他这个副队长的位置,也别想坐稳!”林鸿飞一脸笃定的说道。 当然,这也不是林鸿飞说大话,虽说不能和前世《我的区长父亲》相媲美。 但《我的警政司司长叔叔》,也差不到哪儿去。 小小一个副队长,那就是尿坑里的泥鳅,翻不起什么浪头! “鸿飞,你怎么这么肯定?”张进财有些好奇。 林鸿飞摆摆手:“甭问,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张进财一脸疑惑,不知道林鸿飞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正在这时,一辆飞快开来的轿车穿过街道,引得周围众人一片叫骂: “妈的,投胎去啊!” “差点儿撞到老子!” “开这么快,不怕掉护城河淹死你!” 有眼尖的人立刻劝道:“别骂了,那是四海帮卫三爷的车!” “什么?” “卫三爷的车!” 众人一听,不敢再多言语,毕竟谁敢得罪卫三爷呀。 而林鸿飞则意味深长的看着卫元亮的汽车远去,看样子,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银库被抢了! 事实的确如此,几个早起浇水的村民在去往田地时,恰好路过了陵园,然后被里面血腥的场面吓到了。 大伙儿都知道这是村里大能人卫三爷的祖坟,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卫元亮在村里的亲戚,随后,卫元亮的一个堂弟立刻骑上马往京城里赶。 得知此事后,卫元亮大惊失色,陵园内的银库可储存着他这些年攒下来的大部分财产。 于是,卫元亮立刻让冯有德开车载他去陵园一趟。 冯有德自然是有些心惊肉跳,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不过好在卫元亮心急如焚,根本没有注意到冯有德有些不对劲儿。 汽车一路疾驰,来到了陵园外面。 卫元亮都没有等冯有德给他开车门,自己就急匆匆的下车走进了陵园。 顿时,眼前的一幕让卫元亮大脑嗡嗡作响,自己最倚重的二把手周显被杀,十几名贴身部下也纷纷丧命,连自己花高价买来的十几把长短枪也不见了。 而当卫元亮去了银库之后,则更是揪心不已,仿佛心口被剜掉了一大块肉,生疼! “我的钱!” “我攒了这么多年的钱!” “全他妈没了!” 饶是卫元亮当了帮主之后,也见识了一些大风大浪,可此情此景,却让他整个人面如死灰,身体不由自主靠着墙壁滑落在地上。 “三爷,三爷您没事儿吧!” 周围几个人立刻过去搀扶卫元亮,还顺势不断抚摸卫元亮的后背,给他顺顺气。 “查,给我往死里查!”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敢劫我的钱!” 卫元亮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恨不得将抢他钱的人通通撕咬成碎片。 冯有德看着一脸暴怒的卫元亮,心里更加害怕了,他更加坚定了信念,昨天晚上的事情绝不能说出去。 “可是,万一三爷要是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我岂不是还会遭殃···” 冯有德心中起伏不定,卫元亮是肯定不会罢休的。 而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卫元亮察觉到什么,那该怎么办呢? “或许,只有卫元亮死了,这件事才会没人追究····”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从冯有德的脑海中浮起,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三爷怎么可能死,在北城区谁敢杀三爷。” 尽管冯有德迅速压下了这个念头,但这个既然想法出现了,可就没那么容易打消了。 ······ 张进财拿到了林鸿飞借给他的十块大洋后,就马不停蹄的去找二黑子把高利贷还上了。 而林鸿飞则地走到一处酸梅汤的摊子上,要了一碗掺了冰渣的酸梅汤,慢慢悠悠地喝起来。 别说,民国这时期虽说没有后世那么多琳琅满目的饮料,可这酸梅汤却是货真价实的原料熬出来的,根本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添加剂。 再加上一些冰渣儿,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味道让林鸿飞露出了笑意。 吨吨吨的喝完一碗后,林鸿飞觉得不满足,又让老板上了一碗。 闷热的天气里,能够来上一碗酸梅汤,倒也算是一件美事了。 眼见着这一碗酸梅汤即将喝完,林鸿飞突然看到大杂院的吴二憨正拉着洋车路过酸梅汤的摊子。 “二哥,这儿!” 林鸿飞立刻叫住了他。 “是鸿飞呀,怎么,没有巡街呀?”吴二憨停下脚步,笑着说道。 “二哥,过来喝一碗!” “不了不了,我还得拉活儿呢。” “来吧,有事儿跟你说,老板,再上一碗!”林鸿飞说道。 得知林鸿飞有事要跟自己说,吴二憨便将洋车停在路边,然后走过来坐在林鸿飞对面。 “这位爷,您的酸梅汤!” 老板端上一碗,吴二憨赶忙道谢。 “尝尝吧,二哥,味儿不错!”林鸿飞笑道。 “好嘞!” 吴二憨刚刚拉了一趟活儿,正是燥热口渴的时候,所以一张嘴就喝了大半碗。 “嘶,还真痛快!” 凉飕飕的酸梅汤下肚,立刻驱散了吴二憨体内不少热意。 “鸿飞,你找我什么事儿呀?”吴二憨问道。 林鸿飞倒也没隐瞒,直接说道:“二哥,是这样,我有个朋友。” “他手里有些余钱,想买几辆洋车,干车厂子的买卖,他不太清楚这行赚不赚钱。” “所以,让我帮忙找个行里人打听打听!” 一说这个,吴二憨来了精神,他从二十三岁的时候因为分家产,被偏心眼儿的爹妈和两个亲兄弟,逼得带着媳妇来到燕京城混饭吃。 至今,吴二憨已经拉了快10年的洋车了,对于车厂子这一行自然是非常熟悉。 他立刻说道:“当然赚钱了,这可是躺着就来钱的事儿!” “哦,你说说,我没干过你们这行,还真不太清楚你们这行的门道!”林鸿飞追问道。 第35章 搞个买卖 所谓车厂子,其实就是民国时期的出租车公司,老板买上几辆人力车,车夫们过去租赁一辆车,靠拉车载客挣钱,每天缴纳完车份儿钱后,剩下的便都是自己的。 虽说这行不管刮风下雨、寒冬腊月的,都得撒开腿、拉着洋车满街跑,可以说非常辛苦了。 不过,每月挣的钱却不算少,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能挣上八九块钱,比林鸿飞这些巡警挣得还多。 吴二憨对于车厂子这种买卖,可谓非常熟悉了,毕竟也是资深从业人员了。 “要说这车厂子是躺着赚钱,的确不假,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每天收车份儿就行····” 在吴二憨的讲述中,林鸿飞对于车厂子这种买卖的了解愈发深入了。 原来,除了洋车在动力系统上是靠人的两条腿来驱动,车厂子这个行业其实和后世的出租车、滴滴什么的并没有太大区别。 京城内的车厂子有大有小,基本上都是私人开设的,大一些的车厂子能有一二百辆洋车,小一点儿也能有个七八辆、十来辆。 每辆洋车分为白天、黑夜两个班次,一般白天是早上六点到下午五点左右,剩下的时间便是夜班了。 因为洋车有新有旧、有好有坏,所以人力车夫向车厂子老板缴纳的车份额度,会根据车夫负责的班次早晚、洋车质量进行划分。 一般而言,车份儿钱都在两角钱到三角钱左右,一天一结算,概不拖欠。 而那种最新、最豪华的洋车的车份儿还要更贵些,毕竟大家都愿意坐新车,自然不愁客源。 而那些有身份有地位、出手大方的客人也愿意坐这种车,如果车夫把洋车拉得又稳又快,他还能额外收到小费,挣得比普通车夫多出好些来。 所以,有些车夫为了能挑上一辆好洋车,都得私下给车厂子老板或者管理洋车的人员送好处。 吴二憨现在主要拉白班的车,年轻的时候,他也是一身力气,曾经连续四五年都是白班黑班连着跑,只不过后来过了三十岁,身子骨没那么抗造了,就只拉白班了。 白班的话,客源多,但是每次收费要低一些。 黑班呢,客人少,毕竟晚上大家忙了一天,都回家休息了,因此每次收费就要偏高一些。 不过,黑班的车夫依旧不缺生意,毕竟晚上还会坐洋车的客人,基本上都是赶酒局、听戏园子、勾栏听曲的人们,这些人手头都有闲钱,不在乎多一分少一毛的,出手也大方。 所以,黑班也好、白班也罢,车夫们挣的钱其实差不了多少。 “鸿飞,你想吧,这一辆洋车,咱就按白班三毛钱、夜班两毛钱来收车份儿,一天下来,一辆车就是5毛钱。” “一个月,就是十五块钱,也就是十五个大洋,一年下来,可就是一百八十个大洋。”吴二憨给林鸿飞算了算,声音都有些激动了,毕竟这钱也太好挣了。 林鸿飞也忍不住有些咋舌,他知道开车厂子赚钱,可没想到能这么赚钱。 以自己现在的财力,买上一百辆洋车易如反掌,这样一年下来,那就是一万多大洋的进项,很快就能完全回本儿。 想到这儿,林鸿飞倒也干脆,直接对吴二憨说道:“二哥,实话跟你说吧,我说的那个要开车厂子的朋友,就是我自己!” “什么,你要开车厂子?”吴二憨顿时愣住了。 然后,他又有些疑惑道:“可是,开车厂子要花很多钱买洋车,这些钱你能拿得出来吗?” 林鸿飞摆了摆手:“钱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我现在就缺一个内行人帮我选车、选场地。” “二哥,咱哥俩儿一个院里住了这些年,我知道你是个实在人,我把你当朋友,你过来帮我操持一下吧。” “放心,只要车厂子开起来,你要是想继续拉洋车,每天车份儿免了。” “如果不想拉洋车,那就帮我日常打点一下车厂子的事情,我按月给你发工钱,保证比你拉车只多不少。” “怎么样,二哥,要不要跟着我干?”林鸿飞笑着看向吴二憨说道。 吴二憨此时嘴里发干,神情颇有几分复杂,吃惊、喜悦、踟蹰、犹豫··· 说实话,吴二憨心中是有几分不相信的,毕竟自己和鸿飞住在一个院子这么久,并没有发现鸿飞是个有钱人。 他怎么会有钱开车厂子呢? 而且,自己要是帮鸿飞开车厂子,那自己就没工夫拉洋车了,手上这辆洋车就得还给自己现在的车厂子。 现如今,燕京城里没工作的穷苦人海了去了,哪家的车厂子要是能闲出一辆洋车,人们正抢破了头皮。 前两天,自己在的车厂子里闲出两辆洋车,上午放出话去,不到中午就有十来口子人要租车。 万一鸿飞这车厂子没开起来,自己岂不是丢了芝麻又丢了西瓜。 可是这么多年交往下来,鸿飞又不是个说大话的人,一向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没把握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做的。 犹豫再三,吴二憨一咬牙心一横,还是选择相信林鸿飞:“成,既然鸿飞你这么信得过我,开车厂子这事儿,我帮你了!” “你说吧,都需要我干点儿啥!” 林鸿飞面色一喜,有了吴二憨这个资深行业老司机,自己的车厂子肯定能顺利开起来。 “官面儿上的事情,我来弄。” “你就帮我找合适的地方、挑选合适的洋车。” “开车厂子的场地,至少能放下80辆洋车,而且最好离客人多的位置近一些。” “洋车的话,挑20辆上等车,30辆普通的,30辆旧车,如果需要订金,你就跟我说,到时候我亲自过去付钱。” “总之,最好能在五天之内,把场地、洋车这些备齐,开车厂子的手续,我也会尽快办完。” 吴二憨也是个干脆利索的人,他点点头说道:“行,挑场地、洋车这些事儿,你就交我了,我现在就去车行还车,这几天就专门帮你做这些事!” 林鸿飞见吴二憨这么干脆,脸上浮现出笑容,他从怀里掏出几块大洋,不容拒绝的塞给了吴二憨: “二哥,拿着,这是你这个月的误工钱,毕竟耽搁你跑车了。” “放心,等咱们把车厂子开起来,我保证你挣更多的钱!” 吴二憨自然是非常感动,手里握着林鸿飞给的大洋,他用力点点头:“鸿飞,这事儿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帮你办好!” 第36章 你就是个拉车的命 当卫元亮建在陵园内的银库被洗劫一空后,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有人在暗中搞他。 而且,搞他的人一定是四海帮的核心人员之一。 因为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陵园内还有一间银库的事情。 卫元亮咬牙切齿道:“这个人一定是见我的靠山要倒台,所以便琢磨着谋朝篡位呢!” “会是谁呢?” 此时,一张张帮内核心人员的人脸不断闪现着他的脑海中。 尽管卫元亮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是帮内人所做的,但怀疑的种子却已经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四海帮说白了就是一群混混的集中营,虽说这帮人平日里张口闭口关二爷、忠义千秋的。 可但凡碰上一点儿利益纠纷,马上就翻脸不认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所以,卫元亮自然会怀疑帮内的核心人员见自己的靠山要倒台,因此便趁机生事,暗中抢夺自己积攒的财物,然后趁着四海帮还没倒下,带着数十万身家隐居,当个优越的富翁。 卫元亮脑力有限,他思索良久也没找到一个准确的嫌疑对象。 索性,卫元亮心一横,决定把自己怀疑的那些人全都杀了。 这样一来,抢劫银库的罪魁祸首自然难逃一死。 至于那些被冤杀的人。 无所谓了,反正这群人平日里靠着自己,可是享受了好几年的荣华富贵。 自己把他们杀了,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没迟疑,卫元亮决定马上就对这些人下手,避免时间耽搁久了,再让抢劫银库的人远走高飞。 不过在动手之前,卫元亮还有一件最关键的事情要做。 卫元亮虽然没上过学,也不认识几个字,但‘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朴素道理,他还是非常明白的。 除了陵园银库外,卫元亮还在燕京城内外暗设了三个小银库,自己剩余的一半身家全都储存在那里。 尽管这三个小银库的位置,只有他一人知晓。 但出于谨慎,卫元亮还是打算去这三个银库里查看一番,以免自己最后的身家被洗劫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看来这钱还是存在洋人的银行里保险一些。” “毕竟抢劫银库的人就是再狠,也不敢抢到洋人头上。” “唉,也是怪我啊,没听姐夫的劝,非得把钱藏起来。” 不挨骂长不大,卫元亮经此一事后,反而改变了自己原来的老思想,开始接受银行这个事物了。 他决定这两天就把三个银库里的钱全存进洋人的银行里! 卫元亮快步走出陵园,上了汽车后便对冯有德说道:“去南桥胡同!” “是,三爷!” 冯有德听到南桥胡同四个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南桥胡同?” “银库都被劫了,他不去调查抢劫的人是谁。” “怎么还要去那里?” 冯有德的脑海中闪过一阵思索。 ······ 吴二憨在答应林鸿飞要给他帮忙开车厂子的事情后,就直接把洋车往车厂子里一放,然后跟老板说不打算拉洋车了,自己找到了别的差事。 吴二憨所在的同和车行的老板姓孙,叫孙金发,因为家里排行老二,所以大伙儿都叫他孙二爷。 这孙二爷不是一般人,当年是津门一个颇有势力的混混儿。 后来孙二爷得罪了津门里的东瀛浪人,不得已丢了地盘,来到了燕京城开了一家车厂子。 在他的车厂子里,吴二憨算是最好的车夫了,虽说嘴笨了点儿,但眼里总有活儿,手脚也勤快,经常帮着打扫院子、修补车胎什么的。 关键是,这还都是吴二憨主动做的,做完了也不跟孙二爷要工钱。 所以,看在这些事的份儿上,孙二爷也就不计较吴二憨名字里带个二字。 毕竟在他孙二爷看来,你吴二憨一个臭拉车的,竟然跟二爷一样,名字里也带个二,这能行吗? 不行! 这他娘的犯了二爷的名讳! 当孙二爷正躺在竹椅上,美滋滋的喝着茶时,突然听到吴二憨要离开同和车行,这让孙二爷马上露出了一脸不快。 “什么,你小子要走?” “对,二爷,有个朋友要做买卖,让我过去帮忙。”吴二憨笑着说道。 “帮忙?” “就你一个拉车的货,你能帮什么忙!” “你小子别是让人给骗了,骗到那煤窑里当苦力去吧!”孙二爷冷言冷语说道。 要说同和车行里其他车夫要走,孙二爷才不拦着呢,爱走不走,现如今燕京城里想租赁洋车拉活儿的人海了去了。 可是吴二憨要走,孙二爷可就有些舍不得了。 这吴二憨可是个不错的免费劳动力,他要是走了,这院子谁打扫,那些洋车谁来打理。 剩下的那些车夫,一个比一个奸懒馋滑,想让他们免费当劳动力,姥姥! “二憨,不是二爷我瞧不起你,就你,这辈子也就是个拉车的命。” “还做买卖,还帮忙,你得了吧你,你有那命吗!” “二爷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老老实实在我这儿拉车吧,小心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孙二爷夹枪带棒的一顿说道。 旁边,几个刚起床、拉黑班的车夫也是凑在一旁看热闹。 “放着拉车的好活儿不干,去给人帮忙做买卖,这二憨涨行市了啊!” “长个屁的行市,我看他是被人骗了。” “我觉得也是,这吴二憨平常就傻了吧唧的,谁会瞧得上他。” “可不,成天帮着二爷扫院子、修车子,也不知道跟二爷要工钱,就这缺心眼儿的劲儿,天生就是挨坑的命!” 此时,吴二憨嘿嘿一笑:“谢谢二爷您提醒,您放心吧,我这个朋友很靠谱,不会坑我的!” “少他妈放屁,这年头都是自己顾自己,哪儿有靠谱的朋友。” “你小子就老老实实在我这儿拉车,比什么都强!” “二爷我实话跟你说,你小子就是个属骆驼的,只能拉车。” “想干别的,你干什么什么不成!” “二爷我这话就撂这儿,要是说错了,我直接抽我自己大嘴巴!” 孙二爷这人鸡贼的很,明明不想让吴二憨走,可他偏偏不拿好话来劝解吴二憨,反而摆出这种过来人的姿态,以一种打压的方式,来逼吴二憨就范。 可惜,吴二憨看着老实,那也是个有股子犟劲儿,认准的事儿就不会变。 只见他嘿嘿一笑:“您说得对,不过我还是想先去帮两天忙。” “二爷,您先歇着,等改天有空,我请您喝酒!” 说着,吴二憨直接迈步离去,也不再跟孙二爷多逼逼。 孙二爷眉毛一横,一脸不屑道:“二憨,你小子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跟你说,早晚,你得回来求二爷我赏你饭吃!” 一旁,几个车夫也是嘀嘀咕咕个不停,言语中也是对吴二憨放弃拉车的好工作而不断嘲讽。 “他吴二憨要是能找到比拉车还好的活儿,我这王字儿倒过来写。” “没错,我都找不到,他吴二憨就能找到?” “看着吧,早晚他得回来。” 孙二爷瞧不得手下车夫们闲着聊天没事儿干,只见他嗓门一亮: “你们那眼睛被狗咬瞎了是吧?” “看不见事儿是吗?” “这院子都脏成什么样了,那车胎都瘪了,也不知道打打气儿?” 几个车夫赶紧一脸赔笑,然后打着哈哈溜出了车行。 扫院子、打气儿? 抱歉,哥几个可不是吴二憨那个缺心眼儿的傻货。哥几个就管拉车。 想让哥几个额外干活,二爷您得给钱。 看着这几个车夫溜走,孙二爷恨恨地骂道: “他妈的,一帮狼心狗肺的东西,这点事儿都不知道干!” “老子白养你们了!” 第37章 来来来,快上车 太阳逐渐西斜,炎热的一天总算是快要过去了。 虽说白天的余热还未消散,但随着傍晚时分吹来的一阵微风,却也驱散了不少燥热之意。 林鸿飞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直接将巡警服上衣的扣子全部解开,敞着怀往家里走去。 半路上,林鸿飞偶然遇到一个卖头花的小贩,想着小梅子亲手给自己做了一副鞋垫,自己也得回赠一下。 再者说,以他现在的身家,买几个头花比打哈欠还简单。 小贩一看林鸿飞的巡警服,自然是连连摆手,嘴里说着长官要是喜欢,尽快拿走就是了。 但林鸿飞不占那便宜,揣着几十万大洋,还在人家小商小贩这里占便宜,那像话吗。 扔下几个大子儿,林鸿飞挑了两个头花便迈步离开了。 小贩松了口气,心里庆幸道:“今天遇上了不错的巡警,不然自己又得白送出去几个头花,这一天都白干了。” 快回到大杂院时,林鸿飞遇上了扛着面口袋的小梅子,小丫头扛着半袋子棒子面,从粮店走到这里,脸上满是汗渍,汗珠不断顺着小梅子光滑的脖颈滑落到地面。 “鸿飞哥!”小梅子一见到林鸿飞,顿时露出了笑意。 “给我吧!” 林鸿飞走上去,就要把面口袋接过来。 “没事,我扛得动。” 小梅子本想拒绝,但被林鸿飞不由分说,抢过了面口袋。 “你大哥跟你弟弟干什么去了,这种力气活儿怎么还让你干啊!”林鸿飞皱着眉头说道。 “大哥跟爹去外面做木匠活儿了,三弟他们岁数还小,干不了重活。”小梅子掏出手绢,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得了吧,小三儿他们都十四五岁了,还小呢。” “该让他们干就让他们干,这棒子面又不是你一个人吃!”林鸿飞说着,从兜里掏出两个头花。 “回来路上遇上个卖头花的,我看你平常都用红线头扎辫子,这多麻烦。” “以后就用这个吧!” 说着,林鸿飞将头花塞进了小梅子手里。 眼见着小梅子要张嘴说什么,林鸿飞马上打断道:“什么也别说,给你买了,你就拿着。” “你要是不要,我就把它们扔厕所里。” 小梅子脸色通红,带着几分羞涩和高兴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小声说道:“谢谢你,鸿飞哥!” “两个头花而已,谢什么,抽空带上,让我看看!”林鸿飞笑呵呵的说道。 小梅子低下了头,但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中,满满都是幸福的眼神。 虽说小梅子很想和林鸿飞多呆一会儿,但是家里还等着面下锅,所以进了大杂院后,小梅子就拿着面口袋回家做饭去了。 而林鸿飞也被刚回家不久的吴二憨拦下了,只见吴二憨高兴地说道:“鸿飞,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办得差不多了!” 林鸿飞一听,惊喜道:“是吗,这么快吗!” 吴二憨笑道:“我毕竟拉了这么多年车,街面上的事情,还是挺熟悉的。” “二哥,进我屋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林鸿飞的房间。 林鸿飞让吴二憨坐在椅子上把开车厂子的事情说一下,他则一边听着,一边脱下衣衫,用浸湿的毛巾擦拭着身体,消除一下身上的汗渍和汗味儿。 毕竟今天晚上,他还要去陈奉昌那里一趟,看看自己在警局晋升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此时,吴二憨说道:“鸿飞,我今天在街面上转了一天,适合开车厂子的地方我挑了三个。” “一个是石岚胡同的一家大杂院,这个大杂院地方大,能放下一百多辆洋车。” “就是吧,这个胡同比较窄,两辆洋车并排走,就卡住了。” “还有一个是劈柴胡同的一个临街院子,这院子位置不错,附近有好几家酒楼、客栈,而且临着大街,洋车进出也方便。” “唯一的缺点就是院子没石岚胡同的大,撑死能放上六十多辆洋车。” “最后一个就是南桥胡同,这是个三进的大院子,没得挑,就是只卖不租,房东是个破落旗人,打算卖房子回东北老家。” “我打听了一下价钱,得要8000大洋!” 吴二憨说到这8000大洋时,都忍不住嘬牙花子,毕竟这么多钱,他别说见了,想都不敢想。 林鸿飞一边儿擦着身体,琢磨了片刻后说道:“这样吧,二哥,明天咱俩去一趟劈柴胡同和南桥胡同。” “我现场看看这两个院子,至于石岚胡同的院子,就不考虑了,那么窄的路,进出都不方便。” 吴二憨点点头:“成,明儿我带你过去瞧瞧。”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吴二憨便先行离开了。 而林鸿飞看了看手表,时间也不算早了,于是便将自己买得那身西装拿出来换上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 换上这身行头,林鸿飞哪里还有半分臭脚巡的模样。 而等他走出房间,来到大杂院时,也是引得院里人们一阵惊讶。 “这身行头可真好看!” “值不少钱吧。” “我表哥在鞋店当伙计,听他说一双皮鞋,就要五个大洋!” “嘶,鸿飞这是发了财啦!” 顿时,众人看向林鸿飞的目光变了味儿,有些心眼儿活动的,已经开始谋划着怎么从林鸿飞这儿沾点儿便宜。 反正他现在有钱了,自己占他点儿便宜,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小梅子也从屋子里,手里还端着几个贴饼子,她想着是给林鸿飞送过去当晚饭。 可是抬头见到焕然一新的林鸿飞时,先是呼吸有些急促、脸色泛红,这样的打扮、这样的人,小梅子可只是在洋人的宣传画上见过。 如今,竟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这人还是自己暗恋的林鸿飞。 紧接着,小梅子就感到一阵窘迫,心中泛起阵阵自卑,他这么优秀的人,也只有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们才配得上。 自己呢,只是个住在大杂院的穷丫头,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小梅子,端着贴饼子干什么去呀?”林鸿飞笑着问道。 小梅子低着头,小声说道:“没什么。” 说完,便难掩心中失落的回了屋子。 “这丫头怎么了?” 林鸿飞愣了愣,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低沉了。 林鸿飞没时间多想,出了大杂院便拦下一辆洋车。 人力车夫是个二十来岁的壮小伙儿,拉着林鸿飞就是一路飞奔。 等到了陈奉昌家里,林鸿飞刚付完车钱,就看见一辆轿车停在了陈奉昌门前,而陈奉昌和夫人陈齐氏也从院子里走出来。 一见林鸿飞,陈奉昌立刻露出笑脸:“我正说开车接你去呢,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巧。” “来来来,快上车!” 第38章 在下袁世卿 上了轿车,坐在副驾驶上的林鸿飞回头问道:“陈叔,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此时的陈奉昌变得有些严肃,他缓缓道:“本来我打算今晚跟你说一下警局晋升的事情。” “但是我今天上午得到消息,内务部现任次长王之远被突然罢免,原因不明,不过此人和黎大总统一向交好。” “我猜测,应该是段大帅想凭借此事,来敲打一下黎大总统。” 对于段黎两人的府院之争,林鸿飞倒是了解一些,不过他还是装作一副懵逼无知的样子问道: “陈叔,大总统也是一国首脑,放在古代那就是皇帝,段大帅怎么会敢敲打他呢?” 陈奉昌呵呵一笑:“黎大总统手无兵权,就是个虚职总统。” “段大帅乃是皖系头领,麾下精兵强将众多。” “说白了,段大帅就像那三国时的曹操,黎大总统颇有几分汉献帝的意思了。” 林鸿飞点点头,继续问道:“那这件事和今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陈奉昌解释道:“王之远被罢免以后,下午时分,段大帅就任命他的老部下钱明鹤担任内务部次长。” “事发突然,但内务部还是要举行欢迎宴会的,时间就定在了今晚。” “这时间也太紧张了吧!”林鸿飞笑道。 陈奉昌有些无奈:“没有办法,新官上任,若是不及时召开欢迎宴会,恐怕会得罪这位刚上任的钱次长。” “所以时间再紧张,也要在今晚召开。” 此时,林鸿飞问道:“陈叔,您这是要带我去参加宴会吗?” 陈奉昌点点头:“对,鸿飞,你有所不知,我们警政司归钱次长分管。” “而且,你爷爷和钱明鹤次长也是故交了,当年两人同在袁大帅麾下当差,又都去了陆军学堂当过教官,关系很好。” “他若是知道老友的孙子就在警局当差,自然会对你多加提携,对你今后晋升将会十分有利。” 此时的林鸿飞心中忍不住咋舌,本以为一个陈奉昌就足以让自己在京城警界如鱼得水。 现而今,警界的分管长官竟然是爷爷的故交,这可就是如虎添翼了! “谢谢陈叔了!”林鸿飞感激的说道。 陈奉昌摆摆手笑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谢你的爷爷吧。” “你爷爷当初职务虽然不高,但资历颇深,加之人品上佳,北洋军中颇多成员都与你爷爷关系匪浅。” “我今晚带你去参加宴会,也是想让大伙儿都了解你的存在,把你拉进咱们老北洋的圈子里。” 林鸿飞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看来这次宴会上,自己将收获最为宝贵、也是最难获得的人脉资源! 若是能将这些宝贵的人脉资源利用起来,那将会给自己带来难以想象的好处与帮助。 汽车一路疾驰,最终来到了燕京城内最有名的六国饭店外。 这六国饭店共有四层,乃是整个燕京城内最高的洋楼之一,也是燕京城内最有档次的洋酒楼。 每日进出的都是燕京城内有名的达官显贵、公子小姐们。 林鸿飞之前曾经路过过这里,只不过当时以他臭脚巡的身份,别说是进店了,恐怕刚走上台阶,就被看门的给拦下,然后客气的说声下台阶右拐不送。 轿车停下,陈奉昌和夫人陈齐氏下车,而林鸿飞也紧随其后。 看门的门童虽说不认识陈奉昌等人,但凭他们的穿戴、气质便能断定,这绝非寻常人物,所以赶紧客客气气的拉开门,请陈奉昌等人进去。 林鸿飞是第一次来到六国饭店,然而却并不是很惊讶,毕竟前世的时候,比这豪华的酒店自己都去过。 但是和同时代燕京城一比,这六国饭店的确称得上是奢华高大上了。 宴会厅内,此时早已聚集着来参加内务部宴会的宾客们,陈奉昌刚一进门,宾客们就迎了上来,纷纷笑着打招呼。 警政司算是内务部的实权部门了,位高权重。 自然,担任代司长的陈奉昌也成了众人眼中值得吹捧、讨好的对象。 因为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再加上钱明鹤这位主宾尚未露面,所以大厅里的气氛还算轻松。 林鸿飞溜达到蒙着白布的长条餐桌前,开始享用着在这个时期难得一见的美食。 “正广和的汽水,还行!” 林鸿飞拿着一瓶正广和汽水,喝了小半瓶后评价道。 这正广和汽水乃是从英国传入国内的一种汽水,由上海泌乐汽水厂生产,算是民国时期一个颇有名气的汽水品牌。 “可惜了,还有10年的时间,可乐才能传入国内。” “不过那时候,我应该已经有了出国游玩儿的能力了,到时候直接去国外喝就是了!” 林鸿飞干完一整瓶汽水,咂摸咂摸嘴觉得不过瘾,又拿起来一瓶边溜达边喝。 就在这时,整个大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一个方向。 林鸿飞也顺着大伙儿的目光看向,只见几个年岁稍长、留着长须的男子缓步走来。 “看来正主儿出现了!”林鸿飞躲在角落里,一边喝着汽水,一边心里暗琢磨。 很快,这几个人走到主位上,开口便是一通毫无内涵的场面话。 其内容无非是欢迎钱明鹤次长就职,钱明鹤次长的到来,一定能为内务部带来新的风气,一定能让内务部的工作做得更好。 干巴巴的,一点儿都没意思。 林鸿飞懒得听这些空洞无物的讲话,他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那些衣着光鲜靓丽的青春少女们。 “这两个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看气质就不一般。” “那几个估计是被叫过来活跃气氛的宴会媛们,她们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男人。” “嗯,那酒杯挺长,酒水也很白、很圆。” 几个宴会媛察觉到林鸿飞的目光,先是仔细打量了林鸿飞几眼,然后便冷哼了一声。 长得确实挺帅,但帅不能当饭吃,看他的衣服鞋子,就知道是从成衣店里买来的大路货。 还有,放着红酒不喝,竟然拿着一瓶汽水喝个不停,真没品味。 这人应该是个内务部的小差员或者某个小官儿的亲戚吧。 没什么油水可榨! 哪像那些穿着定做西装、雕花皮鞋、端着红酒杯、梳着油头的公子哥们,那些人才有钱可榨! 于是,宴会媛们不再理睬林鸿飞,不过也有一两个宴会媛觉得林鸿飞模样确实不错。 要是今晚没有勾搭上一个冤大头大少爷,那就跟林鸿飞来上一夜风花雪月,倒也不算亏。 宴会媛们的态度已经算是和善了,因为林鸿飞此时明显察觉到,有几个油头粉面的青年正以一种莫名的敌意目光盯着自己。 “有病吧?” “盯着我干嘛?” 林鸿飞也没害怕,毕竟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直接盯了回去,要不是顾及到这是宴会,大伙儿都是文明人,林鸿飞高低得给这几个小子整两句“你瞅啥”的狠话。 正当炙热的目光在空气中不断碰撞时,一道慵懒的声音在林鸿飞耳边响起: “这几个小白脸把你当成同类了,他们见你长相不错,担心你会把他们的女人抢走。” “嗯?” “谁?” 林鸿飞一愣,转头一瞧,就看见一个带着金框眼镜、穿着一身绸缎长衫的男子。 见林鸿飞看向自己,长衫男子微笑着说道:“在下袁世卿!” 林鸿飞一听,他知道这人,便冲着他拱拱手道:“原来是四九城闻名的袁四爷!” “四爷不去梨园行听戏,怎么也来参加这内务部的宴会了?” 第39章 我的榜一大哥父亲 袁世卿,人称袁四爷,世家子弟出身,这位爷平生最好听戏,也懂戏。 但凡哪位唱戏的演员被袁四爷夸奖一两句,第二天就能成为火遍四九城、场场爆满的角儿! 据说这位爷最喜欢角儿的就是唱《霸王别姬》的程蝶衣,曾花重金为程蝶衣打造了一套珍贵的蝴蝶首饰。 听到林鸿飞的询问自己为何会参加宴会,袁四爷笑了笑:“家父与钱明鹤次长有旧,所以我也收到了请柬。” 说到这儿,他又看向林鸿飞问道:“我看小兄弟眉眼间颇像一位故人,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免贵,姓林,双字,鸿飞!” “尊父是?” “林东兴!” “尊祖是?” “林青松!” “哈哈哈,难怪,这就对了,果真是故人之后!”袁四爷呵呵笑道。 见林鸿飞一脸疑惑,袁四爷解释道:“我与你父亲林东兴乃是故交。” “当年,我二人曾在天鸿戏院捧角,竞相为当时正红的旦角玉兰春撒钱。” “我给玉兰春买了五十个花篮,你父亲就买八十个。” “我送给玉兰春一套首饰,你父亲就给玉兰春用金丝线做戏服。” “争来争去,我两人互相敌视,成了仇人。” “可后来,我二人却发现,双方都是懂戏之人,一来二去,便化敌为友,互为知己。” 说到这儿,袁四爷不禁遗憾道:“你父亲跟我断了联系之后,我再也找不到比他懂戏的人了。” “这些年看戏,总是少了些滋味儿。” 林鸿飞虽然不懂戏,但却明白袁四爷的意思。 就像长大后的自己再玩起儿时的游戏时,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回望四周,发现少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一群陪着自己一起在游戏世界闯荡的朋友们。 没了这些朋友,那些曾经视为最好玩的游戏,也变得逊色了很多。 不过林鸿飞虽然有些感慨自己父亲和袁四爷的友谊,但心中却不免十分嫌弃父亲的行为。 一个花篮就要10块大洋,一次给玉兰春送80个花篮,一下花出去800大洋,亏他干得出来! 要不是他吃饱撑的给那帮唱戏的撒钱,争做榜一大哥,林家至于那么快就败落吗! “你父亲还好吗?”袁四爷问道。 林鸿飞摇了摇头:“家父已经去世多年,林家目前只剩我一人。” “可惜啊!” “这世上懂戏的人,又少了一位!” 袁四爷露出几分悲意,良久才缓和过来。 此时,袁四爷掏出自己的名帖递给了林鸿飞:“鸿飞,今后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可拿着名帖去我家找我,我虽不是官场中人,但在这燕京城内,也是有几分薄面的!” 林鸿飞客气的收下名帖,然后拱拱手道:“谢谢袁四爷!” “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还有事!” “先走一步了!” 袁四爷笑了笑,然后摇着纸扇飘然离去。 “袁四爷慢走!”林鸿飞送道。 此时,周围那帮宴会媛、小白脸们的眼神就变了。 袁四爷那是什么人,燕京城内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可眼前这个除了相貌、其他都平平无奇的青年竟然能获得袁四爷的名帖。 一时间,这些人纷纷猜测林鸿飞的身份,有两个胆大的宴会媛都跃跃欲试了。 而那几个小白脸则赶忙收回眼神,一个个立马躲到角落里,不敢再跟林鸿飞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林鸿飞收好名帖,心中不免有些高兴,没想到竟然和袁世卿搭上关系,这让他的人脉网络又充实了不少。 正当林鸿飞准备再喝一瓶汽水时,陈奉昌的声音传入到他的耳朵里。 抬头一瞧,只见陈奉昌就站在不远处,正招呼自己过去。 而在陈奉昌旁边,赫然站着那位刚刚上任、身材干瘦的内务部次长钱明鹤! 钱明鹤是燕京本地人,这些年一直在皖省带兵,因为这几年岁数大了,已经快六十岁的他决定重返故土,以免自己客死他乡。 恰好段大帅与黎大总统产生争执,原内务部次长王之远成了牺牲品。 于是,段大帅索性把钱明鹤调来燕京城任职,一来帮助自己加强对内务部的控制,二来也满足了钱明鹤返回家乡的心愿。 当年,钱明鹤与林鸿飞的爷爷林青松关系很好,后来改朝换代、战事不断,再加上林青松身体不好,早早撒手人寰,所以钱明鹤也就和林青松彻底断了联系。 不过让钱明鹤没想到的是,在今天的宴会上,他竟然见到了老友的嫡孙林鸿飞,这让钱明鹤有一种重见故人的欣喜! 再一交谈,发现林鸿飞谈吐得体,气势不俗,这更让钱明鹤十分满意,他捋着胡须道:“好啊,林家有望发达了,青松兄在下面也能瞑目了!” “钱次长过奖了!”林鸿飞笑着回应道。 “嗯,这么见外吗?” “哦,钱叔祖过奖了!” “这才是自己人的称呼!” 此时,钱明鹤看向陈奉昌问道:“奉昌啊,鸿飞既然在你的手下当差,你也该着力提拔一下鸿飞。” 陈奉昌赶紧答道:“次长放心,我已经打算将鸿飞提拔为北城区警局二队队长。” “北城区警局二队队长?” 钱明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说道: “是那个副局长、队长都被枪杀的警局吗?” “是的!” 听到这话,钱明鹤顿时不满意道:“既然这北城区警局有一个副局长的空缺,为何不让鸿飞担上。” “这样吧,就让鸿飞担任北城区警局副局长,兼任二队队长一职!” “嗯?” 林鸿飞一听直接愣住。 什么情况,我本来只打算当个警长的。 怎么就一瞬间成了队长,现而今还直接跃升为副局长,这可是北城区警局的二把手! 而陈奉昌也是颇为惊讶,他解释道:“次长,是这样,鸿飞如今不过二十来岁,担任队长已经算是很年轻了。” “若是再让鸿飞担任副局长,恐怕会招人非议!” 钱明鹤看着干瘦,倒是个颇为霸道的性格,只见他大手一挥:“非议什么,古时甘罗十二岁拜相,霍去病封狼居胥也不过二十多岁。” “鸿飞当一个副局长又算得了什么!” “就这么定了,谁要是有意见,就让他跟我说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多嘴!” 第40章 朝廷有人好做官 有的时候,林鸿飞不得心腹一句话,朝廷有人好做官。 自己所在二队的副队长李章,为了当上队长,拼了命的去拍局长徐闻的马屁,不断的给徐闻送钱。 可到最后,这队长的职务还是没他的事儿。 反倒是自己,只是轻轻松松地参加了一次宴会,和钱明鹤聊了几句天,不但把队长的职务抓牢,还额外获得了副局长的职务。 乖乖,朝廷有人好做官,这话属实没错! 既然提起了北城区警局的事情,钱明鹤反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转头和陈奉昌说道: “奉昌啊,北城区警局局长的位置空出来了吗?” 陈奉昌点了点头:“马上就能空出来了,现任警局局长徐闻,我今天上午已经把他打发到豫省修水利去了。” “另外燕京城警政厅厅长和一个副厅长,也被我罢免了职务,送到了外地干水警去了。” “您老有什么吩咐吗?” 钱明鹤倒也干脆:“我有几个跟随我多年的老部下,他们也都是燕京本地人,这次都跟着我回燕京城了。” “我打算安排两个人进入警政司当差,一个是我的副官郑勇,另外一个是我的警卫连长尤峰。” 陈奉昌知道这是钱明鹤找自己要官位,在警政司安插人呢。 不过他并没有反感,毕竟他和钱明鹤也算是同一派系,再加上他刚刚上任代司长,麾下并没有几个可用之人。 钱明鹤的老部下,恰恰可以帮助自己尽快掌控警政司。 所以,陈奉昌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您的警卫连长尤峰担任北城区警局局长,您的副官郑勇就担任警政厅厅长一职吧。” 钱明鹤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两个职务都是正了八经的实职肥差,哪怕不主动贪,每年光是收来的孝敬就足以让这两人成为富翁。 他伸手招呼过两个身着军装的男子:“来,你们两个见一下陈奉昌司长,今后你们就要在他的麾下当差了。” “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们可要好好帮着陈司长办事,万万不可马虎大意、搪塞推脱!” “是,长官!” “陈司长,今后请多多包涵!” “今后我们若是有做得不对的,您尽快开口教训!” 郑勇和尤峰两个人说话倒也干脆敞亮。 接着,钱明鹤又将林鸿飞和尤峰介绍: “尤峰啊,今后就由鸿飞担任你的副手,他在北城区警局任职多年,有些事你可以让他多帮帮你。” “鸿飞,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情商量着来,万万不可自己人内讧。” “是,次长!” “是,钱叔祖!” 林鸿飞、尤峰两人齐声答道,然后相互笑着握手问好。 “鸿飞老弟,今后老兄在警局里当差,还要靠你多帮忙啊!”尤峰很是客气。 “尤老哥客气了,今后老弟在警局里,还望老哥多照顾照顾。”林鸿飞也笑呵呵地说道。 “好了,自己人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 “奉昌啊,既然事情都定了,就尽快宣布吧!”钱明鹤说道。 “次长放心,明日我亲自带队,送他们上任!”陈奉昌笑着回答道。 钱明鹤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办事还是很利索的,我看这个代字也该去了!” 这话可让陈奉昌着实激动起来,有钱明鹤这句话,自己成为司长的事情是没问题了! 一个警局局长、一个警政厅厅长,两个实职肥差,换来自己成为真正的警政司司长,这笔买卖还是很合算的! 这时候,林鸿飞想起了表弟吴秋生的逃兵一事,他决定趁着宴会的契机,尽快把这件事也解决掉。 “叔祖,侄孙有一事相求!”林鸿飞客气的说道。 “嗯?什么事情?”钱明鹤问道。 林鸿飞也没隐瞒,将表弟吴秋生、胡孬蛋等人的事情告诉给了钱明鹤。 钱明鹤听完,顿时乐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原来就是几个逃兵的事情啊。” “这件事好办!” “郑副官!” “在!” 郑勇立刻应声答道。 钱明鹤说道:“你给军法处的刘胖子打个电报,让他撤了这四个人的通缉,就说是我说的。” “对了,再给他们办一个退役证明,这样他们就成了普通老百姓了,今后想干什么都行。” “是,我这就去办!” 郑勇说完,刚要走,就听到钱明鹤又开口道: “算了,别开什么退役证明了。” “鸿飞你既然肯主动帮他们求情,这几个人定然是你的好友。” “索性,开个调令,把他们调入北城区警局,让这几个人今后在警局帮你办事。” “军队里出来的,别的事情做不好,这开枪抓人的事情,还是没问题的!” 郑勇点点头:“是,长官!” 接着,他又看向林鸿飞:“林老弟,调令明天就拿给你!” 此时,林鸿飞不由得心中感慨万千,吴秋生四人因为逃兵的身份,整日里吃不下睡不好,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得把枕头下面的驳壳枪攥在手里。 可是就在今晚,钱明鹤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这件事解决了。 不仅如此,还让吴秋生四人进入警局当差,成了公家人。 这可就不只是朝廷有人好做官了。 这简直就是朝廷有人好活命了! 接下来,钱明鹤、陈奉昌带着林鸿飞不断往来于宴会大厅之中,每次遇到一些京城里的实权官员、军内人士时,他们都会把林鸿飞介绍一下。 这些人也不是傻子,能在这种公开场合,让钱明鹤主动介绍的晚辈,自然是他钱明鹤看重的人。 所以,众人纷纷对林鸿飞表示亲近之意。 而那些老北洋出身的军官得知林鸿飞是林青松的孙子时,一个个更是露出了长辈看向晚辈的笑容。 有几个当年在陆军学堂被林青松教导过的军官,则更是拍着胸脯、大声嚷嚷着今后谁敢欺负老师的孙子,他们直接带兵用手榴弹把他全家给炸飞。 总之,这场宴会下来,林鸿飞被彻底拉入了老北洋的圈子里。 此时正值北洋政府权势熏天之际,林鸿飞成为这个圈子中的一员,未来不管是从政还是从军,其前途都将十分通畅! 第41章 我有些累了 “吨吨吨··” 林鸿飞还在喝着汽水,刚才跟着钱明鹤等人在宴会大厅转悠了一大圈,他可是没少费嘴皮子跟众人聊天。 现在,钱明鹤等人去往大厅一侧的一个小房间里商量事情,林鸿飞总算得闲,口干舌燥的他拿起一瓶汽水就吨吨吨。 “嗝~” “还挺爽!” 打了个水嗝,林鸿飞颇为满意,正打算吃些点心时,耳边响起阵阵悠扬的音乐。 抬头一瞧,只见大厅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乐队,现在正演奏起一首舞曲。 顿时,那些公子哥们、富贵人家的小姐们纷纷起身,开始往大厅中央走去。 而那些宴会媛们、小白脸们也伺机寻找目标,想要通过跳舞来拉近自己与目标的关系。 虽说当下的风气还比较保守,但对于这些接受过西式教育、甚至外出留学过的上层年轻人们而言,男男女女搂着跳舞再正常不过了。 甚至,这还是一种时髦。 毕竟洋人可都是这样跳舞的! 而且,谁要是能有一个洋人当男朋友,马上就能成为姐妹中最亮眼的存在。 林鸿飞看着眼前搂在一起来回舞动的男男女女们,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复杂,这一幕是如此的割裂。 六国饭店外,满大街都是衣不遮体、瘦骨嶙峋的饥民乞丐; 六国饭店内,灯红酒绿、红男绿女,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甜点美酒,然而却没有人多看它们一眼。 一墙之隔,隔开了两个世界。 林鸿飞轻叹一声,没有再多想什么,拿起一块点心,食之无味的嚼着。 “这位先生,能陪我跳支舞吗?” 此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林鸿飞扭头一瞧,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林鸿飞嘴角忍不住上翘了一下,他的记性很好,眼前这个女子分明就是刚才那群宴会媛中的一员。 而且,刚才就属她的目光最为犀利和鄙夷,仿佛自己多看她一眼,就会让她掉块肉似得。 不成想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就完全是另外一幅态度。 不得不说,这脸变得是够快的,川剧都没她快! “可以吗,先生?”这女人又问了一句。 林鸿飞打量了这女人几眼,前凸后翘,盘条靓顺,而且绝不是整容人造的。 毕竟这个时代连外科手术都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当然可以,不过我不会跳舞,你得教教我!” 主动送上门来,难道还要拒绝吗,那不是纯纯脑子有泡! 女人很是开心,马上答应道:“没问题呀,来吧,先生!” 这些民国时期的宴会媛基本上和林鸿飞前世没什么太大区别。 无非是在这种有上流人士出没的场地里,靠着自己的美色、谈吐来勾搭上一个权贵,然后被这位权贵金屋藏娇、或是被娶为姨太太。 有些运气好的,勾搭上一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家的公子哥,直接进门成了公子哥家的少奶奶,成了主子。 舞池中,林鸿飞搂着这女人的蛮腰,在女人轻柔的声音中,缓缓迈动着舞步。 其实也没什么难的,这所谓的跳舞,只不过是男女搂着来回移动罢了。 至于舞姿的优美与否、舞步是否轻盈,并没有人关心。 毕竟大家又不是真来跳舞的。 不远处,钱明鹤、陈奉昌等人商量完事情,从小屋子里走出来,四下寻不到林鸿飞的身影。 当他们看到舞池中林鸿飞正和一名女子跳舞时,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年轻真好啊!” 钱明鹤捋着胡须笑道,思绪也泛起一阵波澜,他想起了年轻时的岁月,那时候他和林鸿飞的爷爷林青松,可是连续半个月都在勾栏听曲。 唉,时间就像一头野驴啊,跑起来就不停。 林青松已经去大帅那里报到了,自己虽说身子骨还硬朗,可这男女之事,却也是力不从心了。 “次长,鸿飞二十多岁了,可还是孤身一人,这事儿,您不管管?”陈奉昌在一旁打趣道。 钱明鹤大手一挥:“管,这事儿必须管,林家就鸿飞这么一根独苗,要是还不成家立业、生几个孩子,青松兄还不得晚上托梦骂我。” “那您可得给鸿飞选个好姑娘,要是选错了媳妇,老师骂的更狠!”陈奉昌打趣道。 “哈哈哈!”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陈奉昌还特意叫过来一位服务生,让他给林鸿飞开上一间房,待会儿告诉林鸿飞,让他直接带着姑娘去楼上房间过夜。 至于房费,就算在今晚宴会的费用里,反正这宴会的费用也是内务部掏钱。 钱明鹤年纪大了,精神头没那么足了,所以没过多久便打道回府了。 虽说主宾走了,但宴会依旧在继续,好不容易赶上一次免费吃喝、夜间娱乐的机会,岂能就这么离去。 林鸿飞搂着那名女子在舞池里摇摆了一阵,双方近距离的身体接触和摩擦,就好似硫磺硝石加木炭,就差那么一点儿火星就能炸出花儿来。 正在这时,一名服务生跑过来,将一把房间钥匙递给了林鸿飞: “先生,这是陈司长让我帮您开的房间,您今晚可以在此休息。” 林鸿飞拿着钥匙,和怀中女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第42章 还会再见面吗? 第二天早晨,林鸿飞早早醒来,身旁的女人还在酣睡。 将搭在自己胸膛上的嫩葱一样的玉臂拿到一边儿,林鸿飞缓缓起身,走到卫生间草草洗漱一番,等回到床边穿衣服时,那女人已经醒来。 “你要走吗?” 这女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白嫩光滑的身体侧躺在大床上,红色绸缎薄被的一角搭在胸膛上,下面露着纤细的腰身,两条修长美腿夹着绸缎薄被一侧,松垮垮的趴在浑圆的蜜桃上。 “对!” “今天有事要办!”林鸿飞整理着衣衫说道。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这女人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一招叫欲擒故纵。 “不会了!” 林鸿飞直接噎了回去,想找个长期饭票就直说,你玩你妈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 “嗯?” 女人愣了,这么干脆的回答,她可是从未遇到过。 “可是,我要是想你了,去哪儿找你?” 女人平复心情,继续摆出可怜样,眼巴巴地瞧着林鸿飞说道。 “梦里吧!” 林鸿飞系着鞋带,头也不抬道。 “我···” 女人被噎的差点儿背过气去,这人摆明了就是想白嫖啊! 不过,她还是要尽力争取一下,这小子和钱明鹤次长都能搭上关系,未来成就肯定不凡。 自己哪怕就是给他当姨太太,将来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只见她一对美眸中流下几滴泪水,摆出一副梨花带雨的委屈样。 穿戴整齐的林鸿飞看着女人,冷笑了一声道:“行了,别演戏了。” “留一个你的地址吧,我没事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 这女人颜值不俗,留着当个情人倒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娶她回家,拉倒吧,除非林鸿飞脑子有泡。 女人脸色一喜,看来有门! 酒店房间的桌子上是有钢笔、纸张的,这女人直接裸着身子跑到桌子上,快速写下自己的住址,然后妖娆的走到林鸿飞面前,将纸张递给他。 林鸿飞收好纸条,然后便转身离去。 “欧阳婉清,名字不错,就是跟人不太搭配!” 林鸿飞出门之后,吐槽了一句道。 今天下午,陈奉昌就要带着尤峰去北城区警局赴任了,同时还要宣布将自己提拔为警局副局长兼二队队长。 所以,上午的时间,林鸿飞可以去抽空干点儿别的事情。 离开了六国饭店,林鸿飞直接回到了大杂院,然后叫上吴二憨去查看车厂子的场地。 林鸿飞抬手拦了两辆洋车,然后示意吴二憨上车。 这让吴二憨有些束手束脚,他拘谨道: “鸿飞,我就不坐车了,这洋车哪儿是我能坐的,我就跟着你的车跑吧。” 林鸿飞立刻说道:“二哥,你就上车吧,坐个洋车而已,又不是让你坐飞机。” 见吴二憨还是有些犹豫,林鸿飞催促道:“快点儿吧,我今天上午时间不多,别耽搁工夫了!” 吴二憨点点头,拘谨地坐在洋车上,随着人力车夫迈动步伐,洋车也在大街上穿梭起来。 别看吴二憨拉了十年的洋车,可这还是第一次坐洋车,看着前面满身大汗的人力车夫,又感受了一下屁股下面的车垫子,吴二憨心中生出几分异样。 “这坐车的感觉,还真不错啊!” 没过多久,两辆洋车停在了劈叉胡同附近,林鸿飞对这里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前两天他就在这儿逼着冯有德开车送他去四海帮的银库。 因为昨天约好了时间,所以租房的东家已经等在门外,见到林鸿飞、吴二憨过来,便上去寒暄了几句,接着就进到院子里查看一番。 不得不说,吴二憨还是有几分眼力的,这个院子是一个两进的大院,前院面积大,还有两排靠墙的房屋,可以用来住人、做饭、盛放杂物等。 后院相对小一些,但修缮的倒也可以,日常用的家具也是一应俱全。 而且距离这个院子不远,就是一条热闹的街道,附近经营着多家酒楼、客栈,对于车夫而言,是最好的等活儿地点。 唯一的缺点就是面积小了一些,撑死能放下六十多辆洋车。 不过对于这一点,林鸿飞倒并不介意,大不了多开几个分店就是了。 “老兄,你这院子卖吗?”林鸿飞冲着房屋东家问道。 房东是个四十来岁的虚胖男子,刚刚见面时还有几分精神头,现在已经打上哈欠了,鼻涕眼泪更是不断。 林鸿飞一瞧就知道,这位爷是个大烟鬼,看样子烟瘾犯了。 房东倒也干脆:“也卖,怎么,你要买?” “你打算多少钱买?”林鸿飞问道。 房东伸出一个手指头晃了晃:“1万大洋!” 林鸿飞一听就乐了:“老兄,别逗了,你当你这院子是亲王府吗?” “还1万大洋,前两年,那怡亲王府也才卖了2万大洋!” “那你出多少钱?”房东反问道。 “一千大洋!”林鸿飞同样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这位爷,您这是耍我呢吗?” “这么好的院子,这么好的位置,一千大洋?” “八千大洋,少一分也不干!”房东用手指比了个八。 “太贵了吧,您这院子不值这个价···” 伴随着一阵唇枪舌剑,林鸿飞最终愣是把价降到了一千八百大洋。 这个价格其实是比较符合市价的,毕竟这个院子不是普通的一进小院儿,而是那种二进的大院子,并且位置也不错。 房东其实也知道自己纯粹是漫天要价,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多卖几个钱。 谈妥之后,林鸿飞和房东倒也干脆,直接从附近的牙行找了两个保安,将房屋买卖的事情办妥。 一千八百个明晃晃的大洋摆在桌子上,房东也将房契交给林鸿飞。 大烟瘾已经犯了的房东也没再多呆,直接抱着钱就往家里赶,准备赶紧去点两个烟泡过过瘾。 林鸿飞怀揣着房契,站在这栋两进的四合院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嘿嘿,咱也是在京城里有房的人了!” 想到这儿,他转头看向吴二憨道:“二哥,走吧,咱们再去一趟南桥胡同,看看那个三进的四合院怎么样!” 说着,两人迈步出了院子,就在这时,林鸿飞无意间一扭头,正好和不远处一个青年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那青年立刻脸色一变,先是一惊,然后竟然露出几分喜色。 而林鸿飞也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竟然是冯有德啊!” 第43章 卫元亮的三个院子 昨天一天,冯有德都在汽车上度过,不为别的,完全都是卫元亮的命令。 卫元亮先是让冯有德开车去了三个位于不同胡同、街道的院子。 而且每到一处院子,他都只进去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不仅如此,这三处院子的大门都被大锁锁住,看样子并没有人居住。 这让冯有德心中暗声嘀咕,卫元亮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三个没有人住过的院子。 而且这三个院子,冯有德从未来过,昨天还是第一次去。 于是,冯有德大胆猜测,卫元亮剩下的财产应该就存放在这三个院子里。 而后面的事情印证了冯有德的猜测! 卫元亮担心隔墙有耳,所以并未像平常一样,在自己家里和手下人商议事情。 他直接把几个心腹叫上车,然后让冯有德直接开动汽车,他们则在车里商量起转移财产、寻找抢劫银库凶手等一系列要紧的事情。 卫元亮考虑的非常周全,然而他却恰恰忽视了冯有德这个司机。 他们的谈话被冯有德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然后牢记在心里。 根据卫元亮的安排,他们准备在今天下午就将三个院子里的财产转移至洋人的银行里保管。 同时,卫元亮也得知了自己的姐夫徐闻即将被调离燕京城,所以他打算和几个心腹先去乡下躲一躲风头。 等到新任局长上台后,他们再想办法和新局长搭上关系,继续把持北城区的地下势力。 这些事情,都被冯有德记下,他的心中萌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既然卫元亮的靠山要倒了,他自己都打算去乡下避风头,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联合抢劫银库那帮人,把卫元亮给杀了,然后将卫元亮剩下的财产全部占为己有! 到时候,卫元亮一死,谁也不知道他的财产下落。 而自己又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今后再也不用给人开车了! 然而,想法很美好,冯有德并不知道抢劫银库那帮人的下落,所以他只能干着急,眼睁睁看着卫元亮即将在今天下午转移财产。 可没想到的是,今天他从四海帮里回家拿东西,快到家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了林鸿飞。 一瞬间,冯有德先是心中一惊,然后一阵狂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不巧了吗! 林鸿飞的眼睛很毒,他一眼就瞧出来冯有德这小子有话要对自己说。 “二哥,你先去南桥胡同等我吧,我还有点儿别的事情。”林鸿飞冲着吴二憨说道。 “行,那我先过去等你。” 吴二憨没那么重的好奇心,既然林鸿飞临时有事,那自己就先过去。 看着吴二憨远去,林鸿飞冲着不远处的冯有德歪了一下头,然后便走进了自己刚买的院子里。 很快,冯有德也跟了进来,看他一脸的激动,林鸿飞笑了笑,直接问道: “怎么,是不是卫元亮那边儿有动静了?” “壮士,您怎么知道?”冯有德惊讶道。 “看你这副德行,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儿了,要不是有大钱赚,你能这么高兴?” “还有,我姓林,别叫我壮士,搞得我跟评书里的侠客似得!”林鸿飞说道。 “哦哦,是林先生啊,失敬了,失敬了!”冯有德赶紧说道。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林鸿飞问道。 冯有德平复了一下心情,将自己昨天的所见所闻一股脑的告诉了林鸿飞。 “林先生,咱们动手吧,要不然这些钱就都被卫元亮转移到洋人的银行里了。”冯有德急切的催促道。 此时,林鸿飞反倒意味深长的一笑,没想到自己随手给了冯有德半箱子银元,竟然把这小子的贪念彻底勾起来了。 现而今,他非但不像之前那么胆小怕事,反而还主动建议自己对卫元亮下手。 “你把那三个院子的位置写下来,我会派人过去查看的。” “如果你所说不假,我会给你一笔分红的!”林鸿飞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钢笔、纸张。 冯有德也是识字的,赶紧把三个院子的地址写下来。 “行,你先回去吧,这两天你多盯着点儿卫元亮,我会随时派人联系你。”林鸿飞将纸条收好,然后叮嘱道。 “知道了,林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会盯紧他的!”冯有德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送走冯有德后,林鸿飞也没耽搁,直接让车夫拉着自己去了吴秋生等人藏身的四合院。 自从吴秋生等人搬进了京城内的大杂院后,虽然守着七八个装满大洋、金银首饰的箱子,但他们却兴不起任何享受生活的念头。 毕竟逃兵这两个字就像禁锢锁一样,死死地限制住他们的欲望。 除了外出买些饭菜酒食外,吴秋生、鹿喜娃等人就一直在屋子里呆着,驳壳枪随时都揣在怀里,睡觉都要压在枕头下面。 偶尔院子外面出现一阵脚步声,他们都要心中一惊,立马抄起驳壳枪,生怕是大令们过来了。 今天也不例外,四个人百无聊赖的躲在屋子里抽烟,地上都是长短不一的烟头。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敲门声响起,吴秋生等人立刻绷紧了神经,马上把枪拿在手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往院子里走去。 “谁呀?” 吴秋生站在门洞里问道。 “是我,秋生,开门!” 一听是林鸿飞的声音,四个人都松了口气,赶紧把院门打开,请林鸿飞进来。 “鸿飞哥,你吓死我们了!”吴秋生心有余悸道。 林鸿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那么紧张,跟你们说个好消息,你们逃兵事情,已经办妥了。” “什么?” “真的吗!” 吴秋生等人立刻一惊,然后脸上一阵狂喜! “对,我找了军中的关系,他们不仅把你们的逃兵追缉给取消了。” “而且,还把追缉令改变为调令,把你们调到了北城区警局当差。” “这样一来,你们就能在我手底下当差了,咱们兄弟之间,也能互相有个照应了!” 林鸿飞说完,吴秋生等人仿佛一颗大石头落地似得,整个人重新焕发了精神。 “鸿飞哥,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呐!”几个人满脸都是激动,甚至都要跪下给林鸿飞磕个头。 不过好在被林鸿飞拦下,在平复好四个人的心情后,林鸿飞将自己的来意说出: “卫元亮另外三个藏匿财产的地点我已经找到了。” “现在,我需要你们四个跟我一起去查看一番,如果此事为真,那么咱们又能有一大笔收入进账了!” “怎么样,干不干?” 此话一出,吴秋生等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答道:“干!” “我们几个人的命,就是鸿飞哥你的,你让我们干什么,咱就干什么!” 第44章 买个院子,顺便劫个财 林鸿飞打算先去南桥胡同,那里是卫元亮的一处藏匿财产地方,自己要看的四合院也在那条胡同上。 如此一来,正好也顺路了! 五辆洋车一溜排开,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南桥胡同。 吴二憨已经等在了胡同口,见林鸿飞过来,便赶忙迎了上去。 “鸿飞,院子的东家已经来了,正在院里等着咱们!”吴二憨说道。 “行,我先过去看看!” 说着,林鸿飞冲着吴秋生等人递给了个眼色,四人立刻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直奔卫元亮藏匿财产的院子而去。 林鸿飞在吴二憨的带领下,来到了这栋报价8000大洋的三进四合院,院子主人是个身着长衫的中年人,脑袋后面还悬着一根小鞭儿。 不得不说,这院子报价8000大洋,也并非凭空要价,林鸿飞大致逛了一圈,就感觉这院子不论是用料、还是装饰上,都颇为讲究。 而那位房东,也在一旁讲解道:“林爷,您有所不知,我们家祖上也是皇室宗亲,被封过贝勒的,管过内务府。” “这院子,就是我们家祖宗当了内务府总管以后修建的。” “你看见这房梁了吗,这是当初给老佛爷修颐和园时的同一批木料,因为剩下了,就让我家祖宗拿来修了这房子。” “还有这奇石,也是修颐和园剩下的。” 林鸿飞忍不住冷笑,什么剩下的,分明就是你家祖宗贪墨的。 难怪只是修个颐和园,就能把海军的军费都给修没了。 恐怕,都是被这群蛀虫给贪污了。 没理会房东的自夸,林鸿飞直接伸出了三个手指头:“8000太贵了,我只能给你3000大洋!” “3000?” “这位爷,您跟我开玩笑呢吧!”房东像被踩尾巴的猫一样,顿时高声叫道。 “我吃饱撑了跟你开玩笑。” “你这院子年头太久了,别跟我说什么用料好、园子是按着苏州园林建的。” “再好的院子,只要是年头一长,指不定哪儿就藏着隐患。” “我买下来之后,还得找人专门来检查一下屋子的情况,以免出了事情,把我们一家老小都给害了。” “所以,3000大洋!”林鸿飞又伸了伸三个手指头。 “别介啊,您这是照着我脚后跟砍价啊,这样吧,7500大洋!”房东说道。 “降500那也叫降价?”林鸿飞直接反问道,“这样吧,我再给你涨300大洋!” 于是,两个人又是一番唇枪舌剑的讲价。 最终,这个院子以5300个大洋成交。 房东在签署卖房契约时,还颇有些不服气道:“要不是我着急回东北老家,我才不会给你这么低的价呢!” 林鸿飞也没答话,就是嘿嘿的笑了笑,砍价成功,对方抱怨两句就抱怨两句吧。 对于这栋三进四合院,林鸿飞打算把它作为自己今后在燕京城的住所。 “三进的院子,也配得上我副局长的身份!”林鸿飞满意地说道。 事情办妥,林鸿飞对吴二憨说道:“二哥,车厂子就开在劈柴胡同的院子。” “这两天,你就把洋车的事情办妥,要是需要钱,你就直接来找我。” 吴二憨点点头:“行,你就放心吧!” 林鸿飞离开院子后,就和吴二憨分开了。 他转头走进南桥胡同深处,此时吴秋生等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就是这个院子吧!” 林鸿飞看着眼前两扇被大锁锁住的朱红大门说道。 “对,刚才我和喜娃翻墙进去看了一眼,里面没人。” “不过,我们并没有发现这里面藏匿着钱财。”吴秋生说道。 林鸿飞点点头:“你们几个,帮我一下,我进去看一下!” 林鸿飞觉得卫元亮肯定是把钱藏在这个院子里某个角落了,他打算亲自进去寻找一番。 借助吴秋生、孙铁的帮助,林鸿飞顺利翻过高墙进入到院子里。 紧接着,他在这间只有一进的院子里来回巡视,每个房间都进去查看了一遍。 “家具、地上都是灰尘,看来这院子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住了!” “咦?” “这两双布鞋脚印应该是秋生和孙铁的。” “这一双脚印,分明是皮鞋印!” 满是尘土的地上,三行脚印清晰可见,通过脚印形状、痕迹,林鸿飞断定其中那双皮鞋脚印应该就是卫元亮的! 顺着脚印,林鸿飞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落地木柜面前。 地面上,还留有两道拖动木柜的痕迹。 林鸿飞嘴角闪过一丝笑容,他随即抱住木柜,然后用力将木柜慢慢拖动。 “吱呀吱呀··” 随着木柜被拖到一边,地上露出一个方形地洞,里面正好放置着一个边缘处包着铁皮的木箱。 木箱上是有一把铜锁的,不过这难不倒林鸿飞,他转身从院子里的杂物房里找了个锤子,三下五除二,便将铜锁打开。 打开木箱,里面金黄黄的东西立刻让林鸿飞眼前一亮! “竟然放得是金条!” “这可是保值报价的好东西啊,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卫元亮没白当这个四海帮帮主,存了这么多黄金,也算他有眼光了。” “只可惜,全都便宜我了!” 林鸿飞没犹豫,立刻将这一箱子金条放入空间内。 而随着这个木箱的消失,林鸿飞发现下面还有一个同样大小的木箱。 “两个木箱摞在一起了!” 打开下面的木箱,里面同样存放的是金条。 再把这箱金条收走,整个地洞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两箱金条,至少能换10万大洋,卫元亮这小子真能捞,也真能攒。”林鸿飞忍不住赞叹道。 “接下来,该去另外两个地方了!” 林鸿飞随即翻身出了院子。 “怎么样,鸿飞哥?”吴秋生上来问道。 林鸿飞点点头:“已经找到了,到时候,我会安排人过来带走这些财产的。” “现在,咱们去下一个地方!” “好嘞!” 吴秋生等人露出了兴奋的神情,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下一个院子。 第45章 租借里的洋房 另外两个院子,同样都是大门紧锁。 本来林鸿飞打算直接翻墙进院,但吴秋生等人却拦下了林鸿飞。 “鸿飞哥,我们先进去瞧瞧,免得里面有埋伏!”吴秋生说完,便带着孙铁先翻墙进院。 过了没多久,吴秋生隔着墙头说道:“鸿飞哥,里面没人,安全!” 林鸿飞这才翻墙进院,然后对吴秋生两人说道:“你们先出去看着点儿,找东西是个细致活儿,人多了反而容易乱。” 吴秋生、孙铁点了点头,便翻墙离开了。 一番搜索之后,林鸿飞再次发现了卫元亮藏匿的财产,这一次是大量的珠宝首饰和一小皮箱英镑。 “竟然还有外国钱,这卫元亮可以啊!”林鸿飞称赞道。 等到了第三个院子,已经过了中午饭饭点了。 不过在巨额金钱的诱惑下,午饭吃不吃的都无所谓了。 在第三个院子里,林鸿飞从卫元亮最后的一份财产中发现了两张房契。 一张房契标注的是津门市英租界的一栋洋房。 另外一张房契上标注的是沪城市公共租界的一栋洋房。 “竟然是两套租界的房子,没想到卫元亮还在那里买了房子。” 此时林鸿飞发现藏匿在这个院子里的财产有些不太一样。 除了一小皮箱金条外,剩下的便是装在两个行李皮箱的外币,里面英镑、法郎、美元都有。 林鸿飞觉得这个院子里的财产,应该是卫元亮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他在北城区混了这么多年,手下人多,可仇人更多。 估摸着卫元亮一旦遇到什么翻不了身的灾祸,他就可以拿上房契、外币直接躲进租界。 毕竟他的仇人就算是再胆大,也不敢在租界闹事,那里可是洋人的地盘,连大总统都不敢招惹。 “想法很美好,准备很充分。” “可惜,现在全是我的了!” 林鸿飞将几个皮箱收走,然后翻离了院子。 三个院子的财产拢共加起来,少说也要有个三四十万,看来这应该就是手头上所有的储蓄资金了。 “收获颇丰啊!” “有了这么一大笔钱,今后办起事情来,就更方便了!”林鸿飞十分满意这次行动的收获。 ······ 每逢有上面的高层人物到访,下面的机构、单位就会忙成一团。 尤其是卫生、服装这类表面措施,更是重中之重! 哪怕明知道高层人物不会前往的角落位置,也会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今天一早,北城区警局接到消息,下午时分,警政司代司长陈奉昌、新上任的燕京城警政厅厅长、新任北城区警局局长将要抵达这里。 于是,整个警局就像炸了锅一样,所有人都忙成了一团,连街都不巡了。 不仅如此,几个衣服有些脏的巡警还被打发回家,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至于皮鞋,则是有鞋油的用鞋油,没鞋油的用黑墨水。 徐闻脸色阴沉地指挥着众人收拾警局、摆放红地毯,昨天他得到消息,自己要去豫省一个市当水利局局长。 两个都是局长,看起来这是平级调动,不存在什么贬职的情况。 然而傻子都清楚,堂堂北城区警局局长是何等的肥差,徐闻这摆明了就是明升暗降。 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副局长等人被枪杀一事。 当然,也和自己的靠山,原警政司司长孙珂望被罢官一事也有很大关系。 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初孙珂望当了司长,自己作为他的小老乡,便从内务部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官员,一跃成为堂堂局长。 现而今,孙珂望倒台了,自己也该卷铺盖滚蛋了。 虽说陈奉昌罢了自己的官,将自己打发到豫省修水利,但徐闻依旧不敢马虎,还是尽心尽力的做好迎接招待工作。 毕竟,徐闻也担心这次若是没做好迎接工作,万一再次引起陈奉昌的反感,致使自己的处境更加糟糕。 此时,二队的副队长李章凑了过来,一脸讨好地给徐闻点了支烟,然后弓着身子说道:“局长,我斗胆问您一下,我当队长那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李章也不傻,他得知徐闻要被调走后,心里就有些发慌,生怕自己晋升队长的事情黄了,所以赶紧跑过来问问。 徐闻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哦,已经办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上面的信儿了。” 话虽这么说,实际上徐闻就是在搪塞李章。 徐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李章跑官,他之所以还收下李章的500大洋,纯粹就是想趁着自己还是局长,能多捞一点儿就多捞一点儿。 等去了豫省当水利局局长,可就没这么多捞钱的机会了。 至于李章在得知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徐闻就懒得管了。 反正到时候自己已经远去豫省了,李章就是骂的再难听,自己也听不着。 但是,此时的李章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徐闻的话让他对自己能当上队长的事情充满了信心。 “那这次陈司长来咱们局里,会不会也顺便宣布我的任命啊?”李章满脸期待地说道。 徐闻打了个哈哈:“不出意外,应该吧。” “局长,多谢您的栽培了,今后我李章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李章立刻兴奋了,不断地讨好地说道。 徐闻点了点头,抽着烟转身溜达回了办公室,懒得再去理会李章。 李章则站在原地,忍不住喜上眉梢,待会儿陈司长一来,自己的队长任命就算是妥了。 兴奋之余,李章嘴里下意识地哼哼起了小曲:“提起这宋老三,两口子买大烟···” “一辈子没有儿啊,生了一个女婵娟···” 自己在副队长上呆了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是双手搀着秦始皇,扶正了! 一时间,李章可谓扬眉吐气、气血通畅,腰板儿都直了不少。 看着手下忙活着的巡警们,李章摆出一副官架子,高高在上的发号施令道: “都给我仔细着点儿,今天可是警政司司长来咱们警局,这可是咱们局的荣幸。” “谁都不许给我掉链子,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他!” 正在这时,李章的目光落在了刚刚从厕所走出来,手里还拎着簸箕、笤帚的张进财。 虽说陈奉昌不太可能在北城区警局上厕所,但徐闻依旧下令要把厕所清扫一下。 局里的厕所是旱厕,到了夏天那是苍蝇乱飞、蛆虫蠕动,又臭又骚又呛又闹心。 于是,这个烂活儿自然被推给了一向为人老实的张进财身上。 此时,张进财刚刚把厕所打扫完,正准备出去喝口水、透透气。 然而,李章却眉头一皱,高声训斥道:“张进财,谁让你来警局的,不是让你脱衣服滚蛋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停下手头的活儿,抬头看向李章和张进财。 第46章 我得活着啊 听到李章的训斥,本来就被旱厕熏得一脸愁容地张进财,现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局里也没给我辞退的文书啊,我还是咱局里的人呀。” 李章大手一挥,高高在上道:“现在你不是了,我说的!马上给我走人!” 张进财是个老实人不假,但泥人儿还有三分血性,更何况张进财面对的是自己的差事即将不保。 所以,一向老实的张进财竟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和李章辩驳起来: “李队长,开除我,那得是队长说了才算,您还不是队长吧!” 李章一听,直接火冒三丈,他最烦别人说他不是队长了:“张进财,你小子涨行市了是吧,还敢跟我顶嘴了!” “没错,老子的确是副队长,可我还要告诉你,下午陈司长来咱们局里,就会当众宣布我的队长任命。” “什么?” “他真的要当队长了!” “而且还是陈司长亲自来宣布。” “看来以后更得多讨好李队长了。” 一旁的巡警们被惊得目瞪口呆,然后纷纷以同情的目光看向张进财。 “得罪了李队长,进财这差事算是没了。” “还有他徒弟林鸿飞,师徒俩一块儿脱衣服走人。” “也是缺心眼儿,得罪谁不行,偏偏得罪李队长。” “还好啊,咱们都跟张进财、林鸿飞没什么交情,不然还不得牵连到咱们身上。” “可不!” 众人心中不免庆幸,庆幸自己跟张进财、林鸿飞交情不深,要不然还不得像一条绳上的蚂蚱,被李章一并赶出警局、丢了饭碗呐。 不行,大伙儿今后可是不能得罪李队长,不仅不能得罪,今后还得多给李队长上供、上孝敬。 而众人现在的想法,恰恰是李章想要达到的目的。 李章如此对待张进财和林鸿飞,完全就是想来一个杀鸡给猴看。 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不亮出自己的獠牙和狠劲儿,怎么能震慑住这群懒散的手下。 所以,无论张进财怎么乞求,他都要把张进财和林鸿飞一并开除! 此时,李章更是洋洋得意道:“张进财,我看在你也是局里的老人儿了。” “你现在走人,我还算你是主动辞职,给你留上一点儿面子。” “否则,等到了下午,我当上了队长之后,我就当着全局人的面儿,把你的衣服扒了,让你光着膀子滚蛋。” 言语之中,李章的语气还带着几分‘老子这是赏你脸’的意思。 张进财气息混乱、呼吸急促,大脑一片混乱的他涨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能说些什么呢? 说不了什么。 只能说自己一时糊涂,吃饱撑的给张进财送那10块大洋,只求能站上宅门。 现在倒好,宅门站不上了,差事丢了,10块大洋也被扣了,还连累了林鸿飞也丢了差事。 而且,自己还债的10块大洋,还是林鸿飞借给自己的。 张进财突然感到无地自容和愧疚,他不知道今后该怎么面对林鸿飞。 此时,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将张进财全身的精气神儿给抽走,他整个人瞬间像老了好几岁的样子。 腰板弯了、脊梁塌了、后背弓了,脸色也变得煞白难看。 “好,我走,我这就走!” 张进财发出死气沉沉的声音,然后一步一步、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缓缓走出了警局。 来到大街上,张进财僵硬的转动脖子,抬头看了看警局的牌匾,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旱涝保收的差事没了,还连累了自己的徒弟,张进财如今死得心都有,他很想一头扎进浑浊的河水中,再也不露头。 “跳河算了,一个猛子扎下去,一了百了。” “死了,反倒落个舒坦···” 自杀的念头迅速占据了张进财的脑海,然而马上,相反的念头也立刻浮现。 “不能死,不能只顾我自己舒坦,我得活着···” 张进财眼神涣散,一步一步向家的方向慢慢挪动。 “我还得想法子挣钱··” “媳妇这个月的药钱还没挣出呢··” “仨孩子还得吃饭、做衣服··” “我还欠了鸿飞10个大洋呢··” “不行,我得活着!” “要不然,我这一家子可怎么活?” “我得挣钱呐···” “我可不能自杀,我得活着···” 张进财佝偻着背,精神低迷,但刚刚那股强烈的自杀意念,被他用力打压下去了。 “火车站扛大包应该能赚钱,拉洋车也可以。” “我农村老家还有亲戚,不行卖青菜吧···” 张进财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赚钱的门路,但无一例外,全都是卖力气、干苦力的工作。 但对于张进财这样一个底层居民而言,他除了这一身力气,也没别的本钱了。 此时的张进财神情低落,整个人被丧气、无助所包围着。 而此时的警局里,氛围可就大不一样了,李章的‘杀鸡给猴看’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二队的巡警们一个个老实的跟绵羊似得,不仅干活儿勤快了不少,而且对李章的态度也是点头哈腰、笑脸相迎。 李章心满意足的背着手,挺直了腰板在院子里来回转悠,时不时摆出一副官架子,趾高气昂的训斥着手下人干活不利索、不机灵。 等到了中午午饭的时候,几个手下还特意给李章买的小灶儿,让李章好好享用一番。 看着这群听话乖巧的手下,李章可谓是得意洋洋,不过他心中还是有几分遗憾: “可惜了,林鸿飞那小子没在。” “上回这小子当众踢飞我,让我脸都丢尽了。” “不行,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等下午陈司长宣布了我的队长任命后,我就找个由头,把这小子关进牢房!” “我非把这小子收拾到跪地上磕头求我不可!” 李章脸上流露出几分咬牙切齿得表情,吓得周围众人缩下头,不敢和李章对视,生怕惹祸上身。 正当李章琢磨该用什么刑具来收拾林鸿飞时,徐闻突然从办公室走出来,然后大声说道: “刚刚接到电话,陈司长将在半个小时内到达这里。” “所有人,立刻站好队伍,迎接陈司长的到来!”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忙碌起来。 而李章则愈发欣喜了,司长来了,委任状也就来了,司长来了,自己就能当队长了! 第47章 哎呦,这不林鸿飞吗 在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两辆汽车行驶在燕京城内的街道上。 随着车辆开过,后面扬起阵阵尘土。 两个站街的巡警一边儿大声呵斥着行人让路,然后在汽车驶过的那一刻,迅速站直了身体,然后敬礼喊道: “敬礼!” 在第二辆汽车内,林鸿飞和尤峰坐在后排座椅上,正闲聊着北城区的事情。 “林老弟,我虽说也是燕京人,可这燕京城已经有八九年没回来过了。” “北城区的情况,我也不是很熟悉,今后还得靠你帮我管好警局这一摊事儿啊!”尤峰笑呵呵地说道。 林鸿飞笑道:“尤老哥过谦了,我可是听钱叔祖说过,老哥才干不俗。” “管理一个小小的北城区警局,以老哥的才干,简直易如反掌。” “哈哈哈,老弟你过奖了!”尤峰哈哈笑道。 两个人就这么商业互吹,互相夸着对方的彩虹屁,而关系也逐渐拉近了。 此时,林鸿飞意味深长说道:“尤老哥,你新官儿上任,兄弟我自然要给你送上一份礼物。” “哦?” “什么礼物!”尤峰来了兴致。 “四海帮!”林鸿飞吐出三个字来。 林鸿飞抢了卫元亮那么多钱,但并未就此打算放过这小子。 既然作为徐闻的白手套,当徐闻倒台后,以卫元亮的实力,自然没办法再掌控四海帮的买卖。 所以,失去了徐闻庇护的四海帮将会迅速成为一块惹人垂涎欲滴的大肥肉。 林鸿飞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这块肥肉被其他部门、单位叼走,可仅凭他自己目前的实力,还无法一口吞下整个四海帮。 索性,林鸿飞就打算联同尤峰一起,利用北城区警局和尤峰在军中的人脉,将四海帮的产业通通拿下。 这样一来,林鸿飞能获得一部分四海帮的产业,而尤峰也能获利颇丰,自然和林鸿飞的关系更加融洽。 至于用什么借口来对四海帮下手,那就不必操心了。 警局收拾黑帮,还需要借口吗? 而且,这样一来,卫元亮作为四海帮帮主,自然成了警局通缉捉拿的要犯。 林鸿飞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杀死卫元亮,事后编一个‘持枪拒捕,无奈开枪还击,不慎将逃犯击毙’的理由,就能瞒天过海。 卫元亮一死,自己抢走的那些财产,自然也就没人再去追查了。 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果不其然,当林鸿飞将四海帮的事情讲给尤峰后,尤峰马上动了心。 “这还真是一份大礼。” “林老弟,老哥我在军中多年,不太擅长抓犯人、办案这种事情。” “这样吧,四海帮的事情就由老弟你来负责。” “需要什么,老哥我一定全力支持!” 尤峰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他当兵多年,虽然也攒下来一些积蓄,但也算不得什么富翁。 如果真像林鸿飞所说,将四海帮的产业掌握在手中,那将是尤峰这辈子都难以想象的海量财富。 此时此刻,尤峰看向林鸿飞的眼神更加亲近了。 自己刚刚上任,林鸿飞就给了自己这样一份重礼。 行! 林鸿飞这人行! 能处! 当汽车驶过街道没多久,四辆洋车一字排开,也向着北城区警局驶去。 吴秋生、鹿喜娃、胡孬蛋、孙铁四人各自坐着一辆洋车,此时的他们全都换上了新衣服,一个个神情放松、踌躇满志。 就在刚刚,林鸿飞把调令拿给了他们。 不大的一张纸上,赫然盖着陆军部、内务部的大印,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将自己四人从军中调往北城区警局任职。 一张调令,彻底让吴秋生等人摆脱了逃兵的身份,而且还获得了巡警的差事。 现在,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了,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大令砍脑袋了。 内心的激动迅速转变为对林鸿飞的感激,若是没有林鸿飞,恐怕他们四个还得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四个人当即就发誓,上刀山下火海,这辈子跟定了林鸿飞! 而林鸿飞也是心情舒畅。 就在今天,自己收获一个副局长、二队队长、三个院子的财产、四个忠心耿耿的兄弟。 还能有比这个还丰盛的收获吗? 没过多久,两辆汽车停在了北城区警局门外。 徐闻立刻快步上前,将第一辆汽车车门拉开。 “陈司长好!” 徐闻立刻敬礼说道。 陈司长点点头,然后指着身旁的郑勇说道:“这位是新上任的燕京城警政厅郑勇厅长。” “郑厅长好!”徐闻再次敬礼,不敢有丝毫马虎。 “人都来齐吗?” 郑勇神情平静的询问道。 “来齐了,所有人员都在等候司长、厅长的训话!”徐闻回应道。 陈奉昌点点头,和郑勇率先迈步走了进去,而徐闻也紧随其后。 后面,林鸿飞和尤峰并排走着,尤峰好奇地打量着警局的模样。 而林鸿飞则嘴角带笑,意气风发,曾经这座警局里的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巡警,今日就要成为这里的二号人物了! 当陈奉昌、郑勇两人迈着红地毯走入院子里后,众人纷纷敬礼,然后齐声喊道: “长官好!” 在这其中,站在前排的李章用力挺起胸膛,声音尤为洪亮,想着用这种方式来引得陈奉昌、郑勇两人的注意。 此时,李章心中忍不住幻想,万一陈奉昌、郑勇被自己挺拔的站姿、洪亮的声音所吸引,一时高兴,将自己再次提拔为副局长乃至局长,那可就太完美了。 只可惜幻想很美好,现实比较骨感,陈奉昌、郑勇两人微笑着走过,目光没有在李章的脸上停留半秒。 李章忍不住有些失望,不过一想到待会儿陈司长就要宣布自己的队长任命,他就又高兴起来。 “按照惯例,司长宣布完任命,自己就要上台领取委任状。” “到时候,自己可得表现好一些。” “对了,我该怎么称呼司长他们呢··” “尊敬的陈司长,北城区警局二队队长李章,向您致敬?” “不好,太俗套,尊敬的陈司长,属下李章向您敬礼···” “也不太行··” 正当李章胡思乱想之际,两个人从他眼前走过,而其中一人尤为眼熟。 李章定眼一瞧,立刻吃了一惊: “哎呦!” “这不是林鸿飞吗!” 第47章 有些事,不是钱的事儿 此时,在李章的眼中,林鸿飞竟然大言不惭的走在专门给陈司长铺设的红地毯上。 这是何等的放肆,这小子脑子有问题吗! 紧接着,林鸿飞竟然转身站在了李章的身边,这让李章更加生气了。 这小子是要造反吗? 走红毯就罢了,竟然还站在了自己前面。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 这个位置也是他站得? 还有,这小子怎么还有胆子出现在警局,他就不怕我收拾他? 李章微微歪着头,怒视着旁边的林鸿飞。 而林鸿飞非但没有害怕,还挑衅似得冲着李章抬了抬下巴,挑了挑眉毛。 “焯!” 李章心中忍不住大骂道: “林鸿飞,你小子完了,你小子摊上事儿了。” “你算准了这种场合,我不便发作,你小子就在这儿添乱是吧。” “你给我等着瞧!” “待会儿我晋升为队长,晋升仪式结束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同一时刻,看着咬牙切齿的李章,林鸿飞嘴角上翘,带着一丝讥讽,看样子这小子还记着自己踹他那一脚的仇呢。 林鸿飞心中暗道: “也罢!” “待会儿我晋升为队长,晋升仪式结束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刻,林鸿飞、李章,两个人的心中同时喊出了一样的话。 周围的巡警们也是惊讶地看向林鸿飞,连张进财都被李章队长赶走了,林鸿飞怎么还在呢? 难不成张进财没跟他说刚才的事情吗? 他就不害怕李队长收拾他吗? 几个巡警小声嘀咕道: “林鸿飞怎么还敢来局里?” “胆儿也太大了吧。” “我估计,林鸿飞这是想效仿古时候拦路喊冤。” “啥意思?” “你看看,司长大人、厅长大人都在,我琢磨着,林鸿飞是想趁着这个场合,告李队长一状。” 众人一听,一琢磨,还真有这个可能,不过这能行吗? “我觉得他就是白费力气,官官相护,谁会在乎一个小巡警啊!” “没错,我觉得也是。” “林鸿飞这么一来,可是把李队长得罪的死死了。” “将来,有他好受的!” “我说,哥几个可别傻乎乎的给林鸿飞求情去,小心把自己陷进去。” “放心吧,我们又不傻!” 正当众人嘀咕之际,陈奉昌也开始了这次行程的真正工作。 只见他拿出一份委任状,然后对着众人说道:“委任状!” “兹委任尤峰担任北城区警局局长··” “原局长徐闻即日卸职,前往豫省就职!” 尽管徐闻早已知道了自己的下场,可这一刻, 他的脸色依旧难看的吓人。 但他依旧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无力地鼓着巴掌。 尤峰一脸欢喜地接过委任状,此时的他可谓意气风发,正站在众人面前,大声说着一些今后如何工作的场面话! 台下,李章盯着尤峰的脸,心想着自己要尽快摸清楚这位新局长的喜好,好搭上新局长的关系。 林鸿飞则是一脸平静,他是非常不喜欢听这种场面话的,前世每次遇上开大会,他都会偷摸玩儿手机。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手机,但林鸿飞依旧有消遣的乐子。 此时的他正欣赏着签到空间里的一幅古画。 这是林鸿飞今天签到得来的东西—《云雾松山图》,由明末清初的绘画大家石涛所绘。 虽说林鸿飞不懂绘画,但依旧能欣赏到这幅《云雾松山图》的厉害之处。 “果然是绘画大家啊!” “且不论其文化价值,光是其经济价值,就绝非寻常画家所能媲美的。” 林鸿飞前世曾经看过一则消息,有一幅石涛绘制的《五百罗汉图》,拍出了六千多万元的高价。 还有一幅《闽游赠别山水卷》,竟然达到一亿三千多万。 放在当下,想要买走自己手上这幅《云雾松山图》,若是没有个十来万大洋,那是想都不要想! 不过林鸿飞并不打算出售这幅画,哪怕他后续真的遇上难事了,也不会出售。 原因很简单,这等贵重的古画足以堪称国宝。 现而今不知道有多少洋人盯着国内海量般的文物,他们将国内大量的文物运往国外,摆放在他们的国家博物馆内,成为他们手中的展品。 等到我们国家自己的科教人员想要研究老祖宗留下的宝贵文化财产时,还要向这些外国的博物馆提出申请。 憋屈啊! 看自己家的东西,还要征求外人的同意。 林鸿飞现在没有太大的能力,他目前也阻挡不了洋人搜刮国内文物的行动。 所以,他只能是尽自己所能,多守护几个老祖宗留下的宝贵文化财产。 这幅石涛绘制的《云雾松山图》的确十分贵重,值不少钱。 但有些事情,就不是钱的事儿。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 但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一旦没了,那就是真没了! 正当林鸿飞欣赏这幅《云雾松山图》时,耳边传来了陈奉昌的声音: “北城区警局副局长、二队队长两个职位,皆是局内的关键岗位,这样的关键岗位决不能出现空缺的情况。” “今日,我将宣布北城区警局副局长、二队队长的职务人选!” 此话一出,林鸿飞倒还算淡定,毕竟他早已知道这两个职位属于他了。 但李章就不一样了,他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整个人精神猛地一振! “陈司长要宣布二队队长的职务人选了!” “哈哈哈!” “要到我喽!” 李章眼神激动,双手都忍不住微微发颤。 此时,他的余光扫到一旁的林鸿飞,李章冷哼了一声,心中暗道:“姓林的,你小子给我等着吧。” “待会儿,有你好果子吃!” 而一旁的众人也是纷纷看向陈奉昌,对于警局局长的人选,这些普通巡警们并不关心,反正局长大人高高在上,也不是他们能拍马屁的。 但二队队长这个职务就不同了,这可是直接掌管着巡警们的直属上司,大家自然十分关注。 “看样子,这个二队队长,应该就是李章了!” “没错,咱们二队,也就李队长有这个资历和资格。” “唉,林鸿飞和张进财也是倒霉催的,偏偏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得罪了李队长。” “看着吧,往后李队长指不定怎么收拾林鸿飞呢。” “还好,我没得罪过李队长!” 一时间,众人看向林鸿飞的眼神,多了几分庆幸和幸灾乐祸。 此时,在李章一脸激动、渴望的眼神中,陈奉昌拿出委任状缓缓说道: “首先,宣布北城区警局二队队长的任命!” 第49章 新主人 此刻,李章满脸激动,双拳紧握,全身微颤,兴奋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个意思:“大的要来了!” 与此同时,陈奉昌缓缓说道: “燕京北城区警局新任二队队长为··” “李章,李章··”李章情绪已经兴奋到了极点,他都忍不住要大吼起来。 “林鸿飞!” “李··嗯?” 李章就像一只准备打鸣的公鸡,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又像一颗在篮筐内旋转数圈、却最终没有投进的篮球。 总之,李章蒙圈了! “轰!” 伴随着林鸿飞三个字一出,宛如一颗炸弹在人群中轰然炸开,巨大的冲击力让所有人大脑宕机、一脸呆滞。 “林鸿飞?” “怎么会是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听错了吧!” 由不得众人不相信,毕竟林鸿飞之前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巡警,而且看起来也是平平无奇。 然而就在今日,他却越级晋升为二队队长,这样的结果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和疑惑。 不过令大伙儿更加疑惑的是,明明陈奉昌已经宣布了林鸿飞的任命,可为何林鸿飞还不上前从陈奉昌手里接过委任状呢? 难不成这小子高兴傻了? “呵呵!” 李章的耳边传来林鸿飞的一声冷笑,呆愣愣的转头一瞧,就看见林鸿飞正意味深长的冲自己笑了笑。 这样的笑容,在李章看来是何等的嘲讽,一瞬间,李章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他一脸怒意的看向主席台上的徐闻。 “收了老子500大洋,竟然不给我跑官!” “而且,徐闻一定早就知晓队长的任命。” “明知不是我,可他还扣着自己的500大洋,不还给自己!” “拿钱不办事,徐闻你就是个**!” 李章在心中大声嘶吼着,此时的他早已忘记,前些日子,他就是这么对待张进财的,明明知道站宅门没有张进财的份儿,可他依旧扣下了张进财贿赂给他的10块大洋。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此时的徐闻面无表情,根本没有理会李章那杀人般的眼神。 然而,对于李章以及众多巡警们的冲击和震惊还未停止,就在众人疑惑林鸿飞为何还不上前接过委任状时,陈奉昌再次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鉴于北城区警局副局长一职出现空缺,根据警政司最新人事安排。” “由现任二队队长林鸿飞,继任北城区警局副局长一职!” “同时,林鸿飞二队队长一职不做调整!”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人一片哗然,包括徐闻都一脸震惊,对于林鸿飞就任队长的事情,他倒是从警政司的几个熟人那里听说过。 当时他还疑惑林鸿飞这小子是攀上什么高枝了,竟然能绕过自己被警政司直接任命为队长。 现在,恐怕林鸿飞攀上的不是高枝,那是抱上了一棵大树,一棵好大好大的树! 顿时,徐闻的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懊悔,为了保住自己的局长之位,他千方百计寻找门路和关系。 可没想到,真正拥有强大人脉资源的人,就在自己手底下当差。 “我这双眼睛真是白长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发现林鸿飞这小子有这么大背景呢!” 而其他人更是一脸震撼! “我的老天爷!” “等于是林鸿飞既担任警局二把手的位置,还兼任二队队长的职务?” “屎壳郎变家雀儿,一步登天了!” “这林鸿飞到底啥来头!” 众人感到自己仿佛是在做梦一般,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也难怪他们会有这样的心理变化,毕竟一个跟自己朝夕相处、籍籍无名、除了相貌帅一些,便没什么优点、背景的同事。 突然有一天成了自己的直管上司,还一跃晋升公司副总,二把手。 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不真实。 在众人的目光中,林鸿飞大步走上主席台,从陈奉昌手中接过委任状,然后一脸笑意地看向面前众人。 感受着众人震惊、疑惑、羡慕、妒忌等复杂的目光,林鸿飞笑着说道: “我在北城区警局当副局长和二队队长,只办三件事!” “公平、公平、还是他娘的公平!” “今后咱们这帮人执法要公平,断案要公平,办事更要公平!” 干脆利索,林鸿飞结束了自己的上任宣言,而他也并未回到刚才站立的位置。 已经是警局二把手的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坐在主席台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眼前一众警员们。 唯一的缺点就是,自己的位置是在最左边,而不是最尊贵的中间位置。 “不过,没关系。” “坐上主位,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林鸿飞看了一眼陈奉昌的座位,嘴角微微一笑,心中暗道。 此时,看着林鸿飞大摇大摆的坐在主席台上,台下的众人这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个大家曾经无视、冷落的小巡警,如今的的确确是警局的二把手了。 “林鸿飞,来头不小啊!” “这不就是三国里的卧龙凤雏吗。” “可不,山中蛰伏多年,出山便是一鸣惊人!” 如果说林鸿飞当了个警长,那么大伙儿会嫉恨林鸿飞。 如果林鸿飞晋升队长,那么大伙儿会嫉妒加畏惧林鸿飞。 但现而今,林鸿飞成为局里的二把手,大家的心中除了敬畏,就只剩下悔恨了。 敬畏,是敬畏林鸿飞的官位和他那不可描述、不可名状、不为人知的强大背景。 悔恨,是悔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跟林鸿飞搞好关系呢? 要不然,自己不也就成了评书里所说的“从龙之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当不了林鸿飞的狗,当林鸿飞的鸡也行呀! 总好过现在和林鸿飞毫无交情。 甚至有几个过去跟林鸿飞拌过嘴、吵过架的巡警,如今已经是脸色煞白、神情绝望。 而这其中,当属李章最为崩溃! 毕竟,当你的仇人成了你的上级,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时间很快过去,就职仪式也结束了。 陈奉昌、郑勇两人要离开了,而徐闻也趁此机会,快步溜出了警局,他现在是一分一秒也不想呆在这个伤心地了,他要赶紧回家收拾行李,马上坐火车去豫省上任。 尤峰、林鸿飞则留下了管理警局,所以他们只是将陈奉昌等人送出警局,目送着他们离开后,两个人这才相视一笑,然后转身迈进警局,准备对警员们进行训话。 这一刻,北城区警局才真正属于尤峰、林鸿飞两人! 而所有警员都以最为谦卑、讨好、恭敬的姿态,迎接着警局两位新主人! 第50章 那你还不赶紧去 副局长的办公室是非常宽敞的,只不过在挤进了所有二队成员后,就显得拥挤了。 林鸿飞端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带着微笑,看着眼前这群束手束脚、一脸拘谨的部下们。 对于这群人,林鸿飞可以说打了好几年的交道了,自然也清楚这帮人究竟是什么德行。 所以,如何收服这群人,让这帮人老老实实地替自己办事,林鸿飞只需要走三步即可。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承蒙上头赏识,让我当了这个副局长和二队队长。” “今日是我头天上任,我已经在肉市口的适宜居定了包桌,今晚二队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过去。” “酒管够,肉管够,烧鸭子更管够!” “别给老子省钱!” 此话一出,巡警们顿时来了精神,虽说平日里能收点儿好处费,可依旧不能彻底改变他们的窘迫生活。 像适宜居那样规格的饭店,他们更是想都不敢想。 现而今,林鸿飞要请大家去吃有名的适宜居烧鸭子,众人自然是兴高采烈。 “局长您放心,我们一定去!” “您这是给我们脸呢,我们肯定接着!” “还是局长您心疼咱们这帮老弟兄啊!”众人纷纷拍着林鸿飞的马屁。 然而,林鸿飞又话锋一转:“既然大家都乐意去,那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 “吃了我的,喝了我的,今后我要是安排什么差事,你们可别偷懒撒滑。” “要是让我发现了,可别怪我不讲情分!” 众人一听,立刻拍着胸脯效忠道:“局长放心,哥几个一定使劲儿当差!” “您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您让我们撇干的,我们绝不拉稀!” 林鸿飞点了点头,看来请客这一步效果不错。 接下来,就该斩首了! 此时,林鸿飞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咦,我师父张进财呢?” “他怎么没在?” 众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毕竟李章就在不远处,臊眉耷眼的靠着墙壁。 他虽然没提拔成队长,但当了这么多年的副队长,余威尚存。 “怎么,没人知道?” “连咱们队里少了个人都不知道,你们也配当巡警?” “我要你们这帮人有什么用啊?”林鸿飞佯怒道。 这时候,一个眼神颇有几分小机灵的年轻巡警突然举手示意道:“局长,我知道!” “哦,那你说说!” 林鸿飞看向那人,这小子叫赵风,虽说年轻,但颇有些眼力见儿。 赵风用力一指李章,大声说道:“是他,就是他!” “李章,他把张进财赶回家了,他说自己肯定是要当上二队队长的,所以有资格把张进财开除。” “张进财没办法,只能被逼的回家了!” 听完赵风的讲述,李章全身一哆嗦,然后以凶狠的目光看向赵风,然而赵风根本没理睬他。 赵风是个小机灵鬼儿,这小子算是看明白了,林鸿飞能当上副局长、队长,那铁定是有大后台。 而李章,自然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这种情况下,越早向林鸿飞表忠心、越早和李章进行切割,才能尽快被林鸿飞接纳、认同。 果不其然,当赵风说完后,林鸿飞带着欣赏的笑容夸奖道: “看见了吗,这才是当巡警的料儿,人才!” “哪像你们,自己的同伴丢了,都不知道,一群废物。” “赵风,你小子现在干什么差事呢?”林鸿飞问道。 “属下一直在干巡街的差事。”赵风赶紧说道。 林鸿飞眉头一皱:“真是胡闹,这样的人才去干巡街,那不是浪费材料。” “哪个混蛋给你安排成巡街了,脑子有泡吗?” “这样吧,咱们队里不是还缺两个警长吗。” “从今天起,我晋升你为二队的警长,负责通河街、碴子街、西石口、煤渣街的侦缉、巡街、站岗事情。”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露出了强烈的羡慕表情,紧接着便是一阵悔恨,恨自己怎么没早站出来指认李章。 警长啊,那已经算是官儿了。 每个月的薪水已经到了30块大洋。 不仅如此,被他分管的几条街上的商铺、买卖家,那都得按月按期的上贡。 这可是一个肥差! 而赵风更是喜出望外,他虽然猜测到林鸿飞会给自己奖励,但没想到奖励竟如此丰厚。 他立正敬礼,大声说道:“谢谢局长栽培!” “哎,国家栽培,个人表现!” 林鸿一本正经道:“你当上警长后,可要好好为警局效力,绝不可马虎大意!” “是,局长!”赵风兴奋地说道。 此时,众人的心里泛起阵阵波澜,所有人都在疯狂的搅动脑汁,来回忆李章究竟对林鸿飞干过什么坏事儿,待会儿好在林鸿飞面前表现一番。 然而,林鸿飞没给他们这个机会,只见他径直走到李章跟前儿,脸上笑呵呵的,看不出任何怒意。 而李章被林鸿飞盯得毛骨悚然,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算是在劫难逃。 只是,他不太清楚,林鸿飞会怎么收拾他! 正在这时,就听到林鸿飞看似一本正经、实则阴阳怪气地笑道: “呦,瞧我这眼力,竟然没看到咱们李章李大队长也在这里。” “李队长,您今天可好呀?” “从进屋您就一言不发,这是嫌我没跟您打招呼吗?” “那我给李队长您敬个礼?” 林鸿飞笑眯眯地说着,右手作势就要敬礼。 李章直接被吓萎了,他颤抖着嘴角,手足无措,嘴里含糊不清道:“不不不,局长,您别···” “那我再给您作个揖?” 林鸿飞又摆出一副要作揖的样子,更是把李章吓得直接双膝发软,整个人差点儿跪下。 “局长,局长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金镶玉。” “您大人有大量,前往别跟我计较。” “您就拿我当个屁,放过我吧。” “今后,我一定好好给您效力···” 李章不住地哀求道,林鸿飞这种软刀子说话最为致命。 刚才林鸿飞和局长尤峰是何等的亲密,李章早已看在眼里。 李章不傻, 他知道今后这警局里,自己算是没有任何容身之地了。 唯一的念想,就是期望林鸿飞能高抬贵手,饶了他。 “放了您?” “行呀!” “可是,我师父不见了。” “您作为副队长,手下少了个人,这不妥吧!”林鸿飞依旧笑眯眯地说道。 “不妥,确实不妥!” “我这就去把张进财找回来,不,请回来!”李章赶忙说道。 林鸿飞笑眯眯地伸出手,拍了拍李章的右脸:“你总算是说了句我爱听的人话。” 话音一落,林鸿飞脸色一冷,眼神可怕的吓人:“那你还不赶紧请去!” “是是是!” 李章被吓得魂飞魄散,逃也似的飞奔出去,向着张进财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第51章 您在家吗? 破旧的四合院内 张进财在临进院子之前,便尽力压制自己心中的郁闷、忧愁,刻意换上一副笑脸进家。 虽说丢了差事,让张进财心里压力非常大,但他不想让这种压力传染到自己的家人。 一进院子,张进财就看见妻子张李氏正坐在小板凳上,身体依靠着门框,膝盖上放着一件破旧不堪、满是补丁的裤子,双手正在给这条裤子再打上一块补丁。 民国时期穷人们买不起衣服,所以衣服破了,就只能选择缝缝补补。 有些穷苦汉子没钱娶妻子,可自己又不会缝补衣服,便会把衣服交给一些妇女进行缝补,事后再给上妇女们一点儿钱当做酬劳。 时间一长,便产生了‘缝穷’这个工作。 很多身子骨弱、行动不便的女人为了能赚点儿钱,都会从事这项工作。 但是,‘缝穷’的生意对象毕竟是穷人,所以每次缝补衣服也赚不了多少钱。 但总比一分钱都不挣强! 张李氏因为身子骨弱,没办法出去找事情做,所以就干起了‘缝穷’的事情,给家里挣点儿口粮钱。 张进财刚一进院门,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低着头缝补衣服的张李氏,立刻就抬起头。 “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张李氏疑惑地问道。 张进财挤出一丝笑容,一边脱下上衣,一边撒谎道:“哦,今天新局长上任,给我们这些老巡警放了一天假。” 张李氏点点头:“那挺好,你也该歇一天了,天天在街上转,腿都跑细了,咳咳咳···” 正说着话,张李氏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嗦。 张进财脸上明显出现一丝慌乱,他赶紧走上前,不停地抚着妻子的后背,想要给她顺顺气。 紧接着,他又快步跑进屋子里,拿出来一个玻璃药瓶,里面放着十几枚药片,左手还端着一碗凉白开。 “赶紧着,把这药片吃了!” “这西药见效快,吃下去就不咳了!”张进财说道。 然而,张李氏用力摆了摆手,喘息着说道:“不了,这西药片贵,一瓶药就顶上好几袋白面了,得省着吃。” “我今天咳的不厉害,缓一会儿就好,等哪天咳得受不了,再吃也来得及!” “可那你也不能生扛着啊,上次你都咳出血了!” “这药片吃完了,我再买不就行了!”张进财忍不住抬高了嗓门。 “别花那冤枉钱,我这咳嗦又不是会死人的病,扛一会儿就好了。” “再说了,老大要到说媳妇的岁数了,老二、小三儿他们也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咱们得把钱用在刀刃上。”张李氏总算是不咳嗦了,不过脸色却煞白煞白的。 小小的一个药瓶,握在张进财手里却好像千斤重,他不再劝妻子吃药,而是默默地把水递上去,让妻子顺顺气血。 张进财低下头,脸色浮现出浓浓的愧疚,自从妻子嫁给自己,就从来没有享过福。 可谁让自己没能耐呢,年纪一把了,还是个小巡警,一个月挣的钱勉强够一家人吃喝。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借高利贷给李章送礼,想着谋个站宅门的差事,自己能多省下一些钱来。 可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宅门没站上,10块大洋也被李章扣了。 “我真他妈没用!” 张进财默默地骂了自己一句。 这时候,一只手搭在了张进财的脖子上,感受着来自手掌的熟悉粗糙感,张进财知道那是妻子的手。 想想刚结婚的时候,妻子的手是又白又细又光滑,可如今,却像砂纸一样粗糙不堪,宛如一块皱巴巴的根雕,上面雕刻着无数生活艰辛的印迹。 而妻子之所以一直病怏怏的,也是因为当初寒冬腊月刚生完三丫头,为了多赚些钱补贴家用,她愣是在没出月子的时候,去给一户人家洗衣服。 寒冬腊月,那水都带着冰渣儿,直接让没出月子的张李氏大病一场,最后还落下了病根儿,到现在都没好。 张进财的内心更加失落了。 “他爹,我不知道你今儿遇上啥事儿了。” “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多问。” “可是···” 夫妻两个结婚二十年了,早已是心有默契,张李氏能明显地感受到丈夫遇到了难事儿。 而且,能让丈夫这么难受,一定跟钱有关。 只不过,他不愿意自己担心,所以才闭口不谈。 张李氏愿意给丈夫保留最后的颜面,她柔声说道:“他爹,咱家是缺钱,可是老大马上就能出去干活挣钱了,俩小的也能帮着我干干家务。” “我虽说出不了家门,可靠着缝缝补补,也能赚出几斤棒子面钱。” “你甭把事情都压在自己身上,有啥难事儿,咱们一家子一块扛过去。” “咱们一家子不偷不抢、不坑蒙拐骗,老天爷不会为难好人的!” 妻子张李氏的声音,虽然轻柔,然而却如同流水一般将张进财的内心防线冲散。 只是一瞬间,张进财红了眼睛,两行浊泪流下。 丢了差事,没钱养家,在回家的一路上,张进财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妻子。 他本打算隐瞒下去,然而妻子的一席话,却让张进财卸下了心防,他决定跟妻子坦白一切: “他娘,我把李章得罪了,巡警的差事丢了,一月六块大洋的进项也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张李氏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依旧被震惊的呆愣了几秒。 难怪丈夫今天会提前下班,难怪他一进院门,自己就觉得丈夫有些不对劲。 张李氏沉默片刻后安慰道: “没事儿,不就是个差事吗,丢了就丢了吧,咱们找点儿别的活儿干不就行了。” “我这段时间咳嗽的不那么厉害,不用再吃药了,能省下不少药钱。” “你再随便找个活儿干,咱们一家子照样饿不死。” 张进财也点了点头,向妻子坦白之后,他反而放轻松了很多:“不不,药该吃还是得吃,这个钱不能省。” “我也想好了,我去拉洋车,通顺车行的老板跟我关系还行,我去他那儿赁辆洋车,一天下来也能赚不少,比当巡警强!” 张李氏有些担忧道:“可你都四十了,还去拉洋车,这身体能受得了吗?” “还是找个别的差事吧,至少别那么累。” 张进财哈哈一笑:“放心吧,别看我四十了,这整日巡街、见天走路,身子骨硬着呢。” “那你也得悠着点儿,够咱们吃喝了就行,别硬扛,你要是垮了,咱们一家就没了大梁了!”张李氏说道。 “甭担心啦,我心里有数!”张进财笑道。 正当张进财和妻子准备继续商量今后怎么生活时,一道突兀且熟悉的声音在院子响起。 “那个···” “张进···” “哦,不,老张大哥在家吗?” 张进财抬头一瞧,顿时脸色一惊。 只见院门外,把自己从警局开除的李章正探头探脑的向院子里观望,两只手拎了香烟、白酒、点心、水果等满满当当一堆东西。 第52章 给一个合适的理由 如果说张进财家里谁最不可能来,第一位是黎大总统,第二位就得是李章了。 可是现在,李章不仅来了,还拎着一堆东西,脸上笑得像一朵花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张进财看错了,他总觉得李章身上流露着一丝卑微的感觉。 “李章?你怎么来了!” 张进财虽然人老实,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更何况自己刚跟李章翻了脸,这小子就找上门来,张进财虽然不知道他的来意,可依旧下意识认为,李章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狗东西,还打上门来了。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泥人儿也有三分血性,张进财脸色一沉,冷声说道:“李章,你都把我害成这样了,你还想干什么?” “你别真以为我张进财好欺负!” 张进财失去了巡警的差事儿,然而却收获了挺直腰板和李章对话的勇气。 一旁,张李氏也顺手抄起一把剪刀,只要这个害得自家男人丢掉差事的人敢炸刺儿,她就捅了这个丫头养的! 然而,出乎张进财的意料,李章一脸慌张的说道: “不是,不是,老张大哥,你误会了,我是来看看您,顺便请您回警局的!” 说着,李章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碾子,然后又着急忙慌的从兜里掏出20块大洋递到张进财眼前: “老张大哥,这是20块大洋,我坑了您的钱,我双倍还您!” 看着李章的一系列操作,张进财不懵逼才怪呢! 搞什么? 那会儿还跟自己吹胡子瞪眼。 怎么现在就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了! 好在,李章的一通求饶让张进财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更让张进财疑惑不解了! “老张大哥,林鸿飞局长让我亲自请您回警局,您要是不回去,他不会轻饶我的。” “我过去得罪过您,那都是我有眼无珠、猪油蒙心。” “看在咱们多年同事的份儿上,您一定得帮我说句好话啊。” “咱们局里,就您和林局长关系好!” 此时,一旁的张李氏疑惑地问道:“鸿飞怎么突然当上局长了?” 张进财摇了摇头,他并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过看李章的样子,他说得应该不是假话。 “好,我跟你回去!”张进财说道。 “他爹!” 一旁,张李氏担忧地拉住张进财的手。 “放心,没事儿!” “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他不成!” 张进财回屋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李章一脸讨好的将那20块大洋放进妻子的针线笼里。 “他爹,这钱···”张李氏抬头看向丈夫。 “你收着吧,藏好了!” 说罢,张进财迈步走出院子,一旁的李章也颠颠地跟了上去。 张李氏一脸担忧的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她心里没底,很担心李章会算计丈夫。 可是,她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的等待。 正当李章担忧自己未来的前途时,卫元亮也带人来到了南桥胡同,这里是他藏钱的一个院子。 今天下午,他就要把自己藏匿在三个不同院子内的财产全部转移至洋人的银行。 开锁,推门 卫元亮带着几个心腹轻车熟路的进入到藏匿财产的屋子。 几秒钟后,宛如炸雷般的咆哮声响彻整个院子里! “我的钱呢!” “我的钱哪儿去了!” “啊!” “我的钱!” 院子外面,站在汽车旁的冯有德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心头一颤,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喜: “看来,那位林先生得手了!” “我又要有一大笔进项了!” 紧接着,卫元亮又急又怒的从院子里冲出来,喝令冯有德立刻载着自己去往下一个院子。 然后,相似的一幕再次发生。 当三个院子全部转完,卫元亮整个人瘫在地上,上半身靠着墙,眼神都有些呆滞了。 “我的钱呢?” “我藏得这么隐蔽,怎么都没了?” 但很快,卫元亮便回过神儿来,阴霾布满他的脸上,阴狠地目光看向自己周遭的众人。 三个院子同时被抢,而且还是在自己转移财产的前夕。 要是就没有内奸,鬼都不相信! 而且,这个内奸就在自己身边。 否则,他不可能知道自己还有三个这样的藏钱地点。 怀疑的范围瞬间缩小! “那么会是谁呢?” 此刻,卫元亮的目光穿过众人,落在了站在最后面的冯有德身上。 ······ 林鸿飞成了副局长,自然是有自己的办公室了。 此时,屋子里的人已经被他哄走,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剩下的,便是吴秋生、鹿喜娃、胡孬蛋和孙铁这四个人。 “大哥,我们今后在警局里干点儿什么差事?”吴秋生询问道。 林鸿飞摆摆手:“警局这边儿,我暂时先不安排你们,我还有其他事情安排给你们。” 说着,林鸿飞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四个凑过来,然后压低了声音道: “今天下午,四海帮帮主卫元亮就会转移他在那三个院子里的财产。” “那些钱,我已经派人运走了。” “如果想要将遮掩这件事,不让外人知晓我们把卫元亮的家底儿都搬空了。就必须要将卫元亮灭口!” “根据冯有德提供的消息,卫元亮会先去南桥胡同、然后去北房桥胡同,最后去大水胡同。” “如果我要是卫元亮的话,我在发现南桥胡同的财产被人偷走后,我一定会马不停蹄的赶往另外两个胡同,来确认自己的财产是否安全。” “所以,你们四个带上枪,现在就去大水胡同埋伏。” “如果看到卫元亮出现,就马上将他枪杀,包括他的随行人员,一并处决!” 吴秋生询问道:“那冯有德呢?” 林鸿飞摇摇头:“这个人留下,他还有用!” 吴秋生等人点点头,一向谨慎的鹿喜娃问道:“大哥,我们在京城内开枪,会不会引来上面人的注意呀?” “万一上头追究起来···” 林鸿飞笑了笑,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份逮捕令,唰唰唰写下几行字,然后递到了吴秋生等人面前。 “我现在是北城区警局副局长,有权力签发逮捕令。” “你们是警局的侦缉警员,有逮捕、射杀嫌疑犯人的权力。” “其他的,还用我多说吗?” 林鸿飞说完,意味深长的一笑。 鹿喜娃也是呵呵一笑:“明白了!” “嫌犯拒捕、暴力反抗、劝解无效、被迫开枪、对方中枪、重伤而亡!” 鹿喜娃一说完,五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53章 玩儿什么命啊 “哼哼哼,啊啊啊啊!” 在大水胡同的一间院子内,冯有德被打得鼻青脸肿、口鼻,嘴里不住地哀嚎着。 在他面前,卫元亮揪住冯有德头发,恶狠狠地嚷道:“冯有德,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把这院子里的东西偷走的!” 冯有德喘息着说道:“三爷,我真的不知道,这事儿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放屁!” 卫元亮爆喝一声,一脚将冯有德踹倒在地,然后大声骂道:“这三个院子里的秘密,只有我自己知道。” “最近跟我来过这三个院子的,也只有你。” “我前脚来过院子,后脚里面的财产就丢了,不是你泄的密,还能是谁!” “说,你勾结哪个王八蛋干得!” “说不出来,我今天碎了你!” 冯有德虽说挨了一通好打,可是依旧咬紧牙关不松口,倒不是说他骨头硬。 而是冯有德很清楚,一旦自己承认了私通外人,抢夺帮里财产的事情,卫元亮一定会让他把从林鸿飞那里分到的五六千大洋全都吐出来。 到时候,自己不仅难逃一死,得来的钱也没了,落了个人财两空。 如果自己死咬牙关不承认,那么卫元亮也没证据证明自己分了钱。 而就在昨天,冯有德担心算计卫元亮的事情万一败落,会牵连到家人。 所以连夜把家里人送到了郊外的亲戚家躲避风头,而那五千多大洋也分别存进了六家不同的钱庄。 而且,自己还和家里人约定好,如果半个月内不去接他们,就赶紧带着钱庄的银票从津门走海路去闯关东。 那几家钱庄在关外也有分店,凭借这五千多大洋,家里人能在东北那块活得很舒服。 如此一来,就算卫元亮一时上头把自己杀了,至少还能保住这五千多大洋。 因此,冯有德这个本性有些软弱的人,愣是变成了一个硬骨头,无论卫元亮怎么毒打,他依旧咬紧牙关不承认。 打了好一通,卫元亮和几个手下都是满头大汗,看着冯有德依旧不承认,卫元亮心里也不禁泛起了嘀咕。 “难不成自己真冤枉了冯有德?” “这小子我也了解,不是个硬骨头。” “可是,除了这小子,也确实没有人知道这三个院子的位置。” “难道,昨天有人跟踪我?” 卫元亮满脸疑惑,他现在没有任何头绪,但无形之中,他隐隐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正在暗处算计着自己。 可是,他又不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他就像一个丢掉双眼的大力士,空有一身力气,却不知道该打谁。 “玛德,究竟是哪个王八蛋。” “我卫元亮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窝囊亏。” 此时,一名手下踩了踩已经被打得站不起来的冯有德,然后问道:“三爷,怎么处理这小子?” “要是再打下去,冯有德就真得被打死了。” 卫元亮看着冯有德,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还是觉得冯有德有很大嫌疑: “虎子,你去劈柴胡同,把他的家里人全带到这儿来,另外再叫几个弟兄,仔仔细细的把他家搜一遍。” “我就不信冯有德跟这件事没关系!” 被称作虎子的手下点点头,闷声说道:“知道了,三爷!” “你们几个,跟我走!” 随着虎子一声令下,七八个穿着黑裤黑褂的青皮混混迈步就要往院子外走。 可就在此时,一道清脆的枪声突然响起! “啪!” 顿时,走在最前面的虎子直接身体一僵,脑门上出现了一个大洞,伴随着扑通一声,虎子的身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唰唰唰,四道人影从门外蹿进来,手中赫然拿着一把崭新的手枪,这四人正是吴秋生等人。 “啪啪啪!” 枪声大作,几个青皮混混来不及反抗,就在惨叫声中被乱枪打死。 听到动静,卫元亮大惊失色,难不成暗中谋害自己的人杀上门来了? 可是,他们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这儿的? 难道真是冯有德告的密? 可是,卫元亮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这些了,只见他将身旁一个青皮混混往前面一推,自己则准备飞身跑进屋子里躲避。 同时,卫元亮还将一把小巧的左轮手枪从后腰位置掏出来,紧紧地攥在手里。 这把左轮手枪只有巴掌大小,是卫元亮花高价从一个西美商人手里买来的,为得就是便于隐藏、携带,随时用来防身。 然而,吴秋生等人早已闯入了院内,卫元亮见状,立刻抬手开枪还击。 可是啪啪几枪过后,吴秋生四人毫发无伤。 卫元亮毕竟没怎么开过枪,慌乱之中,更是乱打一气,自然是准头全无。 四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先是一阵庆幸,然后就便是对卫元亮枪法的强烈鄙视。 紧接着,四人抬手开枪,卫元亮的身体一边舞动抽搐着、一边重重地摔在地上,连那把左轮手枪都掉落在一旁。 吴秋生走到卫元亮身旁,只剩一口气的卫元亮虚弱地问道:“你,你们究竟是谁!” “我的钱,是不是你们抢走的!” 吴秋生笑了笑:“钱是我们抢得,至于我们是谁,就不告诉你了。” “我这个人胆小,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再变成厉鬼,大半夜过来找我索命。” “还是做个糊涂鬼吧,早日喝了孟婆汤,下辈子投个好胎!” “不,不···” 看着吴秋生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卫元亮露出惊恐的表情,求饶的话还没说出来,枪响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秋生,冯有德被揍得不轻,全身都是伤!”一旁,鹿喜娃搀扶着冯有德说道。 吴秋生立刻说道:“喜娃,你和铁哥赶紧带他去看大夫,这儿就交给我们了。” “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千万别让他出事,要不然鸿飞哥那儿,咱们可没法交代!” 随即,鹿喜娃和孙铁搀扶着冯有德出了院子,招手拦下人力车,载着他向附近的医院驶去。 而与此同时,几个听到枪声的巡警也慌里慌张的往大水胡同跑。 不过他们到了胡同口就不敢再往里进了,他们手上可没枪,就一根破警棍,哪里敢面对拿枪的人。 一个月就六块钱,玩儿什么命啊! 第54章 我真不是个记仇的人 当张进财重新回到警局时,他感觉整个局里的氛围都变了! 曾经一向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同事们,如今竟一个个满脸讨好的跟自己打招呼,有些还上赶着递烟点火,比当初恭维李章还要到位。 张进财可没经历过这些,他下意识地不断地摆手拒绝,可换来的却是人们更加卑微的讨好。 感受着众人疯狂的示好,张进财只想大声问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而李章也顾不上什么脸皮了,得罪了林鸿飞,别说他这队长的位置,没准儿连他巡警的差事都得丢了。 所以,李章就像个鳖孙子似得,一路点头哈腰的带着张进财走进林鸿飞的办公室。 虽然李章已经告诉自己,林鸿飞当上了副局长,可直到张进财亲眼看到林鸿飞身着副局长制服、端坐在办公桌后门时,他才相信了这件事。 “林局长,我把张老哥请来啦!”李章点头哈腰的说道。 林鸿飞立刻露出笑意,不过那只是给张进财的,对于李章,他则是瞥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知道了,出去吧!” 李章不敢多呆,立刻撤出了办公室,心里不停地怦怦直跳。 “鸿飞,你怎么成了副局长了?”张进财惊讶地看着林鸿飞。 林鸿飞哈哈一笑:“你忘了我也是世家子弟出身,虽说败落了,可人脉还在。” “之前太年轻,不知道利用这些人脉,现而今利用起来,我就成了副局长!” 张进财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立刻替林鸿飞高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按照评书里讲得,你这也是年少有为了。” “什么年少有为,不就是个副局长罢了!”林鸿飞笑道。 “副局长还小吗?”张进财咋舌道。 “很大吗?” “当然了!” “那你觉得副队长这个职务大不大?”林鸿飞笑着反问道。 “肯定大呀,你看看李章把我折腾成什么样了!”一提到这个,张进财就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师父,你觉得副队长就是挺大一个官职了,对吧!”林鸿飞话里有话。 张进财没有多想,他就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顺嘴说道:“那当然了,我这辈子别说当个副队长,就是当个警长,那都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林鸿飞点点头,意味深长的一笑:“好,我明白了!” 紧接着,他冲着门外,对自己刚刚提拔起来的警长赵风喊道:“赵风,把二队的弟兄们都叫进来!” “是!” 门外,赵风大声回应,然后立刻去院子招呼大伙儿进来。 等到二队的人都进来后,林鸿飞大马金刀往位子上一坐,语气平静地说道: “熟悉我的人应该都清楚,我这个人心胸还是比较开阔的,我也不是什么记仇的人。” “我做任何事情,都是于公,而非于私!” “这一点,我相信大家都同意吧!” 大伙儿还能说什么,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是是是,林局长一片公心,从无任何私心。” “您是大公无私啊!” “林局长那可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林鸿飞摆摆手,示意众人闭嘴:“我在二队担任巡警多年,对于二队的诸多弊端,我都了然于胸。” “至于什么弊端,我就不说了,想必你们心里也清楚。” “既然我现在兼任着二队队长,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二队被这些弊端所拖累!” “所以!” “改正!” “一定要改正!” “不改正这么弊端,二队怎么能有光明的未来!” 说到这儿,林鸿飞以严厉的目光看向李章,李章心里一哆嗦,他知道,大的要来了! 果不其然,林鸿飞厉声说道:“二队之所以存在这么多弊端,很大原因就是领导无方,尤其是二队副队长李章,起到了极坏的带头作用。” “李章!” 林鸿飞一声大喝,吓得李章一激灵,他立刻站直身体:“到!” “你身为二队副队长,领导无方、御下无能,严重影响了二队的工作效率,尤其是在一些重要工作上,更是起到了极坏的误导作用。” “按照警局规定,理应将你开除出警局,永不叙用!” 林鸿飞这话,直接吓得李章魂飞魄散,整个人都差点儿瘫下去。 周围众人也是噤若寒蝉,尤其几个平日里和李章走得近的巡警,更是吓得脸色煞白,生怕被李章牵连到自己。 “不过···” 林鸿飞话锋一转:“念在你多年为警局效力,没有功劳,还有几分苦劳,我就先暂时不将你开除。” “但从今日起,你二队副队长职务免了,将为巡街巡警,以观后效。” “倘若仍不悔改,则立刻开除!” 说到这儿,林鸿飞看着李章问道:“李章,我这个处理结果,你认可吗?” 李章岂能不认可,副队长职务被罢免了,但至少巡警的差事还在,总算是还有一口饭吃。 照理来说,林鸿飞是该把李章这小子直接开除,毕竟当初他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和张进财的。 但是林鸿飞觉得那样就太便宜他了,收拾一个人,诛心为上。 让李章留在警队,从高高在上的副队长,降为了最底层的巡街巡警,曾经的手下成了他的同级甚至是上司。 他曾经压榨过的手下,岂能善罢甘休,一定会明里暗里的报复李章。 而直接把李章开除了,李章等于直接和警局断了联系,见不到林鸿飞、张进财等人,自然是眼不见心不烦。 而那些手下想报复李章,可能都找不到他的人影。 因此,将李章继续留在警局,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看着李章就这样被林鸿飞罢免,众人纷纷面露惊惧,一个个怕得不行,心想着林鸿飞平日里看起来乐呵呵的样子,没想到发起狠来,可是比谁都狠。 紧接着,林鸿飞继续说道:“李章被免,二队副队长的位置空出来。” “我担任警局副局长、兼任二队队长,一个人干两份儿工作,精力不够,所以我要提拔一位资历深、能力强的成员担任副队长一职。” 说到这儿,林鸿飞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张进财:“现在,我提议,由张进财担任二队副队长一职。” “谁同意?” “谁反对?” 第55章 我请来了外援 谁同意? 谁敢不同意! 谁反对? 谁敢反对! 没看见李章都被林鸿飞一撸到底了吗! 因此众人谁都没发声,但眼光却不由自主的向张进财瞟去,那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羡慕嫉妒恨的情感。 “狗屎运!” “这可真是一大坨狗屎运!” “愣是在林鸿飞还没发迹的时候,就跟林鸿飞好的像一个人似得。” “现而今,林鸿飞发达了。” “他张进财,这个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老实人,竟然一步登天,成了副队长。” “这老小子祖坟可不只是冒青烟了,那坟头都得炸了,他家祖宗都得从坟里蹦出来,乐得手舞足蹈。” “他娘的,我怎么就没跟林鸿飞搞好关系呢!” 一时间,众人眼神复杂,思绪纷飞。 大伙儿都没反对,可是张进财却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张进财是个难得的好人,再加上长期生活在被打压的状态下,他的心理其实是有些自卑的,同时也习惯性的考虑别人的感受,将自己的真实诉求压制到最低。 所以,当林鸿飞宣布让他担任副队长,张进财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差事自己肯定干不好,将来肯定会给林鸿飞添麻烦,自己必须要拒绝,让其他有能力的人担任。 林鸿飞自然是清楚张进财的为人,所以还不等张进财开口,林鸿飞直接说道:“行了,那就这么定了,今后张进财就是咱们二队的副队长。” 同时,林鸿飞还立刻转移话题道:“副队长的人选定下来,下面我要宣布另外一项工作。” “目前,根据我的调查,北城区存在一个势力极大、危害性极强的帮派—四海帮!” “该帮派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严重扰乱了社会治安。” “更为严重的是,四海帮曾当街打死两名巡警,其行为令人发指!” 林鸿飞这话一出,面前的众人立刻变了脸色,精神头明显不一样了。 “这样的恶势力,岂能让他继续存在、为恶一方!” “现在,根据尤峰局长的命令,由二队全权负责调查四海帮的犯罪情况。” “一旦查明属实,立刻将所有人犯全部逮捕,如有反抗,可当场击毙,绝不姑息!” 如果说刚才林鸿飞对李章的撤职、对张进财的晋升,让现场众人们心情起起伏伏。 那么现在这一席话,直接让众人群情激愤! 对于四海帮,众人可谓是早已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帮派依仗着徐闻的权势,对于巡警们可谓是不屑一顾,甚至敢当着巡警们的面儿干些个为非作歹的事情。 尤其是他们当街打死两名巡警,竟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这更让巡警们不敢管四海帮的事情。 堂堂公差巡警,竟然被一群青皮混混给吓住,这简直匪夷所思。 而老百姓们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早就骂上了,什么臭脚巡们就是四海帮的狗腿子、就是给四海帮洗地的碎催等等。 但凡是个爷们儿,就不可能受得了这种气。 只是大伙儿为了保住差事,给家里人挣饭钱,早就不受这窝囊气了。 所以,今天林鸿飞宣布要对四海帮下手后,众人心中那一团压抑已久的怒火直接爆了! “局长,您英明啊!” “我们早就想办了四海帮了!” “局长,不用调查,四海帮的情况,我们比谁都清楚!” “您下令吧,我们现在就出手!” 大伙儿的反应都很激烈,不过也不完全都是因为受够了四海帮的窝囊气。 还有一个同样重要的原因,就是在逮捕四海帮成员、查封四海帮产业的过程中,巡警们是可以顺手发一笔小财的。 就像古时候抄家一个样,抄家的兵丁们顺手在兜里塞上一些犯官家里的金银珠宝。 林鸿飞自然也清楚巡警们心里所想,对于他们这种顺手发财的举动,他也不会过多阻拦。 毕竟想要催使这些毫无职业操守的部下,钱财是最好的驱动力。 这年头,不给够了钱,谁给你干活儿! 你把手底下人当冤大头使唤,那就别怪手下人给你偷懒撒滑、躺平摆烂。 此时,刚刚晋升警长的赵风提出了一个疑问:“林局长,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鸿飞很想恶搞似得回赵风一句“不当讲,你丫闭嘴吧”。 不过,他还是克制住这个恶搞的念头,转而说道:“你讲吧。” 赵风说道:“林局长,四海帮的头目们不在少数,帮内的产业更是遍布北城区大大小小胡同。” “光靠咱们二队这些人,根本忙不过来呀。” “而且,四海帮的人很嚣张,如果要是暴力反抗的话,恐怕以咱们这些人手,没法压制住他们。” 赵风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露出了谨慎的表情。 林鸿飞哈哈一笑,自信道:“这个尤局长已经为大家考虑到了。” “尤局长乃是军旅出身,京城大营有几个尤局长的老弟兄,他已经给这些老弟兄通了电话,向他们借来了大批人手。” “这些可都是拿着枪的大兵啊,你们说就四海帮那群混混,是这帮大兵的对手吗?” 听到这话,赵风等人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有大兵们相助,这件事肯定能办成!” 正当众人高兴之际,屋外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喧闹,隔着窗户一瞧,直接上百名穿着皱巴巴军装、背着老旧步枪的士兵涌进了院子。 “看看,这不就来了!” 林鸿飞笑道,随即带着众人去院子迎接,而尤峰也走出办公室,迎接这些刚刚赶来的帮手。 “哈哈哈,尤、尤大哥,咱兄弟多长、长时间没见了!”一个扛着少校军衔、胖头胖脑、剃着光头的男子大笑着迎了上去,和尤峰重重地抱了一下。 尤峰也笑道:“行啊,彪子,几年不见混得不错啊,都扛上少校衔了。” “还、还行吧,反正手底下也、也管着二三百号弟、弟兄,今后在燕京、京城,有事提我,好使!”被称作彪子的少校军官说起话来有些磕巴,再加上他那张胖头胖脑的脸和眯眯的小眼睛,倒颇有些喜感。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马大彪,东北人,跟我一起参的军,战场上过命的交情。” “林鸿飞,咱们钱长官的侄孙儿,大伙儿都是自己人!”尤峰笑着介绍道。 “你岁数比我大,你要是不介意,我就叫你一声彪哥吧!”林鸿飞拱手抱拳道。 马大彪颇为直爽,哈哈大笑道:“林老弟,你是钱长官的亲戚,那就是我马大彪的兄弟,叫我一声彪哥,说明你林老弟不把我当外人!” “好,彪哥,幸会了,待会儿的行动,可就要多麻烦你和手下的弟兄了!”林鸿飞笑道。 “嗨,自家兄弟,没那么多客气话,从现在起,我手下这二百多杆枪全听你的!”马大彪直爽的说道。 第56章 开始干活儿 马大彪如此干脆利索,林鸿飞自然也没再客气,在征得尤峰同意后,他马上对二队巡警们和大兵们下达了逮捕四海帮成员、查封四海帮产业的命令。 同时,他还将巡警、大兵们混编为多个小组,由熟悉城区情况的巡警带路上门,由大兵们拎着枪杆子威慑。 如此一来,四海帮的人根本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心思。 马大彪还在一旁骂骂咧咧的提醒道:“你们这帮兔崽子都给我听好了,事成之后,尤局长和林局长会给你们赏钱的。” “所以,你们那双爪子都给我老实点儿,别给老子打歪主意。” “谁敢偷摸私吞四海帮的钱,看我不剁了他的爪子!” 大兵们一个个连连点头发誓,说一定会老老实实,不偷不抢。 不过看着这群家伙的贼溜溜的眼睛,想来他们嘴里的誓言就跟放屁差不多。 不过林鸿飞也不在意,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查封的四海帮浮财,被他们偷拿一些就偷拿吧。 重要是那些四海帮的商铺、产业、宅院等不动产,那些才是能源源不断赚来钱财的聚宝盆,把那些攥住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在二队的巡警和大兵们要出发时,有的人坐不住了。 一队队长张强急的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的,查封四海帮,这可是一桩肥差,摆明了二队的人是要发财的! 明明大家都是北城区警局的一员,怎么二队的人就能去发财,一队的人就得干看着? 一队的巡警们表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张强呢。 你咋这么废物,你咋就没把查封四海帮的肥差争取下来,怎么就让二队的人抢走了。 就算林鸿飞同时担任着副局长,可那又如何,这么肥的差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上赶着抢啊! 你张强堂堂一队队长,你怕啥,你咋就不敢跟尤峰局长干一架,你咋就不能把查封四海帮的差事抢过来。 张强心里清楚,这事儿要是没个说法,自己这个一队队长在手下人心目中可就狗屁不是了。 所以,张强犹豫再三,还是走过来,硬着头皮问道:“尤局长、林局长,我们一队也想帮着局里办点儿差事,不知道二位局长能不能给我们这个机会。” 林鸿飞一看张强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翘。 其实他一开始就打算着让一队的人也参与到查封四海帮的事情上来。 毕竟四海帮的产业太多了,北城区又太大了,仅靠二队根本忙不过来。 可是打算归打算,林鸿飞也清楚,自己当上副局长,张强这个资深一队队长铁定是不服气。 自己要是主动安排一队去办差,张强表面上不说什么,私底下肯定会出工不出力。 而且,还会给张强一种是自己在求着他帮自己办差的假象。 索性,林鸿飞故意没给一队安排差事,为得就是逼迫张强来求自己、讨要一份差事。 如此一来,张强可就是上赶着求这份差事,本身就落了下风。 自己不给他这项差事,张强就会失去在一队的威望。 自己给了他,张强就欠下了自己的人情。 同时,如果张强办事不力,自己也能理直气壮的训斥此人。 所以,这么做,主动权完全在自己手中了。 尤峰和林鸿飞对视了一眼,尤峰笑道:“查封四海帮这事儿,其实光靠二队就够了。” 张强一听,眼神立刻一慌,不过接下来尤峰的话,让他喜出望外。 “不过本局还是要一视同仁的,林局长,要不也给一队安排点儿差事?”尤峰笑道。 林鸿飞点点头:“没问题,那我就把东北角那片区域交给一队吧。”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一队是直接归尤局长管辖,我虽然管不着你们一队,可你们要是把这事儿办砸了,别怪我说话难听!” 张强一听,赶紧说道:“两位局长放心,我一定会带着弟兄们好好办差的!” 尤峰满意地点了点头,而林鸿飞也开口说道:“诸位都好好办差,今天晚上,二队去适宜居、一队去福聚德、局长和我会设宴犒劳大伙儿的!” “队伍里的弟兄们晚上还要回军营,就不设宴款待大伙儿了,不过,大伙儿有一个算一个,额外给大家三块大洋!” 此话一出,众人更加兴奋了,一个个那是干劲儿十足,恨不得现在就把四海帮掀个底儿朝天。 所以,当林鸿飞、尤峰下令后,北城区警局除了几个留守的老警员外,剩下的全体出动,像饿狼似的扑向了在北城区横行霸道已久的四海帮。 而像往常一样,四海帮旗下的产业照常营业,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敞着怀、身上描龙画虎的打手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抽烟,眼睛时不时扫视全场,防止有闹事儿的出现。 不过基本上不会有闹事儿的出现,毕竟整个北城区都是四海帮的天下,谁敢在四海帮的店铺里闹事。 所以,这些四海帮的打手们平日里很是悠哉,抽抽烟、聊聊天,这一天的就算过去了,轻轻松松的领着帮里发的饷。 正当打手们认为这又是一个喧闹且悠闲的下午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数名巡警带头闯进了一家赌坊内。 “赌钱的都给我滚出去,所有四海帮的人全都给我抱头蹲下,谁敢乱动,就打死他!”一名巡警厉声喝骂道。 赌客们和四海帮的打手们几乎同时一愣,心中浮现同一个想法:“这帮子臭脚巡吃错药了吧,怎么还敢来四海帮的赌坊里抓人,胆子够大啊,不怕被四海帮打死吗?” 于是,赌客们愣了愣神,便继续赌钱,打手们则叼着烟、昂着头,一脸倨傲的走了过去。 “他妈的,我说怎么这么臭呢,原来是一帮臭脚巡!” “胆子不小啊,敢来这里抓人?” “不知道我们四海帮不好惹吗?” “你们也想被当街打死是吗!” 四海帮的人横惯了,早已不把这群巡警放在眼里。 然而,下一秒,领头一个四海帮打手就看到一记警棍凶狠劈来,直接咚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盖骨上。 “嗡!” 这打手直接天晕地旋,周围的打手们一瞧,立刻急了眼,敢在四海帮的地盘打人,这群臭脚巡也太胆大了,必须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可是,就在打手们准备动手之际,又有数名大兵拎着枪闯进来,然后不分由说,抄起枪托就是一阵猛砸,直接把这帮打手们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第57章 四海帮的覆没 别看四海帮的人面对巡警们横的不行,可是面对着如狼似虎的大兵们,这帮子上不得台面的打手们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力气再大有什么用,黑洞洞的枪口一指,马上就哆嗦起来,直接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骨头硬、抗打?直接一枪托干得你哀嚎不断。 而巡警们更是撒开膀子、抡着警棍上下飞舞,他们平日里不敢对四海帮的人动手,并不是怕了四海帮,而是害怕四海帮背后的徐闻。 现而今,徐闻倒台了,四海帮自然也就没了靠山,巡警们哪里还会客气。 于是,比起大兵们的下手重,巡警们下手来可谓是狠毒了。 坚硬的警棍或是砸、或是敲、或是杵,一时间,地面上散落着不少四海帮打手们的碎牙。 赌坊的赌客们不敢再呆了,他们算是看清楚了,这帮子巡警和大兵是铁了心要毁了四海帮。 为了避免引火烧身,这些民国时期的戒赌老哥们准备将赌桌上的钱揣进怀里,然后趁乱溜走。 只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还不等他们出手,几个大兵就抡起了枪托,直接连打带砸,把老哥们赶出了赌坊。 而那些赌桌上的钱,则全都被巡警、大兵们瓜分了,众人一边揍人解气,一边还有额外收入,简直不要太卖力气。 赌坊的情形不断发生在四海帮其他产业内,往日里横行霸道的四海帮,如今就像过节老水一样,被巡警、大兵们追着打。 往日里生意兴隆的四海帮产业,如今也被一张张白色封条封住,再也无法营业。 大批量的四海帮骨干成员被绳索绑住,带着一脸的青紫红肿,踉踉跄跄的押往警局的监狱进行临时看押。 如此一来,警员们又有一笔收入了。 毕竟监狱里的吃住可是相当差劲儿,那伙食还赶不上寻常人家的泔水呢。 所以,要想吃点儿好的,您得拿钱! 一个馒头,50个铜子儿。 想吃烧鸡? 一只两块大洋! 嫌贵? 那你丫挺的就喝泔水、吃发霉的糠窝窝头吧。 有些混混还梗着脖子嘴硬: “你们他妈听好了,我们帮主是卫元亮卫三爷!” “他背后可是有大靠山的,你们敢抓四海帮的人,没你们好果子吃!” 然而,没等他们嚷嚷几句,一个瘦巴巴的人力车夫拉着一辆洋车在他们身旁飘过,车上载着一具鲜血淋漓的死尸,旁边则跟着吴秋生、胡孬蛋。 而在洋车后面,还跟着一大帮看热闹的人们。 死尸正是卫元亮,吴秋生将此人击毙后,便叫来一辆人力车,让他先把卫元亮的尸体拉回警局,由林鸿飞验明正身。 而那个人力车夫正是文三,这小子趁着聚宝阁陈掌柜不在家,又拉着洋车跑出来拉私活。 本来文三儿是不愿意拉死人的,他觉得晦气,可是在得知死人竟是鼎鼎有名的卫三爷后,文三儿来了劲头! 人家卫三爷是什么人呀,北城区有一号啊! 自己能拉着他的尸体游街示众,这可是个风光差事,到时候自己又有的吹了。 所以,文三乐呵呵地拉着卫元亮的尸体在街上串游起来,感受着周围人看向洋车的震惊目光,文三儿觉得自己腰板儿都直了不少。 “托卫三爷的福,咱文三儿也在燕京城的老少爷们面前露个脸。” 当四海帮的人看到卫元亮的尸体后,一个个直接脸色煞白、神情惶恐。 此时,他们才彻底明白过来,连帮主都被杀了,四海帮这回是真完了! 一瞬间,四海帮的人像被抽了筋骨一般,全都颓废萎靡下去。 文三儿看着这帮子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混混,如今却像个落败的公鸡,心里忍不住一阵欣喜。 尤其是看到其中有一个曾经坐车不给钱、还抽了自己一巴掌的混混后,文三儿心里更来劲了! 只见文三冲着那个混混啐了一口,然后嘴里骂骂咧咧道: “妈的,让你臭丫挺的平日里坐车不给钱。” “这就是报应!” “也就是文爷我现在拉着卫三儿的尸体。” “要不然,文爷我非得拿个棒子,敲敲你这孙子的脑袋,我要问问你,还认不认得你文爷!” 街上的人越聚越多,燕京城里好久都没有大事儿发生了。 本来大清还没亡的时候,刑部每次处决犯人,都是要拉着犯人游街示众,然后来到菜市口咔嚓一刀。 每逢这个时候,都是燕京老百姓们的盛事,他们纷纷涌上街头,围观着将死的犯人。 尤其是当刽子手手起刀落,将犯人的脑袋砍下,这些普通百姓们就会感到体内涌出一股难以言表的畅快与舒适,然后他们先是一声惊呼,然后纷纷为刽子手的砍头技巧鼓掌叫好。 可自从大清亡了,这乐子就没了,老百姓们已经无聊很久了。 没想到今天,这乐子又回来了。 再加上大伙儿一瞧这帮被游街示众、臊眉耷眼的犯人竟是四海帮的人,而洋车上还放着卫元亮的尸体,这瞬间引燃了大伙儿心中的一团火。 一时间,众人感觉自己,要爆了! “快看,四海帮的卫三爷死了!” “哪呢?哪呢?让我瞧瞧!” “嘿,这是中了多少枪,你看身上那枪眼!” “逮了这么多人,警局这是要干什么?” “甭管干什么,反正四海帮这群祸害算是除了!” “没错,这帮巡警总算是给老少爷们出了口恶气!” “哎,胸口上纹着龙那小子,别光走不言声啊,唱几句戏文呐!” “是啊,眼巴前这一出,该唱林冲发配沧州了吧。” “得了吧,甭糟蹋林冲了,他们也配唱这段戏。” 老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片汤话儿,不断讥讽着四海帮的混混们。 有几个被四海帮欺辱的人,直接抄起地上的石子,冲着那帮混混扔了过去。 这一下可不打紧,大伙儿像找到了新乐子似得,抄起东西就扔,什么烂菜帮子、土坷垃、臭鸡蛋等等。 大伙儿准头还是可以的,都刻意躲过了巡警和大兵们,精准的砸在了一个个四海帮混混的身上。 大伙儿是越扔越来劲,越扔越解气,有几个甚至都大声哭出来,对着天空跟死去的亲人诉说着四海帮完蛋的事情! 憋屈了这么多年,今天大伙儿总算是把心中的这口恶气给出了! 文三儿拉着卫元亮,仿佛得胜的将军一样,昂首挺胸的走在街道上,这种露脸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有了这次经历,谁还敢说咱文三儿不是爷! 正得意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一颗臭鸡蛋砸在了文三儿的额头上。 第58章 分钱喽 “嘿,卧槽你姥姥的,谁他妈没长眼啊,敢扔你文爷!”文三破口大骂。 然而,文三儿刚骂完,烂菜叶子、臭鸡蛋什么的就像雨点似得扔了过来。 当然,大伙儿并不是在扔文三儿,而是在扔后面的死尸卫元亮。 文三只是不小心被误伤了而已。 只不过,文三被误伤的有些过分了。 大伙儿扔东西时,会刻意避开巡警、大兵们。 但是对于文三儿这个车夫,大伙儿就没那么小心了。 更有甚者,还以为文三儿是卫元亮生前的车夫,所以恨屋及乌,把文三儿也给捎带上了。 于是,文三儿在经历了短暂的露脸环节后,接下来的路程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艰难躲闪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 等到了警局后,文三儿就像刚从臭水沟里爬出来似得,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地方。 “狗日的卫元亮,你他妈都死了都不消停,看你把文爷害得!” “我他妈抽个你臭丫挺的!” 文三是气坏了,他直接走过去,冲着卫元亮的尸体就狠狠地甩了几个大嘴巴。 “啪啪啪!” 打完之后,文三心里舒服多了。 自己也是打过卫元亮嘴巴子的主儿了。 这要是跟车行里的伙计们一说,他们还不得佩服地五体投地。 “嘿嘿,抽了卫元亮的嘴巴子。” “咱文三儿也是爷了!” 文三又高兴起来。 没了徐闻这个靠山,死了卫元亮这个帮主,整个四海帮就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破屋子,随便踹上一脚就轰然倒塌。 在巡警和大兵们的双重打击下,四海帮的乌合之众们被悉数逮捕,在接受了来自老百姓们的烂菜帮子、臭鸡蛋的洗礼后,这群全身臭烘烘的家伙被关进了同样臭烘烘的监狱。 看守监狱的几个狱卒乐呵呵地看着全部被塞满的牢房,两只眼睛都幻化成大洋的形状。 在他们眼里,这些四海帮混混可不是犯人,而是他们的财神爷呀! 都不用林鸿飞嘱咐,狱卒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这些混混们吃不好睡不好,逼得他们不得不花高价购买日用品、食物。 到了傍晚时分,所有四海帮产业悉数封存,大量的浮财、现钱被装进了一个个箱子里,放在了警局的院子内。 一旁,警长赵风还拿着一摞登记簿子,请林鸿飞、尤峰检查。 “嚯,这四海帮够富裕的,缴获了这么多浮财!”尤峰吃惊的说道。 林鸿飞看了看那些装满大洋、金银的木箱,又瞧了瞧周围满脸笑意、但眼神却偷偷摸摸的巡警、大兵们,笑着摇了摇头。 这群家伙,可算是逮着挣钱的机会了! 不过这帮巡警、大兵们倒也懂规矩,谁也没敢多拿,拿得最多的,也就只有10来块大洋。 他们也害怕拿多了,会被上面的长官责罚。 此时,一旁的尤峰问道:“林老弟,你看这些浮财现钱怎么分呐?” 马大彪也摸着光脑壳,眼里满是贪婪的眼神,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林鸿飞早已想好了怎么分,所以直接说道:“我的意思是,把这些钱分成10份,你,我,彪哥,咱们三个人各分2份。” “再抽出2份,分给各队的队长、副队长以及彪哥手下的两个连长、连副。” “再拿1份,分给各队警长以及彪哥手下的排长、排副、班长。” “最后1份,分给剩下的弟兄们。” 马大彪一听,立刻拍手叫好:“好,这个分法好,大伙儿都有钱拿,谁也不落下!” 尤峰也是满意地点点头,他和马大彪都是颇有几分江湖气息的性格,所以对待手下,一向是自己吃肉,也会让手下人喝口汤。 所以,比起那些喝兵血、扣军饷、惹得士兵心生怨恨的军官们,尤峰和马大彪反而颇受士兵们的拥护,也都愿意听他们两个的命令。 很快,尤峰将缴获的四海帮浮财的分配法一说完,便引得众人连声叫好,一个个兴奋不已。 大伙儿都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定好了分法,马上就开始分钱。 明晃晃的大洋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碰撞声,在巡警、大兵们的耳朵里,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有家室的人们算计着怎么用这笔钱,买两斤肉、五斤白面,包饺子吃! 给老婆孩子买几块好布料,可怜自己媳妇嫁进门,多少年都没穿过新衣服了。 给儿子下聘礼的钱也有了,总算能给儿子说个媳妇了。 单身的人们就简单多了,吃呗、喝呗、勾栏听曲呗! 这其中,反应最为强烈的还得是张进财,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在今天一天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先是被李章威胁开除警局,害得张进财差点儿寻了短见。 可紧接着,自己竟然被李章恭恭敬敬的请回了警局,而且还被林鸿飞提拔为副队长。 老天爷啊! 副队长! 对于张进财而言,那可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职务。 天见可怜,张进财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站上宅门,每月能多省下两块钱。 这下好了,还省个屁的钱呀。 副队长的俸禄是一个月就是50块大洋,这是个多大的数儿啊,顶自己过去干半年的。 有了这么大一笔俸禄,张进财家瞬间脱贫! 不止如此,副队长也是个官儿了,在北城区也是有一号了。 当了副队长,自然会有人来拍张进财的马屁,给自己家大儿子安排个工作,简直不要太容易! 包括给媳妇找个好大夫,也会轻松许多! 可以说,张进财是王八打挺,翻身了! 此时,张进财手里多了个小布袋,里面沉甸甸的放着五百多大洋,那是身为副队长的他,从四海帮浮财里分到的钱。 这么多钱,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 张进财突然有一种想哭的负责情绪,那是一种掺杂了在历经千百般磨炼,最终看到曙光后的如释重负、以及改变命运的喜悦与激动,还有对未来的期盼等种种情绪的融合体。 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张进财没好意思流泪,他忍住了,但泛红的眼角却出卖了他的内心情绪。 张进财看向不远的林鸿飞,心中宛如波涛般起伏,这一刻张进财暗暗发誓,绝不能辜负林鸿飞的一片好意,自己必须要在副队长的位置上干出个人样来! 第59章 你想当掌柜的吗 夜晚 肉市口的适宜居、福聚德两家饭店宾客满堂,北城区警局分别在两家饭店里摆了酒局。 本来一开始,北城区警局只打算在适宜居设宴,不过由于人数太多,适宜居盛不下了,便又在福聚德开了几桌。 好在这两家饭店卖得都是烧鸭子,常年缺油水的巡警们也尝不出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油汪汪的鸭肉,放开肚皮吃就行了! 两家饭店的掌柜、掌勺、伙计等都不敢怠慢,毕竟这可都是贵客,要是让警局的人们吃不痛快了,将来两家饭店都别想干了。 尤其是适宜居,他们是最小心地,因为新上任的北城区警局局长尤峰、副局长林鸿飞就在适宜居用餐。 这两位爷可是跺跺脚,就能把适宜居震塌的大人物,尤其是那位副局长林鸿飞,看起来就二十来岁的年纪,却早已登上高位。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意识到,这位林局长,上面有人! 适宜居的二柜、负责记账、财务工作的卢孟实不停地在包厢里、餐桌之间来回奔走,生怕哪里出了纰漏,影响了两位局长大人用餐心情。 照理来说,这种事情该由外号‘花鼻子’的适宜居掌柜负责,可这老小子偏偏躲清闲,以坐镇后厨的名义,在院子里乘凉抽烟喝茶水。 花鼻子和适宜居的东家瑞英是亲戚,按辈分儿,瑞英得叫花鼻子一声表舅。 花鼻子这个人,没什么能耐,只是靠着一张搬弄是非的嘴、再依仗着血缘关系和东家瑞英的信赖,才当上了适宜居的掌柜。 他的才能,比二柜卢孟实差远了。 因此,花鼻子十分忌惮卢孟实,生怕哪天瑞英琢磨过味儿来,把自己开了,然后重用卢孟实。 所以,花鼻子无时无刻不在挑衅卢孟实,想要将他逼出适宜居。 此刻,伴随着一声嘹亮的走鸭子,一只只油亮的烧鸭子依次上桌,这是适宜居的招牌菜了。 卢孟实弓着腰,一脸笑意地向林鸿飞、尤峰等人介绍着鸭子的吃法、典故,时不时还蹦出几个小笑话,引得众人一阵发笑,宴会的气氛愈发活跃了。 鸭子切好,卢孟实也没再多呆,以免影响客人用餐,他冲着林鸿飞等人拱拱手,笑呵呵地告退了。 走出了包厢,卢孟实依靠着墙壁,脸上疲态尽显,嗓子也是一阵阵发干发烫。 “呼!” 卢孟实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又让伙计端上一碗茶水来解解渴。 可就在卢孟实刚喝了一口茶水,耳边就想起来花鼻子那阴阳怪气的声音: “哎,我说卢孟实,你也太不像话了吧,包厢里那么多贵客你不去伺候,竟然在这儿喝茶偷懒。” “我说你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趁早卷铺盖走人!” “我们适宜居不养闲人!” 卢孟实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人在屋檐下,不等不低头,谁叫自己倒霉,遇上个混蛋上司呢。 强压着怒火,卢孟实不卑不亢道:“掌柜的,从贵客们进了包厢到现在,我可是一直伺候呢,别说歇着,我连口凉水都没喝。” “现在鸭子切好上桌了,贵客们都在用餐,按着规矩我这会儿就跟出来,以免打扰客人用餐。” “我趁着这个空档,喝口茶润润嗓子,有错吗?” 花鼻子一听,立刻冷笑一声:“呵呵,您这是在骂我对吧,骂我不帮您一起侍奉客人,对不对?” 卢孟实立刻就要开口反驳,然而花鼻子根本不给卢孟实说话的机会: “我告诉你卢孟实,今天晚上我也没闲着,我一直都在后厨盯着呢。” “大热天的后厨有多热你不清楚,我都差点儿被蒸干了,我都没敢喝水,生怕误了餐。” 花鼻子这话纯属就是扯淡呢,他身上的衣服没有任何汗渍,根本就不像是去过后厨的人。 “我告诉你卢孟实,要干就好好干,不想干就走人,甭一天到晚那么多借口。” “怎么,显你嘴皮子利索是不是!” “哼!” 花鼻子冷哼一声,扭头便走,只留下卢孟实站在原地,气得满脸涨红、心脏噗噗直跳。 “花鼻子···”卢孟实恨得咬牙切齿。 “我就不信了,我卢孟实这一身能力,会被你花鼻子压一辈子。” “早晚有一天,我非得在勤行里干出一番事业来,狠狠地打你花鼻子的脸!” 卢孟实双拳紧握,因为生气,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抖动。 正在这时,卢孟实的背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卢二柜,我可真为你不值啊!” “谁?” 卢孟实回身一瞧,然后惊呼道: “呦!” “林局长,怎么是您呀。” “您不在里面用餐,怎么出来了?” 林鸿飞微笑着打量了卢孟实几眼,卢孟实可以说是一位十分优秀的餐饮业人才。 此人从伙计干起,一步步做到主管饭店财务的二柜,可以说是经验丰富。 同时此人还十分有先见之明,他私下记录了燕京城内大大小小权贵们的饮食习惯,以备将来招待这些权贵们作为做菜的参考。 可以说,哪怕是让卢孟实经营一家濒临倒闭的饭店,他也能将这家饭店起死回生。 人才难得,林鸿飞是不会轻易放过一个人才的。 尤其是一个能赚钱的人才! 林鸿飞冲着外面指了指,略有些神秘的说道:“卢二柜,找个僻静的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卢孟实愣了愣,虽然不清楚林鸿飞葫芦里买什么药,但还是前面带路道:“成,那您随我来,这附近有个卖凉茶的摊子,味儿还行,清凉还解暑。” 随即,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饭店外走去,临出门时恰巧又碰上花鼻子了。 “哎,我说卢孟实,你是真不想干了是吧。” “你不去伺候客人,大晚上你跑出去干什么,想偷懒啊!”花鼻子嚷嚷道。 卢孟实气得就要回怼花鼻子,然而林鸿飞这时候似笑非笑道:“花鼻子,是我让卢二柜待我出去透透气、醒醒酒的。” “怎么,还得跟您老人家知会一声,征得您老人家的同意才行吗?” 这话把花鼻子吓得一哆嗦,他慌张道:“林爷,林爷您这话我可不敢当啊。” “我就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 “那什么,孟实啊,好好伺候着林爷,千万不要马虎,懂了吗!”花鼻子又冲着卢孟实嚷道。 “哼!” 卢孟实没理睬花鼻子,引着林鸿飞走出了适宜居。 两个人走了二三十米远,果然有个凉茶摊子,只是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客人了。 林鸿飞和卢孟实坐好后,老板赶紧端上两碗凉茶,让他们两个慢用。 喝了几口凉茶,卢孟实感觉发干的喉咙舒服了很多,正当他要询问林鸿飞叫自己出来所为何事时。 却听到林鸿飞率先抛出了一个让卢孟实始料未及的问题: “卢二柜,你想不想当掌柜的!” 第60章 跟我一起开饭庄子吧 卢孟实被林鸿飞这一句话给问懵了,他愣了愣神:“林局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鸿飞笑了笑,倒也直接干脆:“明人不说暗话,卢二柜,你我之间虽然不曾深交,但我也早有耳闻,你卢孟实是个人才,在这适宜居里当个二柜,属实是浪费你的才能了。” “更别说你的上面还有个花鼻子一直打压你,那老小子能当上掌柜,还不是因为他是你们东家的表舅,否则这差事哪里轮得到他。” 这话算是说到卢孟实的心坎儿里了,他在适宜居工作多年,早就对适宜居很多经营做法看不下去了。 可花鼻子却一直从中作梗、不断打压,导致卢孟实满腔抱负,却无处施展。 这对于心气高儿、不甘居人下的卢孟实而言,可谓再难受不过了。 早就淤积了一肚子抑郁之火的卢孟实,被林鸿飞这一席话说得鼻子有些泛酸了。 毕竟这么多年,他可算是遇到一个知晓他的才能的人了。 “林局长,您想让我做什么?”卢孟实也不是个遮遮掩掩的性格,说起话来也干脆直接。 林鸿飞笑道:“很简单,我现在手头有一些钱,想做点儿买卖,只不过我还要忙活警局的事情,肯定没办法照料生意。” “如果卢二柜愿意,我出钱你出力,我做东家你当掌柜的,咱们合伙开上一间酒楼,把它办成燕京城鼎鼎有名的大饭庄子!” “卢二柜意向如何啊?” 卢孟实一听心中就泛起了阵阵波涛,他屈居人下多年,今天终于见到曙光了。 不过,他依旧克制住心中的激动,脸色平静地询问道:“林局长,我能不能先问问,如果我答应与您合伙做买卖,您会放权给我吗?” 卢孟实是个精通饮食业的人才,如果林鸿飞没有出现的话,那么按照之后的人生路线,他将被花鼻子从适宜居排挤走。 然后临危受命,成为即将内外交困的福聚德饭店的掌柜,并在今后的十几年里将这个即将倒闭的老店一手打造成整个燕京城首屈一指的大饭庄子。 所以,这样的人才,是需要放权给他,让他没有任何束缚和顾虑的去办事,才能彻底发挥出他的才能。 当然了,放权并不等于彻底不管,查账审计这种事情,还是要按时做的。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鸿飞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他笑着回应道:“我这个人,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我选你当掌柜的,那么今后店里的事情全都由你负责。只不过,每三个月,我都要派人查账。” “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账目有问题,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卢孟实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道:“那这分红···” “一般的饭庄子都是怎么分的?”林鸿飞反问。 “哦,一般的都是二八分账,东家拿八、掌柜拿二。” “也有三七的,不过很少···” 卢孟实还没说话,就听林鸿飞直接开口道: “三七太少了,如果你卢二柜愿意跟我干,今后咱们四六分账,你四,我六,如何?” 招揽人才,切忌抠抠搜搜,就算招揽过来,对方也会心有不甘,不肯出全力。 倒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大大方方,看似四六分账,东家少拿了一成。 可这样一来,却能彻底激发出人才的动力,拼了命的为你干事,到最后赚到的钱,反倒比三七分账拿得还多。 分红这种事情,若是光盯着自己分了百分之几,对方分了百分之几,生怕自己少一口,对方多舔一下,那样一来早晚得散伙。 最好的办法便是把蛋糕做大,如此一来,大家反而吃到得更多。 林鸿飞如此敞亮,卢孟实也不再犹豫,直接答道:“好,既然林局长这么看得起现在卢孟实,我必定得对得起您这份儿信任。” 看到卢孟实答应了,林鸿飞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今天晚上你好好琢磨琢磨开饭庄子的事情。” “后天下午三点,咱们到老裕泰茶馆碰面。” “我得看看你卢二柜是怎么谋划将来开店的事情!” “得嘞,就依着您的意思,后天老裕泰见!”卢孟实心中一阵畅快,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来了! 初步商议决定,两个人便起身重新回到适宜居,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当宴会结束后,所有人都是心满意足。 而尤峰、马大彪还有些意犹未尽,一队队长张强马上会意,立刻一脸淫笑的对尤峰、马大彪耳语了几句,引得这两人精神蓬勃。 “当真?妙春院的姑娘真那么润?”尤峰问道。 “当然了,我哪能骗您二位呢。”张强立刻回应。 “前头带路,我倒要看看有多润!”马大彪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嚷嚷道。 “林局长,您··” 张强刚要问林鸿飞去不去,林鸿飞直接伸手打断: “我不去了,今天忙了一天,累了!” “那行,兄弟,你先回去休息,等有空,咱弟兄们再喝!”尤峰、马大彪满嘴酒气的说道。 众人就此分别,林鸿飞看着众人散去后,这才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 虽说他酒量还可以,但今天喝得确实不少了,现在酒劲儿已经上来了,整个人已经有些晕乎乎了。 这时,一旁的张进财走过来,将林鸿飞搀住,然后说道:“鸿飞,我送你回去吧!” 林鸿飞摆摆手:“别,你今晚不也喝酒了吗,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张进财笑道:“你还真是喝多了,你忘了我这个人一喝酒就全身长疙瘩吗。” “我今晚就没喝酒,光喝茶水了。” “走吧!” 张进财不由分说,将林鸿飞扶上一辆洋车,紧接着自己也坐上另外一辆洋车。 他现在有钱了,自然也不必再省几个车钱了。 将林鸿飞送回大杂院后,张进财这才让洋车拉着自己回家。 虽说他身上穿着一身巡警服,也不可能有小偷、劫匪敢抢他。 但是,张进财依旧死死地攥紧那个沉甸甸的小口袋,那里面装着这次行动的分红。 五百大洋,那可是张进财从未见过的巨款,他生怕这钱长了翅膀飞跑了。 第61章 来来来,快上炕 当张进财回家时,他所居住的大杂院早已是漆黑一片,各家各户都关了灯。 不过,如果仔细倾听的话,还是可以微微听到一阵压抑的喘息声。 看来,不知道哪家哪户又在为国家人口增长做贡献呢。 张进财进了屋子,然后迅速把屋门门闩插上。 里屋,已经躺下的张李氏被惊醒了,熟悉的脚步声让张李氏迅速意识到,自己家男人回来了。 “他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还让老大去警局找了你,可是局里一个人都没有。”张李氏点燃煤油灯,看着刚刚进屋的张进财说道。 然而,张进财并没有说话,而是迅速脱鞋上炕,然后看了看窗帘上有没有缝隙。 又透过窗户纸上的孔洞,瞧了瞧院子外是不是有人偷听。 张李氏被丈夫的一系列举动给搞得糊里糊涂:“他爹,你这是干什么呢?” “嘘!” 张进财立刻示意妻子小声,然后招了招手,压低了嗓子道:“来来来,快上炕。” 张李氏咬了咬嘴唇,又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有些不好意思道:“他爹,孩子们刚睡下,要不再等会儿···” “你想啥呢!” “不是那事儿!” 张进财被妻子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 “那你这是要干什么?” 张李氏一脸疑惑的上炕,凑到了丈夫身边。 只见张进财神秘一笑,然后将手里的口袋打开,随即往炕上一倒! “哗啦!” 顿时,一大堆银晃晃的大洋出现在张李氏的眼前。 “嘶!” 张李氏倒吸一口凉气,她迅速变了脸色:“他爹,怎么这多钱,你打哪儿弄来的!” “你别是劫道去了吧,咱们家穷归穷,你可不能干这种糊涂事!” “什么呀,哪有巡警打家劫舍的啊!” “这是警局了发的!” “给我的!” 张进财随即将今天的事情一一告诉给妻子,等到他讲完时,张李氏早已是满眼含泪,激动不已: “他爹,这么说咱们的苦日子算是到头了!” “对,算是他妈到头了!” 张进财也是感慨地说道。 或许‘权力是男人最好的春药’这句话确实很有道理。 已经两三个月没心思做那种事情的张进财,看着老婆竟突然来了兴致。 虽然都是老夫老妻、照章办事,可心境不同,感觉自然也就不同了。 一番运动之后,张进财靠着墙壁,点燃了一支香烟,嘴里叮嘱道:“这些钱你藏好了,别让孩子们知道了,再出去乱说去。” “你就放心吧!” “他爹,改天咱们得好好谢谢鸿飞。” “要不是鸿飞仁义、念旧情,咱们咋能有今天。”张李氏说道。 张进财点点头:“这个我清楚,今后鸿飞的事情,就是咱家的事情,上刀山下火海,咱家也要陪着鸿飞闯。” “对,是这么个理儿!”张李氏说道。 此时,张进财嘴里忍不住畅想道:“当了这个副队长,给老大安排给好差事,至少不能像我当初那样,整天在街头风吹日晒。” “得是那种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每月还不少挣的差事!” “俩小的,得让他们上学···” 张李氏也是眉眼含笑,畅想着今后的好日子。 总之,林鸿飞的一个举动,让张进财一家彻底改变了命运。 ······ 上午 林鸿飞缓缓醒来,抬眼皮瞅了瞅时间,他脸色忍不住一变:“哎呀,早过了上班的时间了,这下迟到了!” 不过马上,林鸿飞又反应过来。 迟到? 这不扯淡吗! 有堂堂副局长迟到的吗! 此时的林鸿飞还没有从巡警的思维惯性彻底扭转过来。 “那就不着急了,再躺会儿!” 林鸿飞一脸惬意地重新躺回去,顺便签了个到。 “签到成功!” “获得储存空间20立方米!” 随即,林鸿飞发现自己的储存空间立刻增大了,变得宽敞了很多。 “挺好,又能多藏一些东西了!” 林鸿飞很满意,正当林鸿飞打算借着宿醉残存的酒劲儿睡个回笼觉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便是吴秋生的声音:“大哥,大哥?大哥你醒了不?” “我踏马没醒也得被你吵醒了!” 林鸿飞骂了几句,然后趿拉着鞋子过去把门打开,嘴里没好气道:“干啥,大早晨的跑过来折腾我!” 吴秋生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没起呢。” “别废话,啥事儿?”林鸿飞揉了揉眼睛说道。 “哦,尤局长想找你商量一下四海帮那些查封的产业该怎么处理的事情。” “他见你没来,就让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吴秋生解释道。 林鸿飞搔了搔头皮,打了个哈欠,看来这回笼觉是睡不了了。 “成,你去外边儿叫辆洋车,我收拾一下咱们就出发!” “得令咧!”吴秋生喊出一句戏腔,然后出院子找洋车。 林鸿飞从水缸里打了盆凉水,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又到了一碗水漱了漱口,去去嘴里的异味儿。 “不行,得买点儿牙膏什么的了。” “以前兜里没钱,不舍得买,现在可不在乎这仨瓜俩枣了。” 不同于那些普通巡警和警长们,不管春夏秋冬都得穿着那身夏天捂痱子、冬天不避寒的警服。 局长、副局长一级的警员,在衣着方面就没那么严格了。 林鸿飞见今天天气依旧有些热,索性也不穿那身警服了,直接换上一套宽松偏薄的便服,这样反倒舒服一些。 走出房间,林鸿飞一抬头就瞧见吴二憨正拿着个窝头、就着咸菜、小米粥吃的正香。 “鸿飞,吃了吗?” “来个窝头,你嫂子刚蒸的,可喧乎了!”吴二憨招呼道。 “窝头算了,给我来碗粥吧。” “昨儿喝了不少酒,我喝点儿小米粥养养胃。”林鸿飞倒也不客气,搬了个马扎坐在了吴二憨对面。 灶台旁的琴嫂子一听,立刻笑呵呵地盛了一碗小米粥端上来:“来,多喝点儿,那儿还有大半锅呢!” 虽说这民国时期物资匮乏,可这粮食确实实打实的农家小米,这一口可是后世轻易吃不着的。 林鸿飞端起小米粥一瞧,只见这碗黄澄澄的小米粥竟微微有一丝淡绿色。 这可不是有毒的表现,而是混杂在小米里的少量草籽所导致的。 毕竟这个时候农作物加工完全是手工,没有后世的机械化、自动化那么精细。 但就是这少量的草籽,却让小米粥微微散发着一丝草木清香,反倒提升了味道。 这种味道的小米,林鸿飞穿越前只在一次去乡下调研时喝到过,当时一喝十分惊艳。 只可惜离开了乡下后,他就再没喝过了。 “呼噜呼噜··” 清香暖柔的米粥下肚,在配上琴嫂子自己腌制的咸萝卜条,虽然食物简陋,用来酒后养胃顺气却再合适不过! 林鸿飞吃得很香! 一旁,吴二憨吃完了饭,抹了抹嘴说道:“鸿飞,车厂子的洋车那事儿,我已经联系的差不多了。” “我找了两家卖洋车的铺子,一家是专卖高档洋车的东福兴,还有一家是买中低档洋车和二手洋车的顺程号。” “你看啥时候有时间,去一趟店里瞧瞧去。” 林鸿飞没直接回答,而是拿出两张名帖递给了吴二憨:“店里我就不去了,这是我的名帖,你拿着它,让这两个铺子的老板去警局找我。” “啊?” “这,这能行吗?”吴二憨直接愣住,哪有买东西不去店里,反倒让店老板登门拜访的事情。 第62章 莫不是来消遣我 要是一般人买车,还真得去店里好好挑选一下,而且还要好声好气的跟店铺掌柜商量,能不能打个折。 但以林鸿飞目前的身份,而且还是大批量的采购洋车,这次序一下子就颠倒了。 林鸿飞不仅不需要去店里,反倒是这店铺的掌柜得主动上门,而且还要主动降价,以期望能拿下这一笔大订单。 吴二憨不认识字,他拿着这张名帖,打量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的: “鸿飞,这个好使吗?” “东福兴、顺程号的掌柜们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给他们看一下这张纸,他们就能跟我走?” 林鸿飞呵呵一笑:“你就听我的吧,这张纸,保准好使!” 吴二憨还是非常信任林鸿飞的,所以尽管心中仍有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小心地将名帖放进兜里。 “大哥,洋车来了!”吴秋生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嚷嚷道。 “行!” “嫂子,碗放这儿了,我就不帮你洗了。” 林鸿飞放下饭碗说道。 “嗨,你就是想洗,我也不能让你碰水呀!”琴嫂子笑道。 跟吴二憨一家告别后,林鸿飞出院子,坐上了洋车,然后一路来到了警局。 进了警局的院子,周围的巡警们纷纷立正向林鸿飞敬礼,嘴里毕恭毕敬的说道:“林局长好!” “嗯,你们好!”林鸿飞点点头,径直走进了尤峰的办公室。 一进屋子,尤峰便立刻起身迎接: “哎呀呀,林老弟,你可算来了,快,这边儿坐!” 两个人坐在屋子里的沙发上,林鸿飞笑着说道: “尤老哥,我听说你要找我商量四海帮产业的事情?” 尤峰点了点头:“可不,你之前跟我说四海帮旗下产业颇多,我还有些不太相信。” “可今天一早,我细看了一下登记簿子,还真是把我惊着了。” “这四海帮的产业可是遍布北城区大大小小的胡同啊,什么烟馆、妓院、赌坊、高利贷、当铺,那叫一个全乎。” “处理四海帮产业,这可是个大活儿、还是个精细活儿,你老哥我是个粗人,来不了这个,所以我这不就想找你一块儿商量商量!” 林鸿飞一听,笑道:“尤老哥过谦了,小小一个四海帮,以尤老哥的能力,处理起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哎呀,行啦,咱们弟兄之间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你就直来直去,到底怎么处理最好!”尤峰直截了当道。 林鸿飞点点头,也不再客套:“行,那我就把我的想法说一下!” 说着,林鸿飞指着登记簿子分析道:“四海帮的产业确实很杂、很多,但我们仔细一分析便能看出来,四海帮的产业基本上都集中在黄赌毒这几个行当中。” “这样的产业,若是直接把持在我们手中,则非常不妥,毕竟你我兄弟的官方身份摆在这儿了。” “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没准儿就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到时候咱俩被撤职查办倒还在其次,若是牵连到了钱次长、陈司长他们,那可就糟了。” 尤峰连连点头:“对,你说得对,是这么个道理,哪有警局局长开赌坊、妓院的事情。” 林鸿飞继续说道:“所以,我们需要有一个中间人,来帮我们打理四海帮留下的产业。” “说白了,就是找一个人当我们的白手套,这样既能有海量的收益,还不至于脏了我们的手。” “如果哪天上头要是追查起来,咱们直接把这个白手套推出去顶罪就是了。” 说到这儿,林鸿飞将冯有德推了出来:“我这里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人叫冯有德,原来是卫元亮的司机,对四海帮内的情况十分熟悉。” “而且,此人和卫元亮直接爆发过一次大的冲突,被卫元亮差点儿打死。” “咱们把卫元亮杀了,恰恰是给这小子报了仇,所以此人的忠诚还是值得信任的。” 尤峰想了想,点起一支烟,有些迟疑道:“区区一个司机,能打理好四海帮的产业吗?” 林鸿飞笑道:“尤老哥,你多虑了,四海帮旗下都是什么产业,那都是不找招呼,人们都呼呼往店里进的买卖。” “所以,冯有德有没有能力在其次,最关键的是咱们。” 尤峰一听,觉得有理:“还真是,这些产业都不是什么好买卖,都得需要咱们这样的人照应才能安全的开下去。” “行,那就依着你,让这个冯有德尽快把四海帮的产业都打理起来,尽快恢复营业,别耽误了咱们挣钱!” “好,这件事交给我了!”林鸿飞笑道。 尤峰忍不住感慨道:“林老弟啊,本来当初钱次长把我从军队里带出来,我还有些不乐意呢。” “现在想想,还是来这儿好,要不然我现在还为那仨瓜俩枣的军饷拼命呢。” 林鸿飞笑道:“尤老哥,你就放心,今后赚大钱的日子,长着呢!” “哈哈哈!” 随即,两人相视大笑! ······ 东福兴 作为燕京城名气最大的洋车售卖店,在这里工作的伙计自然都带着一丝傲气。 虽说这些伙计们是买不起东福兴一百多大洋的高档洋车,但这并不影响他们鄙视那些同样买不起高档洋车的顾客。 今天,东福兴的伙计徐狗子正拿着块湿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一辆高档洋车的扶手。 一粒砂子落在扶手上,徐狗子很小心,他没敢直接用毛巾擦,而是先用嘴把砂子吹落,这才用湿毛巾擦过去。 如果直接用毛巾把砂子擦掉,很容易在光滑反光的扶手上划出一道细细的痕迹。 卖高档洋车的都是有钱人、讲究人,如果发现了这一道划痕,可是会直接甩手走人的。 之前就有个店伙计,傻乎乎的瞎擦一气,结果在洋车上留下了几道肉眼难辨的划痕。 就这,掌柜的当场就让那伙计卷铺盖滚蛋了。 徐狗子好不容易从村里出来,找到了这么一份好差事,他可不敢马虎大意,把差事丢了。 正当徐狗子打算把毛巾涮洗一下时,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伙计,你们掌柜的在吗?” 一听这个声音,徐狗子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不快,昨儿那个光看不买、还问这问那的人又来了! 徐狗子转过身来,在他面前站在的正是穿着一身补丁衣服的吴二憨。 “就这打扮,这哪是能买得起高档洋车的主儿。” “昨儿就烦了我半天,今天又过来了!” 想到这儿,徐狗子心中浮现起说书人讲过的《水浒传》,心里暗自嘟囔道: “这厮,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 第63章 还遇上个骗子 不过好在徐狗子不是《水浒传》里的镇关西郑屠,也没抡起洋车,向着吴二憨砸去。 徐狗子拧着手里的毛巾,嘴里不咸不淡问道:“掌柜的不在,您找他有事儿?” 吴二憨点点头:“对,我有个朋友要请他去警局一趟,商量一下买你家洋车的事情。” “去警局···” “去警局?” 徐狗子一愣神儿,然后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吴二憨,良久才问道:“这位客官,您这是跟我开玩笑吗?” “我跟你开什么玩笑啊?”吴二憨有些纳闷儿。 “你没跟我开玩笑?”徐狗子再次反问。 徐狗子此时已经断定,吴二憨肯定是脑子有些问题。 他之前就曾经遇到了一个客人,那人也是穿得破破烂烂,可言语却极为放肆,开口闭口就是我家跟大总统是亲戚,要买你家十辆洋车。 一开始,徐狗子傻乎乎的还以为这客人说得是真的,后来那客人的家人赶过来他才明白。 原来这客人是个破落旗人,因为家道中落、精神受不了打击,疯了。从此以后,整日在街上闲逛,半疯半癫的吹嘘着自己家大业大。 现在,徐狗子觉得自己又遇到一个疯子。 而吴二憨也觉得这个伙计脑瓜子属实不灵光,他摆摆手:“我不跟你说了,你们掌柜的去哪儿了,我直接找他去。” “我都说了,我们掌柜的不在!” “那他去哪儿?” “我哪儿知道啊!我就是个伙计!” “那谁知道他的去向?” “那我更不知道了。” “不是,一问三不知,那你知道什么!” 吴二憨就是脾气再好,也被徐狗子给挑起了心中的怒火。 徐狗子也不甘示弱,自己惹不起那些贵人们,还惹不起你一个破落疯子:“我啥也不知道,行了吧,您呐,该去哪儿去哪儿,行不,甭耽误我擦车,好吗!” “嘿!” “你这伙计怎么说话呢!”吴二憨跟徐狗子呛呛了起来。 “我就这么说话,嫌不好听,您把耳朵堵上!”徐狗子反唇相讥。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周围的伙计赶紧过来劝,生怕两人打起来,让别的客人看见了影响生意。 而在此时,东福兴的掌柜蒋茂文从外面走进来,他这几天回了趟城外老家,没想到刚一回来,就看到伙计和客人在吵架。 这可是做买卖的大忌讳,他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掌柜的来了!” “掌柜的!” 伙计们立刻老老实实地点头哈腰,徐狗子也不例外。 “干什么呢?” 蒋茂文冷冰冰地瞪着众人。 徐狗子立刻解释道:“掌柜的,又遇上个跟上回那个疯子一样的家伙。” “我让他赶紧走人,可他就是不走,这不,就呛呛起来了。” 徐狗子刚一说完,蒋茂文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徐狗子脸上:“啪!” 徐狗子被打懵了,他捂着脸,惊恐地看着蒋茂文。 “混账东西,我说过多少次了,别管来店的客人是什么情况,都不许和客人拌嘴吵架。” “你耳朵里塞驴毛了是吗,记不住吗!”蒋茂文喝骂道。 “掌柜的,我···”徐狗子很委屈,但他不敢说。 蒋茂文瞪了徐狗子一眼:“待会儿我再找你算账!” 紧接着,蒋茂文带着职业笑容看向吴二憨;“这位客人,您打算买车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吴二憨虽然生气,可看这个掌柜的态度还不错,便点点头:“对,至少要买二十辆高档洋车!” 蒋茂文一听,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心中对徐狗子的怒意也少了许多。 “徐狗子没说错,这人还真是个疯子!” 但蒋茂文能当上掌柜的,自然是有很强的职业操守,他依旧笑呵呵道:“哎呦呦,那可是笔大生意,不知道您打算出多少钱。” 吴二憨一听,摇摇头:“这我不知道,我也是帮朋友过来看车的。” “得,又出来个朋友,就您这打扮,您能有买得起二十辆洋车的朋友?” 蒋茂文心中用力吐槽,他决定待会儿不再惩罚徐狗子了,毕竟吴二憨这两句话说的,连蒋茂文都忍不住想怼两句。 “那,您的朋友打算出多少钱?”蒋茂文继续问道。 吴二憨搔了搔头皮:“这个我不太清楚。” “你当然不清楚!”蒋茂文心中吐槽。 “不过,我朋友让你去警局找他一趟,他要当面跟你商量这事!” 吴二憨说完这句话,蒋茂文已经决定马上把这位爷打发走,千万不能再留他了,否则自己真会和这位爷骂起来。 “行行,不过我这会儿还有事,要不您先回去,我过会儿再去找您的朋友?”蒋茂文敷衍道。 “那,那行吧!” 吴二憨说着,把兜里的一张名帖拿出来,递给了蒋茂文:“这是我朋友的名帖,你要是有空了,就拿着名帖,去北城区警局找他吧。” 见蒋茂文接过了名帖,吴二憨这才放心的离去,接下来他还要去顺程号一趟,让那家车行的掌柜也去一趟警局。 看着吴二憨离去,蒋茂文不屑地摇了摇头,一旁的徐狗子委屈道:“掌柜的,我就说这人是个疯子吧。” “行行行,你受委屈了,今儿晌午,我让后厨给你炒个鸡蛋,行不!”蒋茂文笑道,顺势低头瞧了瞧手上的名帖。 “北城区警局,副局长,林鸿飞?” “这不扯淡吗!” “副局长早就在妓院让大兵用枪给崩死了。” “再者说,死了的副局长也不姓林啊!” “不过这名帖弄得还挺像样,跟真的似得!” 蒋茂文这几天在城外老家,根本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 本来他就先入为主的认为吴二憨是骗子,再加上这张名帖,在蒋茂文心里,吴二憨算是坐实了骗子的身份。 没再理会这件事,蒋茂文冲着一个伙计喊道:“你,给我买一碗豆汁、两个焦圈儿、一个萝卜丝饼去。” “快着点儿啊,我这早饭还没吃呢!” “好嘞,掌柜的,我就这给您买去!”伙计一听,立刻撒丫子出了店铺。 第64章 一个大馅饼 北城区警局 在尤峰的办公室内,胳膊打着夹板、脑袋缠着一圈绷带的冯有德战战兢兢地接受着尤峰、林鸿飞的目光洗礼。 直到这一刻,冯有德才真正清楚林鸿飞的真实身份,北城区警局副局长。 难怪他敢有恃无恐的对卫元亮下手,难怪他能有枪法如此精准、下手狠辣果断的部下。 而且,冯有德也在暗自猜测,林鸿飞杀死卫元亮绝不只是图财,他更为重要的目的,应该是铲除徐闻在北城区的残余势力,对北城区黑道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洗和改造。 “冯有德!”林鸿飞突然说道。 “在!”冯有德立刻应声。 “话已经跟你讲明白了,今后怎么做,你应该清楚了吧!”林鸿飞冷声说道。 冯有德连连点头,像个磕头虫一样:“明白,明白,两位长官放心,有德一定会尽心尽力办事,诚心诚意的为两位长官办差!” 听到这话,尤峰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那四海帮的产业,今后就交给你打理了。” “三天之内,我需要你把四海帮的产业恢复正常,每月按时把钱上缴,能做到吗?” “能,一定能!”冯有德立刻保证! “嗯,如果这期间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找林局长,他会帮你忙的!”尤峰说道。 “是,小人明白!”冯有德毕恭毕敬的说道。 商议妥当后,林鸿飞带着冯有德离开了尤峰的办公室,走到警局外面后,冯有德扑通一下就给林鸿飞跪下了。 “林局长,我冯有德谢谢您的大恩大德!”冯有德满脸激动地嚷道。 “滚起来,大街上瞎跪什么!”林鸿飞眉头一皱! “是是是,我太激动了!” 冯有德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从一个司机,一跃成为即将掌控原四海帮势力的掌舵者,这样的变化由不得他冯有德不激动。 “事情还没办成,你瞎激动什么!”林鸿飞冷声说道。 虽说冯有德比林鸿飞大上好几岁,可是不知为何,在面对林鸿飞时,冯有德总是打心底里惧怕。 或许是那天晚上在陵园,林鸿飞视人命如草芥的杀人手段将冯有德震慑住了。 “冯有德,四海帮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你若是办好了,今后一切都好说。” “可若是出了岔子,坏了我和尤峰局长的计划。” “呵呵,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林鸿飞冷声说道。 “是是,我明白,林局长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绝不辜负您的期望!”冯有德立刻保证道。 林鸿飞点点头:“我希望如此,好了,这种场面话就别说了,赶紧去办事吧。” “如果遇到什么难题,可以随时打我办公室的电话!” 冯有德猛地点头:“明白!” 随即,冯有德心潮澎湃的离开了警局,他现在已经有了打算。 虽说他以前只是卫元亮的司机,可整日跟随卫元亮出入四海帮的产业,耳濡目染也明白了该怎么管理一个帮派。 再加上林鸿飞位居幕后,冯有德自然是信心十足! “嘿嘿,要不了几天,老子就是下一个卫元亮了。” “到时候,这帮人都得尊称我一声冯二爷!” 在无限的畅想中,冯有德感觉自己未来的事业将会蒸蒸日上! ······ 在林鸿飞的办公室内,顺程号车行的掌柜许升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在沙发上,一旁的吴二憨也是颇有些局促。 吴二憨直到现在才知道,林鸿飞已经是副局长了,这可是颇为出乎他的意料。 毕竟在吴二憨看来,副局长可是大官儿,可就是这么一位大官儿,现在还住大杂院呢。 不仅如此,今天早上还跟自己喝了同一口大锅的小米粥。 所以,在得知这件事后,吴二憨就没有之前那么自然了,面色上也带着几分恭敬了。 而一旁的许升心中也是不免庆幸,他庆幸自己跟着吴二憨来到了警局,要不然,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呢。 今天上午的时候,许升和兴隆斋的乔掌柜一块下象棋,闲谈之中两人谈到了最近警局里新换了局长、副局长的事情。 正在这时候,吴二憨走了进来,并将林鸿飞的名帖递了上去。 本来许升和东福兴掌柜蒋茂文一样,也以为吴二憨脑子有问题。 可是当许升仔细端详了名帖一阵后,心中却犹豫起来。 这名帖做工精良,而且上面写得职务、名字也都没错,正在他迟疑之际,兴隆斋的乔掌柜扫了一眼,这人是个小心谨慎的性格,他开口劝道: “许掌柜,要不然你就跑一趟吧,有枣没枣打三杆子。” “要是假的,就当是溜溜早饭了,可要是真的,那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乔掌柜的话让许升坚定了信念,他决定这就跟吴二憨去警局走一趟。 此时,许升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 如果自己真的没来,堂堂副局长给你递名帖,你这么不给面子,将来能有好果子吃吗? “回去了,得请乔掌柜喝顿酒!”许升心中暗道。 此时,林鸿飞带着几分疑惑问道:“二哥,东福兴的人呢,没来吗?” 吴二憨也是有些纳闷儿:“不应该啊,我明明把帖子给东福兴的掌柜了,他也接下了呀!” 林鸿飞看了看吴二憨穿得颇有些穷酸,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看来东福兴把你当骗子了,估计我那帖子也被他当假货给扔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想来吴二憨的打扮让东福兴的人误解了。 “可我不是骗子呀!” “要不,我再去找他们一趟?”吴二憨立刻回应道。 林鸿飞摆摆手:“算了吧,我待会儿还有事情,顺程号的许掌柜既然已经到了,那就把买车这件事交给许掌柜的顺程号吧!” 说着,林鸿飞看向许升,直接抛出了一个让许升瞠目结舌的购车要求: “许掌柜,我打算开一个车厂子,需要买得几辆洋车,数量倒也不大。” “高档洋车15辆,中档洋车25辆,普通洋车20辆,一共60辆洋车,三天之内购齐。” “能办到吗?” 此刻,许升目瞪口呆,这个突然掉落的大馅饼儿直接把他砸懵了。 第65章 你就放心吧 许升自从当了顺程号的掌柜,倒也不是没做过大笔洋车买卖,只是最大的一次,也就是京城百通车行一口气买了8辆洋车。 这一次可好,直接60辆洋车,把许升都给惊着了! “怎么,有困难吗?”林鸿飞见许升不说话,开口问道。 “啊,不是,哦,是···” 许升结结巴巴,赶紧解释道:“林局长,是这样,洋车这东西不像是日用品,销量没那么高,所以我们顺程号的洋车库存没那么多。” “那你们现在有多少辆?”林鸿飞反问道。 “高档洋车只有2辆,这您也知道,我们顺程号不是以卖高档洋车闻名的。” “大伙儿想买高档洋车,都是去东福兴买,所以我们没敢多进高档洋车。” “中档洋车多一些,有10辆,普通洋车有20辆。”许升没敢隐瞒,将自家的库存全部报出来。 林鸿飞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先把你们店里所有的洋车都拉到车厂子里。” “剩下的一部分,我再给你一周的时间,能补齐吗?” 一听这话,许升立刻保证道:“林局长,您放心,我这就去跟洋行订货,用不了一周,四天之内,我保准把剩下的洋车全都给您补齐!” 林鸿飞很满意许升的态度,这才是做生意的样子,紧接着,他又问道:“那这价钱···” 许升立刻伸出两个手指头:“林局长,每辆洋车,我少收您两成的价格,您看可以吗!” 这个折扣已经算高了,顺程号能够从每辆洋车上赚来的利润,也不过是价格的三成。 如此一来,许升只有一成可赚,也算是良心价了。 许升的眼光还是比较长远的,做买卖这种事赚钱还在其次,能不能趁着做买卖的机会,搭上一些过硬的关系,那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是这笔买卖赔着做,最后能赢得上面大人物的青睐,那也是非常值得的。 毕竟这些大人物手里可是攥着数不清的钱,随便从指头缝儿里漏下一点儿,就足够自己吃上一辈子了! 这位林局长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背后没有大人物为靠山,打死许升都不信。 对于许升给予的折扣,林鸿飞很满意,这是个会做买卖的人。 自己给他脸,他接着,不仅接得好好的,还反过来给足了自己面子。 不错,是个人才! “好,就这么定了!” 林鸿飞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钱庄的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这是三千大洋,算是订金,你马上进货,剩下的洋车什么时候到,我再给你结算剩余的款项!”林鸿飞说道。 许升赶忙将银票拿好,然后恭敬地说道:“谢谢林局长您信任我许升,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帮您办妥当了。” “还有···” 许升迟疑了一下:“林局长,今晚我在东兴楼设宴,不知您能否赏个脸。” “您给我这么一大笔买卖,我总得跟您表示表示呀!” 林鸿飞呵呵一笑:“今晚算了吧,等你的洋车送到了,我的车厂子开业的时候,咱们再喝上一顿酒也不迟。” “得嘞,那我先谢过林局长了。”许升恭敬地说道。 许升随后告退,他现在要尽快把现有的库存洋车送到指定地点。 而吴二憨本来也打算走,但是被林鸿飞叫住了。 “二哥,咱们的车厂子离开业也没几天了,我看你和琴嫂子也别再大杂院住了,过两天就搬到车厂子住去吧。” “那是个两进的四合院,屋子多、也宽敞,你们住起来也比大杂院舒服。” “况且,你今后还要帮我打理车厂子的事情,住在那儿也方便,省得两头跑了!” 吴二憨此时已经激动地说不话来,他现在心中满是对林鸿飞感激,他用力搓了搓手: “鸿飞,不,林局长,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谢谢您了,我也没给过您什么好处,您就这么提拔我,让我一个臭拉车的打理车厂子,还让我住那么好的房子···” 林鸿飞立刻制止了吴二憨讲话:“二哥,你叫我林局长,你这是在骂我呀,你这是再告诉我,咱们弟兄之间生分了。” “我让你帮我打理车厂子,那是我觉得咱们弟兄们之间有情分在,你帮我办事,我心里放一百个心。” “二哥,我的车厂子就交给你了!” 吴二憨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此时已经流下了泪水,从这一刻起,这个穷了三十多年的汉子,终于迎来了翻身的机会了! “行,鸿飞,这车厂子,我就是拼了命,也得帮你看好了!” “你就放心吧!”吴二憨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66章 炒肝儿怎么吃 临近中午,东福兴的掌柜蒋茂文手里捧着个小茶壶,身边跟着隔壁布铺的齐掌柜。 这俩人一边闲聊,一边准备溜达到附近的饭摊吃碗炒肝儿去。 “乡下的炒肝儿,味儿就是不对!” “还是咱老燕京的炒肝儿味儿最正!” 蒋茂文叭哒一口茶,跟身旁的齐掌柜说道。 “那是,咱老燕京的炒肝儿,那才叫一个地道!”齐掌柜附和道。 “可说呢,乡下那边儿,吃炒肝儿还用勺,你说这像话吗。” “吃炒肝儿咋能用勺呢,那得用手托起来,用嘴这么转着圈儿的一吸,这才对呢!”蒋茂文比划出一个托碗的举动。 正当俩人聊得正开心时,身后突然接连传来一声声呼喊:“借光喽!” “借光喽!” “嗯?” 蒋茂文一听,有些好奇地回头一瞧,这一瞧不打紧,蒋茂文眼睛都直了! 只见尘土飞扬的街道上,一个个光着膀子的人力车夫正拉着一辆辆崭新的洋车,大步向前奔走着。 作为车行掌柜的,蒋茂文一眼就看出来,这些洋车都是新货,再一瞧这些洋车的造型,他更是认出这些洋车都是顺程号售卖的洋车! “顺程号这是进新货了?”蒋茂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但马上,他自己就把这个想法给推翻了。 因为这些人力车夫前进的方向,恰恰和顺程号的位置相反。 “难道··” 蒋茂文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顺程号这是做成了一笔大买卖,这些洋车是要送去买家那里?” 在北城区,顺程号算是仅次于东福兴的车行了,它一直打算进入到高档洋车的行列。 只可惜多次尝试都失败了,时至今日,人们一提燕京城内买高档洋车的地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东福兴。 可尽管如此,顺程号还是被蒋茂文视为东福兴最大的对手。 毕竟顺程号的真实商业财力其实和东福兴相差不大,唯独缺少了名气,没有让顾客们形成类似“高档洋车=东福兴”的购物理念。 可是,想要打造这种购物理念,说难也难,可说简单倒也简单。 只要有上层人士愿意给顺程号站台,顺势宣扬一下顺程号,这名气也就打出去了。 东福兴之所以能打造出“高档洋车=东福兴”,完全是因为有个前清的王爷曾经在东福兴入过股份,依靠着王爷的名声,东福兴这才成功占据高档洋车的销售市场。 此刻,蒋茂文看着一辆辆驶过的洋车,心中的警惕心大作! 能够一次性出手购买这么多洋车,买主一定不是寻常人。 万一让顺程号借助这次交易,搭上这个买主的关系,用不了多久,顺程号一定会威胁到东福兴的生意! 瞬间,蒋茂文炒肝儿也不吃了,赶紧派人出去打探消息,问问究竟是何方神圣,会一口气买这么多洋车! 而蒋茂文自己也暗自分析道:“一口气买这么多洋车,一定是个不缺钱、有势力的买主!” “可是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何在买洋车的时候,不来我东福兴,而去顺程号呢?” “这么看来,买主应该是从外地来的,不太了解燕京城里的情况。” “想来是被人欺骗了,误以为顺程号是燕京城最好的车行。” 想到这儿,蒋茂文攥拳头,用力锤了下桌面:“不行,我一定得打听出买主的身份,然后想办法把这笔生意从顺程号那里抢过来!” “哼哼,顺程号,你想跟我们东福兴竞争,还差的远呢!” ······ 肉市口 燕京城内一条颇有名气的美食街,街道两边遍布着各类酒肆饭店。 卢孟实今天又和适宜居掌柜花鼻子大吵了一架,吵架的原因倒也简单,花鼻子让卢孟实做假账,掩盖他私吞适宜居公款的事情。 花鼻子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卢孟实自然也是一天都不想在适宜居呆了。 反正自己马上就要去为林鸿飞效力了,自然也就懒得理会适宜居的事情,跟花鼻子对骂完后,卢孟实直接扬长而去,准备去茶馆找个清净地方,好好琢磨一下开饭庄子的事情。 可没走多远,卢孟实就碰上了自己的鲁省老乡—王子西。 这王子西和卢孟实是邻村的老乡,而且干得工作也一样,都是管记账、财务的二柜。 只不过卢孟实是适宜居的二柜,而王子西则是福聚德的二柜。 两家饭店都是主营烧鸭子,而且还是门对门的做买卖,自然是互相都视对方为眼中钉。 但是两个饭店的仇恨,并没有影响到卢孟实和王子西的关系,两个人私下也时不时喝酒聚餐。 王子西是个老好人的脾气,见了谁都笑脸相迎,可是今天,王子西却是愁眉不展,一脸的忧愁。 不过王子西在看到卢孟实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呦,孟实,我这正说要去找你呢!” “怎么着,子西,找我有事儿?”卢孟实反问道 “唉,找个茶馆儿,咱俩慢慢说吧。”王子西又皱起了眉头。 “成!” 两人来到了附近一家茶馆,又进了个雅间,点了一壶碧螺春、几碟干果、茶点。 “子西,怎么了这是?”卢孟实抿了口茶水问道。 王子西重重的叹息一声,然后直截了当地说道:“孟实,你能救救福聚德吗?” “嗯?” “这怎么话说的!”卢孟实直接被王子西这话问懵了。 随后,在王子西的解释下,卢孟实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福聚德在燕京城内,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饭庄子了。 但随着老掌柜唐德源身体日渐虚弱,他已经没有过多精力来管理福聚德的生意了。 因此,便将生意上的事情交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负责。 可坏事儿就坏在这两个儿子上了。 大儿子唐茂昌,整日沉迷唱戏、捧戏子,无心打理生意。 二儿子唐茂盛更夸张,这小子听评书听魔怔了,一心想当个江湖侠客,成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流氓混混混迹在一起,张口闭口声称自己是江湖中人。 有这么一对儿卧龙凤雏的儿子,福聚德的买卖是一天不如一天。 王子西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毕竟福聚德要是垮了,他的饭碗也就砸了。 只是,王子西自知能力有限,挑不起福聚德的大梁来。 然后,他便想到了自己的同乡卢孟实。 王子西很清楚自己这位同乡的能力,如果能请他来当福聚德掌柜的,一定能让福聚德中兴。 此时,听完王子西的讲述,卢孟实的眼中闪过几分光亮。 如果按照原来事情的走向,卢孟实会答应王子西,进而成为福聚德掌柜,尽心尽力的帮助唐家振兴福聚德。 可是现在,卢孟实心中却萌生出截然不同的想法! 第67章 卢孟实的谋划 此时,卢孟实并没有急于回应王子西,他心中暗道: “福聚德如今经营每况日下,老掌柜又身体虚弱,两个儿子又不是可造之材。” “用不了多久,福聚德必然败落。” “但破船还有三千钉,福聚德的招牌还是有一些名气。” “同时,店里的堂头常贵、烤鸭师傅罗大头都是勤行里的好把式。” “如果林局长和我能把福聚德盘过来,再重新开业,那么就要比新开一家饭庄子要简单许多。” “场所、桌椅板凳、灶台伙房、锅碗瓢盆、伙计厨子都是现成的!” 自从见到了林鸿飞后,卢孟实已经瞧不上福聚德老掌柜的招揽了。 毕竟老掌柜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开饭庄子的,没有任何权势。 可林鸿飞就不同了,有他在幕后做东家,那些流氓地痞蹭吃蹭喝、欠钱不还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包括官面儿上的什么卫生署、税务衙门、警察局等,自然也会看在林鸿飞的面子上,自然也不会太过造次。 和林鸿飞合作,当他手下的掌柜,要远比当老唐家手下的掌柜要强得多! 卢孟实是个极其聪明的商人,他非常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孟实,孟实,你倒是说句话呀!”王子西见卢孟实迟迟不开口,便忍不住催促道。 卢孟实呵呵一笑,假意推脱道:“子西啊,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已经答应了一个朋友,要跟他合伙开饭庄子了,他做东家,我当掌柜的。” “福聚德,我看我是去不成了!” 王子西一听,惊讶道:“什么,你已经有了去处,这是要离开适宜居了?” 卢孟实点点头:“没错,在花鼻子手下,永远没我的出头之日。” 王子西颇有遗憾的叹气道:“唉,你要是去不成福聚德,那福聚德可就更没救了!” “这话怎么说的,老掌柜身体弱,做不了买卖了,可他还有两个儿子呢呀!”卢孟实装傻充愣道。 “哎呦,孟实,你是不知道,那两位少爷根本就不是做买卖的料儿!” “大少爷成天泡戏园子捧角儿,为了学唱戏,花钱如流水一样。” “前两天,柜上还不容易剩下200大洋,我本打算去还店里欠的甜面酱钱。” “结果呢,直接被大少爷抢过去,买了一身戏服,说是什么唱旦角的名角小兰香穿过的,这不是胡闹吗!” “那二少爷呢,那小伙子我见过,挺精神的!”卢孟实继续装傻充愣,他准备通过王子西,来打探出福聚德的情况。 如此,他好琢磨怎么样能把福聚德从唐家人手里盘过来! 毕竟福聚德是唐家三代的心血,老掌柜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可能把店面盘卖给外人的。 “那二少爷就更别提了,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前两天,他带着几个四海帮的混混来店里白吃白喝。” “喝多了之后,又是摔碗、又是砸桌椅,把客人都吓跑了好几桌。” “这不,已经三四天了,这二少爷又不知道上哪儿鬼混去了,到现在也没个人影。”王子西越说,脸上的忧愁就越浓! “哦,是这样啊··”卢孟实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正当他还要继续打听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伙计模样的青年急匆匆的跑进茶馆,扫视了全场后,便直奔王子西而来。 “二柜,二柜,我可算是找找您了!”伙计焦急地说道。 王子西一瞧:“哎,福顺,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伙计福顺焦急地说道:“出大事了,刚得到信儿,二少爷被警察局给抓起来了,现在已经关进监狱了!” “什么?” 一听这话,王子西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二少爷怎么会被逮起来啊,他犯了什么王法了?” 福顺说道:“听送信儿的孙巡警说,二少爷和四海帮走得太近,被当成四海帮的人给抓进去了!” “哎呦,我当初就劝过他,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可他就是不听!” “现在好了,出了这么大事儿,我怎么跟老掌柜的说呀!”王子西直接心火腾腾往上涌。 “二柜,您快回去吧,现在店里都乱了套了!”福顺催促道。 王子西不敢多呆,和卢孟实告辞一声,便急匆匆地跑出了茶馆。 此时,卢孟实看着王子西远去的身影,嘴角闪过一丝笑容,他已经想出了如何把福聚德盘过来的办法了。 ······ 东福兴 蒋茂文已经派出几个伙计打探顺程号的消息,他自己在坐在藤椅上乘凉。 虽然伙计们迟迟不归,让蒋茂文心里颇为着急,但好在自己的同乡、开杂货铺的钱掌柜过来找自己下象棋,倒也让这时间过得不那么枯燥。 “拱卒。” 钱掌柜移动了一颗棋子,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说道:“茂文啊,你这些天不在京城,可是错过了不少大事儿。” “哦,都有啥大事儿啊?”蒋茂文好奇地问道。 “啥大事儿,四海帮知道吗,卫元亮卫三爷知道吗?”钱掌柜说道。 “废话,我要是再不知道这个,我成二傻子了!”蒋茂文怼道。 “跟你讲,四海帮完蛋了,警局把帮里的产业全都查封了!” “卫元亮也被乱枪打死,直接被人力车拉着游街示众!” 钱掌柜说完,蒋茂文立刻吃了一惊,他赶紧问道:“不对吧,卫元亮可是局长徐闻的小舅子,警察怎么会对他下手。” “你那都是老黄历了,徐闻已经被撤职了,连局长带副局长,都换了新人!” 钱掌柜这么一说,蒋茂文眉头微微一皱,他隐隐中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这时,钱掌柜带着几分炫耀道:“你知道新的局长、副局长都姓甚名谁吗?” “叫啥,你别卖关子,赶紧说呀!” 蒋茂文催促道,新换了局长、副局长,这可都是手握大权的人物,必须要赶紧知晓对方的身份,以免得罪了他们。 “行,我卖你一乖!” 钱掌柜介绍道:“这局长,叫尤峰,据说是当兵的出身,应该是哪位大帅、将军的心腹,不然也爬不到这个位置。” “还有就是这副局长,这人可不得了,他是直接从巡街的巡警,一跃提拔成副局长的。” “大伙儿都猜,这位副局长的来头可能比尤峰局长还大。” 蒋茂文一听,好奇心大作:“那这位副局长叫什么?” “哦,叫林鸿飞!”钱掌柜说出了一个蒋茂文十分耳熟的名字。 蒋茂文直接变了脸色: “什么?” “林鸿飞!” 下一秒,蒋茂文飞身而起,直接跑到墙角处,寻找着那张被自己攥成一团的名帖。 第68章 林鸿飞的教学 当蒋茂文以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缓缓把攥成一团的名帖展开时,“北城区警局,副局长、林鸿飞”这几个黑体大字映入眼帘,宛如一记记重锤,凶狠的敲击着蒋茂文那颗即将爆炸的心脏。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来买洋车那人穿得破破烂烂,一看就是个穷鬼。” “估计这名帖是他捡到的吧!” 蒋茂文的心中残留着最后一丝侥幸。 可就在这时,突然闯入的伙计打破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掌柜的,掌柜的!” “打、打听出来了!” 说话的伙计正是徐狗子,这小子现而今也是眼神慌乱、脸色惨白,一看就是受到了惊吓! “快说!” 蒋茂文立刻嚷道。 “顺程号的买主,是警局新上任的林副局长。” “而且,跟顺程号联系买车的,就是上午来过咱们店里的那个男的。” “我在顺程号看见他了,顺程号的许掌柜对他可恭敬了!”徐狗子不敢有任何隐瞒,把自己所见所闻全都说出来。 “完喽!” 蒋茂文用力一拍自己的额头,只感觉天晕地旋、一阵恶心。 拒绝了林鸿飞的购车意向、把生意往外推也就罢了。 自己还把林鸿飞的名帖给攥成一团,这下可是彻底得罪这位警局新星了! 蒋茂文现在是越想越着急、越着急心里越烦躁,越烦躁,这心头的火气腾腾往上窜。 “啪!” 怒火中烧,蒋茂文直接狠狠地甩了徐狗子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指着他骂道: “徐狗子,这么有背景的客人你竟然都看不出来,你还跟人家吵架,还骂人家。” “你他妈眼睛长屁股上了吗!” 徐狗子的脸火辣辣的痛,他不敢还嘴,毕竟掌柜的说的是实话,但心中还是有几分不服气。 自己的确没看出吴二憨的真实身份,可你身为掌柜的,不一样把人家当成骗子吗。 最后,你还把林局长的名帖都给揉烂了,你比我也强不到哪儿去! 蒋茂文一通发泄后,自己也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我他妈真是糊涂啊!” “卖了一辈子洋车,结果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蒋茂文此时心中的懊悔就别提了! 不过他能在东福兴当掌柜的,自然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不行,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我现在就去找林局长。” “就算是拿不下这笔买卖,也得跟林局长搭上关系!” 蒋茂文立刻起身回屋,然后从柜台里拿出一张面额500大洋的银票,作为一份见面礼。 紧接着,蒋茂文让伙计叫来一辆洋车,然后拉着他直奔警局而去。 “老天爷,您可得保佑我,保佑我别被林局长记恨上。” “要不然,我今后可没好日子过了!” 一路上,蒋茂文的心情十分忐忑! 只是当蒋茂文来到警局想要拜见林鸿飞时,却被看门的巡警拦住了,说是林局长有命令,除非提前预约,否则闲杂人等一律不见! 蒋茂文赶紧给看门的递上两块大洋,想让对方行个方便。 果然,看门的高兴了,然后告诉蒋茂文: “没有预约就没有吧,我这就放你进去。”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林局长不在,你要找他得等明天了!” “我尼玛···” 蒋茂文气得想打这个巡警一顿,不在就直接说不在呗,扯什么预约啊。 说白了,就是想趁机讹自己点儿钱呗! 此时,蒋茂文心情颇为糟糕,林鸿飞不见踪影,自己想跟他拉关系也无处使劲儿。 干买卖的,最忌讳的就是得罪官府的人,尤其是警局这种要害部门。 哪怕对方没办法让你破产,但也有一万种方法,折腾的你有苦说不出。 “让你回老家!” “让你不主动打听城里的新闻。” “让你有眼不识泰山···” 蒋茂文恼羞成怒,躲在街边儿的角落,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嘴巴。 林鸿飞此时的确不在办公室,他这会儿正在监狱里盯着狱卒们拾掇四海帮的那群混混们呢。 冯有德虽说熟悉四海帮的情况,但仅靠他一个人还无法将整个四海帮掌控。 而且,林鸿飞也没打算只通过冯有德来控制四海帮,那样一来,时间一长,冯有德心里保不齐会萌生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 因此,林鸿飞需要额外再找几个暗棋,在暗处监督冯有德,加强自己对四海帮的控制。 寻找暗棋,自然不是随随便便挑上几个人罢了。 首先,这个人一定不能是四海帮各个堂口的正头目。 因为他本来就是正头目,自己再让他当正头目,他定然觉得不满足。 心里不满足,那就容易搞事情。 所以,林鸿飞挑选的是各个堂口中受过一定排挤、但又有一定位置的成员。 拥有一定位置,说明这些人是有能力的。 受到过排挤,自己对其施加恩惠,自然可以赢得这些人的忠心。 一番挑选后,林鸿飞选中了一些人,不过他并未急于将这些人带走。 将他们带走,是林鸿飞的恩惠。 但光有恩惠还不够,林鸿飞还要给他们一些威慑。 恩威并施,才能妥当! 于是,林鸿飞将这些人带到刑房,让他们亲眼观看狱卒们是如何刑讯四海帮各个堂口的正头目的。 在一阵阵惨烈的哀嚎声中,林鸿飞指挥着狱卒们先是一通沾了水的鞭子猛抽,将这几个罪行累累的头目抽得遍体鳞伤。 紧接着,一个个被烧得通红的烙铁不断在他们身上留下一道道焦黑糊臭的印记。 “钉!” 一名狱卒将竹签对准一个头目的大拇脚指甲,然后用小锤子用力一敲,尖锐的竹签立刻插进了指甲缝儿里。 一瞬间,林鸿飞挑选的那些人都身体一抖,脚趾头忍不住一阵猛抠。 林鸿飞也走上前,拎起一把锤子,对着狱卒们说道:“俗话说得好,十指连心。” “以后啊,你们要是遇上那些嘴硬、可又不能轻易让他死的犯人。” “你们就直接用锤子敲他的手指头,就像这样··” “嗵!” 一声巨响,一名头目的食指被林鸿飞硬生生砸成了烂泥。 “啊!” 哀嚎声迅速从此人嘴里发出,而林鸿飞眼疾手快,一锤子敲在了对方的嘴里,将他满嘴的黄牙敲了个七零八落。 “为了防止犯人咬舌自尽,你们呐,可以用锤子把牙敲下来,当然也可以用钳子拔。”林鸿飞一副教书育人的模样。 只不过教学的场地不是教室,而是刑房罢了。 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以及林鸿飞那狠辣的出手,被林鸿飞选中的人无不脸色煞白、胆战心惊,眼神中满是对林鸿飞的恐惧。 第69章 谁活着都不容易 在监狱内露天的院子里,林鸿飞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灿烂的笑意看着眼前这十几名原四海帮成员。 “都别这么拘束,我又不是什么恶魔。” “大家今后都是自己人了,随便一点儿!” 林鸿飞话虽这么说,但这十几个人谁也没敢肆意妄为,一个个老实的不行。 也由不得他们不老实,刚才在他们的亲眼见证下,林鸿飞用一把锈迹斑斑的锤子,生生将四海帮一个堂口的堂主锤死。 死之前,那个堂主的四肢、牙齿、关节等都被林鸿飞用锤子敲了个粉末性骨折,就像一滩烂泥一样。 从那一刻起,这些人就明白,眼前这位爷看着笑呵呵、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可真要是动起手来,那可是非死即残、狠辣的不行。 因此,当林鸿飞提出会让他们出狱、帮他打理四海帮留下的产业时,这些人立刻就答应了,而且一个个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会听林鸿飞的话。 林鸿飞要得就是这个效果,他既需要冯有德这个傀儡,帮助自己掌管四海帮。 也需要这些暗棋,掌控四海帮的产业,限制冯有德的权力,避免这小子时间一长,新生杂念。 因此,林鸿飞对于四海帮未来的权力格局划分为冯有德位明面上的帮主,直接管理四海帮少量产业。 而眼前这十几名原四海帮骨干,则各自分管剩下的产业,并直接与林鸿飞对接,不接受冯有德的管理。 “三天之内,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原来四海帮的产业必须要全部营业。” “每月阳历3号、17号,把各产业的营收交到我这里来,谁要是逾期不交,那就别怪我再把他扔进这监狱里面!”林鸿飞依旧是一副笑脸。 但众人却丝毫不敢懈怠,一个个发誓会好好为林鸿飞效力! 林鸿飞冲着一旁的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立刻会意,上前将这些人脚上的镣铐解开,然后带着他们往监狱外走去。 此时,监狱长乔大伟走过来,笑眯眯地说道:“林局长,恭喜您要发财了。” 林鸿飞知道这小子打得什么主意,直接回道:“行了,乔狱长,我只要这十几号人,剩下的人我可不会管,随意你怎么处理。” 乔大伟倒也是个爽快人,他立刻笑道:“好,痛快,那剩下的人怎么处置,我就不再跟你们警局商量了。” “可以,那我是不是也要恭喜你乔狱长要发财了!”林鸿飞话里有话道。 “嘿嘿,小财,小财而已!”乔大伟嘻嘻笑道。 刚刚,乔大伟担心林鸿飞把四海帮的骨干成员全都释放,最后只给自己剩下一堆毫无油水的小喽啰,所以他这才话里有话的恭喜林鸿飞发财。 实际上暗地里的意思是你们警局把四海帮产业这块肥肉攥在手里,我们监狱这儿总得分一碗肉汤吧。 所以,林鸿飞便答应不再从监狱里放人出来,让乔大伟自行处理那些四海帮骨干。 这些骨干成员都是兜里有钱的主儿,狱卒们随便一拾掇他们,就能榨出不少油水。 想不挨打,行啊,100大洋,一天之内绝不打你。 不想被锁在尿桶上,行啊,200块大洋,给你安排个单间。 总之,这些骨干成员在监狱里走上一遭,等他们出了狱,估计兜比脸还干净。 乔大伟笑呵呵地将林鸿飞送出监狱,临出门还逗闷子道:“林局长,啥时候再来一次这样的行动啊。” 林鸿飞也逗闷子道:“嗨,等哪天您乔狱长帮帮忙,让我当上警政厅厅长,我就把全燕京城的黑道混混都关进你这监狱来。” “拉倒吧,您呐!” “哈哈哈!” “再见!” “回见!” 俩人相视大笑,然后互相告别。 此时已经快要傍晚时分了,林鸿飞也没回大杂院,而是叫了一辆洋车,途中路过一家饭庄子,拿出5块大洋,让店老板做上一桌酒菜送到劈柴胡同口的四合院内。 那里是林鸿飞开设车厂子的位置。 顺程号已经把自己现有的洋车全都送到了劈柴胡同的院子,林鸿飞索性让吴二憨和吴秋生、鹿喜娃他们今晚都去那个院子里过夜。 一来让他们有个好一点儿的居住环境,二来也顺便照看一下新买的洋车,以免有个刮风下雨的,来不及遮蔽。 等林鸿飞到了劈柴胡同后,吴二憨、吴秋生他们早已坐在院子里乘凉、聊天。 不多时,饭庄子也及时的把酒菜送到,六个人嫌屋子里热,索性就在这院子里连吃带喝起来。 “鸿飞,我敬你一杯酒!” 吴二憨此时冲着林鸿飞端起了酒杯:“要不是你这么照应我,我现在还在街上卖苦力、拉洋车呢!” “你二哥我没什么能耐,就有一身的傻力气,今后你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要是推脱,秋生,你们几个就拿大嘴巴抽我!” “二哥,咱们都弟兄,说这些话就显得见外了,来,干了!”林鸿飞也笑着端起了酒杯。 两人一碰杯,随即一饮而尽! 一旁的吴秋生赶紧给俩人倒酒,然后他也举着酒杯说道:“大哥,我也敬你一杯,要是没有你,我们哥儿四个还像个老鼠似得,东躲西藏呢!” 胡孬蛋也跟着说道:“俺也敬大哥一杯,没有大哥,俺们咋能过上现在这有酒有肉的舒坦日子。” “对,没错!”鹿喜娃和孙铁也举着酒杯嚷道。 “行了,客气话就别说了,都在酒里了!” 林鸿飞哈哈一笑,带着众人一饮而尽。 酒越喝越多,只不过桌上菜没见下去多少。 四坛子烈酒喝完,大家的神智就逐渐变得飘忽起来,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往日里不敢骂的街,这回骂出来了,往日里受的委屈,也敢一吐为快了。 吴二憨带着哭腔说道:“我从村子里出来了这么多年,我今天总算是混出个人样了。” “看着吧,今年立秋我就回村子里去,我要让那帮势利眼们都瞧瞧,我吴二憨混出来了,我吴二憨不是没能耐的人!” 胡孬蛋也哗哗流着泪:“俺抽空要回个家,俺要把俺爹俺娘带到京城享福。” “当初,俺娘让我去杂货铺买香油,结果半路上被拉了壮丁,这么多年了,俺爹娘一定着急的不行。” 孙铁猛地喝下一碗酒,然后奋力往地上一摔:“草踏马的何大善人,老子现在当着差、吃着官饭、怀里有枪。” “你等着我,你等着!!” 鹿喜娃抽着烟,脸色低沉道:“当年逃荒,为了让我有粮食吃,我娘把自己卖给了一家种地的,我妹妹也被卖给一家做童养媳。” “老娘和妹子,给我换来了20斤棒子面儿,让我活下来了。” “我得去找她们,我得找她们!” 吴秋生更是双眼赤红,用力攥着林鸿飞的手腕说道:“大哥,我他妈这辈子,我一定要找到杀我们一家的那伙儿大兵。” “我他妈不碎了这帮孙子,我就是不人养的!” 人生在世,谁活着都不容易。 第70章 谢谢你,亲爱的 当喝到大半夜,众人都是醉不行,像酒量稍差的孙铁、胡孬蛋直接就躺在新买的洋车上睡着了。 而吴秋生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或是趴在桌子上、或是直接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林鸿飞倒还好一些,还留有一丝清醒,费劲巴拉的将这几个人扶进屋子里之后,他自己走到院子里,用凉井水洗了洗身体,神智总算是又清醒了一些。 此时林鸿飞才发现,自己光顾着买酒菜,忘记把铺盖卷带到这座四合院来了。 而铺着凉席的土炕上已经被吴秋生等人占据,没有任何空位。 “得,回大杂院睡觉去吧!” 林鸿飞索性借着月色,准备溜达着回大杂院,不过临出门之际,他忽然想起一个地址。 那个地址离这里很近,走路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程,而这个地址的主人,正是上次在六国饭店和自己春宵一刻的女人。 “要不去她那儿得了。” “回大杂院太远了。” 林鸿飞只是懒得走路,他绝不是为了搞颜色。 锁好四合院的大门,林鸿飞并不担心明天一早,吴秋生等人出不来,毕竟院子还有后门的。 顺着街道,林鸿飞一路来到一间只有一进的小四合院内,到地方了,林鸿飞抬手就敲着大门。 笃笃笃! 几分钟后,院里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谁,谁呀?” “开门,是我!”林鸿飞直接说道。 院内人隔着门缝往外瞧了瞧,紧接着便是门闩松动的声音。 随着院门打开,一个熟悉的女人出现在林鸿飞面前。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女人有些惊讶,但同时也有些惊喜。 “你说呢!” 林鸿飞直接迈步进了院子,将院门插好,随即一把抱起女人问道: “床在哪屋?” “那里!” 女人指了指一间屋子。 “好嘞!” 月色之下,林鸿飞抱着女人进入到房间里。 院子外面的街道上,两个醉醺醺的酒鬼相互搂着肩膀,嘴里正怪声怪调的唱道: “三更鼓儿忙呀,小六他爬上墙,惊动了上房屋,俏皮的女娇娘呀。” “下牙床,打开了门双扇哪,手拉住我的六哥哥,咱们两个进绣房啊··” “二人上了床,急忙就····” 第二天上午 林鸿飞头昏脑涨的从床上爬起来,昨晚上喝得不算少,酒劲儿虽然下去了,但脑袋依旧有些难受。 下了床,林鸿飞走到一旁的桌上到了碗凉茶水,恰好桌子上放着一面镜子。 林鸿飞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乱头发、耷拉眼角、眼神迷离···· 回想起昨晚的醉酒,以及后续在床上的那番云雨折腾,林鸿飞忍不住叹息道: “唉!” “果然呐,这酒色就是伤身体。” “都把我糟蹋成这副德行了。” “不行,打今儿起,我得戒酒了!” 林鸿飞喝下一碗茶水,发干发苦的嘴里总算是舒服一些了。 正在这时,那女人回来了,只见她提着个食盒走进来,然后从里面端出来一碗热粥、几个包子还有一叠小咸菜。 “我不会做饭,这是从街上买的,你凑合一下吧。” 女人的步伐有些不太自然,昨晚林鸿飞搞得力气太大了,到现在还有些难受。 “哦,这就挺好!” 宿醉过后,唯有热粥咸菜最为养胃! 之前在六国饭店,林鸿飞并未了解这女人的情况,实际上他连这女人叫啥都没记住。 不过好在昨晚一番折腾之后,女人很主动的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这女人真名叫欧小雨,因为觉得这名字土,便自己改了个假名字,叫欧阳婉清。 她的出身有些复杂,她母亲是前清一名商人包养的外宅,这房子就是那商人买得。 说白了,欧小雨就是个小三儿生的私生子。 后来商人和母亲先后离世,就剩下刚满18岁的欧小雨,虽说母亲给她留下了一些财产,但坐吃山空总归会变穷。 所以,欧小雨便靠着自己还算不错的脸蛋,当起了宴会媛,想寻找一个能养她一辈子的饭票。 至于被对方娶回家这种事情,欧小雨从未考虑过。 毕竟太穷的人,她欧小雨看不上。 有钱有势的人家,又怎会看上一个私生女呢! 对于她的这种想法,林鸿飞还是非常欣赏的,毕竟人家也算是坦坦荡荡,就是为了钓那些有钱人。 不像后世一些人,明明就是想找个王老五、金龟婿什么的,但嘴里却总是声称自己什么也不要,只要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 扯他妈的蛋,真正爱自己的富人还差不多。 当然了,真要是论起来,她们那话也没错,毕竟在她们眼中,穷人已经被开除人籍了。 而欧小雨也知晓了林鸿飞的身份,此时的她心中颇为惊喜,能够和林鸿飞这样的人物搭上关系,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期了。 更何况,林鸿飞长相还十分帅气,身材也不错,蛮结实的,欧小雨自然是倾心于林鸿飞。 看着林鸿飞吃完早饭,欧小雨咬了咬嘴唇问道:“你今晚还会来吗?” “再看吧!” “有空我自然会过来!” 说着,林鸿飞随手扔下一张的银票:“先拿着用吧!” 欧小雨很有职业操守,侍奉的林鸿飞很舒坦,林鸿飞自然也痛快,该掏钱自然会掏钱。 欧小雨拿起银票,看着上面的数字,脸上顿时一喜,她立刻凑到林鸿飞跟前,用力亲了林鸿飞的脸颊一口: “谢谢你,亲爱的!” 林鸿飞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后翘,若有所指道:“亲爱的?” “是我这个亲爱的,还是大洋那个亲爱的?” “当然是你啦,亲爱的!” 欧小雨双臂搂着林鸿飞的脖子,左小腿上抬,嘟着小嘴说道。 “行了,我信了!” 林鸿飞敷衍一句后,便离开了院子,顺手拦下一辆过路的洋车,坐上去就朝着警局驶去。 而在此时,东福兴的掌柜蒋茂文又来到了警局外面,这一次他怀里揣着一千大洋的银票,比昨天整整多了一倍。 昨晚,蒋茂文打听出来,林鸿飞要向顺程号购买六七十辆洋车来开办车厂子。 而且未来不久,还会继续扩大车厂子的规模。 蒋茂文坐不住了,这次的生意自己没有抓住就算了。 可下一次买卖,自己必须要攥在手里。 否则,一旦顺程号和林鸿飞达成长期合作,将来势必会超过东福兴。 这是蒋茂文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第71章 摆烂的一个上午 “签到成功!” “获得—文物仿造大师。” “呀?” “这是个啥?” 林鸿飞露出诧异的表情,而伴随着无数知识的涌入,他终于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了。 文物仿造大师,说粗俗一些就是擅长文物作假的人。 获得这一能力后,林鸿飞可以轻松仿制出一些文物来,哪怕是古董行里的鉴别大师,也很难发现其中的端倪。 “我现在这日子也犯不着去干文物造假的事情呀。” “不过,有了这一能力,我倒是能轻易鉴定出文物的真假来。” “会作假的人,自然也能分辨出假货的漏洞。” “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倒是可以去潘家园、琉璃厂捡个漏儿、寻摸几件古董。” 林鸿飞还是比较满意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来到警局的办公室后,泡上一杯热茶,拿起一份今天新出的《京报》读了起来,顺手还点了支烟。 “一杯茶、一包烟,一张报纸看一天。” “这日子倒也舒坦!”林鸿飞颇为满意道。 可没等他看完报纸的正面,一名警员在门外小心地说道:“林局长,外面有人求见您!” “谁呀?”林鸿飞问道。 “东福兴的掌柜,蒋茂文!” 林鸿飞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想着自己昨天让蒋茂文来,怎么他今天才来拜见自己。 这小子想干啥? 这是瞧不上自己,故意晚来一天,怠慢我? “告诉他,没空!” 林鸿飞懒得再去理会蒋茂文,有那功夫,自己舒舒服服的歇会儿不好吗,这几天快把他给忙坏了。 “是,局长!” 警员马上出门,刚刚面对林鸿飞的卑微态度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倨傲。 “警官,林局长···” 蒋茂文赶紧迎上去,还不等他把话说完,那名警员打断道: “林局长今日公务缠身,没空接见外人!” “啊,这··” 蒋茂文愣了愣,然后赶紧问道:“那林局长什么时候有空?” “那我哪儿知道,我就是个看大门的,局长事儿,也是我能打听的吗?”警员倒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道。 眼见着蒋茂文还想说些什么,警员直接打断道:“行了,你明天再来吧!” 说完,也不理会蒋茂文,警员径直回到了门房里面值守。 蒋茂文顿时脸色煞白,看样子林局长是生自己气了,自己把人家给得罪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缓和关系,要不然我今后就别想在北城区做买卖了。” “我得找个中间人,帮我说和说和,可找谁呢···”蒋茂文一脸愁容,边走边思索。 今天是个难得的悠闲时光,林鸿飞一上午就躲在办公室里喝茶、抽烟、看报纸、摆烂躺平。 中间的时候,张进财还进来了一次,说晚上要请自己去东兴楼吃酒。 林鸿飞嘿嘿一笑,立刻答应了下来,他现在已经把早上要戒酒的事情忘之脑后了。 中午时分,躺平了一上午的林鸿飞难得运动了一下,叫了一辆洋车去京城里小有名气的穆家店吃了一碗炒疙瘩。 吃饱喝足,林鸿飞闲着无聊,又让车夫拉着自己去天桥逛了逛。 此时虽说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但卖艺的人们还没有停歇,他们依旧在给周围不多的观众们卖力表演,尽可能多挣一些钱。 干他们这种撂地演出的人,刮风减半、下雨全无,可不就得趁着天晴风轻的时候,多卖卖力气呢。 林鸿飞手里攥着一把大洋,沿着天桥往里逛,路过一个唱小曲的,只见一个身材矮胖、剃着光头的男子正笑呵呵的唱到: “四更里那个张秀才,把裤子脱下来,莺莺可就说,小奴家本是那个贞洁女儿啊···” “噫!” “好三俗的小曲!” 林鸿飞一脸嫌弃,顺手给唱小曲的扔了两块大洋过去。 唱小曲的自然是没工夫答谢,不过一旁拎着铜锣的小徒弟赶紧走过去,直接给林鸿飞深鞠了一躬,嘴里说道: “谢谢这位爷的两块大洋!” “爷,您想听什么,待会儿我师父给您唱!” 一瞬间,林鸿飞感觉自己不是在逛天桥,自己是在刷手机看直播呢。 “这样吧,你们别唱这么三俗的东西,太不高雅了。” “你就给我来个十八摸吧!”林鸿飞说道。 小徒弟差点儿乐出来,这位爷属实有意思,一边说着来个高雅的,下一句就让唱个十八摸。 唱小曲的师傅知道后倒也干脆,直接张口就唱,这种三俗的小曲儿他会得非常多。 倒不是说他喜欢唱这东西,主要是逛天桥的老少爷们就好这一口,客人喜欢什么,自然他也就要会什么。 当然了,也别说逛天桥的老少爷们低俗、庸俗,下等人上不得台面。 那些上等人们自然是不会听这些三俗的曲子,人家直接来真的。 一通十八摸唱完,林鸿飞还是嫌弃地摇了摇头:“太三俗了,属实伤风败俗哦。” 然后,他又扔了三块大洋过去! 林鸿飞逛了一圈后,快走到天桥尽头时,发现了一个练武卖艺的摊子。 这摊子周围只有七八个人,而且一个个都只是看着摊主在那儿抡刀子练武,根本没有掏钱的意思。 林鸿飞本来没想着留下,毕竟天桥上这些耍把式卖艺的人是出了名的花架子、中看不用。 可是,当林鸿飞多瞧了几眼后,便停下了脚步,驻足观看起来。 几秒钟后,林鸿飞自言自语道:“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是个很不错的刀客!” 只见面前的空地上,一个二十出头的精壮小伙子耍着一把五尺苗刀,舞得那是虎虎生风,一看就不是那种花架子。 这小伙子耍完一通刀法,拱手向围观的人们鞠躬行礼,然后端起一个铜锣,恭敬地说道:“诸位,若是觉得小子这刀耍得卖力气,还请诸位捧场。” 话虽然客气,然而众人却没有掏钱的举动,这分明就是想白嫖了。 小伙子眼中迅速闪过失望的神情,他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可是却换不来钱。 今天要是再挣不到钱,恐怕自己和同伴们都要饿肚子了。 “铛!” 正在这时,铜锣上传来一声脆响,小伙子低头一瞧,一块银晃晃的大洋赫然落在铜锣上。 瞬间,小伙子猛地抬起头,目光迅速落在了林鸿飞身上,只见林鸿飞笑着说道: “你是有功夫的!” “不过··” 林鸿飞指了指他身后的几个年轻男女: “他们有功夫吗?” 小伙子很机灵,马上明白了林鸿飞意思,他立刻招呼身后的同伴: “来来来,大伙儿都把真功夫亮出来,给这位爷助助兴!” 第72章 不花钱买饭店 很快,小伙子的三个同伴接连上场,一个脸色黝黑的汉子拱手说道: “这位爷,我给您来一通六合花枪!” 话音一落,这汉子手中的白蜡杆红缨枪,宛如一条游龙般灵活迅猛。 “好枪法!” “若是把红缨枪换成步枪加刺刀,这就是个白刃战的好手!”林鸿飞称赞道,说着给这汉子扔了三块大洋过去。 紧接着,又有一个身材偏矮、却四肢粗壮精悍的男子抱拳拱手,随后一通拳法打出,引得林鸿飞更是鼓掌叫好。 “好,这八极拳打得好,若是贴身近战,恐怕连我都得全力抵挡!”林鸿飞说罢,又扔出了两块大洋。 一连六块大洋到手,引得这几人更为兴奋了,本来早午饭都没吃的他们,现在早已忘却了饥饿、横扫了疲劳。 最后一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这女子长得颇为英气、肤色虽然不白,却是极为爽利的小麦色,看似纤细的四肢,微微一用力,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这位爷,我给您练上一通戳脚拳!”这女子抱拳说道。 一听这话,林鸿飞来了兴致,他睁大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女子的每一个动作。 当女子一个稳稳的收拳后,本以为自己也能像几个堂哥一样,从林鸿飞手里挣来几个大洋。 然而,她抬头看向林鸿飞时,却看到林鸿飞摇了摇头,带着几分不满意道:“还凑合吧,多少还差点儿火候!” 女子一听,顿时有些不服气,眉毛一皱就想着跟林鸿飞辩驳两句。 领头的小伙子知道自家表妹年纪小、脾气冲,赶紧上前阻拦,然后拱手笑道:“这位爷,在下丁得虎,直隶沧市人,今天多谢您这么捧场。” “您还想看什么功夫,我们哥几个一定把真功夫都亮出来!” 林鸿飞笑道:“沧市人啊,武术之乡,我说呢!” “难怪我看你这苗刀、那两位的六合花枪、八极拳都颇为正宗,一看就是师出名门。” 丁德虎一听,知道林鸿飞是个行家,态度更加恭敬了,他刚要开口客气两句,结果林鸿飞打断道: “不过···” 林鸿飞一指那女子:“她这戳脚拳还差点儿火候,下盘不算稳,还得再练两年。” 女子一听,眉毛一拧,不等丁德虎阻拦,她直接开口反驳道:“我怎么就差火候了,我师父都说我能出师了,你懂不懂戳脚拳啊,不懂别乱说!” 林鸿飞呵呵一笑:“你别说,我还是挺懂戳脚拳的。” 只见他走到场地上,冲着女子挑了挑下巴:“过两招儿?” 说罢,林鸿飞立刻摆出一个漂亮的戳脚拳迎敌式。 就这么一个动作,直接让丁德虎等人精神一振,他们是内行人,一眼就能瞧出来,这位爷的戳脚拳不凡! 这女子更是来了兴致,没想到竟然能在京城里遇到同门的拳手,没犹豫,女子立刻摆出一个架势,然后迅速攻了上去。 林鸿飞随即抬手应对,不断拆招、卸招,在获得戳脚拳的传承后,他还是第一次正了八经的打拳,心中自然颇为畅快。 可惜的是,这女子的拳法还是有些不太瓷实,没过几招便被林鸿飞瞅准了破绽,虚晃一拳引得女子收拳回防,然而林鸿飞实则攻其下盘,一记扫腿让女子瞬间失去平衡。 “哎呀!” 女子尖叫一声,身体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地,林鸿飞离得最近,出手也快,直接一把搂住女子的蛮腰,让其恢复了平衡。 “练练下盘吧!”林鸿飞放开女子,笑呵呵地说道。 女子脸色一红,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这时,丁德虎和另外两个汉子走过来,纷纷拱手说道:“这位爷,请问您贵姓,您是戳脚拳的门人吗,敢问您的师承是?” “哦,免贵,林鸿飞。” “家师王伟天!” 林鸿飞在获得戳脚拳传承后,脑子里也多了一段关于拳法师承的记忆,这个王伟天就是记忆中传给自己拳法的师父。 不过根据记忆来看,这个王伟天已于三年前不慎落水去世,因此长期在外游历,再加上去世突然,所以家人并不清楚他究竟收了多少徒弟。 一听这话,丁德虎更加恭敬了:“原来师兄您是王三伯的徒弟。” “嗯?” “你认识我师父?”林鸿飞问道。 丁德虎点点头:“那是自然,我师父是三伯的亲弟弟,我小时候曾经见过三伯。” “原来如此,没想到竟是自己人。” 林鸿飞笑道,本来他还想跟丁德虎等人多聊两句,不过看了下手表,发现已经快到自己和卢孟实约定见面的时间了。 索性,林鸿飞把自己车厂子的住址写给他们: “我还有事,就先不给你们多聊了。” “这里是我的住处,你们若是今晚没有住得地方,就去这里吧。” “院子里有个叫吴二憨的男人,你们到时候就说是我的师兄弟就行了,他会招待你们的。” 丁德虎赶紧接过纸条,连连道谢:“谢谢师兄了,让您惦记了。” “唉,跟我就别客气!” “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鸿飞和丁德虎等人告别,随后拦下一辆洋车,驶向老裕泰茶馆。 “丁德虎等人,都是有真功夫在的。” “若是再加以枪械训练,今后作为我的贴身卫队将再适合不过了!” 林鸿飞不是慈善家,他并非吃饱撑的没事干去和丁德虎拉近关系。 来到裕泰茶馆后,林鸿飞和卢孟实在大堂里见了面,然后进入到雅间商量开饭庄子的事情。 卢孟实看着上茶的伙计出了雅间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林爷,您让我谋划开饭庄子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有了眉目了。” “不过,这件事还需要您在暗中给我帮帮忙!” 林鸿飞一听,有些好奇道:“帮忙?帮什么忙?你不妨把话说清楚。” 卢孟实点点头:“林也,福聚德,您知道吧。” “我知道啊,怎么,你要把那儿盘下来开店?”林鸿飞反问道。 卢孟实嘿嘿一笑:“没错,不过不是盘下来,而是一分钱不花,把福聚德买到咱们手里!” 听到这儿,林鸿飞来了兴致: “一分钱不花?” “真的假的!” 第73章 白买一家店铺 只听卢孟实说道:“林局长,您有所不知,福聚德的二少爷唐茂盛因为和四海帮的人瞎混,被您的手下给逮起来了。” “现在,福聚德的老掌柜正想尽办法来捞他儿子出狱。” “可自从老掌柜长期养病后,福聚德在两位少爷的经营下,早已是入不敷出、没什么积蓄了。” “要想捞人,唐家只能卖店换钱,把唐茂盛给赎出来。” “所以,咱们大可以找个人出面,将福聚德的店铺盘下来。” “而唐家为了赎人,就必须把这卖店的钱送到您那里去。” “这么一来,咱们岂不是一分不花,就把这福聚德给拿到手了吗!” 听完卢孟实的计划,林鸿飞都忍不住想夸他一声够损、够歹毒。 不过这也让林鸿飞对卢孟实更加提防了一些,此人虽然能力出众,是一把锋利的好刀。 但如果操纵不当,这把好刀就有可能把自己给划伤。 “林局长,您看我这个主意,怎么样?”卢孟实说道。 林鸿飞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岔开话题问道:“为什么一定要买下福聚德呢?” “咱们直接新开一家饭庄子不好吗?” 卢孟实一听,赶紧解释道:“林局长,您有所不知,这开饭庄子,可不只是租个店铺、买一些个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什么的。” “后厨掌勺的大师傅、大堂接待客人的堂头、门口招呼客人的撩高儿、算账记账的二柜等等,这些都得现招募。” “您想想,这大师傅得有一手做菜绝活、拿手的招牌好菜,要不然,谁会来咱这儿吃。” “还有这堂头,那得是能说会道、把客人伺候的舒舒服服,这种能耐,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二柜得老实靠谱,要不然时不时给咱们记个花账,时间一长可就是个大亏空。” 卢孟实说到这儿,十分坦诚地对林鸿飞讲道:“所以,与其新开饭庄子,还不如接手福聚德。” “福聚德二柜王子西,那是我老乡,为人忠厚老实,这么多年从没算错过一笔账。” “后厨烤鸭子的罗大头,那是京城里有名的烧烤师傅,虽说此人脾气臭、好抽大烟,可是为人讲义气,京城里多少饭庄子开高价要挖他过去,都被他拒绝了。” “还有福聚德的堂头常贵,那就更不得了,号称是京城第一堂头。” “这三个可都是难得的人才,说白了,比起福聚德这块招牌,我看重的是这三位身上的能耐!” 林鸿飞这才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道:“嗯,如此说来,接手福聚德的确是个好主意。” “那这事儿···”卢孟实有些迟疑。 林鸿飞直接拿出自己的名帖,递给卢孟实后说道:“你拿着我的名帖,直接去劈柴胡同10号院子找一个叫冯有德的人。” “到时候亮出名帖,说出来意,他自然会帮你的忙!” 卢孟实接过名帖,试探问道:“林局长,那这件事··” 林鸿飞接过话茬:“福聚德事情,就按着你心中所想的去办吧。” “不必顾虑太多,你身后,不是有我吗!” 卢孟实听到这话,心中不免激动:“好,林局长,您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 卢孟实没敢多耽搁,他现在急于想把福聚德拿下,好让自己成为掌柜的,施展自己压抑已久的一身抱负。 所以,卢孟实拿着名帖就告退离开了。 林鸿飞并未急着离开,而是悠闲地喝着茶,时不时去别的茶桌围观下棋。 中间还因为帮着其中一个下棋人支招,而引得对面下棋人不满: “观棋不语真君子,这位爷,您多言了!” 林鸿飞也不恼,笑了笑就闭口不言,静静地看着棋盘上的厮杀。 正当林鸿飞悠闲地度过这个下午时,在内务部的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钱明鹤正在处理着手头上的事务。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钱明鹤头也没抬,直接说道:“进来吧!” 门开,钱明鹤余光一扫,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 “杨耀祖,怎么是你小子啊!” 钱明鹤立刻起身迎接。 来者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上穿着一袭合身的军服,肩膀上的少将军衔十分夺人眼球。 “钱教官,好久不见了!”杨耀祖笑呵呵地说道。 “快坐,快坐!” 两人入座,钱明鹤仔细打量着杨耀祖,然后夸奖道:“可以啊,都成了少将了,这么多年不见,你现在在哪儿当差啊?” 杨耀祖哈哈一笑:“我现在在保定军校担任教育长,上一任的王校长即将被调入军中担任师长。” “上面有意让我接任校长一职,所以特地叫我来京城一趟。” “我本来还说京城里没什么熟人了,没想到钱教官您调到内务部来了!” 杨耀祖,毕业于陆军学堂,在学堂期间曾是钱明鹤、林青松的学生。 钱明鹤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军校校长一职虽说权力上不如军中的师长、军长。” “但是却能帮你极大的扩充人脉,这些毕业的学生将来在军中任职,这可是一笔极为宝贵的人脉资源。” “没错,所以我这次来也是带了不少古董字画,争取把这个差事揽过来。”杨耀祖说道。 钱明鹤同意道:“应该这样,毕竟军中多少人都盯着这个位置呢,该出血的时候,就得出出血。” 杨耀祖露出几分为难,嘴里说道:“老师,学生有一事相求,还请老师您帮忙。” 钱明鹤笑道:“怎么,想让我帮你做个中间人,拉拢一下上面的长官们吗?” “还是老师了解我,没错,学生在军校内任职多年,京城内认识的人不多,所以想请老师帮我牵线搭桥。” 杨耀祖说着,从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个长条锦盒,打开之后,竟是一个卷轴画作。 “知道老师喜欢书画,我特意帮老师您寻摸到的。” “《松竹图》,据说是明代唐伯虎所画!” 杨耀祖一边说着,一边将画作缓缓展开。 钱明鹤仔细一打量,忍不住连连点头:“没错,的确是唐寅的真迹,这可是好东西啊!” 此时,钱明鹤重新坐回沙发,闭眼沉思片刻后说道: “最近两天,段大帅一直有事···” “大后天,大帅要和各国公使在六国饭店举行宴会···” “嗯,这样吧,耀祖,大后天,你随我一同参加宴会,到时候我会在宴会间隙,把你介绍给大帅。” “到时候,你别忘了带上给大帅买的礼物。” 杨耀祖一听,立刻精神一振:“明白,多谢老师出手相助!” 第74章 虚情假意 肉市口 福聚德 已经临近午饭时间,但大堂里却没有任何客人。 福聚德老掌柜唐德源和大儿子唐茂昌以及一众店员都聚在大堂里。 此时,唐德源看向二柜王子西,脸色阴沉道:“子西,卢孟实此人可信吗?” 王子西点了点头:“老掌柜,我和孟实是老乡,他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是个可托付的人。” 然而唐德源依旧阴晴不定:“可是卢孟实不过是适宜居的二柜,他怎么会结交到能把老二从大狱里捞出来的大人物呢?” 王子西语塞,犹豫片刻后:“孟实这个人,还是挺擅长拉关系、跑人脉的。” “而且您别忘了,适宜居的东家可是在皇宫里伺候皇上的内务府包哈局总管。” “我想他没准儿是通过这层关系,认识的一些大人物。” 此时张勋大帅尚未进城搞复辟,前清皇帝还住在他的皇宫里享受着荣华富贵,而专门伺候皇上的内务府也没有撤销。 适宜居的东家瑞家就是在内务府当差,靠着从皇宫里顺走一些文物珍宝、平时吃吃回扣什么,日子过得十分优渥。 听到这话,唐德源还是有些疑虑:“那你说这卢孟实,会不会是假借救二少爷为名,实则想坑咱们福聚德一把?” 王子西想了想:“应该,不会吧,孟实不像是那样的人呀。” 此时,一旁摇头晃脑、嘴里默唱着戏词的大少爷唐茂昌开口道:“爹,要我说您也多余找那卢孟实,要按我说,您就让我出马,我去找找戏院子的杨老板、于老板他们。” “这几位可是红遍京城的名角儿,整天去那些大户人家唱堂会的主儿,他们肯定认识不少当官儿的。” “到时候,只要我···” 唐茂昌越说越兴奋,然而却被唐德源泼了一盆冷水:“闭嘴!” “红遍京城又如何,不还是一帮戏子吗!” “那些当官儿的会卖他们面子?” “你脑子里能不能多想想生意上的正经事儿,天天捣鼓那些个下九流的玩意儿。” 唐茂昌很惧怕父亲,被这么一骂,便缩在一旁,老老实实地呆着了。 此时,唐德源仿佛下定决心一样:“子西,你去问问卢孟实,到底需要多少钱,才能把老二救出来。” 王子西赶紧说道:“老掌柜,这事儿我还真问了。” “对方要这个数!” 说着,王子西伸出了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八。 “八百大洋?” “八千!” “什么?” “怎么要这么多!” 唐德源脸色一变! 王子西赶紧解释道:“我也问过孟实,听他说,二少爷因为平日里和四海帮的人走得太近,被警局认作是四海帮的成员。” “现而今,警局换了局长和副局长,打掉四海帮是这两位局长上任时的首场功绩,所以对于四海帮的事情,这两个局长盯得非常紧。” “而且听孟实说,警局里那位林副局长曾经私下讲过,对于四海帮的人,可杀可不杀的,必杀!可关可不关的,必关,一切从严处理。” “所以,要想把二少爷救出来,就必须下血本儿才行!” 唐德源听完这话,犹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良久他才哀叹道:“我怎么养出这么两个没用的废物!” 自从二少爷唐茂盛被抓进监狱后,唐德源就重新执掌起福聚德的大权,这一查不要紧,在自己养病的这两年,福聚德快让大少爷、二少爷给折腾垮了。 账面上入不敷出,还欠着大量的外账,伙计们也两个月没发饷了,整个店铺能动用的流动资金不超过300大洋。 说白了,现在的福聚德就是个驴粪蛋子,外面光亮、内部早就腐烂恶臭了。 八千大洋,如果换做福聚德买卖最好的那会儿,拿出这笔钱倒也不是难事儿。 可现如今,唐德源根本拿不出来! 唐德源很想放弃这个不省心的二儿子,让他直接死在大狱里算了。 可是真到了这份儿上,唐德源又哪里舍得。 良久,唐德源重重地叹息一声,然后用力锤了一下桌面:“卖店,换钱!” “无论如何,也得把老二从大狱里救出来!” “子西,你去联系买家吧!” “底价8000,少一分也不行!” 说罢,唐德源面如死灰,然后用力起身,缓缓朝店后走去。 大儿子唐茂昌赶紧起身,想要搀扶一下父亲,但被父亲一甩手给打到一边儿了。 王子西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神情低落的朝店外走去,他要去寻找个合适的买主儿了。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福聚德如今就是个空架子,又有谁肯花8000大洋买呢? 想到这儿,王子西就忍不住犯愁。 这时候,王子西看到了适宜居的招牌,他心中突然有了主意:“孟实认识的人多,他一定能帮我找到买主儿!” “对,我去找他商量商量这事儿,他肯定有主意!” 当卢孟实听到王子西亲口告诉自己,唐德源要出售福聚德时,他兴奋地差点儿乐出来,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以免露馅儿。 不仅如此,他还摆出一副可惜的样子:“哎呀,这福聚德也是三代传承的老店了,没想到竟然也走上了卖店的路子。” “唉,真是世事难预料啊!” 王子西神情更加忧愁:“孟实啊,福聚德要是真被别人买走,万一人家想用福聚德的店铺干别的买卖,我们这些人可就都得卷铺走人、喝西北风了。” “孟实,你能不能给找个合适的买主儿,最好接手福聚德后,还是干饭庄子,也让我们这些人还能有口饭吃。” 卢孟实假装为难道:“哎呀,这就不太好办了,我给你问问吧。” “而且,这八千大洋,是不是多了点儿?” 王子西也挠头,哀求道:“是多了点儿,可是老掌柜发话了,一分也不能少,你就多费费心,帮帮我吧!” 卢孟实心中暗自窃喜,不过脸上却摆出一副硬着头皮上的神态:“行,既然你这么信任我,这事儿交给我了,我一定帮你找到合适的买主儿!” “那就太好了!” “孟实,我这儿先谢谢你了!”王子西感激地说道。 第75章 拍马蹄子上了 随着林鸿飞当上这个副局长后,他的人际交往圈正在成倍数的增长,身边儿的朋友更是一天比一天多。 当然,大家愿意跟林鸿飞交朋友,可不是看林鸿飞长得帅、脾气好,主要是看林鸿飞的职务比较关键,将来保不齐有用得上的地方。 而林鸿飞也正好趁这个机会,通过这些朋友处理好自己手头上一些事情。 比如开车厂子是需要一些手续的,如果换做平常人来办,那就等着费劲儿去吧,送钱送物请吃饭,好话说尽了,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办完。 但对于林鸿飞而言,他就打了两三个电话,当天下午就把开车厂子的手续办妥,并有专人亲自送上门。 再有便是给张进财的儿子张勇找工作的事情,张进财琢磨的是想给儿子找个师父,跟着学一门儿手艺,将来再自己开个铺子赚钱。 但林鸿飞却给张进财谋划了另外一条路,张勇是上过几年学堂的,当年成绩也是非常不错的,只是后来家里条件越来越差,这才辍学回家了。 林鸿飞准备让张勇去铁路上工作,然后再通过关系,一点点将他从学徒工转为正式工,最后再让张勇在铁路上当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如今这铁路可是新兴行业,作为陆上的最快交通方式,更是个暴利行业,大量的商品、原料被火车运往各地,每一趟的运费都是个庞大数字。 张勇去了这个行业,前途自然光明! 除此之外,林鸿飞也想的是万一将来自己需要火车运送一些东西,有了张勇这个自己人在铁路系统,办起事情来自然方便许多。 对于林鸿飞的安排,张进财马上就意识到这条路对于张勇来讲,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张进财马上就答应了,而张勇也挺兴奋的,去铁路工作,这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把人安排进铁路系统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恰好燕京火车站的站长有事相求,林鸿飞抓住这次机会,跟对方来了个人情换人情,张勇就这么顺利的进入到铁路上工作。 他的第一份工作,扳岔工学徒,每月工资很低,只有4个大洋。 但张勇依旧干得起劲儿,毕竟自己能赚钱了! 这天下午,林鸿飞刚签署了两份抓捕令,桌上的电话就铃铃作响,拿起来一听,里面传来了卢孟实兴奋的声音: “林局长,那件事儿成了!” 林鸿飞微微一笑:“怎么,对方答应卖店了?” “对,八千大洋,他们卖了,那房契我待会儿给您送过去!” “还有,唐家也把那8000大洋给了冯先生了,您看唐家二少爷什么时候释放呀。”卢孟实在电话里说道。 “哦,这个简单,今天傍晚,他就能回家了!”林鸿飞说道。 跟卢孟实聊完,林鸿飞又给监狱长乔大伟去了个电话,让他把一个叫做唐茂盛的犯人给放了。 乔大伟一口答应,当即就让狱卒把唐茂盛从牢房里提出来释放了。 没过多久,卢孟实、冯有德两人来到了警局。 两人老老实实地将房契、八千大洋的银票放在了林鸿飞的桌面上。 林鸿飞拿起房契和银票,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一分不花,就把福聚德拿到手。” “卢二柜,你的确是个人才!” 卢孟实赶忙笑道:“林局长过奖了,我这也是赶巧了,要是没有唐家二少爷被抓这件事,恐怕我也想不出这主意来。” 冯有德则在一旁不屑道:“那个唐家二少爷就是个彪子,好端端的大饭庄子掌柜的不当,偏要跟四海帮混在一起。” 林鸿飞笑了笑,没做评价,接着向卢孟实问道:“孟实,福聚德已经到手,你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卢孟实赶紧答道:“新店交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最晚不超过后天!” 林鸿飞点点头:“行,店里的事情我就交待给你了,我希望用不了多久,你能把福聚德经营成全燕京最好的饭庄子!” “林局长,您放心吧,我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卢孟实信誓旦旦地说道。 紧接着,林鸿飞又看向冯有德:“有德,四海帮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都恢复正常了,而且我还把四海帮的名字改了,叫忠林帮!”冯有德拍了个马屁。 不过可惜的是,拍到了马蹄子上。 “改了去,你是生怕外人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是吗?”林鸿飞冷声说道。 冯有德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局长对不起,是我糊涂了,我这就想个新名字,您看,叫青龙帮怎么样?” “还白虎堂呢··” 林鸿飞吐槽了一句,不过也没反对,只要不叫忠林帮,爱叫啥叫啥吧。 临近傍晚,林鸿飞从警局下班,一路来到了劈柴胡同的车厂子。 不得不说,顺程号掌柜许升还是颇为能干的,两天的工夫就把自己需要的六十多辆洋车给送来了。 此时,原本宽敞的院子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了,一辆辆崭新的洋车在余晖的映衬下,散发着银晃晃的光芒。 还有一部分是二手洋车,但车况都不算差,此时吴二憨正带着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人一块抹布擦拭着洋车。 一见到林鸿飞回来,吴二憨立刻把这十几个小伙子招呼过来:“鸿飞,你看看,这就是我从老家找来的车夫。” “都是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棒小伙儿,正是能拉能跑的年纪!” “快,赶紧向东家问好!” 吴二憨说罢,十几个小伙子赶紧点头哈腰道:“东家好!” 这些年轻人的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畏惧,而这畏惧便来自于林鸿飞身上的警服,对于穿官衣的人,这些从未走出过村子,第一次来到大城市的年轻人们,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林鸿飞点头示意,然后便让他们继续擦车。 紧接着,他打量着吴二憨,今天的吴二憨穿了件黑绸布的衣服,显得颇有几分贵气。 林鸿飞忍不住打趣道:“二哥,你总算是把你那身儿补丁衣服给脱了!” 吴二憨嘿嘿一笑:“你嫂子让我换的,她说我回村子招人,总不能还穿得破破烂烂的,那样一来,谁会相信我管着一个车厂子呢。” “所以,就花钱买了这一身衣服!” 第76章 我教你戳脚吧 吴二憨今天的神情十分兴奋,也由不得他不兴奋。 毕竟这富贵还乡可是一件非常令人激动的事情! 开车厂子,光有洋车还不够,还得有足够的车夫才行。 好在这拉洋车不需要考驾照,直接拉起车杆撒丫子跑就行了。 一开始,吴二憨想着是全都在燕京城内招募车夫,不过被林鸿飞否决了。 “咱家车厂子有十几辆高档洋车,这些洋车将来都是要被那些有钱人雇佣的。” “有钱人都是好面子的,你让一个长得歪瓜裂枣的人拉着这么好的洋车,那合适吗!” “而且,大部分坐车的都是有钱人家里的太太、姨太太、小姐们,这些人都是看脸的。” “所以,高档洋车的车夫,模样不能说帅,但也必须得周正,有鼻子有眼儿的!” 林鸿飞的一席话,让吴二憨忍不住连连点头,索性,吴二憨决定回自己老家招募一群长相周正的小伙子来。 就是这个决定,让吴二憨从昨天一直高兴到现在。 原因很简单,十几年前,吴二憨和媳妇背井离乡来到燕京城里生活,村里人没有一个看好的,甚至明里暗里的还说风凉话。 都觉得吴二憨平日里憨了吧唧、三脚踢不出屁来,在村子里种地都没出息,去了燕京城更活不下去了。 这些风凉话,吴二憨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什么,但心里一直记着呢,多少次他因为拉车被人欺负、想直接放弃重新回家种地。 都是因为这些风凉话,让吴二憨咬紧牙关坚持下来,非要混出个人样给村里人看看不可! 幸好,吴二憨混出头了。 虽说吴二憨不是这车厂子的东家,顶多就算个管事儿,可在村里人眼里,吴二憨这已经算是发达了! 因此,当吴二憨穿着一新,赶着一辆马车回到村子里时,村里人眼睛都看直了。 在村口的小酒摊前,吴二憨直接扔出一大把铜子儿,请村里的男人们一人三两散酒。 于是乎,众人全都认定,吴二憨发了!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人们看向吴二憨的目光变得柔和了。 而在吴二憨提出要在村里选几个年轻人去城里拉车,每人每月至少能赚10块大洋的消息后,更是连隔壁村的人都惊动了。 一时间,吴二憨在村里那间破旧的土坯屋里挤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 这些人带着敬畏、恭敬、讨好的复杂表情,一个个手里或是拎着点心、或是拿着些肉食,嘴里不停地说着些好话,想让吴二憨选上自家孩子。 甚至连村子里的族长都亲自出面作陪,请吴二憨喝了顿酒,希望吴二憨能带着自家的孙子去城里拉洋车挣钱。 一个月10块大洋,省着点儿花的话,一年怎么着也能攒个六七十大洋。 这对于村民们而言,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大数字! 吴二憨这一趟回乡之行,可以说过足了被人恭维、讨好的瘾。 不过好在他也没忘记正事儿,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飘飘然,在挑选人手的时候,吴二憨还是非常严格的。 几番挑选下来,吴二憨选了十几个相貌周正、身高力壮的年轻小伙子。 想来他们要是当有钱人家的包月车夫,一定能让那些最挑剔的太太、小姐们满意。 吴二憨很是开心地和林鸿飞讲述着自己回村子的所见所闻,可以说这一趟下来,把他积攒多年的压抑之气一扫而空,整个人腰板儿似乎都硬了不少! “其余的车夫找齐了吗?”林鸿飞问道。 吴二憨点点头:“差不多了,现在还剩下16辆洋车没租出去。” “不过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现在燕京城里没工作的壮劳力多了去了。” “行,那就选个良辰吉日,买些鞭炮,咱们开业!”林鸿飞笑道。 正当林鸿飞和吴二憨商量着开业当天的一些安排时,只见屋子里走出四个男女,这四人正是林鸿飞在天桥上结识的丁德虎一行人。 “林师兄好!” 丁德虎等人十分客气的问候道。 “哦,是你们呀,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林鸿飞笑着问道。 “习惯,当然习惯了。” “说起来,我们四个还得谢谢林师兄您呢。” “我们在遇见您之前,手上的盘缠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要不是您收留我们,我们还真要睡大街了!” 丁德虎这话并非谎话,他们四个小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想着靠自己一身功夫,去燕京城里扬名立万,最后再开个武馆。 结果可好,武馆不光没开成,差点儿连饭钱都挣不出来了。 要不是林鸿飞收留他们,估计他们四个就得灰溜溜回沧市老家了,到时候免不了要被长辈们责罚一顿。 “想好接下来干什么了吗?”林鸿飞询问道。 丁德虎摇了摇头:“没有,来到这燕京城,我们才知道这江湖的水有多深,仅靠我们四个,开武馆简直是异想天开。” “可是让我们干别的,又舍不得这一身功夫,我们可都是打小练功。” 林鸿飞本就有意将他们四人留下,一来是丁德虎等人功夫确实不错。 二来,则是想着通过他们联系上沧市的各大武术世家。 将来自己是肯定要进入军中任职的,若是能从沧市招募一批精悍能打的青年,再辅以枪械训练,自己就能创建一支精锐的警卫部队。 再者说,以林鸿飞目前的财力,养他们四个还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所以,林鸿飞直接开口,找了个借口将他们留下来:“我看你们也不要回去了,就留在燕京城帮我吧。” “我虽说戳脚拳的功夫还算凑合,但这兵器一门却不甚精通。” “干脆,你们几个就教习我枪术、刀法吧!” 若是换做其他人,丁德虎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不过林鸿飞乃是戳脚拳门弟子,他的师父王伟天还是丁德虎的师伯。 所以,这算是自家人相互学习,算不得武艺外传。 “好,既然师兄看得起我们几个,那我们留下!”丁德虎答道。 此时,一旁那个练戳脚拳、名叫王秀月的女子有些灰心丧气道:“糟了,看来我要吃白食了,我的戳脚拳比师兄差远了。” 林鸿飞哈哈大笑,摸了摸王秀月的脑袋说道:“没事儿,他们教我兵器,我就教你戳脚拳!” 第77章 有人要加害林鸿飞 王秀月一听就笑了,她的功夫在四人中算是最低的了,但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功夫还挺不错的。 当然,有这种错觉也不完全怪她,主要是她和丁德虎这几个师兄弟切磋时,这些人总让着她,不敢用全力。 时间一长,王秀月就觉得自己的功夫可以行走江湖没问题了。 丁德虎三人想出去闯荡一番,原本没想着带上王秀月,但王秀月觉得自己功夫不错,说什么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结果可好,在燕京城里被林鸿飞着实的打击了一次! 三拳两脚,王秀月以往以引为傲的拳脚在林鸿飞面前完全落败。 而且,两人还只是单纯的招式上的对拼,而非力气、速度上的对抗。 好在王秀月性格倒也爽利,并没有失落太久便接受了现实,而且在得知林鸿飞要教授自己戳脚拳后,王秀月更是开心不已。 “那你现在就教我吧!”王秀月急不可耐的说道。 林鸿飞呵呵一笑:“行啊,咱们先从扎马步开始吧!” “???” 王秀月一脸的问号,搞什么,扎马步那都是初学者干得! “别这么看着我,你忘了我之前怎么说的了吗,下盘不稳,一看就是当初没把基础打好。” 林鸿飞一说完,一旁的丁德虎嘿嘿笑道:“林师兄算是说对了,当初我们几个一起练武,就属小月最喜欢偷懒。” “看见了吧,这可不只是我说的,大伙儿可都这么认为!”林鸿飞哈哈笑道。 王秀月涨红了脸,用力一跺脚,扭着蛮腰就往屋子里走:“不理你们了,就会欺负我!” “哈哈哈哈!” 身后,林鸿飞、丁德虎等人发出了无情般的笑声。 临进门,王秀月还回过头,气呼呼的挥舞着小拳头,作势要把这几个嘲笑自己的坏家伙给锤哭! 众人笑了一阵,丁德虎把自己的那把苗刀拿了过来,递到了林鸿飞手上。 林鸿飞唰的一声将苗刀拔出,看着这把锋利雪亮的细长快刀,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真是把好刀!” 丁德虎也在一旁介绍道:“苗刀,双手持柄,刀身细长如禾苗,因而得名苗刀。” “以师兄您的资质,学会这苗刀用不了多少时间,不过想要练得精通,却还是需要花费些时日的。” 林鸿飞点点头,紧接着又看向另外两人,一个是擅长六合枪法的陈德山、一个是精通大六合刀的王德明。 这两人也分别亮出自己的兵器,让林鸿飞观看一番,陈德山还提醒道:“林师兄,想必您应该也知道,习武一门最忌讳贪多嚼不烂。” “我们三人各自擅长一门兵器,您最好是专攻一门,剩余两门当做辅修。” 林鸿飞点了点头:“嗯,那我就先专攻这苗刀吧,六合大刀、六和枪法作为辅修吧。” 与其说林鸿飞想多学一门兵器,倒不如说他准备借助这次契机,将丁德虎等人留在身边,免得他们乱跑,自己再找不到他们了。 ······ 内务部 在钱明鹤的办公室内,身穿少将军服的杨耀祖兴奋地说道:“老师,多亏了您呀,要不是您帮我牵线,我岂能单独和大帅见上一面。” 钱明鹤笑道:“哎,这也是你懂人情晓世故,知道大帅喜好字画,就给献给他一副巨然和尚的真迹。” “这等贵重的礼物,大帅岂有不喜欢的道理,自然你这校长的任命,也就顺理成章了!” 杨耀祖站直身体,冲着钱明鹤恭敬地敬礼道:“耀祖永远不会忘记老师的提携之恩!” “哎,不是我提携你,是大帅提携你!” 钱明鹤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今后你当了保定军校的校长,可要好好在任上为大帅效力,替大帅多培养几个得力干将出来!” “您放心吧,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杨耀祖义正言辞道。 正在这时,钱明鹤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微微皱着眉头问道:“耀祖,军校今年的招生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杨耀祖愣了愣,他不知道老师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是的,已经结束一个多月了,老师您问这个干什么?” 钱明鹤倒也没隐瞒,直截了当道:“我想推荐一个人去你那里上学。” “这个人你虽然不认识,但他的爷爷你却是非常熟悉!” “哦,是谁?”杨耀祖来了兴致。 “林青松的嫡孙儿,林鸿飞!” 钱明鹤一说完,杨耀祖立刻惊讶道:“什么,林教官的孙子!” “对!” “老天爷呀,我还以为林家败落之后,林教官的后人都死了呢,没想到他的孙子还活着!”杨耀祖惊喜地说道。 钱明鹤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嗨,也是怪青松教子无方啊,他教出来那么多好的军官苗子,可唯独没管好自己的儿子。” “结果,把个好端端的林家给败光了,也害得鸿飞年纪轻轻住进了大杂院,当了个巡街的小巡警。” “幸亏鸿飞还算机灵,去找了陈奉昌,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他去!” 杨耀祖也是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我之前还去过林教官的老宅子,可那里早卖给别人了。” 说到这儿,杨耀祖问道:“钱教官,能不能让鸿飞参加明年的招生计划。” 钱明鹤露出几分为难,他解释道: “其实,我和陈奉昌一样,都是想明年把鸿飞送到军校去深造。我们担心段大帅和黎大总统早晚会刀兵相见,到时候进入军校的鸿飞,很有可能会被征召入伍。”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我发现我们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嗯?” “这话从何说起?”杨耀祖问道。 钱明鹤露出几分悔意:“也是怪我,本来我是觉得这多年没有照顾到鸿飞,让他受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 “所以就把年纪轻轻的他,直接提拔为北城区警局副局长。” “可就是个决定,让鸿飞被黎大总统的一部分手下注意到了。” “鸿飞是我和陈奉昌一手提拔起来,再加上他又是林青松的孙子,因此天然就被视为是段大帅旗下的人。” 杨耀祖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您的意思是说,有人盯上了鸿飞,想要暗中加害于他?” 第78章 羡慕嫉妒恨 钱明鹤点点头:“没错,根据我得到的风言风语,已经有人准备以林鸿飞过于年轻、不可担当副局长之大任的名义,向黎大总统那儿上书。” “而且,他们还打算以鸿飞为突破口,以违规提拔官员的名义,想把我和陈奉昌一块儿搞下去。” “我这一步棋算是走错了,非但没有让鸿飞过上好日子,反而让他成为了焦点。” “唉!” 钱明鹤重重地叹了口气,右手用力敲了敲桌面。 杨耀祖说道:“所以,您想让他去军校里躲躲、避避风头?” “对,军校内部环境相对单纯一些,而且远离京城,再加上又有你从旁照顾,那些人想加害鸿飞也无计可施。”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时间赶得就是这么寸,偏偏赶在军校招生结束的时候。”钱明鹤有些懊悔地说道。 杨耀祖陷入了沉默中,没过多久,他猛地一拍沙发扶手:“有办法了!” “嗯?” “什么办法?”钱明鹤先是一愣,然后脸色一喜。 杨耀祖露出笑容:“也是怪我当上校长后,过去高兴,把一些关键事情给忘记了。” “军校的招生的确结束了,但是,因为王校长临时调走,招生的录取名单还未加盖军校大印,送给陆军部审核呢。” 钱明鹤一听,顿时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说,这份录取名单还在你的手里?” 杨耀祖点点头:“对,陆军部对于录取名单,基本上都不会怎么审查,我们怎么送上去的,他们就怎么接收。” “到时候,我只需要在这个名单上面加上鸿飞的名字,鸿飞就可以顺利进入到军校学习!” 钱明鹤脸色大喜,可是马上,他又面露迟疑,摇头不定:“不,不行!” “嗯?怎么不行?” “我马上就任校长,这名单的事情,我完全能一手把控!”杨耀祖说道。 “既然那些人已经盯上了鸿飞,如果在这个时候,鸿飞突然去军校学习,那些人肯定会心有怀疑。” “万一追查起来,岂不是连你也给牵连进去!”钱明鹤分析道。 杨耀祖也愣了愣,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他很快又提出了另一个办法: “钱教官,可以让鸿飞以见习学生的身份,进入到军校旁听。” “然后等到明年的时候,让鸿飞参加新的招生考试,届时便可获得军校的正式学籍!” “旁听?” “这可行吗?”钱明鹤问道。 杨耀祖肯定的说到:“这个没问题的,之前也有一些学生因为各种原因错过了考试,但是又特别希望进入军校学习。” “所以,军校就让他们多缴纳两倍的学费,获得旁听生的资格。” “这件事是有先例的,而且陆军部也并未反对,甚至还有一些人为了让自家那些不争气的子弟被军校管束,还故意让他们成为旁听生,在军校内训练、学习!” 听到这话,钱明鹤总算是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这件事绝不能让黎大总统那边儿的人抓住把柄!” “那您准备何时将鸿飞送到我那里去?”杨耀祖问道。 钱明鹤想了想:“待你的校长任命正式下来,我就让鸿飞过去。” “到时候,你可要好生照看鸿飞,万不可让他受了委屈。” “不过,也不要太过关心,我让鸿飞去你那里是受训的,要让他从一块顽石,熔炼成一块金子。” “因此,训练的时候该骂就骂,该打就打,你对他的训练越是严格,就越是对他负责,也是对青松负责!” 杨耀祖连连点头:“我明白,严是爱、宠是害,既然进了军校,不多摔打摔打,将来怎么能带好兵。” “您放心,我一定以对别人两倍、三倍的标准,来要求鸿飞的,我一定会把他调教成一个好军官苗子!” “很好,这我就放心了!”钱明鹤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尤其是看到老友林青松娇惯孩子的下场之后,他更是坚定决不能再娇惯林鸿飞的念头。 而杨耀祖也清楚这一点,他已经开始在心中琢磨,将来该怎么严格训练林鸿飞。 “该打就打,还不能轻打,要重打!” “该骂就骂,不能假骂,要狠狠地骂!” “别人做到60就算合格,鸿飞就得做到80才行!” “对,就得这么要求!” 钱明鹤和林耀祖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与此同时,林鸿飞突然连着打了个好几个喷嚏,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即将落山的太阳,嘴里说道: “这天儿也不冷啊,怎么打了这么多喷嚏?” “这是谁琢磨我呢?” “嗯,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儿!” “看来我最近得小心点儿!” 没再多琢磨这事儿,林鸿飞又来到了欧阳婉清、不、欧小雨的家。 当然了,现在这里也可以算作是林鸿飞的临时住所了! 一进院子,林鸿飞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莺莺燕燕的谈笑声。 走进屋一瞧,只见里面除了欧小雨,还有另外两个妙龄女子,个个都穿着时髦修身的旗袍,摸着胭脂的红嘴唇像刚喝过鸡血一样。 欧小雨抬头一瞧,立刻起身、撒娇似得冲到林鸿飞怀里:“达令,你回来啦!” “咦!” 林鸿飞一阵恶寒,什么怪腔怪调的,在床上的时候明明声音很好听的呀! 两个女子也站起身,仔细打量着林鸿飞,其中一个人满脸笑意的夸奖道:“婉清,这就是你的男朋友吗,好帅呀!” “是呀,看着很有气质!”另一个女人也笑着说道。 两个人女人的笑意很灿烂,但林鸿飞明显能看出来,这都是装得,那嫉妒到几乎要冒火的眼神,可是不会欺骗人的。 她们两个的嫉妒也并非空穴来风,都说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找大王八。 和欧小雨做朋友的人,自然是也干宴会媛这一行的。 她们的嫉妒原因也很简单,这俩人搭上的长期饭票,一个是大腹便便的富商,一个是满嘴烟熏牙、张口口臭的税务官员。 反倒是欧小雨,却找了这么个大帅哥当长期饭票。 这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第79章 钱明鹤的生日 两个女人的目光让林鸿飞有些反感,那不是一种欣赏的目光,而是一种看到猎物的目光。 毕竟对于她们这种专职情人而言,林鸿飞算是最好的长期饭票选择,有钱、有势、人还帅。 只不过林鸿飞对她们两个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无论是颜值还是身材上,都逊色于欧小雨。 找了个理由将这两人轰走,林鸿飞舒服的躺在床上,接受着欧小雨悉心的服务。 第二天一早,林鸿飞便起身洗漱,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去警局上班了,着实有些不太像话了,也该露个面了。 “签到成功。” “获得勃朗宁M1900手枪10把,子弹一万发!” “嚯,一枪二马三花口的枪牌撸子,这可是好枪!” 林鸿飞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忍不住取出一把枪牌撸子,在手里摆弄了一番: “找个时间,去郊外找个空地,打打手枪,过过瘾!” 简单地吃了过欧小雨买来的早饭,林鸿飞便坐上洋车去了警局上班。 刚一进警局,就看见局长尤峰正从办公室里一出来,一抬头见是林鸿飞,尤峰立刻笑道: “我正说派人去找你呢,没想到这么巧,你就来了!” “嗯?” “出什么事了,尤局长?”林鸿飞问道。 “里面说吧!” “走,跟我进屋!” 林鸿飞跟着尤峰进了他的办公室,尤峰开门见山道: “下个星期,就是钱次长的生日了,我想跟你商量商量,咱们送什么礼物合适?” 听到这话,林鸿飞多少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钱明鹤的生日就要到了。 这也怪自己,这些日子光顾着忙活生意上的事情,也没心思打听别的,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尤局长,你之前都是给钱次长送什么礼物?”林鸿飞问道。 尤峰笑道:“嗨,别提了,我那个时候就是个小连长,手头没什么钱,送得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也好在钱次长知道我没钱,并不计较我送得寿礼寒酸。” “可是现如今不一样了,我手头上也有些家资了,也得给钱次长送些像样的礼物了。” “可是,你老哥我就是个大头兵出身,没见过啥世面,你不一样,你是世家子弟出身,送礼这块儿,你比我门清,我这不才找你商量这事儿吗!” “哦,是这样啊!” 林鸿飞点点头,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后:“行了,这事儿你别管了,叫我去办吧,三天之内,我把礼物备好,等到次长生日那天,咱们弟兄一块把礼物送过去!” 尤峰露出笑意:“那行,我可就全拜托老弟你了,到时候花了多少钱,你记得跟我说,我把钱给你。” 林鸿飞摆摆手:“没那必要,咱们弟兄之间分那么清楚就显得生分了。” “行,那我就占你个便宜!” “以后有什么好事儿,我一定给你找补上。”尤峰倒也爽利,笑着说道。 两人闲聊了一阵子后,林鸿飞便走出来尤峰的办公室,几个路过的巡警恭敬地站直身体,向着林鸿飞敬礼问好。 林鸿飞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钱明鹤是前朝的举人,文人出身,所以一定是喜欢书画笔墨的。” “古董什么的,也应该会喜欢!” “正好我拥有着文物仿造大师传承,干脆去琉璃厂走上一遭,看看有什么不错的古董!” 想到就做,林鸿飞也没耽搁,叫了一辆洋车就直奔琉璃厂! 琉璃厂算是燕京城内的古董一条街了,各种售卖古董的店铺、摊位一个挨着一个,随便走进一家店铺,里面便是各类琳琅满目的古董文玩。 街上更是人流涌动,有衣着光鲜、体态富贵的人们来此购置古董文玩;也有衣着尚新、但气质颓废的破落户们带着家传的古董来此售卖。 还有衣着普通、夹着包袱皮、眼神贼溜溜的文物小贩,妄图靠着捡漏而一夜暴富。 这种事情在琉璃厂内并不少见,古董一行的生意,说白了就是赚信息差。 你不识货,明明手里拿着的一幅唐伯虎的真迹,却被文物小贩们瞎忽悠一气,把真迹当假画卖。 小贩们花了几块大洋把真迹买到手,你不仅不觉得亏,反而还觉得小贩们在帮你忙,给你解决了一副卖不出去的假画。 于是乎,你兴高采烈的拿着几块大洋走了,小贩儿们一边骂着你是傻王八蛋、一边儿转手真迹卖了成千上万大洋。 数十倍乃至数百倍的利润,让这一行成为了‘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典范! 所以,别管这人的人性有多好,只要他进入了古董这一行,就会不由自主的变成一个大忽悠。 林鸿飞走在大街上,沿途不断停留在一个个古董摊位上,随手拿起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鼎,问道:“老板,这是哪个朝代的?” “西周的!” “上周的还差不多··” 作为文物仿造大师,林鸿飞一眼就看出这玩意是作假的,甚至连作假的步骤、方式他都一清二楚。 “多少钱啊?”林鸿飞又追问了一句。 老板倒也干脆,伸出大拇指和食指说道:“钱的话,我也不跟你多要,就八万!” “去你妈的吧!” 林鸿飞心中骂了一句,把青铜鼎放下便继续溜达。 在摊子上闲逛了一圈,林鸿飞并没有发现什么好东西,不过倒也顺便捡了几个小漏儿。 一块清早期的玉佩,2块大洋买到手,按现在的市场价,能买到200个大洋。 一个掐丝珐琅鼻烟壶,6个大洋拿下,转手一卖能卖到80个大洋。 还有三四个小物件,基本上都是10个大洋以内拿下,市价也都在100大洋左右。 “收藏价值不大,不过可以拿来当个小礼物送人。” 眼见着摊位上没什么好货色,林鸿飞打算去店铺里挑选一番,不过店铺里的东西可就要贵很多了。 能在琉璃厂开店的人,一个个都是文物行业的人精,100块大洋收来的古董,他敢以1万大洋的价格卖给你,而且还能让你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但贵是贵了些,可店里的确是有好东西的。 既然是送给钱明鹤的生日礼物,林鸿飞并不会吝啬钱财。 毕竟钱明鹤对自己帮助颇多,正好借这次机会,送上一份重礼以表谢意。 正当林鸿飞打算进店时,目光突然落在了街上一个名行人身上,看到这人的时候,林鸿飞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眼前一亮! 第80章 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价钱 眼前这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好绸缎做的,只是上面却残留着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污渍。 脚上的鞋也破旧不堪,然而林鸿飞还是认出来,那是燕京城最有名的鞋店—福联升制作的。 再加上此人胳肢窝夹了个长条状的包袱,看起来里面像是一幅画,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破落的世家子弟,打算来琉璃厂卖家传的古董,换钱过日子。 一般这样的人,手里是有很多好东西的,但是因为这些人长期享乐、正经事儿一问三不知,所以往往会被古董商人、文物小贩们欺骗,将这些人手里的好东西以极低的价格买走。 “或许,可以看看这人手里的东西如何?” “若是好东西,到可以少花不少钱!” 林鸿飞打定主意,眼珠子一转悠,然后走到这人面前,满脸笑意地打招呼道: “哎呦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您呀,我说看着眼熟呢!” 对面这人被问了个蒙,上下一打量林鸿飞,样子又很陌生,自己并不认识。 可是看林鸿飞的穿戴,绝对是个富家子弟,保不齐是之前自己喝酒享乐时偶遇的点头之交。 若是直接说不认识对方,那岂不是把人家给得罪了。 所以,这人也愣了一下后,也赶紧笑道:“啊啊,对,是我啊,这么巧,您也在琉璃厂呢呀!” “是呀,我这闲着没事儿,出来溜溜,看看有没有啥好东西,顺便买下来。”林鸿飞笑着说道。 “怎么样,遇到好玩意了吗?”这人顺着林鸿飞的话问道。 “嗨,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您看看,花了我300多大洋,也才买到这些小东西。” “虽说是不亏,可是淘换不到好东西,我这心里就是别扭!”林鸿飞拿出玉佩、鼻烟壶等人小物件,冲着那人显摆了显摆。 这人一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他从林鸿飞这一番话里探查出三个信息。 一个是林鸿飞有钱,二一个是林鸿飞想买点儿古董文玩,三一个是这人舍得花钱。 如果把自己手上这幅家传的古画卖给这人,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不过这人也听鸡贼的,他并未直接开口,反而说道:“看来您也是喜好古董字画的人呀。” “嗨,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个瓶瓶罐罐、书书画画的。”林鸿飞笑道。 “那正好,我这儿有一幅画,正好想请人瞧瞧真假,您看您能帮忙瞧一眼吗?”这人问道。 “成啊,那咱去那儿吧!” 林鸿飞指了指一个僻静的角落,两人来到这里,那人把手里的画从包袱皮里拿出来,然后林鸿飞端着古画的一端,和对方将古画缓缓展开。 仅仅是看了几眼,林鸿飞便断定这是一幅真画,而且还是明代名家王蒙绘制的,此画价值不菲,市价至少在3万大洋左右! 然而,林鸿飞的脸上并未表露出任何表情,反而一脸淡定地说道:“您这幅画是一幅古画,可惜不是名家所作。” 听到这话,那人虽然露出几分失望,但内心依旧有所怀疑,他可不会只听一家之言,就把画卖出去,于是他试探道:“那您觉得,这幅画值多少钱?” 林鸿飞假装思考了一番:“要是我买,顶多出200大洋。” “哦,明白了!” 那人也没继续说话,而是将画重新收好,然后笑着说道:“麻烦您帮我看画了,我这会儿还有点儿事情,待会儿忙完了,我请您喝茶!” 林鸿飞心里清楚,这人肯定是去古董店铺里询价去了,想要货比三家,于是他笑道: “别啊,咱爷们儿好久没见,哪能让您请啊,这样吧,我去前面的裕兴茶馆等您。” “等您忙完了,咱爷们儿好好聊聊!” “好嘞,那您稍微等会儿,我忙完了就过去!” 这人说完,赶紧夹着包袱离开了。 林鸿飞嘴角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背着手,溜达着走进了裕兴茶馆。 琉璃厂的裕兴茶馆和其他地方的茶馆略有不同,除了经营茶水、点心、干炸丸子。烂肉面等以外,也销售酒食饭菜。 由于这里的顾客都是琉璃厂内的古董行业人员,时间一长,裕兴茶馆逐渐成为一个情报交流、文物中介、文物鉴赏的地方。 林鸿飞走进门,茶馆里已经有三五桌客人,有一桌明显是几个夹包袱、串宅门的文物小贩,这几个小贩正商量道: “诸位,东条胡同的那老贝勒就要死了,他家的孩子正准备分家呢。” “没错,我也听说了,那老贝勒家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 “列位,咱们可得商量好了,万一那家要买东西,大伙儿一定不能给高价,咱们先抻抻他们,杀杀他们的心气儿!”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鸿飞忍不住笑了笑,心想着这帮小贩又搞这一套呢,先是集体压价,让古董的卖家误以为自己手上的东西确实不值钱。 然后再以低价将卖家手里的好东西买过来,接着转手一卖,发了大财了! 琉璃厂上有不少古董店铺就是这么起家的! 但没办法,一个靠信息差赚钱的行业,可不就是要给顾客形成一种信息壁垒吗。 林鸿飞挑了张靠窗的桌子,要了一壶碧螺春、几盘点心干果,悠闲地等着那人回来。 “不出意外,琉璃厂开古董店铺那帮人可都是杀价好手。” “我估计他们最多出价不超过150个大洋,尤其是面对一个对文物一窍不通的破落世家子弟。” “要不了,多久,那人就得回来!” 此时,林鸿飞隔着窗户一望,只见那人正好从一间铺子里出来,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一番后,又跑到了隔壁一家铺子。 林鸿飞没有猜错,这人一连去了四家铺子,出价最高的也只有一百二十个大洋,最低的更过分,只愿意给50个大洋。 从第五家铺子走出来,这人已经相信,自己手里的画确实不值钱,而刚才那个年轻人出价200大洋,已经是最高价了! “看来,我还是卖给他吧。” “他说去裕兴茶馆喝茶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希望他还没走,老天爷,保佑我卖个好价钱吧!” 这人夹着包袱皮,急匆匆地向裕兴茶馆跑去。 林鸿飞隔着窗户,老远就看到他往这儿跑,嘴里忍不住露出笑意道:“呵呵,果然回来了!” 第81章 一墨值万金 很快,这人走进了茶馆,四下一张望看到了靠窗户的林鸿飞,这人立刻走了过去,将手上的包袱放在桌面上。 林鸿飞明知故问道:“怎么,事情办完啦?” 这人点点头:“对,办完了,我这不赶紧找您来喝碗茶嘛。” 林鸿飞点了点头,眼睛也没看那幅古画,嘴里只是磕着瓜子,时不时扯点儿没用的,比如这天真热、这太阳真圆。 可无论说什么,林鸿飞都不谈论这幅古画的事情。 林鸿飞不主动挑话题,这人就有些着急了,自己转了几家店铺,还就林鸿飞的开价高,这必须得卖给他呀。 想到这儿,这人也不绕圈子了,干脆挑明道:“我说兄弟,我看你也是个喜好古董文玩的人,你能帮老哥我一个忙吗?” “嗯?” “什么忙,您说!”林鸿飞心中一喜,这人上钩了。 “嗨,也不是什么大忙,刚才你不是看了我这幅画嘛,你说能出200大洋买它。” “老哥我吧,最近需要用钱,就差300大洋了,你看能不能花300大洋买了它,就当是帮我一个忙了!” 不得不说,这人的心思也是够细密的,故意用帮忙为托辞,把价格抬高了100大洋。 林鸿飞并未直接答应,尽管他心里清楚,哪怕花1000大洋买下这幅画,也得有30倍的利润可赚。 他担心自己答应的过于痛快,反而会让这人心生疑心,所以林鸿飞摆出一副为难地样子: “老哥啊,你这就有点儿难为我了,我说的200大洋已经算是开得高价了,你让我花300大洋,这···” 这人赶紧说道:“兄弟,你就当我帮我一忙,今后你要是有事需要我帮忙,我保准不推辞!” 林鸿飞还是没答应,而是装作为难地样子思考了一下:“这样吧,300大洋确实高了,250个大洋吧,再高价我真得不能出了!” 此话一出,这人立刻说道:“行,就250大洋!” 多卖了50个大洋,这人心里已经非常满足了,有了这250个大洋,自己又能潇洒一段时间了! 裕兴茶馆里是专门备着一间屋子,用来给人们交易文物的,林鸿飞和这人也没耽搁,立刻进了屋子。 林鸿飞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两个红纸包裹的大洋柱子,每个柱子都是100大洋。 然后,又把另外一个大洋柱子掰成两半儿,数了50个大洋一并给到了这人手里。 “兄弟,这画就是你的了!”这人一看到钱,立刻精神一振! 250个大洋,林鸿飞成功买到了一张市价在3万大洋以上的古画。 林鸿飞将古画夹在胳肢窝里,本来打算要离开的,但他又转而问道:“老哥,问你个事儿,您家里还有别的古董字画什么的吗?” 这人忙着数钱,也没多想,嘴里顺势说道:“有呀,还剩下好几件呢!” “能带我看看吗,要是有不错的玩意儿,我也可以出钱买下来!” 既然逮着一只不太聪明的羊,林鸿飞就打算往死里薅! 这人一听,精神头儿更足了,林鸿飞出手大方,想来自己家里剩下的那几件玩意儿,他应该也会出个高价。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出手大方的,干脆一并把家里的玩意儿都卖给他,省得一趟趟出来卖,不仅麻烦,琉璃厂的人出价还低! “行啊,走,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这人立刻带着林鸿飞出了茶馆儿,俩人叫了两辆洋车,然后一路来到一座有些破旧的四合院外。 “到了,这就是我家!” 这人带着了林鸿飞进了院子,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原来住的院子,那可是正了八经的三进大宅院,可惜啊,我那个爹除了玩儿,啥也不会。” “三进大宅院就这么败光了,然后就搬到这个院子来。” “跟你说个有意思的,这院子,原来是我爷爷用来养外宅、姨太太的房子。” 林鸿飞笑呵呵地搭腔道:“我记得您说过,当年您爷爷也是个有大能耐的人。” 那人一听,立刻来了精神:“那是啊,想当初,我爷爷跟着胡雪岩一块做过买卖,老佛爷有一年过寿,想把颐和园再修缮修缮。” “可是内务府没钱了,最后我爷爷直接拿出来10万雪花银,帮着老佛爷把颐和园修缮了一遍。” “老佛爷一高兴,直接赏了我爷爷一个二品顶戴!” 讲起家族的辉煌历史,这人眼中满满都是怀念:“可惜啊,我爹和我,都不是能过日子的人,除了会玩儿,别的啥也不会。” “现如今,这院子里的东西,也快被我买得差不多了!” 林鸿飞带着几分劝解的意思:“那你不打算出去干点儿事,挣点儿钱养活自己吗?” 谁知这人倒也潇洒,摆摆手道:“嗨,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我现在手头还有些钱,等真没钱了那一天再说吧!” 俩人进了屋子,这人先是走进里屋,很快就搬了个大木箱出来,往地上一蹲,将箱顶打开,这人一边往外拿,一边介绍道: “这是两幅古画,这是一幅字儿,这个锦盒里是一对儿小瓷瓶。” “还有这个,这盒子里是一个青铜的鼎。” “哦,对了,还有这个。” 这人从箱子里拿出最后一样东西,这是个木匣,不过林鸿飞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金丝楠木的匣子! “这里面是一块墨,值不了什么钱,不过这造型漂亮,这工匠把这墨雕成了一个麒麟,您瞧瞧,多威风!” 然而,在这人嘴里不值钱、只是单纯漂亮的墨块,在林鸿飞心中却如同炸雷一般,让他全身汗毛乍竖! 不过林鸿飞还是不太敢相信,他表面上若无其事道:“我瞧瞧!” 将墨块接过来,林鸿飞仔细打量一番,趁着那人转身展开古画的契机,林鸿飞又嗅了嗅这墨块的味道。 一瞬间,林鸿飞眼中闪过强烈的惊喜,他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尽可能装作一副平静地姿态,心里暗暗说道: “什么不值钱的墨块,这分明是价值连城的古墨啊!” “还有,这造型哪里是什么麒麟,明明是一尊狻猊!” “这分明就是制墨名家潘谷亲手制作的狻猊墨!” “一墨值万金!” 第82章 我怀里有枪 潘谷乃是宋代的制墨名家,他所制作的墨,上到皇帝宋徽宗、下至文豪苏东坡,皆是喜欢不已。 而这狻猊墨就是潘谷最为出名的墨品之一! 林鸿飞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么一个破落子弟家里看到这等宝贝,而且,还被这人当成一块不值钱的普通墨块。 不过想想也对,这等破落子弟,一看就是终日享乐嬉戏,怎么可能有心思去练习书法、诵写文章呢。 自然也就不懂这狻猊墨的珍贵! “这等宝贝,但凡是被哪家主卖文房四宝的店铺得到,都会当做镇店之宝供奉起来!”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 “幸好我跟着他回了家,否则岂不是错过了这等珍宝!” 此时,那人招呼道:“来,你瞧瞧这些东西,看看有哪件能入你眼,你开个价,直接拿走!” 林鸿飞假装不在意的把狻猊墨随手放在桌子上,然后仔细观察着桌面上的书画古董。 “两幅古画,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但画功还可以,市价大致在500-800大洋之间。” “这对瓷瓶,我要是没走眼,应该是雍正官窑烧制的青釉对瓶,这是好东西,卖一万两千大洋都算低了。” “这鼎···” “嘶,这鼎有点儿意思,应该是西周的,不是上周的。” “上面还有铭文呢,好家伙,四个铭文,好东西!” “现如今这青铜器的市价,那可是一个铭文一万大洋!” “好东西!” 林鸿飞一边看着,一边心里估算着这些东西的价值,然后他装作思索的样子,久久不曾言语。 一旁的那人可就有些着急了,心想着怎么光看不报价呀,自己还等着钱去潇洒呢。 买卖文物,最忌讳的就是心急,你一急,就容易被人拿捏住。 这人就犯了心急的毛病,他开口问道:“老弟,我这些东西怎么样,你打算花多少钱买?” 林鸿飞故意打了个哑谜,直接伸出一个手指头冲这人晃了晃。 这人脸色大喜,立刻兴奋地嚷道:“什么,1000大洋!” 林鸿飞一瞧,这人算是彻底上钩了,他点点头:“你这些东西吧,也就那两幅古画有点儿意思。” “其他的,都不咋地!” “怎么,这些是假的吗?”这人问道。 “也不能说是假的,都是康雍年间仿制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能算个老物件,不过卖不上价儿。” 林鸿飞摆出一副内行人的姿态,接着说道:“您要是乐意,1000大洋,我把这些东西拿走。” “拿走,拿走,都给你!” 这人兴奋地说道,能买到1000大洋,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他生怕林鸿飞反悔,赶紧催促着成交! “行,那就这么定了!” 说着,林鸿飞从皮包里拿出一张1000大洋的银票递了过去。 那人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是汇通票号的银票无误,这才示意林鸿飞把东西拿走。 “你给我找个包袱吧,这么多东西,我也没法拿呀!”林鸿飞说道。 “行,你等着!” 很快,这人从屋子里拿出一张包袱皮来,帮着林鸿飞把这些字画、锦盒打包。 直到这时候,林鸿飞才装作刚想起那块古墨样子,将墨盒拿在手里,晃了晃说道: “这墨送我行不,我瞅着这墨的造型不错,当个摆件放书房里挺合适的。” “拿走,拿走,一块墨而已!”这人十分大方,在他看来,一块破墨,送就送了,有啥呀,人家都给了咱1000大洋了。 林鸿飞就这么拎着一个大包袱出了院子,那人还热情的把林鸿飞送出了胡同口,这才欢天喜地的回了家。 不过那人到回家的时候还琢磨着,林鸿飞到底是谁,自己咋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此时的林鸿飞满脸笑意,本以为自己要花高价买上一些字画当做礼物,没想到竟然以这么低的价格,拿到了这么多好东西!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林鸿飞今天算是彻底体会到古董行里这句话的意义了! 为了防止那人回过味儿来,又重新跑出来把自己追回去,林鸿飞见那人离开,他便迅速调转方向,拐进了旁边一条小胡同,顺势将包袱放进储存空间里。 在小胡同里七拐八拐的,林鸿飞确信那人找不到自己了,这才放慢了脚步。 “收获颇丰啊!” “不过这样的捡大漏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林鸿飞倒也不贪心,能遇上这么一次,他就挺满足的了。 正当林鸿飞准备穿过这条小胡同去往大街上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有个焦躁的声音响起: “我告诉你们,我这怀里揣着枪呢,你们要是不怕死,尽管过来!” “嗯?” 一听这话,林鸿飞眉头一紧,有枪? 没有任何迟疑,林鸿飞立刻将一把勃朗宁手枪拿出来,拉动枪栓、关闭保险,满弹匣的手枪随时处于待击发状态。 林鸿飞快走轻步,迅速来到一处拐角,侧身一看,只见一个死胡同内,一名剃着圆寸的中年男子正被五六个夹着包袱皮的人围着。 林鸿飞一眼就看出那些人的身份,夹包袱、串宅门的文物小贩。 而那名中年男子的怀里也揣着个包袱皮,看样子也是个走街串巷的文物贩子。 “同行掐架?” “文物小贩手里会有枪?” 林鸿飞有些疑惑。 然而目光望向那名中年男子,只见那人将手伸进大褂里面,一个棍状的凸起对准其他小贩儿们,看起来还真像是拿着把枪。 几个文物小贩似乎被吓住了,他们相互对视了几眼,然后灰溜溜的跑了。 圆寸男子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可心态刚一缓和下来,一道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他魂飞魄散。 嗖的一声,圆寸男子只感觉脑袋一凉,自己头上的帽子竟被一枪打飞! “扑通!” 男子直接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紧接着,咚的一声,一个长条状的玻璃瓶从他的大褂里面滚出来,看样子,刚才他就是用这玩意儿假装手枪的。 林鸿飞一瞧,顿时乐了:“我说一个文物小贩怎么会有抢,原来是用个玻璃瓶吓唬人的。” 此时,男子发现了林鸿飞,看着林鸿飞手里的枪,他直接连连求饶道:“这位爷,您饶命,千万别开枪啊,咱们有事儿好商量!” 林鸿飞笑了笑说道:“胆子不小啊,还敢用玻璃瓶当枪吓唬人。” “叫什么名字啊?说出来我听听!” 圆寸男子一听,赶紧说道:“这位爷,我叫佟奉全。” “我就是个夹包袱串宅门的,没干过坏事儿啊,您饶我一命吧!” “佟奉全?” 林鸿飞听到这个名字,神情顿时愣了愣! 这不是《五月槐花香》里的主人公吗,此人是古董行里一个难得的人才,精通文物鉴定、文物修复、作假等多门学问。 第83章 要不要合伙儿 “原来是佟掌柜啊!”林鸿飞放下枪,微笑着说道。 佟奉全一愣:“这位爷,您认识我?” “不认识,不过听过你的名气,在古玩行里,你佟掌柜的眼力、手艺可都是首屈一指的!”林鸿飞说道。 佟奉全苦笑道:“眼力好有什么用,不还是沦落到现在这地步了!” 原本佟奉全在琉璃厂开着一间古董铺子,也是个衣着体面、手头阔绰的掌柜。 只可惜,佟奉全被同行人陷害,再加上又有军方人物强买强卖,店里的伙计还趁机卷走了店里的钱财与值钱的物件。 一来二去,佟奉全一无所有了,最终他关掉店铺,夹着包袱皮开始走街串巷,希望能捡个漏儿,好让自己东山再起。 这次被同行围攻,主要是佟奉全犯了行业忌讳,原本这几个同行盯上了一个大户人家,准备用点儿小伎俩,低价把这家人的好玩意买走。 只是佟奉全恰好和这家人有旧,所以就点破了小贩们的诡计,这才招致了同行人的围攻。 林鸿飞看着一脸落魄的佟奉全,心中有了主意,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比起目前掌管福聚德的卢孟实,佟奉全个人能力出众,但性格却有些软弱,也没什么大的坏心眼儿。 “此人倒是容易掌控,若是将此人扶持起来,开一个古玩铺子,以此人的能力,定能把古玩铺子经营的不错。” “而且,此人之前之所以破产落魄,并非是他个人能力的问题,完全是因为此人背后没有靠山,这才引得外人的觊觎、暗算。” 想到这儿,林鸿飞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看着佟奉全说道:“佟掌柜,若是没事,我请你喝碗茶水可好?” 佟奉全心里其实是想拒绝的,可是看着林鸿飞手里的枪,这‘不去’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好嘞,您赏脸请茶,我肯定要去呀!”佟奉全苦笑着说道。 “那走吧!” 说着,林鸿飞和佟奉全走出胡同口,然后在附近找了个茶馆,要了一个雅间。 两人坐下之后,佟奉全拱着手问道:“这位爷,敢问您贵姓?” 林鸿飞直接把名帖拿出来,扔在了桌子上,佟奉全拿起来一瞧,眼睛当时就直了! “您,您就是林局长?”佟奉全震惊的说道。 “怎么,你听说过我?”林鸿飞笑道。 佟奉全连连点头:“那是自然,这满京城谁不知道您是年少有为,年纪轻轻便身居副局长的高位,而且还有一副雷霆手段,数日之内,便将四海帮铲除。” 林鸿飞摆摆手:“行了行了,这种客套话就别说了。” 佟奉全闭上嘴,然后又好奇地问道:“林局长,您把我带到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鸿飞倒也干脆,直截了当道:“我这个人手头有些余钱,再加上我也略懂些古玩的知识,所以就想开一家古玩铺子。” “但是这掌柜的位置一直没有人选,等闲人要么手艺眼力差劲,要么人品不过关。” 此时,林鸿飞盯着佟奉全道:“幸好我今天碰上了你,佟掌柜,这走街串巷的滋味儿可不好受,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店里做掌柜的?” 佟奉全有些惊讶地看着林鸿飞,他没想到这位有名的林局长竟然要和自己合伙儿开古玩铺子。 不过佟奉全并未马上给予回答,他不是个干脆利索的性格,内心中颇多纠结,脸上一番表情变幻后,佟奉全有些为难道: “林局长,我这事先也没个心理准备,您突然这么一说,我这脑袋有点儿懵,您能容我考虑考虑吗?” 林鸿飞倒也没逼佟奉全,直接点点头道:“可以,想明白了,随时拿着名帖去警局找我。” “不过··” 林鸿飞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意味:“佟掌柜,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当初怎么落魄的,我想你心里应该非常清楚。” “我这个人虽说就是个小小的副局长,但我的上面,也是有人的。” “如果你今后跟我合伙儿开古玩铺子,你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敢在暗地里打你的主意。” “真要是有,你大可放心,他今天动了念头,我明天就能把他绑了,让他给你磕头认错。” 说着,林鸿飞站起身,走到佟奉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想好了再跟我说。” “另外···” 林鸿飞将手伸向佟奉全手边的包袱,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铜制的香炉,只是扫了两眼,林鸿飞就不屑道: “道光年间仿制的宣德炉,这破玩意儿你也要?” “你当初大小也是个掌柜,现如今都混到买卖这破玩意了。” “罐儿里洋王八,你还真是越活越抽抽啊!” 说罢,林鸿飞没再言语,背着手离开了茶馆。 佟奉全是个性格纠结的人,对于这样的人,要软硬兼施,一方面告诉他跟自己合作,他就能多一个靠山。 另一方面,故意拿话激他,让他意识到比起过往,自己现在都混到什么地步了。 双管齐下,林鸿飞不信他佟奉全不上钩。 果不其然,就在林鸿飞走之后,佟奉全满脸涨红,刚才林鸿飞的一番话彻底刺痛了他的内心。 自从铺子关门之后,佟奉全虽然表面上见了谁都笑呵呵的,还自称自己是‘包袱斋’的掌柜。 但真到了深更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佟奉全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闭眼睛,眼前就浮现自己当初还是掌柜时的风光场景。 可一睁眼呢,一间位于大杂院的破屋子,炕上的被褥脏兮兮的,半年多没洗了,正对门的桌子上还放着半个吃剩下的窝窝头。 自己怎么就混到这份儿上了? 佟奉全希望自己能捡个漏,东山再起,可是林鸿飞的一席话又点醒了他。 东山再起又如何,万一又被人算计了呢? 这年头,要是背后没个靠山,这买卖怎么可能顺顺利利的做下去。 此时,佟奉全盯着桌面上那个仿制的宣德炉,内心一阵波涛汹涌。 “我当初也是个掌柜!” “可现在都混成什么揍性了!” “我不能就这么埋没了我一身的本事!” “我要东山再起!” 随即,佟奉全将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将宣德炉重新包好,拎着包袱就出了茶馆。 拦下一辆洋车,佟奉全对车夫说道:“去警察局!” “好勒,您坐稳了!” 车夫随即拉着洋车快步离去! 第84章 动身去外地 警局 在尤峰的办公室内,林鸿飞将那尊有着四个铭文的青铜鼎以及那对儿青釉对瓶放在了办公桌上。 “喏,次长的寿礼备齐了,这三样是你的!”林鸿飞说着,又把这三样古董的价值说了一番。 听到这三样东西至少需要5万大洋才能买下来,尤峰眼睛都瞪圆了,他满脸震惊道: “老弟,这么贵的东西,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林鸿飞哈哈一笑:“我咋可能有这么多钱,这是我找了个古玩行的朋友,我俩人从一个破落子弟家里买来的。” “那个破落子弟不识货,我们总共才花了1000大洋,就把这些东西搞到手了!” 尤峰一听,顿时啧啧称奇道:“1000大洋换回来5万大洋的好东西,难怪这古玩行号称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哎,你的寿礼呢?”尤峰又追问道。 林鸿飞摆摆手:“我的寿礼已经备好了,是一块古墨,价值也不低!” 尤峰点点头,他看着桌子上的三样古玩,可以说是越看越欣喜,他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1000大洋的银票:“鸿飞,不能让你白贴钱替我买寿礼,这1000大洋你拿去。” “另外,今儿这人情,我记下了,等有机会,老哥我一定报答你!” 林鸿飞倒也干脆,直接将1000大洋的银票揣进兜里,亲兄弟明算账,尤其是在这种小钱儿上。 紧接着,林鸿飞又说道:“尤老哥,前段时间,我把福聚德盘下来了,后天打算正式开张,到时候你可得去捧场啊!” 尤峰一听,颇有些佩服道:“还是你会琢磨生计,有了钱也不乱花,知道把钱用来开买卖,把死钱变成活钱。” “怎么样,要不要你也来一股?”林鸿飞笑道。 尤峰直接摆摆手:“算啦,你的买卖,我就不多掺和了,不过今后我去福聚德吃饭,你让掌柜的给我打个折就行了。” “哈哈哈!” 林鸿飞哈哈一笑:“打折像话吗,直接免单!” “成,这可是你说的啊,这么一说,后天正式开张,我还非去不可了!”尤峰打趣道。 “必须的呀,而且你要是有什么亲戚朋友的,也一并带过去。” “对了,马大彪彪哥不是还在京城吗,把他也叫上!”林鸿飞说道。 “成,大彪最喜欢热闹,我跟他说一声,他准来!”尤峰说道。 福聚德重新打鼓另开张,作为幕后东家,林鸿飞自然要搞个大场面出来。 不为别的,就是告诉肉市口乃至附近的商户、流氓混混们,这福聚德的后台是他林鸿飞。 敢对福聚德起坏心眼儿、打坏主意,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等到林鸿飞走出尤峰的办公室时,吴秋生已经站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秋生?有事儿吗?”林鸿飞问道。 “大哥,有个叫佟奉全的,带着你的帖子要见你!”吴秋生说道。 林鸿飞一听,嘴角闪过一丝笑容,他果然还是来了! “带他去我办公室!” 很快,佟奉全被带进了林鸿飞的办公室,此人一进门,便将林鸿飞的名帖送还,然后说道:“林局长,我这个不会说漂亮话,我就直说了!” “行啊,我就喜欢直来直去的!”林鸿飞笑道。 佟奉全有些局促的坐在沙发上,缓缓说道:“我佟奉全落魄了,琉璃厂里还能用正眼瞧我的人,也没几个了。” “您今天只是见了我一面,就要跟我合伙儿开铺子,帮我东山再起。” “您这么看重我,这么给我面子,我佟奉全必须接着。” “林局长,打今儿起,我就跟着您干了!” 林鸿飞露出笑容,有了这个文玩专家的加入,自己就可以顺利打入古玩行业了。 一方面,自己可以通过古玩交易来赚取大量的利润。 而另一方面,还可以收拢大量的珍贵文物,这一点是林鸿飞最为看重的。 林鸿飞看着佟奉全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说准备怎么把铺子开起来?” 佟奉全是个精通古玩行业的人才,又当过多年的掌柜,自然是熟门熟路: “首先是在琉璃厂盘下一间古玩铺子,然后再在京城内搜罗一些古董字画,用来充充门面。” “毕竟有客人上门,一瞧你这铺子里什么都没有,人家自然没了买东西的想法。” “然后,还要寻摸一些贵重文玩,以作为镇店之宝,毕竟文玩铺子想要打开名声,一是靠掌柜的眼力高,二就是看店里镇店之宝的贵重程度。” 听到这儿,林鸿飞打断道:“镇店之宝的确是要有,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谁会愿意卖,就算有愿意卖的,那得花多少钱才能买到?” 佟奉全早有准备:“有钱人家想买好玩意,自然得花高价,可咱们古玩铺子靠得就是低买高卖。” “所以,我准备在开店之前,去一趟晋省、陕省,在这两个地方用低价购得一些贵重文玩!” 林鸿飞有些好奇道:“为何要去晋、陕两省?别的地方不行吗?” 佟奉全解释道:“林局长有所不知,自百年之前,晋商崛起后,晋省内先后出现的有钱人家数不胜数,自然,这些有钱人家里是藏有不少贵重文玩的。” “只是,这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这么多年来,败落的晋商家族也是多得数不清,他们手里原有的文玩很多就散落民间了。” “所以,在晋省,是能淘换出不少好东西的!” “至于这陕省,那就不必多说了,西安城,十三朝古都啊!” “说句夸张的,您就是在西安城挖口地窖,都能挖出一座古墓来。” 林鸿飞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这倒是实话,十三朝古都的地下的确有无数古墓,甚至还有那种古墓摞着古墓的夸张情况。 “既然如此,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一趟晋陕两省?”林鸿飞问道。 佟奉全知道这是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他立刻说道:“您要是信得过我,我这两天就能动身!” 第85章 你给我盯紧了 佟奉全很干脆,林鸿飞自然也不会故意拖延时间,他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一万大洋的银票,然后拍在了桌子上: “皇帝不差饿兵!” “这一万大洋,你拿着,既是你淘换文玩的资金,也是你的路费。” “剩下来的钱,都用做盘铺面吧,到时候如果还缺钱,再给我!” 佟奉全满脸激动地拿过银票,他立刻信誓旦旦道:“林局长,我谢谢您这么信任我,您放心,我这次要是不淘换出几件好玩意儿来,我把眼睛抠下来。” “哈哈,没必要!” 林鸿飞笑了笑,然后用桌上的电话打给了吴秋生: “秋生,让喜娃、孙铁来我这儿一趟!” 挂断电话,没过多久,鹿喜娃和孙铁走了进来: “大哥,您找我们?” 林鸿飞点点头,然后将佟奉全介绍给他们。 “这些日子,佟掌柜要去晋、陕两省搜罗物件,我担心路上出现什么危险,这年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土匪。” “你们两个带上枪,跟着佟掌柜走上一趟,路上若是遇到土匪,也别客气,直接开枪崩了兔崽子。” 林鸿飞让两人跟着去,不仅仅是保护佟奉全和他搜罗来的玩意儿,顺便也是去监视佟奉全。 毕竟一万大洋不是个小数字,万一佟奉全见钱眼开,那可就着实的坑爹了! 不得不说,佟奉全也是个聪明人,他也清楚自己还未完全得到林鸿飞的信任,只见他将一万大洋的银票递给了鹿喜娃,笑着说自己住的地方不太安生,这钱拿着容易丢。 鹿喜娃看到林鸿飞微微点头后,才将银票接了过去。 “那就这么约定了,两天后,你们动身前往晋省、陕省!”林鸿飞说完,几个人都连连点头同意。 佟奉全先行离开了,他还要收拾行李,顺便把铺盖卷搬到林鸿飞的车厂子那里,这也是一种追随林鸿飞的态度。 待他走后,林鸿飞看着神态有些不自然的鹿喜娃、孙铁,嘴里缓缓说道: “铁头,你有家仇背在身上,从燕京城去晋省,正好路过你的老家,我看你就趁着这次机会,办了你的仇人!” 孙铁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眼中早已射出锐利的目光! 紧接着,林鸿飞又看向鹿喜娃:“喜娃,我听你说过,你和你妈、妹子是在晋省分开的。” “这次,你正好顺便找找家里人,身上也多带些钱,要是你妈和你妹子愿意跟你来燕京城,那就都带来,咱家还是有钱的,多几双筷子的事儿而已。” “要是不愿意来,那就多给她们留下些钱,让他们今后的日子过得宽裕些!” 鹿喜娃用力点点头,眼眶早已泛红:“大哥,没想到你都记着我们的事儿呢!” 林鸿飞微微一笑:“咱们都是自家弟兄,我怎么可能不记在心里呢。” “行了,都回去准备准备,拾掇一下行李。” “等你们回来,我就让孬蛋也回趟家,他不早就嚷嚷着要把爹娘带到京城里来吗!” “到时候,你们也陪着孬蛋走一趟,孬蛋脾气太梗,让他一个人上路,我还真是不放心!” 大老爷们儿之间,没必要说那么多酸溜溜的感情话,鹿喜娃和孙铁都是实打实的硬汉子,两人没再多说什么,不过却把这份情谊深深地记在心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警局也到了下班的时间了,不过林鸿飞并未急着离开,他还在等一个人的到来。 很快,一个有些微胖、眉眼间带着几分卑懦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林鸿飞的办公室。 一进门,这人就恭恭敬敬地说道:“实在抱歉,林局长,今天忙活了一天开张的事情,这么晚才过来。” 林鸿飞笑了笑:“没关系,你也是为了咱们店里,快坐吧,子西!” 来人正是福聚德的二柜,王子西。 在把福聚德盘下来之后,原来跟着唐家干的那些老员工,林鸿飞都让卢孟实留下来了。 王子西,为人老实,干活也细致,缺点就是魄力不足,当不了领头的。 但是让他专职负责二柜的事宜,却是个不错的人才。 而林鸿飞这次把王子西叫过来,并没有让卢孟实知道。 王子西的性格有些胆小,尤其是面对官面儿上的人物,更是没来由的畏惧。 所以尽管林鸿飞比他小好几岁,可王子西心中依旧很是畏惧,他小心地问道: “东家,您今天叫我来,有什么吩咐吗?” 林鸿飞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个别的问题:“子西啊,你这一个月赚多少钱来着?” 王子西愣了愣神,然后老老实实地说道:“一个月50个大洋,然后按着每月的生意好坏,再给一些分红,基本上在20个大洋左右。” “70个大洋,这也不多呀!”林鸿飞故意说道。 “嗨,已经不错了,比在家里种地强多了!”王子西虽然笑着回答,但神情中还是有些不自然,毕竟谁不想挣大钱呀! 然而,林鸿飞继续说道:“可是刨去你在京城的开销,这一年下来能攒下的钱也不多吧。” “你老家是鲁省乡下,一亩好地也是值不少钱呢,你就不想等岁数大了,回乡下买上一百多亩好地,盖上几间大瓦房吗?” 这话算是戳中了王子西的心窝里了,买地盖房,这是根植在国人心中不可磨灭的信念, 王子西苦笑一声:“嗨,谁不想呀,可我就是个二柜,能攒下些养老的钱就知足了。” “至于买地盖房子这事儿,就看我将来有没有那个命了!” “啪!” 就在王子西刚说完这话,林鸿飞突然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王子西被吓了一跳,等他定睛一瞧,桌子上赫然多了一张500大洋的银票! “东家,您这是··”王子西愣愣地问道。 林鸿飞点起一支烟,在一阵烟雾的喷吐中,他缓缓说道:“这钱,是给你的!” “给,给我的?”王子西被吓了一跳。 “对,拿着吧!”林鸿飞缓缓说道。 “啊,这···” 王子西一时间有些懵逼,他搞不懂林鸿飞这是要干什么。 但看着林鸿飞那锐利的眼神,王子西用力咽了口口水,颤抖着手将那张银票拿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攥住王子西的手腕,吓得他全身一哆嗦。 此刻,林鸿飞攥着王子西的手腕,声音低沉的说道:“子西,这钱你可以拿,但可不是白拿!” “拿了我的钱,就得替我办事!” 王子西颤抖着声音说道:“东家,您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照办!” “简单,你给我盯紧了卢孟实!”林鸿飞抛出一句让王子西十分惊诧的话来。 第86章 暗中收买 虽说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林鸿飞也不会心大到什么都不管。 因此,林鸿飞决定将王子西暗中收拢为自己的人,让这个主管财务的二柜帮忙盯着卢孟实,避免卢孟实今后出现报花账、做假账的情况。 王子西是个老实人不假,为人也算义气,但他毕竟不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汉子。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好人,在和善的外表下,他也有自己的欲望。 为什么撇家舍业、大老远的从鲁省来到燕京城,还不是想着天子脚下赚钱的机会多,自己苦干上几年,攒下点儿本钱回老家当个小财主。 现在,林鸿飞已经给了他500大洋,同时还许诺每年年底,都会给他一大份分红。 而代价就是盯紧了卢孟实,一旦他有什么不当举动,就立刻向林鸿飞汇报。 说白了,自己就要成探子了。 王子西和卢孟实是老乡,关系很好,只可惜关系再好,卢孟实也不会大方到给自己盖房子买地。 但是东家林鸿飞就能! 况且,自己也只是暗中盯住卢孟实,又不是要谋害他。 王子西没有过多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林鸿飞满意地点点头:“子西啊,好好替我办事,要是福聚德的账目不出问题,生意也越做越好的话。” “我把话撂这儿,三年之内,我会给你在鲁省买100亩好地!” 王子西感激涕流道:“谢谢东家,我王子西干了这么多年二柜,福聚德的帐我最清楚。” “您就就放心吧,这福聚德的帐,我保证一分钱都不会差!” 林鸿飞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子西,最近呢,我还会有别的买卖开业,你当二柜这么多年,应该也认识一些账房吧。” 王子西回应道:“那是自然,怎么,东家,您是想让我帮您找几个靠谱的账房吗?” “对,你先帮我找两个靠谱的人选,要是你推选的人可靠,我还会给你一笔介绍费。”林鸿飞说道。 王子西满口答应:“好嘞,东家,我现在就去给您找人去,两天之内,我一定把人给您找好!” “行,去吧,你知道我住哪儿,到时候把人带我那儿去就行!”林鸿飞说道。 “是,东家,那我先走了!” 王子西恭恭敬敬地退出林鸿飞的办公室,在他走出警局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上涨了不少。 看着天边的晚霞,王子西心潮澎湃,自己在京城里混了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是看到曙光了。 东家这么瞧得起自己、这么重用自己,还给自己这么多钱,自己必须得干出个人样来! 回到劈柴胡同的车厂子,林鸿飞一进门,院子里的车夫们便纷纷起身、恭恭敬敬地打招呼:“东家好!” “嗯!” 林鸿飞点点头,径直走到后院,此时吴二憨的媳妇、琴嫂子正在伙房里忙活着给大伙儿做晚饭,一旁的三奶奶正坐在个小板凳上,清洗着一大把水灵灵的小葱。 “呦,鸿飞回来啦!”三奶奶惊喜地说道。 林鸿飞笑道:“三奶奶,怎么样,这院子住得舒坦不?” “舒坦,这么好的院子,怎么能不舒坦呢!” “鸿飞啊,这可都是托了你的福,要不然我这辈子怎么可能住进这么好的院子!”三奶奶咧着没有几颗牙的干瘪嘴唇笑道。 车厂子所在的院子是个两进的四合院,前院是放洋车、单身车夫们居住的地方。 后院则是林鸿飞、吴二憨一家人居住的地方,而吴秋生、丁德虎等人则居住在隔壁的院子。 林鸿飞前两天把隔壁院子也买了下来,正准备过些日子,将两个院子之间的墙推倒,贯通两个院子。 如此一来,车厂子里又能放下50多辆洋车。 琴嫂子一家是在前些日子搬进来的,林鸿飞顺便也把没儿没女的三奶奶一并接了过来。 老太太平日里对自己不错,林鸿飞现如今有钱有势,自然也不能看着老太太没人照顾。 此时,满头大汗的琴嫂子也从伙房里走出来,林鸿飞看她还穿着之前的补丁衣服,便开口说道: “嫂子,二哥不是给你买了好几块布料吗,怎么还穿着以前的衣服啊!” 琴嫂子回道:“这衣服还能穿呢,扔了可惜了。” “那些布料先留着,等过年的时候再做新的!” 此时,琴嫂子的俩孩子,大儿子虎娃、小闺女小二丫风风火火的从前院跑进来,俩孩子身上都穿着新衣服,但却造的跟泥猴儿似得。 此时,俩孩子一人手里拿着个小风车,嘴里正不断地向小风车吹气: “呼,呼··” “啊,啊,阿巴····” 琴嫂子一看,立刻抬高了嗓门,指着俩孩子骂道:“你看看,你看看,不让你们穿新衣服,非得穿!” “这才一下午,你看把衣服造成什么样了!” “赶紧回屋把衣服换了去!” 说着,琴嫂子提溜着俩小泥猴儿往屋子里走去。 林鸿飞呵呵笑了几声,然后坐到三奶奶旁边,陪着老太太闲聊道:“三奶奶,今儿晚上吃啥?” “嘿,今晚上可是好饭,你嫂子蒸的纯白面的馒头,熬了一大锅绿豆汤。”三奶奶高兴地说道。 对于过了一辈子穷日子的老太太来讲,能吃上白面馒头,那就是最好的饭了! 一老一少就这么唠闲嗑,说着说着,林鸿飞就提道:“三奶奶,过些日子,我带着你去寿材铺挑口好寿材吧。” 寿材就是棺材,这玩意虽说和死亡密切挂钩,但老人家却并不忌讳谈论这个。 如果说房子是人在阳间的住所,那么棺材就是人死后的房子,谁会忌讳谈论买房子的事情呢! 不仅如此,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反而很热衷于给自己准备一口好棺材。 做晚辈的如果给自己家老人活着的时候,提前买上一口棺材,这非但不是诅咒老人去死,反而是一种孝顺的表现。 三奶奶一听,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鸿飞啊,你三奶奶平日里也就对你行了针眼儿那么大点儿的好。” “可你现在又是把我接到这好院子养起来,又是要给我买寿材,你三奶奶怎么受得起呀。” 林鸿飞哈哈一笑:“受得起,当年您家里就剩下5斤棒子面了,可您一点儿都不犹豫,直接匀给我了两斤多。” “这份情谊,我记着呢!” 第87章 纷纷动身 一老一少就这么闲聊着,很快吴二憨也是浑身大汗的走了进来。 林鸿飞一瞧,就知道吴二憨拉车去了,他忍不住吐槽道:“二哥,你现在好歹也是咱们万通车厂的管事了,怎么还出去拉车啊!” 吴二憨嘿嘿一笑:“拉车拉惯了,突然这么一闲下来,浑身别扭,所以就出去拉了几趟活儿。” “你二哥就是天生卖力气的命,就算有你提拔他,也改不了他这命!”琴嫂子给俩孩子换好衣服,从屋里走出来说道。 没过多久,吴秋生、丁德虎、王秀月等人也先后过来,他们都是来这儿吃晚饭的。 吴秋生、鹿喜娃等人还拎着一些酒菜,这几人跟着林鸿飞抢劫了四海帮后,可以说大发了一笔横财。 因此这些日子还添了不少毛病,每天晚上最次也得是猪头肉下酒,要不然睡不着。 林鸿飞觉得这几个货纯粹是有钱烧的,当初当逃兵那会儿,还猪头肉下酒,窝头都快吃不上了,晚上照样呼呼大睡。 因为人太多,所以每次晚饭都是摆两张桌子,琴嫂子、三奶奶、王秀月这些不喝酒的一桌,林鸿飞这群酒鬼们则另做一桌。 当然也有例外,丁德虎这个人酒量极差,所以他每次都是跟琴嫂子一桌吃饭。 不过这次,丁德虎凑了上来,趁着大伙儿喝得正开心的时候,他跟林鸿飞说道: “师兄,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儿,说吧!”林鸿飞往嘴里塞了个干炸丸子,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我来京城这么多天,每天都是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平日里,你还给我们几个钱花。” “我们想着,你那儿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安排给我们,我们总不能天天白吃白喝吧。”丁德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丁德虎这么一说,陈德山、王德明两人也将目光投向林鸿飞,三个人都是没坏心眼儿的好小伙子,天天白吃白喝,心里的确过意不去。 不过林鸿飞目前的确没什么事情安排给他们,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他说道: “要不这样吧,过两天,喜娃和孙铁要去一趟晋陕两省进货,我看德山、德明你们两个就陪着一起去吧。” “他们两个枪虽打得准,但这近身拳脚功夫却是不如你们,有你们陪着更妥当一些。” 鹿喜娃、孙铁当兵多年,手上的枪准头十足。 而陈德山、王德明两人自幼习武,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 这四个人护着佟奉全去晋陕两省,自然是万无一失! 听到能帮林鸿飞干点儿事情,陈德山、王德明立刻高兴起来,而鹿喜娃、孙铁也是满脸笑意,他们也清楚陈德山凉热的功夫,有他们加入,自然十分愿意。 “那我呢?”丁德虎问道。 “你··” 林鸿飞迟疑了一下,然后看向胡孬蛋:“孬蛋,你不是一直想把老爹老娘接来吗。” “正好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你干脆就回豫省一趟吧。” 胡孬蛋一听,开心了:“噫,中啊,俺早就想回家看俺老爹老娘了。” 林鸿飞又看向丁德虎:“德虎,你就陪着孬蛋走一趟吧。” “孬蛋脾气倔、容易认死理,让他一个人上路,我还真不放心。” “好呀,这事儿简单!”丁德虎见自己也有活儿干,立刻露出了笑意。 “孬蛋,回去的路上,你小子少犯牛脾气,记得多听德虎的,明白吗?”林鸿飞叮嘱道。 “俺知道咧,恁就放心吧,大哥!”胡孬蛋笑呵呵地回应道。 “那我呢!” 隔壁桌的王秀月举着筷子嚷嚷道。 “你老实儿在家里呆着,就算是帮我忙了!” “把你放出去,我还怕你出事儿呢!” 林鸿飞打趣道。 “哈哈哈哈!”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哼,瞧不起人!” 王秀月气呼呼,用力咬了一大口馒头,似乎想解解气,可惜把自己噎了个够呛。 喝酒这种事情,要是几个投脾气的熟人一起喝,那基本上非得喝得尽兴才行。 林鸿飞、吴二憨、吴秋生等七八个人越喝越开心,直接喝到了大半夜才结束。 林鸿飞脑瓜子嗡嗡的回到房间,倒头便睡,直到第二天临近中午才醒过来。 “哎呀,这宿醉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下回儿不能喝这么多了,我得戒酒了!” 戒酒这种话,林鸿飞也就是说说,他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在戒酒,但最长时间不超过两天。 “签到成功。” “玉座金佛1座,东晋刘裕的镇宅之宝!” “卧槽?” 林鸿飞眼睛都直了,要不要这么流弊,竟然签出来这种好东西! 保管好了,必须得保管好了! 保不齐哪一天,这东西会有大用处! 林鸿飞满心欢喜的出了卧室,正好碰见刚进院的胡孬蛋、丁德虎两人,这两人都背着个包袱,看起来要远行的模样。 “嗯?” “怎么你们今天就要走?”林鸿飞有些诧异。 胡孬蛋嘿嘿一笑:“俺想早点儿把爹娘接过来享福。” 丁德虎也说道:“我们两个来跟你师兄你道个别。” 林鸿飞点点头,孬蛋虽说脾气耿直,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孝子。 “你们先等一下!” 林鸿飞假意进屋,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两把勃朗宁手枪,等他重新回到院子,将这两把勃朗宁递给了胡孬蛋、丁德虎。 “大哥,俺有枪!”胡孬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包袱。 “那你怎么不别在腰上,干嘛放包袱里?”林鸿飞反问道。 “驳壳枪个太大,别腰上太显眼了。”胡孬蛋说道。 “还是啊,你放包袱里,一遇到劫匪啥的,能第一时间把枪拿出来吗?” “把这枪带上,这枪个头小!”林鸿飞将两把勃朗宁塞到了胡孬蛋、丁德虎手上。 “中,还是大哥恁考虑的周到!”胡孬蛋笑呵呵说道。 “钱带够了吗?” “带够了!” “行,那上路吧,路上小心点儿,记住,别喝酒,别惹事。” “受了气也先忍着,把你爹娘平平安安接过来才是关键!”林鸿飞叮嘱道。 “中,大哥放心吧!” “那我们走了,师兄!” “走吧!” 胡孬蛋、丁德虎告别林鸿飞,随即踏上了返回豫省的路途。 而在胡孬蛋走后没多久,鹿喜娃、佟奉全等人也来向林鸿飞告别。 “哎?” “不是后天才出发吗?”林鸿飞诧异道。 佟奉全笑着解释道:“我今早去了趟鬼市,听说陕省那边儿新发现了一个墓群,好些个二道贩子从里面卷走了不少好东西。” “琉璃厂已经有好几个掌柜的动身了,我怕去晚了,好东西都被挑走了,所以就尽早动身。” “哦,这样啊,那是得赶紧动身!” 说着,林鸿飞又故伎重施,先是回屋取出4把勃朗宁手枪,然后递给鹿喜娃等人用来防身。 “一路小心,要是遇上些不对劲儿的人,就先下手为强!”林鸿飞叮嘱道。 “是,大哥,我保证把东西完好无损的带回来!”鹿喜娃说道。 第88章 开业大吉 肉市口 福聚德 今天的福聚德早早便张灯结彩、挂上好几盏大红灯笼,几个伙计举着竹竿,吊着两万响的大红鞭炮,伴随着掌柜卢孟实的一声吆喝,引线被点燃。 “噼啪噼啪噼啪···” 鞭炮声引得周围众人不断聚集,一些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疯抢着地上未被引燃的炮仗,他们准备把炮仗里的火药全倒在一起,然后点燃了整个呼呼! 紧接着,随着鞭炮的烟雾逐渐散去,林鸿飞也从店里走出来,身穿着一袭西装的他显得尤为夺人眼球。 “那个年轻人是谁呀?” “怎么卢掌柜对他那么客气!” “孤陋寡闻了不是,那位爷是福聚德的东家!” “哎?福聚德东家不是唐老掌柜吗?” “您那是什么年间的老黄历了,早就换啦!” “哎哟哟,这么年轻就把福聚德盘下来,这小子可不简单呀!” 这人刚说出这话,旁边人立刻示意他闭嘴:“少说话,你知道那位爷是谁吗,还小子小子的。” “谁呀?谁家的公子呀?” “什么公子,人家是堂堂北城区警局副局长!” “啊,这··” 那人着实吓了一跳,立刻四下张望,生怕有巡警听到自己刚才的话。 不过见周围人都看向林鸿飞、卢孟实等人,他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心有余悸道:“这么说来,福聚德也是有了大靠山啦!” “可不,今后在肉市口这片,福聚德算是老太太摸电门,抖起来喽!” 此时,伙计们搬来几个凳子,作为东家的林鸿飞坐在中间,左右两边则是掌柜卢孟实、二柜王子西、堂头常贵、大师傅罗大头,后面一排则是帮厨、伙计、杂役们。 今日福聚德重新开业,林鸿飞打算拍个照片留念。 一个摄影师架好照相机,旁边的小学徒举着个曝光灯,摄影师攥着快门,嘴里喊道: “大伙儿都看镜头,来,一、二、三!” “砰!” 曝光灯闪过一阵光芒,紧接着就是一团白雾升起,照相机内的底片记录下福聚德再度开张的一幕。 “孟实,今天中午我可是请了不少贵客,你得让伙计们招呼好了。”林鸿飞说道。 “东家放心,我早就叮嘱伙计们了,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卢孟实今天也是喜上眉梢、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在京城里混迹了这么多年,他总算是摆脱了花鼻子的压榨,成为了一名独当一面的大掌柜。 扬眉吐气! 卢孟实都感觉自己的腰板儿直了不少! 眼望着福聚德这块传承多年的老牌匾,卢孟实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福聚德经营成全燕京城最有名的大饭庄子,让曾经那些所有瞧不起自己的人,都得服的五体投地! 没过多久,林鸿飞邀请的客人们逐渐到来,只见数辆洋车停下,尤峰率先走下车来,身后还跟着警局里的几个队长、副队长。 “老弟,哥哥我今天来蹭吃蹭喝了!” 身穿一袭笔挺警服的尤峰往店门前一站,直接吓得周围众人连连后退,有眼尖儿的更是认出来,这可是北城区的警局局长! “哈哈哈,这话说得就见外了,尤老哥能来,那是给我面子呢,快请进!” “孟实,赶紧招待贵客!”林鸿飞催促道。 “几位爷,您里边儿请,堂头,赶紧给客人上好茶,伙计们,伺候着!”卢孟实高喊一声,店里的伙计立刻开始忙活起来。 尤峰进去没多久,几个身着军装的汉子大步流星的走过来,领头的一个圆脸胖子哈哈大笑,嘴里有些磕巴道: “兄弟,哥哥我来、来、来捧场啦!” 林鸿飞一瞧,分明是上次帮自己铲除四海帮的马大彪:“哈哈,彪哥来啦,快请进,尤老哥已经来了,他可是说了,今天中午非得把你灌多了。” 马大彪大笑道:“把我灌多了?尤峰又、又吹牛呢,你、你瞧着吧,看我怎么把尤峰喝到桌子底下去!” “好,那我可就等着看热闹了,彪哥,里边儿请!”林鸿飞笑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鸿飞邀请的客人悉数到场,虽说他担任副局长时间不长,但却结交了不少实权人物。 什么税务署、交通署、铁路局、监狱、法院等等。 这些官面人物的到来,更是让周围看热闹的人心生敬畏。 尤其是一些常年在肉市口厮混的地痞流氓、乞丐混混,更是躲得远远儿的。 他们虽说敢跟一般的买卖人家收保护费,可面对真正有大靠山的店铺,他们可就没那个胆子了。 与此同时,在福聚德对面的适宜居,掌柜花鼻子正一脸阴沉地看着福聚德开张的盛况。 尽管这老小子气得双手都有些颤抖,然而良久,也只是用力一锤门框,嘴里长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颓势。 适宜居也是有靠山的,内务府包哈局总管瑞大爷,就是这适宜居的东家。 只可惜,要是放在前清那会儿,论起后台靠山,适宜居还真不怵这福聚德。 只可惜,大清亡了。 皇帝都整日窝在紫禁城不出来,内务府虽然还在,可惜没了势力。 因此,适宜居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福聚德崛起,自己却啥也做不了。 “完喽,这下卢孟实算是他妈屎壳郎变家雀,一飞冲天了!”花鼻子内心一阵火气,气得他心跳的嗵嗵的。 与此同时,林鸿飞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仰头看着福聚德。 现而今,自己有了一家饭庄、一家车厂子、再加上待开业的古玩铺子,自己也算是有了三家实业买卖了。 再算上四海帮每月上缴的费用,自己目前已经不必担心坐吃山空的问题了。 经济问题解决了,下一步,就该谋划自己的晋升事宜了。 警局副局长的位置虽然颇有权势,但和那些拥兵自重、割据一方的大帅们,简直就没有可比性了。 “或许,我该找钱次长、陈奉昌商量一下,把我调入军中任职的事情了。” “若是将来有机会,我再搞到一张委任状,去外地做个县长,占据一片属于我的领地!” 此刻,林鸿飞的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第89章 失踪案 随着林鸿飞兴起了想要去军中任职的想法,他就准备登门拜访钱明鹤、陈奉昌两人,想要找他们商量一下这件事。 然而不凑巧的是,陈奉昌去了津门公干,而钱明鹤则陪着段大帅去军中视察去了。 扑了个空的林鸿飞倒也不着急,毕竟过不了几天,就是钱明鹤的寿辰了,到时候自然能和他见上一面了。 “签到成功!” “获得【吐真剂】一盒!” “呀?” “怎么签出个这玩意?” 林鸿飞从欧小雨的床上醒来后,便发觉自己签到出了一个新奇的东西。 吐真剂,顾名思义,把这东西用针管注入人的体内,就能让此人在短时间内失去对大脑的操控,因而别人问什么,他就会老老实实的答什么。 林鸿飞看了一眼数量,一盒吐真剂足够他用上二三十次的。 “倒是可以用来查案!” “只不过,眼下也没什么大案子呀!” 林鸿飞把玩儿了一会吐真剂,便将它又放回了储存空间里,这东西保不齐哪天会用得上,先放着吧。 等到林鸿飞像往常一样来到警局时,却发现今天警局的气氛有些凝重,吴秋生更是凑过来说道: “大哥,出事儿了,你快去找尤局长吧!” “嗯?” “什么情况?” 林鸿飞一脸疑惑,走进尤峰的办公室后,就看见尤峰一脸愁容,眉头紧皱。 一见林鸿飞来了,他赶紧说道:“老弟啊,你可来了,我正说派人找你呢!” “怎么了,这是?”林鸿飞好奇地问道。 尤峰叹了口气道:“别提了,出大事儿了,交通部魏总长家的千金丢了!” “一并失踪的,还有东兴实业公司董事长的闺女。” “什么?” 林鸿飞一听,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交通部的魏总长就不必多说了,那可是不亚于钱明鹤的实权官员,更是段大帅的心腹部下。 而东兴实业公司董事长宋海钰则是京城内最大的实业家之一,此人是留美学童出身,在国内外均颇有人脉。 他们两人的闺女丢了,自然不是小事。 至于普通人的闺女丢了,那就自认倒霉吧。 “会不会是去朋友家留宿,没跟家里人说呀?”林鸿飞询问道。 尤峰摇摇头:“魏总长和宋董事长都问遍了,谁都没见过他们的女儿。” “能跟我说说具体的事情经过吗?”林鸿飞问道。 尤峰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脑子,都急糊涂了!” “是这么回事,魏总长的女儿和宋董事长的女儿是好朋友,两个小姑娘常在一起玩儿。” “前天晚上,两个人相约去了六国饭店跳舞,然后就一夜不归。” “两边的家里人都以为自家闺女去了对方家里,以前俩个小姑娘就没少在对方家里留宿,所以他们一开始也没找。” “可是直到第二天晚上,还是不见两个姑娘回家,魏总长、宋董事长就着急了,双方这么互相一打电话,得,直接慌了!” “这两家连夜派人四处寻找,我正在家睡觉呢,大半夜一个电话就把我弄起来了。” “可直到今天早上,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上面发了话,要求三天之内,咱们北城区警局必须把人找到,否则从上到下,全都撸了!” 此时,林鸿飞微皱着眉头问道:“不对吧局长,六国饭店可不在咱们辖区。” “他们两家丢了闺女,干嘛拿咱们北城区警局撒气啊!” 尤峰一拍桌子,苦着脸说道:“可关键是这俩人就不是在六国饭店里丢的。” “根据昨晚的调查,这俩人最后出现的位置就是咱们北城区,所以这失踪案,还就是咱们北城区警局的事儿了!” “嗬!” “这事儿闹得!” 林鸿飞眉头紧锁,一脸的烦闷。 尤峰苦着脸道:“三天,咱们上哪儿找人去,燕京城这么大,藏个人还不容易!” “要是三天之内找不到人,咱们就真得卷铺盖滚蛋了。” “林老弟,你主意多,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这次的失踪案牵扯到两个大人物,如果真得破不了案,就算是钱明鹤,也没办法把林鸿飞和尤峰保下来。 林鸿飞好不容易打下的一点儿基业,可就全都成了泡影了! 林鸿飞仰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细细思量着,很快,他直起身子,分析道: “以我的分析,这起失踪案无非是三个调查方向。” “一个是谋财害命,一个是拐卖人口!” “这两个是可能性最大的!” “那第三个呢?”尤峰问道。 林鸿飞冷哼了一声:“嗨,张生遇见崔莺莺,这俩小姑娘跟人私奔了。” “那不可能,这俩小姑娘都是有家教的,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尤峰连连摆手道。 林鸿飞说道:“那就以前两个为调查方向吧。” “让大伙儿以及青龙帮冯有德,一同调查北城区有没有突然暴富、花钱大手大脚、有过抢劫前科的人。” “另外,再把住在北城区的人贩子们都抓起来,挨个询问,这帮人就算问不出什么来,也一定能为咱们提供一些思路。” 尤峰点点头:“也只能先这么做了!” “那咱俩分头行动,我带人去查抢劫的,你带人去抓人贩子。” 说罢,他又双手合十冲着房顶举了举:“老天爷啊,您可得帮着我们哥俩儿过这一关。” 林鸿飞点了点头:“行,那我这就带二队的人出去抓人!” 随即,林鸿飞快步离开办公室,然后召集二队的警员宣布行动,同时还电话联系冯有德尽快提供北城区有嫌疑的人犯名单。 正当林鸿飞要带着二队的警员们准备出动,前往街面上查案时,吴二憨焦急地走进了警局大院。 “二哥,你怎么来了?”林鸿飞好奇地问道。 吴二憨满脸焦急,嘴角微颤道:“鸿飞,不好了,小梅子丢了!” “嗯?” 林鸿飞一听,直接眉头紧皱,嘴里下意识反问道:“小梅子丢了,这怎么可能?” “真的!” 吴二憨喊道:“她爹娘就在外面,今天一早就去车厂子找我了,想托我找你帮帮忙!” 一瞬间,林鸿飞变了脸色,看来此事是真的! 第 90章 熟悉的头花 警局内,面对着如今的林鸿飞,小梅子的父母显得格外胆怯,以往面对林鸿飞的淡然、平视一扫而空。 “前天晚上,我喝酒喝到一半儿没了,就让小梅子出去给我打酒··” “您也知道,我就好喝两口,平时都是喝乔三儿家的散酒,可那天乔三儿家没开门,我就让小梅子去有金家买酒去了··” “有金家的酒吧,劲儿小,我不爱喝,但是也没办法··” 也不知道是小梅子的父亲陈万顺畏惧林鸿飞,还是因为闺女丢了,导致他脑瓜子转不过来。 总之,他嘴里车轱辘话哩哩啦啦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点儿上。 眼见着陈万顺啰嗦半天也没说到正题,一旁的吴二憨看不下去了:“行了行了,你说话还不够费劲的,等你说完了,小梅子早被拐跑了,你闭嘴,我来说!” 林鸿飞听完吴二憨的讲述,大致了解到小梅子失踪的情况。 原来,前天晚上,小梅子拎着酒壶去酒馆打酒,可是直到饭菜都凉了,也不见她回来。 陈万顺一家人赶紧出去找人,可是找到大半夜也没瞧见个人影。 昨天一天,陈万顺去报了官,可警员们调查了一番,也没寻出个眉目来。 再加上小梅子就是个穷木匠的闺女,就算是找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油水,因此这几个警员也懒得再费力气去寻找。 陈万顺本来想着找林鸿飞的门路,可惜他担心林鸿飞会趁机索要贿赂,再加上他就是个穷木匠,兜里没几个大子儿,觉得满足不了林鸿飞的胃口。 倒不如把这行贿的钱省下来,给大儿子用来娶媳妇。 因此,这货竟然放弃了寻找闺女,嘴里还自我安慰:反正闺女终归是要嫁人,早晚都是外人,就当是她嫁人了没收彩礼了。 幸亏吴二憨今早回了趟大杂院拿东西,这才知道了这事儿。 “你俩什么他妈东西!” 林鸿飞此时很想给陈万顺两口子一人一个大巴掌! 他见过混蛋家长,可像陈万顺这样糊涂蛋的,林鸿飞还真是头一次见。 “滚,滚家里等我信儿去!” “什么他妈玩意儿!” “下三滥的东西!” 林鸿飞拧眉瞪眼的一通骂,骂的陈万顺两口子臊眉耷眼、弓腰耸肩的溜出了警局。 吴二憨也是气得直摇头:“我都觉得小梅子是他们捡来的。” 林鸿飞摆摆手,平息了一下心中火气,然后说道:“二哥,你现在赶紧回车厂子,跟咱的车夫们说一声,让他们都给我打探这件事的消息。” “这帮车夫整日在街口串游,一定能打听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你告诉他们,谁要是打探出有用的消息,林爷我当场赏他30个大洋!” 吴二憨点点头:“行,我这就回去传话去!” 看着吴二憨离去,林鸿飞陷入到沉思中,前天晚上,小梅子失踪了。 而在同一时间,魏总长、宋董事长的女儿也都失踪了。 时间相同,都是女孩儿。 这会是巧合吗? 此时,吴秋生走过来问道:“大哥,咱们出发吗?” “秋生,你带着他们去抓人。” “我去处理另外一起失踪案去!”林鸿飞说道。 “明白!”吴秋生答道。 林鸿飞走出警局,拦了辆洋车,一路来到了小梅子前天晚上打酒的地方—有金酒馆。 店老板一瞧来了个警官,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请座倒茶。 林鸿飞示意他别忙,让他坐在一旁,自己有话问他:“掌柜的,我问个事儿,前天有个姑娘在你这儿打酒,后来丢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店老板赶紧点头:“我知道,那闺女的爹娘前天就来过,昨天也来了一次。” “你能跟我说一下那姑娘的情况吗?”林鸿飞问道。 店老板点点头,然后回忆道:“前儿晚上, 大概就是吃完晚饭有个把钟头,有个姑娘来我这儿打酒。” “那会儿赶上我这店里人多,就让她等了一会儿,过了得有五六分钟吧,我给她打了一毛钱的酒,然后她就走了。” 林鸿飞追问道:“她离开这里时,身后有没有人跟着她?” 老板摇摇头:“没有,当时店里虽然人多,可都在喝酒,没人跟着她。” “那你知道她走得哪条胡同回的家吗?” “不知道,我那会儿忙着店里的生意,根本没空看那姑娘的去向。” 林鸿飞又问了些其他的问题,不过并没发现老板有什么异常,看样子小梅子失踪应该和此人无关。 走出酒馆,林鸿飞打量了周围几眼,心里暗暗思索道:“小梅子虽说平日里没少和她爹陈万顺顶嘴,但却是一等一的孝顺。” “陈万顺急着喝酒,小梅子又在酒馆里等了一会儿。” “所以,她一定是选了条最近的路,想要尽快把酒拿回家给陈万顺喝!” 想到这儿,林鸿飞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条狭窄的胡同上。 “鸡肠子胡同!” 既然小梅子是在回家途中失踪的,那么在她回家的路线上,一定会留有一些痕迹! 林鸿飞走进这条狭窄肮脏的小胡同,没走多远,便看到一个光屁股、黑黢黢的小孩儿正蹲在墙边拉屎,手里还攥着个土坷垃,看来那就是他的手纸了。 不远处,还有一个半大小子正手脚勤快的用镰刀清理着墙角的杂草。 “啪啪啪··” 此时,一阵敲击声传来,林鸿飞看到一个五十多岁、呲着两个黄牙的老女人正坐在门槛上,左手拿着一只破布鞋往门框上来回敲。 “瞎了眼啦,敲什么敲!”林鸿飞没好气的骂道。 拿破鞋敲门框,这是燕京城暗娼们招呼客人的方法,所以后世也把乱搞男女关系的人称之为破鞋。 那女人抬头一瞧,一见穿着警服的林鸿飞,直接吓得一哆嗦,起身就要往家里跑,生怕被警察逮着罚钱。 林鸿飞才没心思搭理她呢,可是他刚把视线从老女人身上转移走,下一秒,林鸿飞双眼瞪圆,死死地盯着老女人头发上别着的一朵头花! 那朵花,怎么这么像当初自己给小梅子买的那朵! “你给我站住!” 林鸿飞直接爆喝一声,吓得那女人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第91章 能认出来吗 “警爷饶我这一次,我挣个钱不容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老女人赶忙求饶道。 不远处,正在割草的那个孩子也站起身,迈步往这儿跑过来。 林鸿飞一把揪下老女人的头发,嘴里冷声逼问道:“说,这头花哪儿来的!” 老女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心想着这人不抓自己,怎么问起头花了。 不过看林鸿飞那一脸的戾气,老女人不敢隐瞒,老老实实说道:“这,这是我弟弟捡的,我看这头花挺不错的,就戴上了。” “你弟弟,在哪儿呢?”林鸿飞追问道。 “警官,我在这儿。” 林鸿飞回头一瞧,只见刚才那个割草的孩子正怯生生的看着自己。 “这头花是你捡的?” “嗯!”割草的孩子点了点头。 “在哪儿捡的?” 这孩子犹豫了一下,然后鼓足勇气道:“警官,我要是说了,您能饶了我姐吗?” “可以!”林鸿飞说道。 眼前的孩子也就十一二岁,年纪虽小,却也机灵,还知道趁机提条件,保护自己的姐姐。 孩子眼睛一亮,赶紧带着林鸿飞往外走,那女人也立刻起身,虽然脸色依旧害怕,但还是紧紧地跟了上去。 走到十米开外的一个墙根儿附近,孩子指着杂草丛生的墙根儿说道:“警官,我就是在这儿捡的。” 林鸿飞俯下身子,发现这处杂草明显有被压过的痕迹,而且旁边的土坯墙上,还有几道明显的抓痕。 “应该是这了!” 林鸿飞眉关紧锁,正当他想问些什么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喊声: “鸿飞,你怎么也在这儿?” 林鸿飞扭头一瞧,脸上也是不由得一惊,只见尤峰正带着几个警员站在胡同口。 “尤老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两个人提了两个相同的问题。 “嗨,魏总长、宋董事长他们的闺女,就是在这片区域失踪的,我这不带人在附近逛逛,看看有什么发现吗!” “什么?” “魏总长他们的女儿也是在附近失踪的?”林鸿飞惊讶道。 尤峰点点头:“对,根据这附近商铺的交代,两位小姐应该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 “嘶!” 林鸿飞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小梅子的失踪真和那两位大户人家的小姐有关? 难道,是一拨人所为? 此时,林鸿飞一把抓过男孩:“小子,前天晚上,也就是吃完晚饭以后,你有没有听到这胡同里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男孩被吓了一跳,摇了摇头道:“警官,我没听到,我前天晚上带着我弟弟去饭店外面捡烟头去了,很晚才回来。” “真的?” “真的,真的!” 男孩连连点头! 可就在这时,那个做暗娼的老女人畏畏缩缩的说道:“警官,您是不是在调查那个被抢走的姑娘?” “嗯?” 林鸿飞双眼一瞪,一股电流猛地在体内窜动: “你看到了?你看到什么了,快说!” 女人吓得一哆嗦,赶紧说道:“前天晚上,我送走一个熟客,因为天热,就在门洞里乘凉。” “后来我就听到胡同里有动静,探出头一瞧,就看见三个男的正把一个姑娘连捆带绑,扛上了胡同口的一辆装着草席的马车,被塞进了卷成卷儿的草席子里。” “那三人长什么模样,他们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啊。” “那会儿天太黑了,看不清样子,我也不敢跟上去!”老女人哆嗦着说道。 此时,尤峰也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了老女人的供词,他一脸诧异,林鸿飞则赶紧给他解释了一番。 尤峰立刻惊讶道:“难不成,那三个人,也是绑架两位千金的人?” “很有这个可能!” 此时,林鸿飞直接从兜里掏出10块大洋,一把塞进了老女人的手里: “给我想,给我仔细地想,想出有用的东西,我还赏你大洋!” 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大洋,老女人眼睛都亮,她立刻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很快,又提供了两条线索: “马车上放着的草席子,每个草席子都是卷成一人多宽的卷,好像得有三四个。” “还有就是,胡同口的马车,应该是朝东走了!” “唰!” 20块大洋直接被林鸿飞扔在了老女人的脚下,老女人立刻带着弟弟,兴奋地捡拾着光亮的大洋。 此刻,林鸿飞和尤峰一脸凝重的对视,林鸿飞说道:“看样子,我这个朋友的失踪,和那两位千金的失踪,应该是一波人所为!” 尤峰点点头:“放草席子的马车,往东,总算是有点儿眉目了!”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没敢耽搁,林鸿飞和尤峰正要继续查案时,捡完大洋的男孩突然说道: “两位警官,我姐姐说的那辆马车,我那天晚上,应该见到过!” “嗯?” 林鸿飞和尤峰脸色惊诧。 “快说,在哪儿见得?”林鸿飞问道。 男孩想了想:“前儿晚上,我跟我弟弟捡烟头回来,路过泰和楼的时候,看到过一辆马车,跟我姐说得挺像。” “上面放了三个草席子,不过押车的人挺多,得有六七个,其中一个穿着西服皮鞋,还挺气派的!” 林鸿飞和尤峰互相对视,马上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你马上跟我去泰和楼!” 林鸿飞不由分说,拎着男孩就往胡同外面走,女人抱起刚刚用土坷垃擦完屁股的小孩儿,也颠颠的跟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林鸿飞、尤峰等人来到了泰和楼外,男孩指了指向北拐弯的一条大道:“就是往那边走了。” “那不是出城的路吗,要不了多远就是城门口了!” “难不成这伙儿人当天晚上就出城了?”尤峰惊讶道。 不过马上,他又摇摇头:“不对,那会儿城门都关了,他们出不了城。” 此时,林鸿飞看着男孩问道:“你说里面有个穿西服皮鞋的人,你记得那人的模样吗?” 男孩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记不太清了,泰和楼那会儿的灯笼不太亮,我没瞧太清楚。” “不过,我记得那人挺白的,还梳着一个油头,就是招牌上画的那种男人头。” 接着,男孩指了指自己的下巴:“他下巴上没胡子。” “不过,他这里,这···” 男孩指了指自己的人中位置,结巴了半天说道:“他这个中巴上面有两撇小胡子。” “再见到他,你能认出来吗?”林鸿飞问道。 “能!”男孩用力点头道! 第92章 我可是给王老爷办差 泰和楼前,林鸿飞、尤峰走到一处街角,两人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讨论着这件蹊跷的失踪案。 林鸿飞皱着眉头分析道:“如果那孩子跟那个女人所说无误,掠走三个女孩的犯人就是赶着马车的那些人。” “可是当天已经有些晚了,城门也关闭了,他们是不可能在当天晚上把马车赶出城。” “也就是说,他们一定在城内有落脚点,而且肯定是临近城门的院子。” “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在第二天早上,以最快的速度出城,避免被人发现。” “尤局长,我建议让警员们立刻去调查附近住宅的房东、房客,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接触过那些犯人。” “还有,就是要跟守城的士兵通个气儿,问问他们是否见过那辆马车!” 尤峰点点头同意道:“嗯,你说得有道理,咱们现在就回局里把事情安排下去,至于军方那边儿,由我来联系!” 两人离开之际,林鸿飞又赏了那孩子5个大洋:“小子,你今天立大功了,要是还能想出什么线索,就去北城区警局找我!” 孩子用力点点头:“警官,我回去一定会再好好想想的!” 今天只是帮着这位警官走了一趟泰和楼,就收入了几十个大洋,这让孩子一家兴奋地要蹦起来。 此时,看着林鸿飞等人远去的身影,孩子抬起头,带着期盼的目光,对面前的老女人说道:“姐,咱们有了这么钱,您就别干那一行了吧!” 老女人一听,眼睛一红,泪水当时就流下来,她掏出洗得发白的手帕,擦了擦泪水道:“不干了,以后再也不干了。” 男孩露出笑意,然后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我以后就不叫你姐了吧!” 老女人用力点点头,一把搂过男孩儿,哭着说道:“都是娘不好,娘没能耐,只能干这下三滥的脏活儿来养活你们兄弟。” 底层暗娼,人们眼中最下贱的群体。 老女人自知身份卑贱,觉得自己不配当孩子的娘,所以因为生活所迫、无奈从事这一行后,她就逼着自己儿子改口叫自己姐。 那意思很简单,改口叫了姐,儿子就不会被外人骂是妓女生的、婊子养的! 现在,有了那位警官给的钱,自己总算是有了点儿本钱,也能做点儿小买卖了,不用再干这下三滥的脏活了,也不必担心自己的儿子会被外人辱骂了。 林鸿飞并不知道,自己的赏钱举动,彻底改变了这一家人的命运。 警局内,尤峰将排查的命令下达后,警员们立刻两两一组,宛如一只只触角,蔓延进城门附近的住宅区里,仔细调查着每一个可疑的线索。 而林鸿飞则来到了警局内的牢房,二队的警员们动作很快,再加上又有冯有德手下的混混帮忙,所以很快就把北城区有案底的人贩子全都抓来。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原本穷得都快吃不上饭了、可近几天却出手极为大方的流氓混混、小偷劫匪。 这些人都有着极大的嫌疑,哪怕这些人没有干这件事,或许也能从他们嘴里询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此刻,昏暗的牢房内,这些被抓来的人们来回的叫嚷着:“警官,干什么抓我呀!” “我又没犯罪!” “就是啊,您抓人也得讲道理吧!” “你们可不能乱抓好人啊!” 这群人都是经常进牢房的滚刀肉了,来这儿就跟回家一样,自然不像普通人那样胆小。 这中间,有个满脸麻子的人贩子高声嚷道:“我说几位警官,你们要是不怕摊上事儿,就赶紧把我放喽。” “跟您几位说,我现在可是在给王老爷办差呢,耽误了他老人家的事儿,别说我了,您几位也担待不起!” “呵呵,王老爷?哪个王老爷啊!” 这个麻子脸人贩子刚一说完,就听到一声冷笑,他也没看来人是谁,直接说道: “京城白家大总管、原来皇宫里的大太监,王喜光王老爷都不知道,你们这警察怎么当得!” 说完这话,这人贩子还露出几分得意,仿佛给这位王总管办差,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此刻,林鸿飞再次冷笑道:“敢情就是一个没了个根儿的太监,你给他办差,这么说,你也是太监啦?” “不是,你这位警官怎么说···” 麻子脸人贩子话没说完,就看到眼前林鸿飞那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锋利的目光吓得他脸色一变,不敢再多言语。 担任了副局长有一段时间,林鸿飞颇有些气势,锋利的目光扫视全场,所有嫌疑人纷纷闭上嘴、低下头,再也不敢乱嚷嚷。 “到了警局的大牢,还敢乱嚷嚷,我看你们胆儿够肥的啊,把这儿当茶馆儿里是吧!” 林鸿飞解开最上面的一颗纽扣,晃了晃脖子说道:“今天把你们抓来,是为了一件绑票案。” “前天晚上,鸡肠子胡同附近有三个女孩被绑了,至今不知去向。” “你们这些人,要么是常年拍花子、拐孩子的人贩子,要么就是有抢劫绑票的前科。” “我现在给你们一支烟的工夫回忆回忆,谁要是有线索,马上告诉我!” 林鸿飞说完,直接点起一支烟放在桌面上,然后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静静地盯着眼前这群人。 听到林鸿飞的话,这些人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没有言语。 他们心里都暗自琢磨,你让我们说,我们就说?你不得给我们点儿好处吗? 这帮人都是常进宫的滚刀肉了,可不会像一般人似得,警察让说啥就说啥,想从我们嘴里挖出一些东西来,您得先给好处才行! 一时间,牢房里陷入到安静之中。 林鸿飞也不催他们,就这么等着香烟燃尽,然后直接将烟头往地上一扔,右脚用力一碾:“行,看来你们都不愿意说。” “那我就只能一个一个问了!” 说着,林鸿飞指着刚才那个麻子脸人贩子说道:“去,把他抓出来,我亲自给他做顿饭吃!” “是!” 两个膀大腰圆的警员立刻将那个麻子脸人贩子押出来,人贩子神情惊慌道: “警官,警爷,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给王总管办差的人,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他!” “我是北城区的刘麻子,你们一说刘麻子,王总管一定会花钱保我的!” 第93章 发现线索 然而,两个警员根本没理会他,直接将他绑在了行刑架上! 此时,林鸿飞走过去,盯着他说道:“我问你,鸡肠子胡同附近的绑票案,你都知道些什么,赶紧说出来!” 自称是刘麻子的人贩子苦着脸道:“这位警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这些天一直帮着白家的王总管,四处给他寻摸姨太太呢。” “我真得什么也不知道!” 林鸿飞点点头,笑了笑道:“不知道是吧,挺好,那我帮你回忆回忆,也许你就知道了!” 话音一落,不等刘麻子反应过来,林鸿飞突然拎起一把铁锤,奋力向刘麻子的手指头砸出! “嗵嗵嗵··” “啊!” 刘麻子发出一道惨烈到变声的哀嚎,再看他左手的五个手指头,已经被林鸿飞敲成了烂泥。 林鸿飞的突然暴起发难、刘麻子的惨样立刻吓得那帮嫌犯们心里一哆嗦,恐惧的神情立刻浮现在他们的脸上。 “想起什么了吗?”林鸿飞依旧带着笑容问道。 刘麻子嗷嗷惨叫着:“哎呦,疼死我啦!” “警爷,我真得什么也不知道啊!” “哦,还是不知道!” “那我再帮你回忆回忆!” 林鸿飞直接让两个警员把刘麻子的鞋脱掉,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尖锐的竹签子硬生生扎进了刘麻子的脚趾甲里。 紧接着,一把钳子被林鸿飞握在手里,嗖嗖嗖,连续几下,数个带血的脚趾甲就这么被生生拽掉! 然而,还没有结束,林鸿飞伸手招了招,接过一个烧的通红烙铁。 “滋滋滋···” 在一阵烤肉的滋滋声中,焦糊的肉味儿立刻弥漫开来,林鸿飞没有理会刘麻子的求饶,面无表情的对刘麻子施展着各类刑罚。 当林鸿飞将将带血的鞭子重新扔回盛满盐水的木盆后,他看着眼前已经被打得快成一滩烂泥似得刘麻子,嘴里冷声问道:“想起什么了吗?” “我、我真得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求求您,饶了我吧···”刘麻子虚弱的求饶道。 “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说自己不知道,要么真是个硬骨头,要么就是真不知道。” “硬骨头会当人贩子?我是不信的。”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林鸿飞挥了挥手,冲着旁边的警员说道:“把他脚筋挑了,扔到大街上去,连路都走不了,我看他以后还怎么拐卖女子、孩子。” “是!”警员们真听话,立刻按照林鸿飞的吩咐对刘麻子下手! 此时,林鸿飞再次砍向眼前的嫌犯们时,这群人就像被猫盯上的耗子一样,吓得全身哆嗦、脸色苍白。 刚刚刘麻子的惨状已经让他们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位爷可是真敢下死手收拾人。 刘麻子,那也是北城区贩人这一行的老前辈了,经他手买卖过的女子、孩子不计其数。 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被这位爷收拾成废人,别说贩人了,今后活命都难。 实际上,这就是林鸿飞想要达到的效果,他以刘麻子为鸡,彻底震慑住这帮滚刀肉,好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回答自己问题。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此时,林鸿飞伸手一指,嘴里说道:“去,把他抓出来,我单独问问他!” 被指到的人立刻吓得瘫坐在地上,原本紧绷的括约肌迅速松缓,一股热流不受控制的从尿道里涌出来,直接浸湿了他的裤裆。 “这位爷,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然而,他的求饶没有任何意义,几分钟过后,林鸿飞有些嫌弃地把带血的藤条扔到一旁,看着遍体鳞伤、气息微弱的人贩子,他嘴里骂道:“真他妈不禁打!” “下一个!” “别,别,别,警爷,别啊!” 对于这些人贩子,林鸿飞下手根本不留情面,如果能问出线索了自然是最好,问不出来也没什么,下死手收拾这些人贩子,也算积攒功德了。 “怎么,还想不起我要的线索吗?” “行,看来你们的脑子都不太好使,那谁,再去叫几个人来,今天就是通宵,也得给你们涨点儿记性!” 林鸿飞话音刚落,就看到人群中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怯生生道:“警爷,我,我想起来了一件事儿,不知道是不是您要的线索?” “把他带出来,跟我去监狱外面谈!” 随即,两个警员押着这男子来到监狱外面,林鸿飞盯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胡狗子。” “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警爷,我想起件事儿来,应该是七天前吧,我有个朋友从津门回到燕京城,这小子在津门是个老混子了,拍花子、绑肉票什么都干过。” 胡狗子回忆道:“那天晚上他找我喝酒,他喝多了以后,嘴里没个把门的,就跟我说他这次回燕京城,要干一件大事儿!” “我问他什么大事儿,他说要绑两个大户人家的闺女。” “我还想再问,这小子好像突然觉得自己多嘴了,就赶紧把话茬收回去,还主动结账、催促我回家睡觉去。” 林鸿飞一听,反问道:“那你怎么一开始不说?” 胡狗子苦笑道:“这事儿都过去一周了,我一时没想起来。” “而且,您说的是丢了三个女孩儿,我最初就没往这件事上琢磨。” 说到这儿,胡狗子怯生生道:“警爷,我这个算是有用的线索吗?” 林鸿飞没有直接回答胡狗子,而是让两个警员带他下去,详细询问那个津门混混的情况。 紧接着,林鸿飞又回到牢房,一番逼问后,发现剩下的人的确什么也不知道,他这才跟警员们说道: “挨个上大刑,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注意点儿火候,留他们一口气,明天给他们家人传话,让家里人拿钱赎人。” “把他们这些年赚来的贩人钱,全他妈给我榨干净!” “等钱到手,我做主,给你们的分红!” 警员们一听就来了劲头了,有分红,那还等什么,赶紧动手吧! 随即,牢房里宛如维也纳金色大厅一般,五花八门的刑具就像操控乐器的双手,而那些人贩子们就像是肉乐器,在刑具的摆弄下,发出或高或低、或激昂或厚重的乐声! 而没过多久,警员也带着胡狗子的供词来到林鸿飞的办公室,向林鸿飞陈述供词上的内容: “柯老八,燕京人,今年38岁,五年前因为绑架未遂,逃到了津门躲避风头,现职业不祥。” “但据胡狗子交代,柯老八应该是在津门一个名为海龙帮的帮派里谋生。” 第94章 熟人作案 在听完胡狗子的供词后,林鸿飞陷入了思索之中,柯老八这个人,的确有很大的嫌疑。 而且,根据供词上显示,柯老八长相上很有特点,他的右脸上有一大块白癜风,因为这一特点,柯老八还有个外号叫白板。 随后,从尤峰那里传来的消息的确证实了这一点,根据守城门的大兵们反应,的确在昨天清晨有马车出城。 但并不是一辆,而是两辆,每辆马车上都载着一口黑漆棺材! 不过,大兵们反映,其中一个押车的伙计岁数不小,而且脸上还有一块白斑! “是这小子没错了!” “柯老八一定参与了这件事!”林鸿飞马上确定了一个嫌疑人! 没有任何犹豫,林鸿飞立刻让吴秋生带人去津门走一趟,想方设法打探出柯老八的踪迹! 只不过尽管有了线索,但林鸿飞眉头却愈发紧皱,根据胡狗子的交待,柯老八曾经在酒后说过,自己来燕京城是要绑架两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难不成,绑魏总长的千金魏青青、宋董事长家千金宋玉霜的案子,是柯老八早就谋划好的? 可是这不合理呀! 柯老八常年在津门鬼混,他怎么会了解到魏总长和宋董事长家的女儿的情况呢? 更何况在城里拐走两个十八九岁的女生,这可是极有难度的,毕竟魏青青和宋玉霜不像那些年幼无知的孩童,至少还有反抗能力,还知道想办法脱身,风险极大。 所以,柯老八来京城拐人,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依我看,这件事绝不是一起简简单单的拐卖妇女案件,这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肮脏交易!”林鸿飞一脸笃定道。 尤峰也微微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古怪。” “不过··”尤峰提出了一个疑问: “既然柯老八的目标是魏青青、宋玉霜两位千金小姐,那他怎么又会把你老院子的邻居拐走了?” 林鸿飞摇了摇头,猜测道:“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据我推测,应该是柯老八那些人恰好看到小梅子。” “见小梅子长相不错,所以就搂草打兔子,顺手把小梅子也绑走了。” 尤峰冷着脸,皱着眉说道:“不管他们是什么原因,反正就是因为这件事,恰恰把他们的踪迹暴露出来。” “否则,我们到现在还寻摸不到任何线索!” “是这样,只是小梅子被带到哪儿去了!”林鸿飞眼中露出一丝焦急!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正在这时,林鸿飞手下二队的警长赵风兴冲冲的闯进来:“局长,林局长,我们查到那两口棺材的卖家了,掌柜的就在门外!” 在得知马车上载着的是两口棺材,林鸿飞就立刻让赵风带人前去调查。 棺材这东西不是瓜子花生,能论斤卖,这东西等闲也卖不出一口去,所以棺材铺掌柜对于每个顾客都有较为清晰的记忆。 很快,棺材铺掌柜的被带了进来,然后回忆道:“大概是四天前吧,有个穿着西服皮鞋的年轻人,模样长得挺帅气的,梳着个油头,上嘴唇有两撇小胡子。” “他说自己家里老人刚过完六十大寿,所以来订两口棺材。” “按着往常,都是客人付了钱,我们棺材铺雇车派人把棺材送到客人府上。” “但这个客人却说自己带着马车、人手来的,不用我们送。我后来出去一瞧,还真是,他带了两辆马车、六七个汉子。” “把棺材放到马车上,客人就领着两辆马车走了,但具体去了哪儿,这我就不清楚了!” 掌柜的说完,林鸿飞突然问了一句:“掌柜的,那些人里有没有相貌比较特殊、或者比较有特点的人呐?” 掌柜的皱着眉头想了想,一拍巴掌道:“还真有,那里面有个男的,脸上有一大块白癜风!” “果然!” 林鸿飞和尤峰互相对视,微微点了点头。 “好,谢谢你了,掌柜的!”林鸿飞笑着说道。 “哎呦,林局长您太客气了,能帮着您二位爷破案,我这脸上也有光啊!”棺材铺掌柜的笑呵呵地说道。 这时,林鸿飞拿出一张100大洋的银票,塞进了掌柜的手里,这人一瞧,惊喜道: “林局长,您这也太客气了,我就是说了几句话,回忆了回忆大前天的事儿,您就给我这么多钱···” “你想什么呢!” 林鸿飞打破了掌柜的美梦:“我最近要买口寿材,我让你给我留上一口好的!” “哦哦哦,是这样啊··” 掌柜的一脸尴尬,不过依旧眉开眼笑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给您挑一口最好的!” 虽然没有得到赏钱,但是能做成一笔生意,掌柜的依旧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此时,林鸿飞可以断定,拐走魏青青、宋玉霜的案件,是一起早有预谋、另有内幕的恶性案件。 而小梅子则是这起案件的无辜牵连者和受害者! 他们先用草席子将小梅子等人绑走,再用棺材将她们运出城去,由此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究竟是谁干得呢? 还有,那个身穿西服、相貌帅气的年轻人是谁,他在这起案件中起了什么作用? 此刻,林鸿飞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忽视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看着林鸿飞脸上表情的变化,尤峰有些好奇地问道:“鸿飞,你想什么呢?” 林鸿飞皱着眉头道:“我也是刚刚想到的,从六国饭店出来,无论是去魏家还是宋家,若是途经鸡肠子胡同,实际上是有些绕远的。” “我们不排除人力车夫故意绕远路,好多讨要些路费。” “可如果,我是说如果,魏青青和宋玉霜就是专门去的鸡肠子胡同附近,这说明了什么?” “鸡肠子胡同在咱们辖区里是出了名的脏乱差,两位千金小姐为什么会去这个脏乱差的地方。” “这只能说明一点,有人在故意诱导魏青青她们前往鸡肠子胡同,好让柯老八等人守株待兔!” “能让两位千金小姐亲自前往这个脏乱差的地方,说明诱导她们的人,一定是她们的熟人,而且还是关系非常密切的熟人!” “所以,这绝不是拐卖女子的案子,这是一起有预谋、有计划、熟人作案的绑架案!”林鸿飞斩钉截铁道! 第95章 幕后主使 尤峰一听,面色顿时凝重起来:“如果真像你所说,那这件事还真不简单了!” “能和两位千金小姐相识相熟的人,出身自然同样不凡,如此说来,这件案子还会牵扯到其他大人物!” “可若是牵扯到这么多人,以咱们警局的地位,可就不好插手了!” 林鸿飞摆摆手:“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反正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全力把人找回来。” “至于怎么处置这起案件的犯人,那就把这块烫手山芋交给上面人处理吧!” 此时,吴二憨被一名警员带了进来,他先跟尤峰、林鸿飞打个招呼,然后神情凝重道: “鸿飞,关于绑票那件事,车夫们没打探出什么线索,不过倒是有一条消息,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 “哦?” “什么消息?”林鸿飞问道。 吴二憨说道:“刚才,我去仁义车行打听消息,仁仪车行的乔老板跟我说,他们车行里有两个车夫丢了,连人带车一块不见了。” “我问他啥时候丢的,他说是前天两个车夫出去拉夜班,然后就没个人影了!” 林鸿飞一听,立刻反问道:“那他报官了吗?” “报了呀,可是警官们去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乔老板还想托我给你递个话,俩车夫是死是活他不在乎,主要是那两辆洋车值钱。” “只要能把洋车找回来,他必有重谢!”吴二憨说道。 林鸿飞并未理睬这句话,他反而问道:“二哥,你知道这两个车夫都在什么地方等活儿吗?” “六国饭店,那附近基本上让仁义车行包圆了!”吴二憨说道。 此时,林鸿飞缓缓说道:“或许,我还真得帮他找到这两辆洋车!” 一旁的尤峰眼前一亮:“鸿飞,你是说这两件事有关联?” “六国饭店、两位千金失踪,两个车夫也失踪,还是在同一个晚上。” “世界上的确有不少巧合,但绝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 “如果我推测没错,当晚的事情应该是这样!” “魏青青、宋玉霜被熟人诱骗,从六国饭店出来后,坐着两辆洋车抵达鸡肠子胡同附近。” “然后,柯老八等人强行将魏青青两人绑走,同时将两个车夫杀人灭口。” “小梅子因为打酒,偶然路过鸡肠子胡同,不慎卷入了这起案件,被柯老八等人一并绑走。” “当天晚上,他们在城门附近的一处院子里躲藏,等第二天一早,便将小梅子、魏青青、宋玉霜三人装进棺材里运出城去。” 此刻,林鸿飞目光坚定道:“所以,我们只要找出当天晚上,在六国饭店,究竟是谁和魏青青、宋玉霜两人交流最多,我想那个人一定是这起案件的幕后真凶!” 尤峰脸色一喜,眼中露出了希望的光芒,但马上,这光芒就消散了,他叹了口气道: “可是要想打探出这个人来,我们就得挨个询问当天和魏青青、宋玉霜有交集的人们。” “大晚上,能去六国饭店的,哪一个不是有权有势、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小姐们。” “这些公子小姐们可不好惹,真要是耍起脾气不配合,咱们一点儿招儿都没有。” “要是像你对付人贩子似得上刑具,你信不信你这儿鞭子还没落下,咱哥俩儿的局长帽子就得先落下。” 林鸿飞哈哈一笑:“尤老哥,谁说要去问那些公子哥、小姐们了。” “六国饭店里那么多服务生,别的能耐没有,这记人名记人脸的本事那是一绝的。” “要不然,他们就进不了这六国饭店!” 这倒是实话,作为整个燕京城最豪华、最高档的酒店,六国饭店在招募服务生时,条件极为严苛,能被选上的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小伙子。 再加上六国饭店里迎来送往的都是京城内的贵客,你要是连对方名字都记不住,你还怎么伺候好客人,伺候不好,你还赚个屁的小费、赏钱。 所以,六国饭店的服务生们基本上都掌握着在短时间内记住一个陌生人的姓名、相貌的能力。 因此,这些服务生一定能记得当天晚上,在魏青青、宋玉霜两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言一出,尤峰再次露出了笑意,他忍不住夸赞道:“鸿飞,还是你有主意啊!” “行啦,先别夸了,虽然我也知道我很优秀,但大家也不差!” “咱们还是尽快把当天晚上服务过魏青青的服务生们传唤来吧,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林鸿飞说道。 六国饭店是京城内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因为这个饭店是洋人的产业,所以传唤饭店里的服务生,并不像传唤一般人那样直接粗暴。 不过好在这件案子已经引发了众多高层的注意,在钱明鹤的干涉下,前天晚上在饭店内工作的服务生被悉数带到了北城区警局接受询问。 果不其然,这一问还真问出来了重要的线索! 一个名叫刘雷的服务生回忆道:“那天晚上,是我服务的魏小姐、宋小姐,她们两位在吃过牛排,正在品尝甜点时,何少爷过去找她们聊了几句天,然后就先离开了。” “等何少爷没走多久,两位小姐就结账走人了,当时还是我亲自送出门,给她们两位叫了两辆洋车。” “何少爷?” “哪个何少爷?”林鸿飞皱着眉头问道。 “就是旭东实业公司何田守董事长的大儿子何云朗!”服务生刘雷老老实实地说道。 “旭东实业···” 林鸿飞和尤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此时,林鸿飞继续追问道:“刘雷,你再仔细回忆回忆,当天晚上,除了何云朗,还有没有别人和魏青青接触过。” 刘雷很是确定的摇摇头:“没有了,只有何少爷一个人!” “看来,这个幕后主使,暴露出来了!”林鸿飞缓缓说道。 一旁的尤峰则面色凝重道:“旭东实业,这可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我之前听钱次长说过,旭东实业的背后,站着东瀛人!” 林鸿飞一听,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第96章 陷入两难的境地 “旭东实业公司,董事长何田守曾在前朝时期,担任过前清驻东瀛使馆的翻译、大使秘书、参赞等职务。” “民国后,何田守辞去使馆的工作,回到国内创办了旭东实业公司,依靠着他在东瀛政商界的人脉,迅速发家致富,成为国内最大的东瀛买办之一。” 因此长期追随钱明鹤左右,尤峰对于何田守的情况有一些了解,他介绍道: “因为何田守的这一重买办身份,哪怕是段大帅都对他有几分忌惮。” “我们现在要传唤他的儿子,别说是何田守不答应,恐怕连钱次长那边儿都会制止。”尤峰带着愁容说道。 “妈的···” 林鸿飞攥着拳头,在桌面上猛砸了一下,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可没想到竟是一个如此棘手的人物。 此时,林鸿飞、尤峰两人陷入到了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 放弃查案、直接摆烂,已经强令他们限期破案的上层肯定不答应,到时候最轻也是个就地免职。 可继续查案,林鸿飞和尤峰势必会得罪何家,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当然,林鸿飞他们也可以直接把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上面,让上面决定要不要审讯何云朗。 但是上面那帮人也都不是傻子,这帮老油条才不会趟这滩浑水呢! 到时候,老油条们肯定还会把这个烫手山芋再扔回来。 “如果我们把这个情况直接告诉魏总长、宋董事长他们,他们两个应该会帮咱们顶住来自何家的压力吧。”尤峰皱着眉头说道。 林鸿飞眼前一亮,可是思索片刻后,他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行,你也说了,何家背靠东瀛人,连段大帅都忌惮他们三分,魏总长、宋董事长他们自然更不必说。” “这两人膝下子女众多,魏总长有四个儿子两个闺女、宋董事长三个儿子一个闺女。” “我担心他们不会为了两个孩子,而跟何家反目。” “这,不应该吧,那可是他们的亲骨肉啊!”尤峰皱着眉头说道。 “呵呵!” 林鸿飞冷笑几声:“跟何家反目,他们两个就会结下一个实力强大的仇敌。” “若是忍气吞声,无非是丢弃了一个子女。” “这两个人权高位重、家大业大,比起一两个子女的安危,他们更看重自己头上的官位、脚下的金山。” “交通部的魏总长我没有什么了解,但那位宋董事长我可是颇有耳闻。” “他当初为了能和一位次长拉近关系,愣是逼着自己的儿子娶了那位次长的闺女。” “那位次长的闺女,是个早产儿,当年出生的时候,脑袋还被产钳夹伤了,如今三十岁的人了,智力就跟个四五岁孩子差不多。” “你觉得,这位宋董事长,会为了宋玉霜而得罪何家吗?” “甚至,我都敢肯定,这两个人还会以这件事为名义,向何家索取一些利益。” 听完这话,尤峰也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愁容密布,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宋董事长的确有很大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至于那位魏总长,你也不用猜了,我曾经听钱次长酒后吐槽过魏总长,说他是为了官帽子,能主动去舔仇人痔疮的下三滥。” 林鸿飞忍不住骂道:“妈的,这都他妈什么玩意儿,简直就是一帮虫豸。” “难怪咱们连小东瀛都打不过,跟着这么一帮虫豸,怎么能搞好国家!” 一时间,林鸿飞、尤峰就像掉进了空水缸里的耗子,处处碰壁、没有出路! 办公室里陷入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状态,空气中仿佛有无双大手,正在不断挤压着林鸿飞、尤峰的身体,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林鸿飞突然一拍桌子,吓得尤峰心中一惊,然后他就听林鸿飞说道: “这个案子,还是要继续查下去!” “嗯?” “继续查下去,一旦我们传唤了何云朗,那就彻底得罪了何家!”尤峰惊诧道。 林鸿飞摆摆手:“不,我不打算传唤何云朗,我决定绕过这个人,直接追查柯老八等人的下落。” “我们就当没有何云朗这个人,把他撇开,不跟他有任何的接触。” “将来,就算是咱们查到了陈梅、魏青青等人的下落,那也是他柯老八不慎暴露了自己。” “这样一来,何家根本没理由明着对付咱们,顶多就是在暗地里耍点儿阴招,恶心恶心咱们。” “但这个结果,总比公开得罪何家、或者被就地免职要好得多!” 林鸿飞的一番分析,让尤峰连连点头,他叹息一声:“看来也只能这么办了,你说这何云朗也是,你在哪儿绑人不行,偏偏在咱们北城区绑人。” “真他妈神仙打架、小鬼儿遭殃!”尤峰骂道。 林鸿飞也是露出几分无奈,面对林鸿飞、尤峰这两个正副局长,那些平头百姓们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小人物。 可是面对上层的权贵们,哪怕只是权贵的孩子,林鸿飞和尤峰变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小人物。 在担任副局长这段时间,尽管林鸿飞时不时会提醒自己不要飘、还要继续往上爬。 但不得不说,这段日子进出都是众人的追捧笑脸,林鸿飞的确有些飘飘然了,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可今天这件事,就像是一盆冰水,直接从头到脚把林鸿飞泼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副局长算个狗屁,自己依旧是个会随时丢掉差事的倒霉蛋。 还不够! 完全不够! 枪杆子,自己手里必须要握有枪杆子! 很多很多的枪杆子。 那样才能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上保全好自己! “等这件案子办完,我要尽快找钱明鹤、陈奉昌商量进入军中任职的事情了!” “警局副局长的位置虽然油水充足,但毕竟还是受制于人!” 一起绑架案,让林鸿飞从舒适的日子中彻底醒来! 这时候,尤峰开口道:“按你说的,我们绕过何家查案,那么突破口就在柯老八身上了。” “毕竟此人是我们目前唯一能确定身份的嫌犯!” 第97章 起内讧了 林鸿飞点点头:“没错,我已经派了秋生、赵风带人去了津门,让他们尽快打探出柯老八的下落。” 此时,尤峰思索道:“你说柯老八会把这三个姑娘藏在什么地方,总不能一直关在棺材里吧。” “京郊?还是津门?” 林鸿飞分析道:“要想推断出柯老八藏人的位置,我们得先了解一件事。” “什么事儿?” “何云朗派人绑走魏青青、宋玉霜,究竟是打得什么主意?”林鸿飞说道。 尤峰想了想道:“见色起意,想把两个姑娘绑走玷污?” “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林鸿飞摇了摇头。 “魏青青、宋玉霜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何云朗色心再大,心中也会有忌惮,不至于采用绑票这种过激的方式。” “况且,就算绑票成功,他也玷污了魏青青、宋玉霜,可之后呢,他怎么处理这两个姑娘呢?” “放人?杀人?” “放人,魏青青、宋玉霜就有可能指证他,到时候很难收场,何家就得割让一些利益,来堵住魏家、宋家的嘴。” “杀人灭口就更不必说了,那就是直截了当的抽打魏家、宋家的脸呢。魏总长、宋董事长就是再不要脸、再惧怕何家,也得想办法找回一些颜面。” “所以,这件事根本没法收场,何云朗就算是色迷心窍,也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除非···”林鸿飞的言语停顿了一下,他眉关紧锁,一边思索、一边缓缓说道: “除非何云朗是给某位大人物办事,绑走魏青青、宋玉霜是为了其他目的。” “可是两个小姑娘,绑走她们能有什么用?” 这时,尤峰提了一嘴道:“你说,会不会是某位大人物看上了魏青青、宋玉霜,他自己不方便露面,就让何云朗出手绑人。” 林鸿飞迟疑了一下:“也有这种可能,可是能驱使何云朗当跑腿儿的人物,国内可是屈指可数。” “这样的大人物用得着这么麻烦吗,直接提上一嘴,信不信他早上说这话,晚上魏总长、宋董事长就会亲自车接车送,把闺女送上那位大人物的床。” 为了拉关系、跑人脉,的确有不少官员主动把自己媳妇、闺女送给大人物们陪睡。 不光是车接车送,甚至还会在卧室外面站岗,以防止大人物们有啥额外需求,他好第一时间处理。 林鸿飞这话,让尤峰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他就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当年他还是大头兵的时候,他的连长为了晋升,就把自己的媳妇送上了团长的床。 甚至在团长办完事情后,他还上去给团长捏肩捶背、松缓筋肉。 当然,他和他媳妇的努力没有白费,两天之后,他就连升两级! 不过尤峰脸上的笑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想到眼前的困局,脸上的笑容就迅速消失了。 一时间,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办公室内,一脸的愁眉不展! ······ 郊外 一座破旧的古庙内 七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男子正围坐在地上,嘴里吃着干巴巴的窝头、喝着凉飕飕的井水。 “老八,咱们都等到现在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接应啊?”一个瘦高个子问道。 这时,只见其中一个脸上有一大块白斑的男子咽下嘴里的窝头,漫不经心道: “你着什么急啊,我不说了下午才到吗,这才刚刚中午!” 瘦高个子说道:“我也不是着急,主要是这次绑的人可不一般,光看穿戴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把这种人绑了,还不得惹得整个燕京城黑白两道追查咱们。” “这要是把咱们查到了,咱们能留个全尸,都是老天爷心疼咱们!” 柯老八摆摆手,一脸自信道:“你就放心吧,入行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这么胆小儿!” “我柯老八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差错,这件事咱们可以说是办得神不知鬼不觉,哪怕包大人在世,也别想查出点儿眉目来!” 听到这话,又一个矮胖的男子不屑道:“呦呦呦,你赶紧去外面天上瞧瞧去,看看有没有牛在天上飞啊。” “还没出过差错,没出差错,咱们怎么多绑了一个人!” 柯老八一听,立刻反驳道:“这能怪我吗,我怎么知道这小丫头突然从旁边小胡同里跑出来,正好看见咱们把人装进草席子里。” “再者说了,那小丫头一跑,我不就立刻动手了,她刚跑进胡同没几步,就被我逮住了。”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这小丫头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反倒是你,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这件事上你出了力气吗?” “除了绑人的时候,你帮忙抬了一下人,你还干啥了,竟他妈喝酒睡觉了,还不都是我在外面忙活!” 矮胖男子马上骂道:“去你妈的吧,老子怎么就没出力了,老子怎么就成天喝酒睡觉了。” “柯老八,你他妈嘴里吃粪了是吧,满嘴喷屎··” “卧槽你玛··” 柯老八立刻暴怒,起身就要和眼前这人打上一场! 此时,旁人赶紧起身劝和: “行了行了,都消消火儿,消消气儿!” “咱们这次出来不是为了挣钱吗,吵什么架呀!” “是呀,大家都是兄弟,有事儿好好说,别动手!” “小心吵吵的声音大了,再把警察招过来,那咱们可就人财两空了!” 紧接着,有人拍了拍矮胖男子的肩膀:“虎子,走,你跟我出去瞧瞧,看看接应咱们的人来没来。” 另一个人则搂着柯老八的肩膀:“老八,你帮我打开棺材盖,给那三个肉票喂点儿水。” “这么半天了都没给她们喝水,要是渴死了,那可就糟了!” 就这样,一群人将柯老八和矮胖男子从物理距离上分开,暂时避免了一场内斗。 对于这样一个依托着金钱利益、临时组建的小团体,任何内斗、内讧的苗头,都会对这次行动造成难以估计的破坏。 此时,柯老八带人走到两口棺材旁边,有一口棺材里挤着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正是小梅子! 第98章 拖住他们 北城区警局 随着警员们的四处走访、以及青龙帮、洋车夫等民间势力的帮助,一条条线索不断汇聚到林鸿飞、尤峰两人的面前。 但是经过摸排,这些线索对破案并没有什么用处,甚至有一些线索明显是有人故意搞出来的。 比如有个男子直接跟警员说,他的隔壁邻居老王参与过这件事,他还亲眼见过老王绑着俩姑娘进了院子。 警员们自然很兴奋,立刻把老王逮捕了,只不过经过审讯才知道,刚刚那个男子和老王有仇,故意撒谎就是为了让老王进局子吃点儿苦头。 林鸿飞很生气,下令把那个故意捣乱的男人关上七天! 正当两人为柯老八等人的下落愁眉不展之际,被派去津门查案的赵风却突然回来了! “赵风?” “你怎么回来了?” “其他人呢?”林鸿飞诧异地说道。 赵风气喘吁吁,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出了一个让林鸿飞、尤峰精神振奋的消息: “尤局长、林局长,我们在城郊外一处破庙内,发现了一伙儿人,他们很有可能就是柯老八等人!” 原来,吴秋生、赵风一行人在前往津门途中,路过了一间破庙,虽说是出门在外,宁可睡坟地、不可住破庙。 不过吴秋生等人都是警员,怀里也都揣着铁疙瘩,所以自然不忌讳这个。 几人本来打算在这庙里歇歇脚,可是刚一进院子就被人拦下,那人开口就说这庙里已经被他们占了,你们还是换个地方休息。 眼尖的吴秋生立刻发现在院子的一角,停着两辆马车,马车上赫然是两口漆黑的棺材! 而透过敞开的庙门,五六个男子在里面或坐或立,而拦下吴秋生等人的男人,脸上分明有一块扎眼的白斑! 吴秋生并没有立刻惊动这些人,因为他还不清楚魏青青等人是否还在棺材了,万一她们被转移了位置,那可就容易伤到人质了。 所以,吴秋生等人立刻退出破庙,一边让赵风迅速回京城报信,他们则就地隐藏、监视着破庙的情况。 赵风一路没敢停歇,途中为了加速赶路,还把去津门办公的经费拿出来,从过路的老农手里花了50个大洋买了匹老马。 林鸿飞、尤峰脸色大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幸亏自己派了吴秋生等人去津门,否则几乎很难发现柯老八等人下落。 两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集结队伍,为了能尽快赶到破庙,尤峰还特意给钱明鹤打了个电话,要来了两辆汽车。 很快,数十名警员乘坐汽车全速赶往城郊外的破庙! ······ 城郊破庙 柯老八和几个同伴围在一口棺材旁,一个个眼神淫糜的盯着棺材里的小梅子、魏青青,两个姑娘被布条堵住嘴巴,眼神中满是惊恐。 “老八,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小妞儿?”其中一人指着小梅子说道。 柯老八嘿嘿一笑:“这小妞儿模样够水灵,看样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是个好货色!” “我打算把她卖到津门的窑子里,少说也能卖六七十大洋!” “可惜了,这俩小妞儿不能卖,不然也能换个好价钱!”柯老八带着几分遗憾道。 “说起来,老八,那波人怎么还不来,这都已经快傍晚了,天都要擦黑儿了。”一名同伴有些焦急地说道。 “估计是有事儿耽搁了吧,他们从津门赶过来,哪怕是开车,也得花不少时间呢。” “别着急,再等等,好饭不怕晚吗!”柯老八说道。 正在这时,在外面放风的一个同伴跑进来,嘴里嚷嚷道:“老八,老八,你快出来瞧瞧,有两辆小轿车从津门那方向开来了,是不是要来跟咱们接头的人?” 柯老八一愣,赶紧迈步走了出去,其他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纷纷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随着两辆小轿车停下,从车里下来了几个五短身材、紧绷着脸的男子,几人腰间都是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带着家伙呢! 柯老八一瞧这几个人,立刻满脸堆笑的走到一个面色黝黑、圆眼睛的男人面前,弓腰耸肩道:“中村君,您可算是来了,我们都等了好半天了!” “怎么,让你等了一会儿,你心里不高兴了吗?”被称作中村君的男子斜眼看着柯老八。 “没有,没有,我就是担心您路上出什么事情。”柯老八慌忙解释。 然而,这位中村君依旧没放过他:“以你的说法,若是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讲,你这是在咒我出事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柯老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神非常慌乱。 “好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我要的人呢?”中村问道。 “哦哦,在里面,您请进!” 柯老八赶紧走在前面带路,引着中村一行人走进破庙,此时,几个男人正把魏青青、宋玉霜从棺材里弄出来,然后押着她们来到了中村的面前。 “她们两个的生日确定符合要求是吧!”中村问道。 “您就放心吧,何云朗少爷亲自确认过,完全符合您的要求!” “要不是何少爷今晚要去参加宴会,他就会亲自来跟您交接,而不是派我来了!”柯老八笑嘻嘻道。 “嗯,把她们带上车吧!” 中村挥了挥手,身后几人立刻将魏青青、宋玉霜控制住,任凭她们两个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此时,正躲在暗处监视破庙的吴秋生等人心中一惊,他们都看过魏青青、宋玉霜的照片,自然当俩人被押出破庙时,就认出来她们两个。 “不好,她们要被带走了!” “局长他们还没到!” 几个便装警员焦急地说道。 吴秋生看了看对面的人数,柯老八一行人是7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带枪的样子。 可是,刚刚从轿车上走下来的六人,吴秋生一瞧这几个人行为举止,就确定这几个人是当过兵的。 再看他们凸起的腰间,这六个人应该都拿着枪! 而且,魏青青、宋玉霜还被他们控制在手里。 “秋生,怎么办?”一名警员问道。 吴秋生咬了咬牙,他心中暗暗琢磨:“既然这些人费了这么大工夫绑走魏青青、宋玉霜,那就说明这两个女孩儿对他们很重要。” “所以,他们应该不会舍得伤害这两个女孩!” 想到这儿,吴秋生直接从包袱里掏出驳壳枪,斩钉截铁道:“拖住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局长他们赶过来。” “另外,注意枪口方向,不要伤到人质!” 此言一出,剩下的三名警员也纷纷拿出手枪。 下一秒,四把手枪同时开火,急速的子弹径直射向破庙外的众人! 第99章 拼个鱼死网破 突如其来的枪战直接让中村、柯老八等人神情一惊,中村等人反应倒也迅速,先是把魏青青、宋玉霜俩人重新推回破庙,然后立刻四下寻找掩体,顺势将腰间的手枪拔出来还击。 柯老八等人则反应就慢了一些,有两个倒霉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子弹射穿了身体,当场倒地不起! “啪啪啪···” 枪声阵阵,吴秋生打完一个弹匣,趁着换弹匣的工夫,将驳壳枪的枪匣安装在枪把上,然后用肩膀抵住枪匣,以此来增加驳壳枪射击时的稳定性。 为了避免子弹打光,吴秋生特意命令三个警员,尽可能瞄准了再打,在节省子弹的前提下,尽可能拖住这些人! 这一策略起了效果,中村等人虽然看到对面的火力频率在降低,但是准头上却精准了不少。 因此,中村等人虽然能在火力上压制对方一头,但依旧不能趁机上车逃离破庙。 “该死的,究竟是什么人在袭击我们!” “不能这么拖下去了,这枪声肯定会惊动周围的人!” 中村反应很快,他立刻命令柯老八带人迂回接近吴秋生一行人,用他们手里的匕首、刀子近距离解决吴秋生等人。 柯老八当然不愿意去了,搞什么,对面可是有枪的,自己就拿着把破匕首,恐怕还不等靠近对方,就会被对面打死。 然而,中村直接把枪口对准柯老八:“你们要是不去,我就先打死你们!” 这下柯老八没办法了,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迂回冲上去,这样还能有生还的几率。 随即,中村等人加快射击频率,不断压制吴秋生等人,而柯老八一行拿着刀子、匕首,一个个面色惨白、深吸一口气后,直接冲出掩体,朝着吴秋生等人快速逼近。 “秋生,看那边儿!”一名警员发现了端倪! 吴秋生转头一瞧,只见柯老八等人正伏低身子、快步冲了上来。 “啪啪啪!” 吴秋生立刻调转枪口,一个急速射,迅速放倒了两个持刀的男子。 柯老八等人马上趴在了地上,吓得全身哆嗦。 正当吴秋生准备继续向中村等人还击时,身旁一名警员惨叫一声,直接躺倒在地上! “该死!” 眼见着同伴受伤,吴秋生怒骂一声,开枪向对面还击。 然而,除了吴秋生以外,三名警员的射击能力并不强,毕竟他们平日里对付的人都是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偶尔有一些持枪的歹徒,上面也会调遣军队来处理。 因此,没过多久,又有一名警员被击中,失去了战斗能力。 一时间,四人小组只剩下吴秋生两人! “啪!” 吴秋生眼中怒火中烧,但他依旧稳住心神,趁着一名持枪男子躲避不及,他迅速开枪,直接击毙对方! 但是,剩余五人的同时开火,将吴秋生两人完全压制住,而此时吴秋生也发现,自己只剩下一个满装填的弹匣了! 此时,中村向着还趴在地上的柯老八等人开了一枪,逼迫他们继续起身前进。 柯老八等人无奈,只得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吴秋生快速逼近! 一时间,被彻底压制住的吴秋生陷入到了难以解决的困境之中! 中村见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幸亏自己早有准备,让众人都带上枪,否则今天还真得难以脱身了。 紧接着,中村脸上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机,绑走魏青青、宋玉霜两人是一个绝密行动,任何知晓内幕的人都要死。 所以,袭击自己的那些人绝对不能留! 甚至··· 中村看了一眼柯老八等人: “这些人也不能留!” 柯老八还想着干完这一票能得到不少好处,却不曾想到,他早已上了中村的杀人名单! “啪啪啪··” “秋生,没子弹了!”最后一个有战斗能力的警员绝望地喊道。 “糟了!” 吴秋生心里一揪,自己也已经把最后一个弹匣用上了。 “小七,你快走,我掩护你。” “记住,一定要把这两辆车的车牌号记住,必须要告诉尤局长和林局长!” 被称作小七的警员咬了咬牙,他知道这时候不是搞什么‘要死一起死’的戏码,他用力点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办到的!” “秋生,你也小心,一定要活着!” 说罢,小七立刻匍匐在地,以最快的速度在地面上爬行。 然而还没爬出多远,一颗流弹直接打在了他的身体上! “啊!” 瞬间,小七痛叫一声,在地上停止不动。 “小七!” 吴秋生大叫一声,然后扣动扳机,但枪口却没有任何反应。 “艹!” “没子弹了!”吴秋生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与此同时,中村迅速察觉到吴秋生的状态,他立刻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哈哈哈,他没子弹了,柯老八,快点儿带着你的人上!” 不过,中村并未急着跑出来,在看到柯老八等人不断靠近吴秋生,但对方依旧没有开火时,他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进め!”(su su me) 随着中村的一声令下,这五人迅速离开掩体,向着吴秋生快速逼近。 眼见着两拨人越来越近,吴秋生直接抽出一把匕首,准备跟这波人来个鱼死网破,为小七拖一下时间。 而中枪的小七则挣扎着撕下一块衣襟,蘸着身上的鲜血将汽车的车牌号写下,然后塞进了怀里。 吴秋生攥紧刀柄,牙关紧咬,绷紧全身筋肉,宛如一张拉满弓弦的弯弓,随时都能爆发出强烈的攻击力! “麻痹的,老子还说过些日子去八大胡同,把这处男身给破了。” “亏了!” 吴秋生露出一丝遗憾,紧接着便是一脸决绝! 就在吴秋生准备翻身冲出路过的道沟,准备和最前面的柯老八等人拼个你死我活之际。 一道响亮的汽笛声宛如炸雷般响起! “嘟嘟!” 紧接着,爆竹般的枪响此起彼伏,吴秋生抬头一瞧,立刻瞪大双眼,露出了惊喜地表情1 只见不远处,两辆卡车疾驰而来,车上,警员们正在颠簸中端稳手里的‘汉阳造’,拼命地向中村等人开枪! “来了,终于来了!” “老子的处男身,可以破了!” 吴秋生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迅速松缓下来! 第100章 呦呵,兜裆布啊 北城区警局的警员们的射击能力的确不咋地,但是架不住人多呀。 随着汽车停下,警员们或是下车开枪、或是趴在车顶上射击。 几十杆老旧的汉阳造一起开火,雨点儿似得子弹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林鸿飞从车厢里跳下来,拎着两把驳壳枪嚷道:“都瞄准点儿,拿枪的人不要打死,留活口!” 一边说着,林鸿飞抬手啪啪数枪,精准地打中两个持枪男子的大腿。 旁边,尤峰也拎起一杆汉阳造,他能当上钱明鹤的警卫连长,枪法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强悍。 一枪过去,直接命中中村的右臂,手里的手枪迅速脱手落地。 几分钟后,战斗停歇,警员们拎着汉阳造涌了上去,先是将中村等人的手枪踢到一旁,然后检查着这些人的伤势。 张进财则带人将受伤的小七等人抬上了卡车,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京城医院医治。 “尤局长、大哥!” “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吴秋生用力握住林鸿飞的手,满脸激动地说道。 尤峰笑道:“不是我们来得及时,是秋生你们敢拼命,四个人愣是把这群人拖了这么久。” “要不然,这帮人还真有可能逃跑成功,咱们追都没地方追去!” 林鸿飞用力拍了拍吴秋生的肩膀:“秋生,这次能破案,你和小七他们是大功臣啊!” 吴秋生激动的点点头,然后指着破庙说道:“魏青青她们,就在庙里面。” “是吗?” “走,马上进去救人!” 林鸿飞、尤峰没有犹豫,立刻带人冲了进去。 此时,被堵住嘴、捆绑的魏青青、宋玉霜等人不住地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可就在下一秒,她们的眼中露出了惊喜的目光! 只见数名警员鱼贯而入,涌进了破庙内,紧接着便是一名双持手枪、身穿高级警员制服的帅气青年走了进来。 “快,救人!” 只见那名青年迅速下令,几个警员快步走来,开始帮魏青青、宋玉霜解绑。 林鸿飞四下扫视破庙,然而并没有发现小梅子的下落,这时候赵风、吴秋生押着侥幸活下来的柯老八走了过来。 林鸿飞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抬手一枪打碎柯老八的右膝盖,伴随着柯老八的哀嚎声,林鸿飞厉声喝问: “说,还有一个女孩儿在哪儿!” 柯老八哀嚎道:“在,在棺材里!” “去你妈的!” 林鸿飞一脚踹在了柯老八的裤裆上,没再理会鸡飞蛋打、哀嚎的更厉害的柯老八,林鸿飞大步跑向院子角落里的棺材,他探头一瞧,眼神直接和小梅子的绝望眼神碰撞在一起! “呜呜呜···” 小梅子先惊后喜,紧接着两行热泪涌了出来! “别哭,我这就把你救出来!” 很快,小梅子被成功解救,她顾不上周围这么多人,一把扑进林鸿飞的怀里,然后放声大哭! 从前天晚上开始,小梅子经受了这世间最大的恐怖经历。 尤其是在听到柯老八要将自己卖到窑子里,这更让她彻底绝望了。 但就在这绝望之际,林鸿飞的突然出现让小梅子如获新生! “不哭、不哭,没事了,没事了!” 林鸿飞搂着小梅子,不断轻抚她的后背,舒缓着她的情绪。 良久,小梅子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林鸿飞安慰道:“你先等我办完事,待会儿我派人送你回京城!” “嗯,鸿飞哥你先忙吧!” 小梅子顶着两个通红的眼睛,很是乖巧的说道。 林鸿飞摸了摸小梅子的头顶,然后走向被带进院子的中村等人。 尤峰在一旁说道:“弟兄们查了一遍,加上那个柯老八,一共还有5个活口。” 林鸿飞点点头:“尤老哥,我看这样吧,咱俩分头行动,你带着魏青青、宋玉霜还有陈梅她们回京城,先把失踪案结了。” “我在破庙里审讯一下这5个王八蛋,看看能不能挖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尤峰呵呵一笑:“老弟,你这是让我露脸呢!” 把失踪的魏青青、宋玉霜送回家,尤峰自然能得到魏家人、宋家人最大的感激。 林鸿飞笑道:“你是咱们警局的一把手,你露脸,就是我们大伙儿露脸。” “行,那我先走,这就交给你了!”尤峰倒也干脆,这么多天的相处,俩人不论是在利益上、还是在私交上,都是关系匪浅,自然也没必要整些个虚词套话。 很快,尤峰带着魏青青、宋玉霜以及小梅子离开,林鸿飞还特意让吴秋生一并离开,并让他带着小梅子直接去车厂子住下,不让她回大杂院的家了。 原因很简单,在民国时期,不论是绑肉票、还是拐卖人,都有着‘人不过夜’的规矩。 若是能在一天之内将被绑走的姑娘找回来,那么大家依旧认定这姑娘没被糟蹋。 可若是过了夜,坏了,哪怕你身体没被玷污,但人们还是认定你已经不干净了。 以陈万顺夫妻俩的德性,小梅子回去之后只有一个下场,被当做失了贞洁的赔钱货、以极低的彩礼嫁给那些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们。 所以,林鸿飞干脆让小梅子就住在车厂子,省得回家也是受罪。 随着尤峰等人的离开,林鸿飞让警员们把中村等人押上来,然后他看着一脸倔强的中村,笑着问道: “都到这份上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中村冷笑一声,并未理会林鸿飞,脸上完全是一副不合作的态度。 “怎么,你是哑巴,不会说话吗?”林鸿飞问道。 中村闭嘴不言,神情中竟流露出几分倨傲,仿佛他是即将就义的英雄似得。 又问了几句,中村还是不说话,甚至还冲着林鸿飞啐了口痰。 林鸿飞倒也不恼,直接挥了挥手:“来啊,把这小子的裤子扒了!” 一句话,让中村变了脸色:“你,你要干什么!” “呵呵,会说话啊!”林鸿飞冷笑道。 几个警员不由分说,上来就把挣扎的中村按住,然后强行把中村的裤子扒下来。 随即,一个中间部位有些泛黄的兜裆布出现在林鸿飞眼里。 “哟呵,东瀛人啊!” 林鸿飞一脸讥讽的说道。 第101章 用个吐真剂 “你,八嘎!” 张村涨红了脸,冲着林鸿飞大声骂道。 “去你妈的吧!” 林鸿飞直接一脚踹在了中村的脸上,然后张嘴就是一通流利的东瀛语问候:“母親を犯す!誰に向かってもの言ってんだよ?” 中村直接愣住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警员用东瀛语骂街骂的如此流利。 林鸿飞在前段时间签到时获得了一项‘六语精通’的能力,这项能力让他掌握了‘英、法、德、俄、西、日’六项语言。 所以,林鸿飞没有用国语,而是改用了中村的母语,让中村在千里之外的民国,也能感受到故乡樱花的气息。 此时,林鸿飞一脚踩在了中村的脸上:“你最好老老实实把这件事的内幕交待出来,否则我不介意使用一些小手段。” “大东瀛武士,绝不会向卑贱的你们屈服,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中村还挺嘴硬。 “行,是个硬骨头!” “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硬骨头,能不能扛住这玩意儿!” 说着,林鸿飞假装揣兜,实际上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装满吐真剂的针管。 有了这玩意儿,林鸿飞也懒得花时间给中村上刑罚,直接注射就是了。 等问清楚了一切,再折磨中村也不迟。 “你,你要干什么,这是什东西!”中村瞪大了眼睛嚷道。 “你马上就会知道!” 林鸿飞呵呵一笑,随即将针尖儿猛地刺入中村的身体,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吐真剂注入中村的体内。 如此快速的注射,让中村忍不住连连惨叫,但马上,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只是几秒钟的功夫,中村感觉到大脑一阵放空、虚浮,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飘飘然了,他的意识依旧清醒,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外界的情况,但他却失去了某个不可描述、不可名状的东西。 很快,中村就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了谎言。 “你是谁?” “我是中村正雄!” 中村说完这话就变了脸色,他不知道为何,自己竟然如此顺从的回应着林鸿飞的问话。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要绑走魏青青等人?”林鸿飞继续问道。 中村正雄不想回答,可是他的嘴巴却不受控制的开口说话,而中村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又想通过说谎来掩饰真相。 然而,他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克制,可嘴里依旧老老实实地诉说着真相,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吐真剂的缘故,中村并没有用国语,而是说得东瀛语: “我们来这里要带走两个女人,绑架她们,是要将她们运回东瀛,给黑龙会副会长藤原龙信阁下治愈疾病。” “???” 林鸿飞一脸问号,心想着两个女孩儿怎么跟治病扯上关系了! 在他的追问下,中村正雄老老实实地诉说着这起案件的幕后真相! 黑龙会,东瀛国内最大的民间军国主义组织,其副会长藤原龙信乃是大贵族藤原家族嫡系成员。 就在去年,此人突然患上重疾,为了治病,藤原龙信在国内外四处寻访名医,然而全都没有效果,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每当人类在极度绝望之际,为了抓住那虚无缥缈的生机,再清醒的人也会选择求助于鬼神之说。 藤原龙信是个中国通,此人曾经在一本道家古籍上看到一种方法:按生辰八字划分,收取八字纯阴的处女七七四十九人。 每日取一女子,以其五脏熬制汤药,配以朱砂丹服下,四十九天后可肃清顽疾、延寿续命!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这方法纯属古人在那儿瞎扯淡呢。 可藤原龙信已经被病患折磨了一年多,眼见着死亡距离他越来越近,藤原龙信愈发的畏惧死亡。 再加上他身居高位、手握大权,岂能就这么死去。 于是,藤原龙信决定,让手下按着这个方法去搜寻八字纯阴的少女。 不过因为需要的少女过多,藤原龙信担心在国内抓人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便命人去民国搜罗合适的少女。 何田守之所以能成为民国国内最大的东瀛买办之一,背后的靠山就是藤原龙信。 所以,他对这件事极为上心,得到消息后就迅速开始行动,不过他也不傻,知道不能对国内权贵们的子女下手。 所以,他让人贩子去周边的乡下寻找合适的对象。 只是一番搜罗下来,也只找到了30名八字纯阴的少女。 眼见着人数凑不齐,而规定的期限越来越近,何田守心一横,还是决定对权贵的子民们下手了! 魏青青、宋玉霜就是这样被何家瞄上,然后被何云朗诱导至鸡肠子胡同附近绑走。 此时,中村正雄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47名八字纯阴的少女,再加上魏青青、宋玉霜两人,我们就凑齐了49人。” “两天后,有一艘去往东瀛的的轮船,我们就会把她们运送至东瀛,为藤原阁下治愈疾病!” 林鸿飞没有想到,看似简单的一起绑票案,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邪恶的真相! 若不是及时抓住中村正雄、柯老八这些关键人物,恐怕林鸿飞、尤峰他们就是把整个民国都掀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魏青青、宋玉霜的下落。 此时,林鸿飞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这起案件不光牵扯到何家,还牵扯上了东瀛方面的高层人物,再加上这起案件的内幕如此恶毒,何家也好、东瀛方面也罢,肯定不会允许这件事曝光出去。 保守秘密的最好方式,就是把知情人全部杀死! 此刻,林鸿飞就成为了一名知情人,而且还是那种了解前因后果、知晓全部秘密的知情人。 魏青青、宋玉霜一旦安全的被送回京城,何家那里一定知道这件事败露了。 届时,林鸿飞势必会面临着来自何家、东瀛方面的追杀,以此来掩盖这一邪恶至极的真相。 这时候,中村正雄看着林鸿飞的脸色有些难看,在吐真剂的作用下,把心中鄙夷、嘲讽的话说了出来,尽管他知道说出这样的话,很容易会遭到林鸿飞的毒打。 但可惜,中村正雄做不到,他没办法隐瞒: “呵呵,害怕了,你知道了这件事的秘密,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会死的很凄惨!” “包括你的这些手下,他们一样会跟着你陪葬!” “哈哈哈哈!” 第102章 那些人藏哪儿了 面对着中村正雄的一脸狂笑,林鸿飞并没有气恼,反而笑着问道:“告诉我,那些女孩儿都关在哪里?” “津门码头的大正仓库,那是黑龙会的产业,你们津门的警察没资格进去,所以很安全!”中村正雄说道。 紧接着,中村正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呵呵,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把那些女孩儿救出来呀!”林鸿飞笑眯眯道。 “你,你不能这么做,你这么做,我们黑龙会是不会放过你的!”中村正雄脸色一慌,他自己死不死倒在其次,可如果上面交给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那将会影响到自己死后,家人领取的抚恤金数额多寡! “切!” 林鸿飞冷哼一声,满不在乎道:“本来你们也没打算放过我。” 说着,林鸿飞蹲下身子,用力拍了拍中村正雄的脸:“既然我左右都是死,那为何不给你们整几个狠活,搞出一个大动静来。” “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舒坦!” “那个叫什么藤原龙信的老鬼子,呵呵,让他死球去吧!” “拿我们同胞当药引子,老子也就是没法去东瀛,要不然,我把他脑袋砍下当夜壶用!” 中村正雄眼神透露出绝望:“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会害死藤原会长的。” “你放心,我会和上面通信的,只要你不再追究这件事,我们黑龙会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甚至,我们还能吸纳你成为黑龙会在华的买办,你知道何家的,你放心,我们黑龙会能让你成为比何家还强大的存在。” 林鸿飞呵呵一笑:“你们这些东瀛鬼子的话,能信?” 中村正雄想也没想,直接回应道:“能信,能信,我们鬼子很讲信用!” “去你妈的吧!” 林鸿飞直接开骂,然后不等中村正雄反应过来,手中驳壳枪一阵火蛇喷吐,把他打成了筛子。 “灭口,一个不留!” 既然知道了事情真相,柯老八等活口也就没必要再留了。 随着啪啪啪的数声枪响,所有活口全部倒地死去。 “林局长,下一步怎么办?”一名警员问道。 “先等一下,我写个东西!” 林鸿飞拿出钢笔,在一个笔记本上飞速的誊写着刚刚中村正雄的证词,将这件事的起因结果以及自己的下一步行动计划全部写完后,林鸿飞将本子交给了手下一名警长: “你带着弟兄们坐着卡车返回京城复命,记住一定要把这个本子交给尤局长,让他尽快告知陈司长和钱次长。” “还有,把这些尸体也带上,这都是证据!” “那您呢?”警长问道。 “我去一趟津门!”林鸿飞平静地说道。 “就您自己,您带几个弟兄过去吧!”警长诧异道。 “不必了,这件事我一个人干就行,人多了反而显眼。” “好了,快去吧!” 眼见着林鸿飞态度坚决,警长也没再劝解,他赶紧带着手下人乘坐卡车以及中村正雄带来的一辆汽车返回京城。 中村正雄一共带来了两辆汽车,一辆让警长开走,林鸿飞则坐上另外一辆汽车,一踩油门向着津门疾驰而去。 林鸿飞的确打算将那40多名女孩救出来,原因也简单,既然无论如何东瀛人都要对付自己,那自己索性就豁出去了。 还是那句话,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舒坦。 除此之外,这次行动也是破局的关键! 林鸿飞要把事情搞大、要把动静搞大。 这件事的动静越大、波及的范围越广,林鸿飞就越安全。 因为这件事一旦宣扬出去,势必会引爆整个国内的舆论,到时候东瀛人将会面临着宛如山呼海啸般的示威游行、抵制东瀛货物的活动。 届时,东瀛人光是怎么平息这件事,就足够他们头疼的了,至于林鸿飞杀死中村正雄、揭露绑架案真相这件事,反倒会被忽视。 而且,哪怕东瀛人依旧关注着林鸿飞,也不敢把林鸿飞怎么样。 毕竟他们要是把林鸿飞杀死,就等于是在掩盖绑架案的真相、就是在杀人灭口。 这种行为除了让民国国内的舆论再次引爆、扩大这件事的恶劣影响外,没有任何意义。 因此,这津门,林鸿飞必须要去。 那些被关押的姑娘,他也一定要救走。 而且,救人的行动一定要整出个大动静,给东瀛人整个永生难忘的狠活儿! 不过这次林鸿飞前往津门,不打算带自己手下的警员过去,一来这些人的枪法、战力相对较差,二来也不熟悉津门的地理环境,去了也是两眼一抹黑。 所以,林鸿飞打算求助于津门的本地势力,让这些地头蛇出手相助。 林鸿飞从中村正雄那里了解到,因为津门地区的八字纯阴的少女属实难找,加上上面催得紧,最后他们不得不绑走了津门一些有权势人物的女眷。 林鸿飞在赌,他赌这些有权势的人中不都是像魏总长那样为了利益,可以牺牲亲人的无情无义之人。 他赌这些人中有极度重视亲情的人,愿意为家人付出一切的人,一旦这些人知道自己女儿的下落,肯定会不留余力、全力帮助自己解救那些女孩们。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林鸿飞不想带手下的警员去津门,也是考虑到过多的动员官面儿上的力量,这样容易引起两国之间的纠纷。 反倒是借助津门的民间势力来救人,这就成了民间纷争了。 一场民间纠纷,东瀛人自然没有足够的理由来干涉这件事情,顶多是打打嘴炮罢了。 至于东瀛人会不会以此为借口,来发动对民国的战争,这一点是不用担心的。 此时正值一战时期,英法美俄等跟德、奥匈在欧罗巴大陆上都快打出狗脑子来了。 民国作为协约国之一,向英法等联军提供了大量的华工劳力,缓解了协约国联军的后勤压力。 这时候你东瀛攻打民国,你想干啥? 你这是要拖我们的后腿吗? 信不信把你东瀛当成同盟国一块儿打! 再加上东瀛此时的实力还没有达到其巅峰状态,自然不会发动对民国的战争。 所以,林鸿飞完全可以通过引爆舆论、把事情搞大的方式,来让自己从这件事中成功脱身。 总之一句话,这件事闹出的动静越大,林鸿飞越安全。 “这段时间,我可是通过签到,可是没少获得军火武器。” “这回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了!” “老子全他妈突突了这帮狗日的鬼子!” 第103章 我得把我闺女救出来 津门 昌河帮 帮主李金龙最近遇到了一件极为糟心的事情,他最喜欢的小女儿丢了。 堂堂昌河帮帮主,津门首屈一指的大混混,竟然丢了闺女,这属实有些打脸。 为了把闺女找回来,顺便活剐了那个敢对自己下黑手的小子,李金龙差点儿没把津门这片地界给掀个底朝天。 饶是如此,他依旧没有发现小女儿的任何踪迹,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难不成有人要对付我?” 李金龙不是没有问过道上的对头们,但这些死对头们的回答出奇的一致。 “我跟你李金龙是不对付,但我不至于下三滥到对你闺女下手,我丢不起那人!” 对于这几个死对头,李金龙还是有所了解的,这帮人虽说在做人方面极度欠缺,但确实有一定原则、虽然不多。 不得对家人下手,这是津门道上的规矩,这条规矩,大伙儿都严格遵守着。 “那会是谁呢?” 对于女儿的下落,李金龙仿佛一个无头苍蝇似得,苦寻无路! 这天夜里,李金龙刚要躺床上休息,结果就被人叫了起来,李金龙有些不高兴,他最烦自己睡觉的时候有人打扰。 可是下人们的一番话,让李金龙精神一振,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老爷,外面有位来自京城的警官,他说知道小姐的下落!” 没有丝毫的犹豫,李金龙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快步向前厅赶去。 很快,他见到了知道女儿下落的警官,那人正是刚刚赶到津门的林鸿飞。 李金龙作为津门有名的大混混,他的府邸自然有不少人知晓,给了一名洋车夫一个大洋,就打听了出来。 “这位警官,在下李金龙,敢问您贵姓?”虽说急于知道女儿的下落,但见面时的礼节还是要讲究的,李金龙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拱手问道。 林鸿飞也回了个抱拳礼:“免贵,林鸿飞,京城北城区警局副局长。” “原来是林副局长,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您可谓少年有为啊!” 虽然惊讶于林鸿飞的年龄与职务,但李金龙在江湖厮混多年,那双眼睛毒的很,他一眼就瞧出来林鸿飞气势不凡,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林鸿飞笑了笑,然后开门见山道:“李帮主,客套话就不说了,我这次来一是告诉你女儿的下落,二是想请你出手相助!” “林局长请说,只要您能帮我找回女儿,上刀山下火海,你一句话的事情!”李金龙露出焦急地神情。 林鸿飞随即将东瀛人绑架八字纯阴的姑娘,用以熬汤治病的事情说了出来。 “根据我审讯的结果,您的女儿就是被这帮东瀛人拐走的!” 李金龙勃然大怒:“卧槽他大爷的东瀛鬼子,敢把我闺女当药引子,我他妈碎了这帮小BK的!” “林局长,您说吧,怎么才能救我姑娘出来。” 一见李金龙这反应,林鸿飞心里稳了,他的推测果然没有出错。 根据中村正雄的供词,这次在津门绑走的姑娘中,还有三四个都是官商家庭出身,家中都颇有势力。 但林鸿飞并未寻求这些人的帮助,他担心这些人畏惧东瀛人的势力,而不敢跟着自己去攻击大正仓库。 反倒是李金龙,这个从街边小乞丐一路拼杀成大混混的狠角色,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最主要的是,林鸿飞在京城就听说过,这位李金龙李爷当年可是拎着刀子把一个当街调戏妇女的东瀛浪人给活劈了。 就凭这一点,林鸿飞就断定,李金龙不怵东瀛人! 此时,林鸿飞说道:“这就是我请你出手相助的原因了。” “根据审讯结果,您的闺女和其他女孩儿都关在码头的大正仓库,那是东瀛人的地盘,咱们国人没办法进去,想来是这个原因,你才查不到女儿的下落。” 李金龙点点头:“是了,我的人的确没有查那里,他们进都不进去。” “林局长,怎么出手帮您,您直说吧!” 林鸿飞说道:“事发突然,再加上我的人都在京城处理绑架案,所以我是单枪匹马来到这里。” “津门的地界我不熟悉,大正仓库我更是没去过,所以我想让您召集几个身手好、机灵点儿的手下,最好是去过大正仓库的人。” “同时,再准备一辆大卡车,用来把姑娘们运走。” “到时候,我亲自带着他们去大正仓库里把人救出来!”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救人?”李金龙露出焦急的神情。 此时,林鸿飞呵呵一笑:“你什么时候把人召集齐,我什么时候就带人去大正仓库救人!” 这话一出,李金龙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一旁的管家说道:“老九,一个时辰之内,给我找10个会开枪、会抡刀子的。” “还有,再找一辆大卡车,司机不能找怂包,省得到时候吓得连车都开不了。” “今晚上,老子不活劈了这帮东瀛鬼子,我他妈这李字儿我倒过来写!” 李金龙在津门内的势力果然庞大,还不到一个时辰,11名身强力壮的汉子出现在他的院子内,其中一人是司机,院子外还停着一辆大卡车。 管家催促着两个下人搬来一个长条木箱,打开一瞧,里面都是八成新的毛瑟手枪。 “快,一人两把,都给拿好了,今天晚上,你们跟着李爷我救闺女去。” “客套话我就不说了,不管事情能不能成,每人赏钱100个大洋。” “受伤了我给治、缺胳膊少腿我养着,要是丢了性命,200个大洋的安家费,我当天送到!”李金龙大手一挥,尽显一番霸气之意。 “谢李爷!” “李爷发话吧,哥几个绝不给您老丢脸!” 汉子们纷纷嚷嚷道。 随即,林鸿飞带着这11人走出李家的府邸,却不成想李金龙也跟了上来。 “李帮主,你这是···”林鸿飞有些诧异。 “我闺女被抓了,我得亲自救出来,我还得劈几个东瀛人,给我闺女出出气!”李金龙嚷嚷道。 第104章 这账没完 深夜,一辆轿车、一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来到了大正仓库外面。 轿车的司机位置,坐着李金龙的私人司机鲁猛,别看同样是司机,鲁猛可跟冯有德不一样,这也是个从街头一路拼杀过来的狠角色。 李金龙坐在副驾驶上,两个人都是眼露凶光、杀机浮现。 后排,林鸿飞正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一把50发弹鼓的汤姆森冲锋枪,旁边的座位上还放着三个高爆手雷。 这些都是他签到得来的军火,除了眼前这些,林鸿飞还提前把多个弹鼓、手雷放置在储存空间,可以随拿随取。 此时,林鸿飞看了一眼手表:“李帮主,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大正仓库,10分钟后,你的人必须要准时点燃鞭炮,以鞭炮声来掩盖我们的行动。” 李金龙自信道:“放心吧,这帮兔崽子机灵着呢,一定不会误了时辰!” “那就好!” 很快,轿车停在了大正仓库的入口,看管仓库的东瀛守卫立刻走了过来,用十分生硬的国语说道: “你们的,什么滴干活?” 林鸿飞冷着脸,直接用流利的东瀛语骂道:“混蛋,你的眼睛瞎了吗,看不清这辆车的车牌号吗?” “赶紧把大门打开,我们要搬运一些要紧的货物!” 守卫被骂了个懵,不过看到轿车的车牌号后,立刻意识到这是黑龙会旗下产业的轿车,再加上林鸿飞的东瀛语十分流利,守卫没有任何怀疑,也不做任何检查,立刻连连鞠躬道: “对不起,前辈,我马上给您开门!” 两辆车就这么顺利的驶入大正仓库,李金龙有些惊喜道:“没想到这么顺利,林局长,这可多亏了你呀。” “要是换我,除非从地下打地道!” 林鸿飞笑了笑,然后跟司机鲁猛说道:“鲁猛,开车去六号仓库!” 之前李金龙曾在东瀛买过几次货物,当时就存放在大正仓库,鲁猛开车来拉过这些货物,因为对于里面的格局还算熟悉。 “六号仓库··” 鲁猛默念着仓库的名字,然后按照记忆向六号仓库的方向驶去。 然而,当六号仓库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七八个人影突然窜出,将轿车拦下! “吱呀!” 刹车声响起,轿车、卡车随即停下。 只见对面的人影中走出一个五短身材、穿着东瀛服饰的男人,先是用东瀛语喊道:“这里是私人禁区,禁止通行!” 然后又用生硬的国语嚷道:“这里滴,不许进来滴干活,快快滴走!” 鲁猛诧异道:“咦,我之前来过六号仓库啊,啥时候不让进了!” 李金龙的脑子反应很快,他马上意识到林鸿飞所说没错,自己的女儿一定就在六号仓库里面。 一瞬间,李金龙宛如一头发怒的雄狮一般,他直接攥紧手枪,就要拉车门下去救闺女。 “稳住,李帮主!” “等弟兄们的鞭炮声!” 林鸿飞立刻发声,制止李金龙的行动。 根据林鸿飞的了解,大正仓库看似是一个商用仓库,实际上还是黑龙会豢养的浪人、打手们的地方。 如果惊动了这些人,那么将对林鸿飞的救人行动产生很大阻碍。 李金龙的呼吸极为粗重急促,他瞪圆了双眼,用力握紧枪柄,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那几个拦车的东瀛人早就成筛子了。 “嗖··” “啪!” “轰轰、啪啪啪!” 就在这时,一个二踢脚升空爆炸,便是一阵响彻不断的鞭炮声! 李金龙手下的混混们很准时! 仿佛是行动的发令枪,林鸿飞直接推开车门跳了出去,然后端起手中的汤姆森冲锋枪,猛地扣下扳机! “哒哒哒哒···” 在这样近的距离,50发弹鼓的汤姆森冲锋枪爆发出它绝对的火力优势! 对面的几个东瀛护卫、浪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这猛烈的火力扫成漏勺! “上!” 林鸿飞大手一挥,身后10余名汉子拎着手枪冲了上去,不远处几个反应过来的东瀛护卫刚要反抗,汉子们直接抬枪就打! 激烈的枪声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所掩盖,大正仓库里驻扎的护卫、浪人们并未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不过,几个刚从军队退役、来到津门的护卫被吓了一跳,他们作势就要拿起枪架上的长枪冲出去查看情况。 但却被其他同伴拦下了:“别么慌张,只是一些鞭炮声罢了。” 第一次出国、来到津门的护卫们有些不解:“半夜时分,津门人怎么会放鞭炮啊?” “呵呵,民国这里有一项传统,一旦家中有老人去世,就要在夜间放鞭炮。” “我们刚来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拿着枪在仓库里转了好几圈,后来才知道这项传统的。” 听同伴们这么一说,几个护卫放下心来,不再理会外面的鞭炮声。 于是乎,守卫六号仓库的东瀛人没有等来任何支援,再加上林鸿飞一行人攻击十分迅速,在一阵枪声之后,整个六号仓库外的守卫被全部干掉。 “你们几个,马上警戒,要是发现有人靠近,立刻通知我们!” “剩下的人,跟我上!” 林鸿飞大步走到仓库大门前,却发现大门早已上了锁,一旁的鲁猛从死人身上找到钥匙,然后赶紧走上前将仓库大门打开。 “轰隆隆··” 沉重的大门被用力推开,暴露出里面黄沉沉的灯光。 几个在仓库内看守的东瀛护卫立刻警觉道:“谁,什么人?” 然而下一秒,一道人影窜出,只见暴怒的李金龙宛如雄狮一般,手枪啪啪啪作响,眼前几个东瀛人应声倒地。 紧接着,当李金龙扫视整个仓库时,只感觉一股气血从脚底板直接涌上天灵盖,气得他身体都打了个晃! 而林鸿飞进来之后,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只见宽大的仓库内,竟然放置着数个高大的铁笼子,那些被抓来的女孩就像牲畜一般,被关在这些铁笼子里。 铁笼子的一角,放置着几个便桶,骚臭难闻的味道源源不断从里面飘出,整个仓库的味道极其难闻。 李金龙大步走在仓库内,嘴里不住地喊道:“玉欣、玉欣,爹来救你了!” 话音一落,只见一个铁笼内传出了一道哭嚎:“爹,真的是你啊,我在这儿!” 一转身,李金龙看到了铁笼里消失多时的女儿,此时的女儿早已变得憔悴不堪,哪里还有往日的活泼开朗。 一瞬间,李金龙的心在滴血! 狗日的东瀛人,这笔账,没完! 第105章 手雷 此时不是搞什么家人重逢、大团圆的时候,林鸿飞让鲁猛拿着钥匙将一个个铁笼打开,又让司机将卡车开到了仓库的大门口。 随着铁笼一一被打开,笼子里的女孩儿们难以忍受心中的苦楚和委屈,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然后还没哭几声,就被林鸿飞厉声喝骂道:“哭什么,把眼泪都给我憋回去,咱们还没出仓库呢!” “等出了仓库,你们想哭多久哭多久!” “现在,马上上车!” 林鸿飞的喝骂起到了效果,女孩们一个个收起哭声,不过泪水依旧滴答滴答的往下落,然后纷纷爬上卡车的后斗。 李金龙这时候抱着自己的女儿走了过来,他的女儿李玉欣就像个挂件似得,死活不愿离开父亲,这孩子算是被吓坏了。 “林局长,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从今以后,整个昌河帮,上到我李金龙、下到所有帮众,有一个算一个,全听你的吩咐。” “打今儿起,你的事情,就是我李金龙的事情!” “我李金龙把话撂这儿,要是敢有违背,老天爷五雷轰顶劈碎了我!”李金龙是个直爽的汉子,他不会说一些酸溜溜的客套话,他只会用最直接的话语来表达对林鸿飞的感激之情。 林鸿飞笑道:“李帮主客气了,我这也是职责所在,救了你女儿,不过是顺势而为,再者说,若是没你的帮助,这么多人,我可救不过来!” “行了,现在咱们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上车吧,趁着东瀛人没反应过来,咱们赶紧走!” “对对对,走,上车!” 李玉欣自然是不愿意上大卡车了,这孩子必须要跟着自己亲爹。 此时,正当众人准备上车离开之际,在大正仓库工作的一名文员今晚值班,因为晚上睡不着便出门溜达溜达。 结果,这名文员一眼就瞧见了六号仓库外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正在上车的林鸿飞等人。 “不好,有人劫仓库!” “看穿戴,还是国人!” 这名文员是个民国人,因此在黑龙会的公司内并不得势,甚至是颇受排挤,没少被东瀛人拿来取笑、捉弄。 然而,这些取笑、捉弄非但没有让这个文员产生对东瀛人的愤恨,反而让他萌生了一种诡异的思想。 既然东瀛人这么瞧不起自己,那自己要是为东瀛人办一件大事、立上一件大功,是不是就能得到东瀛人的赏识了! 不得不说,当汉奸的人,脑回路都他妈的奇特! 想到这里,这名文员也没大嚷大叫,而是径直走到了电铃开关处,然后猛地向下一拉! 伴随着刺耳的警铃声,这名文员的内心激动如潮水汹涌:“哈哈哈,我及时示警,东瀛人肯定会大大的赏赐我、重用我的!” “铃铃铃···” 突如其来的警铃声,让林鸿飞、李金龙等人神情一怔,林鸿飞迅速反应过来: “不好,马上开车,快离开这里!” 两辆汽车迅速发动,准备尽快驶离大正仓库。 可是,东瀛人的反应速度超出了林鸿飞的想象,这些东瀛人大部分都是从军中退役下来的士兵,有几个还是参加过日俄战争的老兵。 这些人对于警报声有着一种天然的警觉和直觉性的反应。 一瞬间,近百名东瀛护卫手持枪械围了上来,林鸿飞他们还没开出多远,就不得被迫停下车,将车辆隐藏在仓库后面。 卡车外面只是罩着一层帆布,而轿车就更不必说了,就是个薄皮大馅的铁皮棺材,根本防不住子弹。 不过好在林鸿飞和李金龙提前做好了准备,一旦一个小时内,他们没有离开仓库、抵达预定位置。 那么李金龙的其余手下会在仓库外面发动袭击,用以接应、掩护林鸿飞等人撤退。 “挡住他们,坚持20分钟,仓库外的兄弟就会来接应咱们!” 林鸿飞等人迅速寻找掩体就位,然后举枪向对面进行交火。 一时间,整个大正仓库枪声大作,无数火光在夜幕中来回穿梭,形成一道道火线! “他们抢劫的是六号仓库!”刚刚拉动警铃的那个文员冒着枪林弹雨跑过来,向他的东瀛主子汇报到。 几个东瀛人立刻变了脸色,他们都是六号仓库秘密的知情者。 “该死的,他们是怎么发现六号仓库的!” “不清楚,但现在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一定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大正仓库,决不能影响藤原会长治病!” “快快,快去给社长打电话,让他赶紧再派人过来!” 东瀛人纷纷面露焦急,不断催促着护卫们尽快将那些国人毙杀。 对面,林鸿飞拿出一枚手榴弹,拉下拉环,然后奋力向对面一掷! “轰隆!” 一声巨响,几个护卫直接被炸飞出去。 “我去,这玩意儿厉害啊!”李金龙一边换弹夹、一边惊讶道。 林鸿飞呵呵一笑,直接将剩下的几个手雷分给旁边人,然后让他们学着自己,拉环、投弹! “轰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强烈的冲击波和碎片迅速杀伤着一个个东瀛护卫的性命。 “这都是什么人,怎么还有手榴弹!”一个东瀛浪人惊骇道。 “难不成是民国的军人?” “快,分散站位,不要站得太密集!” 眼见着林鸿飞手里有爆炸物,东瀛人迅速改换阵型,尽可能减少爆炸伤害。 此时,林鸿飞假意回到汽车里取东西,实际上是将手雷从储存空间里拿出来。 “来来来,接着扔,接着炸这帮兔崽子!” “轰轰轰!” 一个个手雷被接连投出,看着火光四起、不断被炸得飞起的东瀛人,林鸿飞隐隐有种在攻击山崎大队的感觉。 手雷雨攻势果然起到了效果,对面东瀛人的火力迅速减弱。 而埋伏在仓库外的昌河帮成员们也察觉到仓库内不断响起的爆炸声,再一瞧马上就要到预定的时间了,可帮主的车还没出现。 “靠他大爷的,出事儿了!” “弟兄们,动手!” “劈了这帮东瀛鬼子,救帮主出来!” “杀!” 一声呐喊,数十名昌河帮成员拎着枪冲了上去。 第107章 引爆舆论 内外夹击,阻拦林鸿飞一行的东瀛护卫被悉数消灭,这并非是昌河帮的成员战斗力强悍,主要是不少东瀛护卫被雨点似得手雷给炸的肢体横飞,剩下的一些人也被冲击波震得脑瓜子嗡嗡的。 “龙爷,就是这小子拉的警铃!”一个昌河帮成员像拎小鸡子似得把那个文员提溜过来,扔在了李金龙脚下。 “龙爷饶命、龙爷饶命啊!” 这个文员涕泪横流、脸色苍白的求饶道。 “去你娘的,给东瀛人当狗,真他妈给津门人丢脸。”李金龙骂道。 “是是,我丢人,我就不是人,龙爷您大人有大量,您把我当个屁,放了我吧。”文员不住地哀求道,他心中万分悔恨,早知道这帮东瀛护卫这么不能打,他吃饱撑的去拉警铃。 然而李金龙瞧也没瞧他一眼,直接对手下说道:“把这个忘了祖宗的东西,给我装麻袋里扔水里喂鱼!” “杀了他,我嫌脏了我的手!” 几个手下应了一声,然后不由分说,将这个文员五花大绑、破布塞嘴,紧接着强行塞进一个结实的麻袋中,随后扔进了卡车后斗里,准备待会儿把他扔河里去。 林鸿飞、李金龙等人没有在大正仓库内过多停留,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当东瀛人的援军赶到时,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空空如也的六号仓库。 站在最前面的头目直接脸色煞白,身体晃了两晃,差点儿没晕过去。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知道六号仓库的秘密!” “完了,这下藤原会长的病没救了!” “我犯了这么大的过错,上面一定会逼着我剖腹自尽的!”头目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他此时已经开始给自己挑选介错人了。 然而这一切都跟林鸿飞无关了,当然,如果这位头目想让林鸿飞当他的介错人,想来林鸿飞也是十分愿意用武士刀砍下一个鬼子人头的。 随着这些姑娘们被救回,李金龙将她们暂时安置在自己的家里,然后派人四处通知姑娘们的家人过来领人。 很快,一对对满眼焦急的父母们来到了李金龙的府邸,一见到闺女就用力搂住,抱头痛哭。 有些情绪激动的父母直接给李金龙跪下谢恩,不过李金龙赶紧阻拦,然后告诉他们是京城来的林局长帮他们找到闺女的。 随即,人们感谢的目标又转向了林鸿飞,有几个是官面儿上的人物,他们纷纷保证今后林鸿飞但凡在津门办事,只要他开口,这些人一定帮忙! 林鸿飞只是笑着说了些不用谢、应该做的套话,他的心思没在这里,他此时正研究着自己刚刚签到出来的东西。 “签到成功!” “获得【印染专精】!” “呦!” 印染专精,即为精通印染行业一切流程的能力。 在民国时代,印染行业算是国内少有的、发展相对较好的轻工业项目。 国内那些实力雄厚的实业家中,有不少都是在印染行业发家,然后才将商业触角蔓延到其他领域。 如今,国内的印染市场还没有饱和,如果林鸿飞选择在这个时候进军印染行业,以他的财力和官场上的人脉,再加上这【印染专精】,自然可以迅速崛起。 开饭庄子、办车厂子、掌控青龙帮,这些要么是小打小闹、要么是上不得台面。 还就是这开工厂、办实业,即挣钱多、而且还有颇高的社会地位。 没有任何犹豫,林鸿飞立刻决定开办一家印染工厂,进军实业领域。 但是一个问题随之而来,林鸿飞毕竟精力有限,他总不能成天呆在工厂里做买卖。 因此,林鸿飞同样需要找一个合伙人或者职业经理人。 这时候,一个合适的人选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林鸿飞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我要抽时间去一趟鲁省了!” 暂定下今后要办的事情,林鸿飞开始着手引爆舆论,趁着东瀛方面还未得知大正仓库被袭击一事前,将黑龙会绑人入药的事情扩散开来。 如此一来,林鸿飞可以挟国内反对的浪潮,逼迫东瀛人为了保住在华的一些利益,不得不放弃追究大正仓库一事。 至于让东瀛人就此事赔礼道歉,林鸿飞并不抱希望,毕竟哪里有强国向弱国道歉的事情。 “但凡国家强大了,什么他妈的黑龙会,我直接连根儿灭了他!”林鸿飞的脸上露出愤怒与无奈的复杂情绪。 引爆舆论这件事,林鸿飞的工作重点是民间舆论,而非官方舆论,毕竟而今有不少权贵和东瀛人勾勾搭搭,官场舆论根本靠不住,这些权贵更靠不住。 只有民间舆论,尤其是权贵们眼中穷得掉渣的贩夫走卒、普通老百姓们,这些人是真正热爱这个国家、希望国家强大的群体。 这些人是真正撑起这个国家的柱石,至于那些权贵们,无非是一群靠着侵蚀柱石、然后向他的外国主子们换来一些残渣剩饭的蛀虫罢了。 你永远无法将后背交给那些权贵,但你可以永远相信这些最普通、最平常的百姓。 在他们那看似瘦弱的躯体内,隐藏着一股能够撼天动地的磅礴力量。 只不过,这股力量现在被三条枷锁牢牢禁锢住,只待某一个时刻的出现,他们将挣脱枷锁、改变这个世界。 林鸿飞深知这一点,所以他要引爆民间的舆论,而这件事还需要李金龙的帮忙,李金龙作为津门的大混混,其人脉之广自然绝非常人可比。 只是半天的工夫,上到津门正当红的名角儿、下到撂地儿演出的评书先生、唱大鼓的、说相声的。 总之,整个津门靠嘴吃饭的主儿,都云集李金龙的府邸。 这些人虽说是下九流,但却比昨晚那个文员要有骨气的多,听到大正仓库这件事后,一个个直接火冒三丈,其中一个唱须生的汉子,嗓子吼得震天响: “小鬼子,卧槽你麻!” “敢在咱津门爷们儿眼皮子底下干这事儿,太不把咱爷们儿放眼里了!” 第108章 那年轻炙热的血脉 林鸿飞坐在这位须生旁边,他被这声音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心中不免感慨要不然人家能成角儿呢,就这嗓门儿,简直喝断当阳桥的张飞在世啊! “诸位,我今日召集大家来,目的就一个,把小鬼子干得这件龌龊事儿,给我一字不落的宣扬出来,让大伙儿都知道知道,这小鬼子究竟是一堆没屁眼的玩意儿!” “林局长,您就放心吧,打打杀杀的事儿,咱爷们儿干不了,可论起这嘴皮子,我说不死他们!”一个说相声的汉子挺直了腰板说道。 “好,林某拜托诸位了!”林鸿飞拱手说道。 有了这些人的宣扬,想来这件事会迅速在津门民间流传开来。 这些人走后,林鸿飞并未就此罢休,很快,又有一大批年轻学生涌进了李金龙的府邸,这些都是各个学校内的风云人物。 国内的青年学生们虽然长期接受来自西方的新学教育,在他们其中也不乏崇洋媚外之人。 然而,当他们真正面临着祖国被国外欺压的时候,却能一马当先、率先举起反对的旗帜,用他们那年轻的脊梁,撑起这个破败落魄的国家。 青年一代,从未垮掉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是没有。 你可以怀疑一切,但永远不必怀疑这个国家历代的青年们,他们从不会去争辩自己有没有垮掉,他们只会用实际行动来狠狠地抽打那些贬低自己的人。 当林鸿飞讲述完东瀛人那肮脏的手段后,没有出乎林鸿飞的意料,眼前的学生们瞬间群情激愤: “他们竟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来掳走我们的同胞,还用这样恶毒的手段杀害我们的同胞,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我们去游行,我们抗议,津门有东瀛人的办事处,我们去那里示威!” “我现在就去联系同学们!” “对了,再去联络京城的同学们,让他们去东瀛人的使馆示威!” “说得对,我们京津两地一同行动,一定要让东瀛人低头认错!” “我去联系报社,将这件事向全国公布。” “不仅仅是我们津门两地,直隶、豫省、鲁省、晋省、沪市等等,都要动起来!” 青年的体内永远涌动着炙热的鲜血,旺盛的体力、年轻的头脑、勇敢的意志,拳拳的报国之心让他们时刻都做好了冲锋在前的准备。 一旦国家需要他们,他们将冲锋在前,举起那象征着这个民族不屈、反抗的旗帜! “李帮主,派人保护这些学生,他们都是这个国家的未来!”林鸿飞看着这些学生们离去的背影,嘴里缓缓说道。 李金龙点点头:“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人手了,一旦游行开始,就会混入人群里,暗中保护这些孩子们。” 说着,李金龙不免慨叹道:“以前我觉得我年轻的时候是条汉子,敢打敢拼。” “今天接触到这群孩子,我都有些自愧不如了,想想当年,我那真是小打小闹!” 林鸿飞哈哈一笑:“青出于蓝胜于蓝,一代肯定要比一代强啊,要不然这国家还能有希望吗!” 尽管林鸿飞对于引爆舆论这件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当舆论被引爆的那一刻所产生的震动,连林鸿飞自己都震撼于隐藏在这些青年学生、普通百姓们体内的蓬勃力量! 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宛如海浪般的人流涌动在原本宽敞的街道上,无数横幅、旗帜在迎风招展,一张张写满激昂慷慨字句的传单宛如雪花一般,传递到一个个沿途的行人手中。 在看到东瀛人犯下的罪孽时,无数群众愤怒了,他们纷纷加入游行的队伍,向着东瀛人的办事处涌去,让这示威的浪潮更加凶猛澎湃! “踏马的,敢在咱津门的地界儿闹事儿,介尼玛东瀛鬼子是不想活了。” “哥儿几个,咱今儿也干点儿正经事,走,跟上去,让这帮鬼子也瞧瞧咱们津门人的骨气!” 哪怕是平日里在街头厮混的混混们,也收拢起以往的下三滥样儿,纷纷挺直腰板加入到游行的队伍中。 几个办事处的东瀛人刚要出门上街,结果刚一开门就被眼前的人山人海镇住了。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山呼海啸般的口号声宛如炸雷一般,将他们吼得肝胆欲裂、精神崩溃! “噼啪噼啪··” 不知是谁,捡起了地上一块石头,向着东瀛人的办事处扔去,仿佛是发令枪一般,无数石子、砖块向着办事处扔出。 人们寻找着一切可以投掷的东西,来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有个津门混混眼见着自己连脚下臭鞋都扔了,身边再也没可扔的,一时着急,便拍了拍身边的同伴: “草踏踏马的,你们几个把我扔进去,我这体格,我砸不死这帮小比剋的!” “不至于、不至于,别这样、别这样···”旁边的人们赶紧劝道。 正在这时,有几个东瀛浪人悄摸的贴着墙角想要溜走,然而却被眼尖的百姓们发现,几个津门混混反应最为迅速,直接高呼一声: “尼玛的!” “想逃?” “看我不拿刀活劈了你们!” “弟兄们,追!” 随即,人们涌了上去,面对着眼前愤怒的人群中,这些往日里耀武扬威、动辄打骂国人的东瀛浪人们,纷纷吓破了胆。 还不等他们跪地求饶,这些浪人就像被大海淹没的沙雕一般,瞬间消失在人潮人海之中。 津门办事处的东瀛人们都快疯了,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一夜之间,这些往日可以随意欺压的民国人就变得如同老虎狮子一样凶猛了。 不过津门办事处的遭遇还算好一些,无非是被投掷了一些砖头石块而已。 而关押女孩儿们的大正仓库,则成为人们发泄愤怒的场地,熊熊的烈焰在大正仓库内升腾而起,迅速吞噬着一座座仓房、烧毁着来自东瀛国内的倾销商品。 侥幸躲过昨晚枪战的东瀛护卫,如今已经被打得连个人样都没了,刚才有几个护卫还想开枪伤人。 不过他们刚把枪举起来,就被隐藏在人群中的昌河帮成员开枪击毙。 东瀛护卫的这一举动,让众人的怒火更加旺盛了,他们不顾那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涌上去将这些东瀛人吞没。 而这还只是津门的情况,京城内,一场声势更为浩大的游行已经出现了! 第109章 一颗种子 京城从前朝开始就是整个国家的政治中心,到了民国也是如此,所以这里汇聚着多所著名的高等学堂以及数量不菲的高级中学等。 因此,京城内接受过外来新学、对于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有着深厚认同感的青年人自然是一个极为庞大的群体。 当几个青年学生将来自津门地区的消息传递过来后,就像一颗巨大的石头,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湖水中激起层层涟漪! 尽管有人激愤不已、当场就要决定去东瀛使馆讨个说法,然而部分学生对这件事持有怀疑态度: “这件事会不会是编造出来,东瀛比我们更早的接受西方新学,更早的完成思想上的新式革新,他们不会做出这样恶毒愚昧的事情吧!” 随即,有人反驳道:“那前些年,东瀛人在关外地区搞出的旅港屠杀是怎么回事。” “他们那个时候早已是革新了内部,可不依旧做出了这种只有中世纪、古代国家才能干出的残忍事件!”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应该有所改善吧,连人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变好,更何况一个主动接受新学的民族呢!”这些人依旧坚持他们的怀疑态度。 然而,随着宋玉霜、魏青青两个当事人的现身说法,以及更多来自津门消息的传回,这些持有怀疑态度的人终于相信了这件事确实为真! “果然,我们的老祖宗并非一无是处,他们的智慧依旧有可取之处。” “什么意思?” “老话讲得好,狗改不了吃屎!” “哈哈哈,你说得对!” “不论他们的外表装饰的是何等光鲜亮丽,但他们的内心依旧不曾改变,他们依旧是那个残忍嗜杀的群体!” “孤悬海外、瀛人愚昧,残忍嗜杀、状若禽兽。” “有唐一朝,学得三分人样,可兽性未脱、残暴未改!” “而今学西,无非是换了张人皮、改了身衣服,其禽兽野蛮之心,依旧跃动于胸膛之内,适时便做出嗜血残忍之举!” “同学们,别再犹豫了,津门的同学已经动起来了,我们也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对,我们要声援津门的同学,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们要为这些被迫害的女孩,讨回一个公道!” 一瞬间,人们的情绪犹如火山喷发、海啸奔腾。 响亮的口号宛如九天雷霆,释放着人们心中那淤积已久的愤懑之气,招展的旗帜好似燃烧的烈焰,向着那残忍敌人展示着人们最强烈的战意! 这一刻,京城的东瀛人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这个古老民族体内那不屈的意志与那炙热的鲜血! 而在二十年后,他们还将再次感受到这个古老民族如钢铁般的意志,以及那如大地一般宽广厚重的身躯。 大地可以承载所有灾难,任凭你水漫金山、火山喷涌,也无法将大地淹没、烧毁。 待水流退去、火山休眠,厚重的大地将重新孕育出崭新的生命,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人可以征服一个大地般的民族,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任何兴起这个念头的侵略者,都将以最惨烈的姿态,滚回他的老家,去舔舐他遍体鳞伤的身体,恢复他对大地的畏惧。 事态的发展远远超乎了林鸿飞的预料,只是在几天的功夫,东瀛陷入到了汪洋大海般的舆论围攻中。 而黑龙会还想着让政府帮助他们向民国施压,好惩罚那些胆敢烧毁大正仓库的乱民们。 然而,黑龙会却遭到了来自东瀛官方的迎头痛骂! “你们这群愚蠢到可以被挂在墙上展示的蠢货!” “难道你们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西方的国家都在欧罗巴大陆上打成一片,他们已经无暇顾及东方的事情了。” “此时,正是我们趁机大肆扩张在民国势力的大好良机。” “可你们这群蠢货,却偏偏要干出这样恶心的事情来,让民国的民众纷纷起来反抗我们、抵制我们。” “你们知道这些日子,他们烧毁了多少货物吗?你知道我们有多少商品挤压在港口,就是不敢运往民国出售吗?” “你们知道这次事件,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经济损失吗!” “都是你们这群黑龙会蠢货,从现在起,禁止你们实施一切会激发民国民众情绪的举动。” “否则,哪怕你们背后站着三位亲王,我们也会取缔你们这个愚蠢的组织!” 官方已经给出了明确的态度,直接断送了黑龙会想要报仇的希望。 而此时,黑龙会内部也发生了分歧。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就会有派系。 东瀛这里也不例外,黑龙会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身为副会长的藤原龙信病重将死,他所在的藤原派自然十分焦急,生怕他死后,藤原派会在黑龙会内失势。 但是,其他派系可不这么想,他们巴不得藤原龙信赶紧死呢,这样就能分割藤原一派占据的利益了。 因此,其他派系不仅不支持藤原派关于杀死林鸿飞等人的主张,反而还多加掣肘、甚至还打算给林鸿飞通风报信,好让藤原派的愿望落空,早点儿把藤原龙信给气死。 某种意义上讲,黑龙会可以放过外部的敌人,但绝不会放过内部的反对派系。 于是乎,黑龙会最终放弃了对林鸿飞的刺杀计划,大量的黑龙会成员也迫不及待的返回国内。 毕竟以目前民国国内的沸腾名义,他们要是再待下去,恐怕真的会被活活打死! 整个事情的流程并未太出乎林鸿飞的预料,包括这件事的最终结果。 人们期望的东瀛官方的道歉并未出现,东瀛人整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不承认、不道歉、不回复。 大家虽然心有不甘,但现实如此,国力如此,再不甘心,又能怎么办。 虽然这场活动并未达到人们预期的效果,但这并非是一场失败的活动。 相反,它是一场成功的播种活动,它将一颗颗饱满的种子深植到人们的心中,然后静静地生根发芽、缓缓生长。 没有人知道这颗小小的种子能长出什么来,也许只是一颗不起眼的杂草。 但也许,是一棵遮天蔽日、无人小视的参天巨木。 第110章 咱俩拜个把子 “签到成功!” “获得【财会专精】能力。” “嗯?” “这倒是个不错的能力!” 林鸿飞露出满意的笑容,至少不用担心下面人做假账糊弄自己。 林鸿飞是在昨天傍晚回到的京城,当晚是在欧小雨那里过得夜,在将绑架案一事了结后,他便离开了津门。 走的时候,李金龙还有一众女孩的家长们直接把林鸿飞送到了津门郊外六里地外的关帝庙。 经过绑票案这番经历,再加上互相对脾气,林鸿飞和李金龙的关系拉近了很多。 在分别之际,李金龙这个直爽脾气的汉子,说什么也要拉着林鸿飞在关老爷神像前磕头拜把子。 李金龙和林鸿飞岁数差着将近小二十岁,基本上就是两辈人了,林鸿飞还笑着说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但李金龙不在乎那个,老子心里乐意,外人爱尼玛说啥说啥,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 人生在世,总是在乎别人的看法干啥,别人挣钱又不会给你花,自己心里痛快了就够了。 眼见李金龙如此态度,林鸿飞自然也不会拒绝,俩人直接跪在关帝爷的神像前,烧了三炷香、三个头磕了下去! “兄弟,从今以后,只要您有需要,不管是拍个电报、还是让人捎个口信儿,远隔千里,大哥我也带齐人手,一定过去帮帮场子!”李金龙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也一样,如果大哥你今后遇上什么难事,尽管开口,我在官面儿上多少还有些人脉!”林鸿飞说道。 两人闲谈几句后,互相拱手道别! “没想到,一次津门之行,还让我多了个好大哥。” 林鸿飞回想起此次津门之行,嘴里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正在这时,吴秋生敲门进来:“大哥,福聚德的王二柜来了,说是有事要见你。” “哦,让他进来吧!”林鸿飞说道。 很快,福聚德的二柜王子西抱着个包袱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然后恭敬地说道:“东家,福聚德的账本,我给您送过来了。” “来之前我都审了一遍,没什么大问题,这段时间我也没少盯着,卢孟实的手脚还是很干净的,您就放心吧。” 林鸿飞点点头,不过依旧让王子西把账本拿过来过过目。 王子西将账本小心地呈上去,然后站在一旁等着林鸿飞吩咐,而林鸿飞则仔细地浏览着账本的每一页支出收入记录。 一番查阅下来,林鸿飞微微点了点头:“确实没什么大问题,这账目做的倒也干净。” 王子西一听,松了口气,看来东家还是很满意自己的工作的。 然而下一秒,林鸿飞却话锋一转,指着账本的一处记录说道:“这笔寿面钱的支出是什么回事儿?” “有人在福聚德过寿,店里奉送一碗寿面,这很正常。” “可是福聚德的一碗寿面顶了天50个大子儿,怎么这段时间,就支出去了20个大洋。” “怎么,来福聚德过寿的客人这么多吗?” 王子西一听,赶紧解释道:“东家,是这么回事儿,这是卢掌柜想出的一个招揽客人的主意。” “他说京城里有不少有钱有势的人家,人家手里不缺银子,放着京城的八大饭庄子不去,干嘛要来咱们福聚德呢。” “所以,他就决定每当京城的大户人家里有人过寿,不管人家是不是让福聚德包办寿宴,都要给这户人家送去寿面祝寿,而且这寿面还要用好材料做。” “这样一来,花钱不多,却能让这些人家记住福聚德懂事儿、仁义,将来但凡来福聚德吃上一桌,送出去的寿面钱就全都挣回来了!” 听到王子西的回答,林鸿飞忍不住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个卢孟实的确有两把刷子,想出的这个办法的确不错。 “嗯,原来是这样,那这笔钱就没什么问题了!” 听到这话,王子西松了口气,不过他心里也不免谨慎起来,看样子自己这位东家可不像唐家那两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少爷似得。 说句不好听的话,自己这位东家可不好糊弄。 看来,自己今后得更加仔细一些才行。 “这账目没什么问题,你拿回去吧,等过几天,我会去一趟福聚德,再跟孟实当面碰一下!”林鸿飞将手上的账本重新扔到桌面上说道。 “是,东家,那我先回去了!” 王子西说着,就要收拾账本,包进包袱里。 不过林鸿飞却摆摆手,阻拦道:“先不忙,我还有事儿要问你呢。” “东家您说。”王子西问道。 “子西,我记得你是鲁省人对吧?” “对!” “那鲁省周村这个地方,你知道吗?” “知道啊,我们家的大姑奶奶就嫁到周村了。” “哦,是吗?” 一听这话,林鸿飞眼前一亮,他接着问道:“那周村是不是有家染坊,叫通和染坊啊?” 王子西愣了一下,有些惊讶道:“对呀,是有这么一家通和染坊,您是怎么知道?” 林鸿飞笑了笑:“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再问你,染坊掌柜是不是姓周?” 听到这话,王子西却摇了摇头:“不是!” “现在的掌柜姓陈,叫陈寿亭,小名叫六子,您说的姓周那位是老掌柜的,是这位陈掌柜的老丈人。” “周老掌柜岁数大了,前两年把染坊的买卖都交给女婿了。” 听到这话,林鸿飞心中的问题算是得以确认了,他又问道:“子西,这位陈掌柜是不是很能干呀!” 一听这个,王子西来了精神,只见他立刻说道:“可不,东家,您是不知道,陈掌柜原来就是周村的一个小乞丐,没爹没娘。” “后来被周老掌柜收留、认作干儿子,一路从学徒干到掌柜的,把通和染坊经营的那叫一个买卖兴隆,直接成了周村最大的染坊····” 介绍完这位陈掌柜的经历,王子西有些好奇道:“东家,我能多嘴问一句,您打听这位陈掌柜的,是想做什么?” 林鸿飞倒也没隐瞒,直接说道:“没什么,我想和这位陈掌柜的交个朋友,顺便谈点儿生意上的事情。” “您要开染坊?”王子西下意识问道。 不过看林鸿飞一脸玩味儿的笑容,王子西赶紧拍着自己的嘴巴:“哎呀,我多嘴,多嘴了.” 林鸿飞笑了笑:“行了,说正事儿,子西,你最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陪着我去一趟周村。” 王子西自然不会拒绝:“好嘞,东家,我这就回去把手头上的事情弄完,等着您随时叫我!” 王子西收拾完账本,拿上包袱就先离开了,林鸿飞本来要喝杯茶、抽颗烟,顺便一张报纸看一天。 结果,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大作。 林鸿飞拿起电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喂,谁呀!” 随即,电话那头传来钱明鹤的笑音: “呦嗬,鸿飞,几天没见,你底气挺足啊!” 一听这话,林鸿飞立刻松缓语气,笑嘻嘻道:“呦,是您呀,老爷子!” 第111章 人精啊 “你小子,出了这么大事儿,回了京城也不知道来找我说一声。” “我这还是跟尤峰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你回来了!”钱明鹤故作批评道。 林鸿飞笑道:“嗨,我知道您忙,所以就想着等拜寿那天,找您好好聊聊呢。” “行了,你也别等拜寿那天了,你马上到我这来一趟,段大帅要见你了!”钱明鹤抛出了一个让林鸿飞十分惊诧的消息。 “段大帅,他知道我?”林鸿飞诧异道。 “废话,你在津门、京城搞出这么大阵仗,连东瀛人都知道你,更别说大帅了!” “行了,你赶紧过来,大帅事务繁忙,可没那么多时间等着你。” 钱明鹤一边催促着,一边又提醒道: “大帅轻易不会接见外人,这次机会十分难得,多少人花重金求都求不来···” “上门拜访贵客,可不要空着手来。” “大帅虽是戎马一生,但也精通国学,喜好古董文玩,千万不要送银票、大洋那等庸俗之物!” “明白了吗!” “明白,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林鸿飞笑道。 挂断电话,林鸿飞原地站立了一会儿,心里面则有些波澜,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被民国事实上的最高掌权人召见。 “这的确是一次难得机会!” “如果能和这位大人物搭上关系,恐怕在我看来非常困难的事情,在他那里就是张口闭口一句话的事情。” “是得给他送点儿重礼了!” 林鸿飞翻着自己的系统空间,这里面存储着这段时间以来获得的各类军火、多份枪械制造图纸、两大箱盘尼西林、一吨重的军用罐头、多件古董等等。 此时,林鸿飞的目光落在了一件熟悉的古玩上面。 “玉座金佛,东晋刘裕的镇宅之宝!”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逮不着流氓。” “今儿我他妈豁出去了!” “决定了,就是你了,玉座金佛!” “就送这个了!” “我倒要验证一下,这玉座金佛原理是否为真!” 林鸿飞一咬牙心一横,直接把玉座金佛取出来,然后开着从中村正雄手里缴获的那辆汽车直接赶到了琉璃厂。 找了家古玩铺子,林鸿飞花了50个大洋买了个金丝楠木鎏金包银的匣子,将玉座金佛小心翼翼的放进去,这才一路驱车直奔内务部。 “老爷子,我来了!” 林鸿飞快步走进了钱明鹤的办公室。 钱明鹤从桌子后面站起来,也没耽搁时间,立刻带着林鸿飞往外走:“走,我带你去大帅那里!” 沿着宽敞明亮的走廊,在沿途卫兵们的注视下,林鸿飞和钱明鹤来到了一处花园内。 不远处,就是一个湖心亭,一位年龄大概五旬左右的男子身穿一袭靛蓝色绸衫,手里攥着一根钓竿,正坐在藤椅上垂钓着水潭内来回游动的鱼儿。 “那位就是段大帅了!” 钱明鹤说着,两人在一名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湖心亭内。 “大帅,我们来了!”钱明鹤神情恭敬地说道。 听到这话,垂钓的段大帅将手里的鱼竿放在一旁的支架上,然后站起来回身看向钱明鹤、林鸿飞两人。 此时,林鸿飞才算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有着‘北洋之虎’之称的一代枭雄。 “你就是青松兄的孙子,林鸿飞?”段大帅微笑着说道。 尽管他的语气平和、神情松缓,然而林鸿飞依旧能感受到潜藏在这位北洋之虎体内的上位者气势。 林鸿飞立刻敬礼说道:“属下林鸿飞,参见大帅!” 段大帅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几眼林鸿飞,嘴里缓缓说道:“不愧是林青松的孙子,还真有你爷爷年轻时的几分气魄。” “你爷爷也就是无心仕途,否则定能位居部长之位、一省督军之职。” “大帅过奖了!” 林鸿飞第一次见到这位北洋之虎,并不十分清楚他的脾气秉性,所以还是少说话为妙,免得哪句话没说对,再给自己惹出事端来。 此时,钱明鹤也担心林鸿飞会言多必失,所以也站出来说道:“大帅,鸿飞这孩子还是很懂事的,知道您要见他,特地备了一份礼物。” 说着,钱明鹤递了个眼神,林鸿飞立刻将手里的金丝楠木匣子放在了石桌上。 “哦,我看看!” 段大帅走过去,缓缓打开木匣,饶是他执掌民国最高实权多年,可眼神中依旧流露出一丝惊讶。 “玉座金佛,听说是东晋刘裕的镇宅之宝!”林鸿飞在一旁介绍道。 只是扫了几眼,见多识广的段大帅就洞悉到这玉座金佛的价值,他的眼神中迅速闪过满意的神情,嘴角也微微上翘,显示出他的心情很好。 此时,只听他笑着说道:“东瀛人那件事我也听说了,你搞出了个大阵仗啊!” “对不起,大帅,属下行事鲁莽,给大帅添麻烦了!”林鸿飞回应道。 “哎,不叫麻烦,你这次做的事情,其实还帮我了一把。” “不怕你知道,前些时日,东瀛人一直想要扩大对国内的倾销力度,几次都要求签署一份条件对我方极为苛刻的两国商业协议。” “我几次推脱,可都无法打消东瀛人的念头,正当我苦思对策之际,你搞出了这么一个大阵仗,一下子把东瀛人给震住了。” “直接让东瀛人暂时放弃了签署协议的念头,你可是帮我解决了一个极为头疼的事情啊!”段大帅一边说着,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起来。 “都是大帅应对得当,鸿飞不过是顺势而为,没有大帅庇护,东瀛人岂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林鸿飞一脸老实谦虚,虽然是装得,心里面却是有些得意。 “哈哈哈,你爷爷是个直脾气,你倒是个滑头鬼,你嘴上这么说,心里肯定早就翘辫子了!”段大帅哈哈笑道,看向林鸿飞的眼神,就像一个长辈识破了自家孩子说出的拙劣谎言。 “果然,能在这个风云年代混成老大的人物,都他娘的是人精中的人精,那一双眼睛就跟探测仪似得!”林鸿飞被识破了内心想法,心中不免感慨道。 第112章 你想要点儿啥 此时,段大帅坐回藤椅上,重新拿起钓竿,嘴里不紧不慢道:“鸿飞,这件事上你还是有功劳的,有功就要赏。” “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当然,不能太过分。” “你要是想要东瀛天皇的宝座,我可没那个能耐赏给你。” 林鸿飞提前已经和钱明鹤商量好了,早已对这个问题有了预案,所以他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大帅,属下的确有个请求。” “哦,说说看!” “属下错过了保定军校今年的招生,但是又不想白白耽搁一年时间。” “所以,属下恳请大帅能够破格批准我进入保定军校,获得正式学籍!” 林鸿飞说完,段大帅想也没想,甚至言语中还有些诧异:“就这个吗?” “对!” “这种事情,明鹤他们都能帮你办好,何必还要来求我呢。”段大帅笑着说道。 “此事毕竟不合学校规矩,所以属下不敢妄动,还请大帅批准。”林鸿飞说道。 段大帅点点头:“可以!” 说着,他立刻将一名随从唤来:“去,跟陆军部、保定军校说一声,让他们把林鸿飞加入到本年度军校的录取名单内。” “是!” 随从领命,立刻快步离去了。 钱明鹤和林鸿飞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段大帅都发话了,看谁还敢在私底下说三道四,看谁还敢用林鸿飞违规上学这件事为借口,来算计林鸿飞。 此时,段大帅缓缓说道:“鸿飞啊,你选择去上军校,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 “你爷爷林青松是个不错的人,可以说给你留下了不少人情、走下了不少人缘。” “但你却不能坐吃山空,想要把你们林家重新振兴还得靠你自己。” “保定军校的历届学生中,都有许多不错的人才,你将来去了那里,就要学着广交朋友,绝不能只吃你爷爷留下的老本儿。” “明白了吗!” 这已经算作是长辈对于晚辈的教诲了,林鸿飞立刻敬礼说道:“鸿飞明白,谢大帅教诲!” 段大帅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言语,开始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手上的钓竿。 钱明鹤立刻会意,然后带着林鸿飞一同向段大帅告别,一老一少快步离开了这里。 待林鸿飞、钱明鹤走后,段大帅突然站起身,走到桌前,从金丝楠木的匣子里取出玉座金佛,然后带着满意的神情品鉴着这件价值连城的古玩。 在回去的路上,林鸿飞向钱明鹤问道:“老爷子,您在鲁省青城有熟人吗?” “青城?有啊,你问这个干嘛?”钱明鹤有些疑惑。 林鸿飞解释道:“我想去青城跟人合伙开个染厂,想找个熟悉那里的人帮我挑选场地什么的。” “开染厂,你怎么想起干这个了!”钱明鹤问道。 “这不是兜里有俩闲钱了,想钱生钱嘛!” “我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穷怕了!”林鸿飞笑嘻嘻地说道。 “你小子,行,想开就开吧,赚了最好,要是赔了,还有我这兜底儿呢,放开手干吧。” 钱明鹤想了想接着说道:“这样吧,青城商会会长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我今晚给他写一封信,你明天派人去我府上找管家要。” “有了这封亲笔信,你如果有事求到他,他肯定是会帮忙的!” “嘻嘻,谢谢老爷子您了,要是没您,我这什么都干不成了!”林鸿飞笑道。 “扯淡,你小子精的跟猴似得,你离了我,照样混得比别人强!”钱明鹤笑骂道。 两人闲谈了几句后,林鸿飞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老爷子,我要是去了军校上学,那这副局长的位置就没我的事儿了吧。” “废话,怎么着,你还想带着这位子上学去呀。”钱明鹤说道。 林鸿飞咂摸咂摸嘴,遗憾道:“可惜了,我好不容易当了个官儿,就这么没了。” “有点儿出息行不行,一个小小的副局长就让你这么舍不得。” “军校的学制就两年时间,很快的,去了那里,别舍不得花钱,我知道你小子当了副局长以后没少捞。” “把这些钱都花出去,广交朋友,哪怕是酒肉朋友,也保不齐哪天就能用上。” “等两年后你毕业了,大帅是欣赏你的,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在任上,别的不敢说,两年之内,我让你当上团长。” “五年之中,你要是争气的话,旅长、师长的位置,唾手可得!” “小子,好好干吧,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钱明鹤神情有些严肃地说道。 林鸿飞知道钱明鹤是真心为了自己好,所以也收回笑脸,用力点点头道:“您放心吧,老爷子,我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 东瀛 在规格极高的藤原家族墓园内,众多藤原家族的族人以及宾客正以沉重的心情参加着藤原家族重要成员藤原龙信的葬礼。 葬礼上,藤原龙信最宠爱的长孙藤原忠太双眼通红,紧握成拳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 直到这一刻,他才接受爷爷离开自己的这个现实,这让藤原忠太陷入了极度的悲伤之中。 而在这无尽的悲伤中,隐含着一股可怕的愤怒。 “该死的民国人,都是他们,都是他们害得爷爷疾病加重、不治身亡。” “如果不是他们阻拦,如果他们不示威,爷爷恐怕已经吃上了能够治愈疾病的良药。” “而官方也不会派人来训斥爷爷的求医问药举动,引得爷爷情绪激动、病情加重!” 藤原忠太知道爷爷藤原龙信的死是一个必然的事实,但他在这种悲痛之下,会不由自主地寻找一个发泄口。 于是,最好欺负的民国人就成为了他的发泄对象。 至于东瀛官方,藤原忠太不是傻,他可得罪不起。 当葬礼结束后,藤原忠太随即向家族提出,要去民国管理家族的产业,顺便找到那些幕后搞事的人,将他们全部杀死,为爷爷报仇! 藤原家族同意了,毕竟他们觉得藤原忠太也是时候出去历练一番了。 “忠太,家族准备在民国鲁省青城,开办一家纺织印染厂,你既然是在德意志学习的印染,那么这件事就交由你来负责了!”家族的掌管者,父亲藤原一虎说道。 藤原忠太用力点点头:“是,父亲,请您放心,我会把藤原家族的印染厂,发展为青城最大的印染厂,今后彻底掌控鲁省的印染市场!” “好,很好,很有精神!” “这才是藤原家族的子弟应有的志气!”藤原一虎赞赏道。 跪在榻榻米上的藤原忠太直起身子,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佛龛上面的爷爷的遗像: “爷爷,请您在天上看着吧,我会用民国人的鲜血,来为您复仇的!” 第112章 你们回来啦 在将钱明鹤送回家后,林鸿飞也开车回到了车厂子,他其实已经买下了一栋三进四合院,不过一直没打算搬进去住。 车厂子这里住得人多,平时喝个酒、聊过天什么的也热闹,有时候跟那些拉完活儿的车夫们闲聊天,还能得出不少有意思的消息。 什么孙署长的姨太太经常坐洋车去私会一个唱小生的戏子; 吴老太爷七十岁了还能让刚娶进门的姨太太怀孕,主要原因不是他宝刀未老,而是他孙子年少有为; 原来宫里的大太监、现在白家的王大总管又娶了个姨太太等等。 回到车厂子,林鸿飞刚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老汉正拿着扫把打扫着院子,林鸿飞冲着他打招呼道: “大叔,今儿没去街面上逛逛啊?” 这老汉正是胡孬蛋的爹。 胡孬蛋和丁德虎从京城出发,一路上很顺利的回到了老家。 胡孬蛋的爹娘本以为儿子早已没了性命,却不成想儿子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老两口陷入到了狂喜之中。 胡孬蛋的娘更是死死地攥着儿子的手,一时一刻也不敢松开,似乎一松手,儿子就会再次消失一样。 虽说老年间的人们都是安土重迁、不太愿意背井离乡的,尤其是老人们,更是希望能葬在家乡。 但胡孬蛋的爹娘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们好不容易等到儿子回来,又岂会愿意再和儿子分开。 所以,老两口没有任何的犹豫,收拾完行李就跟着胡孬蛋、丁德虎动身来到了京城。 老两口都是朴实的庄稼人,即便过上了吃喝不愁的日子,但依旧改不了多年劳作形成的习惯。 所以,两人没事的时候就帮着打扫卫生、擦拭洋车、做做饭什么的。 老汉见是林鸿飞,露出朴实的笑容道:“出去了,去了趟天桥,看了看撂跤、耍刀。” “婶子呢?” “在伙房帮着做饭呢!” 闲谈几句后,林鸿飞走进了后院,此时伙房的烟筒里正飘着一道连绵不断的炊烟。 在呼呼的风箱声、噼啪噼啪的烧柴声中,铛铛铛的切菜声接连不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饭菜香味、烟熏味的复杂味道,这是只有家里做饭时才会出现的味道,哪怕是再富丽堂皇的酒店,也无法还原这股让人感到内心舒适、温馨的味道。 “呦,鸿飞回来啦!” 坐在院子里给小二丫缝补衣服的三奶奶笑道。 “回来了,小二丫又把衣服弄破了?”林鸿飞坐在石凳上,顺手给自己倒了碗凉茶水喝了下去。 “嗨,跟她哥玩儿捉猫儿,钻到柴火垛里去了,出来的时候把衣服给挂烂了。” “这不,俩孩子都让你嫂子揍了一顿,正在屋里哭呢。”三奶奶笑呵呵地说道。 林鸿飞手指敲打的桌面,若有所思道:“这可不行,天天在大街上跟个疯猴似得乱跑可不行。” “以前没条件,现在有钱了,得让这俩孩子上学,不能这么荒废了。” 此时,一道熟悉的倩影端着两个盘子走了出来,林鸿飞扭头一瞧,正是被自己救出来、安置在车厂子里的小梅子。 陈梅一见到林鸿飞,立刻眉开眼笑,露出了欢喜的表情:“鸿飞哥,你回来啦!” “对,怎么样,在这里住着还习惯吧!”林鸿飞笑着问道。 “习惯,当然习惯了!”陈梅用力点头说道。 当然有句话陈梅还没有说,能和林鸿飞住在一个院子里,怎么可能不习惯呢。 一旁的三奶奶看到陈梅又返回伙房后,她凑到林鸿飞身边,然后小声说道:“鸿飞,今天下午,小梅子她爹娘不知道从哪儿得着信儿了,带着几个人跑到车厂子要带小梅子回去。” “我看那架势,好像是要把小梅子嫁人,一副抢人的态度。” “亏了是有几个车夫没出车,你二哥带着他们,这才给拦下来了,要不然,小梅子就被她爹娘给带走了。” 听到这事儿,林鸿飞并没有多惊讶,以陈万顺两口子的德行,的确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姑娘丢了,嫌请警察查案要花钱贿赂,所以干脆就不找了。 姑娘回来了,就赶紧找个下家,收些彩礼就把闺女嫁出去,省得再丢了,自己又是人财两空。 林鸿飞冷笑道:“敢上我这儿来抢人,胆儿够大的,行,三奶奶,这事儿您甭操心了,交我了!” 收拾陈万顺两口子,简直不要太容易,林鸿飞根本不用出面,招呼下面人就能办到。 此时,日渐傍晚,跑白班的车夫们三三两两的拉着样车回来,吴二憨搬了个藤椅坐在大门口,挨个收着车夫们的车份儿。 大部分车夫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今天的车份儿交出去,也有几个滑头的,一边假意掏钱,一边迈步往里走,趁着交钱的人多,偷偷溜回屋子里。 车夫人多,保不齐吴二憨就会忘记收取他们的车份儿,这笔钱就这么省下了。 刚开始,还真让他们成功了一两次,不过后来,吴二憨想了个主意,车夫们每人都穿着一件写有号码的坎肩儿。 吴二憨请人按着车夫们坎肩上的号码做了个账本,谁交了车份儿,就在谁的后面画个圈。 这样一来,那些滑头的就没办法了,只能每天老老实实地交钱。 此时,一个身材高大、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拉着洋车走进来,带着憨厚的笑容将白班的车份儿交给了吴二憨。 吴二憨一边在名册上画了个圈,一边抬头问道:“祥子,跑了一天白班,晚上还接着跑吗?” 被叫祥子的年轻车夫憨憨一笑:“今天不跑了,鞋跑坏了,我打算修修鞋。” 吴二憨摇摇头道:“就你这一天到晚,白班、夜班连着跑,这鞋能不坏吗。” 祥子笑道:“我这不是想多挣点儿钱,早点儿买一辆自己的洋车吗。” 在憨厚朴实的祥子身上,吴二憨看到了年轻时自己的影子,也是这么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拼了命的拉车,想攒出买洋车的钱。 只可惜,生活总是那么的不尽人意。 两个孩子先后出生,小二丫小时候还体弱多病,几年下来,兜里的钱花了个精光。 “希望这小伙子能顺顺当当的买上自己的洋车。” 吴二憨看着祥子的背影,心中默默的说道。 这时候,吴二憨感觉有人接近自己,他还以是拉完活儿的车夫们,于是顺嘴说道:“回来啦,把今儿的车份儿交了。” 可是等他的目光看到来人时,不由得惊喜道:“呦,喜娃,怎么是你们几个呀!” “你们从晋省办完事回来啦!” 第113章 小梅子下定了决心 此时,鹿喜娃、孙铁、佟奉全等人背着包袱、拎着箱子,一个个满脸都是疲惫,干瘪的嘴唇、泛红的双眼,显示出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快快快,赶紧回后院喝口水、歇歇。” “家里正好做饭呢,马上咱们就能吃晚饭!”吴二憨赶紧催促众人进院子休息。 “二哥,我们先进去了,待会儿咱们喝点儿!”鹿喜娃笑道。 “喝点儿,解解乏!”吴二憨说道。 鹿喜娃等人的回来着实让林鸿飞喜出望外,几个人稍作休息,便拿着这次晋陕之行带回来的东西向林鸿飞展示。 佟奉全拿出自己记得账目说道:“东家,这次晋陕之行,买东西加路费、伙食费什么的,一共花了八千六百二十个大洋。” “买回来的古玩一共有35件,东西都在这里了,您过过目!” 林鸿飞看着摆满了一地的古玩字画,俯身挨个查验了一番。 不得不说,佟奉全的眼力还是非常厉害的,这些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哪怕是其中最便宜的一件,也能卖到一千五百个大洋以上。 整体大致算下来,如果这些东西都能够顺利出手的话,至少能给林鸿飞带来四十多万大洋的进项。 五十倍的利润,简直就是在抢钱! “好,干得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林鸿飞满意的说道。 因为鹿喜娃等人千里迢迢的赶回来,林鸿飞为了给他们接风,索性让吴二憨叫个靠谱的车夫过来,让车夫带着钱去胡同外的宾悦楼点上两桌酒席送过来。 在车厂子里居住的单身车夫有二十来个,但能让吴二憨放心的把钱交出去的,他也就想到了祥子这个人。 很快,祥子被叫到了后院,第一次和东家近距离的接触,这让他多少有些拘谨:“东家好!” 吴二憨介绍道:“鸿飞,这是祥子,刚从外地来到京城,现在在咱们车厂子住着呢,小伙子人不错,挺老实的。” “祥子··” 林鸿飞打量着眼前这个身强力壮、朴实憨厚的青年,心中不免感慨,此时的祥子还是个颇有志气的青年,还没有被生活压垮。 林鸿飞拿出一把大洋,塞进了祥子手里说道:“去,到宾悦楼要上两桌酒席,让他们赶紧送过来。” “这些是给他们的饭钱,剩下的就当是给你的跑腿钱了,快去吧!” “哎,东家,我这就去!” 祥子把大洋放进兜里,一边捂着兜口、一边趿拉着那双开绽的破鞋朝着宾悦楼快步走去。 林鸿飞让佟奉全把东西收拾起来,然后看着孙铁问道: “铁头,报仇了吗?” 孙铁原本是冀省的一家富农的孩子,后来同村的地主、外号何大善人看上了他家的十亩好地。 为了霸占这十亩地,何大善人连同他当民团队长的弟弟诬陷孙铁一家勾结土匪,然后以剿匪名义,将孙铁一家杀害,孙铁侥幸逃脱,自此背井离乡。 孙铁点点头,露出一丝畅快感:“报了,狗日的何大善人,平常在村里耀武扬威,那天晚上,我刚把枪口对住老东西的脑门,这老东西吓得尿都出来了。” “我也没耽搁,直接把老东西一家都给宰了。” “妈的,当初他们害得老子家破人亡,老子就让他满门绝户!” “干得漂亮,真他妈痛快!” 林鸿飞夸奖道。 紧接着,他又看向鹿喜娃:“喜娃,你娘跟你妹妹,找到了吗?” 鹿喜娃点点头,神情中多少有几分遗憾:“找到了,我娘把自己卖给一个种地的后,跟那个男的又生了三个儿子。” “那男的对我娘挺好的,什么重活累活都不让我娘干,他说多亏了我娘,要不然他就成绝户了。现而今,直接有了三个儿子,我娘就是他家的大功臣。” “你妹子呢?”林鸿飞问道。 “也找着了,就在我娘所在的隔壁村子里。” “现在也嫁人了,我那小外甥都三岁了,我那妹夫也见了,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对我妹妹也挺好。” “没把她们接到京城来吗?” 鹿喜娃摇了摇头:“没有,我娘说,老汉和仨儿子离不开她,没法跟我来京城。” “我妹妹也是,我外甥那么小,要是来京城一趟,路上准得生病。” “所以我就没带她们来,不过,我出了些钱,给我娘、我妹妹两家都买了十来亩的好地,还找人给他们翻新了房子。” “这样一来,他们的日子也能过得舒坦些,我也就不担心了!”话虽这么说,但鹿喜娃的眼神中依旧流露出一丝难过。 林鸿飞拍了拍鹿喜娃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反正也知道她们两个住哪儿了,你要是想她们了,就过去看看。” “嗯,是啊,反正不管怎么说,人活着就行,至少我还见到她们了!”鹿喜娃笑了笑说道。 “哎,这么想就对了!”林鸿飞说道。 没过多久,祥子回来了,只见他满头大汗的跟林鸿飞说道:“东家,您给了我二十三个大洋,宾悦楼的酒席一桌10个大洋,还剩下3个大洋,这是剩下的钱。” 说着,祥子就要把手里剩下的三个大洋还给林鸿飞。 “不是说剩下的当你的跑腿钱吗!”林鸿飞饶有兴致的问道。 祥子憨憨一笑:“才跑这么一点儿路,咋值3个大洋啊。” 林鸿飞笑道:“你还真是个实诚人,这要是换了别的车夫,肯定说都不说,就把这钱揣兜里了。” “行了,我说出去的话,就不会收回来,这三个大洋就是我给你的跑腿钱,揣好了吧,别丢了。” 祥子一听,顿时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深深地朝着林鸿飞鞠了一躬:“谢谢您了,东家!” 憨厚的小伙子不会说什么场面话,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 “行了,快去吃饭吧!” 林鸿飞挥手让祥子离开,然后继续和鹿喜娃等人闲聊。 此时,小梅子躲在伙房里,一双大眼睛盯着林鸿飞的身影,清澈的眼眸里不断变换着神情,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但很快,小梅子的眼神坚定起来。 第114章 爷要上学去喽 宾悦楼的酒席味道还可以,一群人连喝带吃,可谓酒足饭饱、心情愉悦。 只有三奶奶和胡孬蛋的爹娘不停地在一旁说着过分了、日子不能这么过的话。 对于这三位过了一辈子苦日子的老人而言,能敞开肚皮吃上一顿酒席,这日子就算是过分了。 “呼呼··” 伙房里的风箱在小梅子的拉动下,不断鼓起一阵阵风,将灶膛内的火苗吹得更加旺盛起来,黝黑的大铁锅内正煮着一大锅水。 “小梅子,大晚上你烧开水干什么?”林鸿飞醉醺醺的问道。 “哦,没什么,我想给你烧点儿洗澡的热水。”小梅子回应道。 “嗨,不用,我们直接去水缸那洗了,你就别忙活了!”林鸿飞说完,就和鹿喜娃等人去了隔壁院子。 小梅子看着林鸿飞离去,咬了咬嘴唇,心里暗道:“既然你不用热水,那我就多洗几遍。” 隔壁院子放着好几口大缸,缸里都盛满了白天打上来井水,经过一天的晾晒,温度恰好合适。 院子里也没有女眷,林鸿飞这些老爷们也不避讳了,直接脱了个精光,然后一人一个水瓢,舀着缸里的水洗起了汗渍渍的身体。 要不说男儿之死是少年呢,男人的幼稚程度,基本上和身边的好友数量成正比。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动手,一群二三十岁的汉子就像孩童一般,舀着缸里的水一边洗澡、一边打水仗。 “哗啦!” 鹿喜娃端起一大盆凉水,举过头顶,直接冲着林鸿飞一倒! 从头到脚,把林鸿飞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哈哈哈!” 众人大笑,林鸿飞立刻反击,直接一盆水泼向鹿喜娃,然而鹿喜娃反应迅速,闪身一躲,正在旁边乐得合不上嘴的丁德虎被泼了个正着! “来个狠的!” 一旁,几个人架起大呼小叫的吴秋生,直接把他扔进了缸里,然后围成一圈,双手成捧状,不断向水缸中的吴秋生撩水! 此时,吴二憨的儿子虎娃也光着屁股跑了过来,嚷嚷着要跟爹一起洗澡。 不过没洗多久,虎娃就甩着被几个叔叔揪的通红的小JJ跑走了。 直到水缸里的水被嚯嚯的差不多了,众人这才一边拿毛巾擦着身体,一边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林鸿飞回到屋内,换上干净的内衣,抻了抻筋骨就准备睡觉。 正在这时,一阵微弱的敲门声响起,林鸿飞心想着大晚上谁找我,随口回应道:“进来吧,我还没插门闩呢。” “吱呀··” 房门被缓缓推开,在屋外月光的照耀下,一个身穿单薄衣服的倩影走进了屋内。 “谁呀···” “小梅子?” 林鸿飞回头一瞧,直接愣在了原地。 只见眼前的小梅子微微低着头,脸上满是红晕,眼中尽是说不尽的娇羞,衣服最上面的几个扣子被她解开,露出了里面火红色的肚兜。 “鸿飞哥····” 小梅子说出这三个字后,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索性心一横,大步走上去,然后一把扑进了林鸿飞的怀中。 此时,小梅子趴在林鸿飞怀里,嘴里小声说道:“鸿飞哥,你要了我吧,这样我爹我娘就再也没理由把我抓回去了。”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没事,我不求什么名分,只要让我陪着你就行!” “可以吗?” 说着,小梅子从林鸿飞怀里起身,然后缓缓解开自己上身的衣服,随着衣衫的褪去,暴露出她光滑细腻的皮肤以及火红色的肚兜。 林鸿飞抚摸着小梅子的脸颊,在酒意的促使下,他一把将小梅子抱起,向着大床走去···· 院子外,一个身高马大的醉汉晃晃悠悠的走在胡同里,嘴里含糊不清地唱道: “大姑娘美了个···” “那个大姑娘浪····” “大姑娘走进那青纱帐···” “···” “郎呀么郎,你在哪疙瘩藏··” “找的我是好心忙···” 第二天早晨,大太阳天,火红火红的,林鸿飞从床上爬起来时,小梅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床单上那一抹嫣红以及林鸿飞后背上纵横交错的挠痕,证明着昨晚不是一场梦。 “嘶··” “小丫头手挺狠呐!” 林鸿飞感觉到丝丝疼意。 “签到成功!” “获得M1897型75mm火炮制作图纸。” “嘶!” “我擦咧!” “这不是李团长的意大利炮吗!” 林鸿飞惊喜地说道。 没想到自己竟然获得这么个好玩意! 虽说没有获得大炮,然而火炮的制作图纸才是最珍贵的。 虽说民国时期的重工业基础非常薄弱,但这门M1897型75mm火炮已经是上世纪的产物了。以国内的工业能力,还是可以制造出来的。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林鸿飞颇为满意。 今天似乎是个不错的日子,在得到这门火炮的制作图纸后,林鸿飞在下午时分接到了另外一个好消息。 “鸿飞,我刚刚收到电报,你进入军校学习的事情,已经办妥了!”钱明鹤在电话里说道。 “这么快?”林鸿飞有些惊讶。 “段大帅都发话了,还能不快?” 林鸿飞一琢磨,也对,老大都发话了,下面人谁还敢多逼逼、谁还敢拖沓不办事。 “鸿飞,军校下个月就要开始上课了,你马上准备一下,尽早动身去保定,别耽误了日子!”钱明鹤叮嘱道。 “放心吧,老爷子,这事儿我肯定不会耽搁的!” 林鸿飞放下电话,难掩心中的激动,在屋子里顿时放声大笑。 路过的吴秋生有些好奇的探进头问道:“大哥,你笑什么?” 林鸿飞满脸笑意,乐呵呵回应道:“没什么,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小梅子怀孕了?” “这才一晚上啊,牛逼啊,大哥!”吴秋生好死不死的来了这么一句。 “滚一边儿去!” 林鸿飞抄起桌上的本子就要砸过去,吓得吴秋生赶紧溜了。 坐在座位上,林鸿飞按捺住心中的兴奋,他看了一眼日历,距离开学的日子还有不到二十天的工夫。 “趁着这个时间,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一下,然后,爷就上学去了!” 第115章 捡个大西瓜 林鸿飞如果前往军校学习后,警局副局长的位置自然要拱手让人了。 说实话,不在乎那是假的。 但和未来能够依靠军校这个平台,打造出的人脉关系网来比,这个副局长的位置就算不得什么了。 丢了个芝麻,捡了个大西瓜,而且还是大棚的瓜。 不过,林鸿飞走归走,他可没没打算彻底放弃警局内的权柄。 虽说自己和尤峰关系匪浅,但毕竟人走茶凉,一旦自己离开了京城,保不齐会有些人萌生一些想法。 因此,林鸿飞在卸职之前,动用关系将吴秋生提拔为二队队长,在警局内镶上一颗钉子。 吴秋生当上队长后,将来万一京城内有什么事情,他也能出面解决一下,免得还得让自己两头跑,上个学都不得安宁。 至于尤峰那里,林鸿飞倒也干脆大方。 冯有德每月上交的分红,除了分给上峰的2成、分给警员们的2成外,林鸿飞和尤峰各拿3成。 索性,林鸿飞每月只要1成分红,剩下的2成都给尤峰。 这一举动,让尤峰颇有些不好意思,四海帮的事情本来就是林鸿飞一手策划、安排的,再加上他与钱明鹤的关系更是非比寻常。 所以,哪怕林鸿飞不当这个副局长了,这3成分红他也可以照拿不误,谁都不敢说三道四。 结果林鸿飞反倒很大方,直接让利2成,冯有德上交的分红,尤峰能拿走一半儿。 这可是个大数字,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更何况俩人关系还不错,于是尤峰信誓旦旦保证,尽管林鸿飞已经辞去副局长的位置。 但整个北城区警局的警力,林鸿飞依旧可以随时调动! 林鸿飞要得就是尤峰的这个承诺。 要想人走茶不凉,就得真金白银的顶上去! 办妥了警局里的事情,身穿着便服的林鸿飞无官一身轻的离开了警局。 临走时,林鸿飞回望着这个地方,嘴里忍不住感慨道: “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 “副局长这个位置很舒适,但也太舒适了。” “舒适的过了头,就容易懈怠、丢了进取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言罢,林鸿飞坐上一辆洋车,拉车的祥子回头问道:“东家,咱们去哪儿?” “回家!” “好嘞!” 祥子抬起车把,迈开两条大长腿、宽大的脚掌坚实的踏出每一步,又快又稳的向着车厂子方向跑去。 当林鸿飞正往车厂子赶时,此时的车厂子里正在爆发着一阵刺耳的吵闹声。 “吴二憨,你赶紧让小梅子出来,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就是,我们家闺女,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带回家。” “你这是让我们母女分离,害得我们一家子不团圆,你黑心烂肠!” 院子里,只见陈万顺两口子带着几个人正冲着吴二憨大嚷大叫。 虽说吴二憨现在混出个人样来,但陈万顺两口子依旧拿着老眼光看待吴二憨,他们还是觉得吴二憨依旧是个可以老实巴交、任人欺负的车夫。 所以在言语上十分的不客气,而陈万顺更是在身后几个男丁的助阵下,还嚣张的伸手连连推搡吴二憨。 吴二憨一边拦着他们,一边冷着脸说道:“陈万顺,我看在咱们多年的老邻居份儿上,我不和你们计较。” “但你们也别拿我当傻子,当初小梅子丢了,要不是我帮着报案,你们连找都不找。” “现在小梅子回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我早就听院里的老邻居们说了。” “你们两口子收了小刘麻子10块大洋,要把小梅子卖到外地去。” “你们他妈还是人吗,有这么祸害自己闺女的吗!” 吴二憨也一改往日的好脾气,扯着嗓子大声骂道。 “你管不着,那是我闺女,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我告诉你,你赶紧给我放人,要不然,我带人砸了你这车厂子,把你满院子的洋车都给你砸了!”陈万顺大声嚷嚷道。 正在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陈万顺背后响起:“呦呦呦,这是谁呀,口气不小啊!” 听到这话,正在气头上的陈万顺转身就要开骂,可是骂声还没出来,陈万顺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瞬间消停了。 只见10来个身上描龙画虎、穿着黑布裤挂、腰上绑着个黄铜扣腰带的大汉鱼贯而入,领头的是个圆脸光头、八字胡、带着保定口音的男子。 别看陈万顺敢冲着吴二憨嚷嚷,可是面对这帮流氓混混,他蛋吓萎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二哥,我们来了,不晚吧!”八字胡说道。 “不晚、不晚!”吴二憨松了口气。 “那就行,二哥你先回屋吧,这儿交给我们了!” 说着,八字胡带人将陈万顺一行围了起来,陈万顺两口子面露恐惧,而他带来的几个帮手也是脸色煞白。 这几个人都是陈万顺的子侄晚辈,过来站场还行,真要是打架,那纯粹就是个摆设。 此时,八字胡冷笑道:“怎么着,听说你要砸了车厂子,挺厉害啊!” “那谁,拉辆洋车过来,让这位爷砸!” 很快,一辆洋车被拉到陈万顺眼前,他哪里敢砸,刚才顶多就是对吴二憨耍混罢了,现而今早吓得不敢动弹了。 “怎么不砸啊,哦,是不是没带家伙啊?” “行,我今儿帮帮你。” “你不是没带锤子吗,来,我给你一把,你拿着,拿着!” “当着大伙儿的面,把这洋车砸了!” 说着,八字胡生生将一把锤子塞进了陈万顺手里,然而陈万顺还是一动不敢动,脸上满是害怕、惊惧的神情。 眼见着陈万顺不动弹,八字胡微皱着眉头:“怎么回事,不敢砸啦,不牛逼啦?” “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八字胡攥着陈万顺的手腕,拿着锤子的手悬在洋车上面:“你一落锤,这洋车就算是废了。” “小子,我就数三下,就三下!” “一、二、三!” “唰!” 八字胡直接将锤子从陈万顺手里抽走,左手猛地搓揉着陈万顺的脑袋,嘴里恨铁不成钢道: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我今天给你机会了,你没抓住机会,那就别怪我了。” “弟兄们,来啊,给这几位爷松松筋骨!” 话音一落,十来个青龙帮的成员一拥而上,揍得陈万顺等人嗷嗷直叫。 良久,八字胡才让手下停下来,然后蹲下身子,盯着鼻青脸肿、哆里哆嗦的陈万顺说道: “从今儿开始,你要再敢来车厂子闹事,我见你一次打一次,听明白了吗?” “明明、明白了··”陈万顺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 “滚!” 八字胡一声喝骂,陈万顺几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怕打身上的尘土,逃也似的离开了车厂子。 第116章 准备出发 林鸿飞回来之后,吴二憨把刚才陈万顺两口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鸿飞冷笑一声道:“这是真把自己闺女不当人看啊,纯粹当成用来换钱的货物了。” “二哥,你再给老虎说一声,让他把小刘麻子狠狠收拾一顿。” “他爹刘麻子让我挑了脚筋,不敢再贩人了,这小刘麻子年纪不大,还子承父业起来。” “这还他妈带遗传的!” 这个小插曲过后,车厂子总算安生下来,陈万顺两口子也不敢再来捣乱了。 林鸿飞见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便准备背起行囊、离开家乡。 他计划先去一趟周村,和那位陈掌柜商议开染厂的事情,待这件事办得差不多了,然后直奔军校报到。 ······ “签到成功。” “获得金镶福克斯双筒猎枪1把,附带子弹500发!” “我去,好东西啊!” 一大清早,林鸿飞从睡梦中醒来后,就获得了1把价值不菲的双筒猎枪。 这把金镶福克斯猎枪来历不凡,是专门给灯塔国老罗斯福总统定制的,后世曾拍出86万美元的价格。 拿出来把玩一番,林鸿飞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此时,在他房间的一角,堆放着几个行李箱,随着他洗漱完毕,几个车夫走进来帮着他把行李搬上了汽车。 今天是林鸿飞动身前往鲁省的日子,琴嫂子、小梅子她们早早就起来和面、剁馅儿,给林鸿飞等人包一顿出门饺子。 刚出锅的肉丸饺子轻轻一咬,便滋出滚烫的肉汁,蘸了蘸碗里黑乎乎的陈醋,嘴里咬下半个蒜瓣儿,再把吹凉的肉丸饺子往嘴里一放,酸辣油香的味道立刻在口腔中爆炸开来。 “嫂子,有素的吗?我想吃素饺子!”鹿喜娃冲着琴嫂子喊道。 琴嫂子端出一盆刚出锅的热饺子,嘴里笑骂道:“吃包子的时候,你找肉的。吃饺子的时候,你找素的。” “喜娃,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有点儿毛病!” “哈哈哈!”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数十个肉饺子下肚,再喝一碗上面浮着一层油花的饺子汤,众人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林鸿飞这次去鲁省,除了负责带路的王子西外,他还带上了鹿喜娃、孙铁、丁德虎、陈德山四人作为护卫,以防路上遇到劫匪什么的。 乘车来到火车站,一行人先和早已等候在此的王子西会合,然后依次进站上了火车。 此行,林鸿飞等人要先乘坐火车抵达津门,然后再从津门换乘南下的火车,沿着津浦铁路直奔鲁省济府。 鲁省济府到青城之间有一条胶济铁路,陈掌柜所在的周村就在胶济铁路沿线。 虽说坐火车同样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但也好过在野外风餐露宿。 此时的客运火车内部已经有了头等、二等和三等车厢的划分了。 三等车厢的票价最便宜,大体格局和后世绿皮火车的硬座车厢差不多,只是民国时期的三等车厢座位更加不舒服,基本上就是硬木座椅。 而且三等车厢的位置靠近火车的蒸汽机车头,夏天的时候车厢内温度极高,同时还有大量的煤灰、黑烟从敞开的窗户里飘进来,总之那叫一个受罪。 不过到了冬天,三等车厢的位置反而被排在了火车最后面,最高级的头等厢安排在了火车头后面。 冬天因为不开窗户,所以黑烟、煤灰飘不进来,同时因为靠近蒸汽机,头等厢的温度在冬天非常舒适。 而排在最后面的三等车厢就冻得和冰窖似得了。 二等车厢类似于绿皮火车的卧铺,一个厢房内设有四个铺位,左右两个床,分上下两层。 至于头等厢自然就不用多说了,电扇、暖气这些东西自然不必多说,脚下还铺着地毯,每个厢房内还有独立的化妆间、卫生间,其舒适程度,堪比绿皮火车的高级软卧。 只不过头等厢的票价是最贵的,但林鸿飞现在不差那点儿钱,直接让京城火车站的站长给自己留了六张头等舱的车票。 当火车开入火车站后,同一列火车的乘客,却呈现出不同的上车情景。 三等车厢的乘客们一个个大包小行李的,像挤疙瘩似得黑压压的堵在车厢入口。 在这拥挤的上车人群中,乘客们或提、或背、或扛、或拽,将比自己还高大的行李拖上了火车。 有些搭伙乘车的人们颇有主意,先是派一个同伴赤手空拳的挤上车厢,然后从敞开的窗户里将大家的行李一件件搬进来,等行李搬完,其他人就能轻松地挤上火车。 也有一些人见一时间挤不上去,直接扒着窗户往里钻! 二等车厢的乘客们虽然也拎着行李,但人数相对少一些,所以队伍并没有那么拥挤。 而头等车厢的乘客最为轻松了,他们一个个衣着华丽、赤手空拳,行李由下人一件件搬上去,然后他们才缓缓登上火车。 反倒是像林鸿飞这种自己拎着行李的头等厢乘客,就比较罕见了。 林鸿飞上车前,遥望着三等车厢那拥挤的人群,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上大学回家时有一次乘坐绿皮车的情景。 当年林鸿飞从北方去了南方上大学,有一年飞机票紧张,火车票也只剩站票,林鸿飞愣是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坐了整整60个小时的火车。 林鸿飞到现在还记得,他背着行李下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回到家倒头就睡,歇了三四天才缓过来。 “唉!” 林鸿飞叹了口气,然后登上了火车。 伴随着蒸汽车头发出一阵悠长的汽笛声,在噗呲噗呲噗呲的声音中,浓重的烟雾四处飘散,火车缓缓启动,沿着铁轨向津门方向驶去。 民国时期的火车速度并不是很快,时速也就是三四十公里,比后世的外卖小哥的电摩强不到哪儿去。 所以,民国时期,铁路沿线的人们就会趁夜爬上奔驰中的火车,窃取火车货厢里的货物。 这样的发财方式直到后世八九十年代还存在,直到火车大提速之后,再加上不断严打此类事件,这种行为才逐渐消失。 第117章 洋人登门拜访 火车抵达津门以后,林鸿飞等人下车换乘前往济府的火车。 前两天,林鸿飞特意给李金龙发了个电报,让他帮自己买六张头等厢的火车票。 本来李金龙是打算亲自来火车站送票的,只是他临时有事,便让自己的管家过来给林鸿飞送行。 “林爷,这是李爷给您买的桂发祥的麻花、祥德斋的点心,还有五坛子直沽烧,都是咱津门的一绝!” “自己吃保准满意,拿出去送人,也拿得出手。”管家笑道,然后让几个下人帮着把礼物搬进去。 “费心了,替我谢谢大哥!” “对了,你把这个给我大哥带回去,我知道他喜好个文玩把件。” “这是我让人特意搜罗的一对核桃,品相极好的闷尖狮子头!”林鸿飞将一个小锦盒递了过去。 “行嘞,我一定带到!”管家笑道。 随后,林鸿飞一行顺着站台朝着头等车厢走去,沿途经过三等车厢,其情形和京城火车站别无二样,同样的大包小行李、同样拥挤的人群。 只见一个六旬老太太扛着行李包袱,看似瘦弱的身躯却爆发出连年轻人都难以抗衡的拥挤力量。 这老太太一边挤开身边人上车,一边回头冲着身后同伴喊道: “三姐,快上车呀!” 一边喊着,老太太成功将身边的青壮年们挤到一边,然后顺利登上火车,很快,老太太的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看着还没上车的同伴,她急着喊道: “三姐,你怎么没上来呀!” 旁边,一个被老太太挤到一边的尖嘴猴腮、两米高大个儿的男人骂骂咧咧道: “挤嘛挤啊、挤嘛挤啊!” “赶尼玛投胎啊,我兜里也就没枪啊。” “我尼玛要是有枪,谁再尼玛挤我,我掏出枪来,我就bia bia bia bia···” 没过多久,火车缓缓开动,林鸿飞看着窗外,点起一支烟,伴随着烟雾的喷吐,他的思绪也随着窗外的景色不断飘飞。 “此次开办印染厂,赚钱倒在其次,关键是培养一批具备基础素养的熟练工人、技师、管理人员。” “有了这些人,我可以逐渐培养出一大批技术工人。” “再好的机器,也得由人来操控。” “未来我若能主政一方,这些人将是我打造工业基础的最好助力之一····” “前世我曾经参观过保定军校的旧址,我这一批应该是军校的第5期学员。” “第5期学员之中比较有名的有傅宜升、吴克仁、刘翼飞等。” “除此之外,和我在学校内能有交集的还有第4期、第6期、第7期学员,这些学员中也有颇多名人,都是极为难得的人脉资源。” “军校学习时间虽然只有两年,但却能和这些人结下同窗之谊,有了这层关系,将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方便的多。” “哪怕是面对那些早已毕业的学员,也可以用一句大家师出同校,兄为学长、我为学弟。直接将两个陌生人的关系拉近。” “若是换做其他人,抱歉,咱俩不熟,你就是捧着座金山,我也懒得理你。” “毕竟不知根知底的,又没个中间人,谁知道你手里捧着的是金山,还是伪装成金山的炸药。” 林鸿飞的思绪不断飘飞,正在此时,厢房门外传来了鹿喜娃的声音:“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紧接着,传来一个生硬的口音:“请不要介意,我是百特曼洋行的经理,我叫布鲁斯·韦恩,这是我的名片。” “我想拜访一下您的老板,还希望您能帮我转达一下!” “想见我大哥,你要干嘛?” “不干什么,只是觉得能在头等厢坐车,您的老板一定不是普通人。” “所以,我想和他见上一面,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可做。” “哦,这是给您的···” “去去去,收回去,我不缺您这点儿钱。” “你先等着,我问一下我大哥!” 鹿喜娃说罢,随即在隔着门喊道:“大哥,外边儿有个黄毛儿想见你。” 自称韦恩的洋人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心想着这是什么诡异的称呼。 “哦,让他进来吧!” 林鸿飞回了一句。 鹿喜娃听到后,立刻走到韦恩面前,上手就在他身上一通寻摸。 “喂喂,你这是在干什么,这太不礼貌了!”韦恩一边躲闪,一边喊道。 “我怕你带着暗器,搜一下身不行吗?”鹿喜娃回怼道。 “不可以,你这是在侵犯我的人身权利!”韦恩义正言辞。 “哦,那我不能放你进去,这生意你也别谈了!”鹿喜娃说道。 “搜吧!” 韦恩立刻站直身体,张开双臂,宛如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般。 鹿喜娃检查起来很是仔细,中间还问道:“这里藏得什么,拿出来,让我看看?” 韦恩无奈道:“请原谅,这里面是我肉体的一部分,我真得不能你看。” “那让我摸一下,检查检查··” “住手,那里不可以!” 一番折腾后,鹿喜娃才算是确定这个黄毛没带着什么凶器,而韦恩已经有些后悔拜访林鸿飞的举动了。 厢门被打开,韦恩走了进来,身后还跟进来了丁德虎,丁德虎一进门就把手攥在了腰间的短刀刀柄上,以防韦恩有什么异动。 在这个狭窄的厢房内,丁德虎认为灵巧的短刀要比枪快一些。 “您好,尊敬的先生,我是百特曼洋行的经理,我叫布鲁斯·韦恩,这是我的名片!”韦恩十分客气的将名片递了上去。 林鸿飞拿过名片一瞧,嘴里微微一笑道:“韦恩先生,您的家人还好吗?” 韦恩愣了愣,心想着刚一见面问我家人干什么,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答道:“他们都很好,谢谢您的关心。” “哦,坐吧!” 林鸿飞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待韦恩坐下后,林鸿飞询问道:“韦恩先生,你说你要和我谈生意,那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生意?” 韦恩笑道:“这要看您需要什么生意了,我的百特曼洋行虽然才刚刚开起来没多久,您是第一个愿意接见我的客户。” “不论您需要购买工厂机器、汽车、纺织品、电器,甚至是军火,我都会帮您搞定!” 林鸿飞听到,忍不住笑道:“合着你这个洋行就是个中间商呗。” “从国外进口东西,再卖给我,你在中间赚差价!” 听到这个,韦恩脸色微红,他的确就是个中间商,而且还是个没有固定办公地点,跟后世的皮包公司没什么区别的中间商。 不过,他还是要辩解一番:“请您放心,我在西美境内认识不少大人物。” “我的一位同学,就是一位参议员的儿子。” “只要您提出要求,我一定会全力满足的!” 第118 章 您的来头不小 林鸿飞听完韦恩的话,一脸戏谑道:“行啊,那你给我找两个西美娘们儿吧。” “啊,这···” “这个有点儿难度,不过,我可以努努力尝试一下。” 韦恩没想到林鸿飞会提出这么个骚气的需求。 “拉倒吧,我就是随口一说,我没有骑大洋马的嗜好。” 林鸿飞笑着摆了摆手,紧接着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韦恩,你说你能给我弄来任何我想要的东西,那么问题来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我素昧平生,又没有中间人介绍,你空口白牙这么一说,我就得相信你,然后把手里的钱都给你,让你去帮我买东西?” “万一你是骗子呢,你卷款跑了怎么办,我总不能追到太平洋对面去吧。” “我是有不少钱,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韦恩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有些唐突了,按理说是应该请中间人帮忙联络前期的买卖,等自己的洋行拥有一定名声后,再单独发展业务。 只是韦恩的洋行开了已经有段时间了,可还是一笔生意都没做成,他一时着急,所以才想出来在火车的头等厢寻找客户的念头。 此时,林鸿飞慢斯条理地继续说道:“好了,韦恩先生,如果你想不出能让我信任你的办法,那么就请你离开吧。” “民国境内的洋行多了去了,比津门海河里的王八都多,我找谁都能帮我办事。” 丁德虎见韦恩久久不曾言语,便伸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微微用力一捏:“这位黄毛先生,请你离开,别打扰我师兄休息!” “我叫韦恩···” 韦恩小声抗议,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起身离开了。 然而没过多久,韦恩又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房契。 “林先生,这是我的洋行房契,如果您不相信我,我可以将这份房契押在您这里!”韦恩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林鸿飞忍不住问道:“韦恩先生,我很好奇,你这是吃定我了吗?” “难道我身上散发着某种味道,让你认为我一定是你最好的大客户?” 韦恩用力点点头:“没错,请允许我解释一下。” “刚刚我仔细观察过您的两名护卫,他们都携带着崭新的勃朗宁手枪,当然,这并不算什么。” “关键的是,在我被搜身的时候,在您隔壁房间的两位护卫直接端着温彻斯特M1897霰弹枪的改良版,一脸警惕的盯着我。” “我有个同学在温彻斯特公司任职,他曾经跟我提起过,M1897改良版霰弹枪还未在军方列装。可是,您的护卫竟然已经拿到它了。” “我无法猜想您的背后究竟是一个何等强悍的家族,拥有何等广阔的人脉,竟然能把它搞到手。” 韦恩口中的M1897改良版霰弹枪,实际上是一战二战期间温彻斯特公司在M1897霰弹枪的基础上改制而成的M1917堑壕枪。 听到这话,林鸿飞心里忍不住偷笑,什么强悍家族、广阔人脉。 那是林鸿飞前几天从欧小雨床上醒来后,签到获得的,一共10把,10000发子弹。 M1917堑壕枪的枪身较短、火力极猛,非常适合在狭窄空间的遭遇战。 因此,林鸿飞就让鹿喜娃、孙铁等人都带上一把,作为在乘坐火车的途中防身用。 谁成想,反倒让韦恩觉得自己背后站着个牛逼家族,这属实是无形脑补,最为致命了。 “所以,请您相信我吧,我一定会满足您的任何诉求!”韦恩一脸恳求地说道。 林鸿飞露出一丝笑意,他的确需要一个韦恩这样一个角色,来帮自己采购开办印染厂的机器以及后续的染料、坯布等。 既然此人如此主动,还把房契都亮出来了,林鸿飞打算先让韦恩帮自己采买一些金额低的货物。 如果此人值得信任,再扩大交易的额度也不迟。 林鸿飞将那张房契拿过来,仔细的查验一番,确认是真的房契,然后微笑道: “既然韦恩先生这么有诚意,那我们就进行初次的合作吧。” “真的吗,太好了!” “谢谢您对我的信任!” “那您都需要一些什么?”韦恩兴奋地说道。 林鸿飞说道:“目前我还没有具体的需求,不过你要是有时间,可以跟我同行。” “到时候,我自然会提出我的要求!” 韦恩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大客户,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他立刻点点头:“我有时间的,林先生,接下来,我就加入到您的旅行队伍里吧。” “可以!”林鸿飞微微点了点头。 随即,林鸿飞的队伍里加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其他人虽然有些吃惊,不过很快也就接受了。 只是孙铁他们几个在鹿喜娃的影响下,纷纷称呼韦恩为黄毛,这让韦恩属实有些郁闷,屡次提出抗议。 鹿喜娃也有理由,他觉得洋人的名字绕口,还是黄毛叫得舒服,而且还十分符合韦恩的特点。 韦恩无奈,只得默认了这个称呼。 不过鹿喜娃他们很喜欢缠着韦恩,让韦恩给他们讲讲外国的事情。 而韦恩也乐于和林鸿飞的手下人拉近关系,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韦恩也逐渐融入进鹿喜娃等人之中。 随着蒸汽火车发出一阵悠长的汽笛声,火车缓缓驶入鲁省济府火车站。 虽说林鸿飞一行人坐的是头等厢,但如此长时间的火车旅途,依旧让他们感到些许疲惫。 看着时间还宽裕,再加上明天才有到周村的火车,林鸿飞便带着一行人先是找了间客栈安置下来。 来到了济府,自然要尝一尝当地的特色,林鸿飞和客栈老板打听了一下,老板很热心,立刻介绍道: “汇泉楼啊,那里的活鱼三吃、糖醋活鱼、红烧面筋可是一绝!” 王子西作为鲁省人,也是连连点头:“东家,掌柜的说的没错,我在老家的时候,就听人说过汇泉楼的饭菜不错!” “走,尝尝去!”林鸿飞饶有兴致道。 随即,一行人便坐着洋车一路来到了济府有名的大饭庄子—汇泉楼。 果不其然,这汇泉楼的饭菜的确味道不错,哪怕放在京城,也丝毫不逊色有名的八大饭庄。 一行人踏踏实实的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坐上火车,沿着胶济铁路直奔周村而去。 第119章 商会会长 火车途经周村,王子西和鹿喜娃率先下车,准备去周村打个前站。 林鸿飞和染坊掌柜陈六子并不相识,又没有合适的中间人介绍,因此贸然上门多少显得有些唐突、不合礼仪。 再加上自己想要和陈六子开办染厂,这可是一笔足有十几万大洋的大买卖,素昧平生的,人家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不会觉得你是个骗子。 所以,林鸿飞让他们两个先去周村托人和陈六子搭上话,他自己则带人先去一趟青城,跟钱明鹤的老友、商会会长许承平。 如果能请得动这位许会长担任中间人、担保人,想来这件事情会顺利的多。 火车沿着胶济铁路一路向东,抵达了沿海城市青城。 自从前朝时期,这里就被国外势力占据,随着这些年的发展,青城已经成为北方有名的商业城市。 一下火车,林鸿飞刚走出火车站,就看到有人举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燕京林先生】五个字。 林鸿飞知道,这是那位许承平会长派来迎接自己的人。 在来之前,钱明鹤专门给自己这位老友拍了个电报,许承平和林鸿飞的爷爷林青松也有过几面之缘,因此立刻派人去车站等候。 此时,林鸿飞和接站人搭上话,接站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儿,他笑呵呵道: “您好林先生,我叫姚波,是许会长的孙外甥,舅爷爷派我过来接您几位。” “总算是接到您几位了,我从前天就一直在这等着了。” “有劳了,有劳了!” “我们来这一趟,还要麻烦你等候这么多天。” 得知此人身份后,林鸿飞笑着感谢道。 “嗨,都是自己人,说这个就见外了!” “来来来,你们几个,快点儿帮林先生搬行李!” 姚波招呼着许家的下人帮忙搬运行李,然后数辆洋车拉着林鸿飞等人朝着许家府邸奔驰而去。 在去往许家的途中,林鸿飞让韦恩和陈德山去酒店等候自己,因此他们又分成了两拨人马。 许家府邸是一座西洋风格的别墅,白色的大理石铺就的台阶、以及门前竖立的四根石柱,显得颇为气派。 在姚波的带领下,林鸿飞、孙铁、丁德虎三人走进内部装饰极为奢华的别墅内,只见一位年纪和钱明鹤相仿的清瘦老者正身姿挺拔的站在客厅里。 此人正是青城商会会长许承平,林鸿飞语气尊敬的说道:“晚辈林鸿飞,见过许会长,此次青城之行,多有叨扰,还望许会长见谅!” 许承平哈哈一笑:“不必那么客气,我和明鹤乃是多年好友,和你爷爷也有过几面之缘。” “说这些话,可就见外了,快坐快坐,到了我这里,不必拘束!” 众人落座,林鸿飞冲着孙铁使了个眼色,孙铁和丁德虎立刻将手上的礼物放在众人面前的茶几上。 “鸿飞,来就来了,怎么还拿东西呀,太客气了吧。”许承平笑道。 林鸿飞说道:“第一次见您,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我就随便买了一些。” 说着,林鸿飞打开其中一个长条锦盒:“我听钱叔祖说,您好笔墨丹青。” “正好,我开着一家古玩铺子,这是我让手下人专门寻找的一幅古画。” “铁头、得虎,给老爷子展开!” 孙铁、丁德虎一人拿着一头,然后缓缓将卷轴展现在许承平的眼中。 许承平虽不是专业人士,可也是书画老手了,他下意识戴上金丝镜框的老花镜,仔细的观摩了一番,忍不住惊叹道:“董源的真迹,这还真是少见啊!” “鸿飞,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啊,你快拿回去吧!” “这幅画卖给别人,卖上万大洋都不止!” 林鸿飞哈哈一笑:“许会长有所不知,这幅画是我手下人从民间搜罗来的,并没有花多少钱。” “再者说,我又不懂书画,放在我那里也是当个摆件儿。” “若是卖给外人,呵呵,也不是我瞧不起他们,那些人买卖古画,无非是想赚钱,把老祖宗留下的好宝贝,全都沾染上了铜臭之气,庸俗至极。” “您是青城有名的收藏家,是真正喜好水墨丹青的行家,这样珍贵的古画放在您这里,才能得到最好的保管与看护,您这儿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一番言语下来,许承平自然是心花怒放,他哈哈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姚波,把画收好!” “是,舅爷爷!”姚波得令,赶紧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古画收好。 如果说刚才许承平的态度还带着客气、些许的疏离,那么此事过后,许承平的态度就变得亲热很多。 “许会长··”林鸿飞刚一开口,就被许承平打断。 “哎,别叫会长,显得太过生分,就跟钱明鹤一样吧!”许承平笑道。 “许叔祖!” “哎,这才是自己人的称呼!” 钱明鹤的信只是进入许家的敲门砖,能否让许承平愿意帮忙,就得看林鸿飞自己怎么处理了。 当然,林鸿飞就算是不送东西,许承平看在钱明鹤的面子上,也不会拒绝林鸿飞的请求。 但是他心中肯定会有些不高兴,办起事来也不会太过尽心,而且还是一锤子买卖。 下次再想找许承平办事,恐怕人家就会避之不及了。 因此,林鸿飞在来之前就让佟奉全准备了一张价值不菲的古画,用以拉近和许承平的关系。 果然,这幅古画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只是一顿晚饭的时间,许承平已经把林鸿飞视为后辈看待了。 趁着双方关系融洽之际,林鸿飞向许承平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什么,你想在青城开设染厂?” “对,不知道老爷子您有什么建议吗?” 许承平想了想道:“在青城开设染厂,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青城是个沿海城市,码头、火车站一应俱全,不论是购置原料、还是运输货物,都十分方便。” “我这里倒没有什么太多的建议,只是有三点。” “一是要找好一个合伙人,如果你想做个甩手东家,那么总经理的人选就必须要谨慎。” “二是要选好厂址,染厂是个对淡水需求量很大的产业,厂址附近最好是有河流,另外不能距离码头、火车站太远。” “三就是要有一套自己的独门染方,染厂染厂,靠得就是一个染字。” “你的布染的鲜活、漂亮,自然买的人就多。” “要是染得乌七八黑、还有色差,好好的蓝色染成了青色,那你这买卖就别干了,早晚得让人砸了招牌!” 听完许承平的话,林鸿飞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道:“老爷子,您说的没错,我这次来叨扰您,就是想让您帮我挑选一个合适的厂址。” “另外再帮我做个中间人,我已经有了总经理的人选,只是我和他素不相识。” “哈哈哈,没问题,厂址的事情,我让商会去找。” “至于这总经理的人选,你找的谁呀,我认识吗?”许承平问道。 第120章 分家产,得便宜 “总经理的人选是周村通和染坊的掌柜陈寿亭,您知道这个人吗?”林鸿飞说道。 许承平皱了下眉头,回忆了一下说道:“哦,我知道这个人,他和济府的苗瀚东苗先生关系很好,两个人是兄弟相称。” “我上个月和苗先生吃饭,曾经听苗先生谈起过这个人,苗先生不断夸奖此人能力出众、头脑灵活,是个不可多得的商业人才!” “这样,鸿飞啊,明天我给苗先生拍个电报,跟他说一下这件事,我再派人著名去一趟济府,如果苗先生不反对这件事,我就请苗先生写一封亲笔信。” “苗先生是陈寿亭的大哥,他如果愿意促成这件事,想来陈寿亭一定不会反对!” 听到这话,林鸿飞高兴的起身施礼道:“多谢您了,老爷子,若没有您的帮助,我在青城那是什么都别想干成!” “哈哈哈,谢字就不必多说了,你想要在青城闯出一番事业来,我这个当长辈的,自然要搭把手、帮帮忙啊!”许承平笑道。 这件事算是商量妥当了,林鸿飞和许承平谈到深夜这才返回了酒店。 在许家的别墅内,姚波正帮着清点林鸿飞带来的礼物,当他打开眼前一个锦盒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哎呀,这是···” 一旁正在欣赏古画的许承平转头说道:“怎么了?” “舅爷爷,您瞧!” 姚波端着那个锦盒走过来,许承平一看,锦盒里竟然放着两个精致的瓷瓶。 许承平眼睛一瞪,赶紧将锦盒接过来,带好老花镜,仔细的端详着瓷瓶。 良久,他才惊叹道:“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啊!” “康雍年间的官窑五瓣瓜棱瓶,这可是不多见的好宝贝啊!” 送礼物,有明礼暗礼之分。 那幅古画就是明礼,用以直接拉近林鸿飞和许承平的关系。 至于这一对五瓣瓜棱瓶,就是暗礼,让许承平再次提升对林鸿飞的好感。 林鸿飞很清楚,将来在青城做买卖,少不了要麻烦许承平帮忙。 因此,林鸿飞索性就下个大本钱,直接跟许承平把关系搞得极为亲密,如此一来,今后办事就方便了许多。 果不其然,许承平恋恋不舍的将一对五瓣瓜棱瓶重新放回锦盒,然后看着姚波说道: “姚波啊,今后多和林鸿飞搞好关系,这个孩子,不一般呐。” “知道了,舅爷爷!”姚波连连点头道。 此时,许承平站起身走向二楼的书房,边走边道:“姚波,帮我磨墨,我亲自写给苗先生写一封书信。” “明天一早,你带着信去济府拜见苗先生!” “好嘞!” 姚波立刻放下手头的礼单,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许承平的能量,超乎林鸿飞的想象。 只是用了半天的时间,他就动用自己在商会的关系,帮林鸿飞找到了一个现场的印染厂。 此时,他们正参观着这座印染厂,林鸿飞诧异道:“老爷子,这座印染厂应该是刚建起来吧,这机器都是崭新的,而且还是最新式的机器!主人家真的要卖这座厂?” 许承平解释道:“鸿飞,你有所不知,这座印染厂的老板刚刚去世,他的四个儿子都没出息,丧事刚过,就嚷嚷着要分家。” “别的都好说,可这印染厂没办法分,他们总不能把机器拆了,然后论斤称,分成四份吧。” “所以,这四个没出息的就打算把这厂子卖掉,换来现钱一分四份儿!” “原来如此!” 林鸿飞微微点头,然后问道:“那这厂子他们卖多少钱?” 许承平笑了笑,伸出了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 “八万大洋?” 林鸿飞有些诧异,他也是精通印染行业的,根据他的推算,这座厂房整体建设下来所需的费用至少在十三万大洋左右。 现而今,竟然降了这么多钱。 许承平呵呵一笑:“我帮你讲讲了价钱,他们本来打算卖12万大洋的。” 林鸿飞一听,赶紧谢道:“老爷子,多谢您了,您可是给我省了一大笔钱呐!” “谢什么,不过是动动嘴巴的事情罢了!”许承平乐呵呵道。 林鸿飞没有耽搁时间,立刻在青城商会会馆内,由许承平担任保人,和那四个分家的兄弟签订了合同。 8万大洋一交付,这座刚刚建成、机器崭新的印染厂就归属于林鸿飞所有了! 现而今,林鸿飞也可以被人们尊称为实业家了。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没过两天,姚波也带着苗瀚东的亲笔信返回了青城,信上苗瀚东的态度非常明确,他很支持林鸿飞和陈寿亭合作办厂的事情。 苗瀚东虽然没有见过林鸿飞,但通过许承平的亲笔信,以及他对许承平的了解,他可以断定林鸿飞是真正想干实业的人。 作为十分了解陈寿亭才能的大哥,苗瀚东很希望自己这位兄弟能够发达起来,总是局限在周村这片地方,根本发挥不出他的全部本领来。 因此,苗瀚东还让人给陈寿亭送去一封信,将林鸿飞有意向和陈寿亭合作办厂的事情写明。 不过苗瀚东并未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他相信以陈寿亭的头脑,一定能做出最优的选择来。 看着这封亲笔信,林鸿飞忍不住有些感慨,所谓的做生意,有的时候真得不只是靠个人的财力,还要有足够的人脉网络才行。 若是没有钱明鹤帮自己引荐许承平,自己就算是走到通和染坊的大门口,也没办法和陈寿亭搭上关系。 素不相识,你说跟我合作办厂,我就要相信你? 开玩笑!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子! 林鸿飞没有耽搁时间,第二天就登上前往周村的火车,准备与陈寿亭商议办厂的事情。 随着火车停靠在周村火车站,林鸿飞一下车就看到等候已久的鹿喜娃。 这几天,鹿喜娃和王子西交替在周村火车站等候,为得就是在林鸿飞乘车来到周村后,他们能第一时间和林鸿飞碰面。 “大哥,你们可算来啦!”鹿喜娃高兴地说道。 “你这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林鸿飞问道。 鹿喜娃回答道:“还可以,王老哥已经通过周村的熟人,跟陈掌柜的联系上了。” “我们带着礼物登门拜访了一下,把合作办厂的事情跟陈掌柜说一下。” “陈掌柜也没答应,但也没反对,只是笑着说等你来了之后,再详谈。” 林鸿飞点点头:“那就好,咱们先回客栈,待会儿你去周村最好的酒楼定个包间。” “再拿着我的请帖给陈掌柜送去,约他明天在酒楼一叙!” 第121章 生出一个小插曲 通和染坊 在一间明亮的卧室内,一位眉眼和善的女子正给一名腰板挺直、粗眉大眼的男子整理着衣服,女子嘴里还叮嘱道: “人家林少爷是从京城来的,大户人家出身。” “你见了林少爷,说话什么的注意点儿,免得林少爷听着不顺耳···” “林少爷这事儿,苗哥还特意捎了封信来。” “你就是不愿意跟人家合伙,也得把话说得委婉些,这里面毕竟还有苗哥的面子···” “而且林少爷出手也大方,送了那么多东西,就说那方砚台,咱爹是喜欢得不得了,说是至少值10亩地。” 男子笑着说道:“哈哈,那没招儿,我这人说话就这样,想到啥说啥。” “嫌我说话不好听,没准儿我还直接脱鞋搓脚气呢!” “行了吧你!” 女子轻轻地拍打了一下男子。 男子微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着呢。” “其实这位林少爷不来,我也有出去办厂的念头,如果这位林少爷是个靠谱的人,那我索性就跟他合伙。” “要是谈不拢,那我就再找其他人商量商量,现而今的财主可是不少,就凭咱的手艺,找谁合伙,都能把厂子办起来!” 男人正是通和染坊的掌柜陈寿亭,身旁的女子则是他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妻子周采芹。 俩人正说着话,一个方脸汉子走进来说道:“六哥,时候差不多了,咱爹叫你动身呢。” 这人叫柱子,和陈寿亭一样,也是周老掌柜当年收留的孤儿,如今也长大成人,染布的手艺虽不如陈寿亭,但也是周村城内少有的好手艺。 “行,咱们走!” 随即,两人来到院子里和周老掌柜会合,爷仨儿出了院子坐上马车,朝着周村最好的酒楼—会仙楼赶去。 来到会仙楼,店伙计早有眼力见儿凑上去迎接:“周老掌柜、陈掌柜、周把头,您三位楼上请,林少爷在楼上等着三位呢!” “哦,你认识我们?”陈寿亭见这个小伙计眼生,顿时饶有兴致地问道。 小伙计嘿嘿一乐:“那当然,整个周村城谁不认识您三位呀!” “你倒是会说话,走,前面带路!”陈寿亭笑道。 “好嘞,您里边儿请!” 小伙计腿脚麻利,一路引着三人上楼走进包间。 此时,林鸿飞、王子西、鹿喜娃等人早已等候在此,韦恩并没有在,林鸿飞让他去解决印染厂的染料、坯布等原料采购事宜去了。 双方一见面,自然是互相热情的打着招呼,同时也在用眼睛打量着对方。 “果然,能从一个沿街乞讨的小叫花子,一路打拼成整个周村最大染坊的掌柜,陈寿亭果然非等闲之辈!”林鸿飞心中暗道,这更加坚定了他和陈寿亭合伙办厂的想法。 而陈寿亭也在打量着林鸿飞,都说这位林少爷是大户人家出身,但陈寿亭却感觉不到他身上那股世家子弟的傲劲儿。 相反,这位林少爷给人的感觉十分随意、和善。 双方落座,先是一阵毫无意义的寒暄,无非是你夸我年轻有为、讲究礼节,我捧你技艺高超、聪明能干。 店伙计也趁着这个功夫,将会仙楼的好酒好菜一一端上桌。 众人一边寒暄,一边喝酒吃菜,并没有直接步入正题,直到酒过三巡,气氛变得更加融洽一些时,这才将话头转向合伙办厂这件事。 陈寿亭倒也干脆,直接问道:“林少爷,既然是合伙儿开染厂,我想知道您的厂房是否建好、厂址在什么位置、原料供应是否充足。”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厂子建起来之后,每年的利润怎么分?” 是个直爽的脾气,林鸿飞心中暗道,不过这很对他的胃口。 林鸿飞笑了笑,一一回答道:“厂子已经建好了,就在青城,原料方面,我已经找了洋行去寻找原料商了,供货不成问题。” “至于最后这两件事,我也就直说了!” “如果陈掌柜答应跟我合伙,今后这个厂子全权交由陈掌柜经营,我作为东家,不会干预你的任何决策。” “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发现陈掌柜私下搞些个见不得光的事情,我有权随时收回你的经营权和管理权。” 陈寿亭点了点头,虽然这话确实不好听,但说得却也在理。 不过林鸿飞能这么干脆的答应将厂子全权交给自己来经营,倒也有些出乎陈寿亭的意料,他看向林鸿飞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重视。 “至于利润分成···” 林鸿飞停顿了一下: “你我之间,六四分成!” “若是将来买卖做得好,分成一事,我们依旧可以商量!” 此言一出,陈寿亭并未及时答复,而是默默不语,思索片刻后说道:“六四分成,倒也合理,毕竟这厂房什么的,都是由林少爷你来办的。” “好,此事,我答应了!”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我希望能去一趟林少爷你的厂房。” “虽说这件事有苗哥牵线、青城商会的许会长帮忙搭桥。” “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还要亲自去看一眼才行!” 听到这话,林鸿飞点点头:“没问题,我们明天就可以动身。” “这个染厂毕竟将来由陈掌柜你来掌管,提前熟悉一下,也是应该的!” 双方就此达成了初步的口头约定,酒宴的气氛自然变得更加活络起来,双方之间也卸下了部分心防,互相都坦露了一些真情实感。 到了第二天,双方都起了个大早赶到周村火车站,乘坐第一班火车前往了青城。 来到林鸿飞购置的这座厂房内,陈寿亭观察的非常仔细,几乎每一个角落都不会忽视,看似粗狂不羁的一个人,在生意这件事上,却是心细如发。 林鸿飞微微点头,看来自己的确没有找错人! 在考察完印染厂后,再加上许承平从中的一番协调,陈寿亭最终下定决心,和林鸿飞合伙办厂。 不过在准备签署协议的时候,又蹦出一个小插曲来。 第122章 打造黄金搭档 林鸿飞和陈寿亭口头定下合伙办厂的约定后,突然有人登门拜访,也想和陈寿亭合伙办厂。 来者不是陌生人,正是临近周村的张店城内,有名的大户人家卢家,卢家卢老爷子想和陈寿亭合伙办一个印染厂。 原来,这张店卢家的卢老爷子虽是前清举人出身,但思想却极为开明,他让自己的大儿子卢家驹去了德意志学习印染纺织。 如今学成归来,总不能在张店种地吧,于是卢老爷子便打算找个靠谱得力的内行人,合伙开个印染厂。 却不曾想被林鸿飞抢先一步了! 卢老爷子得知此事,顿时大感失望,作为父亲,他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儿子,别看出国留洋学了好几年的印染纺织,实际上就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 若是没有像陈寿亭这样既懂经营、又懂技术的能耐人帮扶,他那个大儿子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不过,正当卢老爷子失望之际,他得到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消息。 “什么,那位林少爷想要聘请家驹去染厂当副总经理,负责公关、接待、机器采买等事宜?” “这,这是真的吗?” 卢老爷子先是诧异,然后心中一喜,虽然没能办成厂子,不过能让自己儿子有个用武之地,倒也算不错。 林鸿飞心里清楚,卢家少爷毕竟是从国外留洋回来,别管会不会实操机器,但终归在见识上要比国内的很多行业人士强上不少。 所以,他愿意招揽卢家驹进入到他的染厂里工作。 当然,林鸿飞也想把陈寿亭+卢家驹这对儿黄金搭档凑齐。 一个精通技术、擅长经营;一个形象出众、一口流利的外语加了留学生见识,是最佳的公关人才。 同时,以卢家驹的专业知识,他在采购机器、原料方面有着极强的优势。 因此,这两人天然就是最佳的搭档,染厂在这两人手里,定能迅速发展壮大。 此外,卢家不仅是在张店,在整个淄博地区都颇有名望。 通过雇佣卢家驹,和这样一个强势的地方家族搭上关系,并不是一件赔本儿的买卖。 染厂这件事算是办妥了,林鸿飞和陈寿亭签订好合作协议后,将染厂命名为【锦绣染厂】,印染的布匹品牌依旧命名为飞虎牌。 而韦恩那边也带来了好消息,他已经联系好了供货商,随时都可以提供充足的坯布、染料等。 眼见着染厂一事步入正轨,林鸿飞便打算离开鲁省,前往军校报到了。 本来林鸿飞还打算到了济府转车时,顺路去一趟苗瀚东的府邸拜会一下这位鲁省最大的实业家。 但苗瀚东临时有事,去了沪城谈生意。 无奈之下,林鸿飞特意将一副明代的玉石象棋交给商会会长许承平,委托他帮忙转交给苗瀚东先生,以答谢他从中帮忙牵线。 许承平自然满口答应:“放心吧,等苗先生回来,我会亲自送过去的。” 在林鸿飞离开青城那一天,陈寿亭、卢家驹亲自过去送行。 陈寿亭拉着林鸿飞的手说道:“兄弟,你就踏实的上学去吧,染厂这边儿有我和家驹操持,你就放心吧。” “六哥,家驹哥,那就辛苦你们了!” “等有时间,我会来青城看你们的!”林鸿飞笑道。 “路上注意安全啊,鸿飞。到了保定,记得给我们写信!”卢家驹也在一旁叮嘱道。 伴随着一阵悠长的汽笛声,火车缓缓驶出车站,陈寿亭看着逐渐远去的火车,嘴里斩钉截铁说道: “家驹,鸿飞兄弟这么信任咱们,把这么大染厂交到咱们手里,人家连个账房都不派!” “这是什么胸襟啊,咱们可一定得在青城干出个人样来,不能辜负了人家!” “六哥,你就说怎么做吧!”卢家驹也是跃跃欲试。 原本留过洋的卢家驹是瞧不上陈寿亭的,他觉得陈寿亭就是个土染匠,能有什么真本事。 不过经过这几天的交流,卢家驹算是被陈寿亭给折服了,于是从一开始的瞧不起,转而对陈寿亭又敬又怕。 陈寿亭一脸的踌躇满志:“具体怎么做,我暂时还没想好,不过凭我的手艺,两年之内,我能让飞虎牌卖遍整个鲁省!” ······ 鲁省到保定之间,是没有直达的铁路线。 因此,林鸿飞一行人在德州下了车,吃了一顿德州扒鸡后,一行人租了三辆马车向西北方向赶去。 马车的速度就要慢很多了,不过好在还有些时间,林鸿飞倒不是特别着急。 除此之外,在城郊野外行走,自然容易遭遇劫道的,不过这年头劫道的,大部分都是穷得活不下去了,才干这一行。 因此,这帮人穿得也是破破烂烂、手里别说枪了,土枪都没有,只是拿着些大刀、梭镖什么的。 “站住,把兜里的钱都拿···” 只见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一颗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去。 “有枪!” “他们有枪!” “跑啊!” 一瞬间,仿佛被惊动的鸡群,这帮人四散奔逃,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唉,就这个胆儿,还敢出来打劫?”林鸿飞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过几天,林鸿飞一行抵达了距离最近的车站。 “少爷,这就是安邱城,城里有火车站,直通保定的!”马车夫热心的介绍道。 当然,他的热心并不是平白无故的,主要是林鸿飞给的赏钱属实丰厚,车夫自然殷勤地很。 本来林鸿飞是准备直接去安邱站坐火车,直奔保定而去。 结果鹿喜娃问了问,今天的火车已经没了,得等到明天才行。 “那咱们就在安邱城里休息一晚上。” “走吧,我要是记得没错,安邱城里应该有一家不错的馆子!” 没过多久,林鸿飞等人一路打听着来到了目的地,只见眼前的饭店大门上,悬挂着一块老匾,上面写着【鼎香楼】三个大字。 看着这块老匾,林鸿飞嘴角闪过一丝笑容,他正要打算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吵闹敲打声。 紧接着,一个骨瘦嶙峋、尖嘴猴腮、其相貌可谓全亚洲空前绝后的男子抱着脑袋,一脸狼狈的窜出来。 身后,一位嗓音洪亮的妇人拎着个大号擀面杖冲着这人骂道: “贾贵儿,你小子要再来我这儿骗吃骗喝,我打断你的腿!” 第123章 我去,贾贵啊 “我去!” “贾队长!” 林鸿飞一脸诧异的看着那个跑远的瘦削男子,尽管刚刚只是打了个照面,但贾队长那空前绝后的相貌,属实是林鸿飞永生难以忘怀的。 再看眼前这位妇人,分明是那位耳朵不好使的齐老太太。 不过眼下这位老太太 还只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称呼为齐大嫂更为合适。 作为安邱地面帮会首领的女儿,齐大嫂可谓是一身的江湖气,只要是看不顺眼了,抄起家伙就打。 眼见着贾贵跑远,齐大嫂也不再追赶,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林鸿飞一行人身上,看着他们大包小行李的,齐大嫂笑着招呼道: “几位客官,是要住店吗?” “我们鼎香楼是安邱最好的酒楼了,保准大伙儿住的舒服!” 林鸿飞笑道:“好呀,那劳烦大嫂给我们开几间客房,我们今晚在您这儿过夜!” “好嘞,几位快请进!” “有福,有福!” “快出来招呼客人,把客人送到后院客房去!” 随即,一个有些文弱的青年快步走出来,此人是鼎香楼齐掌柜的大徒弟孙有福,现在负责店里记账、采买等事项。 孙有福热情的招呼着林鸿飞等人进入到后院的客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已经是接近傍晚时分了。 林鸿飞带着一众人来到前堂,孙有福立刻过来招待:“几位爷,您想吃点儿什么,我们鼎香楼的齐家秘制酱驴肉那可是一绝,您几位要不要来上半斤尝尝?” “来半斤?” “来这么点儿哪够!” “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吃不起呢。” “看见我们这些人了吗,一人一斤!” 林鸿飞豪爽的大手一挥,然后又在桌上拍下10块大洋: “看见了吗,把你们店里的拿手菜都端上来!” 此举立刻引得孙有福眉开眼笑,他知道眼前这位爷是个出手大方的主儿。 孙有福眼疾手快,赶紧将桌上的大洋抄在手里,态度更加热情道: “几位爷,咱们鼎香楼的拿手菜还有红烧驴肉、葱爆驴肉、萝卜炖驴肉··” “驴板肠、红烧驴蹄筋、大蒜烧驴肚儿···” “对了!” 孙有福假装神秘道:“今天我们刚杀的活驴,有新鲜的驴三件儿吃!” “驴三件儿?”一旁的鹿喜娃有些好奇。 “哦,就是驴鞭、驴蛋、驴腰子,这可是大补!”孙有福笑呵呵道。 “大哥,来一份儿吧!” 鹿喜娃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行啊,想吃就来呗,不过待会儿你要是浑身燥热,自己想办法解决去,我可没空带你逛窑子。”林鸿飞似笑非笑道。 “嗨,这不叫事儿!”鹿喜娃嘿嘿笑道。 “行,有福老弟,两份儿驴三件儿,另外驴肉就红烧一份、葱爆一份、萝卜炖一份。” “还有蹄筋、驴肚、板肠、驴肝、驴杂什么的都给做上一份儿。” “火烧,一人两个,再上一大碗驴杂汤!” “酒的话,一人二两!” “十块大洋够吗?” 孙有福越听,嘴角就越往上翘,现如今这年头,像林鸿飞出手这么大方的客人可是不多见了! “够够够,还有富余呢!” “您几位稍等,咱这饭菜马上就好!”孙有福笑道。 很快,后院的伙房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孙有福手脚麻利,给林鸿飞等人拿来酒水。 除此之外,还端上来两盘油炸花生米当下酒菜。 而且,没过多久,孙有福还端上一盘稀罕玩意儿-油炸金蝉! “几位爷,这花生米和炸知了猴都是小店赠送的。” “这知了猴是我跟我师弟昨儿刚抓来的,新鲜着呢!”孙有福笑着介绍道。 “嘿,这还真是个好玩意,那我就谢谢店家了!”林鸿飞笑道。 “嗨,您太客气了!” 不得不说,鼎香楼的饭菜确实不错,别的不说,这金蝉炸得酥香油脆,搭配着涩辣烧心的白酒,别有一番风味。 很快,一盘盘鼎香楼的招牌驴肉菜被孙有福麻利的端上桌,很快就摆满整个餐桌。 饭菜很多,但除去王子西,林鸿飞这群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壮小伙子,平日里更是有事没事就舞刀弄枪的打熬身体,饭量自然大的惊人。 这群人中饭量最大的当属丁德虎,此人号称能吃一筷子饼。 一筷子饼,可不是用筷子夹起一张饼来,而是他一顿能吃掉的大饼,摞起来能有一根筷子那么厚。 因此,这一桌饭菜被吃了精光。 尤其是那两份驴三件,本来只有鹿喜娃一个人吃,结果孙铁几个一尝,瞬间停不下来。 “这么爱吃驴三件,你们是有多虚!”林鸿飞点起一支烟,忍不住吐槽道。 “少来啊,大哥,那驴腰子有一半儿都进了你肚子里了!”鹿喜娃忍不住吐槽道。 “我那是为了品尝味道!”林鸿飞义正词严。 “·····” 众人顿时无语。 酒足饭饱之后,林鸿飞把孙有福叫过来,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和他唠着闲嗑。 本来孙有福是要着师父师娘照看店面的,但齐大嫂见林鸿飞是个少见的大客户,就让孙有福专门陪着林鸿飞聊天。 “有福,那会儿被齐大嫂赶出去的那个贾贵是什么人啊?”林鸿飞打听道。 “您说贾贵啊,嗨,我们安邱地面上出了名的流氓混混,成天是正事不干、偷鸡摸狗。” “也就是我师娘跟帮会有关系,再加上现在帮会的头目黄金标是我师娘的干儿子,那小子这才不敢在我们店里造次。” “不过平日里蹭吃蹭喝的事情,还是没少干。”孙有福提到贾贵,算是恨得咬牙切齿。 “这小子住哪儿啊?”林鸿飞问道。 “他啊,没个正经住处,原来有个院子,后来被他赌没了。” “这小子三天两头的欠赌账,成天被人追债,谁也不知道他晚上住哪儿!”孙有福解释道。 林鸿飞点点头,又问到了黄金标这个人。 “黄金标去邯郸了,说是去会朋友了。”孙有福说道。 “好吧!” 林鸿飞露出几分失望,本来他还想趁着夜深人静,把这俩老小子给做了,省得他们以后当汉奸害人。 如今看来,还是另找机会吧。 反正安邱离保定也不远,坐火车就能到。 第124章 火车遇同窗 林鸿飞和孙有福聊了一会儿天后,便回屋躺下休息了。 尽管安邱城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林鸿飞依旧习惯性的将一把手枪压在枕头下面,同时双脚冲着门的方向躺下,以便于睁开眼就能看到大门方向的动静。 这一晚上,林鸿飞睡得还算踏实,不过中间醒来一次,他听到住在隔壁屋子里的鹿喜娃在床上来回翻腾、唉声叹气,然后跑到院子里打了桶冰凉的井水,往身上一浇! 那两盘驴三件,数鹿喜娃吃得多,其他人虽然也觉得身体燥热,但临睡前洗了个凉水澡,也就消停了。 “非得吃那么多三件儿,这不是自作自受吗!”林鸿飞吐槽一句,然后继续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鹿喜娃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来到前堂吃早饭,林鸿飞忍不住笑道:“喜娃,还吃三件儿吗?” “不吃了,打死也不吃了!” “昨晚上我全身燥热,搞得我天快亮了才睡下。”鹿喜娃用力摇头说道。 孙铁在一旁说道:“那我让你去找个窑姐泄泄火气,你怎么不去啊!” “废话,这么个小城里面,能有什么漂亮的窑姐。” “就算是有,我还担心有病呢!”鹿喜娃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驴肉火烧。 “行了,赶紧吃,吃饱了咱们去车站等车!”林鸿飞催促道。 随即,众人也不再言语,一口烧饼、一口粥,风云残云般将早饭吃完。 收拾好行李,众人准备出发,孙有福殷勤地将众人送出门,旁边还跟着个圆脸偏胖的青年。 “林少爷,这是我师弟,杨宝禄,您昨晚上吃的菜,基本上都是他炒的!”孙有福介绍道。 “是吗,杨师傅,手艺不错,以后若是再有机会来安邱,我一定还来你们这儿!”林鸿飞笑道。 杨宝禄嘿嘿一笑:“行呀,到时候我一定把看家本事都使出来!” 和这两个师兄弟告别后,林鸿飞一行人来到了安邱火车站,没过多久,火车缓缓开入站台,众人依次上车,用不了多长时间,林鸿飞就能抵达最终的目的地—保定了。 “大哥,说实话,你辞去副局长的位子,跑到这里上军校,我还是觉得亏了!”鹿喜娃咬着一个苹果,嘴里含糊不清道。 林鸿飞笑了笑:“这有什么可亏的,副局长看似威风,可在京城那个地界,就是个芝麻粒大的官儿,保不齐哪天就被人盯上、收拾了。” “还是进入军校更好,将来毕业之后,进入到军中任职。现如今这年头,谁手里枪杆子多,谁的腰板儿才硬呢。” “也对,像我当初当兵时,我们营长敢拿枪指着县长骂娘,那县长屁都不敢放一个。”鹿喜娃回忆道。 正当林鸿飞一行人闲聊之际,林鸿飞耳边传来一个客气的声音:“这位弟兄,打扰了,敢问你也是去保定军校的吗?” “嗯?” 林鸿飞一愣,抬头一瞧,就看到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此人身姿异常挺拔,一看就是专门受过军事训练的。 “没错,怎么,你也是吗?”林鸿飞起身反问道。 “对!” 这人露出笑意:“在下楚息春,军校第5期学员!” 听到这个名字,林鸿飞心中暗暗一惊,但脸上却带着笑意说道:“原来是同期的同学,我叫林鸿飞,也是5期的!” 林鸿飞对这个名字很熟悉,楚息春,未来的晋军重要将领,阎老西麾下的十三太保之一。 原本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因为发现竟都是同期同学,一下子变热络起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车厢里发现了另外两名同样是前往军校报到的5期学员。 一位名叫赖世潢,此人后来成为一代北伐名将,在39岁那年,因为和小诸葛白健生久有宿怨,被白健生以‘克扣军饷、畏战不前’的罪名枪决。 另一位名叫严重,此人亦是后来的一代北伐名将,曾担任过黄埔军校训练部长,极受学生爱戴。 林鸿飞没有想到,还没有抵达军校,就已经遇到了三名未来的名将,四人索性凑到一块儿,聊得愈发火热。 随着火车抵达保定,众人依次下车赶往保定军校。 本来鹿喜娃等人想多在保定呆上几天,以免林鸿飞需要人手帮忙。 不过林鸿飞还是拒绝了,军校内部的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寻常人也没办法进来,所以鹿喜娃等人呆在保定,也没什意义。 索性,林鸿飞让他们乘坐火车返回京城,出来这么多天,还是回去帮着自己照看一下生意吧。 鹿喜娃等人见状,也只得有些不舍的离开保定,以往林鸿飞在他们身边,他们都听惯了吩咐。 突然间林鸿飞不在身边了,鹿喜娃等人多少感到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但这样的情况将来依旧会不断出现,而林鸿飞也不希望鹿喜娃等人离开自己之后,就不懂得自己去寻找些事情做。 毕竟林鸿飞要得不仅仅是言听计从的手下,他更需要那些拥有一定主见、主动做事的部下。 所以,林鸿飞这两年的军校生活,也恰恰是对鹿喜娃等人的一次锻炼。 未来能不能成为林鸿飞的左膀右臂,这两年是一个极为关键的时刻。 因为在火车上的偶遇与交谈,林鸿飞和楚息春、赖世潢、严重三人已经颇为熟悉了。 四人各自带着不多的行李,结伴走进了这座国内最著名的军事学府! 这几日是军校报到的日子,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员纷至沓来,比如赖世潢就是来自赣省、严重则来自鄂省,楚息春倒是冀省本地人。 保定军校内部设有步兵、骑兵、炮兵、工兵、辎重5科,每科各下辖数目不一的连队,连队下分三个排,每排划分为三个班。 林鸿飞、楚息春等人都是步兵科,只是四人的去向并不一致。 步兵科共分为7个连,每连大约120人左右,林鸿飞、楚息春被分配到了步兵科三连一排三班,严重被分配到二连,赖世潢则进入到一连。 保定军校的建筑格局是仿制东瀛士官学校建立,整个校区分南北两院。 北院是生活区域,南院则是军校的行政区域和教学区域。 在南院内部,又额外划分出东、中、西、三院。其中东、西院是教室与学生宿舍,林鸿飞一行人领取完学校发放的军装、被褥等物品,满是期待地来到了自己的宿舍内。 第125章 我的大佬同窗们 此时,林鸿飞发现自己已经算是来得晚了,三班宿舍里已经有三个人正围在一起闲聊天。 一见到林鸿飞、楚息春两人,这三人立刻起身笑脸迎接:“两位弟兄,来了呀!” “来了来了!” “你们来得够早的呀!”林鸿飞笑着说道。 能来考入保定军校的人,虽说在家世上各有贫富强弱之分,但每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因此,他们自然很清楚,未来毕业进入军队,这些同窗们就是自己最大的依仗。 三个人也不聊天了,热情的帮着林鸿飞、楚息春把铺位收拾好,在此期间,又有两名三班的学员抱着行李走进来。 三班的学员来得还是比较早的,没多久,三班的10名学员全部到齐。 此时,在三班的宿舍内,林鸿飞等10名学员聚在一起,一个个依次自我介绍。 只见第一个起身的,是个国字脸、眼大浓眉的汉子:“诸位弟兄,在下傅宜升,晋省人,毕业于京城清河镇陆军中学!” 林鸿飞一听,心中忍不住一惊,这可是一位大佬啊,当年领兵数十万、占据华北地区,堪称一时枭雄,没成想自己竟然和这位大佬分在一个屋子! 仅凭这一点,自己这趟军校之旅就没白来! 紧接着,又有一人起身,这人的年纪要大上一些,说道:“在下李服鹰,跟宜生老弟一样,也是晋省人!” “嚯,这位可是后来与楚息春一样,并列为阎老西的十三太保。”林鸿飞暗暗咋舌。 “各位弟兄,我叫马跃川,奉天人。” “也不瞒着大伙儿,我之前给张大帅当卫兵,大帅知道我识字、上过私塾,就让我来考军校了。” “今后诸位若是有机会去奉天,我一定尽地主之谊!”一名身高马大的关东大汉起身拱手冲着众人笑道。 “在下吴涌泉,鲁省人,和跃川兄差不多,我是家里的长辈让我来上军校的。”一名身材高大、红脸膛的鲁省大汉笑呵呵地对众人说道。 众人一一做着自我介绍,其中不乏有后世雄踞一方、统兵过万的风云人物。 而且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毕业于各地的陆军中学,经过考试直接升入保定军校深造。 此时,轮到林鸿飞了,只见他微笑着说道:“各位弟兄,在下林鸿飞,燕京人,跟诸位不同,在下原来是干巡警,后来觉得干巡警没什么出息,便来到军校进修。” “因此,今后上课、训练,还望诸位弟兄多多帮忙,我在这儿先谢过了!” 第一次面对这些人,林鸿飞并未变现的太过张扬,反倒是带着几分谦逊。 不过这份谦虚却被楚息春打破,只见楚息春笑着介绍道:“各位弟兄,你们可千万别信鸿飞兄这话,他属实是过谦了。” “他可不只是个干巡警的,他还是京城北城区警局的副局长,要是换到军中,少说也是个连长、营长。”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林鸿飞的眼神变得诧异起来,这帮人都不是傻子,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混上这么个肥缺,林鸿飞这指定是新媳妇入洞房,上面有人啊! 傅宜升更是好奇地问道:“鸿飞老弟,我之前曾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一个城区警局的副局长,可是个不小的官职。” “你为何弃掉这等肥差不做,偏偏要来这军校当个学员呢?” 与此同时,众人也是纷纷向林鸿飞投向好奇地目光。 林鸿飞笑了笑,先是用手戳了一下楚息春:“息春兄,你这是把我的底儿都给泄了。” 接近着,他解释道:“各位有所不知,我辞官不做,来到军校进修,是因为一件事把我惊醒。” “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这警务的差事干得再好、再公平,也没办法为老百姓们主持公道,给他们伸张冤屈!” 说着,林鸿飞将黑龙会绑架少女一事娓娓道来,讲到末了,林鸿飞不无悲愤道: “倘若我们的国家有一支军纪严明、悍不畏死的百战雄师,东瀛人岂敢在咱们的国度内干出这等天怒人怨、悖逆人伦之事。” “从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什么警局副局长,面对着洋人狗屁都不是,我谁都无法保护,我连为老百姓们追缉凶手的权力都没有。” “所以,我弃官不做,来到这军校进修,为得就是能给强国强军之事添上一份力气!” 倘若是一些中年、老年人听到此事,或许还能保持平静,甚至还会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没招儿、认命吧的样子。 且不管林鸿飞这些同窗们未来是否会变成一个喝兵血、贪军饷的赃官,又或是欺压百姓、为恶一方的恶徒。 此时的这些人,正是年轻气盛、有着几分报国情怀的年纪,因此听完这件事,一个个气得火冒三丈、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 “这帮东瀛矮敦子,就该拿着机枪,全他妈突突了他们!” “别让我遇见这事儿,否则,我活劈了他们!” “我就说,什么教育救国、实业救国,都是他妈扯淡,没咱们这帮人拿着枪杆子守着,你赚多少钱,那洋人伸伸小手,就都给你搂走了!” “所以说,这才是应当是我等从军、浸入行伍的真正意义。” “鸿飞老弟,你是个心怀国家的人,老哥我佩服你!” 一时间,整个三班宿舍的气氛变得极为热烈起来,同窗们看待林鸿飞的眼神也敬重了几分。 当然,也有几个心思活泛的人,他们敏锐的察觉到林鸿飞如此年轻就身居副局长之位,背后一定有大靠山。 若是能和林鸿飞搞好关系,未来从军校毕业后,自然可以得到林鸿飞的帮忙,被分配到一个富裕地区任职。 一时间,林鸿飞的身边逐渐聚起了几个有着小心思的同窗,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和林鸿飞闲聊,借机拉近关系。 林鸿飞自然也清楚这几个人的小心思,不过那又如何。 本来自己来到军校的目的,就是为了拓展人脉网络的,这些人主动凑过来,林鸿飞自然不会拒绝。 第126章 我的校长叔叔 傍晚时分,三班的这群人因为聊得比较投缘,索性趁着军校尚未开学,众人还能自由出入之际,决定去附近的酒楼吃上一顿去。 不过这帮人虽说要去酒楼吃饭,但却不敢喝酒,军校的规矩还是很严格的,他们可不想为了一时的酒水之欲,坏了自己的前程。 本来一行人打算一同出发,不过林鸿飞说自己还有点儿私事儿要办,晚点儿再过去。 傅宜升、楚息春等人不是长舌妇的性格,自然不会打听林鸿飞去干什么,只是笑着叮嘱林鸿飞要早点儿来,否则他们把饭菜吃光了,林鸿飞就只能舔盘子了! 和这几个同窗分别后,林鸿飞招手拦了一辆洋车,说出一个地址后,洋车夫立刻拉着洋车一路飞奔。 林鸿飞要去的地方,正是现任军校校长杨耀祖的府邸。 自己今后毕竟要在这里学习两年时间,和这位校长搞好关系还是比较重要的。 更何况此人既是爷爷的学生,也在自己上军校这件事上出力不少,于情于理,自己都要过去看看人家。 再者说,杨耀祖长期在军校任职,经由他教导过的学员不计其数。 尽管这些学员目前还只是军队里的低级军官,可假以时日,这些人未必不会成长为一方枭雄。 可以说,杨耀祖手中握有一张满是潜力股的人脉网络,这可是比大洋还要珍贵的资源。 洋车一路没停,来到了杨耀祖的府邸,这原来是一位前清进士的府邸,因为后人持家无方,便将这房子卖给了杨耀祖。 林鸿飞下了洋车,然后看四下无人,迅速将礼物从空间里取出,然后走上台阶,一手托着礼物,一手拍了拍大门上的门环。 很快,听到动静的门房走出来,上下一打量,见林鸿飞衣着光鲜、气势不俗,便客气地问道: “这位少爷,请问您找谁?” “劳驾,请帮忙通报一声,就说子侄林鸿飞前来拜访!”门房态度不错,林鸿飞自然也是比较客气。 “您稍等,我去去就来!” 门房不敢耽搁,快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没过多久,门房一溜小跑着回来:“林少爷,我家老爷请您进来!” 旁边,还有个仆人接过林鸿飞手中的礼物。 随即,在门房的带领下,林鸿飞一路来到了前厅位置,此时杨耀祖早已站在屋外迎接。 “叔父,侄儿林鸿飞叨扰了!”林鸿飞微微躬身说道。 “哈哈哈,什么叨扰,你能来我这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快进屋、快进屋,咱们别在院子里站着!” 杨耀祖热情地将林鸿飞请进屋子里,两人分别落座,仆人赶紧端上茶水、点心。 “不知道叔父喜欢什么,我就随便买了些东西,叔父不要介意!”林鸿飞指着一旁桌子上的礼物笑道。 “哎,你这就见外了,鸿飞,就这一次,下次再来,可不许拿东西!”杨耀祖叮嘱道。 林鸿飞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可没把这话当真,人家说归说、客气归客气,你该买还是要买的。 “鸿飞啊,和你的同舍人都见了吗?”杨耀祖问道。 “见了,都是来自各地的精英人才,和这些人同住屋檐下,我压力有些大呀!”林鸿飞笑道。 “哎,这有什么可大的,你也不差呀,该压力大的是他们!” “不过还是要和这些同窗们搞好关系的,毕竟你们既有同窗之谊,也有扛枪的情分。” “未来进入军中任职,这些人都能成为你倚重的力量,万万不可因为蝇头小利、些许争吵,丢掉这等宝贵的情谊。”杨耀祖一脸严肃的叮嘱道。 林鸿飞点点头:“叔父放心吧,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那就好,还有,今后你在军校学习,切不能丢了你爷爷的脸面。” “你是林青松的孙子,就凭这一点,你就必须要在同期学员中位居优等。” “否则, 你可别怪我这个做叔叔的不讲情分了!” 看着杨耀祖那威胁之意甚浓的眼神,林鸿飞都忍不住心中哆嗦了一下,他隐隐感觉自己在军校的这两年,会相当煎熬! 闲谈一阵后,林鸿飞开始给杨耀祖介绍起自己给他带来的礼物。 除去一些高糖高油脂的传统点心外,林鸿飞拿出了一个细长的手提箱,打开之后,里面竟是一把造型精美、胡桃木枪柄、镶金包银的双筒猎枪。 这是林鸿飞之前签到得来的那杆金镶福克斯双筒猎枪,身为职业军人的杨耀祖一眼就喜欢了这把猎枪,然后爱不释手的摆弄起来。 “叔父,这盒子里是子弹,不太多,只有100发。” “叔父若是打完了子弹,我再让人给送一些来。”林鸿飞笑呵呵地说道。 “走,跟我去后院试试枪!” 杨耀祖迫不及待的夹着枪来到后院的空地上,林鸿飞则托着子弹盒子站在一旁。 两颗子弹上膛,杨耀祖让人拿了块猪肉来,吊在树杈子上,然后他举枪瞄准。 伴随着嗵的一声枪声,那块猪肉在猎枪的巨大火力下,瞬间被崩的肉末四溅、散落一地。 “嚯,威力不错啊!” “鸿飞,这还真是把好枪!” “嘿嘿,改天找李大嘴、孙黑脸儿显摆显摆去,羡慕死他们!” 得到了这件心爱之物,已步入中年的杨耀祖依旧兴起了炫耀之心,宛如一个背着50斤大鱼的钓鱼佬,迫不及待想要展示给其他钓鱼佬一样。 处于兴奋中的杨耀祖本来打算留林鸿飞吃晚饭的,不过林鸿飞说今晚同宿舍的学员们聚餐,自己不去有些不合适。 杨耀祖点头称是,便也没再多留,还让司机开来自己的座驾,驱车将林鸿飞送到酒楼去。 告别杨耀祖后,林鸿飞坐着汽车很快便抵达了大伙儿聚餐的酒楼,总算是赶上了聚餐。 大伙儿见林鸿飞来了,立刻嚷嚷着让林鸿飞自罚三杯,林鸿飞还有些诧异,大家不是不喝酒吗。 等茶杯一端上来,林鸿飞明白了,这帮人是以茶代酒呢,而且看着小二都把装热水的大茶壶留这儿了,想来这帮人是没少喝茶水。 看到这一幕,林鸿飞回想起前世的时候,自己和几个舍友去饭店吃饭,故意不拼喝酒,而是改拼喝可乐的事情。 几个人一瓶接着一瓶喝,最后一个个撑得跟王八蛋似得,在回宿舍的路上边吐边走。 现在一想,自己和舍友们那时候就跟脑子长泡一样,竟干蠢事儿了。 只不过,每每回忆过往时,往往都是这些蠢事,才能引得自己泛起一丝发自真心的笑容。 林鸿飞嘿嘿一笑:“好啊,那我喝了啊,你们都看着点儿,别说我耍赖少喝!” 言罢,林鸿飞端起茶碗,将里面的温茶水一饮而尽! 第127章 打起来了 随着5期学员的全部到位,林鸿飞的军校生活也正式开启了。 作为一所培养初级军官的学校,林鸿飞要学习的课程不只有最基础的体能、射击等基本功训练,还有相当多的诸如战术教习、兵器操持、地理测绘、工事修筑、典范令等课程,这些都是一个初级军官所必须掌握的能力。 除此之外,还会辅修一些数理化、历史地理、外语等课程,以增加学员们的基础素质,毕竟一位合格的军官,可不是只知道猛冲猛打、却大字不识一个的愣头青。 同时,学校还会组织野外演习,倘若野外演习时间过长,林鸿飞他们还要携带帐篷、炊具,在演习地组织生活。 林鸿飞面对这么多课程,自然是不会偷懒的,当然了,他也不敢偷懒,因为在开课的第一天,校长杨耀祖就把叫过来,介绍林鸿飞和步兵科负责人、教官们认识。 而且,杨耀祖还当着林鸿飞的面儿说:“要是林鸿飞年末测试达不到优秀水准,直接扣你们这些教官两个月的薪水!” 这个处罚力度属实有些严重了,所以教官们看向林鸿飞的眼神都变红了! 一瞬间,林鸿飞有一种自己萎缩成一只待宰的公鸡,但凡表现不好,对面那群人就会拿着大刀把自己劈了。 因此,自从开学以后,林鸿飞的日子可就着实难熬了。 别的学员做到60分就算合格,但林鸿飞不行,必须达到80分以上,极个别疯狂的教官,还要求林鸿飞必须达到90分以上才算罢休。 不过林鸿飞倒也能扛住,愣是按着教官们的要求,将自己的各项成绩都达到同期学员中的顶尖水平,让所有教官都挑不出毛病来。 教授地理测绘的教官还在私下夸奖道:“不愧是老前辈的孙子,还真没给他爷爷丢人!” 除了没有放松军校的课程,林鸿飞并没有忘记尽量多的扩宽自己的交际圈。 除了平日里对大伙儿都是笑呵呵、和和气气的,对自己看顺眼的人当‘笑面佛’,对自己瞧不上的家伙当‘笑面虎’,从不明着得罪人、只会背地里算计人外。 林鸿飞出手也大方,本来他就有钱,军校内的食堂饭菜又是出了名的难吃,当年第一期学员因为这事儿,还直接聚众起事,差点儿把军校砸了。 因此,每到了休息日,林鸿飞就会招呼一大帮子同期学员出去吃饭、改善伙食。 有时候碰上几个家里困难的同窗,林鸿飞也会在不伤及对方面子的前提下,顺手帮他们一把。 此时的林鸿飞就像一个资金充裕的富翁,正在股市里不断投资一个个新股。 在这些新股中,自然不乏有将来赔钱甚至退市的股票,但大量的潜力股、妖股也混杂其中。 反正林鸿飞兜里有的是钱,索性就挨个购买、挨个押宝,有枣没枣打三杆子。 说不定哪天,自己买的这些股票里面就蹦出一支妖股来,股价直线飙升,最后不仅把前期的投资、亏损都收回来了,身价还暴涨数倍。 林鸿飞成绩不俗,再加上出手阔绰、又好助人、也很少跟人红脸,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隐隐成为第5期学员中几个领头人物之一。 这天正赶上休息日,林鸿飞、楚息春、傅宜生几个同舍的好友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一群人正呼啦呼啦的往宿舍方向跑。 林鸿飞拦住其中一人问道:“热闹,怎么回事儿?” 这人也是5期的学员,热闹是他的小名儿,自从一次失言说漏嘴后,大伙儿也不再叫他大名儿,成天热闹热闹的叫他。 “是飞哥啊,快走快走,出大事儿了,你们宿舍的老马,跟4期的人干起来了!”热闹带着几分焦急说道。 林鸿飞几人神情一愣,随即迈开步子朝着宿舍方向大步跑去,还没走多远,就听到一阵激烈的叫骂声。 这其中,当属马跃川的声音最大:“踏马拉个巴子的,不就比老子早来一年吗,跟我这儿装什么大爷!” “反了你了,竟敢跟我们4期的学长叫嚣,告诉你,这也就是在保定,要是在东瀛军校里,我身为学长,让你吃屎你都得舔干净了!” “去你妈的!” 只听马跃川爆喝一声,随即就是一道响亮的耳光声! “你还敢动手,给我揍他!” 顿时,吵闹声变成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当林鸿飞一行人赶来时,院子里已经满是打成一片的人,远处,还有一些得着信儿的学员正大步跑来。 “不好,鸿飞,跃川被他们压起来,怎么办!”吴涌泉面露急色。 林鸿飞把嘴里的烟头一扔,直接撸起袖子:“怎么办,干他们!” 话音一落,林鸿飞带头冲锋,挥舞着拳头冲进了人群之中。 吴涌泉几人也没迟疑,紧跟着扑了上去,冲入人群中厮打起来! 林鸿飞甩开膀子,一双拳头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脚下阴招迭出,撩阴踢裆、勾腿踩脚,不断将一个个4期学员干翻在地。 趁此机会,林鸿飞将地上的马跃川扶起来,这个身材魁梧的关东汉子早被打出了火气,刚才一对多被人阴了,这会让他可算是能施展开拳脚了。 “踏马拉个巴子,我非把你们屎打出来不可!” 此时,院子里的人越聚越多,学校内本就讲究同期、同乡、同舍情谊,再加上这帮人又都是整日受训的预备军官,别的事懒得干,可看到打架这种事儿,那一个个劲头十足! 因此,院子里的局势愈发的不可控制了。 直到一道道尖锐的哨声响起,军校内的宪兵蜂拥而至,不断将撕打中的学员们强行分开,再加上黑洞洞的枪口威慑,众人这才松开对手,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分列两边。 林鸿飞站在5期学员之中,相比于其他人的狼狈样,他还算是正常,只是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他上衣的扣子都给扯掉了。 很快,教官们悉数到场,这些人冷着脸扫视着全场,不过脸上并没有太多吃惊的神情。 毕竟打架这种事情,并不罕见,这还是小场面呢。 当年1期的学员闹出的动静,比这可大多了! 最后都把军校第一任校长给逼走了。 第128章 当个老六挺好的 随着教官们的调查,马跃川等几个引发事端的学员被叫出来。 本来没林鸿飞什么事儿,但十几个狼狈不堪、鼻青脸肿的4期学员纷纷指证林鸿飞是下手最阴、最狠的那个,绝不能把他放过。 于是,林鸿飞也被拎了出来! 在军校教育长的办公室内,教育长瞪着眼前这几个学员,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 “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了是吧,平日里训练的少了是吧,你们5期学员厉害啊,这才来了几个月啊,就敢跟4期的叫板。” “还有你们这些4期的,想干什么,是不是觉得还有一年毕业,就觉得可以不管不顾是吧!” “要是不愿在学校待了,你们现在就可以滚蛋,我一个都不拦着!” 一通大骂,这些学员们自然不敢言声,免得被教育长当出头鸟收拾。 教育长骂完之后,直接对教官说道:“把这几个领头闹事的,全拉去操练,不是有力气打架吗,我让你们有劲儿没处使!” 说到这儿,教育长还特意指了指林鸿飞:“还有他,给他加倍,下手这么狠,太不像话了!” “啊这···”林鸿飞的嘴角,微微的抽搐! 两个被林鸿飞揍得不轻的4期学员暗暗偷笑,不过在看到林鸿飞那杀人般的眼神后,又立刻把笑容收了回去。 很快,在军校的训练场上,林鸿飞这帮人在教官、宪兵们的监视下,沿着煤渣跑道一圈圈的奔跑起来。 “鸿飞,不好意思啊,把你给牵连进来了!”马跃川一脸歉意地说道。 “嗨,不叫事儿,我就当是溜溜饭食儿了!”林鸿飞苦中作乐道,接着,他好奇地问道: “说起来,跃川,你们因为啥打架呀?” 马跃川一边跑,一边说道:“嗨,别提了,4期里有个小子,叫雷寿仁,就前面屁股最大的那个,他有个堂哥是从东瀛士官学校毕业的。” “雷寿仁小子听说东瀛军校里面,但凡是低年级的学员遇上高年级的学员,就得鞠躬问好。而且,学长收拾学弟,学弟还不能反抗,随便让人收拾。” 林鸿飞一听,乐了:“所以,雷寿仁小子就来咱们这儿装犊子来了?” “可不,这小子跟我这儿还摆谱,玛了个巴子的,好东西不学,净他妈学这狗屁规矩!”马跃川骂道。 “那是该揍!” “跃川,这次先放过他,改天趁着晚上没人,咱俩找条麻袋,把这小子一套!” 林鸿飞说完,马跃川眼前一亮,嘴里忍不住露出一丝邪笑:“嘿嘿,好主意,揍兔崽子一个狠的!” 一瞬间,两人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向前面那个4期学员。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看台上,杨耀祖的身影出现在这里,一旁的教育长将望远镜递过去,嘴里笑道:“校长,鸿飞这孩子可以啊,一个人追着十来个人揍,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自己一点事没有。” 杨耀祖哈哈笑道:“是吗,行,这小子没给他爷爷丢人!” 军校里面,打架这事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甚至在这些教官们眼里,打赢了,那是你小子厉害、有能耐,往后还能高看你一眼。 打输了,你也别委屈、别诉苦,谁让你小子技不如人呢,要么长本事儿自己打回来;要么夹起尾巴做人,今后老实点儿。 本来林鸿飞只觉得这场架就是个小插曲,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经过这一架,自己在5期学员中的人气、威望更高了。 原因倒也简单,看见自己弟兄被打,二话不说,撸胳膊挽袖子就上,这说明他义气。 一个人揍得十来个4期学员鼻青脸肿,这是他有能耐。 最令人佩服的,这次打架领头的学员们在接受完惩罚性训练后,林鸿飞还要加倍。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林鸿飞会被教官拾掇到体力耗尽、变成一滩烂泥时。 谁都没想到,林鸿飞愣是完成了两倍于众人的训练,不仅如此,其他学员都累得气喘吁吁、瘫在地上起不来。 林鸿飞也就是个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脸色有些泛红,但整个人还是活蹦乱跳的,甚至还搀着俩5期学员回了宿舍。 经此一事,众人彻底发现了林鸿飞那深不可测的强悍体力。 于是,林鸿飞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人气一下子又蹿升了不少。 不过,林鸿飞倒也没太关注这事儿,他这段时间一直和马跃川暗中跟踪雷寿仁。 照理说,此时东瀛的整体国力要强于民国,虚心向东瀛学点儿它们国内的先进科技,这无可厚非。 可关键是,放着好东西不学,偏偏热衷于那一套堪称变态的上下级观念,这他妈就比较欠揍了! 这天晚上,雷寿仁独自一人从外面回来,嘴里还残存着一丝酒气,正当他醉醺醺的往宿舍走去时,殊不知两道黑影正在悄悄接近他。 猛然间,雷寿仁突然感到后脊梁一凉,无形中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自己。 正当他准备转身查看时,他眼前突然一黑,一条麻袋结结实实的套在了他的身上!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脚力袭来,直接将雷寿仁踹翻在地上,随即便是一阵雨点般的拳打脚踢! “哎呦,他妈的,谁呀,有本事把麻袋拿开,跟老子一对一的干!” “拿麻袋阴人,算他妈什么英雄好汉!” 然而,硬气了没一会儿,雷寿仁就又求饶道: “哎呦,哎呦,别打了,别打了···” 可惜,落在身上的拳脚更加密集了,丝毫没有停歇的架势。 “嘟嘟嘟!” 急促的哨声传来,被惊动的宪兵迅速赶来。 很快,雷寿仁就发现暗算自己的人停手了,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远。 等到宪兵赶来,将雷寿仁从麻袋里救出来后,他已经是鼻青脸肿、鼻孔流血,整个人狼狈不堪! 宪兵搀着虚弱的雷寿仁,嘴里问道:“怎么回事儿?” “谁打的你?” “打你的人呢,他们去哪儿了?” 雷寿仁一脸惨兮兮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他当然不知道,毕竟麻袋套头上,除非他眼睛能透视。 此时,在远处的角落里,林鸿飞和马跃川正偷偷直乐,不得不说,比起正面打架,林鸿飞还是更喜欢当个老六,背地里阴人。 第129章 一个货郎的惊恐 雷寿仁被套麻袋后,四处嚷嚷着要找到暗算他的人,到时候好好收拾他们。 只不过黑灯瞎火的,他又没看清是谁,就算心里有怀疑对象,可也没证据。 最后,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只有林鸿飞、马跃川这两个知情者,会背地里偷着乐呵乐呵。 打架这事儿算是给众人单调的军校生活中,增添了几分乐趣,至少让日子变得不那么枯燥。 除了每天课堂以及训练场上的课程外,军校还会组织野外训练,刚开始,林鸿飞还觉得挺新鲜,一帮人背起行囊、离开了学堂,跑到荒郊野外搭帐篷、挖战壕、修工事。 只不过来了两三次后,林鸿飞就觉得这事儿属实折腾人,还不如在课堂上听课来的舒坦。 这天,林鸿飞等5期学员们照常被带到了野外进行训练,此时已经立冬,天气也变得寒冷起来。 但林鸿飞这些精壮小伙儿们依旧脱了个光膀子,拿着铁锹、镐头在地上又挖又刨。 一旁,负责野外训练的教官还一边来回巡视,一边嘴里骂骂咧咧说道: “挖战壕,宽要5尺,深要4尺!” “你看看你们这帮人挖的,这是战壕吗?” “整个一条粪沟!” “说起粪沟来,这回训练,要是再有人随地拉屎、撒尿,不去规定的场地大小便,你看我拿不拿刺刀剁了你玩意儿!” 听到这话,外号叫‘热闹’的学员小声嘀咕道:“刺刀可不行,我那玩意儿得用菜刀才能切下来。” “嗯?” 林鸿飞一听,满脸的问号,这是在炫耀吗? 经过一番折腾,战壕、临时掩体、前线指挥所等一一弄好,一个初具规模的步兵阵地呈现在林鸿飞的眼前。 只有真正进入到军校后,林鸿飞才发现哪怕是挖战壕、修工事也是有不小的学问在,绝不只是拿着铁锹挖出一条沟壑来就完事。 比如战壕不能修成笔直的一条线,而是要故意修整出几个突出部、拐角,这样一来,一旦有手雷、炮弹打入战壕内,这些突出部、拐角可以很好的抵消爆炸的冲击波。 同时,各个战斗位置还要有高低之分,比如后排机枪阵地的位置就要修得高一些,这样可以避免误伤前方的战友。 工事修筑结束后,林鸿飞等人迎来了休息的时间,而远处的炊事班也架起一口口大锅,裹着围裙的伙夫们正抡着菜刀,将一颗颗大白菜切碎。 “唉,又是熬白菜,我都不用看,光闻就知道,这次又他娘的没肉!”马跃川抽着烟,有些无奈地说道。 “有大白菜吃就不错了,不过年不过节的,还想吃肉?”热闹在一旁搭腔道。 马跃川叹了口气,露出一丝怀念的表情:“唉,我想我娘做的锅包肉了,还有那酸菜白肉,加上血肠这么一炖!” “嘿,那叫一个香啊!” 林鸿飞呵呵一笑:“跃川,我教你个招儿,你端上熬白菜后,你就闭上眼睛,嘴里面不停地念叨:这不是熬白菜、这不是熬白菜,这是酸菜白肉、这是酸菜白肉。” “保准有效果!” “拉倒吧你,这不自欺欺人玩儿吗!” 马跃川哈哈一笑,顺势把手里的烟头往嘴里一送,下一秒,马跃川嗷的一声,吓得的众人一惊! “怎么了你,踩着猫尾巴了?”林鸿飞问道。 此时,马跃川捂着嘴,烟头被他扔到地上,他一边吸凉气,一边骂道:“他妈的,光顾着跟你们说话,我把烟头燃着的那一边送嘴里去了!” “哈哈哈哈!” 众人顿时大笑! 林鸿飞更是乐不可支,没想到竟然能亲眼看到一波反向抽烟。 不过还没等他乐够,就感觉手指头一阵灼痛,他下意识一甩手,这才发现手上的烟头已经快燃尽了。 捏了捏干瘪的烟盒,林鸿飞发现里面已经没烟了,还没过足瘾的他问道:“谁还有烟,给我来一支。” 众人摇摇头:“都抽完了,这次野外训练来得突然,兜里都没备着货。” 没过足瘾,林鸿飞有些不得劲的搔了搔头皮,只能忍着了,不过今晚轮到他值守了,要是没个香烟顶着,还真是难熬。 正在这时,一旁的热闹指着远处的小路说道:“哎,那儿有个挑担子的货郎,咱们要不过去瞧瞧,看他卖不卖烟。” 货郎,老年间里拿着拨浪鼓、挑着担子、携带着各类商品,穿梭在乡间兜售的一种职业。 他们挑着担子,担子的一头是个大箱子,另一头则是一个大箩筐。 大箱子里装着各类针头线脑、日用百货,还有一些糖果果脯等吃食。另一头的大箩筐则用来盛放从乡下村民手里换取的旧物、粮食等。 当年,交通十分不发达,再加上有些村落地处偏僻,买一些日用百货很麻烦。 因此,这些货郎就成为乡下百姓们购置日用百货的唯一渠道。 每当有货郎摇着拨浪鼓、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时,人们就会意识到货郎来了,然后便赶紧走出家门,或是带着家里的旧物件、或是拿着一碗粮食,用这种最原始的以物换物的方式,从货郎手里得到急需的日用品。 此时,众人见到那个挑着担子的货郎,顿时眼前一亮,林鸿飞直接起身,大步朝着那个货郎走去,身后还跟着马跃川、热闹两人。 “等一下!” “哎,老哥,等一下!” 林鸿飞一边呼喊着,一边走。 然而,那个货郎却似乎没听到似得,继续闷头赶路。 直到林鸿飞跑上前去,一拍货郎的肩膀,这才将他拦下。 “我说,你耳朵不好使吗,叫你这么多声!”林鸿飞有些不满道。 货郎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然后讨好道:“呦,老总,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耳力确实不太好,您别介意啊!” 这货郎说话的口音有些生硬,但是林鸿飞听起来却很耳熟,不过急于买烟的他并未想起这是哪地的方言。 林鸿飞直接看向挑担一头的箱子,一边翻着一边问道:“你这儿有香烟卖吗?” 货郎摇了摇头:“没有!” “烟叶呢?” “也没有!” “什么都没有你干什么货郎啊?”林鸿飞不满道。 货郎也是一脸无奈:“老总啊,我们平日里就卖个针头线脑的,没卖过烟呐,再说村里的老百姓都是自己种烟叶子,人家也不需要买呀!” 林鸿飞顿时有些无奈,这时他看到箱子里有三包花生仁、四包蚕豆,都是油炸过的,又脆又香。 “得,买点儿炸花生、蚕豆吧,这玩意儿嚼着也能解闷儿!” 此时,马跃川、热闹也赶了过来,林鸿飞将这几包花生仁、蚕豆拿出来放在他们两个手里,嘴里说道:“这几包花生、蚕豆,我买了。” “我看还有别的吗?” 做了笔小生意,但货郎脸上并没有喜色,反而神情有些紧张起来。 此时,林鸿飞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块黑布,露出了一卷白纸的一端。 “嚯,还卖草纸啊,我正愁出来的急,没有带草纸,明儿拉屎还得用土坷垃。” “这草纸我也买了!” 林鸿飞话音一落,那货郎脸色大变,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声音似得。 第130章 原来是个间谍 “不,不,老总,这不是草纸,这个滴不卖!”货郎失声喊道,伸手就要阻止。 “多给你钱不得了!” 不等货郎出手,林鸿飞直接将这卷白纸抽出来,此时他才发现,这卷纸的材质十分特殊,和自己在军校上地理测绘课程时,所接触到的纸质地图是一种材料! 一瞬间,林鸿飞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这时终于想起来,为何这个货郎生硬的口音有些耳熟了,当初被自己在破庙里乱枪打死的中村正雄,就是类似的口音! “跃川,热闹,扣住这小子!”林鸿飞立刻喊道。 话音一落,那货郎反应极快,扔下挑担就要逃,然而马跃川、热闹动作更迅速,直接将货郎压倒在地。 与此同时,林鸿飞将手中的卷纸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绘制清晰、规整的地图,上面还用东瀛文标注着一个个村庄、山丘、河流的名字。 一瞬间,林鸿飞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货郎,此人是东瀛派到民国间谍,他以货郎身份作为掩护,然后借机四处绘制民国境内的地图。 难怪二十多年后的那场战争中,民国自己绘制的地图,竟然还不如东瀛人的地图来的精确、细致,它们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着手地图绘制的工作了。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 货郎见事情败落,立刻一边挣扎着一边怒吼道:“我是东瀛侨民,你们若是敢伤害我,我们的大使不会饶恕你们的!” 马跃川也没给他脸,直接一通老拳招呼,将这个货郎揍得鼻青脸肿:“什么他妈东瀛侨民,老子打得就是你这个侨民!” 此时,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学员们本想过来看看热闹,但被教官们拦下,作为此次外出训练负责人的祁金戈教官快步走过来,他皱着眉头问道: “干什么呢你们,不好好在阵地里呆着,跑这儿跟货郎打架来了。” 林鸿飞一听,将手里的地图递了上去,祁金戈一瞧,再一看那个嘴里不停地骂着‘马鹿’‘八格牙路’的货郎,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还有谁知道这事儿?”祁金戈低声问道。 “就咱们四个!”林鸿飞说道。 祁金戈是个典型的职业军人,为人十分正直,因此他在军队里混得很不如意、备受排挤。 后来还是杨耀祖看在同乡情谊上,将祁金戈调入军校任教官,军校里的风气好歹比军内强多了、也单纯的多。 祁金戈很清楚这个货郎间谍的危害性有多大,试想敌人手里的地图比你的还要精细,这仗怎么打? 瞬间,祁金戈的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 “祁教官,要不要···”林鸿飞用手做了个向下劈砍的动作。 一旁的货郎还想大声嚷嚷,马跃川也不嫌脏,直接抓起路边的一滩马粪,用力塞进了货郎的嘴里。 “呜呜呜···” 马跃川的手劲儿很大,差点儿把货郎给噎死。 祁金戈转头望了望远处的学员们,他们还在一脸好奇地观望着,快速思考几秒后,祁金戈大声吼道: “干什么呢,演戏呢?” “都给我立正列队,背身向我!” “所有教官,站在学员后面,同样背向我,监视他们,谁敢扭头,晚上就饿着他!” 三句话,让众多学员呼啦一声列队站齐,然后齐刷刷向后转身,谁都不敢回头。 眼见着没人再向这里观望,祁金戈这才说道:“做得干净点儿,把尸体扔远一些。” “还有···” 祁金戈看着手里这份清晰详细的地图,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作为一名军人,他太清楚这份地图的价值了。 但他还是把地图还给了林鸿飞:“把这地图也烧了,上面都是东瀛文,一旦有人查起这事儿,这就是致命的证据。” “明白!” “这事儿我们会办好了的!” 林鸿飞递了个眼色,马跃川和热闹架着货郎就往远处的树林里走去。 林鸿飞也挑起担子,跟了上去,在他身后,响起了祁金戈的声音: “你们三个是越来越不出息了,身为军校学员,竟然抢夺百姓的东西,你们这是什么,土匪!” “土匪都不如!” “就这,还想让百姓念你们好?” “呸!” “就两个字,孬兵!” “你们三个,把东西都还给老乡,护送老乡离开。” “快点儿!” 林鸿飞知道祁金戈是在演戏给学员们看呢。 毕竟杀死东瀛人这件事宣扬出去,将会对他们十分不利。 祁金戈也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就使出所有演技,来尽量掩盖事实。 此刻,林鸿飞等人押着货郎来到树林深处,满嘴都是马粪的货郎惊恐地看着正在解开绑腿带的林鸿飞。 货郎没想到这几个民国军人竟然真要杀了他,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是东瀛侨民吗,他们不清楚杀了自己,究竟会闯多大祸吗! 很快,林鸿飞将绑腿解下,看着眼神绝望的货郎,他嘴里缓缓说道: “我刚刚看了你绘制的地图,真的很详细、精确,连一些小土包都标明了。” “以货郎身为作为掩护,你可以自由穿梭在郊外野地,而不会引起人们的怀疑,你倒是挺聪明。” 此时,一旁的热闹红着眼说道:“鸿飞,勒死他,勒死这个东瀛狗!” 有一次众人偷摸喝酒,热闹喝多了,讲起了自己的家事,他也是奉天人,老家在旅顺。 在他出生那年,东瀛人来了,将整个旅顺城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热闹一家15口,最后就逃出来4口人,尽管如此,热闹他娘还是因为伤口腐烂,被迫截掉了一只胳膊。 时至今日,每当热闹看见独臂的老娘收拾屋子,心里就忍不住泛起强烈的愤怒,而这也是他从军的原因之一。 热闹不清楚未来能不能跟东瀛人干一仗,但他清楚一点,参了军,手里有了枪,自己就能保护好家人了。 马跃川更是对东瀛人没什么好印象,自从前清时期的甲午、日俄两次战争后,东瀛人就像蝗虫一样涌入了奉天,奉天城里到处都是惹是生非、横冲直撞的东瀛浪人。 因为这个,马跃川从少年时期,就没少跟东瀛的贼孩子们打架。 此时,林鸿飞将绑腿递给热闹,然后死死地按住货郎:“热闹,你有血仇,这个狗崽子,就交给你处理了!” 热闹红了眼睛,呼吸变得十分急促,他将绑腿带缓缓缠在货郎的脖子上,在货郎那惊恐的眼神中,热闹猛地一用力,绑腿带迅速收紧,死死地扼制住货郎的呼吸! 第131章 厚重的大地,埋葬着肮脏的躯体 收紧的绑腿带迅速遏制住货郎的脖颈,原本黝黑的脸庞仿佛被迅速注入了红墨水一样,黑色中透露着血红,黑白分明的眼球迅速充血,一条条血丝填满了眼白。 在这强烈的窒息感中,货郎全身紧绷,脚踝来回蹭着地面,他很想挣扎着摆脱林鸿飞、马跃川的束缚,然后无法呼吸的他连力气都使不出来。 没过多久,一股浓重的骚臭味袭来,林鸿飞扭头一瞧,这货郎的裤子裆部,早已湿漉漉一大片。 热闹的双手缠绕着绑腿,因为过度用力,双手也被勒的发白,不过他依旧没有停歇,还在不断收紧着绷带。 直到这货郎好久没有动静,众人这才松手。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林鸿飞还是将货郎的衣服扯下来,然后盖在货郎的脑袋上。 紧接着 嗵! 林鸿飞举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用力砸向货郎的头颅! 若是换做平时,这一石头下去,林鸿飞身上铁定是要溅上不少血迹。 不过在衣服的阻挡下,林鸿飞接连砸了好几下,全身上下连个血点都没有。 “先把他扔到这个坑里,用树杈啥的隐藏一下!” “等晚上咱们放哨的时候,再过来掩埋!” 马跃川和热闹将货郎的尸体扔进了坑中,顺便将那副挑担也扔进去。 林鸿飞则拿出火柴,将地图点燃,亲眼看着它烧成了灰烬: “走吧,咱们别离开太久,要不然没法解释!” 随即,三人便快步离开了树林,朝着训练场跑去。 林鸿飞很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个货郎,阻止了一次境外国家对民国地区的间谍测绘行动。 但林鸿飞也清楚,像货郎这类东瀛间谍,在整个民国国内多了去了,别说是杀了,抓都抓不完。 没办法,国家贫弱,只能眼睁睁看着外国人在境内肆意妄为。 返回训练场后,林鸿飞和祁金戈眼神对视了一番,大家心领神会,谁也没有提及这件事。 到了晚上,恰好由林鸿飞负责放哨,马跃川和热闹趁机带着铁锹来到了远处的树林里,将货郎的尸体掩埋。 在这个荒郊野岭的地方,尸体一旦被掩埋,恐怕这辈子都难见天日。 此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解决了,林鸿飞、马跃川、热闹三人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后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而祁金戈也是守口如瓶,对谁都不曾提及这件事。 直到数十年后,才有学者偶然发现了一份东瀛人在民国境内进行某次测绘行动时的行动报告,上面明确记载了有一位化妆成货郎进行测绘的间谍成员,在行动中神秘失踪。 因为此事,当时负责此次行动的测绘课课长被勒令辞职,并调回国内贬职为档案管理员。 惩罚如此严重,是因为这位失踪的间谍是乃是东瀛国内藤原家族的成员,本来在此次测绘行动结束后,他就要被调往陆军省任职,可惜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只不过,这位学者也并未发掘那名间谍的失踪真相,不过有一件事他是肯定的,这个间谍一定死透了,而且早已腐烂成了一堆朽骨,连他亲妈都认不出来。 这件事就如同一个小浪花一般,在林鸿飞那单调枯燥的军校生活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平息了。 伴随着正月的到来,林鸿飞也终于结束了在军校的第一个学期。 在期末终考中,林鸿飞没有悬念的夺得第5期步兵科的第一名位置,也算是为这一学期的生活画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句号。 宿舍里,众人纷纷面带喜色,一个个手脚麻利的收拾着行李,军校也是给年假的,大家离家已经有些时日了,再加上又要到过年的时候,因此都急着回家看看。 马跃川、热闹两人都要乘坐火车回东北老家,恰好和林鸿飞顺路。 “弟兄们,明年再见了!” 众人互相笑着告别,然后纷纷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在保定站,林鸿飞、马跃川、热闹三人登上火车,这仨人为了聊天方便,并没有买单人单间的头等厢,反而买的是四人一间的二等厢。 都是大老爷们儿,住得舒不舒服倒在其次,最主要是能跟弟兄们挤在一起聊天打屁、喝酒抽烟。 火车在保定站停靠的时间有些长,三人上车有些早,不过他们也不着急,趁着这个功夫,林鸿飞三人将行李箱摞起来,然后盖上一条旧床单,一个临时餐桌就成了。 紧接着,花生米、盐水蚕豆、酱驴肉、马家烧鸡等吃食,全都摆上去。 热闹从包袱里拿出一瓶产自保定徐水的高粱酒,这地方的酒水很出名,唤做刘伶醉。 这酒是他们有一次去徐水地界野外演习,林鸿飞他们几个偷摸溜出来,跑到当地的酒坊买的,正儿八经的粮食酒。 只不过回去的时候,被祁金戈发现了,虽说没把酒水没收,但也把林鸿飞几个人收拾的鬼哭狼嚎。 哥仨儿坐在铺位上,给手里的酒杯满上,轻轻一碰,然后滋溜一口。 醇厚浓香的酒水化作一股热流,顺着食道流进胃里,一股热意迅速在体内涌动,产生一种微酥微麻的感觉,在这个寒冬腊月,瞬间驱散了体内的寒意。 三人表情悠哉,就这么滋溜一口小酒,嘎巴一颗花生米,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偶尔看看窗外熙熙攘攘的人头、有些吵闹的叫嚷声,三人都庆幸自己早早上车了,不然还不得挤成肉饼啊。 这时,一个拎着行李的男子走进了车厢,林鸿飞转头一瞧,顿时露出了笑意,而这名男子也颇为惊喜。 “景山兄,你也在这个车厢啊!”林鸿飞笑道。 吴景山,第5期炮兵科学员,吉省人,和林鸿飞在校内打过几次交道,关系还可以。 马跃川和热闹虽然不认识吴景山,但同在一个学校,也是碰过几次面,脸儿熟。 既然都是同期的弟兄,马跃川和热闹也是起身迎接,三人帮着吴景山把行李放好,热闹又拿出个小酒杯: “整点儿?” 吴景山也是个爽快人:“整点儿!” 狭窄的厢房内,四个同期的学员举杯相饮,微醺之中,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第132章 我林鸿飞又回来了 燕京火车站 此时大雪纷飞,地面上已经淤积了厚厚一层雪花。 “吱吱吱··” 下午时分,林鸿飞和马跃川一行人分开,目送着火车离开后,他拎着行李朝着站外走去,一双棉鞋踩在雪层上,发出沉闷的挤压声。 “呼!” “还挺冷的!” 林鸿飞哈出一口白气,看着它逐渐消散在空气中,正在此时,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 “大哥!” “你回来啦!” 只见吴秋生、鹿喜娃两个穿着厚重的棉衣、扣着一顶棉帽子,正一脸惊喜地朝着林鸿飞挥手示意。 紧接着,他们快步走来,赶紧接过林鸿飞手中的行李。 “大哥,自从知道你要回来,我们这些人轮班在火车站等着,就怕接不到你。”吴秋生高兴地说道。 “琴嫂子他们在家早就备好年货了,就等你回来了!”鹿喜娃也乐呵呵的说道。 “大伙儿都挺好的吧?”林鸿飞问道。 “你放心吧,都好着呢。” “车厂子的生意挺红火,咱们不是把两个院子打通了吗,现在车厂子里有一百二十辆洋车,都租赁出去了。” “云宝斋也可以,老佟挺上心的,做成了好几笔大买卖。” “福聚德那儿生意更没得说了,名气已经打出去了,京城里的老百姓们想吃鸭子了,头一个想起来的,就是福聚德。” 吴秋生一边帮着林鸿飞把行李放进汽车内,然后三人上车,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汽车一路向着车厂子方向驶去。 天寒地冻,大雪飘扬,街面上的行人很少,连叫花子们都找地方避寒去了。 只有一些卖热食的摊子还在冒着大雪营业,毕竟在这大冷天里,能吃一碗热腾腾的卤煮、喝上一碗滚烫的豆汁,体内的寒气马上就去驱散。 所以,这些摊位的生意反倒很是热闹。 汽车停在车厂子门前,随着几声鸣笛,只见穿着一身绸缎袄、双手揣进袖子里的吴二憨走出来,看到林鸿飞下车后,他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哎呀,鸿飞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快进屋暖和暖和!” 吴二憨赶紧走过去,帮着林鸿飞拎着行李往院子里走。 “他娘,三婶儿、小梅子,快出来,鸿飞回来了!” 随着吴二憨一嚷嚷,院子里的人们纷纷出来,带着惊喜的表情迎接着林鸿飞的到来。 “鸿飞啊,瘦了,也黑了,在那里吃的不好吧。” 温暖的屋子里,三奶奶仔细地打量着林鸿飞,然后有些心疼的说道。 “嗨,哪儿的饭也不如家里的饭好吃。”林鸿飞笑道。 “鸿飞哥,你喝点儿热茶。” 小梅子端上一杯热茶,几个月没见,林鸿飞发现小梅子变得丰满了一些,原来有些瘦削的脸颊,如今也有些泛圆了。 “小梅子倒是胖了些!”林鸿飞说道。 小梅子脸色一红:“每天都吃白面细粮,怎么可能不胖呢。” 一旁的吴二憨也连连点头:“确实,我这肚子都起来了!” “胖点儿挺好的!”林鸿飞意味深长的笑道。 此时,吴秋生走进来嚷嚷道:“大哥,我让盛和斋送了两个锅子,咱们待会儿吃涮羊肉。” “大雪天吃这个,那是多美的一件事儿!” “成啊,有糖蒜吗?”林鸿飞问道。 “当然有啊!” “为什么吃涮羊肉?还不就是为了这口糖蒜吗!”吴秋生一脸正经的说道。 临近傍晚,胡孬蛋、孙铁也回来了,见到林鸿飞后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 丁德虎、王德明等四人前几天回了沧市老家,出来这么久,他们也得回家了看看。 不过丁德虎也说好了,等过完年就回来。 众人挤在温暖的屋子里,气氛格外快活,吴二憨的俩孩子也人来疯似的在火坑上瞎折腾。 没过多久,盛和斋的伙计们送来了锅子,众人分成两个桌子,在火炭的加热下,锅里的汤汁沸腾起来,众人夹起切好的羊肉片,放过滚烫汤汁里涮了两遭。 见嫩红的肉片变了颜色,再放入掺着韭菜花、豆腐乳的芝麻酱里,在里面打个滚儿,趁着热劲儿往嘴里一送,顿时一股肉香充斥在口腔中。 “大哥,这锅子还行吧。”吴秋生连喝了两杯酒,大脸通红的说道。 “不错,挺地道的!”林鸿飞满意地说道。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琴嫂子又给烧了一大锅开水,让林鸿飞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 大冬天就不睡木板床了,林鸿飞转移到火坑上过夜,感受着身下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意,林鸿飞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还是家里舒坦呐!” 正在这时,一道倩影走进了卧室,很快,一个光滑细腻的身躯钻进了被窝里,林鸿飞就势一搂,然后被子一蒙! 院外依旧雪花纷飞,一个喝得满脸通红、带着狗皮帽子、穿着棉大衣的汉子一边朝着家走,一边哼哼道: “半呐夜啊三呐更,睡呀么睡不着哇,摸头摸脚解心宽···” “一呀伸手摸呀摸至在,姐姐的头发辫呐,姐姐的头发桂花油鲜····” ······ 第二天早上,林鸿飞早早就起床洗漱,倒不是他不想睡懒觉,主要是卢孟实、佟奉全他们知道了自己回来,所以一早就过来登门问候。 而且也快到年底了,两人把福聚德、古玩铺子的账本都整理好,准备交由林鸿飞审查一番。 林鸿飞用过早饭,又泡上一碗热茶,坐在了正堂的主位。 此时,卢孟实、王子西、佟奉全三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端着礼物的伙计,只见他们一个个满脸笑容,拱手作揖道:“东家,可算是把您给盼回来了!” “嗯!” 林鸿飞点了点头,伸手示意道:“都坐下吧。” 两个伙计把礼物放下,然后很自觉的离开了正堂,去院子外候着。 “东家,这是福聚德的账本,您过过目!” “这是云宝斋的!” 卢孟实、佟奉全将账本放在林鸿飞身旁的桌子上,林鸿飞拿起账本翻阅、审查起来。 “嗯,账目都没什么问题,你们办事还算是仔细!”林鸿飞赞赏的点了点头。 “都是东家管理有方,我们也就是顺势而为罢了。”卢孟实笑呵呵的说道。 “对对,没有东家带着我们,这生意根本干不下去!”佟奉全也在一旁恭维道。 “行了,这些虚词套话少说,我这个人喜欢真金白银!”林鸿飞意味深长的说道。 卢孟实听出潜意思来,他立刻说道:“东家,既然账本没问题,今天下午,我就把今年的收益给您送来。” 佟奉全也明白过来,也马上表态自己也会在今天下午把云宝斋的收益呈给林鸿飞。 对于这俩人的表现,林鸿飞还是很满意的,跟他们闲聊了一阵后,便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三人赶紧起身,恭恭敬敬地跟林鸿飞告辞后,便踩着厚厚的积雪返回店铺。 不过大约半个小时后,王子西又重新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包袱: “东家,这是我私下记得暗帐,您可以核对一下。” 第133章 狗粮的迎头痛击 王子西一共做了两份账本,一份是明账,卢孟实是可以随时查看的。 还有一份则是暗账,这个账本则是卢孟实不知情的,是王子西私下制作的。 林鸿飞拿起暗账的账本,果然,这里面的内容和明账就有一些区别了。 比如,用来贿赂大户人家管家、京城官员的支出,这类支出是不好体现在明账上面的。 所以,在明账上,这类支出会以其他支出项目作为掩饰。 不过在王子西记载的暗账上,这些支出都是给谁送的,送了多少,记得清清楚楚。 林鸿飞一边审着暗账,王子西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说道:“东家,这半年我可是盯得非常紧,孟实的手脚还算干净,并没有贪柜上的钱。” “唯一让我有些看不过去的,就是他总爱给人免单,你说咱们干得是买卖,吃饭收钱,天经地义,总这么免单免单,这得亏多少钱!”王子西似乎有些看不过去这种做法。 林鸿飞笑了笑说道:“孟实免单,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这账上也记了,每次免单的客人,都是些要害部门的官员、或者是大宅门管家什么的。” “你主动给这些人免单,就是给了他们面子,这种方法可比花重金送礼要实惠的多。” “有时候你免他们一桌饭菜,将来就能从这桌饭菜上挣回两倍、三倍乃至十倍的好处。” “之前不就有过这么一次吗,孟实给一个从宫里出来的老太监免了单,还派伙计把老太监扶回家。” “结果呢,人家后来隔三差五的过来吃饭,每回都给好几块大洋的赏钱。” “人家不为别的,就为福聚德给了他面子,让他这个失了势的老太监心里痛快。” 听到林鸿飞这么说,王子西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此时,林鸿飞看着王子西道:“子西,生意上的事儿,你不需要投入太多精力,专心的把账目记好,这才是你的正事儿。” “这暗账我也看完了,很清楚,数字跟明账也对得上,不错,你办事还是稳妥的!” 听到这话,王子西嘿嘿笑道:“谢谢东家夸奖,既然吃着您赏的饭,自然要尽心尽力给您效力。” 林鸿飞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契拍在了桌子上:“你今年干得很好,干得好,我就要赏!” “拿着吧,这是我赏你的十亩好地!” “这可是我拜托鲁省的六哥帮我买的,前段时间才把地契送到保定。” 薄薄的一张地契,捧在王子西手里却重如千金,他是个农户子弟出身,尽管已经多年不种地了,但骨子里对于土地的热爱是从未改变的。 一时间,王子西激动地说道:“谢谢东家,您的大恩大德,我王子西这辈子都不会忘!” “好好记账,今后福聚德的买卖做大了,我不会亏待你的!”林鸿飞笑着说道。 “您放心吧,东家,但凡这账本记错一个字儿,我直接把我眼珠子抠下来,让您当泡儿踩了!”王子西信誓旦旦的说道。 因为福聚德还有事情要忙,王子西并未待太久,便起身告退了。 林鸿飞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中午还早,他准备去拜访一下陈奉昌,作为把自己带出底层巡警泥潭、并拉入北洋圈子的首个助力,林鸿飞对他还是颇为感激的。 拜访像陈奉昌这类关系比较亲近的长辈,就不用拿太过贵重的东西,毕竟这就等于是亲戚之间的走动。 礼物太贵重,人家反而不愿意收下,毕竟收下了,就有一种长辈占后辈们便宜的感觉了。 传出去也很不好听,你大侄子拿着那么贵重东西来拜访你,你还真腆着个大脸收下。 你就那么缺钱吗,你咋当长辈的,就这么爱占晚辈的便宜,孩子挣钱容易吗? 所以,倒不如拿上一些外地的特产、或者京城不好买到的东西。 这样既显出自己确实花精力挑选礼物,也不会因为太过贵重,对方不愿意收下来。 “一对儿保定铁球,还有槐茂酱菜、白洋淀的咸鸭蛋、清苑的熏香、唐县大枣、涞水的山核桃···” 林鸿飞将一样样特产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这些都是他从保定回京城之前托人买得。 “这么多东西,天还这么冷,不能坐洋车,得坐汽车!” “还好,从中村正雄那里抢来了一辆汽车,要不然还得花钱买。” “现在,还缺个开车的司机!”林鸿飞自言自语道。 冯有德这小子当了青龙帮帮主后,可以说整日里耀武扬威、嘚嘚瑟瑟、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不过林鸿飞一个电话过去,这小子就赶紧从姨太太的胸脯上爬起来,穿好衣服,一溜烟的跑到车厂子,跟着碎催似得,来回进出好几趟,把林鸿飞准备的礼物拿上了车。 “林爷,您坐稳了不?”冯有德跟个下三滥似得,坐在司机位置上,一脸讨好地回头看向林鸿飞。 “开车!” “好嘞!” 冯有德不愧是司机出身,哪怕是大雪天,这车开得也是稳稳当当,不过速度上要慢不少,毕竟他也害怕打滑。 没过多久,汽车停在了陈奉昌府邸外,正在门口扫雪的门房老刘头一见是林鸿飞,立刻露出一嘴的烟熏牙笑道: “呦,是林少爷呀,您啥时候回来的,老爷可是经常念叨您!” “昨儿才回来的,今儿上午这不过来看看,对了,伯父伯母在家吗?”林鸿飞笑着问道。 “在呢在呢,老爷太太都在暖房里喝茶呢,我带您去。” 老刘头很热心,先是把家里的仆人叫出来帮忙搬礼物,然后带着林鸿飞一路来到了暖房。 至于冯有德,虽说在外人看来,堂堂青龙帮帮主,牛逼,是个人物,道上有一号。 但在这里,冯有德就是个跟班儿,坐在门房里抽着烟、喝茶沫子、跟门房老刘头闲扯淡。 暖房内,陈奉昌和太太陈齐氏正站在书桌旁写字。 陈奉昌泼墨挥毫,陈齐氏轻轻地研磨。 待陈奉昌一篇大字写完,他带着几分炫耀道:“怎么样,我这幅字写得好吧!” 陈齐氏是书香世家出身,也写得一手好字,只见她温柔一笑:“你写什么我都觉得好!” 陈奉昌不满足:“不行,你得说出好在哪里!” “好就好在,这是你写得!”陈齐氏温柔的说道。 “啊这···” 林鸿飞刚被丫鬟领进暖房,迎面就被这对老夫妻塞了一大把狗粮! 第134章 我背负着家族意志 此时,丫鬟的声音打断了老两口的恩爱时光:“老爷,太太,林少爷来了!” 两人脸色一喜,抬眼看到林鸿飞后,更是喜上眉梢。 “鸿飞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快坐,快坐,小玉,快点儿泡茶!” “怎么拿这么多东西,下次可不兴这样了!” 林鸿飞哈哈一笑:“都是些土特产,正好让您二位尝个鲜!” 说着,三人入座,陈奉昌上下一打量林鸿飞,满意的说道:“不错,很有精神!” “有一股子军人味儿了!” “看来军校这半年,你是下了苦功夫了!” 林鸿飞心想着自己倒想不下苦功夫,可惜那些教官们不干呐,毕竟自己的成绩高低直接关系到他们的薪资了。 三人闲谈了几句,陈奉昌提醒道:“鸿飞,去看过钱次长了吗?” 林鸿飞摇摇头:“还没呢,我准备今天晚上去看一下老爷子。” “行,老爷子最近也没怎么出门,今晚肯定在家!”陈奉昌正说着,一道年轻的身影走了进来。 林鸿飞下意识歪头一瞧,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秀青年哈着凉气走进来,身上的大衣还带着一层雪花。 “今天真冷呀!” “地上的雪太厚呀!” “小玉姐,帮把我的大衣挂上!” “咦,有客人呀!” 俊秀青年看到林鸿飞后,露出了一丝惊讶。 此时,林鸿飞已经猜出了这名青年的身份,陈嘉明,陈奉昌的独子,现在在燕京一所中学上学,再过两年,就该上大学了。 之前林鸿飞和陈嘉明并未见过面,主要是因为当时京城天气太热,陈嘉明去了承德姥姥家避暑。 陈齐氏笑着说道:“嘉明,还不过来见见你鸿飞哥!” 一听这话,陈嘉明有些惊喜道:“你就是鸿飞哥呀,我听妈妈说起过你!” “你好嘉明!” 林鸿飞笑着打招呼道。 陈嘉明是个外向且碎嘴的性格,他凑到林鸿飞跟前,像个好奇宝宝似得询问道:“鸿飞哥,军校生活什么样呀?” “很累吗?” “能打枪吗?” “能打炮吗?” “有没有马可以骑···” 林鸿飞倒也不嫌烦,一一回答着,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他对这个小兄弟的第一印象还挺好。 此时,林鸿飞反问道:“嘉明,你将来上大学,准备学什么?” 陈嘉明一听,带着几分抱负说道:“我打算去国外攻读医学!” “为什么?” “鸿飞哥你不知道,今年夏天我从京城去承德的路上,看到了不少得疫病死的尸体,其中还有不少孩子,好可怜的!” “所以,我打算去东瀛学医,将来学成归来,我就能救治很多很多病人!”陈嘉明虽说出身豪绅世家,但却不同于那些纨绔子弟,他有一颗极为难得的同情心。 林鸿飞赞赏的点点头:“挺好,等你学成归来,要是想开医院,我到时候给你投资。” 陈奉昌在一旁说道:“投什么资,把你的钱都存好了,你连家都没成呢,多攒钱娶媳妇才是要紧的!” 此时,陈齐氏仿佛想到什么似得,她立刻对陈奉昌耳语了几句,陈奉昌眼睛一亮,立刻笑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 “鸿飞,过两天外交部在六国饭店有个新年舞会,到时候有不少跟你同龄的姑娘去。” “我给你要一份请柬,你到时候记得去,穿得帅气点儿,看看能不能把哪家的千金小姐拿下!” “趁着我跟钱次长都在任上,还有几分面子做媒,你赶紧结婚成家!” “啊,这···” 林鸿飞愣了愣,心想着来到了民国,还是离不开催婚这两个字。 一旁的陈嘉明兴奋道:“要是办西式婚礼,我要当伴郎!” 林鸿飞在陈家呆了挺久的时间,本来中午打算回车厂子的,但还是被陈奉昌留下来吃了午饭。 可怜冯有德堂堂青龙帮帮主,却只能在门房跟老刘头喝棒渣粥、吃馒头咸菜解饿。 要是让旁人看到,准得惊掉了下巴,这得是什么大人物,才能让冯有德冯爷跟个碎催一样。 下午时分,回到车厂子的林鸿飞也没闲着,拿出纸张一连写了好几份请柬,邀请自己的一些同龄熟人明晚去福聚德喝酒。 平时难得回来一次,好不容易回到京城,自然得和这帮老熟人们联络联络感情。 否则时间一长,当初再亲密的关系,也会变得冷淡。 把正在前院扫雪的祥子喊过来,林鸿飞赏了他一个大洋,然后让祥子把这几份请柬送上门。 祥子挺开心,送几份请柬就有一个大洋,这比拉车实惠多了。 “谢谢东家,您放心,我一定送到,保准儿不会出错!”祥子作了个揖,然后一溜小跑着出了大门。 ······ 纪木商会 在温暖的洋房内,一名身穿和服的女子将两杯热茶放在茶几上,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出去。 茶几两侧的沙发上,一大一少相对而坐,已经年近五旬的藤原有也伸手示意对面的藤原忠太喝茶。 藤原忠太低了下头,然后捧起热茶抿了一口,接着,他放下茶杯,脸色有些黯淡道: “伯父,很抱歉,正一哥哥的下落还是没有找到!” 对面的藤原有也神情平静,似乎毫不在意这件事,只有他眼中快速闪过的悲伤,才能窥探出他的真实情感。 藤原有也缓缓说道:“没关系,其实两个月前,正一没有准时返回集合地点,我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正一是为了天皇的事业献身的,这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说到这儿,藤原有也看向藤原忠太,带着几分歉意道:“忠太,本来你应该去青城负责家族染厂的事情。” “但是正一的事情,却让你来到京城,在野外四处奔波调查。”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藤原忠太立刻从沙发上起来,然后跪倒在地上:“伯父,请您千万不要这么说,从小,我和正一哥哥一起长大,我做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 “您放心,正一哥哥的下落,我会一直找下去的!”藤原忠太坚定地说道。 看着侄子的模样,藤原有也悲伤的内心,流过一抹温暖,他搀扶着藤原忠太站起来,慈祥的拍了拍藤原忠太的肩膀。 两人重新入座,只见藤原有也拿出一份请柬递给了藤原忠太:“忠太,这是民国外交部举办新年舞会的请柬,地点在六国饭店。” “我最近的身体不太舒服,就不出席了!” “你拿上请柬,替我出面吧。” “也让民国人见识一下,我们大东瀛年轻一代的风采!” “绝不能输给民国那些所谓的青年俊秀!” 藤原忠太双手接过请柬,一脸自信道:“您放心吧,伯父!” “背负了藤原家族意志的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被民国人打败呢!” 第135章 我刚买的新车 “鸿飞,什么时候回来的?” “快坐,快坐!” 温暖的花房内,钱明鹤惊喜地看着夜晚冒雪拜访自己的林鸿飞。 钱明鹤喜好养个花花草草的,所以大冬天特意弄了个花房,里面都是各种娇艳欲滴的花朵、郁郁葱葱的绿植。 当然,花房能在冬天保持这样的温度,自然是要花费不少钱来买煤取暖的。 不过钱明鹤堂堂内务部次长,这点儿钱都不用他掏兜,外面早就有想巴结他的人主动拿钱,帮着老头把花房弄好了。 “这是给您买的一对儿保定铁球,说是没事儿拿手里转悠转悠,能按压手掌的穴位,对身体好!”林鸿飞端上一个锦盒,给钱明鹤送了上去。 钱明鹤拿出这对精致的保定铁球,露出了喜欢的神情,然后放在手里咕噜咕噜的转起来。 “嘿嘿,别说,确实有点儿意思!”钱明鹤笑道。 一老一少就这么闲聊了一番,途中钱明鹤也提起了几天后外交部在六国饭店举行的新年舞会。 “鸿飞,记得去啊,这个舞会邀请了很多实权人物,其中不乏在军内的将官人物。” “到时候我把你引荐给他们,将来你从军校毕业,在军中的仕途也能顺畅一些。” “至于奉昌让你找个小丫头结婚,这也是个大事儿,我到时候一并问问,看看谁家的闺女比较适合你。” 钱明鹤越说越来劲: “我知道你小子喜好漂亮小姑娘,但喜好归喜好,你娶正房太太的时候,可不能光看模样。” “都说娶妻娶贤,这话不假,模样什么的倒在其次,主要是在成家后,能不能和你一起把家里的事业撑起来。” 林鸿飞一个劲儿的点头,不停地附和着老爷子的观点,不过这倒不是敷衍,对于这婚姻一事,钱老爷子的确有资格说教。 跟老爷子聊尽兴后,林鸿飞便起身告辞了,临出门的时候,正窝在钱家门房里嗑瓜子的冯有德赶紧站起来,颠颠儿的跑过去把车门打开,一手搭在车门上方,一副职业司机的模样。 “林爷,欧小姐那儿我已经派人过去打招呼了!” “这半年,我一直派兄弟看着她呢,她身边的那几个闺中密友,也都被我收买了。” “这些日子,欧小姐很洁身自好,没有让任何男人近过身!”冯有德邀功似得说道。 林鸿飞满意地点点头:“嗯,干得不错!” “那今晚···”冯有德话说一半儿。 林鸿飞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道:“既然她对我足够忠诚,今晚就去她那儿吧。” “得嘞,我这就开车!” 冯有德发动汽车,随即一踩油门,冒雪前行。 当汽车开到欧小雨的家门外时,林鸿飞下车后对冯有德说道:“今晚你就回去吧,记得明天上午来这里接我!” “好嘞,您放心,我一定准时到!”冯有德信誓旦旦道。 “笃笃笃!” 随着敲门声响起,院子里很快传来一个压抑着激动的声音:“谁呀?” “是我!” 两个字,让欧小雨迅速打开院门,然后一把扑进林鸿飞的怀里! “你怎么才回来,我好想你呀!”欧小雨带着哭腔道。 “我这不是过来看你了吗!” 林鸿飞笑了笑,搂着欧小雨进了院子。 插好门闩后,林鸿飞一个公主抱,抱着欧小雨走进了房内。 温暖的卧室内,昏黄的烛光下,一对鸳鸯床上游,颠鸾倒凤寝中戏。 院外,一个汉子醉醺醺的踩着大雪往家走,嘴里含糊不清唱着戏文: “李凤姐,做事差,不该将花丢在地下···” “为军的用手忙拾起,李凤姐,来来来,我与你插…插…插上这朵海棠花!” 第二天上午 大雪初晴,日出东方 林鸿飞在欧小雨的服侍下,洗漱穿戴完毕,欧小雨柔声问道:“你这次待到什么时候走呀?” “怎么着也得过完年!” “哦,对了,这个给你,昨晚上忙着办事儿,忘了给你了!”林鸿飞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对玉镯。 “好漂亮呀!” 欧小雨看着这对翠玉玉镯,忍不住惊呼道。 “喜欢呀,那就戴上吧!”林鸿飞笑道。 这次回来,他给小梅子带了全套的黄金首饰,金项链、金耳坠、金手镯、金钗子,就差打一副金链子了。 小梅子离开陈家后,几乎是孤身一人了,这些金首饰既可以穿戴,也能当做她自己的私房钱、体己钱。 不过面对这些沉甸甸的纯金首饰,小梅子吓得都不敢戴,生怕被人抢了去。 而欧小雨自己的首饰就不少,所以林鸿飞就专门给她买了一对品质不错的玉镯。 在欧小雨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林鸿飞走出了院门,刚一出门,他就听到冯有德正扯着嗓子骂道: “姥姥的,你娘生你的时候,忘了给你装眼睛了吗?” “这么宽的路,你愣是直眉瞪眼的往我车上靠,你看你把我这车蹭的!” “草拟嘛,我他妈刚买的新车!” 抬头一瞧,只见两辆汽车贴在一起,看样子是发生剐蹭了,冯有德正冲着对面的司机破口大骂,那司机作势就要动手。 此时,另一辆汽车里走下一名年轻男子,将自己的司机拦下。 然后,这人十分客气的说道:“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的司机是刚刚上岗,技术还不是很好,将您的爱车剐蹭,真是不好意思!” 见这人语气挺客气,冯有德更想多骂两句了,可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林鸿飞的声音: “大清早的,你骂骂咧咧什么,还像个帮主样儿吗?” “林爷,不我是乐意骂街,您瞧瞧这车蹭的,跟戏台上的大花脸似得!”冯有德生气道。 那名年轻男人看得出来,眼前这个身材高大帅气的男人才是正主。 他立刻微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先生,把您的爱车剐蹭了,请您放心,修车的钱,由我来承担!” “哦,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商社电话,随时都有人接听!” 然而,此时的林鸿飞却是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他很笃定的感觉到,这个年轻人不一般。 果不其然,当林鸿飞看向手里的名片时,嘴角不禁闪过一丝冷笑: “纪木商会!” “副总经理,藤原忠太!” 第136章 霸气侧漏,找死 “原来是藤原先生!” “商会副总经理。” “看来,你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啊!”林鸿飞似笑非笑的说道。 “谢谢您的祝福,我的日子确实过得很好。” 藤原忠太微微颔首,然后柔声说道:“这位先生,能否让我猜测一下您的身份?” “哦,猜测?” 林鸿飞笑了笑:“行啊,你猜吧!” 藤原忠太微微一笑:“您的这辆汽车是津门大正仓库的配车。” “按理来说,这辆车不应该出现在京城,更不会被一个外人开上。” “只是,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大正仓库有两辆配车丢失,一辆被京城北城区警局收缴,后续以2000大洋的价格,卖给了京城旭东实业公司。” “还一辆,则被北城区警局原副局长林鸿飞开走,旭东实业几次想收购回来,都被林鸿飞的部下吴秋生拒绝。” “这位吴秋生队长还曾经说过,这辆汽车是战利品,不卖,贵贱不卖,出多少钱都不卖!” “而今天,我发现北城区有名的青龙帮帮主冯有德先生,竟然会以一个司机的身份出现在这辆汽车的旁边。” 此时,藤原忠太盯着林鸿飞,笑眯眯道:“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就是林鸿飞先生吧。” 林鸿飞顿时哈哈大笑:“可以啊,没想到你还真猜对了,没错,我就是林鸿飞。” 紧接着,林鸿飞又假装关心道:“既然你姓藤原,那么藤原龙信一定是你的亲人吧。” “我想打听一下,藤原龙信身体还好吗?” “如果藤原龙信先生身体不错,那么请代我送上最诚挚的问候,祝愿他一定能活到死。” 听到林鸿飞这阴阳怪气的话语,藤原忠太脸色一变,该死的民国人竟然敢侮辱自己逝去的爷爷,怒气立刻涌上心头,刚刚摆出的那副亲善的姿态,瞬间消失于无形。 “呵呵,小鬼子,就他妈会来这假模假样的一套!” 林鸿飞心里笑骂一声,然后装作惊讶、愧疚的神情,有些夸张的说道: “哎呀呀,藤原先生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我说错话了吗?” “天呐,难不成藤原龙信先生已经死了?” “我听说藤原龙信先生得了重病,这么说,他死之前一定很痛苦吧。” 阴阳怪气的言语,让藤原忠太差点儿破防,不过就在他即将爆发之际,他硬生生压住了心头的火气。 “不能生气,不能在一个民国人面前失态!” “我要保持住藤原家族子弟的风度!” 想到这里,藤原忠太微笑道:“谢谢您的关心,藤原龙信先生,也就是我的爷爷,他去世的时候很安详,没有任何痛苦。” “还有几分城府!” 林鸿飞看着由怒转为平静的藤原忠太,心中不免多出几分重视。 此时,藤原忠太问道:“林先生,我想问您一下,这辆车您打算多少钱出售,我想买下这辆车。” 林鸿飞一听,呵呵笑道:“出售就不必了,我现在不缺钱,还没到出售自己战利品的时候!” 藤原忠太眼神微变:“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叨扰了,我还有事,改日我们再谈论这件事。” 说完,藤原忠太转身就要上车,林鸿飞右手插进大衣口袋,在口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里。 正当林鸿飞打算趁着四下没有外人,将这个小东瀛除掉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吆喝: “豆腐!” 只见一个挑担子老头正一边吆喝着,一边往胡同里走,两个端着饭盆的妇女闻声跑出来,拦下老头要买豆腐。 吆喝声引起了藤原忠太的注意,他回过身看了眼林鸿飞身后一个挑着担子的老头,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林鸿飞。 此时,藤原忠太的右手也插进了大衣的口袋里,嘴里缓缓说道: “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后天在六国饭店,我要参加新年舞会,不知道林先生会不会也去参加。” “如果你能去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商议这辆汽车的事情!” 说着,藤原忠太就这么看着林鸿飞,后撤步上了汽车,那个司机斜眼瞧了瞧冯有德,也坐上驾驶位,向后倒车离开胡同。 “有点儿意思!” “竟然看出来我想杀他!” “看他大衣口袋的轮廓,里面放着一把手枪。” “嘶!” “是个难缠的人物!” “只不过,这样的人··” 林鸿飞活动了一下颈骨,意味深长的笑道: “杀起来才过瘾呐!” “新年舞会,呵呵,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 “到时候,寻找机会,把这小子当场干掉!” 这时,挑担子的老头经过林鸿飞,本着能卖一块是一块的态度,老头讨好地问道:“这位少爷,您买豆腐吗?鲜豆腐、冻豆腐都有!” “去去去··” “买豆腐用得着在你这儿买,八大胡同的豆腐不比你的好吃!”冯有德立刻将老头驱赶到一边儿。 此时,坐在汽车里的藤原忠太长出了一口气,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感觉。 太可怕了! 那究竟是何等凶狠的眼神,简直就像山中的狼一样! 幸好那声吆喝让自己下意识转头向后瞧,这才注意到林鸿飞的眼神。 否则,自己真有可能死在这个地方! 这个林鸿飞,竟然有这等凶戾的气势。 霸气侧漏,找死! 藤原忠太将右手从兜里掏出来,只见他的手上还紧紧地攥着一把漆黑的手枪。 “林鸿飞这个人,将来一定是帝国进军的阻碍。” “这个人,必须要除掉他!” “既为帝国除去一个大敌,也能震慑住一些人,让他们不敢再和帝国作对!” “不过···” “默不作声的暗杀,虽然能除掉林鸿飞,但是却不能起到足够的震慑效果。” “所以,杀死他的方式,一定要足够令人震撼!” “或许···” “六国饭店的新年舞会,是个不错的处决场所!” 藤原忠太身体靠在座椅上,脸上流露出阴狠的表情,一股浓烈的杀意从他的眼中射出。 第137章 请客吃饭 福聚德 临近傍晚,卢孟实趁着还没有客人上门用餐,他召集齐店里的伙计、厨师们聚在前堂,然后千叮咛万嘱咐道: “今天晚上,咱们东家要在店里请客,来得都是官面上的人物,都是贵客。” “所以,大伙儿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把这些贵客都伺候好了,千万不能丢了咱东家的脸面。” “还有,东家也发话了,今晚如果大伙儿办事得力,过年的喜钱给双份儿!”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乐开了花,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会把这些贵客当成亲爹一样伺候,保证让东家满意。 见众人这种态度,卢孟实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单独向店里的二柜王子西、堂头常贵、挑杆儿大师傅罗大头嘱咐道: “常贵儿,今天晚上你就不用伺候别桌客人,就只盯着东家这一桌。” “大头,鸭子一定要选上两只又肥又大的,拿出你十分的能耐,把这鸭子烤的是肥嫩多汁!” “放心吧,掌柜的,这些事包在我们身上了,保证让东家吃的满意、吃的舒坦!”常贵和罗大头自信地说道。 “行嘞,那大伙儿赶紧忙活着!” 卢孟实话一说完,众人立刻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撩高儿的伙计走出店门外,一张巧嘴不停地招呼着路过的客人: “呦,那九爷,我这儿给您请安了!” “哎呦喂,这不是齐爷吗,您今儿来肉市口用晚膳?” “四爷,不瞒您,今天我们店里刚进的鸭子,都是正经的小白眼儿鸭,肉嫩油多,包您吃的满意!” 几个被撩高说动心的客人笑呵呵地走进了福聚德,里面早有伙计迎来上来,热情的招呼着。 正当撩高儿准备挑选下一个目标时,不远处一辆汽车开来,随着汽车停下,林鸿飞从汽车后排走下。 撩高儿的虽说只见过林鸿飞一两次,不过记人脸、记人名,这可是撩高儿必备的素质。 因此,当看到林鸿飞后,撩高儿的立刻认出来这是自己东家。 没有任何迟疑,撩高儿立刻走过去,然后作揖施礼道:“东家好,我这儿给您请安了!” “行了吧你,前清都亡了,还请个屁的安!” “民国了,打招呼的方式得文明一些了!”林鸿飞笑骂道。 撩高儿的倒也会说话:“嘿嘿,我吃的是东家您赏的饭碗,您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啊,您说这给衣食父母请个安,有啥不对啊!” “嘿!” “你这话说得····” 林鸿飞被撩高儿这话说得全身起鸡皮疙瘩,但没办法,撩高儿吃的就是这碗饭,可着劲儿的糟蹋自己,好博取客人一个笑脸,然后将他们招呼进饭店里。 因此,也不怪人们会把撩高儿、堂头、伙计等职业归结为下九流的勤行、五子行。 林鸿飞掏出几块大洋,赏给了撩高儿:“就凭你刚才那番话,我就知道,平日里不少客人都是被你这张嘴给拉拢过来的。” “喏,拿出买碗热茶喝去,把这嗓子保养好些!” 撩高儿的拿着大洋,心里一阵激动,他立刻抬高了嗓门,冲着店里吆喝道: “屋里的伺候着,东家到!” 一声响亮悠长的吆喝之后,卢孟实、王子西、常贵等人迅速从店里出来,一个个带着笑脸,不住地向林鸿飞作揖施礼:“东家好,您屋里请!” 林鸿飞点点头,迈步就往店里走,冯有德跟个狗腿子似得紧随其后。 一进屋,林鸿飞肩膀一抖,身上披挂的裘皮大衣立刻从身上脱落,后面,冯有德眼疾手快,一把接过皮大衣,搭在自己的胳膊上。 旁边有个小伙计还想过去帮忙,结果被冯有德一个凶狠的眼神给吓回去了,那意思很明白,少他妈妨碍老子拍林爷的马屁! 大堂内,几个客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一个客人震惊道:“那、那不是青龙帮的冯爷吗!” “可不,怎么跟个碎催似得伺候人呢!” “刚才听伙计的话,那人是福聚德东家?” “诸位,少言语,能让冯爷伺候的主儿,能是一般人吗?” “对对对,言多必失,咱是来吃饭的,甭得罪人!” 木质的楼梯上,堂头常贵走在前面,一路眉开眼笑的带路,林鸿飞身后,卢孟实、王子西紧紧跟随,不停地说着些恭维的言语。 包间是早就准备好的,林鸿飞入座后,一群人围着他一个,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递热毛巾、又是上水果点心的。 由不得这帮人不上心,整个福聚德从上到下,连掌柜的包括在内,只需要东家一句话,就能让众人丢掉饭碗。 没过多久,尤峰、马大彪等一众客人接连到来,祥子办事还是很靠谱的,每位客人的请柬都送到了家里,亲手交给了门房。 客人们接连进屋,气氛变得热闹起来,卢孟实等人立刻退到一旁,不打扰东家和朋友们的寒暄、说笑。 虽说林鸿飞已经不当副局长了,但尤峰等人很清楚,林鸿飞这属于暂时的蛰伏期。 等到他军校毕业,靠着他的出身和圈子关系,用不了几年就能一飞冲天。 因此,不管是出于以往的情分,还是为了将来的谋划,大伙儿都愿意和林鸿飞加深一下关系。 “鸿飞,将来你去了军中当了团长、师长什么的,可不要忘了拉兄弟一把!”马大彪笑着说道。 “彪哥这话说得,我将来真要是进了军队,还得靠彪哥照顾呢!”林鸿飞打趣道。 “哎,笑话我,我这辈子能当个营长就顶天了,我咋有能耐照顾你!”马大彪笑道。 “鸿飞,想好将来去哪里了吗,是留在京城,还是去下面各省?”尤峰问道。 林鸿飞摇了摇头:“这个目前还没想好,我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呢,先不着急。” “反正我觉得还是留在京城好,天子脚下,还能沾染点儿龙气儿!”马大彪说道。 尤峰呵呵一笑:“得了吧,皇帝都没了,还龙气儿呢!” 此时,饭桌上的气氛愈发火热,林鸿飞也借助这次请客,和众人的关系再次稳固了几分。 第138章 这可不算大 “签到成功!” “获得八面汉剑1把。” “嗬,还得了一把冷兵器。” “我记得有部电影《夺帅》,里面有个叫骆天虹的角色,就是用的这种武器。” 林鸿飞将八面汉剑取出,随着长剑出鞘,一抹寒光在剑刃上快速划过! “这不是古剑,而是由合金锻造而成,其锋利、坚韧程度远超过民国时期的刀具。” “呼呼呼!” 林鸿飞舞动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这八面汉剑碰上东瀛人的武士刀,会出现什么情况。” “如果将来有跟东瀛人打白刃战的机会,我一定得试试!” 林鸿飞将八面汉剑重新收回空间内,然后摸了摸有些发沉的后脑勺。 从前天晚上开始,林鸿飞连续喝了两天的酒,倒也不是他想喝,主要是以往的老交情知道自己回来了,自然是要摆个酒局来热闹热闹。 不去?自然是不合适,人家一句你林鸿飞上军校了,攀上高枝了,你清高了,你了不起了,就能让林鸿飞里外不是人。 “大哥,外面有人找你,说是要给你送请柬!”胡孬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哦,让他等我一下!” 林鸿飞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穿戴好衣服来到了前厅,抬眼一瞧,发现是个熟人。 “林少爷,老爷让我给您送请柬来了!” “一共是5份,老爷说,这里面有3份是钱次长要来的,让我一并送过来!” 来人是陈奉昌府上的一名仆役,只见他恭恭敬敬的将精致的请柬递过来。 林鸿飞拿过来一瞧,原来是外交部今晚在六国饭店举行新年舞会的请柬,而且。 “嗯,跟伯父说一声,我肯定按时到达。” “今天天凉,待会儿去喝碗热茶暖和暖和!” 林鸿飞说着,给了仆役一些赏钱。 “谢谢您嘞,林少爷!” 仆役自然是满脸开心,千恩万谢的离开了院子。 “大哥,这是啥呀?” 胡孬蛋好奇地凑上来问道。 “哦,舞会请柬,今晚我得去六国饭店一趟!”林鸿飞说道。 听到六国饭店四个字,胡孬蛋有些兴奋:“六国饭店,那可是好地方啊,我们好几次想去,都因为有事儿没去成!” 听到这话,林鸿飞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他立刻说道:“孬蛋,想不想今晚去六国饭店吃一顿?” “想啊,当然想了!”胡孬蛋来了兴致。 “那就行,你待会儿跟秋生他们三个说一声,今晚陪着我去一趟六国饭店。”林鸿飞说道。 “好嘞,我待会儿去了警局就跟他们知会一声!”胡孬蛋很是开心,自己终于可以吃到传说中的西餐了。 胡孬蛋走后没多久,小梅子端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以及几个马齿苋馅儿的野菜包子,这是给林鸿飞拿来的早餐。 在众多野菜中,这马齿苋是林鸿飞最喜欢的野菜了,尤其是把马齿苋晒干,再剁馅儿、掺和上熬猪油剩下的油渣,蒸熟了一吃,那叫一个美,那叫一个嘚,那叫一个左胳膊360度大回环外加竖大拇指的地道! 林鸿飞一边吃着早餐,抬头瞧了瞧一旁的小梅子,这半年多来,小梅子原本瘦削的身体变得丰满了不少,这一点,林鸿飞在被窝里已经查证过了。 此时,陈梅的耳垂上戴着两个金黄黄的耳坠,看来她把林鸿飞买的金首饰戴上了,不过其他位置却是光秃秃的。 “怎么就戴了个耳坠啊,我给你买的金项链、手镯什么的呢?”林鸿飞问道。 陈梅翘起嘴角笑道:“戴上那些,我还怎么做饭呀,戴个耳坠就行了!” 林鸿飞就这么和陈梅闲聊着,整个白天也没出门,直到临近傍晚,专职司机兼青龙帮帮主冯有德开着车过来了。 副驾驶的位置让林鸿飞占据了,吴秋生四个人则挤在后排座椅上,好在这四个人都不胖,倒也不是太难受。 “都带上家伙了吗?”林鸿飞问道。 “放心吧,大哥,都带着呢!”吴秋生说道。 旁边,鹿喜娃好奇道:“大哥,你说的那个藤原忠太,他真有胆子在京城这地界谋害你?” 林鸿飞摇了摇头:“这个我也说不准,东瀛人的脑回路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推理,这帮人不论是在办事上、还是在造东西上,往往都会出人意料、匪夷所思。” “今晚的舞会,我少不了要跟着钱次长他们去见一些大人物,短时间内没精力关注藤原忠太。” “所以,今晚,你们替我盯着点儿藤原忠太,如果发现这小子有什么异动,马上告诉我。” “明白了,大哥!”吴秋生等人点头说道。 “枪带上了吗?”林鸿飞问道。 胡孬蛋嘿嘿一笑:“不光带了枪,我还带了这个呢!” 说着,胡孬蛋从兜里掏出个手榴弹来,这是他当逃兵时顺手带走的,一直没机会用。 “你这是想把六国饭店的人都给送走是吧!”林鸿飞忍不住乐道。 没过多久,汽车一路开到了六国饭店,然后在门口处短暂停留,林鸿飞、吴秋生等人接连下车。 五个人都是相同的打扮,崭新的礼帽、黑色的翻毛领大衣、平整得体的西装、漆黑发亮的皮鞋,要是再加上一把汤姆森冲锋枪,活脱脱5个西装暴徒。 正当几人要出示请柬,准备进入六国饭店之际,不远处一辆汽车开来停下,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 林鸿飞的余光瞄到这人,随即转过身来,双方的目光立刻碰撞在一起。 “原来是林鸿飞先生,晚上好呀!” 藤原忠太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是藤原先生啊,难怪我感觉背后吹来一股邪风呢!”林鸿飞似笑非笑道。 “林先生对我的敌意,似乎很大呀!”藤原忠太微笑道,但眼神却锋利的可怕。 “呵呵,这可不算大。” “如果你不是藤原先生,而是藤原小姐的话,你会知道什么才叫很大!”林鸿飞意味深长的说道。 藤原忠太愣了愣神儿,他虽说自号‘小中国通’,但这林鸿飞这句话,他却有些听不明白。 第139章 迷弟迷妹们 眼见着藤原忠太一脸疑惑,林鸿飞冷笑了两声,便没再搭理他,不过吴秋生几个人却趁机的将藤原忠太的相貌记下,以方便舞会中对此人的监视。 林鸿飞迈步走进六国饭店,尽管外面天寒地冻,但里面却是温暖如春,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几个服务生走过来,帮着林鸿飞等人将大衣、礼帽脱下,然后放进专门存放衣服的隔间里。 “你们几个不用跟着我了,记得把藤原忠太给我盯好!”林鸿飞整理着衣衫说道。 “明白,大哥!” 吴秋生四人点了点头,随即分散到人群之中,不过眼睛却时不时地看向大厅入口,等待着藤原忠太的出现。 这次新年舞会是外交部主办的,主要的宾客除了民国的一些高级军政官员、实业家、文人墨客外,剩下的都是一些洋头洋脸的西洋人,当然,中间也有一些黑头发黄皮肤的东瀛人。 这些人都是各国驻民国使馆的工作人员、以及各大洋行的老板,其中不乏有大使级别的人物。 林鸿飞端着个高脚杯,里面放着猩红的酒水,不过他也就是拿着摆个样子罢了,他的确喝不惯这红酒。 大厅里很热闹,除了那些主要宾客外,还有大量的家眷混杂其中。 一些富贵人家的小姐们穿着修身得体的晚礼服,显现出窈窕多姿的胴体。 还有不少梳着背头、穿戴得体的富家少爷们,这些人表面看起来很是正经、一副绅士模样,但林鸿飞明显能够察觉到,这帮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停留在女孩们曼妙的身姿上。 不过林鸿飞也没法说他们什么,毕竟漂亮姑娘谁不愿意多看两眼呢,这就是一种对美的向往,无可厚非。 林鸿飞抿了一小口红酒,然后目光清澈、正直的直视不远处一位富贵人家小姐的小蛮腰和翘蜜桃。 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林鸿飞耳边响起: “那位是京城合润实业公司董事长的女儿。” “嗯?” “伯父!” 林鸿飞猛地一扭头,就看到陈奉昌一脸玩味儿的看着自己: “她的爸爸跟我关系不错,要不要我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不用不用!” “我就是看两眼而已,没别的心思!”林鸿飞连连摆手道。 “真没有?” “真没有!” “哈哈哈,你小子啊!” “嘴是真硬啊!”陈奉昌哈哈大笑道。 林鸿飞赶紧转移话题道:“伯父,您什么时候来的,伯母和嘉明呢?” “哦,我也是刚来,你伯母和嘉明在那儿呢!”陈奉昌一指不远处的大厅一角,只见陈齐氏正带着陈嘉明和几个贵妇人谈笑风生。 “行了,你也别瞎溜达了,走,我带你见见人去!”陈奉昌不由分说,带着林鸿飞在大厅里转悠起来。 “呦,韩董事长!” “哎呦,是陈司长啊!” “韩董事长也来参加这次舞会吗?” “嗨,不瞒老兄,我本来是不打算来的,可是昨天我得到消息,我有一批货物被扣在吕宋了。” “没办法,听说西美大使会来这次舞会,我这不就过来了。”韩董事长带着几分愁容解释道。 陈奉昌安慰了对方几句,然后指着林鸿飞介绍道:“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一位子侄,林鸿飞。” “韩董事长好!”林鸿飞笑道。 “你好,你好!” 能让陈奉昌带在身边、并亲自介绍的年轻人,自然和陈奉昌关系不浅。 这时候,韩董事长突然感觉这名字很熟悉,他很快想到:“林鸿飞,哦,当初烧毁大正仓库的人就是你吧!” 说到这儿,韩董事长很是高兴地拍了拍林鸿飞肩膀:“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这事儿干得解气,痛快!” “谢谢韩董事长夸奖!” 话虽这么说,但林鸿飞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大正仓库那事儿,他们还记着呢。 陈奉昌就这么带着林鸿飞在大厅里溜达起来,时不时地将林鸿飞介绍给一些头面人物。 而和韩董事长一样,这些头面人物也迅速想起大正仓库的事情,看着林鸿飞的目光也变得亲切了不少。 这其中,也不乏有这些头面人物的子女、家眷们,这些正值热血青春的年轻人们得知林鸿飞的身份后,迅速化身迷弟迷妹,围着林鸿飞问这问那。 当然,也有极个别的货色,流露出几分奴才见不得主人受气、从而向主人的仇人进行怒视的神情。 而与此同时,藤原忠太也在大厅里和一些东瀛人攀谈起来,作为藤原家族的嫡系子弟,年纪轻轻的他身边已经不缺少恭维他的人。 甚至连东瀛使馆大使都过来和藤原忠太谈了一会儿。 混迹在人群里的吴秋生等人不时地将目光瞟向藤原忠太,一边监视对方,一边防止对方察觉。 此时,吴秋生敏锐地注意到藤原忠太有些不对劲了! 只见藤原忠太和身旁一个中年男子交谈了几句,然后他又用手指指着远处某个位置,继续和那名中年男子交谈。 吴秋生顺着藤原忠太所指的方向看去,林鸿飞的身影映入眼帘! “嗯?” “这小东瀛想干什么?” 吴秋生立刻警觉起来,他立刻快步走到林鸿飞身旁,不作停留,边走边说道:“大哥,那小子在看你!” 林鸿飞一听,立刻转头一瞧,顿时和藤原忠太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一瞬间,藤原忠太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而他旁边那名中年男子,则是明显表露出几分怒意! “大使先生,他好像发现我们了!”藤原忠太笑道。 “发现就发现吧,这个该死的家伙,当初他在幕后煽动的那场游行,差点儿害得我被革职!”这名中年男子正是东瀛大使。 东瀛大使咬牙切齿道:“忠太,你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个人为那场游行付出代价吗?” “当然有了,不过这件事,还需要大使先生帮我撑腰呀!”藤原忠太微微一笑道。 “没有问题,忠太,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的背后有我呢!”东瀛大使一脸自信道。 “谢谢大使先生了!” 藤原忠太微微一鞠躬,然后迈步朝着林鸿飞走去。 此时,被几个迷弟迷妹围着的林鸿飞也察觉到了藤原忠太的动向,他嘴角微微一笑,心想道: “这小子终于要动手了,也不知道他能搞出什么狠活儿来!” 第140章 捡起来 “你好,林先生!”藤原忠太客客气气道。 林鸿飞假装叹气道:“唉,本来挺好,可是一见到你,没好了!” “是吗,看来我在林先生心中的地位很重啊,竟然能如此轻易的就影响到林先生的心情。”藤原忠太微笑道。 林鸿飞夸张的点点头:“没错,相当重,重到我每天晚上做梦都在想你。” “想着怎么让你和你爷爷藤原龙信先生团聚!” “不过你放心,你肯定不会有龙信先生那么痛苦的!” 尽管藤原忠太就是奔着挑事儿来的,但林鸿飞这话还是让他破防了,他脸色一变,呼吸迅速急促起来。 不过藤原忠太还是有点儿能耐的,他很快便调整好心情,故意加大声音,摆出一副愤怒姿态道: “林先生,你真是太不懂礼貌了!” “我只是来跟你打个招呼,你竟然用这样肮脏恶毒的语言来攻击我和我的祖父!” “你严重侮辱了一位逝去武士的英灵,作为武士的子孙,我要求你马上面向东瀛方向下跪,向我的祖父道歉!” “否则,作为一名年轻武士,我将以武士的方式,来维护我的祖父的英灵!” 藤原忠太的言语迅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惊诧的看向林鸿飞这边,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没看几眼,就听见林鸿飞以浑厚响亮的声音冲着藤原忠太说道: “小鬼子露出马脚了吧!” “我就知道你小子过来,没憋着好屁!” “让我向你的祖父道歉?” “就是你那位想要以我同胞血肉为药,好延长他那条早就该被挫骨扬灰的狗命的祖父?” “让我道歉,我告诉你,对于这事儿,我就四个字。” “去你妈的!” 响亮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周围人的耳朵里,能来参加舞会的都是一群官场商场上的人精,这帮人迅速就明白发生什么事儿了。 林鸿飞的声音震得藤原忠太耳朵嗡嗡的,林鸿飞不屑一笑,心中暗道:“跟我比嗓门儿,找死啊!” “你,你侮辱了藤原家族,我要和你决斗!” “我要以武士的方式,将你击败,用你的鲜血来慰藉我祖父的英灵!” 此时的藤原忠太已经被彻底激怒,他本想着把林鸿飞的怒火激起来,却不想自己反而被气得火冒三丈。 听到这话,林鸿飞不怒反笑:“哈哈哈,求之不得!” 说着,他冲着周围一抱拳,然后大声说道:“诸位长辈、诸位兄弟姐妹,今晚我要和这小东瀛来一场决斗,大伙儿都是见证人啊!” “来来来,烦请大伙儿给我们让出一块地方,最好离远一点儿,要是溅你们一身血,我可不帮你们洗衣服!” 话音一落,没等众人有所反应,钱明鹤、陈奉昌直接冲了过来。 “鸿飞,你疯了啊,好端端的决什么斗!”陈奉昌紧皱眉头道。 钱明鹤更是冷着脸:“东瀛人明显是在故意挑事儿,你怎么还主动上当。” “快,你赶紧走,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虽说已经打定主意要和藤原忠太干上一场,但林鸿飞还是十分感激的看着两位长辈道: “您二位别担心,我既然敢答应下这事儿,自然就是有万全的把握。” “再者说,要是不把这小子弄得服服帖帖,他将来保不齐还要挑事儿了。” “您二位就把心放肚里吧,看我怎么收拾这小子!” 眼见着林鸿飞态度坚决,钱明鹤、陈奉昌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两人并未就此袖手旁观,钱明鹤立刻叫来副官,让副官一溜小跑着从衣帽间里取来他的配枪。 藤原忠太真要是敢下死手,他就敢掏枪威逼这小子收手,再不行,就他妈直接开枪! 老爷子算是豁出去了,自己的老兄弟就这么一根儿独苗,说什么也得把这棵独苗保护好了! 此刻,周围的人们也是神情各异的关注着林鸿飞和藤原忠太,几个东瀛人在人群中不停地叫好,嚷嚷着藤原忠太一定能砍下林鸿飞的头颅,告慰藤原龙信的英灵。 不过马上,就有在东瀛留学的青年们连声怒斥,骂他们厚颜无耻,竟做一些禽兽之事! 东瀛人自然不会认怂,双方就此一通对骂,整个大厅更加热闹起来。 负责舞会的外事官员们汗都下来了,心想着你们在哪儿决斗不行,非得在舞会上决斗,这不是给自己惹乱子吗。 可他们想制止也没有能力了,东瀛人那边儿已经压制不住了,自己人这儿更是恨不得撸胳膊挽袖子了都! 此时,林鸿飞高声问道:“藤原忠太,说说吧,你想用什么方式决斗,我都陪着你!” 藤原忠太一招手,只见一名随从立刻捧上一口武士刀,看来他早有准备! 藤原忠太持刀在手,然后带着几分戾气道:“当然是以武士的方式解决!” “玩儿刀?” “行啊!” “我陪着!” “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林鸿飞从人群的缝隙中走出去,向着衣帽间快步跑去。 由于衣帽间的位置和大门差不多,一个东瀛人立刻嘲笑道:“哈哈哈,看到了吗,他已经被我们东瀛武士吓得逃跑了!” “确实如此,他连头都没有回!” “这让我想到了前清时期,在高丽那块土地上,你们的军队面对我们大东瀛帝国,也是以这样狼狈的姿态逃跑的!” “看来,逃跑,已经是根植在民国人骨子里的东西了!”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勃然大怒,几个暴脾气的老北洋军官更是要出手收拾那个东瀛人。 正当那个东瀛人还在洋洋得意的叫嚣时,他突然感到右耳一凉,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袭来! “啊!” “我的耳朵!” 东瀛人直接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右耳痛苦的哀嚎着。 此时,众人发现林鸿飞已经回来,他的手上还攥着一把尚在滴血的八面汉剑,原来,他并不是逃跑,而是去衣帽间取武器了! 林鸿飞一脚将那个东瀛人踹翻在地,然后用剑直指那人,冷声说道: “去!” “把耳朵捡起来!” “捡起来!” “然后滚!” 此言一出,林鸿飞全身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暴虐之气! 第141章 我没有素质 此时,藤原忠太见状,不由得大怒道: “林鸿飞,你竟敢在我的面前伤害一位东瀛武士,我将以手中的武士刀,让你感受到无尽的痛苦!” “少他妈比比,要动手就麻利的!”林鸿飞懒得废话,直接回怼道! 此时,吴秋生、鹿喜娃等人也从人群中走出来,四人分列不同的方向,右手统一伸进怀里攥住枪柄,一旦藤原忠太和那些东瀛人有什么异常,他们立刻就会拔枪射击。 林鸿飞环顾四周说道:“诸位,今日我和藤原忠太进行决斗,不知有哪位愿意做我们的见证人呀?” 这一番话,林鸿飞用了国语、英语、法语等接连说出,这番举动引得众人无不咋舌,心想着此人竟如此精通外语。 此言一出,只见几个高鼻梁、黄头发的中年男子立刻站出来,操着不同的语言,一脸兴奋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 哪怕在西方,决斗这种行为也已经很罕见了,不过这帮大鼻子心里依旧挺热衷这种事情。 所以林鸿飞一开口,他们就迫不及待的站出来了。 刚刚陈奉昌、钱明鹤带着林鸿飞四处与人交谈时,林鸿飞也认识了一些洋人。 他看了看站出来的这些人,其中不乏有使馆参赞、大洋行经理等头面人物。 林鸿飞邀请了一位来自英吉利、名叫查尔斯的使馆参赞担任见证人,这让参赞十分兴奋,他小时候曾经观看过多起决斗,早就想当见证人的瘾了! 见证人有了,双方的决斗就此开始了! “唰!” 只见藤原忠太迅速拔出武士刀,细长弯曲的刀身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把武士刀是我的祖父送给我的成人礼物!” “当初,他曾佩戴这把武士刀,带队登陆旅顺港,时隔多年,它总算又可以在这片土地上展露它的锋利!” 藤原忠太带着一股狂热的敬仰,看着手中的武士刀,然后他转而怒视林鸿飞道: “来吧,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领,竟敢和我作对!” 林鸿飞手持八面汉剑,将手中剑鞘随手抛给一个围观的迷弟,然后冲着藤原忠太招了招手:“好啊,我让你先出招的!” 藤原忠太一听,脚下迅速挪动,手中武士刀奋力向着林鸿飞劈砍而去! 这一刀来势汹汹,一看就是经过多年剑道训练才能有的架势。 旁边的东瀛人顿时连连叫好:“不愧是藤原家族的子弟,忠太君的剑道已经远远超过同龄人了!” “没错,甚至比一些剑道大师都相差不多。” “呵呵,也不知道这个民国人有什么胆量,敢和忠太君决斗。” “他会付出鲜血的代价!” 正在此时,决斗空地上两道人影迅速相互交错,在错开的那一瞬间,伴随着衣服的撕扯声,一股血流喷出,泼洒在光滑的地板上,形成一幅点点梅花图! “啊!” 几个女眷顿时被吓得大叫,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此刻,林鸿飞转过身,身上毫无伤痕,只是手中的八面汉剑却不断滴落着鲜血。 对面,藤原忠太一脸震惊,在他的胸膛上,赫然出现一道横贯身体的伤口! “什么,忠太君竟然被那个民国人伤到了!”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个民国人一定用了什么歹毒的招式!” 这时候,林鸿飞不屑道“我要是再用点儿力气,你直接被我劈成两半儿了!” “啊!” 藤原忠太恼羞成怒,才一交手就被林鸿飞砍伤,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他顿时感到脸面全无! 没有丝毫的迟疑,藤原忠太再次挥刀向前,林鸿飞长剑舞动,一边闪身躲过藤原忠太的进攻,锋利的剑刃顺势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一道伤痕! “八嘎!” 藤原忠太早已没有之前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在连续被林鸿飞砍伤后,他已经彻底暴露出那副凶残的嘴脸。 “呼呼呼!” 武士刀在空气中挥舞出一道道破空声,藤原忠太就像一条疯狗一样,向着林鸿飞发起一次又一次凶狠的进攻。 然而,这一次次进攻都被林鸿飞躲过,锋利的八面汉剑就像刽子手用的凌迟刀具一般,在藤原忠太身上留下一道道长短不一、鲜血直流的伤口! 只是过了不多的时间,藤原忠太全身的衣服被划出了十几个口子,不断涌出的鲜血将他的衣服完全浸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 看着藤原忠太那副倒霉德行,林鸿飞举起手中的八面汉剑,嘴里讥讽道:“还东瀛剑道呢,还剑道大师,屁啊!” “知道这是什么兵器吗?” “八面汉剑!” “你们东瀛剑道的老祖宗的老祖宗!” “孙末子辈儿的玩意儿,也敢拿出来在我面前瞎比划,谁给你的勇气?” “八嘎!” 藤原忠太大骂一声,然后忍着全身的剧痛,再次冲向林鸿飞。 林鸿飞却也不急,就这么一剑又一剑的给藤原忠太割肉放血,虽说比不上凌迟来得痛快,但看着他全身血刺呼啦的样子,倒也让人心里舒坦。 此时,林鸿飞一个闪身,八面汉剑反手在藤原忠太的臀部留下一道伤口。 “这叫小刀剌屁股,给你开开眼!” 林鸿飞一边后撤几步,稳住身形,嘴里顺势来了一句便宜话。 藤原忠太的心态被彻底搞垮了,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拼命,都无法伤到林鸿飞,反而还给自己身上留下不少伤口。 现而今,不断渗出的鲜血已经让他产生了失血过多的征兆,大脑不断出现的眩晕感正在侵蚀着他的清醒与神智。 “我不能输!” “我是藤原家族的子弟,我绝不能给家族抹黑!” “啊!” 藤原忠太大吼一声,带着狰狞痛苦的表情,疯狂的挥舞着武士刀扑向林鸿飞。 “还来?” “那就送你上路吧!” 林鸿飞冷笑一声,手中八面汉剑挽出数个剑花,然后猛然砍向藤原忠太手中的武士刀! “铛!” “咔!” 伴随着清脆的碰撞声,藤原忠太手中的武士刀竟被八面汉剑生生斩断。 “我的刀!” 见到这一幕,藤原忠太脸色煞白,整个人仿佛丢了魂魄一样,直接愣在了原地。 周围的东瀛人更是惊骇不已,藤原家族的宝刀竟然被折断了,这对于一位武士而言,不亚于失去了第二条性命! 林鸿飞冷笑一声,随即竖起长剑,笔直的刺向藤原忠太的要害之处! 眼见着剑尖儿即将刺入藤原忠太的心脏之时,一道人影突然窜出,紧接着将藤原忠太扑倒在地。 林鸿飞一剑刺空,随即移转身体,再次挥动八面汉剑,向着地面攻去。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只见一个身穿东瀛传统服饰的五旬男子抽刀将林鸿飞的长剑挡下。 “林先生,你已经赢了,为何还要取人性命呢?” “这样残暴的手段,可是与贵国【以德报怨】的礼仪不符!” “还望林先生能够遵守贵国的传统礼仪!”这名五旬男子神情冷峻地说道。 “抱歉,我没有素质,不懂什么叫以德报怨!” 林鸿飞冷笑一声,随即挥动长剑,准备将这个碍手的家伙赶走! 第142章 求您饶我一命 一旁的见证人查尔斯见有人敢打扰决斗,刚要开口训斥并出手制止,然而林鸿飞的动作比他快,一瞬间就和那名五旬男子交上了手。 “铛铛铛!” 伴随着兵刃接连的碰撞声,那名五旬男子连连败退,虽说在场外他还觉得林鸿飞实力虽强,但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真正和林鸿飞交手后,这人才惊恐的发现,自己浸淫数十年的剑道功夫,竟然完全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不仅是他,周围的东瀛人更是大惊失色: “那、那不是剑道大师田所浩一前辈吗!” “天呐,为何连田所前辈都挡不住这个民国人!” “刷拉!” 此时,林鸿飞一剑挥出,直接在田所浩一的胸膛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哼!” 剧痛袭来,田所浩一忍不住闷哼一声! 紧接着,不等他有所反应,林鸿飞又是一剑袭来! 随着鲜血奔涌,又是一道深深的剑伤! “哼!” 林鸿飞痛打落水狗,手中长剑快如闪电,锋利的剑刃不断给田所浩一带来植入骨髓的痛苦! “哼··” “啊啊啊···!” 随着林鸿飞最后一剑的挥砍,田所浩一再也压抑不住,随着手中武士刀的脱落,他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嘴里痛苦的哀嚎起来! 此刻,林鸿飞再次转身看向藤原忠太,恐惧的表情立刻浮现在藤原的脸上,这时候的他已经没有刚刚的嚣张,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恐惧与敬畏! “跟我决斗?” “我这一剑,宗师的功力,你挡得住吗?” 林鸿飞不屑一笑,随即大步上前,就要将藤原忠太的性命夺走。 “请等一下!” 此时,又有一道人影出现,林鸿飞一瞧,竟然是东瀛使馆的那位大使。 只见他没有了之前的趾高气昂,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恭敬,他鞠了一躬说道: “林先生,虽然我清楚打断您和忠太君的决斗很不礼貌。” “但我还是想恳请您,能不能饶恕忠太君的性命,不要让他死在决斗中!” “只要您能答应,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应允的!” 大使的出现,似乎像是一个信号,只见又有多名衣着华贵的东瀛人走出来,纷纷向林鸿飞鞠躬示意,恳请他留下藤原忠太一条性命。 “林先生,我愿意用三幅古画来换取您的宽容,这三幅古画是我从一个英国商人那里买来的,他的父亲是当年攻入圆明园的士兵。” “林先生,这里是一张花旗银行的10万刀郎支票,您如果放过忠太君,它就是您的了!” “林先生,我在京城有一座前清亲王的府邸,我愿意用它来换取忠太君的安全!” “···” 看着眼前这群完全变了脸色,一个个神情恭敬的东瀛人,林鸿飞忍不住讥笑,这个族群果然就是记打不记吃、畏威不畏德的典型! 紧接着,又有一群东瀛买办跑过来求情,乞求林鸿飞放过藤原忠太。 这让身为见证人的英吉利参赞查尔斯颇为恼怒,他操着一口不娴熟的国语说道:“你们都走开,这是决斗,刚刚你们派人上来阻拦,已经是违反了决斗规则的!” 林鸿飞没理会这些人的阻拦,将他们挤开之后,就要向藤原忠太动手。 就在这时,只听咔咔咔的子弹上膛声,四五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林鸿飞! 瞬间,站在外围的吴秋生等人立刻掏枪瞄准那几个东瀛枪手! 而林鸿飞反应更为迅速,左手直接掏兜,然后掏出一把手枪对准藤原忠太,嘴里不屑道: “开枪,你们先开枪,我也能打死他!”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钱明鹤快步走到东瀛大使身边说道:“大使先生,请您让您的手下马上放下枪。” “否则,我很难担保藤原忠太不会被子弹击中。” “毕竟,大使先生也不想藤原忠太被杀吧!” “你···” 东瀛大使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林鸿飞,又看了看脸色煞白、失血状态的藤原忠太,他咬了咬牙说道: “我可以让枪手们放下枪,但你必须保证不让林鸿飞杀死忠太君!” “那你也必须保证,这次决斗之后,藤原家族不得对林鸿飞施加报复!” “我希望大使先生能在各国公使的见证下,说出你的誓言!”钱明鹤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霸道之意。 “好!” “我答应你!” 东瀛大使被逼无奈,只得当众发誓。 林鸿飞一听这话,立刻看向了钱明鹤,只见钱明鹤走过来劝道: “鸿飞,不要杀了他!” “嗯?” “为什么?” 林鸿飞没想到钱明鹤也会劝自己放过藤原忠太。 钱明鹤苦口婆心道:“很简单,你杀了藤原忠太,就等于彻底惹怒了藤原家族,结下了生死仇怨,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你。” “到时候别说是我,就是大帅都没能力庇护你!” 林鸿飞一听,当即反问道:“老爷子,我若是放了藤原忠太,难道藤原家族就会放过我?” “你放了他,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件事尚可以平息下来!” “而且你也听到了,东瀛大使也担保会平复此事的影响,这么多人的见证,他不会失言的!” 钱明鹤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知道你想宰了他,我也一样,我比你还想。” “但没办法,现实如此,国力如此!” “你个人再强,能挡下几颗从暗处射来的子弹?” “留他一条狗命吧,今晚的舞会,你已经把东瀛人的气焰彻底打压下去了,所有人都看出来你是一条汉子。” “没必要再给自己平添危及生命的隐患,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钱明鹤苦口婆心的劝解着,林鸿飞最终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过命虽然饶了,但他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对方。 既然不能从肉体上消灭,那就让他社会性死亡! 此时,林鸿飞看向那些求情的东瀛人说道:“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愿意用钱用物来换取藤原忠太的性命。” “那好,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把你们所说的东西,马上拿过来!” “大使先生,你能当担保人吗?” “我···” 东瀛大使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忍住想要吐血的冲动,冲着周围人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此话一出,有几个东瀛人和民国买办的脸上分明露出了‘卧槽,还真要拿东西赎人’的表情。 但看着大使那一脸要吃人的模样,这帮人也没迟疑,赶紧动身了。 “现在你该放了忠太君了吧!”大使咬牙切齿道。 “呵呵,稍等一下!” 此时,林鸿飞低头看向藤原忠太,意味深长的笑道:“忠太君啊,你认不认输?” 藤原忠太迟疑了一下,然后艰难地说道:“我,藤原忠太,认输!” “好!” “认输就行!” “本来按照决斗的规则,我该把你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既然有这么多人愿意出高价赎你,我可以暂时放你一命,但是,我也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藤原忠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林鸿飞呵呵一笑:“很简单,你现在给我跪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叫我一声林爷,说一声求您饶我一命!” “记住,不能只用国语,东瀛语、英语都要用!” “你要是不会法语、俄语、西语,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怎么样,答不答应!” 藤原忠太听到这话,已经是满脸绝望了,他很清楚这样做的结果,比杀了自己还恐怖,甚至家族还有可能会逼迫自己剖腹自尽,来保全家族的名声。 可是,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藤原忠太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他还年轻,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他不能就这么死去! 随即,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藤原忠太挣扎着爬起来,然后跪倒在林鸿飞的面前,以一种卑微的方式,缓缓说道: “林爷,求您饶我一命吧!” 第143章 莫欺少年穷 藤原忠太今晚彻底把脸面丢尽了,本来他想着在舞会上展现出藤原家族子弟的风采,露一个大脸! 结果可好,脸没露,反倒把屁股给亮出来了。 从今晚开始,所有人都会知道藤原忠太被一个民国人打败,并且还向对方下跪求饶。 这岂止是耻辱,简直就是耻辱! 当藤原忠太被一行人搀扶着离开舞会大厅时,林鸿飞正在接收着来自多名东瀛人送上的赎金、贵重物品等。 “一个一个来!” “老子还得好好检查一下,谁要是敢拿假东西糊弄我,信不信我找他决斗!”林鸿飞冲着这群人嚷嚷道! 听到决斗两个字,这帮人脸色一变,谁也不敢乱动弹了,心想着这个民国人就是个疯子,他连藤原家族的人都敢砍成那副德行,更别提自己了。 看着自己即将送给林鸿飞的贵重物品,这帮人心在滴血,但是很快,他们也调整过来。 怎么说呢,自己拿贵重物品赎走藤原忠太的一条命,这也算是帮了藤原家族一个忙,将来有事求到藤原家族,想来他们出于大家族的颜面,也不会袖手旁观了。 这么一想,他们的心里多多少少好受了一点儿! 此时,一群人搀扶着藤原忠太上了汽车。 随着发动机轰鸣声,汽车离开六国饭店,朝着最近的一所医院疾驰而去。 车上,藤原忠太双眼紧闭、身体微颤,两行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滑落,堂堂藤原家族子弟,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 此时,旁边一名随从阴狠地说道:“忠太少爷,要不要派几个人,将这个林鸿飞暗杀!” 听到这话,藤原忠太猛地睁开眼睛,他用力喘息了几口,然后斩钉截铁道: “不,不要!” “你们谁都不能动他!” “林鸿飞的性命,只能由我亲自取走!” 藤原忠太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意,他一定要亲手手刃了林鸿飞。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洗刷今晚下跪求饶的耻辱。 而他也能成为忍辱负重、潜心变强,最终手刃仇敌的典范! 到时候,自己下跪求饶的举动非但不是耻辱,反而是一种为了复仇、甘愿受辱的美好品德。 就像古代中国那个名叫勾践的君主一样,自己将成为东瀛的勾践! 当然,自己可以让家族派杀手将林鸿飞暗杀,可那样一来,自己就再无机会洗刷冤屈了。 而自己也会成为众人嘴中耻笑的对象,一个武士,不去自己手刃仇敌,反而借助家族的力量,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藤原忠太内心如波涛般起伏,此刻他因疼痛、激动颤抖着嘴角,目光坚定道: “中国人有句话,我很喜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 “三年之内,我必将亲手杀了你!” “林鸿飞,你给我等着!” “你等着我!” 旁边的随从一听,立刻附和道:“忠太少爷,您一定可以的!” 也幸亏林鸿飞不在这辆汽车上,要不然他非得吐槽藤原忠太两句不可: “东瀛勾践?你也配!你可别糟蹋我们老祖宗了!” “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你玩蛋儿去吧!” ······ 随着舞会的结束,林鸿飞又一次出了名,上一次大正仓库事件,因为发生在津门,所以大部分京城人只是耳熟林鸿飞的名字。 但这次不一样了,六国饭店参加舞会的人多了去了,除了那些权贵们,在场的服务生也都瞧得真真的! 所以,林鸿飞的名声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很多人虽然没有见过林鸿飞,但却知晓‘六国饭店剑风啸、东瀛武士跪地饶’这件事。 除去一些资深老狗腿子们像一群主人被伤害、而生气的狺狺狂吠的宠物犬外。 众人对此事无不是大加称赞,尤其是那些老北洋出身的军官们,更是眉开眼笑,说林鸿飞不愧是老北洋的后人,没给咱爷们儿丢脸。 一时间,竟有不少老北洋人士亲自书信一封,派人送到了林鸿飞的住所,信中自然不乏夸奖辞藻,同时也直接写明,今后林鸿飞若是需要帮助,尽管向他们开口。 老一代的人写书信,而年轻一辈的人们就直接的多了,他们打听出林鸿飞的住址,随即三五成群的来到车厂子要拜访林鸿飞。 林鸿飞一开始还挺高兴,很热情的接待了这些青年男女们,等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还特意让车夫们把这些人送回去。 不过时间一长、次数一多,林鸿飞多少有些吃不消了,毕竟一天到晚重复一个话题,换谁都会觉得枯燥。 所以,到后来林鸿飞干脆闭门不再见客了,再者说,他从保定回来还没好好的休息一下呢。 因此,后面有人来拜访的话,就让吴二憨以‘出门寻找名师学剑’的理由将来者劝返。 如此一来,连续几波人见不到林鸿飞后,众人的热情也就渐渐褪去了,然而又被其他的热门话题、焦点人物给吸引过去了。 数日后,伴随着又一场鹅毛大雪,腊月三十到来了! 除夕,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从一大早,城里的鞭炮声明显密集起来。 车厂子内,火红的对联、大红灯笼将整个院子装饰的颇具年味儿,吴二憨还带着祥子在每辆洋车上面都贴上一副短联“出门见喜,回家平安”! 伙房里,琴嫂子、小梅子、三奶奶等人早早就开始忙活着准备年夜饭。 以前,大伙儿兜里没几个大子儿,过年的时候能在饺子馅儿里添上点儿肥肉,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至于大鱼大肉,那想都别想,大白菜熬豆腐,就算是过年了。 可今年不同了,整扇的猪肉、刚杀得的肥羊、收拾好的肉鸡、冻的梆硬的大鱼,这在以往,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噼啪噼啪噼啪···” 院子里响起一阵鞭炮声,穿戴一新的虎娃、小二丫正跳着脚的看着不断爆炸的鞭炮。 以往俩孩子在过年时能放上几个小红鞭炮,就足够俩孩子高兴一整天。 今年,林鸿飞直接给这俩孩子买了一大箱子,让他们可劲儿放去! 祥子站在俩孩子身后,小心翼翼的护着他们,生怕俩孩子被鞭炮炸到。 第144章 过年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即便是最勤劳的洋车夫们,也会在这一天放下手头的工作,回家和家人团圆,这也是他们一年之中少有的休息日子。 祥子的爹妈早就去世了,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吴二憨觉得祥子平日里本本分分,又主动帮着自己干了不少活儿。 索性,就让祥子跟着大伙儿一起过年,林鸿飞也不介意,大过年的,人多了才热闹呢。 “祥子叔,祥子叔,再放一挂!” 虎娃有些不过瘾,催促着祥子再点上一挂1000响的红鞭炮。 祥子也是个苦出身,小时候也没放过几次鞭炮,所以这次放鞭炮,反倒有一种弥补童年缺失的感觉了。 所以,当看着鞭炮不停地掉落、爆炸,祥子的笑容比虎娃、小二丫他们还要灿烂。 前厅里,林鸿飞、吴秋生、吴二憨等人聚在一起,一边烤火抽烟,一边听着留声机里传出的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这东西有意思哈,竟然能把杨老板声音放进去,然后再放出来!”吴二憨一脸新奇的看着留声机。 这留声机是冯有德送来的,顺便还带来了好几张唱片,什么《空城计》、《失空斩》、《大西厢》等等,都是京城名家的唱片。 众人就这么一张唱片接着一张唱片的听,全听完了之后还觉得不过瘾,又重新放了一遍。 伙房里忙活依旧,浓郁的肉香、菜香已经充斥着整个院子里,虎娃、小二丫多次跑进去想要偷吃,但都被琴嫂子给拎出去了。 好在林鸿飞给他们开了一包点心,俩孩子这才遏制住肚子里的馋虫儿。 随着夜幕的降临,烟花不断在黑色的天空中炸裂,映照着的夜空五彩缤纷。 屋内,两张大圆桌已经被支上,众人不断在伙房里进进出出,将一盘盘肉香四溢的菜肴端上桌。 因为饭菜准备的太多,最后都快摆不下了,只能用盘摞盘的形式,这才把菜肴上齐。 年夜饭,连一贯不喝酒的女眷们也倒上了一杯黄酒,众人站起身,端起酒杯,琴嫂子忍不住说道: “鸿飞,多亏了你呀,要不然,我们咋能过上这种好日子。” “过年不用担心有人追账,还能给孩子做身新衣服、还能吃上肉···” 琴嫂子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声音也哽咽了,想想以往‘年关难过’的苦日子,再看看如今这满桌的佳肴,多年积攒下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苦日子到头了,好日子还在后头! 在场的众人基本上都是苦出身,琴嫂子的情绪,他们自然是感同身受,女眷们也都红了眼,鹿喜娃他们也是鼻子发酸。 林鸿飞笑了笑,端着酒杯说道:“好了,大过年的,咱们不提以前不痛快的事情了!” “除夕嘛,辞旧迎新,咱们就踏踏实实过好日子就行了!” “咱们不看以前,朝前看!” “来,大伙儿干了这杯!” “干!” 众人一个碰杯,随即一饮而尽! 一顿年夜饭,大家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众人收拾完桌子,大伙儿便聚在前厅里,烤着火盆守岁。 女眷们好奇地听着留声机里咿咿呀呀的唱戏声,然后不停的说着这玩意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林鸿飞等人则围在桌子旁,或是打着麻将、或是推着牌九,众人玩得也不大,一局一个铜子儿。 祥子带着虎娃、小二丫俩孩子继续在院子里放鞭炮、放烟火,一大两小的脸上满是笑容。 一夜过去,天色蒙蒙亮时,冯有德准时开着汽车停在了车厂子外面,林鸿飞坐上汽车,开始去京城里的几位长辈家中拜年。 “伯父,过年好啊!” “老爷子,给您拜年啦!” 随着一声声问候,林鸿飞恭恭敬敬地给几位长辈行礼。 长辈们都是赶紧过去搀扶,然后拉着林鸿飞聊一些闲话,紧接着,便塞给了林鸿飞一个红包。 “你还没结婚,没结婚就是孩子,这红包拿好了!”这些长辈的言语出奇的一致! 林鸿飞挺开心,没想到自己还能有红包收! 拜完所有长辈后,林鸿飞回到车厂子。 此时,卢孟实、王子西等人已经带着福聚德的伙计们恭候多时了。 干饭庄子的,过年是买卖最火红的时候,所以店里的人们都不能回家过年。 林鸿飞坐在前厅主位上,卢孟实、王子西带着众人恭恭敬敬的给东家拜年问候。 “大过年的,诸位为了福聚德的买卖,都不能和家人团聚,辛苦诸位了!” “来,这是给大家的红包,人人有份,都拿着!”林鸿飞伸手一挥,祥子端着一托盘的红包走了过去。 顿时,福聚德的伙计们面露喜色,一个个高声喊道:“谢东家赏!” 众人拿到红包,稍微一掂量,更是眉开眼笑,东家出手大方,这里面少说也得有5块大洋! 因为从初一到初五,福聚德接了不少宴席的订单,所以卢孟实等人也没待太久,便带着伙计们返回福聚德,开始忙活今天的买卖了。 福聚德走后,佟奉全也带着店里的小伙计过来拜年。 “东家,这是我新收的学徒!” “这孩子小名儿叫许棍子,我给他起个大号,叫许云兴。” “来,云兴,赶紧给东家拜年!” 佟奉全笑呵呵的拍了拍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肩膀。 男孩儿立刻走上前,扑通跪在地上说道:“给东家拜年!” 此时,林鸿飞看着男孩儿的脸,总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琢磨,想起来了! 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鸡肠子胡同,自己遇到的那个暗娼的儿子。 那时候这孩子还把他娘叫姐呢。 当初也是靠着这孩子提供的线索,自己才查到了柯老八、何云朗等人。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兜兜转转,来到了自己的生意门下当学徒。 此时,许云兴也认出来了林鸿飞,作为改变了他一家人命运的大恩人,这孩子牢牢地将林鸿飞的模样记在心里,希望将来有机会能报答恩人。 “佟掌柜,这孩子是怎么收的?”林鸿飞好奇地问道。 佟奉全呵呵一笑:“前些日子,我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把钱袋子掉地上了,当时也没发现。” “等过后我回去找的时候,就看见这孩子大冬天在原地等着,当时这孩子的小脸儿冻得通红干皴、就为了把这钱袋子送回原主。” “我那袋子里可是有好几个现大洋,这孩子愣是不动心。” “我就想,这是个好孩子,正巧店里缺个干杂活儿的小伙计,我索性就把这孩子收下了!” 林鸿飞赞赏的看着许云兴,点点头:“你有个好母亲啊,把你教导的这么好!” “来,拿着!” 林鸿飞拿出一个红包,塞在了许云兴的怀里。 “谢谢东家!” 许云兴立刻感激的准备下跪。 林鸿飞一把将他搀起来,然后笑着说道:“我就不必跪了,你该跪的,是你娘。” “去吧,拿着这红包,给你娘买些好吃的好喝的,今后也要好好的孝顺母亲。” 许云兴感激地点点头,虽然没有再次下跪,但依旧向林鸿飞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145章 一场闹剧 新年就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中度过了,林鸿飞也结束了他的年假,重新背起行囊、离开家乡、返回军校开始新一年的学习。 不同于去年,今年的军校生活显得尤为热闹,甚至还十分的吵闹! 原因很简单,在年初的时候,军校迎来了它的第六期学员,校园里同时混杂着第4、5、6三期学员。 第6期学员中同样拥有着不少未来的风云人物,不过这一期学员的成分也有些复杂。 除了正儿八经从各地陆军中学或普通中学考进来的,还有一批特殊的学员。 这批特殊的学员出身于袁项城之前组建的模范团,袁项城本来想通过培养一批忠于自己的青年军官,从而继续达到控制军队势力的目的。 然而,随着他称帝行为的失败,以及他本人的病故,模范团也就失去了它原本的用处。 为了安置这些模范团成员,陆军部便将他们安插到了第六期学员中,继续在保定军校内进修。 然而这个决定,却成为了保定军校内部一次大规模斗殴的苗头。 模范团成员们基本上都出身娇贵、平日里也是趾高气昂,和第五期、第六期的很多学员们相处颇为不睦。 再加上前五期的学员、第六期的部分学员都是通过陆军小学、陆军中学、保定军校一步步考上来的,自名为正统派。 所以,自然也是看不惯半路插进来的模范团成员的做派。 一来二去,第五期、第六期的正统派学员们和模范团成员们从争吵逐渐演变为武斗,最终在军校内打成了一片! 林鸿飞并没有参与这起殴斗,毕竟在某些‘激进’的正统派学员们看来,他林鸿飞也是个半路出家,算不得我们正统派的。 而且,林鸿飞和几个‘正统派’的学员也有宿怨,所以也懒得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 因此,林鸿飞趁着这帮人殴斗期间,他直接带着一群同样不愿掺和进去的学员们,跑到了外面吃喝玩乐去了。 而校长杨耀祖也没拦着,他觉得林鸿飞带着一批人外出,也就意味着少了一批人参与殴斗事件,这反倒是帮了自己的忙。 ‘正统派’和模范团两派成员打得很激烈,双方一个占据军校西院、一个占据东院,连动手带扔砖头瓦片,整个军校乱成了一锅粥。 最后还是军校派出了大量宪兵,强行将此事平息下来,同时还开除了多名领头人物,以示警戒。 两派的斗争就此被打压下去,虽说平时少不了骂街动手,但这种大规模的殴斗却是没有了。 由此,军校生活看似恢复了以往单调枯燥的时光。 然而,今年似乎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年份。 随着天气转暖、临近六月,一个令所有人为之震惊的消息传来了! 黎大总统与段大帅之间的矛盾彻底公开化了,段大帅被黎大总统免去一切职务,段大帅一怒之下愤然离京,前往津门召集部下,准备武力威慑黎大总统。 听到这个消息,林鸿飞意识到作为段大帅麾下成员的钱明鹤、陈奉昌两人,一定会受到影响。 不过,他倒不是很担心,毕竟这件事的最终结果还是以段大帅的胜利而告终。 但尽管如此,林鸿飞立刻请假外出给京城拍了一封电报,让吴秋生代替自己去钱家、陈家拜访一下,然后将两位长辈的情况发个电报回来。 紧接着,林鸿飞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他又马上给吴秋生拍去了第二封电报,让他告诉冯有德,立刻在京城内大肆购买人们剪下来的辫子、前清官服、官帽、官靴等物品,半个月后,这些东西的物价将会迎来一波疯涨! 此时,又一个重大消息传来。 为了抵挡来自段大帅一方的压力,黎大总统特别邀请驻扎在徐州一带的张辫帅来京调停。 张辫帅欣然接受,立刻带着5000辫子军兴师北上,然后令一群遗老遗少们喜闻乐见的事情出现了。 “大清又活过来了!” “皇上回来了!” 军校内到处都在传扬着这件事,连林鸿飞的宿舍也不例外,众人聚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议论道: “你们说,这民国是不是就没了?” “有可能,皇上好不容易回来,还能再下去?” “我觉得不可能,就那5000辫子军打进燕京城还行,还能打遍全国?” 此时,马跃川问道:“鸿飞,你别光抽烟啊,你也说说啊!” 林鸿飞掸了掸烟灰,冷笑了一声道:“我说?我说就一句话,不超过半个月,张辫帅就会身败名裂、被迫下野。” “那位皇上还得继续在皇宫里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段大帅马上就会重新执掌国家军政大权!” 众人一听,纷纷对林鸿飞如此自信的结论感到好奇,不过正当他们要询问一番时,有人给林鸿飞送来了一封电报。 林鸿飞顾不上跟众人闲聊,接过电报一瞧,脸上立刻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长辈皆安、无需挂念;辫子官袍、大行其道;收益颇丰、敬告吾兄!” 民国时期电报是按字数收钱的,所以人们在发送电报时,往往会斟酌一番字词,尽可能的少写一些字。 通过这封电报,林鸿飞清楚的了解到钱明鹤、陈奉昌等人并没有因为京城内的政变受到太大波及,处境尚且良好。 同时,自己让冯有德囤积的辫子、前清官服成为了京城内的热销商品。 想想也对,皇帝都退位这么多年了,绝大部分人的辫子都剪了,前清的官服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可突然有一天,皇帝又回来了,这可咋整? 辫子一时半会长不出来,官服也找不到了,只能上街买了。 可好端端的,谁手上有这么多辫子、官服呢? 所以,冯有德自然成了这些遗老遗少们竞相追逐的对象。 收集这些辫子、旧官服,冯有德没花几个钱。 可是在买的时候不一样了,一条辫子,5个大洋! 一身儿官服、官帽、官靴,30个大洋! 嫌贵? 那你自己找根儿绳子染黑了挂后脑勺上,再自己用纸糊一身官服吧。 借助这次机会,林鸿飞倒是不多不少的赚了一笔钱。 第146章 我的高官长辈 作为一个看过剧本的人,京城局势的走向的确如林鸿飞说的那样进行着。 面对着全国上下的一片声讨,以及段大帅带兵的再次回归,张辫帅和他麾下的5000辫子军瞬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只是短短的12天,这场闹剧便草草收场了。 段大帅重新执掌军政大权后,立刻大肆清除异己势力,一大批皖系心腹得到了提拔。 其中像陈奉昌,就从内务部警政司司长一职,升任至交通部担任次长。 钱明鹤则直接去掉副字,晋升为内务部总长! 而军校校长杨耀祖据说也要调入军队担任实职军官了,只是目前调令还没有下来。 不过小道消息传,张辫帅下野后,他的地盘被皖系接管,杨耀祖将前往那里担任师长一职。 “我的总长叔祖···” “我的次长伯父、我的师长叔叔···” “嗯··” “也还行!” 林鸿飞心中暗道。 不过尽管皖系势力在军政高层得到迅速扩张,但国内另一大军阀派系—直系首领冯大帅也在这次复辟事件结束后,晋升为大总统,直系和皖系隐隐有一较高下的迹象。 但这一切似乎和林鸿飞毫无关系,直到林鸿飞第二次返回京城时,钱明鹤特意将他叫到了自己家中。 爷俩儿的关系已经是非常亲密了,所以互相之间都没有什么客套,林鸿飞吊儿郎当的往沙发上一坐,咔嚓咔嚓的嗑着瓜子,钱明鹤随手抄起身旁的木如意,敲在了林鸿飞的膝盖上: “跷什么二郎腿,没个正形!” 林鸿飞揉了揉膝盖,赶紧端正坐姿,爷俩儿闲聊了几句后,钱明鹤开门见山道: “鸿飞,我准备给你说一门亲事!” “嗯?” 林鸿飞一听,直接愣住,缓了缓才问道: “老爷子,好端端的给我说亲事干嘛,我这军校还没毕业呢!” “能不能晚两年再说?” 谁知钱明鹤十分果断道:“不行,这门亲事你必须要应下来,而且要尽快把事情办了!” 林鸿飞越听越觉得疑惑,成亲就成亲,为何钱明鹤会显得这么着急呢,这里面有什么自己不为所知的内幕吗? 随即,林鸿飞好奇地问道:“老爷子,您为啥非得让我尽快成亲不可呀?” “因为这门亲事,对你将来的前程非常重要!”钱明鹤盯着林鸿飞说道。 “啊,这··” “谁家的闺女啊,还能扯上我的前途?”林鸿飞直接懵了。 钱明鹤缓缓说道:“直系悍将、吴子玉的侄女!” 一听这个名字,林鸿飞的脑海中立刻跳出一个熟悉的人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通过这种方式,和民国时间一度最具权势的那位风云人物扯上关系。 不过,林鸿飞更加疑惑了起来,他好奇地问道:“老爷子,您可是段大帅的心腹,正儿八经的老皖系,为何要让我和直系的人结姻亲?” 钱明鹤笑了笑,缓缓吐出四个字:“两头下注!” “现而今,直系和皖系之间闹得厉害,将来鹿死谁手,谁也说不准,连我都有些看不透了。” “不过,我却能看明白一点,那位吴子玉,将来必然成为直系的权柄人物。” “所以,你和他的侄女结为夫妻,就和直系搭上了关系。” “未来,如果皖系胜出,有我和奉昌在,可保你官运亨通。” “可若是皖系败了,直系胜出,那可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我和奉昌自保都难,更别说给你助力了。” “所以,你和吴子玉搭上关系,将来就可以借助他的势力平步青云。” “如此一来,不管谁胜谁负,你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听到这番解释,林鸿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像三国时期,诸葛三兄弟分侍魏蜀吴一样喽?” “对,是这么个道理。” “你没有亲兄弟姐妹,就只能通过联姻来实现多头下注。” “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讲究什么自由恋爱,反对包办婚姻。” “但别人可以,因为他们背后有家族、有父母撑腰。” “可是你不行,结婚此事对于你而言,不是寻找一个两情相悦的妻子,而是借此拓展背后人脉的契机。” 钱明鹤说罢,眼睛看着林鸿飞说道:“鸿飞,你明白为何我要让你成亲了吧!” 林鸿飞点点头:“明白了,老爷子您做主就是了!” 不过,林鸿飞还是提出了一个疑问:“老爷子,我和这个姑娘成亲了,会不会引来皖系高层们的反感呀?” 钱明鹤一听,忍不住笑道:“反感?你以为这种事就你自己在做吗?” “朝堂上打得不可开交,私下里结成儿女亲家的多了去了,能混到这种层次的人,哪个是傻子。” “别说两头下注了,三头下注、四头下注的都有,这都是大伙儿看破不说破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 林鸿飞一听,也对,他这才放下心来:“那成,老爷子您安排吧,我听喝就是了!” 娶亲一事就此定下了,不过林鸿飞毕竟还在上军校,所以钱明鹤和吴家约定先定亲,待到林鸿飞从军校毕业后,再办婚事! 老年间里,定了亲,这事儿就算是说定了,男方女方不管后续有什么意见,都不能随意毁亲。 所以,林鸿飞想体验一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感觉算是没戏了。 当然了,他现在也不是少年了,而且也不穷。 因为姑娘一方还在鲁省,因此便由身为叔父的吴子玉代为考察一下林鸿飞的情况。 如果小伙儿人不错,很有精神,那就应下这门婚事,给自家闺女找个好人家。 于是,在一天下午时分,钱明鹤带着林鸿飞来到了京城内有名的鲁菜馆子—正阳楼。 在正阳楼内,林鸿飞见到了未来的风云人物吴子玉。 彼时的吴子玉还只是直系的一员悍将,虽然崭露头角,但尚未到达巅峰的‘玉帅’阶段,那时候连国外的洋人们都尊称其为国内最有希望统一全国的人物。 虽说明面上,直系和皖系已经开始争斗了。 但钱明鹤、吴子玉这两位分属不同派系的政敌见面后,却是相谈融洽、笑容满面。 不知道还以为这俩人是老友相见,相谈甚欢呢。 第147章 有意思的一群人 老北洋这群人还是很有意思的,打仗的时候互相下死手,恨不得把狗脑子打出来。 可一旦有一方认输了,立刻冰雪消融、化干戈为玉帛。 赢方不仅不会羞辱输方,反而还会给予一大笔资金,让输方出国考察,等回国之后就去租界当个寓公。 哪怕被对方抓了俘虏,您放心,只要大伙儿都老北洋出身的,好吃好喝好招待,等到战事结束,立马派人把你送回家。 此时,吴子玉打量着林鸿飞,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是个好小伙子。” “本以为胆敢火烧大正仓库、剑砍东瀛武士的林鸿飞,是个莽张飞似得人物。” “如今这么一看,分明是个赵子龙啊!” 林鸿飞赶紧摆摆手,自谦道:“吴长官过奖了,我岂敢和赵子龙相比,我顶多就是个刑道荣!” “哈哈哈!” 吴子玉哈哈大笑,闲聊了几句后,他又说道:“鸿飞,我听说你也在保定军校上学。” “我的有个侄子,是军校5期的,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 “是吗?” “吴长官您的侄子叫什么名字?”林鸿飞好奇地问道。 “哦,吴涌泉!” 吴子玉说出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鸿飞一听,乐道:“涌泉啊,他和我是同舍的,我们二人关系很好的。” “那还真是巧了,鸿飞,我这位侄女,就是涌泉的亲妹妹!”吴子玉笑道。 “啊这··” 林鸿飞一愣:“这么说来,吴涌泉就是我大舅子喽?” 大舅子竟是我舍友·· 尼玛·· 当初自己跟吴涌泉还偷摸溜出去勾栏听曲。 这以后自己岂不是有把柄攥在吴涌泉手里了? 不对! 吴涌泉也去了,他也有把柄在自己手里。 这就等同于交换人质了。 安全了! 不过,今后再去勾栏听曲,绝对不带吴涌泉了! 吴子玉对于林鸿飞非常满意,做主应允了他和吴家结为姻亲这件事。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通过姻亲来串联不同派系的成员,这样才能使整个家族绵延不断,不管谁输谁赢,家族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吴子玉同样清楚这个道理! 此事就算定下,双方约定今年过年的时候,林鸿飞前往鲁省登门定亲,等到明年林鸿飞毕业时,就将女孩儿娶进门。 林鸿飞在陪钱明鹤回家的途中,钱明鹤缓缓说道:“鸿飞啊,都说狡兔三窟。” “我、吴家,这算是你的两窟,至于剩下的一窟,我是没有能力帮你解决了,只能靠你自己了!”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人活一世,要多给自己找几条退路,这样你才能在光芒散去时,有一个可以重新积蓄力量的地方。” “待到实力充足,便可东山再起!” 林鸿飞用力点点头:“我明白,老爷子,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随着夏天的来临,军校迎来了第7期学员,而第4期学员也从学校毕业,被分配至各地驻军担任基层军官。 此时,第5期学员已经成了整个军校内的老资格存在,若是在东瀛,林鸿飞那就是第6期、第7期的学长、最好的老大哥。 不过林鸿飞没心思摆什么老大哥的谱儿,他现在正谋划着自己毕业后的去向,从军是肯定的,但是具体在什么地方从军,这却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如同前世玩儿三国志时,开局要是没选对地方,那纯纯自添难度、自找麻烦。 杨耀祖离开了军校,和之前的传闻一样,他前往徐州一带任驻军师长,临走时,他还告诉林鸿飞,将来毕业了可以去他那里任职,师部警卫连副连长的职位一直给他留着。 对于这些毕业之后,必须由基层部队的排长干起的学员们而言,能够直接担任师部警卫连副连长一职,可以说是人人羡慕了。 而且从警卫连里调出的军官,基本都是官升两级,连长能越过副营,直接成为营长,副连则直接跃升为副营职。 如果换做别人,自然会十分乐意的接受,然后兴高采烈的去徐州上任。 但林鸿飞却有另外的打算,他要的可不只是一个副连长,他要的是一块地盘! “徐州是不考虑了!” “毕竟徐州地方,历代大规模征战五十余次··” “这个古战场上,决定了多少王朝的盛衰兴亡、此兴彼落··” “说白了,这就是个四战之地,易攻难守!” “这个开局可是很困难的!” “所以,最好是那种易守难攻、资源丰富、农业较为发达的地带,人口还不能太少。” “这样一来,实力弱小时,可以据险而守,种田发展势力。 “待到天下有变,立刻带兵出击,同时还不用担心有人偷家。” “像噫吁嚱危乎高哉的川蜀之地;依托黄河天险、太行山脉的晋省,这都是比较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此时的晋省,已经被阎老西经营的像铁桶一样,川蜀之地又距离自己太远。” “鲁省···” “此地甚为富庶,因此一直是各方势力争抢的焦点,想在这里抢下一块地盘,势必会迎来各方势力的围堵、打击,因此难度甚大。” “不过···” “我的工厂在这里。” “依靠陈寿亭、卢家驹、苗瀚东、赵东初、许承平这些老关系,我可以轻易获得周村周家、张店卢家、博山赵家、桓台苗家、青城许家这些地方家族的支持。” “当然了,还有我的岳家—吴家!” “这些都是各地的豪绅大族,有了这些家族的支持,不论是征兵还是募集粮草,都极为方便。” “或许,此处可以作为我的起家之地。” “就像当年蜀汉刘皇叔从荆州兴兵西去,将川蜀之地占据一样。” “我可以由鲁省起家,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趁机夺取一块适合长期占据、易守难攻的地盘。” 此时,林鸿飞不禁庆幸自己前往青城和陈寿亭合伙开办染厂的事情。 因为通过这件事情,林鸿飞结识了鲁省境内多个地方大族,而且逢年过节林鸿飞都会送上一份礼物,双方关系十分融洽。 再加上吴家的协助,天时地利人和,这个人和自己算是手拿把攥了! 第148章 传统意义上的美人 打定了主意之后,林鸿飞拿出纸笔,将自己的计划详细的写成了一封信,并邮给了钱明鹤。 老爷子宦海沉浮数十载、又当过地方的军政长官,正可谓经验丰富、目光老道。 林鸿飞想听听钱明鹤的意见,从而对自己的计划再进行调整。 没过多久,林鸿飞就收到了钱明鹤的回信,信纸很厚,看样子钱明鹤写了不少内容。 林鸿飞迫不及待的将信件打开,然后找了个僻静地方仔细的研读起来。 回信中,钱明鹤很赞同林鸿飞初期去鲁省发展的想法,而且他也提出鲁省境内洋人的势力相对较大,尤其是东瀛人。 林鸿飞和东瀛人之间岂止是深仇大恨,那简直就是大恨深仇。 因此在鲁省招兵买马、拉起队伍还可以。 若是要在鲁省长期扎根,东瀛人势必会暗中捣乱。 所以,钱明鹤建议林鸿飞在拥有一营的兵力后,就可以着手打下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了。 岭南省 这是钱明鹤给林鸿飞的一个选择目标。 岭南省是民国之后重新划定国内行政区域时新划分出来的一个省份。 此处北接陕南、南邻长江、水路便捷。 东西两处皆有高山隘口,东出隘口,便是豫西、鄂西一带,西跃高山,与渝市隔山相邻,因而防守起来相对容易一些。 除此之外,岭南省等于是从原来几个省内各自抠出一块土地,然后拼凑而成的,各县市之间比较松散,内部没有形成过于强大的本土势力。 所以,这片区域是最适合林鸿飞的地方! 林鸿飞看完信件,忍不住对老爷子大加佩服,自己还琢磨着今后准备去哪儿生根立足,老爷子直接就给自己指明了地方。 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老爷子这几十年来的军政经验可以说是十分宝贵的! ······ 枯燥单调的军校生活说慢也慢,但说快也快,随着年假的到来,林鸿飞踏上了前往鲁省的火车。 这一次,他要去往那里和一名素未谋面的姑娘定亲。 尽管吴涌泉一再强调,自己的妹妹那是一等一漂亮,但林鸿飞看了看吴涌泉的长相,对此持有严重的怀疑态度。 而马跃川、热闹两人知道林鸿飞要去鲁省定亲这件事后,说什么也要跟着去凑热闹。 “你俩跟我去鲁省,你们回家不是绕路吗!”林鸿飞说道。 马跃川手一挥:“嗨,绕什么路,直接从青城坐船走海路,时间差不了多少!” 这么一说,林鸿飞才想起来鲁省和奉天之间也有海运路线的,速度并不比火车慢上多少。 “成,那咱哥儿四个一起上路吧!”林鸿飞笑道。 “啊,呸呸呸,这话是可以说的吗?”热闹在一旁嚷嚷道。 从保定到鲁省,路途多少有些麻烦了,四人先是坐火车抵达安邱,本来林鸿飞打算再去鼎香楼吃一顿,顺便抽贾贵儿俩大嘴巴。 但时间多少有些紧张,林鸿飞只能暂时放弃这个念头,租了辆马车向鲁省方向赶去。 天寒地冻,四个人坐在马车,时不时掏出酒壶,抿上一两口小酒暖暖身子。 虽说路途有些遥远,但林鸿飞、吴涌泉几人一起作伴,倒也不觉得无聊。 数天之后,四人一路舟车劳顿,总算是来到了吴涌泉的家乡,未来女婿登门了,吴家人自然是热烈欢迎,悉心接待。 按照礼节,林鸿飞这边儿理应有长辈跟随,只是林家就剩下林鸿飞一根儿独苗,至于一些血缘上的亲戚,也是散的散、没的没。 钱明鹤、陈奉昌在京城任职,也没时间过来,因此这件事就落在了青城商会会长许承平身上。 自从上次帮着林鸿飞解决了购买厂房的事情后,林鸿飞每到逢年过节都会送上一些礼物,因此双方的关系自然十分融洽。 因此,在得知林鸿飞要和蓬莱吴家的人定亲,需要一位长辈随同时,许承平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而且所有定亲事宜他全部负责,根本不用林鸿飞操心。 不仅是他,在青城开办工厂的陈寿亭、卢家驹等人也纷纷动身赶过来,要给林鸿飞撑撑场面! 于是,林鸿飞的定亲宴上依旧热闹非凡。 “林先生挚友,青城锦绣染厂总经理陈寿亭先生送上贺礼!” “林先生挚友,张店卢家、卢家驹先生送上贺礼!” “桓台苗家,苗瀚东先生送贺信、贺礼!” “博山赵家,赵东初先生送上贺礼!” “青城元亨染厂董事长孙明祖先生送贺信、贺礼!” “青城合友贸易行送上贺礼···” 随着一声声吆喝,吴家人愈发的不敢小瞧林鸿飞这位新姑爷了。 男方的宾客要么是各地的大户世家、要么是城里面开工厂、办实业、搞贸易的有钱人。 当然,最关键的就是那些大户世家,这些人别看手里的钱没有做买卖的人多,可他们才是鲁省境内真正有话语权的一批人。 能和这样一批人拉上关系,林鸿飞的手段可想而知。 因此,吴家人愈发重视起林鸿飞这个未来女婿了。 在定亲宴上,林鸿飞总算是看到自己那位未过门的新娘了。 在看到新娘子的第一眼时,林鸿飞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四个字:“正房主母!” 新娘的相貌并非欧小雨那种媚艳秀丽,也非陈梅的清秀碧玉,她的相貌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端庄大气的古典美人相,再加上偏高的身形。 但凡穿戴整齐往那儿一坐,那就是一位当家大太太的风范。 此时,吴涌泉走过来,醉醺醺的说道:“鸿飞,你小子算捡到便宜了!” “当年我妹妹刚生下来没多久,我爹请了有名的周半仙儿过来算了一卦。” “周半仙儿说我妹妹是顶好的富贵相、旺夫命,谁娶了她,就是个乞丐,将来也能成为有权有势的人。” “鸿飞,你小子的福气在后头呐!” “来,干一杯!” 鲁省的汉子们是能喝酒的,因此,林鸿飞这个新姑爷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了,必须让新姑爷感受一下鲁省百姓们的热情! 于是,在一番车轮战过后,饶是林鸿飞酒量不错,也倒在了桌子底下。 而马跃川、热闹两人见状本想溜走,结果被吴涌泉抱着酒坛子拦下: “跃川,热闹,我可知道啊,你俩祖上都是闯关东过去的,祖籍都是咱鲁省的。” “今天也算是回到祖地了,来,多喝点儿!” 没过多久,这俩人跟着林鸿飞一起躺桌子底下了。 第149章 这很合理 林鸿飞在吴家一共待了7天,基本上每天都醉醺醺的,因为每天都有人过来请酒喝。 而在这些天里,因为还没有和新娘成亲,因此林鸿飞并没有和新娘子有过近距离接触,只是双方远远的看了对方几眼。 所以,林鸿飞并不清楚新娘子的想法,但根据吴涌泉的说法,自家妹子对林鸿飞很满意。 七天后,林鸿飞踏上了返乡的路途,而马跃川、热闹两个也是着急忙慌的要走。 这几天他俩也没少喝酒,祖地的老乡亲们一听说是闯关东过去的,祖上也是鲁省的,立刻就要让两人感受一下家乡人民的热情。 所以,这七天来,俩人算是喝怕了,嘴里不停地说着下次再也不来吴涌泉家里了。 “放心,放心,下次来,肯定不这么喝酒了!”吴涌泉笑呵呵地劝道。 “你立字据!” 马跃川、热闹嚷嚷道! 林鸿飞在返回京城的途中,接连登门拜访了许承平、张店卢家、桓台苗家等,以答谢人家给自己送贺礼、撑场面,顺便也把关系拉近一番。 未来自己想在鲁省拉起一支队伍,还需要这些地方势力家族的支持。 年关将近,尽管京城内看似平静,但下面则暗流涌动,直系、皖系两派之间的争斗逐渐激烈,尽管双方还未撕破脸,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双方之间爆发战事只是时间问题。 因此,众人纷纷押宝,希望能借助这次两派系之间的斗争,自己押对宝,然后一飞冲天。 不过林鸿飞是不必操心这个问题了,皖系赢了,有钱明鹤当自己的靠山。 皖系输了,吴子玉侄女婿的身份,也没人敢打自己的主意。 “狡兔三窟···” “皖系、直系这两窟,呵呵,说白了,还是靠着别人的庇护。” “这两窟并不是那么牢靠!” “靠山山倒,靠水水干!” “所以,还是得靠自己呀!” “这最后一窟,就是要组建一支忠于我的队伍。” “哪怕这支队伍只有几百来人,也足以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不敢动歪心思。” 此时,军校的生活已经接近尾声了,林鸿飞的想法也在钱明鹤、陈奉昌的帮助下得以实现。 在大部分5期学员还不知道自己将会被分配到哪支部队时,林鸿飞已经接到了钱明鹤的亲笔信。 信件内容很简短,意思也很清楚,林鸿飞被安排至鲁省境内陆军第二师步兵第十一旅任旅部警卫连副连长一职。 说实话,这个安排是有些高的,一般学员们毕业基本上担任的都是排长职务,或者普通连队的副连长职务。 但钱明鹤这么安排也有理由,他的理由很简单,他当年的警卫连长当了警局正局长,那么林鸿飞这个副局长当个旅部警卫连副连长,这不合理吗? 这很合理! 当然,最合理的原因,是钱明鹤担任着内务部总长,正是权势滔天的时候,下面人自然不敢招惹老爷子,所以老爷子说啥就是啥了! 钱明鹤这样的安排也有道理,根据他得到的消息,段大帅有意让鲁省境内的军队扩编、增加兵员人数。 因此,钱明鹤先让林鸿飞在警卫连副连长的职务上过渡一下。 待到扩编的命令下来,就让林鸿飞直接去新编部队任连长,借助这次扩编的机会,林鸿飞就能自行招募一批得力的人手。 以他手中的财力,养一支百人连队还是不在话下的。 吃谁的饭,听谁的命令。 林鸿飞自己招来的兵,自己掏腰包给士兵们发兵饷。 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士兵只会听林鸿飞的命令,成为林鸿飞手下的一支私军! 老爷子是真把林鸿飞当亲孙子来提携了,一个是和林青松的老兄弟情谊摆在那儿呢。 在一个,钱明鹤年轻时常年在外领兵,无暇顾及家里,所以他的两个儿子都被母亲溺爱的不成样子了。 就算是有了孙子,这孙子也不太成器。 所以,钱明鹤也是希望林鸿飞未来有了出息,能照顾一下自己这些不成器的子孙。 林鸿飞自然清楚老爷子是真心对自己好的,所以看完信件后,内心很是感动。 军校毕业时,第5期学员是要参加一次毕业演习的,在这次演习结束后,他们就将正式踏上军官之路了! 在众人参加完演习后,第二天就要离开军校的时候,林鸿飞和同舍的一众弟兄跑到酒楼里痛饮了一番。 除了林鸿飞前往鲁省任职外,吴涌泉也被分到了鲁省第四混成旅任排长。 马跃川、热闹都想回奉天老家当兵,但热闹的家里在军队里没什么人脉,本来他是要被配到冀省任职。 幸亏马跃川担任过张大帅的卫兵,军中有几个熟人,靠着他的关系,俩人被分配到了奉天,在同一个营里任排长。 不过后来,这两人因为在保定军校内成绩优异,又被张大帅送到东北陆军讲武堂炮科进修。 热闹一开始还有些不乐意,他早就上烦了军校了。 马跃川赶忙劝道:“你知道讲武堂炮科里有谁吗?大帅家的小六子!” “将来大帅的基业都是小六子的,傻子才不去呢!” 听马跃川这么一说,热闹心中的不乐意一扫而空! 楚息春、傅宜生等人回到了晋省老家、或是担任见习参谋、或是下连队任职,各有出路! 临别宴上,大家一同约定,不管将来是敌是友,战场上不留情面,打完仗照样是弟兄,谁也不许记仇! 第5期学员就此毕业,林鸿飞和吴涌泉一同踏上了前往鲁省的道路。 林鸿飞本来还想着回京城一趟,但调令上的时间有些紧张,林鸿飞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鸿飞,以后咱哥俩可就得互相照应着,相互扶持了,必须在鲁省闯出一片天来!” “现在鲁省是这帮老人儿的,将来那就是咱们爷们儿的!”吴涌泉一脸的豪情壮志道。 林鸿飞哈哈大笑,眼中充满希望的看着火车外的风景,此时他只想忍不住大喊一声: “我他妈来啦!” 第150章 变脸 鲁省 第十一旅旅部 旅长魏文奇正站在镜子前,用梳子小心翼翼的打理着宛如荒漠枯草一般稀疏的头发。 木梳子夹带着几十根儿长发、从左侧头皮顺着光滑的头顶来到了右侧头皮,几十根长发欲盖弥彰的将油光锃亮的头顶盖住。 “嗯!” 魏文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重新坐回椅子上,开始擦拭着一把精致的小手枪,这是当初一个部下送给他的礼物,据说是专门从国外订制的,花了不少钱。 魏文奇一直都很喜欢这把枪,所以没事儿就擦拭、保养一番,甚至都没用它开过枪、打死过人,可以说,这是一把纯正的‘善良之枪’了。 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报告!” “进!” 门开,副官从外面走进来,然后敬礼说道:“旅座,军校分配到旅部担任警卫连副连长的林鸿飞中尉到了!” 魏文奇一愣,马上想起了林鸿飞的身份。 钱明鹤亲自派人送信过来,让自己给林鸿飞腾出警卫连副连长的职位。 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中不免抱怨道: “又是个下来镀金的公子哥,去哪儿镀金不行,非得来搅合我的警卫连。” 警卫连可以说是魏文奇麾下最精锐的连队了,里面的士兵都是魏文奇亲自挑选的,绝对的心腹手下。 现而今,突然有个外人插进来,魏文奇心里不舒服是自然的。 但钱明鹤的面子却不能不给,魏文奇放下手里的枪,带着几分不耐烦道:“让他进来吧,待会儿你送他去警卫连上任!” “是!” 副官退出去,没过多久,便带着林鸿飞走进了办公室。 此时,魏文奇已经从刚才的不耐烦,改换成一张热情洋溢的脸,只不过那眼神中却充满了虚假。 不管他心里怎么厌烦林鸿飞,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这位公子哥后面可是钱明鹤这尊大佛。 “长官好!” “警卫连中尉副连长林鸿飞,向您报到!” 林鸿飞站直身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魏文奇笑道:“鸿飞,早就听钱总长提起过你,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来来来,快坐!” “谢谢长官!” 随即,林鸿飞和魏文奇双双入座。 林鸿飞坐下后,从怀里的皮包中摸索一番,拿出一个胡桃木方盒,放在了魏文奇面前的茶几上。 林鸿飞一边将方盒打开,一边说道: “来之前,听说魏长官喜欢枪械。” “西美国出产的柯尔特M1917型左轮手枪。” “这是特别版的,枪柄为象牙材质、两侧各镶嵌蓝宝石一颗,枪管外部镀银····” 此时,魏文奇已经听不见林鸿飞在说什么了,他只感觉一股热流从脚底板迅速往上涌,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把造型精致昂贵的左轮手枪! “这,这是给我的?”魏文奇愣了愣说道。 “对,我特意从国外订购赠予长官的!”林鸿飞笑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刚刚见面,就收下这等宝贵的礼物!”魏文奇假装客气道。 林鸿飞哈哈笑道:“正所谓宝剑配英雄嘛,长官身居旅座高位,乃是一介豪雄。” “这把手枪若是不能被旅座佩戴,岂不是埋没了它的价值。” 此时,魏文奇眼中的虚假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热情。 这并非魏文奇擅长变脸,主要是林鸿飞给得太多了。 魏文奇小心翼翼地将手枪拿在手里,仔细的打量着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林鸿飞看着魏文奇的反应,心中忍不住想到,自己要是把系统空间里另外四把一模一样的手枪拿出来,魏文奇岂不是要乐得手舞足蹈。 这时候,魏文奇看向林鸿飞的目光已经十分亲切了,之前对于林鸿飞的反感已经消失殆尽。 他热情的给林鸿飞介绍道:“鸿飞,这警卫连可是我十一旅最精锐的部队了。” “虽然比不上全部配备手枪的师部警卫连、大帅们麾下的亲卫队。” “但我这警卫连中,连排长、班长、以及三年以上的老兵全部装备毛瑟手枪。” “其余士兵手里的长枪,也都是八九成新的汉阳造,绝非普通士兵手里膛线都快磨没的老枪。” “枪法更是不用提,都是一等一的精准!” 林鸿飞听完,摆出一副谦虚和受宠若惊的样子:“哎呀,如此精锐的一支队伍,我很担心将来干不好这个副连长。” “万一把队伍带差了,到时候,岂不是给旅座的脸上抹黑了!” 魏文奇哈哈笑道:“别小瞧自己呀,钱总长亲自推荐、军校毕业考核第一名的高材生,怎可能当不好这个副连长。” “鸿飞,放开手脚干吧,若是遇到什么难题,随时过来问我!” “是!” “多谢旅座照顾!”林鸿飞笑着说道。 原本魏文奇是让副官带林鸿飞去警卫连上任的,但这会儿,魏文奇改了主意,只见他从沙发上站起来: “走,鸿飞,我亲自送你去警卫连上任。” “哦对了,跟你说一下,警卫连连长邹虎脾气温和,比较好相处。” “一排长、二排长也都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唯有三排长梁大江可能会难相处一些。” “毕竟···” 魏文奇停顿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道: “毕竟原计划是将他提升为副连长的,你这一来···” 话没说完,林鸿飞却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用力点点头:“多谢旅座提醒,我会想办法处理好和梁排长的关系的!” 魏文奇笑了笑:“那就行,走,我送你去警卫连。” 两人走出办公室,副官赶紧迎上来:“旅座,我现在带林副连长去警卫连吧。” 然而,出乎副官意料,魏文奇摆摆手:“不,我亲自送林副连长上任,你在一旁随行吧!” “嗯?” 听到这话,副官直接愣住,他看了看魏文奇,又瞧了瞧林鸿飞,眼中露出诧异的神情。 那会儿自己可是看得很清楚,旅座一脸的不耐烦,怎么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还亲自送人上任? “什么情况?”副官一脸的不解! 不过眼见着魏文奇、林鸿飞向外面走去,副官也没再多想,赶紧跟了上去。 第151章 警卫连 警卫连 连长邹虎正带着梁大江这三个排长打麻将,整个房间烟雾缭绕,几个人嘴里一边叼着烟头,一边闲聊道: “红中,听韩副官说,新到的副连长这两天要来。” “白板,来就来呗,估计又是哪家的公子哥下来镀金了!” “碰,幺鸡,估计待不了几天就会走,之前四连那个连长不就是吗,才干了俩月就升了营副。” “九筒,大江,我可提醒你,这段时间别跟副连长硬杠,人家有靠山有关系,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你!”连长邹虎提醒道。 三排长梁大江冷着脸,哼了一声:“发财,我怵他?他要是敢跟老子摆谱,大不了我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打他狗日的黑枪!” “大江,又犯浑是吧,忍上一段时间,等他走了,这副连长位置不还是你的吗!”连长邹虎劝道。 梁大江阴着脸,不再说话,不过另外两个排长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怪异的眼神。 那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一个意思,这次你梁大江没福气当上副连长,等到新的副连长走了,下次的人选还会是你吗? 难道我们就不去上面走动走动了、送送礼了吗? “咣当!” 房门被人推开,众人顺着房门的方向一瞧,瞬间变了脸色! “旅座!” “您怎么来了?” 邹虎等人立刻站起身,然后一脸心虚的看了看麻将桌,又瞧瞧了魏文奇。 若是换做平时,魏文奇非得痛骂这四个兔崽子不可,大白天的打麻将,还能干点儿正事吗! 不过今天魏文奇得到了一把好枪,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所以也懒得计较这事儿,毕竟他平日里也没少拉着这帮下属打牌推牌九。 “大白天的打麻将,我看你们是皮痒了!” “再有下次让我逮到,看我怎么拾掇你们!” 魏文奇骂了几句,然后介绍道: “都过来见一下,林鸿飞,新任警卫连副连长,保定军校的高材生。” 林鸿飞冲着邹虎几人敬礼说道:“各位弟兄,今后还望多多照顾!” 邹虎自然是笑脸相迎,两个排长也是乐呵呵的回礼,只有梁大江阴着个脸,连手都懒得抬一下。 魏文奇给林鸿飞一一介绍眼前四人,然后叮嘱了众人今后要同力协作后,便带着副官先行离开了。 魏文奇一走,房间里的气氛并没有轻松下来,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压抑。 此时,林鸿飞率先开口道:“邹连长,能不能先带我熟悉一下警卫连。” 邹虎一听,赶紧回应道:“对对,你看我这脑子,来来,你们三个跟我一起,咱们带着林副连长在连里逛逛。” 两个排长都欣然接受,只有三排长梁大江把嘴里的烟头一扔:“我去拉泡屎!” 说罢,梁大江看也不看林鸿飞一眼,迈步就走了出去。 邹虎生怕林鸿飞迁怒于梁大江,赶紧打圆场道:“林副连长,梁排长最近闹肚子,要不咱们先走,不等他了!” 林鸿飞自然清楚梁大江为何是这个态度,毕竟自己也算是抢走了梁大江的职务,若是换成自己是梁大江,恐怕态度会更加强硬。 所以,林鸿飞只是笑了笑道:“好啊,那咱们走吧!” 眼见着林鸿飞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邹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很快,伴随着一阵阵尖锐的哨声,正在营房内休息的警卫连士兵们先是一怔,然后立刻扔下手头上的事情,迅速整理着装、依次拿起枪架上的武器,然后快步向着营房外的空地跑去。 魏文奇并没有说大话,仅凭集结速度和队列情况来看,警卫连的确是一支不错的队伍,当然,这也是和同期其他队伍相比,属于某种意义上的矮子里拔将军。 若是和十几年后那支从血与火中走出来的钢铁部队相比,那自然是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面对着集结完毕的警卫连,邹虎向众人介绍了林鸿飞的身份呢,而林鸿飞自然也是要进行一番训话的。 在训话的过程中,林鸿飞的目光一直在警卫连的队列中不断扫视,他明显发现第三排的士兵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有些愤愤不平的意味。 反倒是其他两个排的士兵表现还算恭敬客气,几个班长还露出了讨好的意味。 “有点儿意思!” 林鸿飞的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 检阅完队伍后,邹虎又带着林鸿飞来到了一间卧室,作为副连长,林鸿飞是享有住单间的权力的。 除此之外,邹虎还特意派了一名十八九岁的士兵来担任林鸿飞的勤务兵。 看着眼前这个憨厚老实的士兵,林鸿飞笑着问道:“叫什么名字呀?” “报告长官,我叫李奎!”士兵站直了身体说道。 “李逵?梁山好汉,黑旋风?”林鸿飞打趣道。 “不不不,长官,不是那个逵,是一个人,下面两个土的那个奎!”李奎连忙解释道。 林鸿飞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帮我把床铺整理一下吧!” “是,长官!” 李奎的手脚很麻利,很快便把床铺整理整齐,随后又给林鸿飞打来了一壶开水泡茶。 见李奎办事利索,林鸿飞很是满意,直接赏了他5块大洋,这让李奎直接惊得目瞪口呆,仿佛受到了惊吓似得。 李奎有这种反应却也正常,本来当兵就没几个军饷,再让上面的军官连拖欠带克扣,到士兵们手里时根本没几个子儿。 一下子得了5块大洋,自然把李奎惊得够呛,在明确得知这是林鸿飞赏给自己的后,李奎激动的就要跪下来磕头。 “起来,不准跪!” “前清都亡了!” “就算是跪,那也只能给爹妈、祖宗跪!” 被林鸿飞一喝止,李奎站直了身体,感激地冲着林鸿飞鞠了一躬。 此时,林鸿飞这才询问道:“奎子,问你件事儿。” “长官您说!” 得了这5块大洋,李奎是跟定了林鸿飞了。 “梁排长这个人,是不是脾气很不好啊?”林鸿飞问道。 李奎一听这话,实心眼儿的他并没有联想到林鸿飞与梁大江之间的矛盾,他点点头说道: “梁排长吧,脾气的确是不好,平日里三排的弟兄没少被他打骂。” 林鸿飞一听,继续问道:“那三排的人岂不是很恨梁排长?” 听到这话,李奎反而摇了摇头: “不是!” “哦?为什么?” “梁排长不扣军饷,平日里三排的弟兄们家里有个病啊灾的,他都会出钱帮忙。” “所以,尽管他脾气不好,但还挺受三排弟兄们拥护的!” 听到李奎这番话,林鸿飞算是明白为何三排的士兵看自己的目光会是那种愤愤不平的眼神了。 第152章 紧急会议 第二天一早,伴随着尖锐的哨声,警卫连的营房内随即热闹起来,一个个士兵从床上爬起来,穿戴整齐、简单洗了洗脸后,便背着枪前往空地集合。 此时,其他部队的营房内还是一片安静,只有几个睡眠浅的士兵听到警卫连的哨声后,一边嘴里嘟囔骂道有毛病,大早上扰人清梦,一边翻个身,继续昏昏沉沉睡去。 作为十一旅最精锐的部队,警卫连的战士们是拿双份军饷的,当然,经过上面人的克扣,最终到士兵们手里的也只剩下一份军饷了。 不过这也比其他连队的士兵要好很多,毕竟他们能拿到三分之一的军饷,就已经是上面开恩了。 当然,这一份军饷也不是白拿的,如果说别的连队十天半月也出不了一回操,那么警卫连就得按照《步兵操典》规定进行训练。 而且,一旦在战场上遇到难啃的骨头,警卫连就得端起枪杆子往上冲,把这块骨头啃下来! 说白了,警卫连就如同古代的领兵大将们麾下的家丁亲兵一样,用最好的武器、拿最多的饷银、啃最硬的骨头。 “啪啪啪··” 靶场上,警卫连的士兵们正按照分组,依次进行射击训练。 林鸿飞站在后方,不时地端起望远镜来查看士兵们的射击成绩。 “怎么样,林副连长,咱们警卫连的战士不错吧!”邹虎放下望远镜,带着几分自豪道。 林鸿飞点了点头:“确实不错,可以称得上是一支精兵了!” “邹连长,我发现三个排的射击成绩中,三排的成绩要高于另外两个排,这是偶然,还是一直都这样?” 邹虎听到这话,回应道:“不是偶然,三排的整体水平的确要超过一排和二排。” 此时,邹虎似乎是有意的说道:“林副连长,大江这个人吧,就是个狗脾气,但人不是坏人,而且也很能带兵,这在全旅都是出了名的。” “所以,这小子平日里要是对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千万放在心上。” 林鸿飞笑了笑道:“放心吧,我明白!” 随着射击训练的结束,时间也来到了中午,邹虎开始下令众人集合,准备去食堂用餐。 邹虎简单了训了几句话后,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林鸿飞:“林副连长,你也给弟兄们讲两句吧!” “好呀!” 林鸿飞一笑,刚要往前迈步准备讲话,就听到梁大江突然嚷道:“连长,弟兄们都快饿坏了,赶紧让我们吃饭去吧!” 邹虎脸色一变,立刻骂道:“哪那么多屁话,多等两分钟能饿死你啊!” 紧接着,他又冲着林鸿飞苦笑了一下,希望林鸿飞别介意。 林鸿飞倒也没恼,直接开口说道:“既然大伙儿都饿了,那我就不耽误弟兄们的时间了,连长,让大伙儿赶紧吃饭去吧!” 邹虎叹了口气,使劲儿瞪了梁大江一眼,然后宣布众人带回,前往伙房吃午饭。 作为连级军官,林鸿飞、邹虎是享用小灶儿的,由勤务兵负责把饭菜端到两人的房间里。 此时,在邹虎的房间内,邹虎并没有心情享用小灶儿,此时他正一脸急躁的看向梁大江,然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梁大江,我说的话你不进耳朵是吧,我跟你讲了多少次,不要跟林副连长起冲突,人家背后有靠山,还是军校的高材生。” “你呢,一家老小现在还在地里刨食儿,你真把林副连长惹急了,人家伸个小拇指,就能让你一家子起不来。” “我知道你不服气,说好要给你的副连长,被林副连长拿去了。” “但我还是那句话,他下来就是镀层金,将来肯定是要高升的!” “林副连长人不错,他本来还对你有些愧疚,保不齐将来高升了,还会弥补你一下。” “可你要再这么闹下去,他可就要真得恨上你了!” 邹虎的一通训斥,让梁大江一瞬间卸下了伪装的强硬,高大的汉子竟然蹲在地上委屈的哽咽起来: “连长,我梁大江脾气是臭,但我真不喜欢跟别人对着干。” “可是我不服,我不服啊!” “我辛辛苦苦的练兵带兵,把心掏出来对弟兄们好,三排的弟兄们别说是放在咱们旅,就是整个师,那也是难得的精兵!” “我为啥这么拼命干,不就是想往上升一级吗!” “可是,凭啥,凭啥他林鸿飞啥都不用做,就仗着背后有人,直接夺了我的副连长位置。” “我不服气,我就是不服气!” 邹虎见状,脸色也是变得黯淡起来,他叹息一声,然后将梁大江扶起来,嘴里劝诫道: “大江,这就是命。” “就说我吧,我从讲武堂出来这么多年,跟我同期的学员已经有当上旅部参谋长、团长的了。” “可我呢,求爷爷告奶奶,把家底儿掏空了,也才谋了个旅部警卫连连长的差事。” “我也不服气,可是不服气有什么用,有些东西不是咱们埋头苦干就能得着的。” 说到这儿,邹虎苦口婆心道:“所以,咱们这些人,该认命的时候就得认命。” “别因为心里面那股别不过来的劲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大江,我能看出来,林副连长是个惜才之人,今天他看到三排弟兄们的射击成绩,明显对你有些欣赏。” 邹虎盯着梁大江提醒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林副连长将来肯定是要高升的,他也需要有人协助他带兵,而你又是会带兵的。” “趁着林副连长对你还有些愧疚,别把关系闹僵,没准儿将来,林副连长就会成为你的贵人。” 梁大江心中还是别不过劲儿来,但经过邹虎这么一劝,心里多少好受了些,他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 “我明白,连长,往后我尽量不和他较劲。” “哎,这就对了!” 邹虎见状,知道梁大江的心结正在缓缓打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正在这时,突然有敲门声传来,紧接着从外面走进来一名旅部传令兵。 “邹连长,旅座有令,请您立刻到旅部参加紧急作战会议!”传令兵干脆利索的说道。 瞬间,邹虎脸色一变:“紧急作战会议···” 第153章 出城剿匪 “知道会议内容吗?”邹虎问道。 传令兵苦笑一声:“这我哪能知道呀,邹连长!” “也对!” 邹虎点点头:“那咱们赶紧走吧,别让旅座等急了。” 说着,邹虎跟着传令兵往外走去。 临出门的时候,邹虎还对梁大江说道:“大江,好好想啊,别老是较着劲儿。” “对了,我桌上的饭菜你吃了吧,估计这作战会议一时半会开不完!” “我知道了,连长,谢谢了!”梁大江点点头说道。 与此同时,林鸿飞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写着一封信,收信人是在青城的陈寿亭。 林鸿飞打算让陈寿亭、卢家驹在锦绣染厂的基础上,再聘请一些留洋学生、资深技术工人,进而开办一所技工学校,培养一批具备理论基础的技术工人。 再先进的机器、再豪华的厂房,最终还是需要人来驱动,如果没有一批合适的技术工人,那也只能是有米之炊、没有巧妇。 所以这种事情要早做准备,否则到时候现招工人可来不及。 信件写罢,林鸿飞让勤务兵李奎跑腿送到邮局,正当他准备午休片刻,却被人叫到了邹虎的房间。 一进门,只见梁大江等三个排长也在,邹虎一脸凝重,见林鸿飞来了,立刻示意林鸿飞入座。 “邹连长,出了什么事?”林鸿飞好奇地问道。 此时,邹虎平静地说道:“我刚刚从旅部开完紧急作战会议,根据最新消息,顾德林麾下的【振武新军】三营反了,准备南下进攻济府。” “上峰命令,务必要将这伙儿土匪消灭在济府城外,届时,张督军会亲临战场督战。” “这次作战,为了确保能够消灭这伙儿土匪,旅座命令我们警卫连作为先锋部队,在友军的配合下,向顾德林的残部发起攻击。” “旅座说了,咱们警卫连必须要打得漂亮,在张督军面前露个脸儿!” “各位明白了吗?” “明白!” “好,你们三个排长马上集结队伍,带好枪械弹药,做好出发准备!”邹虎下令道。 “是!”梁大江三人应道。 此时,林鸿飞问道:“邹连长,我要做些什么?” 邹虎迟疑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林副连长,我待会儿再跟你说你的任务和去向。” 听到这话,林鸿飞有些不解,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但梁大江却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眼里露出了不屑的目光。 邹虎担心梁大江又说些乱七八糟的,他赶紧岔开话题说道:“林副连长,你初次来鲁省境内任职,可能还不熟悉情况。” “我给你介绍一下顾德林的情况吧!” 正巧林鸿飞也好奇顾德林是何人,便回应道:“好呀,我正想问这事儿呢!” 邹虎介绍道:“林副连长有所不知,这顾德林原是高唐、夏津一带的土匪,此人势力极大,麾下部众达到2000余人。” “后来被龙济光司令的振武军招安,顾德林便自号【振武新军】,可坏就坏在这事儿上了,振武军拖欠顾德林的军饷,给顾德林的团长委任状也迟迟不来。” “所以,顾德林直接带着他的手下反了,差点儿把晏城打下来。。” “辛亏张督军派兵清剿了一番,虽说杀了不少人,但还是让顾德林逃走了。” “这次进攻济府的,是他麾下的三营,本来是去禹城驻防的,听说顾德林反了,还被张督军派兵追剿,这些人也就造反了,准备把济府打下来。” “现在这帮人正全速赶往济府,根据最新消息,已经快到齐河县了。” 听到这里,林鸿飞算是明白了,难怪旅座魏文奇会派警卫连作为先锋部队,开局就把大小王扔上去。 鲁省的最高军政长官张督军可就在济府呢,别说顾德林的手下攻入济府,就是在济府城墙上打出个枪眼儿来,魏文奇就得担上守土无方、御军无能的罪名。 所以,魏文奇这次算是豁出去了,平日里给警卫连的双饷、一天三顿饱饭的待遇,可不就是为了今天这种战事吗。 说完了顾德林的大概情况,邹虎又叮嘱了梁大江三人几句,这才让他们离开。 等他们走后,邹虎才开口说道:“林副连长,旅座命令,让你去旅部兼任作战参谋,副连长的职务还是由你担任着。” “这次作战,你就不必去前线了,在旅部协助旅座处理一些作战事宜即可!” 听到这话,林鸿飞瞬间明白梁大江刚刚为何是那样一副态度了。 而就在同一时刻,离开邹虎房间的梁大江忍不住抱怨道: “我敢打赌,姓林的这次肯定不用上前线,估摸着又像那些公子哥似得,一到打仗的时候,就跑到后方躲着去。” “等仗打完了,人家再拍拍屁股回来,照样领功受奖。” “妈的,什么他妈世道!” 另外两个排长虽然没有搭话,但眼神中也是流露出一丝无奈。 抱怨归抱怨,但事情还是要做的。 很快,警卫连的士兵们集结完毕,邹虎正大声地给士兵们训话、讲明作战事宜。 而林鸿飞则位居邹虎身后,两把崭新的驳壳枪一左一右斜跨在身上,这引得梁大江一阵不屑: “装模作样,仗都不会打,枪倒挺新,还带着两把!” “狗长犄角,竟整洋相。” “显摆什么呀?” “呸!” 军情紧急,这次魏文奇特意调来了两辆大卡车,准备将警卫连运送至前线阵地,至于其他部队,就只能靠两条腿赶路了。 临行前,魏文奇特意和邹虎说道:“虎子,张督军可是要亲自出阵督战,咱们可得打好这一仗,让督军大人满意!” 邹虎自然是满口答应,让魏文奇放心。 此时,魏文奇又看向林鸿飞说道:“林副连长,你现在跟我去旅部,我那儿有些事情需要你这个军校高材生处理!” 然而林鸿飞却另有想法,他笑着说道:“旅座,能借一步说话吗?” “借一步?行!”魏文奇愣了一下,然后和林鸿飞来到一旁的僻静处。 此时,梁大江露出了一副‘我他妈就知道’的不屑表情,嘴里不咸不淡道: “当兵吃粮,拿枪打仗,天经地义。” “只是啊,真要是遇到了硬仗,还是得看咱们这群庄户孙。” “其他人,靠不住哦!” 紧接着,梁大江又夸张道: “唉!庄户孙,庄户孙,千年孙了万年孙,千年万年不断根。” 周围警卫连的战士们虽然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但梁大江的一番话还是让他们有些动容,脸上多了几分不自然的表情。 一旁的邹虎见状骂道:“大江,你哪儿那么多屁话,我中午跟你说全忘了是吧!” 与此同时,在一旁的角落里,林鸿飞正和魏文奇争辩着。 只听魏文奇说道说道: “鸿飞啊,你第一次担任军官就遭遇实战,你是没有实战经验的,跟着警卫连上战场是很危险的。” “我给你一个旅部参谋的头衔,你跟着我呆着旅部指挥所,这样还安全一些。” “你放心,等到战事结束,你该得的功劳一点儿也不会少的!” 听到这话,林鸿飞立刻摇了摇头说道:“旅座,多谢您的关心和照顾,只是鸿飞进入军中任职,是想要靠着一刀一枪拼出个前程来。” “绝不希望整日躲在旅部,靠着借用弟兄们的功劳来上位。” “我的祖父也是老北洋出身,我若是这么做,将来没颜面去见他老人家!” 眼见着林鸿飞态度坚定,魏文奇反倒生出几分欣赏,不说别的,就凭敢跟着手下一起上战场,不躲在后面等着吃现成的,这就比其他军中公子哥强很多。 “好,既然你不愿去,我也不勉强你。” “但是战场上枪林弹雨的,子弹可不长眼睛,一定要小心呐!”魏文奇叮嘱道。 “明白,谢谢旅座关心!”林鸿飞敬礼说道。 当林鸿飞重新回到警卫连的队列时,邹虎先是看了看离开的魏文奇一行人,又疑惑地瞧了瞧林鸿飞: “林副连长,旅座他们回旅部了,你怎么···” 林鸿飞只是哈哈一笑道: “旅座回旅部,我这个副连长回到警卫连,这有什么问题吗?” 说罢,林鸿飞灵敏地翻上了卡车后斗,跟着战士们挤在了一起,然后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几包哈德门往人群里一扔:“来,都分分!” 看到这一幕,邹虎先是愣了愣,然后嘴角上翘,泛起了一丝笑容。 第154章 前往阵地 颠簸的路上,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向着前线阵地疾驰。 【振武新军】三营的行军速度不算慢,而且这帮人因为欠饷、被围剿一事,已经充满了怒气。 因此,沿途的几个驻军点要么被【振武新军】三营一拥而上消灭,要么望风而逃,留给对方一座空营地。 现而今,已经劫持了一辆火车,正顺着铁路南下,即将抵达齐河县境内。 好在当地的驻军及时在鹊山附近将铁路中断,这才避免了对方乘坐火车奔袭济府。 但【振武新军】三营并未就此罢休,而是迅速在齐河县驻扎,然后四处收拢【振武新军】的残部,借此扩充兵力,并伺机攻击鹊山附近的鲁省驻军,以打通前往济府的铁路交通线。 鹊山的驻军并不多,只有两个连的番号,但最主要的是,因为此处的驻军长官吃空饷,表面上拥有200余人的驻军,实际人数只有130余人。 所以,这也是为何魏文奇在一开始就将警卫连派出去,而且还是乘坐汽车前往鹊山阵地。 魏文奇很清楚,以鹊山驻军那点儿兵力,根本挡不住将近两个营兵力的振武新军。 随着汽车的颠簸,车上的众人似乎冥冥中感受到了来自前线的火药味儿,刚刚出发时还互相聊个不停的士兵们,如今一个个默不作声,或是抽着烟、或是摸拭着手里的枪,脸上浮现出迷茫、复杂的神情。 “呼···” 坐在车斗最外面的林鸿飞长长的喷出一道烟雾,将手里的烟头扔出车外后,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才走了没多久,他已经吸了半包烟了。 林鸿飞并不是第一次杀人见血了,但真正来到战场上还是头一遭,要说不紧张,那是自欺欺人。 不过在这紧张之中,却又隐藏着一种期待,一种对首战得胜、一破卧龙出山的期待。 随着一路颠簸,林鸿飞的耳边已经传来了微弱的枪声,几个老兵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将手里的枪械牢牢地攥紧,食指顺势搭在了扳机护环上。 枪声越来越响,中间还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随着吱呀一声,汽车猛地停下,紧接着邹虎从驾驶室跳下来,然后大声嘶吼道: “快下车,快下车!” 听到命令,众人立刻从车斗上跳下来,长年累月的训练在这一刻体现出来它的作用。 尽管大家耳听着枪声,心情多少有些紧张,但依旧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队列。 此时,刚刚将三排队列整理好的梁大江回头一瞧,直接愣住了,他发现林鸿飞就站在不远的空地上,正拿着望远镜向鹊山阵地方向观望。 “看什么看,不认识了?”邹虎在一旁说道。 “哦哦··” 梁大江愣了愣,赶紧把精力放在自己麾下的三排上。 “所有人,跑步前进,以最快速度进入鹊山阵地,支援那里的弟兄!” “出发!” 随着邹虎的一声令下,众人撒开两条腿,快速朝着不远处的鹊山阵地飞奔而去。 此刻,枪声愈发响亮,其中还掺杂着伤兵的哀嚎声,当警卫连进入到鹊山阵地后,此时防御在此的守军已经濒临崩溃状态了。 倘若警卫连再晚到一会儿,恐怕阵地就要被振武新军突破了! “我的天老爷啊,你们可算来啦!”一名上尉军官顶着一脸的烟熏妆嚷嚷道。 “轰!” 一颗手榴弹在附近爆炸,众人下意识地缩进壕沟里,邹虎凑到上尉军官耳边喊道:“你们还有多少人?” “刨去重伤的,能拿枪的也就七十来个了!”上尉军官嚷道。 邹虎趁着火力间歇,迅速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然后立刻指着阵地左侧说道:“带上你的人,去左翼阵地防守,正面和右翼交给我们了!” “行,我这就把他们带过去!” 上尉军官立刻召集手下,迅速转移至左翼阵地防御。 紧接着,邹虎立刻安排道:“二排长,你去防守右翼阵地,一排长、三排长,在正面阵地抵御敌人。” “记住,我们的任务是抵挡振武新军突破鹊山阵地,等待援军从各地赶来,形成对振武新军的包围圈。” “明白了吗?” “明白!” 话音一落,警卫连以最快的速度进入阵地。 而与此同时,振武新军也开始了他们新一轮的进攻。 此时的振武新军已经意识到,周围的鲁省驻军正在源源不断的赶来,一道包围圈正迅速形成。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攻破鹊山阵地、打通铁路交通线,然后进逼济府做出佯攻的姿态,吸引各地援军向济府靠拢。 趁此机会,他们转而南下进入青铜山,只要进了山里面,鲁省驻军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如果驻军还要追击,那就依山西行,再南下进入沂蒙境内。 因此,振武新军犹如笼中困兽一般,像发了疯似得进攻鹊山阵地。 阵地上,枪声、爆炸声响彻不断。 林鸿飞趴在战壕中,双手握紧一杆汉阳造,准星随着不远处的一名敌人而移动着。 “啪!” 林鸿飞扣下扳机,随着一声枪响,远处那人应声倒地! “咔咔!” 林鸿飞迅速拉动枪栓,随即瞄准另外一名移动中的敌人。 “啪!” 枪响人倒! 接连数枪,枪枪命中,这引得周围士兵们一阵惊讶,他们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副连长竟不是绣花枕头,而是真有几分能耐的。 警卫连的加入,让岌岌可危的鹊山阵地迅速稳固下来,振武新军几番冲击,都无功而返,还丢掉了数十具尸体。 见此情景,振武新军再次收拢兵力,准备短暂停歇之后,继续对鹊山阵地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警卫连这边也并未傻等着振武新军攻击,在留下几个观察哨后,众人也纷纷躲在战壕里休息。 此时,邹虎凑到林鸿飞身边,接过林鸿飞的一支烟,点燃后长吸了一口。 “呼···” 邹虎吐出一道烟雾,然后看着林鸿飞笑道:“林副连长,没想到你的枪法这么好!” 林鸿飞微微一笑:“也不行,中间有两枪打空了。” “哈哈哈,被你干掉的振武新军少说也有八九个,你这是在谦虚,还是在自夸?”邹虎开玩笑道,这也是他第一次和林鸿飞说笑。 第155章 亲近 当短暂的喘息时间结束后,观察哨的鸣枪示警,立刻让众人精神一振,然后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次,振武新军似乎是拼了命了,整个阵地前方到处都是来回攒动的身影。 林鸿飞平心静气,在沉稳的呼吸声中,瞄准、射击、拉栓、上膛。 可是没过多久,林鸿飞隐隐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他仔细观察了一阵,然后脸色微变,紧接着顺着战壕来到了邹虎身旁。 “邹连长,有些不对劲!”林鸿飞说道。 邹虎眉头一皱:“怎么了?” 林鸿飞伸手一指:“我刚才测量了一下,进攻正面阵地和右翼阵地的敌人,一旦来到一百五十米的距离附近,就不再向前了,而是停留在原地和我们对射!” “相反,你再看左翼阵地,他们没有任何停留,不断向上进攻!” 邹虎端起望远镜,观察一阵后迅速皱起了眉头:“你是说,正面和右翼是在佯攻,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左翼阵地!” “我若是振武新军,我也会这么做,毕竟左翼是整个阵地最脆弱的一环。”林鸿飞说道。 邹虎认同的点点头,他没有迟疑,立刻下令道:“三排,马上跟我去左翼阵地!” 他刚要走,林鸿飞拦下他说道:“还是我去吧,你是连长,轻易不能离开指挥位置。” “带队支援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这个副连长吧!” 正职坐镇指挥,副职带兵参加,这是军内的老规矩了,邹虎之所以刚才选择自己亲自带队,主要是觉得林鸿飞首次参加实战,经验可能不足,担心面对振武新军的猛攻,可能会顶不住。 但林鸿飞还是劝住了他,顺势还指了指一旁的梁大江:“再说了,我经验不足,还有梁排长呢,左翼交给我们吧!” 邹虎见状,也只能点点头,不过他还是冲着梁大江叮嘱道:“大江,待会儿要好好配合林副连长,要是林副连长出了什么闪失,我拿你是问!” 梁大江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林鸿飞,然后闷声说道:“知道了!” 随即,林鸿飞、梁大江带着三排快步朝着左翼阵地前进。 然而,尽管林鸿飞及时发现了振武新军的企图,可他还是高估了左翼阵地守军的实力。 这些常年缺饷、缺训练、缺衣少弹的驻军尽管已经很拼命了,但是面对着振武新军的困兽之斗,他们依旧不是对手。 随着数名振武新军嗷嗷叫喊着冲入阵地,阵地上的驻军心理防线迅速崩溃,他们惊慌失措的爬出战壕,没命的向四周逃窜! 见此情景,后面的振武新军迅速跟进,这些人不断发出怪腔怪调的吼声,一方面给自己壮胆,一方面吓唬敌人。 不多时,左翼阵地上已经冲上来数十名振武新军的士兵! 正在此时,林鸿飞带着三排士兵赶了上来,眼见着还有人敢上前阻拦,振武新军立刻向着林鸿飞方向扑了过来! 只见这群人或是紧握上了刺刀的步枪、或是挥舞着一把把粗钢大刀,脸上满是凶狠狰狞的面孔。 “敢挡咱们爷们儿的路,杀了他们!” 眼见着这帮人疯也似的扑了过来,林鸿飞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两把驳壳枪掏出,然后倾斜枪身,随着扳机的扣下,一阵弹雨劈头盖脸向着振武新军撒去! 精准的射击迅速击倒一个又一个敌人,他们连林鸿飞的身体都没碰到,就接连倒地不起。 既然手中有自动武器,林鸿飞自然犯不着跟他们玩儿白刃战。 “快,进入阵地!” 林鸿飞招呼三排的战士们入驻工事,至于那群脱离阵地的逃兵,他暂时没空去管,反正等到战后清算时,该跑的一个也跑不了。 此时,三排的士兵们包括梁大江在内,都无比惊诧于林鸿飞那一手精准的枪法。 打远处,手里的步枪一枪一个;打近处,双枪同时开火,弹无虚发。 “林副连长不是下来镀金、啥也不会的公子哥。” “他确定有两把刷子!” 无形之中,众人对林鸿飞的印象改变了。 随着阵地的再次巩固,振武新军的攻势又一次被打退,伴随着夜色的降临,振武新军发现他们似乎已经没有机会了! 因为各地的鲁省驻军已经悉数赶到,将振武新军团团包围在一个狭窄的地带内。 鹊山阵地也被援军接管,警卫连总算可以下去休整一晚了。 在后方的营地内,两口大铁锅放在临时搭建的土灶上,随着一根根手臂大小的木柴的燃烧,锅内不断升腾起阵阵热气。 而随着热气的飘散,无数又宽又厚的肉片在肉汤中上下起伏,一股浓郁的肉香四溢开来,引得警卫连的战士们一个个端着饭碗、攥着筷子,满脸都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林副连长,你这可是大手笔啊!” “好家伙,直接就是两大扇猪肉,咱警卫连可从来没这么吃过!”邹虎带着几分激动说道。 虽说警卫连的士兵们待遇上要比普通连队强一些,但日常吃的饭菜,也就是窝窝头、素菜什么的,白面等细粮是见不着的。 也只有过年的时候,伙房会在大锅菜里放上几片聊胜于无、薄若蝉翼的肉片。 在退出战场后,林鸿飞就和卡车司机一道,去了附近村子里的屠户家,买了两扇猪肉回来了。 此举直接让士兵们激动不已,看向林鸿飞的目光更加热烈了。 林鸿飞听完邹虎的话,笑了笑道:“弟兄们打了大半天的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这两扇猪肉,就算是我给弟兄们的见面礼了!” 随着警卫连那个外号叫胖刘的伙夫喊了一声:“开饭喽。” 众人顿时一拥而上,多少时间没吃过肉了,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次机会大伙儿可得吃个够! 此时,胖刘抡着大铁勺,厉声骂道:“他妈的,都排队,谁再抢,一口也别想吃!” 胖刘是警卫连的资深伙夫了,在士兵们心中还是有几分重量的,所以他这一骂,士兵们都乖乖排好队,等着胖刘给自己盛饭! “哎,这多好,抢什么呀,两大锅呢!” “来,你的!” 胖刘端着大铁勺,给第一个士兵盛了满满一碗肉菜。 “好!” “下一个!” 紧接着,后面的士兵跟进,将自己的饭碗递了上去。 “好!” “下一个!” “好!” “下一个···” 秩序井然有序,士兵们盛好饭,也不像往常似得边吃边聊,而是直接找个地方蹲下来,然后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肉汪汪、香喷喷的大肉片。 嘴里吃着炖肉,众人看向林鸿飞的目光,变得更加亲近了。 第156章 七步之内 一顿肉菜,让警卫连的战士们撑得肚皮滚圆,一个个连打嗝都冒着一股肉香,众人抚摸着肚皮,一脸的满足。 当林鸿飞经过这些人的时候,士兵们立刻起身,满是笑脸的敬礼说道:“长官好!” “嗯!” “你们好!” 林鸿飞回了个军礼,然后走进了自己的帐篷内休息。 夜晚时分,远处还偶尔传来几声枪响,振武新军依旧在做着试探性的攻击,想要找到鲁省驻军包围圈的漏洞。 然而,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振武新军依旧没有突围出去,面对这样情况,振武新军派出几个传话的,想要投降。 鲁省最高军政长官张督军对于振武新军的投降请求,是持有怀疑态度的。 因此,他一方面答应给予振武新军一些粮食给养,但同时严令在今天傍晚之前,振武新军需要先将手上所有武器放置在鹊山阵地前,待查验无误后,他才会同意振武新军的投降请求。 随着给养的送出,振武新军的动作倒也迅速,当天下午就将武器统统放置在鹊山附近。 本来张督军还挺高兴,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将这帮悍匪叛军拿下。 可是当他派人去查看振武新军上缴的武器后,却立刻勃然大怒! 原因很简单,振武新军上缴的武器都是一些彻底破损的废弃枪支以及各类粗糙的土枪、土炮,还有一些大刀、红缨枪等冷兵器。 “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是吧!” “这些武器连用都没法用,上不上缴没有任何意义。” “振武新军是在诈降!” 张督军一脸怒气,本来他心中还有收编这股叛军的打算,现在看来,都是一帮狡诈恶徒,全弄死算了! 随着张督军的一声令下,整个包围圈迅速收紧,数倍的兵力向着振武新军全面压了上去! 面对着鲁省驻军的全面进攻,振武新军的士气迅速崩溃,原有的建制混乱起来,这些叛军们像没头苍蝇似得,向着四面八方逃窜着。 此时,在一处村落内,林鸿飞正带着五名战士穿梭在村内的土道上,根据逃出去的村民反映,村子里藏着二三十个叛军士兵。 警卫连化整为零,一边把守出村的道路,另一边则由林鸿飞带队深入到村中将这些残余势力剿灭。 只见林鸿飞身体微躬、驳壳枪的枪匣抵住肩膀,双手一前一后握紧驳壳枪,手指搭在扳机护环上,双眼机警的注视着前方的情况,随时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哗啦哗啦··” “啊!” 突然间,旁边的杂草堆突然掀开,紧接着蹦出两道人影来。 一看他们的衣着,分明就是振武新军! 此时,这两人似乎知道没有了退路,索性扬起手中的大刀,恶狠狠地向着林鸿飞冲来! 这两人离林鸿飞非常之近,只有区区几步远,若是换做旁人,恐怕都来不及开枪。 然而,林鸿飞反应迅速,立刻移动枪口,随着扳机的扣下,数颗子弹飞出,将近在咫尺的两人击倒在地! “七步之外,枪快!” “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林鸿飞吐槽一声,刚要带队继续前进,下一秒,两侧的院门突然被人用力拉开。 只见七八个叛军士兵,手持刺刀步枪、粗钢大刀从两侧的院子里冲出来,满脸狰狞的他们显示出一阵困兽犹斗的疯狂! 此时,枪再快也来不及了,林鸿飞一枪干掉一名叛军士兵后,就看见一把粗钢大刀凶狠地砍向自己。 “呀!” 这名叛军士兵瞪着通红的眼睛,卯足了劲冲着林鸿飞抡着大刀! 眼瞅着这一刀就要砍中,却发现对面的那个中尉军官身形一闪,看似十分轻巧的躲过,紧接着叛军士兵还未来得及停住脚步,就感到一阵巨大的拳力轰击在心口上! 巨大的拳力瞬间侵入体内,直接让原本跃动的心脏骤停,一瞬间,叛军士兵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双手捂住心口,喉咙深处发出呃呃呃的嘶哑声。 “呼!” 正当林鸿飞要将此人彻底解决时,又有一把大刀挥向自己! “去你妈的!” 林鸿飞侧身闪躲,然后抬脚冲着那人脚掌猛地一跺,紧接着一个勾腿,让对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不等对方有所反应,林鸿飞一个重踏,精准的命中正在孵化两颗蛋蛋的鸡。 隐隐之中,似乎有蛋碎之声,脚下那名叛军士兵已经双眼翻白了。 林鸿飞脚尖儿一挑,一把粗钢大刀升起,被他攥在手中,大刀舞舞生风,林鸿飞宛如猛虎一般扑向叛军士兵。 “唰唰唰” 锋利的刀刃不断切割着一个个叛军士兵的身体,伴随着鲜血的喷涌,一道又一道致命伤痕出现在他们身上。 此时,从附近赶来支援的警卫连士兵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林鸿飞一刀应对三四个叛军士兵,非但没有落了下乘,反而将这些人轻易解决! 近距离格杀,和远距离射杀,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对于士兵的身心素质要求更高。 能如此快速且残忍的用大刀解决多个敌人,林鸿飞的实力以及心理素质可想而知。 枪法好,已经让士兵们产生了对林鸿飞的尊敬。 而现在连白刃战都如此强悍,他们对于林鸿飞的尊敬中,更添了浓浓的敬畏。 随着村子里叛军士兵被清剿一空,警卫连重新整队集合,分出一个班的兵力把受伤、阵亡的弟兄们护送回后方,剩余的士兵继续搜捕漏网之鱼。 不过接下来的搜寻,林鸿飞一行并未发现有叛军的踪迹,看样子振武新军应该已经被清剿的差不多了。 正当众人松了口气,准备休息一下,今晚找个村子过夜。 可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传令兵找到了警卫连,向林鸿飞、邹虎等人传达了最新的命令。 “旅座有令,让警卫连迅速归队,明日随大部队前往济宁、东临一带清剿当地土匪!” 第157章 醉酒了 顾德林的叛变让张督军受到了一些冲击,尤其是振武新军三营直接打到了济府周边地区。 这一举动彻底坚定了张督军剿匪的决心,这一次振武新军被挡住了,如果下一次再有悍匪起事,他可不能每次都保证济府的安全。 堂堂一省省会被土匪攻击,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这个督军也就干到头了。 为此,张督军决定亲自带兵前往济宁、东临一带,将盘踞在那里多年的老牌悍匪清剿一番,肃清济府临近周边地带的匪徒。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林鸿飞一行人先是连夜归队,草草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便跟随大部队前往济宁地区。 尽管土匪的战斗力还是有一些的,有时候面对鲁省驻军,还能占到一些便宜。 可真正面对全力作战的驻军后,土匪那点儿战斗力就完全上不得台面了。 因此,随着战事的开启,整个战局就完全向着驻军方面倾斜。 战事进展顺利,作为十一旅的精锐,警卫连是捞不到仗打得,他们就像是一副牌里的大小王,如果牌局顺利,他们是用不着上场的。 顶多在牌局的末尾,扔出来让对手更加绝望一些而已。 所以,林鸿飞等人还是比较闲在的,整个警卫连就驻扎在旅部指挥所内,每天就是例行值守而已。 这个时候,林鸿飞前往旅部兼任作战参谋的职务时,警卫连的士兵们不仅没有任何非议,反而认为林副连长兼任作战参谋,那是理所应当、实至名归的。 作为军校高材生,林鸿飞兼任上作战参谋后,很快就让魏文奇再次刮目相看,之前林鸿飞在实战中的表现,他已经听邹虎说过,没想到在参谋部的工作依旧十分出色。 此时,林鸿飞在魏文奇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上升,当然这并非只是靠林鸿飞的能力。 还有一方面是林鸿飞通过韦恩在灯塔国内的关系,搞来了一封上大学的推荐信,从而帮魏文奇解决了他儿子赴美留学的问题。 不论什么时候,能够帮一个人解决他子女的教育问题,那都是一个很大的人情。 魏文奇也不例外,这件事在魏文奇心中的价值,要远远超过林鸿飞送给他的那把左轮手枪。 因此,随着济宁、东临一带的剿匪行动结束后,魏文奇直接和林鸿飞说道:“鸿飞,一团二营的四连,现在空出一个连长的位置。” “我看你也别在警卫连当个不上不下的副连长了,等咱们回到了济府,你就去四连当连长。” “这连长可是很关键的一步,你可要好好表现!” 林鸿飞立刻敬礼说道:“多谢旅座栽培,鸿飞感激不尽!” 魏文奇笑着摆摆手,然后又问道:“鸿飞,你走之后,这副连长的位置,能否让梁大江接任。” “我知道他私下没少给你添堵,但这小子确实是个人才,把他压在排长的位置上,有些可惜了。” 魏文奇身为旅座,按理说他想任命军官,根本不用和林鸿飞打招呼,更不用征求林鸿飞的意见。 但魏文奇现在是很看重林鸿飞的,而且今后自己孩子在美留学,恐怕还有用得到林鸿飞的地方,再加上梁大江和林鸿飞不对付,所以这才特意帮梁大江说说情。 林鸿飞笑了笑道:“旅座这是折煞我了,您委任军官,怎能征求我的意见呢。” “哎,我这不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吗!”魏文奇说道。 林鸿飞倒也干脆:“哈哈哈,既然旅座您都开口了,那就让梁大江接任吧。” 一老一少,互相给对方卖了个人情,两人的关系更加融洽了。 返回济府营地后,林鸿飞的调令很快就下来了,作为勤务兵的李奎被林鸿飞一同带往四连任职。 临行前,林鸿飞特意让伙房又做了好饭,和警卫连的弟兄们吃了顿告别宴。 邹虎带着几分羡慕说道:“林老弟,你这一去,可别忘了咱们警卫连这帮老弟兄们呐!” 林鸿飞哈哈笑道:“邹老哥这话说得,我从警卫连去了四连,那警卫连就是我林鸿飞的娘家了,娘家弟兄岂能忘了!” “好,有老弟你这话,兄弟我就放心了,将来去四连要是遇上什么难事儿,尽管开口!”邹虎拍着胸脯嚷嚷道。 此时,一旁的梁大江面露难色,他几番踟蹰后,还是端着酒碗走过来,然后瓮声瓮气道: “林连长,我这个人不会漂亮说话,以前的事,是我梁大江嘴臭了,今天我给你道歉了!” 说罢,梁大江抬起酒碗,将碗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林鸿飞站起身,笑着说道:“大江,之前,也算是我抢了本应属于你的东西,你对我有怨气,很正常。” “换成是我,我恐怕骂的更狠。” “但不管怎么说,你我也算是从战壕里打过仗的交情,以前的事情,咱们都不要提了。” 随即,林鸿飞给自己和梁大江满上碗里酒,互相一碰,双方同时一饮而尽。 邹虎在一旁看着林鸿飞和梁大江的关系缓和,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了,他也端起酒碗笑道:“来,我也陪一个!” 紧接着,其他的战士们也三五成群的走过来,端着酒碗要给林鸿飞敬酒。 虽说林鸿飞来的时间不长,但在实战中的表现,却已经让众人对他十分信服和尊敬。 尤其是林鸿飞掏钱给这帮平日里清汤寡水惯了的士兵们改善伙食,更是赢得了他们的认同了。 所以,林鸿飞这一走,这些普通士兵们反而是最不舍的! 林鸿飞自然是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靠着上次在吴家的那番历练,林鸿飞的酒量长进了不少,愣是拼酒拼到了最后,把一众人喝趴下,他这才满脑子浆糊的被李奎搀回了房间休息。 结果因为酒喝得太多,第二天一早,林鸿飞愣是没能起来,好在林鸿飞去四连上任的时间是下午,要不然堂堂连长因为喝多了没法上任,这可就闹出大笑话来了。 第158章 你这花名册有问题啊 “签到成功。” “获得牛皮军鞋300双。(备注:有胜同志的最爱)” “嚯,还整出一堆军鞋来了。” “样式确实和有胜同志穿得那一双差不多。” 林鸿飞拿出一双军鞋在手里打量了几眼,然后便重新放回了系统空间。 此时, 勤务兵李奎已经把洗脸水打好,只等林鸿飞洗漱完毕后,两人就去四连上任。 和之前来到警卫连上任一样,这次林鸿飞去四连上任,魏文奇同样跟着去了一趟,而且还在四连士兵们面前讲了几句话。 旅座驾临,不光是四连的官兵,包括营长、团长在内的二团一众军官全部到齐了。 看到旅座亲自送林鸿飞来上任,这些人心中不免提高了对林鸿飞的重视程度,一些心眼儿活泛的人也在暗暗计划着怎么跟林鸿飞搞好关系,说不定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待上任仪式结束后,魏文奇等一众军官先后离开,此时林鸿飞就是四连营房内的最高长官了。 因为晋升军衔的年限还不够,所以林鸿飞目前是以中尉军衔担任连长,和四连的副连长郭朗军衔一样。 “连长,这是咱们四连的花名册,花名册人数一共121人,请您过目!”郭朗客气的说道,然后将花名册奉上。 林鸿飞接过花名册快速翻阅了几下,又抬头瞧了瞧眼前的四连连队,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不对吧,你这儿哪够121人啊,你这花名册有问题吧!” 郭朗尴尬的一笑:“连长,这您也知道···” 其实郭朗还没说完,林鸿飞就已经明白原因了,很简单,前任连长吃空饷,明明眼前将将100人,他直接给上面报了121人,这下多出来的军饷入了他自己的口袋。 这在民国时期并不是一件稀罕事,反而是军中人尽皆知、但无人捅破的公开秘密罢了。 连长向营长虚报连队人数,营长向团长虚报人数,团长向旅长虚报人数··· 总之,层层虚报的结果就是明明账面上显示这里有一个5000余人的旅,实际上撑死3000来人。 但高层们明知道虚报人数的这个问题,但却默许它的存在,毕竟这也是高层们用以笼络人心、换取军队支持的一个法子。 你今天敢捅破这层窗户纸,派遣钦差来调查此事,明天军队就会倒向其他军阀,顺便再以爬山失足、乘船落水、土匪劫杀等各种理由,把你派来的钦差全部干掉。 别的军官吃空饷,林鸿飞管不着,也懒得去管。 但是他手下的部队决不能存在虚报人数的情况,花名册是多少人,实际人数就要有多少人! 毕竟,林鸿飞可不需要靠吃空饷来赚钱。 “郭副连长、还有你们三个排长,跟我进屋谈事。” “其他人可以解散了!” 林鸿飞说罢,便带着四个军官走进自己的房间,其他士兵见长官们离开后,立刻四散开来,回宿舍休息玩闹去了。 房间内,林鸿飞盯着自己手下四名军官,凌厉的眼神让这四个老兵油子多少有些坐立不安。 此时,林鸿飞说道:“我初来乍到,还不了解咱们四连的情况,当官的不了解自己的部下,这还打个屁的仗。” “你们回去之后,跟弟兄们都传话一声,明天上午举行演练,我要亲自看一下四连的战斗力。” “是,连长!”郭朗等人赶紧答道。 “还有,咱们四连目前还有18个人的空缺,这可不行。” “前段时间振武新军怎么就能打到齐河县,还不都是因为各地的驻军虚报人数,明明200人的驻军,最后竟然只有130人。” “我知道当兵的军饷低,所以就想着吃空饷、喝兵血。” “别的连队,我不管,我也管不着,但在咱们四连,不行!” “绝对不行!” 林鸿飞一席话说完,郭朗四人忍不住露出几分异样的神情,那里面既有对没了空饷的心疼,也有对林鸿飞的敌意。 刚一上来,就断了大伙儿的财路,这属实过分了! 看着众人的表情,林鸿飞似乎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于是继续说道:“我这个主意,在座的几位肯定会有人不情愿。” “没事,这也正常,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今天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舍不得那几个空饷,你可以选择离开四连,去往别的连队任职。” “放心,我在旅部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你们想去哪个连队,我都可以帮你们办妥。” “如果觉得跟着我林鸿飞干,尽管眼下会吃亏,但将来能得到更多的好处,那就留下来帮我,大家今后就是自己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何去何从,你们四个自己选,晚饭之前,给我答复!”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林鸿飞说罢,抬手示意众人可以离开了。 随即,郭朗等四人和林鸿飞打了个招呼,一个个脸色复杂的离开了。 没过多久,林鸿飞明显听到营房内传来一阵阵喧闹声,虽然听不太清楚具体内容,但从这些声调、语气上来看,抱怨、生气的成分很大。 果不其然,当李奎走进房间后,有些气愤道:“连长,四连的人太不像话了,他们竟然在屋子里说您的坏话!” “哦,说我什么呀?”林鸿飞饶有兴致的问道。 “说您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先烧他们,简直不是个东西。” “还说什么您是吃饱撑的,搞什么军事演练,不知道大伙儿每天连饭都吃不饱,哪儿有力气演练。” “他们还说您喝茶不用茶碗,胡(壶)来;卖布不用剪刀,瞎扯;西门庆上了苏妲己,乱搞··” “行了行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鸿飞顿时一阵无语,就凭这一通屁话,可以看出四连这帮老兵油子属实不堪大用。 “没关系,让他们尽管胡说八道去,明天看我怎么操练这帮老兵油子们!” 说完,林鸿飞给了李奎几个大洋,跟他耳语了几句后,李奎连连点头,然后快步离开了营地。 第159章 选择和考验 而与此同时,郭朗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也是陷入到了思索之中,是继续在四连呆着,还是转到其他连队呢。 18人的空饷,并不是完全由连长独吞,他这个副连长之前也是可以分一份儿的,要是放弃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郭朗不心疼那是假的! 可是··· 郭朗又迟疑起来,能让旅座亲自出马,送到四连上任,林鸿飞的后面一定是站着大人物的。 之前郭朗曾经和熟人打听过,林鸿飞才来到十一旅不久,之前在警卫连当副连长,因为在剿匪作战中表现不错,这才转正调到四连当连长了。 这么说来,自己要是留下来,就等于是林鸿飞的第一批手下了。 将来林鸿飞要是发达了,自己可就是评书里说的,在刘玄德卖草鞋时,就追随他的关公、张飞了。 这么想来,那点儿空饷也算不得什么了! 想到这里,郭朗的目光坚定起来,空饷不要就不要了,反正多了不足以买房子置地,少了也不影响自己抽烟喝酒。 索性,自己就当是赌一把了! 输了,也就是损失点儿钱。 要是赢了,嘿嘿! 在当天的晚饭开饭前,郭朗以及三个排长做出了选择。 郭朗和一排长罗山选择继续留在四连,二排长和三排长不愿意舍弃那几个空饷,提出想要去别的连队。 对于二排长和三排长的选择,林鸿飞也没生气,毕竟人各有志,人家就是觉得那几个空饷比自己的承诺要实际的多,个人选择,无可厚非。 所以,林鸿飞很是痛快的答应了他们的请求,然后去了趟营部,电话联系了旅部的几个熟人,将二排长、三排长调往其他连队。 当天晚上,一名传令兵来到了四连,将两份调令拿给了林鸿飞。 “二排长,这是你的,你去八连担任排长。” “三排长,你去六连担任排长。” “调令拿好,明天就可以去上任了!” 林鸿飞说完,两个排长欢天喜地的接过调令,两个人仔细看了几眼后,便连连向林鸿飞道谢。 “谢谢连长了!” “连长,那我们两个先回屋收拾行李?” 林鸿飞点点头:“去吧!” “好勒!” 两人兴高采烈的往外走,临出门还不忘瞥了一眼选择留下来的郭朗、罗山,两人的嘴角不免闪过一丝冷笑。 “空头承诺谁不会呀,这年头最不值得相信的就是上面的承诺。” “还是实打实的空饷拿在手里,这才是最实际的!” 在他们两个走后,林鸿飞笑呵呵的看着郭朗、罗山两人,点点头道: “很好,你们选择留下来,就是选择信任我林鸿飞,这份信任,我林鸿飞是不会忘得。” “从今儿起,大家就是自己人了,今后有我一口吃的,你们两个就不会饿着。” 郭朗和罗山连连点头,然后说道:“连长,今后有什么命令,你只管下达,我们保证百分百的完成,绝不偷懒撒滑!” “好,我要的就是你们这种态度!” “不错,很不错!” 说着,林鸿飞在郭朗和罗山震惊的目光中,将两个用红纸包裹的100大洋放在了桌面上。 “来吧,这就是你们留在四连的奖励,也算是对你们拿不到空饷的弥补吧!” “来,一人一个,每个100大洋!” 一瞬间,郭朗、罗科两人全身如过电一般汗毛乍竖,他们选择追随林鸿飞,是觉得林鸿飞是一条潜龙,将来这条潜龙扶摇直上,他们也能鸡犬升天。 可没成想,两人这么快就得到了实打实的回馈! 此时,郭朗和罗科意识到,林鸿飞砍掉空饷的举动,并非只是将兵源补齐,这还是一次林鸿飞用来挑选部下的考验! 现在,他们通过了考验,获得了极为丰厚的奖励。 看着桌上的100大洋,两人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一方面为自己做出留在四连的举动而兴奋、庆幸。 一方面也感慨于二排长和三排长的鼠目寸光了,为了一点儿空饷,放弃了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拿着呀,还愣着干嘛?” 林鸿飞再次催促道:“对了,拿到钱后,不要对外声张,钱这种东西,最忌讳露富!” “明白,长官!” 此时,郭朗、罗山站直了身体,语气十分恭敬地说道。 吃谁的饭、拿谁的钱,就听谁的话,给谁打仗! 这一刻,两人的忠诚全部给予了面前的林鸿飞的。 ······ 第二天天蒙蒙亮,李奎就拿着个哨子在院子里使劲儿吹着,然而哨声尽管十分响亮,可那帮老兵油子们还是没从宿舍里出来。 与此同时,林鸿飞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签到成功。” “获得MP18冲锋枪20把,子弹20000发!” “嚯,手提花机关啊!” “这可是好枪!” 林鸿飞从系统空间拿出一把崭新的花机关,爱不释手的摆弄着。 与此同时,李奎吹着哨子,眼见着四连的士兵都没起来,顿时有些焦急,他刚要向林鸿飞汇报此事,就看见副连长郭朗、一排长罗山从屋子里走出来,每人手里都拎着根光滑笔直的木棍。 紧接着,他们两个气势汹汹的踹门进入营房,下一秒,就是一通哭爹喊娘的叫声! 只见郭朗、罗山抡着棍子,用力抽打着还在炕上睡觉的士兵们,丝毫不留情面。 被打得嗷嗷直叫的士兵们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七手八脚的穿衣服、穿鞋,狼狈不堪的跑向外面集合。 几个老兵一边嘶嘶吸着凉气、捂着身上的淤青,一边还诧异副连长和一排长这是吃了枪药了,怎么下手这么狠呐! 很快,四连的士兵们集合完毕,林鸿飞这才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这帮人的狼狈样,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冷笑。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这次演练,我要把四连里的可用之人挑选出来。” “至于那些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的油子们,趁早打发到别的地方去,省得带坏了我的第一支队伍!” 第160章 吃肉吗 训练场上,几个士兵正忙着把仓库里已经落灰的靶子搬出来,然后一一竖立。 四连的士兵们聚集在空地上,尽管林鸿飞这个连长就站在他们面前训话,但这帮人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左侧瞟去。 在左侧的空地上,四连的两个伙夫正搬着半扇猪肉往厚重的案板上一墩,伙夫头子老高正拎着把锋利的尖刀,上下比划着该怎么分割、处理。 旁边,还有几人正用捡来的土坯搭建土灶,两口行军锅已经洗刷干净,就等着架上去呢。 林鸿飞并没有制止士兵们的小动作,反而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笑眯眯地说道: “弟兄们,我今天整了半扇猪肉,让老高他们炖一大锅肉。” “你们刚才也都看见了,这可都是实打实的肉!” “怎么样,都想吃肉吧!” “说话呀!” 林鸿飞笑着说完,下面的士兵互相对视,然后带着几分兴奋道:“想吃!” “哎,想吃就对了,肉谁不喜欢吃啊!” “只是···” 林鸿飞话锋一转:“这肉也不是谁都能吃的,有本事有能耐的人,才能吃到肉。” “其他人,吃口猪粪你都赶不上热的!” 此刻,林鸿飞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再遮掩:“直说了吧,今儿演练,我可不是光走走过场,我是要看看四连里究竟有几个有本事、有能耐的人。” “能达到演练要求的,看见这半扇猪肉了吗,你给我敞开了吃!” “达不到的,平时吃什么,你今天还吃什么,想吃肉,没门!” 林鸿飞此话一出,四连的人们面面相觑,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林鸿飞会搞出这么一手操作来。 瞬间,众人神情各异,有的目露喜色、信心满满,有的龇牙咧嘴、皱眉发愁,还有的哀叹一声,自认倒霉,也有几个老兵油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似乎在琢磨什么。 此时,林鸿飞冲着郭朗、罗科递了个眼色,两人立刻快步上前,开始组织四连的人们参加演练。 首先进行的是射击演练,在郭朗、罗科的安排下,一队队士兵持枪上前,然后连瞄带打,将5发子弹一一射出。 林鸿飞拿着望远镜,不断观察着士兵们的射击结果,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四连的整体射击成绩还是不尽人意,比警卫连要差上不少。 不过,在这些人中,林鸿飞还是选出了十几个射击成绩还算可以的士兵。 “你们出列,等着吃肉吧!” 随着林鸿飞这番话一出,十几个士兵顿时眉开眼笑,一个个以期待激动的目光看向正在剁肉的伙夫头子老高。 此时,林鸿飞看着剩下一群臊眉耷眼的士兵,笑了笑道:“别灰心,半扇猪肉,他们几个可吃不完,” “射击不行,还有投弹呢!” “投弹不行,还有白刃格斗。” “白刃格斗不行,还有跑步这一项呢。” “要是这四项都不行,那你们活该吃不上肉!” 林鸿飞说完,让一些士兵重新闪过希望的光芒。 很快,郭朗和罗科又开始组织着士兵们一一进行着其余四项的演练。 在投弹这一项上,有三名士兵脱颖而出,三人扔出的距离都在50米左右,这已经是很优秀的成绩了。 “吃肉去吧!” 四个字,让三个士兵欢天喜地。 至于第三项的白刃格斗,则由林鸿飞亲自上阵,由士兵发起挑战。 只不过众人看了看林鸿飞那高大壮硕的身躯,又瞧了瞧自己这瘦胳膊瘦腿的,一个个根本不敢上前。 “怎么,一个都没有?” “这么胆小也想吃肉?” 林鸿飞不咸不淡的说道。 这时候,只见人群中钻出一个光头,这汉子瓮声瓮气道:“连长,俺跟你打上一遭!” 只是瞧了一眼,林鸿飞就看出眼前这个汉子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只不过可能是在军中吃得不是特别好,身材多少有些消瘦。 “叫什么名字?” “唐二喜!” “好,来,我让你先出招的!”林鸿飞笑着冲那汉子招了招手。 “承让了!” 唐二喜摆出一个标准的抱拳礼,随即正对着林鸿飞摆开架势,伴随着一声大喝,这汉子猛地扑了上去! “呼呼呼!” 唐二喜果真有功夫在身,脚下的步伐沉稳快捷,双臂大开大合、收放自如,一双拳头更是舞舞生风,劲头十足! “好功夫!” “这太祖长拳练得颇有几分精髓!” 林鸿飞有些惊喜的认出唐二喜的拳法,他也不急于将唐二喜击败,索性与他痛快的过了数十招,最终以一记勾腿将对方绊倒在地,这才结束了对拼。 此时,周围的人们早已看呆,一个个露出惊讶不已的神情。 “连长这么能打?” “估计整个十一旅,属连长最能打了吧!” “唐二喜也不差,跟连长打了这么久。” “嘶,以前咋没看出唐二喜这么能打。” “坏了坏了,我之前还借过二喜的钱没还呢。” “你那是借吗,你那是抢!” “老孬,你跟二喜还算熟,你可得帮我说和说和。” “滚嫩妈个大裤衩子,先把老子的赌债还了!” 此时,林鸿飞上前将唐二喜扶起来,然后笑着问道:“不错,你这身功夫真不错!” “谢谢连长夸奖!”唐二喜憨憨一笑道。 林鸿飞有些好奇地问道:“二喜,你太祖长拳跟谁学的?” 唐二喜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异样,他停顿了一下,含糊道:“跟我师父学的。” 林鸿飞感觉出来唐二喜的异样,不过他并未继续询问,只是拍了拍唐二喜的肩膀:“行了,等着吃肉吧!” 紧接着,林鸿飞又看向众人:“还有谁?”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人敢上来,林鸿飞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射击、投弹、格斗,三项都不行。” “那只能是最后一项跑步了。” “咱们当兵的,少不了要靠这双脚板赶路。” “要是连路都跑不动,那你活该吃不上肉。” “郭副连长,开始吧!” 随即,林鸿飞下达了命令! 第161章 低调 此刻,训练场上尘土飞扬,四连的剩余士兵们气喘吁吁的绕着训练场奔跑,他们不敢停歇,因为林鸿飞还没让大伙儿停下。 几个不善奔跑的老兵油子已经捂着肚子,踉踉跄跄的走起来,他们实在是跑不动了。 “嘟嘟!” 随着一道尖锐的哨声,郭朗宣布跑步结束。 话音一落,众多士兵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合格者只有22人,还行吧!” 林鸿飞倒也不苛求什么,毕竟这群士兵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能有22人达标,已经出乎林鸿飞的意料了。 随着四项演练的结束,最终获得吃肉奖励的士兵只有42人,还不到四连人数的50%。 “你们呐,活该吃不上肉!” “我给你们四次机会,可你们不中用啊!” “行了,今天的肉,没你们的事儿了,待会儿吃窝头啃咸菜吧!” 林鸿飞此话一出,剩下这帮人顿时叫苦连天,如果大伙儿都是吃窝头啃咸菜,他们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一部分吃肉吃白面馒头,自己只能吃窝头啃咸菜,这有了对比,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不理会这帮人苦涩的神情,林鸿飞继续说道:“不过,你们也不要太过灰心,类似演练,下个月我还会举办,如果你们能在下个月的演练中达标,一样可以吃上肉。” “要是总也不达标,那你活该一辈子吃糠咽菜!” 此话一出,倒让众人眼中闪过惊喜的目光,原来自己还是有机会吃上肉的。 看着远处已经冒着热气、散发着肉香的大锅,这些人忍不住口水充盈,不停地往下咽,眼中露出期盼的目光。 林鸿飞就是要通过这种演练,将四连中的可用之才挑选出来,至于剩下的不堪重用之人,如果有别的技能还好,要是啥也不会,那就趁早滚蛋吧。 此时,锅里的肉已经炖熟了,随着林鸿飞的大手一挥,唐二喜等人兴冲冲的排好队,等着老高给大伙儿盛菜! “夏一个!” “薅!” “夏一个!” “薅!” 众人端着满满当当一大碗的炖肉,又从簸箩里拿起两个大白馒头,便蹲到角落里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大白馒头配炖肉,好家伙,地主老财的日子也不过如此。 而在另一边,没资格吃肉的那帮人臊眉耷眼、味如嚼蜡的吃着手里的窝头,一个个眼神不断看向锅里的炖肉,看一眼,吃一口窝头,看一眼,吃一口窝头,仿佛这样更好下饭似得。 见到这一幕,林鸿飞笑了笑,他下令道:“给他们盛一碗肉汤,都是一个锅里抡马勺的,别的弟兄吃肉,也让他们喝口汤!” 此话一出,这帮人笑开了眼,对着林鸿飞就是一阵感恩戴德。 然而,这恰恰是林鸿飞故意而为之。 毕竟好吃的东西,你要是吃不到,顶多就是个眼馋。 可要是让你尝了滋味,却又不能敞开怀吃,那可就是折磨人了。 如此一来,这帮人吃肉的欲望就会更高,这个月的训练自然会更加拼命。 果不其然,这帮人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肉汤,先是小口抿了一下,然后含在嘴里吧嗒吧嗒滋味,这才咽了下去。 瞬间,肉香四溢,充斥在口腔内! “好久没吃肉了,我都忘了肉是啥滋味了!” “真香!” 可是一碗肉汤,也只是聊以自慰、解解馋罢了,看着对面的弟兄们大口吃肉,已经尝到了肉味儿的他们,只能拼命的咽着口水。 “下次演练,老子就是拼了命,也得吃上一顿肉!” 一些士兵已经在暗暗发誓。 民国时期物资没那么丰富,别说是寻常人家,就是一般的地主老财,也很难做到顿顿有肉吃,更不用说这群被克扣军饷的大头兵了。 否则也不会出现匪过如鼠、兵过如篦的俗语了。 毕竟这帮人平日里没钱吃喝、被压榨的够呛,一旦遇上机会,可不就是逮到什么就抢什么吗。 林鸿飞对四连的整训就从这一大锅猪肉开始了。 你想让手下人打起精神、拼命训练,那得把实打实的好处亮出来,还得发到部下们手里。 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画大饼也就管一两次用,画的多了,谁他妈理你。 所以,也别怪这些士兵们平时懒于训练、整日松松垮垮、能躺着绝不坐着。 毕竟面对着军内克扣军饷的大环境,换成是谁都没有所谓的荣誉感。 但林鸿飞给了这帮人一个实实在在的目标,不仅如此,林鸿飞还给几个表现优异的士兵,一人发了一个大洋。 这更是让众人眼红不已! 大洋那可是啊! 瞬间,大家以热烈的目光看向林鸿飞! 林连长这人行,有钱他是真给啊! 将士兵们的训练积极性激发起来,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每天起床,也无需平日里的各种连打带骂了,一遍哨子过后,众人就纷纷从床上爬起来集合。 同时,林鸿飞也自己掏了些钱,让伙房每天多做些饭菜,虽说不能吃到肉,但至少能让大伙儿吃饱,满足每天训练的消耗。 四连的事情逐步走上了正轨,在下一个月的演练中,又有20人达到了吃肉的标准。 趁着四连已经不需要自己每天盯着了,林鸿飞回了一趟吴家,和自己那位未过门的新娘吴玉漱完婚。 本来林鸿飞是想大操大办一下的,只不过钱明鹤与吴子玉似乎是商量好了一般,两个人各自发出了两封亲笔信,信的大体内容出奇的一致。 那就是让自己不要高调完婚,而是尽可能的低调。至于原因,如今皖系和直系的矛盾已经十分尖锐了,虽然下面的人们还看不出什么,但是高层内部已经形成共识,直皖之间即将出现一场大战。 这时候林鸿飞要是和吴玉漱高调结婚,自然会引起皖系内部一些人士的不满,到时候必然会给林鸿飞造成一些困扰。 所以,这种特殊事情,两面下注这种事情,还是要低调一些的好! 看到钱明鹤、吴子玉都是一个意思,林鸿飞也只能打消了大操大办的想法,转而和吴玉漱低调的完婚了,成亲当天,也只是叫了一些近亲熟人罢了。 当然,尽管来的宾客不多,但是面对林鸿飞这个鲁省新姑爷,宾客们还是让他再一次感受到鲁省百姓的热情。 不过好在大家还是有分寸的,知道今晚林鸿飞还有大事要办,所以看到林鸿飞已经眼神迷离时,便不再劝他酒了。 是夜,林鸿飞带着几分醉意进入婚房,来到了里屋,只见吴玉漱头戴红巾,身姿端庄的坐在床上。 不过,吴玉漱那双红色绣花鞋内不断抠弄的脚趾,却出卖了她紧张的内心。 十八年来从未和亲人以外的男子有过接触的她,却要在今晚和一个男人坦诚相见,这自然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林鸿飞走过来,缓缓挑开吴玉漱的绣着凤纹的头巾,吴玉漱顿时害羞的低下头,但一双美目却微微上挑,偷瞄着林鸿飞。 林鸿飞坐在吴玉漱身旁,右手轻轻揽过她,然后缓缓拉开床帏的束带,正红色的床帏将整张木床遮盖住,也遮掩住两人的身体···· 此刻,吴家大院外,一个刚刚吃完喜宴的汉子心满意足的往回走,嘴里美滋滋的哼哼道: “府门外三声炮花轿起动,周凤莲在轿中喜气盈盈···” “出府门吹的是百鸟朝凤,一路上奏的是鸾凤合鸣···” 第162章 掌柜力度 林鸿飞和吴玉漱的婚事结束后,并没有在吴家待太久,一周之后,便返回了四连营地。 倒不是说林鸿飞能舍得新媳妇,温柔乡虽好,可是不能沉迷其中啊。 吴玉漱很漂亮,但林鸿飞可不想当成为被酒色所伤的吕布。 而且,四连也是林鸿飞的第一支队伍,他必须要尽快将这支队伍彻底掌控住。 有了一支忠于自己的队伍,哪怕这支连队将将百人,但也足以让林鸿飞有了在这乱世中安身立命的资本! 随着训练的不断进行,整个四连的精神面貌得以焕然一新,当然除了个别几个实在扶不上墙的老兵油子。 林鸿飞眼不见心不烦,索性找个由头,把这几个老兵油子踢到别处当兵去,省得把四连好不容易扭转过来的风气再给带坏了。 而与四连士兵的相处时间逐渐加长,林鸿飞对于自己这群部下的了解也加深了很多,原本空出的二排排长、三排排长的位置也有了自己中意的人选。 虽说任命一名排长,是需要上报团部的,由团座认可之后才行。 但团部知道林鸿飞来头不小,再加上团长也从林鸿飞这里得到了些好处,自然不会干涉林鸿飞的举动,所以很是痛快的给林鸿飞批了委任状。 “周猛,从即日起,由你担任四连二排排长!” “姜海洋,由你担任三排排长!” 随着林鸿飞喊出两个人的名字,周猛、姜海洋立刻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他们两个是第一批通过演练的士兵,论起射击技术,在整个连队都是首屈一指的。 只可惜俩人出身普通,来当兵也是因为家里人口太多,实在没有足够的口粮了,为了省一口粮食,这才选择来当兵。 虽说靠着天生的射击天赋,两人在连队内小有名气,只是在前任四连连长看来,你的枪法好坏倒在其次,主要是你能不能拿出来响当当的现大洋才是最主要的。 所以,周猛和姜海洋当兵三四年,在林鸿飞来之前,也都只是个大头兵,连个副班长都没混上。 现而今,四连变了天了,新来的林连长不看重钱,更看重手下人的本事,周猛和姜海洋,这两个有着真才实学的大头兵,总算是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春天。 只是激动和兴奋已经远不能形容俩人的心情了,他们的内心中充斥着对林鸿飞的感激之情,双眼中不断闪过忠诚的目光! “多谢连长栽培!”两人站直身体,敬礼说道! 林鸿飞笑道:“哎,国家栽培,个人表现!” “今后你们两个当了排长,可要管好自己手下的弟兄。” “我需要的可不是两个善于射击的排长,我要的是两个可以教会手下弟兄们射击的教官!” “你们能做到吗?” 闻听此言,两人立刻回应道:“请连长放心,我一定会把弟兄们的枪法训练好的!” 除了排长的空缺之外,林鸿飞还提拔了一批实力不错的士兵担任班长、副班长,这些长期受到压制的士兵,在被林鸿飞提拔后,自然是对林鸿飞感激不尽。 再加上林鸿飞不再克扣军饷,有时候还会自己掏钱给四连的人补贴家用。这更是让四连的人们对他感恩戴德。 由此,林鸿飞已经彻底将整个四连掌控在手中。 在对四连形成绝对掌控后,林鸿飞决定趁着局势相对稳定,准备带着新婚妻子吴玉漱回一趟燕京城。 虽说钱明鹤、吴子玉都要求自己要低调完婚,不要大操大办。 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做到的,就比如新媳妇过门,自己是要带着媳妇去拜访长辈们的。 能让林鸿飞认同为长辈的人并不多,比如钱明鹤夫妻、陈奉昌夫妻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关系匪浅的同辈弟兄,自己完婚时没有叫他们,但婚后可是要专门设宴请酒的。 在这天上午,林鸿飞将郭朗、罗科以及自己新提拔上来的二排长周猛、三排长姜海洋叫进房间里来说道: “现在四连的情况还算可以,你们四个也是比较能干。” “所以,我趁着短时间内没有战事,准备回一趟燕京,在我离开连里的期间,连里的事情就交给郭副连长负责!” 郭朗一听,立刻起身说道:“连长放心,我一定会把连里的事情办好!” 林鸿飞满意的点点头:“好,你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你们三个也要帮着郭副连长管好队伍,要是出了什么差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三个排长赶紧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连队管好的! 将连里的事情交代一番后,林鸿飞又从连里挑选了6个枪法不错的士兵作为随行护卫,跟自己一道返回燕京。 随行护卫们的配枪都是林鸿飞专门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的,每人一把MP18冲锋枪、一把20响驳壳枪,外加三个手榴弹。 虽说只有六个人,但这六把冲锋枪同时开火,却也是一股不小的火力。 四连的营地就在济府附近,而吴玉漱现在就住在林鸿飞在济府买得一栋宅院里,吴家知道林鸿飞在济府没有亲戚,还特意派了一对老夫妻和两个丫鬟过来伺候。 “呦,老爷您回来啦!” 门房老陈头刚一打开院门,就看到林鸿飞带着六个部下来到了门外的空地上,他赶紧把两扇门都打开,迎着几人进院子。 林鸿飞虽说年纪不大,但如今成了家,独立门户,自然就不能被称之为少爷了。 院子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鬟正洗着衣服,抬头看到林鸿飞后,赶紧起身弯了个腰,然后小步跑进屋子里通报。 “太太,老爷回来了!” 听到小丫鬟的通报,正在绣着一方手帕的吴玉漱放下针线,带着欣喜的笑容走出了屋子,一出门,目光正好和林鸿飞撞在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进了屋子。 小丫鬟倒是挺懂事,赶紧过来帮着林鸿飞掸一掸身上的尘土。 “东西都备齐了吧?”林鸿飞问道。 “备齐了,这不都在那儿吗!”吴玉漱指向角落里的一堆礼物。 林鸿飞满意的点点头:“行,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坐火车回京!” 第163章 我又回来了 此次乘坐火车出行,林鸿飞自然还是买的头等车厢,年轻的夫妻在车厢内相对而坐,吴玉漱依旧绣着手帕,嘴里则缓缓说道: “相公,不是我多嘴,你确实心大了些。” 吴玉漱从小接受的是传统礼教,所以对林鸿飞的称呼仍旧是古时那一套,相公、夫君、老爷什么的。 林鸿飞多少听着有些别扭,但这是吴玉漱打小形成的习惯,要改也没那么容易。 “哦,我怎么心大了?”林鸿飞拿着一本插图版的《金瓶梅》,头也不抬的问道。 “那车厂子、古玩铺子还有饭庄子,这么大的家业,你愣是不管不问,全都放手给掌柜的管理。” “你就不怕他们中饱私囊?”吴玉漱说道。 林鸿飞呵呵一笑:“中饱私囊,他们也得有那个胆子!” “车厂子不必担心,二哥这人虽说能力一般,但却是个实心眼儿,值得信任。” “至于另外两家··” “呵呵,我之所以让我那个秋生表弟留在警局当队长,就是为了盯着他们。” “隔三差五,我还会让秋生派几个人去查账,要是查出问题来,警局那大牢就是他们的归宿!” 听完林鸿飞的回答,吴玉漱依旧有些不太放心:“这样还是有些不妥。” “我听说饭庄子的掌柜卢孟实也是鲁省人,我想要不要派时不时派人去他老家看看。” “如果他在老家买房子置地,而且花销过于巨大,那就要好好查查他的账了。” “至于云宝斋的佟奉全,我看也得让你那个表弟查一下他,看看他有没有背着你添置家业。” “还是那句话,要是他添置的家业超过他这些年的分红,那就一定有问题!” 林鸿飞点点头:“行,男主外女主内,咱家的钱今后都归你管,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头等车厢的待遇和环境还是不错的,唯一让林鸿飞不满意的就是床太窄了,而且隔音也不太好。 所以,这一路上林鸿飞都忍着呢。 随着悠长的汽笛声,火车缓缓驶入燕京火车站。 四个护卫拿好行李,另外两名护卫则在头前开路,将拥挤的人群拱开,给林鸿飞、吴玉漱让出一条路来。 走出火车站,只见一辆熟悉的汽车停在不远处,旁边就是冯有德,此时他正蹲着抽烟,地上早已是一堆烟头,旁边还有几个青龙帮的混混伺候着。 “冯爷,您就去那边儿的茶馆歇歇吧,我们哥几个帮您盯着。” “是呀,林爷的样子我们也见过,保证他一出站,我们就能认出来!”混混们在一旁劝道。 冯有德直接拒绝道:“不行,林爷和新过门的太太好不容易从鲁省回来,我得第一时间接上怹们两位。” “否则,这可不合礼数!” 几个混混见帮主态度坚决,也只能作罢,就这么陪着帮主在一旁等着。 正在这时,一个眼尖的混混嚷道:“冯爷,您快看,那不是林爷吗!” 冯有德一听,立刻直起身子,脑瓜子顿时有些眩晕,他忍住这种眩晕感,盯着远处一望,果然是林鸿飞一行人。 “哎呦呦,等了两三天,终于来了!” 冯有德露出欣喜的表情,刚要迈开腿走两步,然而长时间的下蹲,让他的两条腿麻酥酥的没力气,差点儿摔倒。 “快快,扶着我过去!”冯有德焦急地催促道。 等到他被几个混混搀到林鸿飞面前时,林鸿飞一脸诧异道:“有德,腿怎么了?伤着了?谁欺负咱爷们儿了?跟我说,我突突了他们!” 冯有德不好意思道:“没有没有,林爷,我这是蹲麻了!” “嗨!” 林鸿飞顿时无语,接着他介绍道:“来,认识一下吧,玉漱,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冯有德,青龙帮的帮主,整个燕京城有一号的人物!” 冯有德点头哈腰道:“见过太太,林爷这是抬举我了,我在您二位面前,哪里算个什么人物啊!” 吴玉漱莞尔一笑,伸手示意了一下,一名拎着行李的护卫快步上前,吴玉漱从行李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了冯有德,柔声说道: “早就听老爷提过你,说你办事很得力,我听说你最近生了儿子,这是给你家孩子的!” 冯有德一听,立刻把手在衣服上搓了搓,然后双手接过来:“哎呦喂,太太您给我送东西,这我哪儿受得起呀!” “行了行了,跟我们就别客气了!” “赶紧着,送我们回家吧!”林鸿飞笑着说道。 “对对对,林爷,太太,您二位这边请!” 冯有德抱着锦盒,热情的将两人带到了汽车旁,然后又殷勤的将车门打开,让林鸿飞、吴玉漱上车。 “一个人上副驾驶,跟我同行。” “其他人坐人力车!” 因为得知林鸿飞要带随从来,吴二憨特意派了车厂子里最好的几辆洋车过来。 随即,护卫之中走出一个光头汉子,此人正是擅长太祖长拳的唐二喜,他也是这次六人卫队的小队长。 唐二喜坐上副驾驶后,冯有德随即发动汽车,然后一路向着林鸿飞的宅子开去。 后面,五辆洋车一字排开,五名护卫分别上车,身强力壮的车夫们迈开两条大长腿,大步赶路! 这次,林鸿飞并没有打算去车厂子的院子住,而是让冯有德派人把自己买的那栋三进四合院清扫了一番,又增添了几个仆人。 既然已经成家立业,就不能像之前那样住得那么随便了。 而吴秋生、吴二憨等一众老弟兄们,都在新院子里等着自己呢。 汽车一路疾驰,林鸿飞隔着窗户,不断给第一次到京城来的吴玉漱介绍着城里的情景,这让吴玉漱看得十分新奇。 “汽车开得太快,这么看也就是浮光掠影,看个热闹。” “等咱们安顿下来,这两天我带你好好逛逛京城。”林鸿飞笑道。 随着汽车驶入一条胡同,最终停在了一座十分气派的宅院外。 “下车吧,咱们到家了!” 林鸿飞看着眼前的宅院,语气中竟生出几分感慨。 第164章 你怎么回来了 此次返回京城,林鸿飞虽然并没有在年龄上有什么大的变化,但他却是以一个已经成家的男人身份到来的。 换而言之,他已经可以被称之为一家之主了,往后很多事情上也不能太过随便了。 毕竟一句你也是成家的人了,就足以把林鸿飞噎个够呛。 所以,这次回京,那种风月场所是铁定不能去了,至于勾栏听曲更是不能再干了。 毕竟吴涌泉那个没义气的曾经拎着菜刀威胁自己,要是婚后敢背着他妹妹去逛窑子,就拿刀劈了自己。 要是换别人,林鸿飞高低得给他整个狠活儿。 但是面对大舅子,林鸿飞还真有点儿心虚,只能老老实实的点头答应。 虽说过程些许憋屈,但林鸿飞也不是记仇的人。 他已经把一位济府名妓赠给吴涌泉的手帕偷到手了,等明年开春吴涌泉成亲的时候,再拿出来要挟吴涌泉。 身为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吴玉漱虽然年轻,但已经明显看出几分正房主母的架势了。 且不说别人,就连平日里在林鸿飞面前都吊儿郎当的吴秋生见到吴玉漱后,愣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吴秋生虽说在军队、警队中沾染了不少坏毛病、坏脾气,但出身书香世家、打小接受传统教育的他,骨子里依旧秉持着老年间的观念。 对于已经没有亲人的吴秋生而言,吴玉漱这个嫂子在某种意义上填充了吴秋生心中女性长辈的空缺。 因此,尽管吴玉漱在年龄上还要比吴秋生小上一些,但吴秋生却是规规矩矩的、该有的礼节一点儿都不少。 连吴秋生都这样了,更不用说陈梅、欧小雨这两个小丫头了,俩人就差把敬畏俩字写脸上了。 说起这俩人,林鸿飞还真是有些脸红和心虚,羞于面对吴玉漱。 好在吴玉漱也是见多识广了,纳妾这种事情在那些豪门大户中并不是件稀罕事,对于陈梅和欧小雨的存在,她也很快接受了。 不过,她依旧把林鸿飞的大腿、胳膊掐的青一块紫一块,毫不留情。 老弟兄们见完面,林鸿飞和吴玉漱也没有多停歇,马上乘车赶往陈奉昌家中拜会。 对于其他人,林鸿飞可以通过摆宴席、发请柬的方式,来告诉大家老子结婚了。 但是面对陈奉昌、钱明鹤这两位对自己助力颇多的长辈,林鸿飞自然要亲自登门。 当得知林鸿飞带着新媳妇登门拜访,陈奉昌夫妻自然是大喜过望,赶紧出门迎接。 两人热情的将林鸿飞、吴玉漱迎进家门,同时顺便打量着吴玉漱这位林家太太。 然后,老两口互相对视,眼中尽是满意的神情,这个新媳妇,很不错! 陈奉昌不禁感慨道:“好啊,成家了,鸿飞,今后就是大人了!” 陈齐氏则直接拉过吴玉漱,将自己珍藏的一个翡翠玉镯送给了吴玉漱。 翡翠玉镯虽然贵重,但更贵重的,是它代表着陈奉昌、陈齐氏两位长辈对于吴玉漱的认可。 吴玉漱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立刻恭敬地向两位长辈屈身施礼,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翡翠玉镯收好。 本来林鸿飞还打算和陈嘉明这个小兄弟见上一面,但从陈奉昌口中得知,陈嘉明前段时间已经去了法兰西留学了。 陈奉昌还带着几分抱怨道:“嘉明一直说想去东瀛留学,为这事儿,我特意费不少人情,给他疏通这件事。” “谁成想年初的时候,他跟几个同学去北大听了一场讲座,讲座上有一位姓周的先生,说了一句什么学医救不了国人的话。” “得,就这一句话,让嘉明改了主意,不光不去学医了,也不愿去东瀛了,最后决定跟一些年轻人去法兰西留学。” 林鸿飞一听,心中思绪微动,不过表面依旧笑呵呵打趣道:“去法兰西也挺好,听说那儿的法棍面包挺不错的,既能填饱肚子,还能用来防身。” 陈奉昌哈哈一笑:“那挺好,买饭的时候,顺便还买了兵刃!” 从陈家出来时,已经是临近傍晚的时候了,本来陈奉昌是想留林鸿飞、吴玉漱吃晚饭的,但林鸿飞还要去拜访钱明鹤,所以只能婉拒了。 陈奉昌也理解,自然也没有再强留。 离开陈家后,林鸿飞马不停蹄的赶往了钱明鹤的家中。 门房一见到是林鸿飞,赶紧跑出来笑脸相迎。 “老爷子在吗?”林鸿飞问道。 “在在,老爷和太太今天都在家!”门房笑着说道。 在两个仆人的陪同下,林鸿飞、吴玉漱一路来到钱明鹤的书房。 然而,还不等他们进去,就听到书房里传来一声怒骂: “喝花酒、养女人、抽大烟,这就是你俩拿钱去办的正经事儿?” “老子上辈子欠了你们两个混蛋,让你俩这辈子找我讨债!” “滚,滚,赶紧滚!” 此时,仆人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林鸿飞,小声说道:“大爷和二爷在里面。” 林鸿飞一听,忍不住露出几分鄙夷,所谓的大爷、二爷,便是钱明鹤的两个儿子。 说起这俩人,林鸿飞就不得不感慨,难怪爷爷林青松和钱明鹤是好朋友了,这俩人连生养的儿子都是一个德行。 败家子! 也幸亏钱明鹤如今身居总长高位,家中不断有进项涌入,还能满足钱大爷、钱二爷俩人的败家欲望。 可一旦钱明鹤下台了,估计凭这俩人的败家能力,钱家衰败的速度将不亚于林家。 很快,书房门被拉开,两道身影狼狈的从里面跑出来,身后钱明鹤轮着一根马鞭那是连抽带打! “滚!” “你们再敢从账上拿走一分钱,我剁了你们的爪子!” 钱明鹤被气得脸红脖子粗,胸脯频繁的高低起伏。 林鸿飞见状,生怕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赶紧跑过去帮老子顺顺气: “老爷子,您消消气,别发这么大火儿!” 此时,钱明鹤才看到林鸿飞,瞬间,他的脸色好看了很多,眼中也带上几分笑意: “哎呦,鸿飞,你怎么回来的呀!” 第165章 一条地头蛇 林鸿飞一边暗中挥手,示意钱大爷、钱二爷这俩人赶紧麻溜滚蛋,别在这儿碍眼,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老爷子,我这不是带新媳妇来见见您吗!” 钱明鹤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噢,孙媳妇来了,在哪儿呢?快让我见见!” 随即,吴玉漱走过来,屈身施礼道:“孙媳妇给爷爷请安!” “好孩子,快进屋,快进屋!” 钱明鹤已经没心思搭理那俩败家子儿了,满脸笑容的将两人领进了书房。 看到这一幕,钱大爷、钱二爷先是松了口气,老爹不生气了,自己也算是躲过一劫。 不过马上,俩人脸上又露出几分嫉妒,钱大爷气呼呼道:“这像话吗,亲孙子给他请安,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这来了一个外人,他倒是笑脸相迎,还一口一个孙媳妇的!” 钱二爷比钱大爷稍微有那么一点儿自知之明,虽然不多,他撇撇嘴道:“那没辙,谁让咱俩的儿子都比不上林鸿飞有出息呢!” 钱大爷一听,顿时有些恼怒:“谁说的,我儿子怎么就不如林鸿飞有出息了,虽说是没当官儿,可也是正经的大学生!” 钱二爷心中不屑道:“狗屁大学生,要不是老爷子花人情,你那个蠢包儿子能上大学?” 此时,钱大爷越说越不像话:“我都怀疑,这林鸿飞是不是老爷子当初在外留下的野种啊!” “要不然,怎么··” 钱二爷一听这话,刚要开口阻拦,但马上又停下了,他不屑一笑,没再理会钱大爷,快步离开了院子。 而钱大爷则是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老仆人将他说的话默默的背下来。 书房内,钱明鹤满脸喜悦,看到林鸿飞带着新媳妇上门,这让他刚刚内心中的愤懑消散一空。 紧接着,钱明鹤的妻子也走了进来,更是拉着吴玉漱的手说个不停。 两人的晚饭也是在钱家解决的,用完晚饭后,钱老太太带着吴玉漱去自己房中说些女人间的私密话。 而钱明鹤则带着林鸿飞重新回到书房,此时爷俩儿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餐桌上的轻松愉悦,反而带着几分严肃和凝重。 “老爷子,上面儿现在什么样了?”林鸿飞若有所指道。 钱明鹤微微叹息一声:“硫磺硝石加木炭,就差一个火苗了!” “最多不超过明年夏天,直皖之间必有一战!” 说到这儿,钱明鹤转而问道:“鸿飞,你在鲁省怎么样。” 林鸿飞说道:“还凑合吧,目前我已经掌握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这些人对我还是很忠心的。” 钱明鹤一听,多少有些欣慰道:“嗯,很好,这百余杆枪足以保你一时平安。” “不过,真要是有战事发生,这点儿人可不够!” 林鸿飞点点头:“我明白,所以我一直等着上面发征兵的公告,到时候我就去各地招募些得力的人手。” 此时,钱明鹤缓缓起身,一边招手示意林鸿飞过来,一边将一副地图放在桌面上缓缓展开: “都说寻常人,走一步看一步。” “聪明人,走一步看三步!” “天纵之才,可以走一步看十步乃至百步!” “咱们还不算是天纵之才,看不了那么远。” “但走一步看三步,还是能做到的。” 说着,钱明鹤分析道: “如今直皖之间必有一战,鲁省势必会成为直皖两方争夺的地区。” “如果你继续驻守此地,将来必然会会卷入这场战争中。” “这场战争没有什么意义,你参与其中,也得不到什么好处,鲁省境内富庶,多少人都盯着这片地方呢。” “就算是有我和吴子玉的支持,你也很难在鲁省境内抢到一块合适的地盘。” “所以,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这场战事上。” “明年开春的时候,你要离开鲁省,带着队伍前往岭南省。” “这里才是能让你自由发展的地方!” 林鸿飞赞同的点点头:“这个我明白,只是岭南省这么大,您觉得我去哪里更为妥当一些!” 钱明鹤微微一笑:“这件事,我早已帮你想好了,本来是打算给你写封信的。” “没成想你今天上门来了,正好,我就当面跟你讲清楚。” 说着,钱明鹤伸手点在了地图上的一个位置,林鸿飞俯下身子一瞧,嘴里下意识说道: “岭南省的江渡县?” “为什么是这里?” 刚说完这话,林鸿飞立刻意识到了江渡县的几个优势条件,而钱明鹤此时的解释,也恰恰和林鸿飞内心所想一致。 “江渡县毗邻长江,乃是周边地区一个颇为重要的渡口,西去可连通川渝地区,东行可顺流进入鄂省地区,过江之后,南下可进入湘赣地区,水路交通十分便捷。” “沿江地区土地还算肥沃,又有江中捕捞,不必为粮草一事过于操心。” “另外,也是很关键的一点。” “根据我在行政院内查到的资料,江渡县境内有一座产量不低的煤矿,每年都有大量货船将此地煤炭运往各地,光是卖煤这一项,就是一笔不少的利润。”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黑色的聚宝盆啊!” 听到这话,林鸿飞饶有兴致道:“既然如此,当地肯定有一伙不小的势力将这个聚宝盆给霸占了。” 钱明鹤微微一笑:“没错,岭南省的何督军与我有旧,上次他来京城办事,我跟他喝酒时,还特意问过他。” “江渡县境内的这座煤矿,被江渡县的民团司令占据着。” “靠着这座煤矿,这位民团司令麾下可是聚集着将近三千人的队伍,手上更是有一千多杆枪。” 听到这儿,林鸿飞意味深长道:“照您的说法,这可是一个膘肥体壮的地头蛇啊!” 钱明鹤笑了笑道:“江渡县这么富庶的地方,自然会养育出一条肥蛇来。” “那些穷乡僻壤境内,自然是没什么厉害的势力,可是那种地方,你愿意去吗?” 林鸿飞哈哈笑道:“当然不愿意了!”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我要是因为一条肥蛇,就胆怯畏战,那我这几年也白历练了!” 钱明鹤一听,顿时满脸笑意:“我就知道你小子胆儿肥啊!” 说着,只听啪的一声,钱明鹤将一张委任状拍在了桌面上: “拿好,江渡县县长的委任状!” “为了这张破纸,岭南省的何督军把老子珍藏多年的两坛子好酒都给喝了!” “你小子要是在江渡县闯不出个名头来,那两坛子好酒,你得赔我!” 此刻,林鸿飞看着桌面上的委任状,一股热流在体内迅速窜动起来! 第166章 带着队伍走 关于进军江渡县的事情,林鸿飞和钱明鹤聊了很久,钱明鹤虽然很想把自己这些年来的经验、教训全都塞进林鸿飞的脑子里。 然而,这种靠着时间的磨砺得出来的经验,又岂是那么容易消化的。 “鸿飞,外来者想要在异地立足,首先要做的,就是杀鸡儆猴,立下威严!” “其次,就要拉一派、打一派,利用当地各个豪绅家族之间的仇怨,将大部分地头蛇消灭。” “如此一来,江渡县剩余的地方势力就无法与你抗衡,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你吩咐,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不过,钱明鹤话锋又一转: “当然了,如果你手头上的势力足够强悍,那也自然不必这么麻烦,直接秋风扫落叶,来一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我已经和何督军通了气儿,将来你去江渡县上任后,记得和何督军搞好关系。” “虽说他在岭南省能够掌控的地带只有省府东江市一带,但他毕竟在当地为官多年,能量还是有一些的。” “保不齐哪天,就能帮上你的忙!” 林鸿飞听着,点头说道:“这点我明白,我去岭南省时,会专门拜访这位何督军的。” “嗯!” 钱明鹤微微点头,然后又提醒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两个月之内,大帅就会下达扩军的命令,鲁省是这次扩军的重点地区,鲁省的汉子们,可是很受军内的欢迎。” “所以,你大可以提前部署这件事,利用你在鲁省的人脉,抢先招募一批条件最好的士兵。” 此时,林鸿飞眉头微微一皱,他想到了一个问题:“老爷子,我若是去江渡县当县长,那我就得辞去四连连长的职务,我就没办法名正言顺的带着队伍过去了呀?” 钱明鹤呵呵一笑,他早已想到了这个问题:“这件事我也想到了,所以,这是我今晚要给你的另一样宝贝!” 说着,钱明鹤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调令,示意林鸿飞拿起来看看。 林鸿飞拿起来一瞧,上面清楚地写着,江渡县乃是鄂省北上的重要渡口,而鄂省被直系掌控,因此一旦直皖之间发生战事,直系很有可能通过江渡县北上。 为此,特意将驻扎在济府境内的十一旅一团二营四连调往江渡县驻扎,负责监视、防范鄂省直系兵马过江北上。 钱明鹤抚须微笑,一副尽在我掌控之中的神情:“为了这张调令,我和奉昌可是把积攒多年的人情都拿出来用了,陆军部这才同意不罢免你四连连长的职务。” “而且还同意把你从鲁省千里迢迢的调往江渡县驻防。” “小子,你可得好好干呀,别让我这些人情白白浪费了!” 此刻,林鸿飞捧着这张调令,犹如捧着一块千斤巨石一般沉重,他用力点点头,坚定地说道: “老爷子,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在岭南省混出个人样的!” “绝对不给您老丢脸!” 钱明鹤笑呵呵道:“我信,我一直都信!” 深夜时分,林鸿飞带着已经有些克制不住倦意的吴玉漱从钱家离开。 回家的路上,林鸿飞的脸色一直有些凝重,一言不发的他显得格外冷峻,这让吴玉漱都有些害怕了。 “相公,你怎么了?”吴玉漱小声问道。 “嗯?” “哦,没什么!” “就是想了点儿事情!”林鸿飞回过神儿来,搪塞了几句。 ······ “签到成功!” “获得昆虫级浅水炮舰一艘,附赠5万海里燃料及5吨弹药!” 当林鸿飞从床上醒来时,系统迎面给了他一个惊喜。 当然,这东西是没办法拿出来摆在眼前把玩的,排水量600多吨的炮艇全长足有70多米。 昆虫级浅水炮舰是大不列颠在一战时期建造的一种炮舰,因为吃水浅、吨位小,非常适合在内河流域内航行。 同时该型炮舰的火力极猛,主炮是一门152毫米的速射炮,还有76.2毫米口径和40毫米口径的高射炮各一门,除此之外,还装备了8挺7.7毫米机枪。 虽说对于那些列强们而言,这些炮舰只能作为辅助类船只使用,根本不能当做主力。 可若是放在国内,它就是火力的象征! 光是那门152毫米口径的主炮,就能轰的人们不要不要的! 林鸿飞心中大喜,有了这艘炮舰,自己进军江渡县的计划就更容易实施了! 只不过再好的舰船,也需要人来操控,这艘昆虫级浅水炮舰的乘员人数在55人左右。 “看来我得招募了一些海军方面的人手了,要不然这艘炮舰只能是个摆设!”林鸿飞若有所思道。 “唉!” “看来,还是得麻烦老爷子一趟,请他帮忙,看看能不能通过海军部来招募一批能开军舰的人。” 可以说,林鸿飞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报答老爷子的恩情了,就算是亲孙子,也就是这种待遇了。 此时,吴玉漱从屋外走进来,虽然昨晚从钱家回来已经很晚了,睡觉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但吴玉漱依旧早早便从床上醒来,然后安排院子里的仆人们今天要做的事情。 “我说,睡那么晚,起这么早,你不困吗?”林鸿飞有些疑惑地问道。 “困呀,但是家里面这么多事情,总是要起来操持的。哪能为了睡觉,把家里的要紧事耽误了!”吴玉漱笑道。 林鸿飞有些无奈道:“家里最近没什么要紧事,就算是有,那也是你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行了,别忙活了,赶紧上床迷糊一会儿。” 说着,林鸿飞就把吴玉漱抱上床,然后往怀里一搂,睡起了回笼觉。 吴玉漱脸红的挣扎了几番,却发现怎么也摆脱不了林鸿飞的臂膀,无奈之下只好放松身体躺好。 虽说吴玉漱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但说到底,也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 最能熬夜的是年轻人,最能睡觉的同样还是年轻人。 所以,当吴玉漱在床上躺好之后,本就有些困倦的她,很快便进入到了梦乡。 第167章 不讨喜的性格 回京城的这几天,林鸿飞带着吴玉漱和一些老朋友们见了一面,互相也熟络熟络关系。 比如警局的一些老弟兄们,像局长尤峰如今靠着钱明鹤内务总长的身份,已经被提拔为京城警政厅副厅长了,不过北城区警局局长的差事,他还兼着呢。 尤峰还跟林鸿飞拍着胸脯保证,年底之前,一定会把吴秋生晋升副局长的事情办妥! 至于像警队内如张进财、赵风、小七这些人,张进财还是当着他的二队副队长,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个位置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畴,所以也不再谋求什么晋升了。 倒是张进财的儿子张勇,之前靠着林鸿飞的关系去了燕京火车站当学徒工,这几年来踏实苦干,再加上林鸿飞私下又帮他托了托关系。 从而让一位铁路工程师将张勇招至身边做助理,开始涉足铁路行业的专业理论知识了。 张勇倒也珍惜这次机会,虽说文化水平一般,但靠着整夜的挑灯夜读,几番测试下来,愣是让那位工程师都赞不绝口。 赵风、小七他俩还是当着警长,虽说职务上没有提升,不过林鸿飞让冯有德每月多给他们一些分红,这让两人对林鸿飞感激不已。 熟络完这些老关系,林鸿飞也准备返回鲁省了,顺路再去一趟津门和自己那位结拜大哥李金龙见一面,跟他商量一下合伙在津门开设染厂的事情。 之前陈寿亭、卢家驹去过林鸿飞在济府的宅子,这几年染厂的生意非常兴旺,已经积攒了不少流动资金,所以几个人就萌生了开办分厂的念头。 此时的锦绣染厂已经成为鲁省境内响当当的大染厂了,所染的布匹畅销鲁省、豫东、冀南、皖北乃至关外奉天等地。 如果在津门开办一家分厂的话,那么锦绣染厂的产品将能辐射至冀北、绥远乃至察哈尔一带,这将极大的扩充了自己的营销市场,所带来的利润更是一笔大数字。 而且,如果将李金龙也拉上,依靠他在津门地区的人脉关系,染厂的建设、开张、营业都能免除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就比如那些整日里靠着耍狠坑钱的混混们,大白天的往你大门口一躺,直接一句要么把爷爷打死,要么给钱,就能让你气得够呛。 不少买卖人家都被这些混混讹诈过,你不给钱,他就一直躺着,影响你生意。 你揍他,他不仅不害怕,还一边挨打一边骂闲街:“你怎么不使劲儿啊!” 要么来上一段顺口溜,什么来到了津门卫,嘛也没学会, 学会了···,我专和... 若是一不小心失手打死了,那就得吃人命官司了。 虽说林鸿飞不怕打官司,但这种事情毕竟会影响染厂的声誉。 苍蝇虽然弱小,但一阵子嗡嗡嗡,也能闹腾你个够呛。 不过若是把李金龙拉上,有了他这块大招牌,那些混混根本不敢来捣乱。 临行的前一天,钱明鹤派人来叫林鸿飞,说是有要紧事要说。 林鸿飞没敢耽搁,立刻开车去了钱家。 一进到书房,钱明鹤开口说道:“你想招募几个会开军舰的人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我从海军部的熟人那里了解到一个人,这个人叫付涛,此人家中也算是海军世家。” “他的父亲曾担任军舰主炮炮长,后在黄海殉国。” “因此,付涛自幼便立下进入海军、为父报仇的志向。” “只可惜付涛性格太过较真、不知变通,也看不惯军中那些乱象,所以很受排挤,两年前从军中调至海军部档案室,坐起了冷板凳。” 说到这儿,钱明鹤的脸上也是露出了几分可惜:“付涛还是很有能力的,只可惜生在了这个时候,一身的本领没有了用武之地。” “如果你能忍受付涛的较真,我建议你可以试着招揽他一下。” 林鸿飞前几天谎称自己通过洋人,买到了一艘二手浅水炮舰,打算带着它一同去江渡县上任。 在钱明鹤心中,开染厂、办实业的林鸿飞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形象,所以并未怀疑。 反而他还挺支持这个举动,一艘能够在长江航行的炮舰,将极大增加林鸿飞在周边地区的威慑力和掌控力! 所以,钱明鹤很是上心的帮着林鸿飞寻找合适的开军舰人才。 听完钱明鹤的讲述,林鸿飞脑海中大致勾勒出了付涛的形象。 父亲牺牲、致远舰沉没,给付涛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想来当他长大后,看到致远舰沉没的一些内幕,内心更是会受到强烈的冲击。 所以,当付涛面对军中的一些乱象时,他当然会看不过去,他肯定不能容忍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因此,他这才出现了所谓的较真、不知变通的情况,自然会得罪军内的一些实权人物,最终被发配到档案室坐冷板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在别人看来,付涛的性格着实令人厌恶。 可在林鸿飞看来,却正好相反。 所谓的较真、不知变通,恰恰是他负责任的体现,这样的人,会严格遵守军内的章程来办事,用起来让你十分放心。 当然了,受制于他的性格,付涛肯定常常会在一些事情上顶撞林鸿飞,让林鸿飞心里不舒坦。 但林鸿飞没那么多讲究,被付涛顶撞,心里不舒坦;总好过被敌人打败,让人家骑脖子拉屎强吧。 因此,林鸿飞没有犹豫,立刻点点头道:“老爷子,这个人我要了,您看能不能让我们见上一面?” 钱明鹤倒也干脆,直接拿起桌面上的电话,跟海军部的熟人聊了几句。 挂断电话,钱明鹤说道:“明天晚上,你挑个地方,到时候我带着海军部的朋友和付涛,一起过去。” 林鸿飞心中一喜,他赶紧说道:“那就去福聚德吧,明晚我让福聚德清场!” 因为付涛一事,林鸿飞不得已推迟了返回鲁省的计划,可如果能把付涛招揽过来,这样做也是值得的。 第168 章 该改变了 “签到成功!” “获得50颗反步兵地雷。” “嘶!” “好玩意儿,可以用来阴人了!” 林鸿飞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今天晚上,林鸿飞就要和那位名叫付涛的前海军军官见面了,为了能体现出诚意来,林鸿飞特意让福聚德今晚清场,外来宾客一律不接待,还要将最好的包房打扫干净。 而且,林鸿飞还特意派人去打探过付涛的家庭情况。 此人早已娶亲成家,育有两男一女,因为付涛在档案室坐冷板凳,每月的薪资并不高,所以日子过得颇为拮据。 平日里别说下馆子了,一日三餐都要精打细算,免得到了月底时,花没了伙食费。 得知这一点后,林鸿飞还专门请人带话,让付涛带着家眷一起来福聚德,也让家里人吃点儿好的。 一来是显示自己的诚意,二来,常年不下馆子,一旦付涛的家人们来到福聚德用餐,哪怕极力克制,也会表现出‘终于吃上一顿好的’的神态。 对于像付涛这种男人而言,连一顿好饭都无法让妻儿老小吃到,这是最刺激他的。 如此一来,林鸿飞提出高薪聘请他担任自己麾下的炮舰舰长,自然能让付涛多少动一下心思。 临近傍晚,林鸿飞便带着吴玉漱来到了福聚德,大门前竖着一块贴着红布的木牌,上面写着【有客包场】的字样。 路上来往的食客们一瞧,便知道今晚有大人物把福聚德场子包下来了,您要是想吃鸭子,明天再说吧。 有些食客吧唧吧唧嘴,迈步去了别的饭庄子,有些就是想吃鸭子的客人,只得去了对门生意冷清的适宜居。 如此一来,今晚适宜居的生意倒有了几分起色,掌柜花鼻子还以为自家的生意要好起来了呢。 只是在看到福聚德门前那块‘有客包场’的牌子后,花鼻子的脸又冷了下来,敢情自己这儿成了福聚德的备用品了。 在通往肉市口的一条街道上,行驶着一辆略有些陈旧的汽车。 车内的后排座椅上,一名年龄将近六旬、胡须茂密的男子说道: “付涛,今晚钱总长做中间人,从中牵线搭桥,不管你同意与否,都不要把你的倔脾气亮出来。” “之前你因为拒绝抬高弹药的采购价,跟军中高层硬杠,这才被发配至档案室冷板凳。” “这次若是再得罪了钱总长,别说档案室了,你的饭碗都要砸了!” 旁边,一个国字脸、相貌端正、年龄将近四十岁的男子点了点头,眉间那两道竖纹,显示出此人心中淤积了不少负面情绪。 此人正是林鸿飞招募的对象付涛,旁边那人则是海军部军械司司长谢峰峻,他和钱明鹤是同乡,互有交情。 付涛听完这话,轻叹一声道:“我明白,司长。” 紧接着,他带着几分怀疑道:“司长,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怎么不对劲?” “您想,钱总长介绍的那个叫林鸿飞的年轻人,他现而今不过是个连长,怎么可能养得起一条军舰。” “别说是海军舰队了,就算是内河舰队,恐怕他也没那么大能力吧!”付涛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其实谢峰峻也觉得有些不对头,但钱明鹤却说得信誓旦旦,由不得他不相信。 所以,谢峰峻只能拿钱明鹤给自己的理由来解释道: “这个林鸿飞表面上只是个连长,实际上此人是个颇为低调的实业家,他手下的印染厂覆盖整个鲁省、冀南、豫东、皖北等多地印染市场。” “除此之外,此人还和一个西美人合伙创建了一家洋行,据说生意做得也很大。” “可以说,此人还是颇有家资的!” “而且,欧罗巴那场大战结束之后,各国国内都剩下了不少军火武器,如此军火市场的卖价都降低了不少。” “想来他以低价买来一两艘炮舰,应该不是问题。” 付涛听完,并未继续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前排座椅上的一个孔洞发神,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 如今,他已临近不惑之年,可这官职却越做越小,从舰队的主力舰舰长,一路降到了档案室股长,满腔抱负和热血都化作一块冰凉的巨石压在心头,每每半夜从睡梦中醒来,都让他喘不过气。 在海军部,他已经看不到未来了,也许自己就会在档案室的冷板凳上坐到老去那天,也许自己还会更惨。 他自己惨不惨倒无所谓,可怜自己的妻子儿女们,跟着自己就没享过几天福。 “唉!” 付涛心中的万千愁绪,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谢峰峻看着付涛,眼中难掩惜才之意,但他也只是个司长,还不足以庇护得罪了绝大部分高层的付涛。 他轻叹一声道:“付涛,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说实话,你的确是军中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再让你历练几年,莫说是指挥一艘主力舰,就是指挥整个舰队,也不在话下。” “只是,现而今就是个风气,你得会做人、会来事儿。” “会不会开军舰,反在其次。” 见付涛沉默不语,谢峰峻继续说道:“你现在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不能再像年轻时那样,可以毫无顾忌的对军内的现象开炮。” “你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虞柔、还有三个孩子,你也得改变了!” 说到这儿,谢峰峻郑重其事道:“我是了解钱明鹤的,林鸿飞能够被他如此看重,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更何况,此人开出的价码也是诚意十足啊!” “3000大洋的安家费,每月500大洋的俸禄,有了这笔钱,虞柔她们母子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而你,也不用再坐档案室的冷板凳,可以继续开军舰了。” “好好想想吧,何去何从,还得你自己拿主意,我的话,只是建议!”谢峰峻说完,便不再言语,车内弥漫着一股些许压抑的气息。 汽车抵达福聚德后,付涛刚一下车,不远处的茶摊上就传来几道清脆的声音: “爹!” “我们在这儿!” 付涛一听,立刻转过身,只见一名女子怀里抱着个三岁多的女娃向自己走过来,旁边还跟着两个八九岁的男孩。 这四人正是付涛的妻子、儿女,因为从家到福聚德和付涛不顺路,所以付涛的妻子就带着孩子们直接到福聚德附近等着丈夫。 第169章 小小的水军 “爹,今天有烧鸭子吃吗?” “烧鸭子什么味道呀!” “好吃吗!” 两个儿子兴奋地问这问那,看起来付涛在官家当差,但实际上挣得并不多。 因此这俩孩子在吃穿上,其实比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强不到哪儿去。 看着俩孩子一脸期待的眼神,付涛没来由的一阵心酸,自己这个爹是怎么当得,怎么就让儿子连个烧鸭子都吃不上呢! 此时,一旁的谢峰峻开口道:“进去吧,别在人家门口站着了!” 一行人随即进入福聚德,伙计十分有眼力见的上前迎接,然后高呼一声:“贵客到!” 这既是在欢迎客人,也是在给东家提个醒。 很快,付涛见到了那位打算高薪聘请自己担任炮舰舰长兼任总教官的林鸿飞。 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付涛真正看到林鸿飞时,还是为他的年轻而吃了一惊,心里面自然不免犯嘀咕,年纪轻轻的,他能有一艘炮舰? 真的吗? 我不信! 不过林鸿飞很是热情,付涛也带着笑意和林鸿飞进入包间,入座之后,因为钱明鹤还未到,所以大家都聊着一些闲话。 林鸿飞还让伙计端上几盘蜜饯、点心、应季水果,来让三个孩子解解馋,这让付涛的儿女们更加兴奋了。 随着钱明鹤的到来,气氛开始变得更加热烈起来,而林鸿飞也让卢孟实立刻上酒上菜! 早有准备的大师傅迅速将菜炒好出锅,然后伙计们一边吆喝着蔡明,一边麻利的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桌。 “来来来,谢司长、付股长,尝尝我福聚德手艺,看看合不合您二位的口味!”林鸿飞笑着招呼道。 福聚德如今也是燕京城里有名的饭庄子了,饭菜的味道自然不必多说,美味入肚,自然让人情不自禁的露出满意的笑容。 酒过三巡,众人已经微微有些醉意时,林鸿飞开始步入正题了:“付股长,你比我年龄大,我就称呼你一声付老哥吧。” “你我都不是喜欢说空话套话的人,都喜欢直来直去。” “挑明了说吧!” “我现在需要你这样一位海军人才来协助我。” “丑话说在前头,我现在只是一个中尉连长,哪怕当了县长,也没资格给你这位水军中校加官进爵。” “所以,你来到我麾下办事,你的中校军衔等同于作废了,跟大头兵没什么区别。” “但是,军衔不够,钞票来凑!” “我给你的价码,想必谢司长已经告诉你了。” “如果付老哥愿意来帮我办事,钱我现在就能给你!” 林鸿飞说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付涛。 一个中校去给一位中尉当部下,这说出去都是个笑话,但这个笑话就发生在付涛眼前,而且当事人还是他自己。 要说付涛不在意,那是说谎呢,但凡要点儿脸面的都得在意。 可问题是,脸面这东西,它换不来钱呐! 付涛之前是好脸面的,丝毫不会忍受外人的折辱,所以他在军中的每一步都非常坎坷。 如果付涛现在还是孤身一人,恐怕他当场就会来一句‘滚你大爷的林鸿飞’,然后拂袖而去。 可现如今,他有妻子,有三个儿女,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考虑。 自己的脸面,家人的生活。 付涛看了一眼吃的满嘴流油的俩儿子,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良久,他长叹一声,决定舍弃前者,选择后者。 除此之外,付涛觉得自己在林鸿飞手下办事,也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挣钱,而不是通过水军内那种贪污受贿的肮脏方式。 所以,付涛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了!” 听到这话,林鸿飞大笑数声,心中无比畅快,有了付涛这位水军人才的加入,自己的那艘炮舰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当然,这还不够,林鸿飞还打算让付涛担任总教官,从而培养出一批忠于自己的水军人才。 事情就此定下,林鸿飞也如约将安家费交给了付涛,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的付涛,双手都是发颤的! 自己的苦日子,算是到头了! 此后数日,林鸿飞在付涛的带领下,在京城、津门两地收拢了30余名同样在水军内部被排挤、清退的官兵。 有了这些人,自己那艘炮舰就不是摆设了,而是成为一个在内河流域内的大杀器! 谁若是敢跟林鸿飞呲毛,152MM主炮会教他们怎么做人! 林鸿飞之所以不辞辛苦的跟着付涛四处奔波、招揽人手,并非是他闲的没事干了。 若是让付涛自己出去招人,林鸿飞当然可以省下不少力气,可问题来了,付涛招来的这批人,是感激他林鸿飞,还是感激付涛呢? 肯定是付涛了,毕竟是付涛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但如果付涛带着自己去见这些人,那么付涛只会起到一个中间商的作用,这些人对他只是感谢,对林鸿飞反倒是感激了。 所以,哪怕再劳累,林鸿飞也要亲自出面招揽这些人。 至于他们的薪资,林鸿飞为了能让他们撇家舍业、心甘情愿跟着自己去千里之外的岭南省,特意在他们原来军内工资的基础上,额外增加了50%。 这自然让他们更愿意追随林鸿飞了,都不用林鸿飞催促,这些人就打算背起行囊、离开家乡,跟着林鸿飞直奔岭南省占地盘去。 林鸿飞让这些人先把家里安顿好了,等到林鸿飞发来电报,由付涛带队,众人直接前往鲁省与自己会合。 紧接着,再南下抵达长江流域,顺江西行前往江渡县上任。 之前在津门招募水军官兵时,林鸿飞顺路和李金龙见了一面,商议了开办染厂的事情。 李金龙自然是满口答应,拍着胸脯保证,自家兄弟的染厂开在津门,保准不会有人上门闹事! 料理好一切事宜,林鸿飞这才放心地带着吴玉漱向鲁省进发,准备尽快解决征兵事宜。 同时,他还让丁德虎、陈德山、王德明三人返回沧市,在那里招募一批老实听话、拳脚不错的年轻人,届时一并去鲁省找自己会合。 “武术之乡的沧市。” “鲁省的精壮汉子。” “江渡县的地头蛇?” “呵呵,我把它屎都能打出来!” 第170章 征召士兵 在一处普通的乡村外,原本宽敞平整的打谷场上,如今竟聚集着黑压压的村民们,尽管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他们的眼里无一例外,都流露出热烈的目光。 而在打谷场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张破旧的供桌,明晃晃的大洋一个摞一个,堆积成金字塔状。 旁边,一个个被小米塞的满满当当的麻袋,垒成了一座小山。 大洋、粮食,此刻在村民们的眼中,它们散发出比太阳还要炙热的光芒! 尽管这两样东西极其的吸引人,但谁也不敢上前挪动半步,毕竟那些手里端着刺刀步兵的军爷们可不是好惹的。 此时,坐在供桌后面的四连副连长郭朗将嘴里的烟头一扔,然后举着个铁皮喇叭喊道: “都安静一下,我讲两句!” “村里的族长应该都提前跟大伙儿说了,今儿个我们要在这里征兵。” “别的队伍怎么征兵的,我不管!” “但是我们四连征兵,可是非常严格的!” “要是觉得自己没那个能耐,趁早回家玩卵子去,别耽搁老子的时间。” “要是真能被我们四连选上···” 说到这儿,郭朗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大洋,又指了指旁边的小米: “都瞧见了吧,只要能选上,每人8块大洋的安家费,外加200斤小米!” “哄!” 一瞬间,周围的村民们发出阵阵惊呼。 对于乡下而言,8块大洋已经能买下两亩耕地了,虽然都是些比较贫瘠的土地,但那也是田呐。 还有那200斤小米,如今乡下娶个媳妇的彩礼,也不过是八九十斤小米。 要是条件放低点儿,娶个饿了知道吃饭、下雨知道往家跑的媳妇,撑死四五十斤小米。 这要是被选上,那就等于是两亩地外加俩媳妇啊! 一瞬间,所有青壮年的汉子们都直勾勾的盯着郭朗,恨不得现在就到打谷场上表现一番。 照理来说,都是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在乡下,但凡是有点出息、有把子力气的男人,都能勉强混个肚饱。 谁也不会吃饱撑的没事干,去军队里当那个被上官肆意打骂、克扣军饷的大头兵。 也只有那些整日里无所事事、好吃懒做的街溜子们,走投无路了才跑进军队里混口饭吃。 所以,郭朗一开始在乡下征兵时,根本没有人来参加,好不容易来一个,也都是一些瘦了吧唧、贼眉鼠眼的家伙们。 而且,那些精壮汉子们还专门找地方躲了起来,生怕郭朗带兵抓壮丁。 得知郭朗碰了个钉子后,林鸿飞马上给自己相熟、有利益粘连的几个地方士绅联系,让他们帮忙宣传鼓动一下。 这些地方士绅们别看在财富上不如林鸿飞,可要论起在乡下老家的声望,那可是甩了林鸿飞好几条街都不止。 这些士绅靠着宗族、同乡、亲朋等纽带,立刻将家乡的人们动员了起来,暂时打消了他们对于抓壮丁的担心。 紧接着,这些乡下的人们又得知参加了林鸿飞的队伍,不仅不克扣军饷,还有安家费可拿,这让他们心中产生了几分期待。 于是,在征兵的当天,众人聚在打谷场上,在看到粮食、大洋后,他们立刻激动起来,看样子传言是真的。 因此,当郭朗宣布征兵开始后,立刻有八个青壮年从人群中走出来,要来参加测试。 如果是别的队伍征兵,那基本上只要是不缺胳膊少腿,都能被拉进来。 但林鸿飞需要的是一支精兵,所以自然会在多个方面加以严格甄选。 比如身高、体重、力量、耐力、眼力、耳力、扁平足等等甚至是相貌,林鸿飞都做了严格要求。 因此,尽管来参加征兵的人不少,但一个上午下来,也只有15人通过了测试。 当围观的人们看到郭朗亲手给这15个身材高大的汉子颁发8枚大洋、200斤小米后,眼中立刻充斥着羡慕嫉妒的目光。 而这15个汉子也是一脸欣喜,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确定,眼前这支队伍和别的队伍不同,他们有钱是真给、有粮是真发啊! 如此说来,每月的军饷肯定也能发到自己手里,在军中吃饭穿衣也不花钱,攒上几年,那也是一笔不少的款子。 看着这些人兴奋的样子,郭朗暂时松了口气,虽然距离目标还差的很远,但至少开了个好头。 至于这些人领到钱和粮食后,会不会趁机溜走,郭朗倒是不担心。 林鸿飞事先已经跟各村的族长说好了,族里每征走一个兵,就给族长1个大洋的好处费。 这些好处费会在新兵们抵达军营后统一下发。 如果出现逃兵的现象,哪怕只有一个,立刻取消涉事族长的所有好处费,一分钱都挣不到。 所以,这些被选上的族人们在族长的眼里,就不再是族人了,而是一个个行走的大洋钱。 他们自然会十分上心的帮着林鸿飞看住这些人,免得这些人当了逃兵,自己的好处费全没了。 四连一共分了四个征兵小组,分别由郭朗和三个排长带队去往不同的地方。 尽管四连征兵的要求十分严格、乃至严苛,但丰厚的奖励依旧让乡下的村民们趋之若鹜。 有的爹娘掏不起彩礼、娶不了儿媳妇,便将大儿子留下继承家业、小儿子舍不得放出去,便将排行中间的儿子们送到打谷场。 但凡能有一个儿子通过,大儿子结婚的彩礼钱就有了! 也有的家里穷,没钱给爹娘看病,便为了那8块现大洋,跑来参加征兵。 还有的纯粹是家里人口太多了,粮食不够吃了,便让他们去军内混口饭吃。 但来的人很多,能够通过测试的人却很少。 一连数天下来,郭朗等人从周边地区招募了500余名新兵。 这些都是优中选优、精挑细选的好兵苗子,不仅身体素质极佳,而且都是朴实憨厚的农家子弟。 别看这些农家子弟平日里会受到一些街溜子、小混混的欺负,可要是打起仗来,还是这些朴实憨厚的农家子弟靠得住。 至于那些小混混们,打个架、斗个殴、欺负欺负老实人还成,真要是上了战场,第一个撒丫子逃跑的就是他们。 第171章 龙潭虎穴闯一遭 随着在鲁省境内的征兵事宜结束,丁德虎也带着200余名沧市子弟抵达了鲁省。 再加上四连的原有士兵,林鸿飞的麾下现而今已经聚集了一支900多人的队伍。 再加上后续招募的一些文书、伙夫等文职、后勤人员,整个连队人数达到了1000来人,这已经是一个团的建制了。 说白了,林鸿飞表面是个连长,实际上过得是个团长的日子。 当看到林鸿飞招了这么多人,十一旅旅长魏文奇一脸惊诧: “怎么招了这么多人,我可没那么多武器、军饷给你!” 林鸿飞哈哈一笑:“放心,旅座您还是按照一个连的编制派发军饷,多出来的,我自己承担!” 魏文奇一听,了然的点点头:“也对,忘了你小子是个大财主了!” 此时,他不禁感慨道:“之前我还担心,怎么上面会只调你一个连去驻防江渡县。” “现在我明白了,你表面上是一个连,实际上都一个团了。” “这一个团的队伍守一个江渡县还是手拿把攥的!” 说着,魏文奇给了林鸿飞一份最新收到的调令,上面明确规定让林鸿飞在三天之内离开鲁省,以最快速度赶往江渡县。 “三天?” “原来的调令不是让我一个月之内出发就行吗!”林鸿飞诧异道。 魏文奇解释道:“我听到风声,好像直系那边儿有动作,上面担心出事,这才让你尽快动身。” 林鸿飞无奈,只得着手安排动身的事宜。 新兵入伍,本应该是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训练,但时间不等人,驻防的调令已经下来了,林鸿飞必须要前往江渡县了。 不过三天的时间,倒也足够林鸿飞下发武器,装备新兵们了。 林鸿飞签到多年积攒的大批军火,总算是有了充足的用武之地了! “800杆崭新的汉阳造步枪,几十万发子弹,够打好几仗了!” “汉阳造不够,还有200杆原型枪—1888式委员会步枪!” “再不行,我这儿还有300杆李-恩菲尔德步枪,可惜子弹不和汉阳造通用。” “20把MP18冲锋枪作为我的卫队武器。” “50挺麦德森轻机枪,这可是不错的班用自动火力。” “10挺马克沁重机枪,专打人海战术!” “5门斯托克斯迫击炮,轰不死他们···” 很快,林鸿飞麾下千余人的队伍统一列装了崭新的武器装备。 除了他们手里拿的,林鸿飞的系统空间里还有很多,足够士兵们进行枪械更换、弹药补充。 大量的新兵补充进来,自然需要基层军官进行管理和指挥。 所以,四连原有大批老兵都得到了晋升。 对外,林鸿飞依旧宣称自己是四连连长,对内,他则自号为十一旅独立团! 所以,郭朗这个副连长自然顺理成章升任副团长,三个排长各自担任营长职务,原来的班长则晋升营副、连长、副连长等一系列职务。 虽说林鸿飞这个独立团的名号不被任何人承认,只是他自己哄着自己玩儿的,但这一千人马却是实打实的! 等到自己打出名头来,别说弄一个正式的独立团番号,就是搞一个师的番号都轻而易举! 由于已经没了新兵训练的时间,林鸿飞索性便让新兵们上午训练,下午、晚上赶路。 如此一来,虽然赶路的速度慢了一点,但却也两不耽搁。 本来林鸿飞一行准备出发之际,营地里却来了一位老熟人,吴涌泉。 他昨晚才从外地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大早就来找林鸿飞了! “啥?” “你不去子玉叔父那里当警卫连长,要来四连当个副连长,跟着我去江渡县,你脑子没毛病吧!” 因为跟吴涌泉关系太好了,所以林鸿飞跟他讲话十分的不客气。 吴涌泉也毫不客气回骂道:“你脑子才有毛病呢!” “我要不是为了我妹妹,我吃饱撑的跟你去江渡县!” “少来,这跟玉淑有什么关系!” “废话,就你这小白脸的相貌,又当着县长,嘴又甜、又会哄女人··” 瞧着林鸿飞眼神有些不对劲,吴涌泉直接揭老底道: “你少拿那种眼神看我,你当初是怎么把醉花楼的头牌给哄上床,完了还没掏钱,我可是全看见了!” “这要是让你孤身一人去了江渡县,半年之内,你还不得整出一个排的姨太太来!” 林鸿飞一脸无语道:“别扯淡了,我是那种人吗,自从娶了玉漱,我就从来没去过那种风月场所!”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把警卫连长的差事辞了,我就跟你去江渡县!”吴涌泉一副无赖的嘴脸。 “行行行,跟我去,正好我缺个端尿盆的,以后你就是我的盆长了!” “去你大爷的吧!” 俩人随即一通互损! 尽管林鸿飞和吴涌泉嘴上都没说什么正经话,但林鸿飞心里清楚,吴涌泉这是担心自己去了江渡县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必然会需要人手协助。 所以,这才辞去颇有前途的差事,跑来跟着自己去往前景不明的江渡县。 说实话,对于能不能在江渡县立住脚,林鸿飞自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可是外人却不知道自己的内情,自然会有颇多怀疑和顾虑。 哪怕是亲手促成自己前往江渡县任职的钱明鹤,这些天也是接连送来四封长信,信上事无巨细的给自己讲述着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和应对办法。 所以,吴涌泉能这么做,一来是两人是亲戚,二来就是这个鲁省汉子心中的那团义气了。 吴涌泉心里的确对江渡县之行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过江龙被地头蛇搞死的案例可是不少。 更何况林鸿飞手下就一个100来号人的连队,想要在一个县城彻底站住脚,还是很困难的。 所以,他这次跟着林鸿飞去江渡县,那也是多少怀揣着‘风萧萧、易水寒,我这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情。 不过当他看到眼前足有千余人马的四连时,他整个人是懵逼的! “这他妈是一个连?”吴涌泉震惊道! “是一个连!” “原来没这么多,后来突然就小一千人了!”林鸿飞一脸戏谑道。 “我尼玛···” 吴涌泉一堆话堵在嗓子眼儿里,最终只蹦出一句道:“我踏马多余替你操这份儿心!” “哈哈哈!” 林鸿飞仰头大笑,然后重重地拍着吴涌泉的肩膀道: “行了,来都来了!” “打今儿起,你就是咱独立团的副团长兼参谋长。” “整个独立团除了我,属于你最大!” “咱弟兄就一起去江渡县打天下!” 吴涌泉也是哈哈大笑道:“好啊,龙潭虎穴,咱陪你闯他一遭!” 第172章 本地人 皖省 “老板,你这儿有牛肉板面吗?” 林鸿飞托着一个海碗,一边往嘴里塞面条,一边冲着忙碌的店家喊道。 老板转过身,笑着说道:“这还真没有,我们太和这边儿,都是羊肉板面!” 林鸿飞顿时有些遗憾,看来这河北特产正宗安徽牛肉板面,自己算是吃不上了。 此时,一名身着便衣的卫士走过来,冲着林鸿飞耳语了几句。 随即,林鸿飞把最后一口面吃进嘴里,将海碗一放,扔下一排铜子儿:“老板,记得收钱!” 说罢,林鸿飞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城门走去,一旁,几个身着便衣的卫士起身跟了上去。 林鸿飞在皖省太和停留,并非只是为了来这儿吃一顿板面,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两个人。 霍云山、褚良义,林鸿飞在保定军校时的同期同学,毕业后他们两人被分配至皖省任职。 现在一个在工兵连当副连长,一个在团部军需处任股长。 林鸿飞找他们两个的原因很简单,这两人都是岭南省人。 霍云山自己就是江渡县人士,而褚良义则是岭南省的怀水县人。 作为一个外来者,想要在一个地方立住脚,首先必不可少的,就是自己要拥有足够的军政力量。 除此之外,还需要一些熟悉当地情况的本土人士协助。 就像当年刘备入川一样,要是没有张松这个‘带路党’,恐怕入川的难度要增长不少。 因此,林鸿飞准备将这两人也招募至自己麾下,帮助自己在江渡县立足。 至于霍云山、褚良义会不会暗中勾结江渡县地头蛇、民团司令任安福,林鸿飞并不担心这件事。 因为在当初上军校的时候,霍云山曾在酒后和林鸿飞谈起过上军校的原因。 他就是因为自己家里的店铺经常被本地的民团司令敲诈,这才愤然放弃上大学的机会,转而考取了保定军校。 当时霍云山并没有说起民团司令的名字,可当林鸿飞得知自己要去江渡县后,偶然想起来霍云山这个人,这才把两件事串联到了一起。 至于褚良义,他一个怀水县人,跟江渡县基本上没有什么联系。 当年军校时,他自己还说起过,霍云山是他认识的第一个江渡县人。 所以,林鸿飞并不需要担心这两人暗中反目。 林鸿飞的营地就在县城外的一片空地上,本来他的这支队伍来到太和时,还引起了当地驻军的警戒。 不过好在林鸿飞有陆军部的调令,当地驻军也是皖系人马,大家都是自己人,这才不至于擦枪走火。 回到营地后,只见吴涌泉正陪着两个尉官参观着士兵们的训练,两个尉官的眼中满是惊讶的神情。 其中一个瘦高个子的尉官忍不住说道:“鸿飞兄不愧是咱们那一届的魁首,大伙儿同时参军,他都过上团长的日子了,我还在连级军官上晃悠呢。” 另一个圆脸微胖的尉官也是感慨道:“本来我去了军需处任职,就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现在看来,我比鸿飞兄差得太远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林鸿飞的爽朗笑声: “哈哈哈,两位兄弟过奖了,我这也是运气使然,算不得什么!” 听到这话,霍云山、褚良义立刻转身,然后纷纷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鸿飞兄,好久不见了!” 老同学见面,气氛自然是非常融洽,林鸿飞几人找了片草地,就这么席地而坐,一个个相谈甚欢。 闲谈一阵后,林鸿飞步入话题,他倒也没说些个套话虚词,而是直接了当的问道: “云山,良义,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岭南省闯上一遭!” 在林鸿飞回来之前,吴涌泉已经跟两人透露了这件事,所以霍云山、褚良义都已经事先考虑过这件事。 说实话,如果两人继续留在现在的部队,哪怕按部就班的往上走,人到中年时,也能混个旅长、师长当当。 可是在看到林鸿飞现在的情况后,两个人都动了心思。 江渡县县长,千人连队的连长,瞎子都能瞧出来林鸿飞将来的前景。 更何况,自己还能回到家乡,在家门口飞黄腾达,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 眼见着两人脸上神情不断变幻,林鸿飞又添了一把火道: “良义,如果你愿意来,我这独立团军需处处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云山,你若是愿意来,你就是我独立团军法处处长!” 虽说独立团是林鸿飞自己搞出来的番号,但这一千人马可是实打实的。 甚至霍云山、褚良义现在所在的团编制是1500人,但实际人数只有800人。 换而言之,林鸿飞开出的价码已经非常丰厚了! 一个是实打实的权力,一个是徒有其名的职务。 怎么选择,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霍云山、褚良义没有犹豫,直接选择进入独立团任职! 至于两人所在的团部愿不愿意放人,林鸿飞并不担心这件事。 钱明鹤在去往京城任内部次长时,在皖省驻军内任职多年,人脉极广。 所以,靠着老爷子的名头,再加上一些礼物,霍云山、褚良义的团长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而且,他在知道林鸿飞手下的队伍中还没有建立起工兵连,直接大手一挥,让霍云山带着半个工兵连一同过去。 这倒不是这个团长大方,也不是林鸿飞给的太多了,当然林鸿飞给的也确实不算多。 主要是这个团长最近正忙着和几个同级别军官竞争旅长职务这件事。 他想着借助此事,和林鸿飞搞好关系,从而抱上钱明鹤这条大腿,为自己晋升旅长时找一个好靠山。 你给我行方便,我就给你行方便,林鸿飞倒也爽快,当着那团长的面儿给钱明鹤写了封介绍信,并让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京城。 这个团长倒也有些心眼儿,在亲眼看到林鸿飞写下这封信并送出去后。 他立刻估算出林鸿飞送给他的礼物的价值,然后以三倍的钱财回赠给林鸿飞。 同时,他再次下令,以借调的名义,将整个工兵连借调到林鸿飞手下,协助他在江渡县建立防御阵地。 至于这个工兵连最后会不会回到皖省,那就看林鸿飞是不是借了荆州的刘备了。 第173章 县长要来了 江渡县,长江沿岸一座中等规模的县城。 靠着相对便捷的水路交通,江渡县成为了岭南省境内小有名气的码头城市。 因为境内较为富庶,所以江渡县县长的一职,一向是岭南省境内炙手可热的职务。 靠着和当地的豪绅们合作刮地皮,一两年之内,县长就能腰缠万贯、颇有家资,然后拿着这些钱贿赂上官,谋求更高的职务,接着便拍拍屁股走人。 时间一长,当地就形成了一条利益链条。 外来户县长通过地方豪绅搜刮民财,地方豪绅打着县长的招牌,获得官方的支持。 最后,县长带着钱离开,地方豪绅们继续维持着在江渡县境内的绝对权威。 大家合作愉快,共同发财! 所以,每当豪绅们得知了新县长即将抵达江渡县的消息后,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而是习以为常的穿戴整齐,来到码头迎接新县长的到来。 但今天则不同了,这些地方豪绅们聚在码头附近的凉亭内,一个个脸色凝重,神情严肃,不停地交头接耳着。 紧接着,只听有人惊呼道:“任司令竟然也来了!” “以往来了新县长,任司令可是从来没到码头迎接过的。” “可不,有几任县长还是主动登门拜访的任司令。” “这么说来,新来的县长着实的不简单呐!” “能以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居县长高位,背后若是没有大靠山,我是不相信的!” 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江渡县地方上的头面人物、民团司令任安福来到了众人跟前,一众人互相打着招呼,然后坐在了凉亭内的石凳主位上。 几个地方豪绅将身边人喝退,凉亭内只剩下他们几人,只见一名留着花白胡须的男子缓缓说道:“任司令,你消息比我们大家都灵通,这新来的县长,究竟是什么来历?” 任安福是个身材魁梧、古铜色皮肤的五旬大汉,只见他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道: “我跟督军府的熟人打听过了,说是京城来的,祖上跟何督军有旧。” “靠着督军的关系,掏空了家底儿,买了个县长的官儿。” 一听这话,几个豪绅都松了口气,原本脸上的凝重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不过如此’的样子。 “白担心一场,我还以为会来个厉害人物呢。” “敢情也是来赚钱的!” “为了当县长,把家底儿都掏空了,这小子还不跟个饿狼似的。” “可不,而且还跟何督军有关系,嗯,这不是二八开能打发走的。” “要不,三七?” 此时,任安福说道:“算啦,看在何督军的面子上,给他四六吧。” “这小子来了,倒也是件好事儿,我最近正想跟何督军拉近关系,搞个正经的军队番号。” “这小子没准儿能帮上我的忙!”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了然,难怪一向高傲的任安福会亲自出马,迎接这位新县长,敢情也是无利不起早啊。 此时,一名面白无须、眉眼细长的豪绅突然若有所指道: “都说这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小子年纪轻轻当上县长,别搞出什么事端来啊。” “就像前些日子,白家那位小少爷,直接带人把白家五百亩罂子粟都给烧了,说什么鸦片毁人,种这东西就是伤天害理。” “听听这是什么混账话,那帮人抽大烟,是咱们逼着抽得的吗,还不是他们自己乐意抽。” “咱们要是不种罂子粟,他们上哪儿买大烟膏子去!” “现而今,这帮年轻人,可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能干出来。” 闻听此言,众人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主位上的任安福冷哼一声道: “那他最好老实一点儿,他是县长不假,可这江渡县,从前清时,就是咱们的地盘。” “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咱们翻脸不认人了。” “十年前,咱们又不是没干过这事儿!” 说着,任安福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波光粼粼的江水。 其他几个豪绅互相对视,纷纷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其中一人还饶有兴致道: “真要是那样,咱们可得给这位县长准备一艘大船陪葬啊!” “哈哈哈哈!” 众人顿时放声大笑。 ······ 滚滚流动的江水之中,一艘帆船向着江渡县方向驶去。 船上,十几个身着便装的士兵正警惕的观察着江面上的情况。 在舱内,还有二十多个卫兵,而陪伴在林鸿飞身边的军官,却只剩下了吴涌泉、褚良义、王德山、陈德明四人。 此时的林鸿飞已经将自己麾下的人马分成三路向江渡县进发。 第一路,付涛驾驶炮舰,带领丁德虎和一个连的士兵,前往附近水域一座隐蔽的小岛上驻扎。 这座小岛距离江渡县不远,乘船只需要两个小时便可到达。 能够发现这座小岛,还多亏了熟悉周边水域的褚良义。 第二路,则是由郭朗、霍云山带领主力部队走陆路进军,所有人全部换上便装,假扮土匪,将江渡县境内的棋盘山占据。 第三路,便是林鸿飞亲自带领卫队,走水路前往江渡县上任。 之所以这样做,林鸿飞是不想过早暴露实力,引起任安福等豪绅的警惕。 江渡县四周多山,以任安福的狡诈,如果让他见识到林鸿飞的真实兵力,他一定会在暗中留有后手的。 避免哪一天,任安福和林鸿飞翻脸之后,万一失败了,他还能有东山再起的底气。 对付地头蛇,必须要一击毙命,一战将其势力全部肃清。 否则,一旦遗漏一些残余力量,将来势必会给自己造成不小的麻烦。 因此,林鸿飞要先示敌以弱,趁其麻痹大意之际,摸清对方的情况与底牌。 然后再瞅准时机,一击毙命,彻底把这条地头蛇搞死。 不过这样做也是有风险的,大部队不在身边,万一任安福率先出手,郭朗他们恐怕会救援不及。 但想要成大事,哪有不担风险的。 而且林鸿飞也可以肯定,只要自己不公开和任安福翻脸,他也不可能会对自己下手的。 毕竟他也需要一个傀儡县长,来帮助他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 第174章 赚钱 随着船只抵达江渡码头,林鸿飞带着吴涌泉等人踏上了江渡县的土地。 虽说任安福等人并未见过新县长的模样,但看着不远处身穿一袭黑色西服、头戴礼帽的林鸿飞,以及身后衣着打扮都颇为整齐的随从,就算是猜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那位应该就是新来的县长吧!” “的确够年轻的,当任司令的儿子都有富余!” “排场倒是不小,还带了三十多号随从。” “嗨,猪鼻子插葱装相呗,你忘了之前有一任县长更夸张,花钱雇了100多号随从。” “想起来了,后来发不出工钱来,100多号人一夜之间跑的就剩下三四个人了。” 豪绅们一边笑呵呵的说着些便宜话,一边在任安福的带领下,朝着林鸿飞一行人走去。 眼见着双方还有二三十米远的距离就要碰上了,林鸿飞一行人突然停下脚步。 紧接着,林鸿飞身旁的吴涌泉从公文包里拿出委任状,冲着对面人大声喊道: “委任状!” “兹委任林鸿飞为江渡县县长!” “此状,岭南省督军何泰康!” 闻听此言,任安福等人尽管心里都对林鸿飞不以为意,但还是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躬身行礼道: “恭迎县长大人!” 林鸿飞摆出一副客客气气的姿态,笑呵呵道:“劳烦诸位出城迎接,多谢啦!” 此时,任安福走出来,热情的说道:“县长,在下江渡县民团司令任安福。” “我等在城内的醉仙楼摆下酒席,还望县长大人赏光!” 林鸿飞一听,倒也没拒绝:“好呀,还请任司令头前带路!” 随即,众人离开码头,朝着县城方向赶去。 醉仙楼,江渡县内最好的酒楼,也是任安福的私家产业。 虽说在饭店规模和饭菜上比不过那些大城市的酒楼饭庄,但在林鸿飞品尝起来,却也是拿的出手。 有宴无酒,自然是不合规矩,更何况酒水这种东西,能够很快的拉近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关系。 随着酒过三巡,大家脸色泛红、嘴有酒气时,酒宴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众人的言谈举止也不再拘束。 此时,江渡县大户梁家大老爷梁万益举杯对着林鸿飞道:“林县长弱冠之年,便身居县长高位,真是年少有为呀!” “我敬县长一杯!” 林鸿飞端起酒杯,和梁万益碰杯对饮,酒水入肚,林鸿飞的醉意似乎更重了。 只见林鸿飞松开领带、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然后毫不掩饰道: “梁老爷说我是年少有为,我真是愧不能当啊!” “不瞒各位,林某人这个县长,买来的!” “买官就是为了赚钱!” “各位都是江渡县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给林某介绍一门赚钱的生意?”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互相对视,嘴角忍不住闪过一丝不屑的笑容。 谁都知道你买官当县长,就是为了谋财赚钱,可这种事情是可以说的吗? 看破不说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果然还是太年轻啊!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中明显流露出几分轻视。 不过轻视归轻视,林鸿飞的这种坦诚,反倒让这些人觉得和他打交道,今后会轻松很多。 不像之前的几任县长,文人的酸腐味儿极浓,明明就是来挣钱的,可非要讲究个名正言顺才行。 而且给他们送钱的时候,还不能提钱这个字,他们觉得钱这个字儿脏,玷污了他们的耳朵。 麻烦,属实的麻烦。 还不如这位林县长来的痛快! 所以,众人对林鸿飞的态度是既轻视又喜欢。 轻视林鸿飞的无知,喜欢林鸿飞的坦诚。 不过,任安福依旧带着几分顾虑,一向谨慎狡诈的他,担心这是林鸿飞摆出的假象,所以并未开口说话,而是用眼神向梁万益示意了一下。 梁万益会意,立刻笑着说道:“林县长,赚钱的法子可多了去了。” “种大烟、贩烟土、倒卖人口、开赌坊等等。” “而且,县长还可以增加税收呀,您的前任临走之前,可是刚把江渡县的税收到了二十年以后,足足搜罗了好几万大洋。” “您可以···” 此言一出,林鸿飞立刻嗤之以鼻道:“真踏马废物,才收到十五年后,这才几个钱!” “我要是收税,直接收到九十年以后,好不容易当个县长,还不趁机多捞点儿!” 虽说梁万益等人也是见多识广了,可听到林鸿飞这番话,依然露出了‘还是你小子狠’的表情。 一旁的任安福默不作声,静静的观察着林鸿飞的一举一动,似乎想看出什么门道来。 等到酒宴结束,林鸿飞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他是让自己的几个手下抬着回到了县衙。 任安福看着林鸿飞远去后,这才露出了一丝冷笑:“看来,的确是个贪财之徒!” “那就多赏他点儿,让他也能积极配合咱们刮那群穷鬼的油水!” 梁万益等人听到后,纷纷点头称是。 而此时的县衙后宅内,林鸿飞的手下将四周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向吴涌泉复命。 吴涌泉走进屋内,此时的林鸿飞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刚才那副烂醉如泥的状态。 “酒量可以啊!”吴涌泉打趣道。 林鸿飞呵呵一笑:“想把我灌多了,可没那么容易,我这几年的酒可不是白喝的。” “下一步怎么办?”吴涌泉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问道。 “两句话!”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势力!” 说到这儿,林鸿飞看向吴涌泉道:“今天的酒宴上,梁万益曾经提到过一个名叫白文举的人。” “此人是江渡县白家大少爷,前段时间曾主动将白家500亩罂子粟田毁掉。” “我看这个人可以了解一下。” “另外,你再派人和霍云山联系一下,问问他是否知晓这位白家大少爷的情况。” “如果此人能为咱们所用,那再好不过了!” 第175章 白家大少爷的疯病 江渡县来了一位新县长,这件事除了在豪绅们之间引起一些波动外,普通百姓们根本没有在意这件事。 反正来了当官的来了,无非就那么几件事儿,加捐加税、榨油水、刮地皮。 这么多年下来,大伙儿也都麻木了。 爱咋咋滴吧,反正自己能有一口饭吃,还能活命,就够了,也不奢求什么别的想法了。 不过,倒有一人显得有些期待,此人是江渡县大户白家的大少爷白文举。 前清时期,科举制被取消,但白家依旧让白文举接受的传统的私塾教育。 在白文举的父亲白福田看来,这科举制都实行了上千年,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了。 皇帝一定是被身边的奸臣蒙蔽了,等到皇上回过味儿来,一定会重启科举考试的! 只可惜,白福田还没等到皇上回过味儿来的那一天,大清亡了! 自然,再学四书五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白福田便托一个远房亲戚,将白文举送到了岭南省首府东江市上洋学堂,后来又考上了岭南高等学院。 如果白福田能够穿越到过去的话,那么他一定会狠狠地抽当时的自己几个大嘴巴。 正是在新式学校的这段学习经历,让白文举的眼界迅速开阔,整个人从内到外产生了根本性的蜕变。 白福田本以为自己的儿子大学毕业后,能够以洋学生的身份,去县里谋个好差事,也给白家增光添彩。 只是,当白文举回到家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十几个大学同窗把白家的聚宝盆—五百亩罂子粟田给烧了。 听到这个消息,白福田直接捂着胸口倒了下去,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白文举自己则慷慨激昂,说鸦片误国、毁我国人,要将此等毒物彻底铲除! 自己要效仿当年谭公之举,铲除鸦片,先从自家的罂子粟田开始! 白福田差点儿疯了,他觉得儿子犯癔症、着了魔了,他先是把儿子的几个同学赶走,然后请了巫婆神汉,给儿子驱邪。 结果不仅没成功,白文举似乎病的更重了,他直接把家里放高利贷的借据偷出来,然后当着村里的佃户、贫农们,将其全部烧毁。 白福田直接崩溃,这一回什么巫婆神汉他也不信了,直接当着全族人的面儿,宣布不认白文举这个儿子了,将他赶出白家。 同时,白福田还让大夫开了几幅虎狼之药,又让村里的王婆子给他寻摸几个腚大臀圆的黄花大闺女。 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讲,白福田的大号练废了,他准备开练小号了! 白文举被赶出白家后,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继续在江渡县境内宣扬他那一套想法。 豪绅们虽然极其反感白文举,但白文举毕竟是白福田的儿子,哪怕被赶出了白家,那也是人家家里的事情。 人家的儿子,人家怎么打骂都行,外人想碰一下白文举,信不信白福田直接带着族人杀上门来。 所以,大伙儿便将白文举视为一个嗡嗡乱叫的苍蝇,索性视而不见,眼不见心不烦。 虽说白文举下了大力气来宣扬他那一套‘铲除鸦片、救我国人’想法,然而县内并没有几个人买账。 因此,当林鸿飞来到江渡县后,白文举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白文举觉得林鸿飞跟自己是同龄人,又是从京城来的,他自然也是接受过新学教育的,肯定会认同自己的想法。 如果能得到林鸿飞的支持,想来一定能将江渡县境内的鸦片全部肃清! 于是,抱着这样的念头,白文举在一天早上,来到了县衙门口向卫兵求见林鸿飞。 门口站岗的卫兵是林鸿飞带来的冀鲁子弟兵,他们没敢耽搁,立刻上报给卫队长。 卫队长简单的和白文举聊了两句,确认此人没有威胁,这才向林鸿飞汇报了此事。 “白文举?” “呵呵!” “我正想认识一下此人呢,没想到他主动送上门来了。” “请他进来!”林鸿飞兴致勃勃道。 很快,白文举被卫兵带到了会客厅,林鸿飞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清瘦、长相秀气但眉眼间却暗含一缕坚韧之气的同龄人,然后微笑道: “白少爷,久仰了!” 白文举伸出右手:“你好,林县长!” 林鸿飞倒也没迟疑,和白文举握了握手,然后示意对方落座。 “白少爷,听卫兵说,你找林某有要事相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林鸿飞笑道。 白文举倒也干脆,直接从怀里抱着的一个陈旧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写满字迹的纸张,然后放在了林鸿飞面前。 “林县长,自从前朝开始,洋人将鸦片传入国内,掠我国民财富,毁我国民身体。” “这等百害而无一利的恶毒之物,必须将它们全部铲除干净。” “这是我亲手编写的江渡县禁毒方案,希望林县长能够予以实施,将这等恶毒之物,彻底在江渡县境内肃清!” 林鸿飞并未急于回答,而是拿起那份方案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轻轻放下,又向着白文举那边推了推。 “白少爷,你的计划虽然颇有道理,可你有没有想过,现而今江渡县境内的耕地约有六成都种着这东西。” “多少人就等着这玩意儿开花结果,割浆卖钱呢。” “如今这季节,我若是把这东西铲除干净,不管种什么庄稼都晚了。” “到时候这些人既不能割浆卖钱,又不能种地产粮,这个冬天,他们怎么过,难不成要活活饿死。” 白文举不是傻子,他眉毛一皱,声音明显清冷了不少:“林县长,如此说来,你是反对这件事喽?” 林鸿飞呵呵一笑:“没办法,此事关系到这些百姓们的衣食问题,我不得不谨慎一些!” 听到这话,白文举腾一下站起来,一边将自己的禁毒方案收好,一边鄙夷冷笑道: “呵呵,说来说去,不还是【百万漕工衣食所系】那一套吗。” “咱们国人在这上面吃的亏还少吗,为了这一时的利益,把国家的未来都给葬送了!” 白文举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要离去,临行前,他失望、愤怒地对林鸿飞说道: “林县长,亏我之前还觉得你是京城来的,又和我是同龄人,本以为你和那些鼠目寸光、自私自利之人不一样。” “现在看来,一个人的本性,与其家乡、学问、年龄全无关系!” 林鸿飞一听,佯怒道:“白少爷,你这是当着我面骂我啊。” “你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白文举毫无惧意,放声大笑道:“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白某这颗项上人头,随时恭候阁下取走!” 听到这话,林鸿飞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 当然,他笑的不是白文举这个人,而是白文举引用的那句诗。 第176章 演一出好戏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这是大汉奸汪鸟人的年轻时刺杀摄政王载沣失败后,被关进监狱时写下的一首诗。 彼时,此人尚且算是一位有着报国之志的青年人。 他刺杀摄政王、写绝命诗的行为,让他迅速成为当时国内热血青年们心中的偶像。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后来竟然做出来那等辱没先人的烂事儿。 所以,白文举此时引用这句诗,倒也算是正常。 如果换做是别人,自然会为白文举这等不惧生死的气魄所感动、震撼。 但林鸿飞恰恰知道汪后来干过的烂事,所以当白文举以大义凛然的气魄说出这句诗后。顿时给了林鸿飞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笑点。 看着哈哈大笑的林鸿飞,白文举气得脸色涨红,他觉得林鸿飞是在嘲笑自己的禁毒行为。 白文举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怒哼一声: “哼!” “鼠目寸光,不足与谋!” “告辞!” 说罢,白文举抱着公文包,满脸怒气的走出了县衙。 此时,在县衙外不远处的一个面摊上,一个伙计模样的男人盯着怒气冲冲的白文举。 待白文举走后,他和面摊老板对视了一眼,然后将肩上的抹布扔在桌子上,接着便快步拐进了一条胡同。 县衙内,吴涌泉、褚良义等人从外面走进来。 褚良义笑着说道:“闻名不如见面,这位白少爷的确颇有几分风骨。” “难怪他能干出把自家罂子粟田都给烧了的举动。” 吴涌泉则在一旁啧啧称奇:“五百亩啊,那得多少钱啊,一把火,全没了。” “还有那些高利贷借据,也是一把火烧了,就凭这两件事,我服了,我五体投地!” 林鸿飞也是对这位白家少爷颇为佩服,比起很多人只会停留在嘴上,说一些个高大上的空话虚话,甚至是慷他人之慨。 这位白少爷反倒是敢想敢做,甚至敢对自己开刀下手。 “江渡县内能有这等人物,是我小瞧了这个地方!” “这位白少爷是个人才,敢想也敢做,将来我掌控江渡县后,此人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林鸿飞感慨了几句,然后话题一转道:“县衙周边肯定有任安福等人的眼线,我今日拒绝白文举的事情,他们肯定会收到风声。” “如此一来,就能彻底打消这些人的顾虑,稳固我在他们心中【贪财无度】【不成气候】的形象。” “这样,就能和这些人打成一片,趁机摸清他们的底细了。” “这帮地头蛇,祖祖辈辈在江渡县经营,谁都不知道他们拥有着多少张底牌。” “所以,不动则已,动就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说到这儿,林鸿飞看向吴涌泉道:“云山、郭朗他们到哪里了?” 吴涌泉赶紧说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云山派人进城传话了,他们已经进驻了棋盘山。” “不过,山上有一伙儿土匪,大概有二百余人,被云山他们趁夜剿灭了。” “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几十个俘虏都被处决了!” “不过···” 吴涌泉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云山他们从俘虏口中得知,棋盘山上的土匪并不是一般的土匪。” “不是一般的土匪?”林鸿飞露出一丝疑惑。 “对,这些土匪实际上是任安福暗中布置在棋盘山上的。” “表面上占山为王,实际上听从任安福的调遣。” 听到这个消息,林鸿飞愣了一下,然后摇头笑了笑道:“难怪呢,我说棋盘山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没有当地民团把守呢!” 说着,林鸿飞走到一面悬挂着江渡县地图的墙前说道: “棋盘山,距离江渡县城不足里,位于连通县内的三条岔路交口附近,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任安福在这里布置一批听他调遣的土匪,就等于是控制了江渡县的旱路交通要道。” 一旁的褚良义有些好奇道:“那他为什么要安排一帮土匪呢?他手头的民团人数又不少!” 林鸿飞笑了笑:“我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为了方便!” “嗯?” “啥意思?”褚良义有些疑惑。 “此地是交通要道,自然会有商旅、车队经过,其中自然不乏怀揣大量金银之人。” “民团抢劫,传出去会影响名声,万一抢了不该抢的人物,他任安福还想活命吗?” “倒不如安排一队土匪,土匪本来就是干抢劫的。” “真要是抢了不该抢的,大不了假装打一场剿匪仗,把东西带回来,不仅不得罪,还是大功一件。” “我要是任安福,我也这么干!”林鸿飞解释道。 吴涌泉在一旁恍然大悟道:“难怪呢,我说送口信的人怎么说这次剿匪,只获得了少量大洋,根本没发现什么财宝呢。” “敢情都进了任安福的口袋里了!” “没关系,进就进吧,反正最后也是咱们的!”林鸿飞说道。 此时,林鸿飞露出来满意的神情:“初次作战,就断了任安福的一条胳膊,而且还把如此重要的位置占据,很好!” “任安福的民团虽有三千人之多,但驻扎在县城附近的,只有四百余人左右。” “其余人马都散落在江渡县境内各地,负责看守任安福和各大豪绅的产业。” “任安福从陆上调集手下,都必须经过棋盘山。” “守住了这里,就等于掐住了任安福的脖子,让他无法随意调动兵马。” 吴涌泉在一旁问道:“鸿飞,云山想要知道,接下来他们该干些什么?” 林鸿飞转过身,重新坐回椅子上说道:“说实话,最初我的计划里并没有包含棋盘山的土匪是任安福的人这个情况。” “既然现在发现了这个情况,我们的计划就要改改了。” “你打算怎么办?”吴涌泉问道。 “云山他们办事利索干净,我想短时间内,任安福还不会知晓棋盘山易主的情况。” “所以,我们就可以利用棋盘山土匪这层身份,给江渡县的豪绅们演上一出好戏!” 说完,林鸿飞直接看向褚良义说道:“良义,带上我帖子去一趟梁家,告诉他,今晚我请他在县衙喝酒!” 第177章 县衙请客 明月高悬,在县衙内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内,林鸿飞正和江渡县豪绅梁万益以及梁万益的小儿子梁宗俞饮酒作乐。 随着一杯杯酒水下肚,众人脸色泛红、酒气微醺,说话间也没有了平常的正经端庄,嘴里时不时蹦出一两句粗口。 此时,林鸿飞开口冲着梁万益说道:“梁老爷,来之前我就听说过,从大明朝那会儿,梁家就在江渡县立足了,一直绵延至今,这也是百年世家了。” 梁万益一听,顿时颇为受用,他哈哈大笑,自谦道:“百年世家可不敢当,不过是个乡下土财主罢了!” “哎,不能这么说,不管怎么讲,梁家都是咱江渡县的第一大族了吧!”林鸿飞夸奖道。 梁万益还要再谦虚几句,此时,一旁的褚良义装作喝大了的样子说道:“江渡县第一大族不是任家嘛,我在怀水县的时候,人们都是这么说的。” 此话一出,梁万益顿时脸色泛起一丝异样,不过很快就压下去了。 而梁万益的小儿子梁宗俞则明显露出几分不快,看向褚良义的眼神也颇为凌厉。 “闭嘴,轮得到你说话吗,滚下去!” 林鸿飞一脸怒火的喝骂道,将褚良义赶下桌。 紧接着,又向梁万益道歉道:“梁老爷,不好意思了,我这个师爷,是我半路雇来的怀水县人,说是熟悉江渡县的情况。” “结果呢,屁也不懂,我这雇师爷的钱算是白花了!” 梁万益微微一笑,似乎并不以为意,反而还宽解道:“褚师爷说的倒也没错,任司令的任家的确是咱们江渡县的第一大族。” 林鸿飞一听,顿时摆出一副疑惑的神情:“梁老爷,说起这件事,我还真有些好奇。” “来江渡县之前,我听说这任司令是三十多岁的时候,一路讨饭来到江渡县的。” “这一个乞丐,怎么就在这几十年间成了如今的光景。” “他靠什么呀?” 提到这个,梁万益尽管掩饰的很好,但林鸿飞依旧察觉出梁万益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不屑的目光。 不过梁万益并未直接解释,而是打着哈哈道:“嗨,朱元璋都能从乞丐变成皇帝,任司令从乞丐当上民团司令,这有什么奇怪的。” 但一旁的梁宗俞却忍不住说道:“呵呵,靠什么,靠他裤裆里那驴大的物件儿呗!” “宗俞,别胡说!”梁万益立刻阻止。 然而,梁宗俞却继续说道:“我胡说什么了,大伙儿谁不知道,他任安福先是靠寡妇,后来当了县长夫人的姘头。” “最后,县长离任的时候,他和县长夫人做局,在县长坐的船上动手脚,然后··” “闭嘴!” 梁宗俞还没说完,梁万益眼睛瞪得溜圆,凌厉的目光让小儿子梁宗俞立刻合上嘴巴,不敢言声。 林鸿飞见状,立刻打圆场,缓和气氛,然后转移话题道:“梁老爷,我之前也说过,林某来这里,就是为了挣钱。” “那天接风宴上,你们说的也对,县长挣钱,得讲究个名正言顺。” “我想出了个法子,不知道梁老爷觉得怎么样?” 梁万益笑了笑:“什么法子,县长请讲!” “很简单,俩字儿,剿匪!” “江渡县境内可是有不少土匪的,我若是以剿匪的名义,向江渡百姓收取剿匪税,你看怎么样?”林鸿飞一脸期待地样子。 梁万益点点头:“嗯,这的确是个好法子,不过现而今的百姓都快成了刁民了,想收剿匪税,可不容易啊!” 一听这话,林鸿飞立刻说道:“所以我才请梁老爷来帮忙了,我知道梁老爷在江渡境内颇有名望,若是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收剿匪税还不简单。” “梁老爷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收上来的税,就按照以往的规矩,咱们三七分成!” 听到这话,梁宗俞露出了惊喜的目光,可是梁万益却捋着胡须,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闭口不言。 沉默片刻后,梁万益才说道:“林县长,收税这种事情,你不应该找我帮忙,毕竟我就是个乡下土财主。” “你要找的,应该是任司令,他手里有枪有人,收起税来更容易一些。” 听到这话,林鸿飞冷笑了一声,露出几分不屑的神情:“他,算了吧,我要是找他帮忙,别说三七了,一九都拿不到。” “不至于吧,任司令还是很讲规矩的··”梁万益搭腔道。 “呵呵,梁老爷有所不知,我祖上和省里的何督军有旧,来之前我还特意拜访了他老人家一次。” “他老人家告诉我,任司令现在正四处凑钱呢···”林鸿飞说到这儿,便停下了点烟。 梁万益被这番话搞得不上不下,他顿了顿,盯着林鸿飞等下文。 林鸿飞猛吸一口,喷出一道烟雾后,这才接着说道:“任司令所图甚大啊,他不光想凭着手头上的三千人马,谋个师长的职务。” “咱们江渡县隶属江北地区,他可是打算谋个江北镇守使的职务,军政大权双拥在手,整个江北地区他说了算!” “可是,他又不像是何督军那样,是老北洋出身的,上面根本不把他当自己人。” “所以,为了这事儿,他可没少托关系找人,大把大把的银子,就跟白捡似得往外送。” “光是给何督军的,就得这个数!” 林鸿飞装作神秘的样子,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这还不算给更上面的高层!” “我要是找他帮忙,这剿匪税还不都得让他给吞了!” “嘶!” “这姓任的够阴的,平日里总说自己谋个团长就知足了,没想到还想当镇守使!”梁宗俞一脸惊讶的说道。 梁万益依旧没有表露任何态度,只是呵呵笑了几声,打着哈哈道:“不至于不至于,任司令还是懂规矩的,这个你可以放心。” 不得不说,梁万益的确算是一只老狐狸了,一场酒宴下来,他虽然说了不少话,可要是细究下来,他的那些话都是些正确的废话。 看起来他的语气很坚决,可是言语之中却没有表露出同意与否的明确态度。 一场酒宴下来,林鸿飞似乎毫无收获。 当梁万益、梁宗俞被礼送出县衙离开后,林鸿飞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脸的醉态顿时消失。 第178章 当老六阴人才有趣 此时,早早被赶下桌的褚良义走过来:“看来,我们想挑唆梁家和任家关系这件事,似乎是失败了。” 林鸿飞呵呵一笑:“一顿酒就想让他们反目成仇,除非我是舌战群儒的诸葛亮。” “可惜啊,我只是个两军阵前一席话语的王朗。” 褚良义顿时笑道:“哈哈哈,不过你这个王朗,却是真话假话一起说。” “一句任安福正在凑钱谋个将军,我明显看到梁万益脸色都变了。” 林鸿飞笑了笑道:“所以,这就是这场酒宴的目的,我要让梁万益相信,任安福正在拼命筹钱!” “相信了这一点,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对了,给云山传信,明晚,把梁家在郊外的农庄抢了,那里可放着不少熬制好的鸦片。” “记住,留下点儿痕迹,让梁家怀疑到任安福身上!” 说到这儿,林鸿飞晃动了一下脖子,松缓松缓筋骨,嘴里平静地说道: “江渡县这些豪绅,虽说互相之间明争暗斗,但却能做到一致对外。” “我这个来者,要是不把他们分化,就要面临着整个江渡县豪绅阶层的压力。” 一旁的吴涌泉嗑着瓜子,笑呵呵道:“要是换我,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直接以酒宴的名义,把他们召集在一起。” “然后摔杯为号,直接用冲锋枪突突了他们!” “这多痛快!” 林鸿飞哈哈一笑:“是挺痛快的,可这样一来,我们就把这些江渡县的大族们给得罪死了。” “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这些大族的族人来找我们报仇,你我都是肉体凡胎,只要中上一颗子弹,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当年的江东小霸王孙策,不就是这么死的吗。” “我家就我一个,我可没有一个紫髯碧眼的弟弟来接替我的事业。” “所以,一定要让他们自己内部掐起来。” “我们则在暗处操控局势,暗中下手。” “这样一来,既不吸引仇恨,还能将这些碍手碍脚的人们全部除掉!” “这些人一死,江渡县,就彻底是我的了!” ······ 江渡县 任府 “老爷,我亲眼看见了。” “梁老爷他们出了县衙,已经回家了。” “看样子,县长和他们都喝得不少!” 一个身着麻布衣服的黑瘦男子弓着腰、恭敬地说道。 对面,任安福穿着一袭宽松的衣服,正侧躺在罗汉床上,手里端着个烟枪,旁边的床桌上还放着一个冒着火苗的鸦片灯。 “呼!” 任安福嘴里喷出一团烟雾,微眯着眼睛,不紧不慢道:“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吗?” 黑瘦男子摇了摇头:“这个不清楚,他们在县衙里面喝的酒,我也进不去呀。” “不过···” 黑瘦男子迟疑一下,有些不确定道:“他们出门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什么剿匪、三七开的字样。” “可是离得有些远,我也没听太清楚!” 任安福闭着眼睛想了想,然后冷笑了一声:“哼,看来这位县长是想和梁家联手,以剿匪税的名义刮地皮啊。” 听到这话,黑瘦男子有些愤愤不平道:“既然是这样,那他怎么不找老爷您商量,剿匪这事儿,能离得开老爷您吗!” “呵呵,少找一个人,就能少往外分一份。” “我们这位县长,这一点儿还是明白的!” 从林鸿飞抵达江渡县后的一系列表现,以及他从督军府里打探出来的消息。 林鸿飞在任安福心中的形象,就是一个贪财无度、吝啬无耻之人。 白文举只是见了他一面,出了县衙后,整整一天都在骂林鸿飞是个无耻败类。 能把白文举气成这样,可以想象这位林县长岂止是无耻,简直就是无耻! 黑瘦男子小心地问道:“老爷,接下来,我该干些什么,还盯着县长吗?” 任安福摆了摆手:“不必了,留下两个眼线,在县衙门口盯着点儿就行了。” “你去一趟棋盘山吧,告诉狗子他们,后天,有一支从鄂省来的商队要路过棋盘山。” “这个商队可是带着不少好东西,抢了!” “等抢完后,你清点好了,就把抢来的东西从棋盘山带回来。” 黑瘦男子一听,连连点头:“行,老爷,我明天一早就去棋盘山送信!” “嗯,下去吧!” 任安福说完,黑瘦男子赶紧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在梁府院内,梁万益坐在太师椅上,正轻轻揉动着眉心,身后还站着一个给他捏肩膀的小妾。 “爹,这任安福要是真谋了个镇守使的差事,那这江渡县乃至整个江北,可就彻底成了他任家的!” “咱们梁家可就永远被他踩在脚底下了!” 对面,梁宗俞正有些急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梁万益停止揉眉,睁开眼睛,露出平静的眼神,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刚才的醉态。 只听梁万益缓缓说道:“你怎么知道任安福在谋军长的差事。” “县长不是说··” “县长说的,就是真的吗?” “啊这··” 梁万益看了一眼发愣的儿子,摇了摇头道:“县长所说的,也只是一面之词,万一他是喝多了,夸大其词呢。” “而且,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此人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这样的人说的话,岂能全信!” 听到父亲的教诲,梁宗俞平复下心情,沉默片刻后说道:“您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县长的话,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况且任安福想把县里的这些大户全吞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我们,也不得不防啊!” 梁万益点了点头:“是啊,小心行得万年船,是得防着他这一手。” “这样吧,你出去打探一下,看看任安福是不是真得在暗中筹钱。” “如果确定为真,就说明县长说的是真话。” “如果为假,那么县长今晚这番话,就纯粹是放屁!” “行,我明天就去办!”梁宗俞立刻答应下来。 此时,梁万益动了一下肩膀,身后的小妾会意,立刻停下了揉动的双手,然后搀着梁万益往睡房走去。 “乏了,你也早点儿歇着吧!”梁万益说道。 “是,爹!” 梁宗俞应了一声,目光却看向小妾那随着步伐迈动而左右摆动的圆弧翘凸,这让他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第179章 请回答,任九 棋盘山的地势较为陡峭,除去北面的悬崖峭壁之外,剩余三个方向上,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条狭窄山路。 当初霍云山、郭朗他们之所以能顺利攻上棋盘山,就是因为霍云山知道棋盘山背面为悬崖,土匪没有派人防守。 因此,郭朗便派数十名山区出身的士兵,从悬崖攀岩而上,打了土匪们一个措手不及。 随后,霍云山又在几条出山的小路上设下埋伏,往外逃窜的土匪直接撞进了包围圈里,被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这天上午,崎岖的山路上,一个黑瘦男子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护卫正向山上前进。 黑瘦男子一边走,一边露出几分不满道:“徐狗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在山里走了这么久,连个放哨的也没发现。” “我看他是好日子过久了,忘了当年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黑瘦男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打定主意,待会儿见到了棋盘山土匪的头目徐狗子后,一定要好好训斥他一番! 然而,没走多远,黑瘦男子突然听到周边的丛林中一阵异动,不等他有所反应,数道人影从林中窜出,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他们! “不许动!” “把枪都放下!” “动一下,打死你!” 听到这话,黑瘦男子下意识骂道:“瞎了你们狗眼了,没认出老子是谁吗!” “赶紧把枪都放下,小心老子抽你们!” 可是,眼前这些人并没有任何动作,依旧用枪指着他们。 此时,黑瘦男子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眼前这些人怎么这么眼生呢! 而且,他们的口音也不是江渡县口音,像是从北方那边儿来的。 黑瘦男子反应很快,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糟了,棋盘山的窑被砸了!” 下一秒,又有更多陌生人出现,不等黑瘦男子继续发声,坚硬的枪托迎面袭来。 “嗵!” 一阵剧烈的眩晕之后,黑瘦男子直接昏倒在地上。 ······ “什么,逮到了几个活口?” “而且还是任安福手下的一个管家?” 县衙内,林鸿飞带着几分惊讶的说道。 在他面前,吴涌泉点点头:“对,这个人叫任九,云山之前就认识此人。” “云山派人过来送信,想问问咱们该怎么处理这几个人!” 林鸿飞露出一丝笑意:“任安福的管家,想来一定知道任家的不少秘密。” “从他的嘴里,我们一定能得到很多有用的情报!” 说到这儿,林鸿飞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我现在就去一趟棋盘山!” 林鸿飞之前获得了一些【吐真剂】,上次给那个名叫中村正雄的东瀛人用过,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这次,就给任安福的管家也用一次吧! 县衙内是圈养着一些马匹作为交通工具的,林鸿飞、吴涌泉两人带着七八个卫士翻身上马,然后向着城外疾驰而去。 在县衙内工作的几个书吏中,也有豪绅们的眼线,见林鸿飞带人外出,便趁机旁敲侧击的向褚良义打听林鸿飞的去向。 “哦,县长大人听说江渡县境内有几个前明官员留下的题字碑,所以打算去观赏一番,顺便拓下碑文,将来回京城后当做礼物送给一些文人朋友。”褚良义回应道。 这个理由并无不妥之处,所以豪绅眼线并未怀疑。 一路疾行,林鸿飞带人抵达棋盘山脚下,卫士们牵着马匹进入到附近的山林中隐藏,避免被外人发现。 林鸿飞、吴涌泉则沿着山路进发,途中遇到了几个隐藏在草丛中的暗哨,哨兵们自然是认识林鸿飞和吴涌泉的。 所以,赶紧头前引路,一路来到了霍云山等人驻扎的位置。 “云山,你抓到的人呢?”林鸿飞也没寒暄,直接开口问道。 “哦,这边儿,为了避免他们逃走,我们特意把他们全绑起来,看押在山洞里。” “而且为了防止任安福的管家任九认出我来,我都是让郭朗出面安排的。”霍云山说道。 “不错,你还是很细心的!” “这样,你把那个管家单独拎到一个安静的山洞,我亲自提审此人!”林鸿飞说道。 霍云山点点头,立刻让几个士兵把管家任九带到一个有些潮湿的洞内,结实的麻绳将此人的身体绑了个结结实实,根本动弹不得。 “你们最好放了我,如果让任司令知道这事儿,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棋盘山!” “任司令麾下可是有着近万人的队伍,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们淹死!” 任九不停地破口大骂,想要威胁眼前这帮占据棋盘山的陌生人。 不过,任九心里也在犯嘀咕,徐狗子他们凭借棋盘山天险,怎么会被一群外来人给消灭呢? 如此说来,这些人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不行,自己必须要想办法把这事儿告诉给任爷,得让他提前防范。 正当任九想尽办法要挣脱束缚时,一道人影从山洞外走进来,只见这人身材高大健硕,脸上蒙着一层黑布,将嘴巴和鼻子全部盖住。 “你,你是谁!” 任九立刻问道,一双眼睛不停地打量着此人的身形体态,他总觉得这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然而,林鸿飞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拿出吐真剂,将任九按住了,然后在一阵哀嚎中,用针筒将吐真剂注入任九的体内。 注入体内的吐真剂立刻发挥了作用,任九迅速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他发现,自己不能说谎了,而且,还是失去了闭嘴不言的能力! 看着一脸惊恐的任九,林鸿飞冷笑一声道:“任九,别想了,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一切问题。” “说说吧,你来棋盘山干什么?” 听到这话,任九本想闭口不言,但不知为何,这个问题一出来,任九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张嘴言语起来。 “我,我来棋盘山···” 任九见自己必须要开口说话,所以就想编瞎话,可是瞎话到了嘴边,却立刻变成了实话! “我来棋盘山是要联系徐狗子他们,准备打劫过往棋盘山的商队!” 说完这话,任九自己直接崩溃了,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自己怎么成这样了! 第180章 这是最后一个安静的晚上 然而,林鸿飞的问话还在继续,任九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林鸿飞的问题,一一进行着答复,没有丝毫的隐瞒。 出乎林鸿飞的意料,任安福这个民团司令在江渡县境内的势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上一些。 且不说明面上的,背地里,除了棋盘山上这伙儿两百余人的土匪。 在江渡县境内的松岭山、馒头山、背龙沟三处地方,也同样盘踞着三股土匪,人数总计400余人,这些人全都听命于任安福。 不光是陆地上,在江内,还有两股水匪也听从任安福的命令,不过人数上要少一些,加起来只有不到两百余人。 换而言之,任安福实际掌控的军事力量已经达到了将近4000人马。 而且,林鸿飞还惊讶地发现,自己昨晚编瞎话,说任安福要谋求江北巡阅使的差事。 此事竟然是真的! 只不过任安福还没出手实施、还没开始拉拢关系而已。 但林鸿飞也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编造这个瞎话时,也是经过一番思考的。 三千余人的队伍,在岭南省已经算作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作为这支队伍的首领,任安福的野心就算再小,也不可能会一直蜗居在江渡县不出去,他肯定会想办法给自己谋个好差事的。 所以,这个瞎话能戳中现实,却也是有一定根据的。 任九在任安福的手下主要负责联络土匪、水匪等势力,主要负责干一些见不得光的黑活,包括像监视别人、搜集情报这种私密事情。 除此之外,任九不接触任何事情。 所以,对于任安福的钱都放在了哪里,他并不清楚。 清楚此事的除了任安福,便只有任安福最信任的大管家任棋。 只是任棋这个人行踪有些不定,哪怕任九天天出入任府,也很少能和任棋见上一面。 除此之外,任安福手下还有任黑子、任志、任象三个心腹。 任黑子是土匪出身,被任安福收服后,担任民团副司令,帮助任安福管理民团的事情。 任志则是打理任家在县城的农庄、产业、商铺等。 任象管理着任家的船队,以及在码头上的生意。 可说,这五个人是任安福最大的臂膀,如果能将这五人除掉,那么将会对任安福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 问完所有关键问题后,林鸿飞此时蹲下身子,意味深长的看着任九说道: “任九,谁是能让你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呀?” 在吐真剂的作用下,任九脱口而出:“我媳妇跟我儿子!” “为什么?” “我任九是个孤儿,打小没爹没娘没家。” “我有了媳妇、儿子,我就有家了!” “那她们现在在哪儿呀?” 林鸿飞虽然没有揭开脸上的黑布,但任九却依旧能感受到从林鸿飞身上散发出来的邪恶气息! “她、她们···” 任九拼命地克制自己,不让自己说出妻儿的下落。 然而,他低估了吐真剂的威力,随着一句“她们在江渡县走马村村西的一栋两进大瓦房内住着。” 此话一出,任九直接面如死灰,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没了,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任九,谢谢配合!” “你的妻儿,我会帮你照顾的!” 林鸿飞此话一出,任九直接崩溃了,他挣扎着将身体跪起来,然后不断地向林鸿飞磕头,额头碰撞在坚硬的地面上,迅速流出鲜血。 “这位爷,我求求您了!” “您怎么对我都行,给我媳妇、儿子一条活路吧!” “我求求您了!” “嗵嗵嗵··” 任九带着绝望的哭腔求饶道! “呵呵!” “再说吧!” 留下这句话,林鸿飞扭头走出山洞,身后依旧传来任九那凄厉的哭嚎: “这位爷,我求您了,您把我杀了吧,您留我媳妇孩子一条命吧!” 然而,留给任九的只有一个无情的背影。 走出山洞,林鸿飞立刻将霍云山、郭朗叫过来,将任九的妻儿住处交待给他们: “派几个人,把他的妻儿绑到棋盘山来!” “绑任九的妻儿,你是想···”霍云山若有所思。 “对,任九的妻儿,是他的软肋。” “控制住她们,任九就能为我们所用。” “在任安福的身边插上这么一颗眼睛,那可是很有作用!” 霍云山点点头:“好,这事儿我马上安排!” “还有,鸿飞,出了这么件事情,晚上我们还打劫梁家的农庄吗?” 林鸿飞一听,立刻说道:“当然要打劫了!” “昨天晚上,我想尽办法挑唆梁家和任安福的关系。” “让你们打劫梁万益的农庄,为得就是让梁万益对任安福产生怀疑。” “不过,也只能是怀疑,毕竟我们没办法留下足够的假象,来证明农庄是任安福派人打劫的。” “可是现在,有了任九,那就完全不同了!” “只要我们故意留下几个活口,再让任九暴露在这几个活口面前。” “呵呵,到时候梁万益肯定会彻底恨上任安福。” “如此一来,他们两家就要掐起来了!” 此时,林鸿飞指着山外继续说道:“而且,你们别忘了,任九是负责联络土匪、水匪们的。” “如果我让他假传命令,让这些土匪、水匪去打劫周围豪绅大户。” “你觉得任安福还有安稳日子可过吗,整个江渡县的豪绅们还不得合起伙儿跟任安福拼命!” 一旁的吴涌泉听到这里,顿时笑道:“那我们到时候就坐山观虎斗,等他们掐到两败俱伤,再下场收拾残局。” “没错!” “而且,有了任九作为内应,我们就有机会逮住知晓任家财富藏匿地点的大管家任棋。” “届时,就能提前把任安福积攒多年的财富全给他搬空了!” “任安福和这些豪绅们一完蛋,整个江渡县,就是咱们的了!” 林鸿飞伸出右手,向着远方用力虚抓了一下,仿佛要把什么东西攥在手里似得。 此时,江渡县的豪绅们都没有意识到,今晚将是他们渡过的最后一个安静的夜晚了。 今晚之后,江渡县的天,要变了! 第181章,月黑风高夜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此时正值深夜零时,周围静悄悄的,毫无声息,一片乌云飘过,将月亮遮蔽,周围顿时更加昏暗了。 在夜幕的笼罩下,上百名身着便衣、用破布遮盖口鼻的剽悍男子迅速接近远处一座农庄。 民国时期,由于营养不足,很多人都患有夜盲症,俗称“雀蒙眼”。 林鸿飞是很关注这件事情的,所以新兵们在征兆入伍后,也不管他们是不是患有夜盲症,每人每天必须吃一些猪肝、羊肝、鱼肝油等食物,以防万一。 所以,尽管四周昏暗无光,但众人的步伐依旧又快又稳。 在一处林地内,众人停下脚步,梁家的农庄就在不足百米远的地方。 “任九,待会儿该怎么办,你自己清楚的很。” “要是不按我们说得来,你这辈子也别想见到你老婆孩子!” “而且,你自己亲手写下的供词我们也派人带走了。” “以任安福的脾气秉性,我想一旦让他看到这份供词的内容,你就是返回任家也不会有好下场!”郭朗冷声说道。 听到这话,一旁的任九虽然只露出来两只眼睛,但那绝望的眼神却十分清楚。 任九僵硬的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 郭朗说罢,没再理会任九,只见他冲着身后的弟兄们猛地一挥手,众人立刻起身,向着对面的农庄疾驰潜行。 江渡县是岭南省内有名的烟土产地,而县内三分之一的烟土都是梁家搞出来的。 可以说加上梁家这么多年的积累,在财力、底蕴上,梁家并不比任安福差太多,唯一悬殊的差距就在于任安福手上有一千多条枪。 而梁家归了包堆、加上土枪火铳,也才不到两百杆。 所以梁家虽然自号为江渡县的百年世家,但依旧让外来者任安福死死地压上一头,当了十来年的老二。 前两天,梁家的农庄刚刚熬制完一批熟烟土,空气中还残存着一丝气息。 几个背着陈旧老枪的护院站在岗楼上,靠着矮墙,不停的打着哈欠。 “不行了,待会儿下了岗,我必须得来上一泡!”一名护院擦了擦流出来的清鼻涕说道。 “还来,这满院子都是大烟味儿,还不够过瘾的?”另一名护院打趣道。 “你不知道我瘾大呀,这点味儿哪够啊!” 两个护院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丝毫没有察觉到郭朗一行人的悄然接近。 夜幕下,郭朗观察了一番,然后打了个手势,不远处,两名手臂颇为粗壮的汉子点头回应,随即将背上的弓箭取下。 这两人是丁德虎从沧市招募来的士兵,祖上是绿营兵出身,在练习拳脚的同时,也没把祖上的箭术放下。 随着弓身弯曲、弓弦拉满,伴随着两人的同时松手。 “嗖!” “噗!” 眨眼间,岗楼上两个闲谈的护院直接中箭倒地! 下一秒,三个身形灵活的士兵一跃而起,快速跑到院墙前。 只见两人并排而立,身体倾斜,双手贴在墙面上,后面一人奔跑助力,然后踩着两个战友的后背猛地向上一跃,双手立刻扒在墙头上,身体向上一翻,然后趴在墙头,一条大腿顺着外墙面耷拉下去。 与此同时,另一名士兵借力奔跑,踩着墙面往上一跳,双手抱住第一人的大腿,然后再次借力翻身上墙。 第三人紧随其后,在他腾空而起那一刹那,墙上两人迅速攥住第三人的胳膊,然后用力往上一提。 只是瞬息之间,三人迅速翻过墙头,然后跳入院内,双手顺势掏出手枪,呈品字状警戒。 院内静悄悄的,并没有惊动什么人,三人立刻快步向大门走去,一人持枪警戒,两人收枪,准备将沉重的门闩搬下开门。 然而,沉重的大门被拉开时,发出了一阵吱呀吱呀的声响,院内的大黄狗迅速从睡梦中惊醒,蹦起来就是一通汪汪汪。 门房内,两个守门的被惊醒,他们揉着眼睛,骂骂咧咧道:“玛德,瞎叫什么!” “谁来了,这大半夜的!” 两人迷迷糊糊的往外走,可还不等他们看清来人,两道人影迅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紧接着一个冰凉的物件刺入了他们的胸膛! 与此同时,守在外面的郭朗看到大门开启,立刻大手一挥,众人随即快步跟进,迅速涌入了院内。 没过多久,一阵啪啪啪的枪声接连不断的在院内响起,其中夹杂着人们的哭嚎声、求饶声、呼救声、喝骂声。 不多时,火光在院内浮现,屋内正燃烧着熊熊的烈焰,在火光之中,士兵们将搜到的财物、烟土、武器等麻利地搬到院外。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士兵们疏忽了,他们并没有去检查臭烘烘的茅房,并没有发现里面躲着一个半夜拉肚子的男人。 那男人缩成一团,死命的挤在茅房一角,惊恐的双眼透过土坯的缝隙不停地向外张望,生怕那些闯入农庄的土匪发现自己。 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有一名土匪从屋内走出,在院子里四下张望了一番后,竟然朝着茅房的位置走了过来,这让他吓得魂飞魄散! 正当那名土匪就要走到茅房时,里面的男人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却看到那个土匪直接弯腰,从一具尸体上捡起了一杆土枪。 紧接着,那名土匪就要转身离去,这时候,又有一名土匪跑过来,两人站在原地攀谈起来。 男人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对方并没有发现自己。 但他依旧全身颤抖,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心脏嗵嗵直跳,像安了发动机似得。 不过正是他的刻意凝神屏气,让他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土匪们的对话。 “我今晚先去复命!” “拿到这批烟土,你们赶紧去江那边儿卖了去。” “卖了钱就赶紧回来,上面正等着用钱呢!” 此时,男人注意到,那个捡土枪的土匪,他的左手小拇指是缺失的,双手只有九个手指头。 紧接着,又有一名土匪跑过来,张嘴说道:“九爷,都弄好···” 话没说完,就看到那个九指土匪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抽在了刚才那个土匪的脸上。 “瞎他妈嚷嚷什么,忘了来之前我怎么叮嘱你的!” “再敢乱说话,我把你舌头割了!” 此刻,厕所里的男子瞪大双眼,就是刚才那番话,让他认出了那个九指土匪的真实身份! “任九!” “任安福的心腹管家!” “怎么是他!” 第182章 刚才人多 而此时,郭朗等人走出院子,顺势带走了缴获来的东西。 在走出一两里地后,郭朗拉过一名士兵,走到路边的林地里,满脸歉意道:“三儿,你受委屈了。” “刚才院里人多,哥不对,哥给你道歉了。” “别生哥的气,你要是气不过,哥让你抽回来!” 此时,任九也走了过来,他更加干脆,直接抬手就要自己抽自己两巴掌! 被称作三儿的士兵,是郭朗的同族堂弟,他也是刚才被任九抽脸的士兵。 三儿赶紧摆摆手,顺势拦下任九,说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咱不都是为了把事儿干好吗!” 刚刚的一幕,全都是三人在演戏。 本来郭朗等人计划着是要假装不慎,遗漏一两个活口,然后在活口面前演一出戏。 没想到他们在一个护院的嘴中得知,负责这个农庄的管家梁槐树闹肚子,去厕所里翻江倒海呢。 于是,才有刚才那一幕。 梁槐树是梁万益的族侄,虽说大字不识几个,但为人处世却十分老道,否则也不会被梁万益委以重任。 有了这样一个重量级的活口,他说出来的话,自然更能让梁万益相信,农庄是任安福派人打劫的! 与此同时,在一片狼藉的农庄内,梁槐树战战兢兢的从茅房里走出来,四下观望一阵后,这才放下心来。 “呼!” “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胳膊腿儿都全乎,也没伤着···” 此时,梁槐树脸色一变: “坏了!” “我怎么没伤着啊!” “这要是让老爷子知道,我岂不是成了胆小怕死的人了!” “以后老爷子肯定不会重用我了!” “不行!” “我得伤着!” “不光伤着,还得是重伤!” 想到这儿,梁槐树四下一寻摸,发现了一把挂着红绸布的大刀。 他心一横,捡起大刀,一咬牙一跺脚,抡着刀子朝自己招呼起来! ······ “什么?” “农庄被抢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在那儿安排了三十多个护院,个个手里都拿着枪!”梁万益一脸震惊地说道。 然而,对面的管家一脸焦急道:“真的,老爷,槐树就在外面的担架上,您不信可以问他呀!” 梁万益没有迟疑,快步走出院子,映入眼帘的便是躺在担架上,全身裹着一层层渗血白布的梁槐树。 仅仅从渗血的部位来看,梁槐树身上至少中了七八处刀伤,面色泛白、嘴唇干瘪爆皮,整个人惨不忍睹! “槐树,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梁万益一脸焦急地问道。 梁槐树其实伤得并没有那么重,大刀砍出来都是些皮肉伤,并未伤及内脏,无非是伤口看着有些触目惊心罢了。 唯一一个可以算是致命伤的伤口,也是他用梭镖的枪头刺出来的,但也没有伤到内脏。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敢对自己下手的狠人! 此时,梁槐树正虚弱地将昨晚的事情一一讲述出来,按理说他作为唯一幸存下来的当事人,理应实话实话,将昨晚的场景叙述出来。 但人都是私心的,梁槐树昨晚也仔细考虑过。 一个是像缩头王八似得,猫在臭烘烘的茅房里逃过一命的真实的自己。 另一个,则是发现土匪进院子,带着护院们与土匪奋勇抗争,最后不幸重伤昏迷的虚假的自己。 两个形象,究竟哪一种会更加赢得梁万益的关心和赏识呢? 当然是后者了! 所以,为了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梁槐树在口述中增加了不少私货。 而这些私货也恰恰更改了事实的原貌,更加的误导了梁万益的思路与分析。 在梁槐树的讲述中,在他奋勇抗争,重伤昏迷后,曾经一度醒过来,然而听到了两个土匪头目的讲话。 根据头目的声音和残缺的小拇指,梁槐树发现了土匪头目的真实身份是任安福的心腹任九! 本来梁槐树是想挣扎着起身,用手里的枪把任九打死。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个补刀的土匪用梭镖刺入了他的身体,让梁槐树再次陷入到昏迷之中,直到有人发现他,这才让梁槐树捡了一条命。 梁槐树的演技还是很不错的,说到关键时刻,还掉起眼泪来,说自己没用,没能把叔叔交给自己的事情办好,对不起梁家,对不起祖宗! 听完梁槐树的讲述,梁万益内心怒火升腾,不过他依旧克制住了怒意的爆发。 他先是一脸欣慰的赞赏了梁槐树一番,并且宽慰他不要太过愧疚,让他好好养伤,等伤好后,梁家还需要他这个能干之才办事呢! 紧接着,梁万益示意将梁槐树抬走养伤,他自己则一脸阴沉地回到前厅,坐在太师椅上的他, 微颤的双手显示出他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 正在这时,梁万益的三个儿子闯了进来,小儿子梁宗俞大声嚷嚷道: “爹,任安福抢了咱家烟土,杀了咱家的人,还把槐树打成那样,这仇必须得报!” 另外两个儿子也是异常愤怒,梁家在江渡县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亏! 他任安福哪里是在抢梁家的烟土,分明是在打梁家的脸! 此时,梁万益冷声说道:“本来前天县长说任安福在四处送钱,想谋个江北镇守使的差事,我还不相信。” “现在看来,此事的确存在!” “为了筹钱,他都已经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了!” 梁万益的眼中冒出熊熊怒火,他咬牙切齿道: “任安福啊,任安福!” “这么多年,我一直忍着你,要不是顾全大局,我要和你翻脸了!” “任安福,是你逼我先亮剑的!” 话音一落,梁宗俞立刻说道:“爹,你说吧,咱们怎么办!” 此时,梁万益神情严肃,冷声说道: “正面硬拼,咱们不是任安福的对手。” “而且,任安福他应该不清楚农庄里留下了槐树这个活口。” “所以,他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要打劫我的事情。” “如此一来,我们反倒抢占了先机!” 说到这儿,梁万益着重叮嘱:“你们几个都给我听着,当着任家人的面,决不能表现出咱们已经知晓这件事。” 梁宗俞点点头:“爹,你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 “可是,任安福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梁万益冷哼一声,露出凶狠的目光:“既然我们无法正面抗衡。” “那我们就擒贼先擒王,直接对任安福下手!” 第183章 有了有了 “签到成功!” “获得法制雷诺FT-17轻型坦克2辆,附赠2000公里燃料,1吨弹药。” “嚯,还签出俩坦克来!” “不错!” 林鸿飞从床上爬起来,一脸惬意地说道。 走出房间,林鸿飞看也没看院子,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大声嚷道: “给沏壶高的!” 话音一落,只见院内一个仆人赶紧泡好一碗茶水,用托盘端了上来。 林鸿飞端起茶碗,轻轻地抿了一口,又用手指头挑起一点儿茶水,在眼角处摸了摸: “茶能明目!” 说完这话,林鸿飞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真够矫情的!” 给自己找点儿乐子后,林鸿飞便安安静静坐在藤椅上喝着茶水。 旁边,仆人小心地将早饭端上来,一一放在了林鸿飞身旁的圆桌上。 岭南省横跨长江两岸,地处国内南北方交界地带,因此在饮食上南北方口味儿兼顾。 而江渡县又是个码头城市,人流量不少,所以南北方的小吃都能在县内看到。 今天的早饭,是小米粥配肉夹馍,做肉夹馍的师傅是陕南人,手艺没得说,林鸿飞吃过一次后,就喜欢上了。 正当林鸿飞享受着悠闲的早饭时光时,吴涌泉一脸兴奋地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神情疲惫、风尘仆仆的男子。 这人林鸿飞也认识,他是吴家人,是吴涌泉的堂弟,排行第三,大伙儿平常都是老三、老三的叫他。 “呦,老三,你怎么来了?”林鸿飞惊喜道。 “鸿飞!” “喜事儿,大喜事儿啊!”吴涌泉嚷嚷道! 林鸿飞放下饭碗,好奇道:“怎么,你媳妇我嫂子有喜了?” 吴涌泉立刻摆手:“什么呀,不是我媳妇有喜了,是你媳妇我妹妹有喜了!” “啊!” 一句话,让林鸿飞原地呆愣,目瞪口呆! “老三,赶紧把信送过去呀!” 此时,吴涌泉催促着旁边的男子说道。 当林鸿飞得知吴玉漱怀孕后,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直到老三把信件递给林鸿飞时,他这才反应过来! 打开信封,抽出信纸,林鸿飞那颤抖的双手将信纸展开,露出了吴玉漱那秀气的书法。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除了叮嘱林鸿飞要注意身体、不要操劳过度,剩下的便是告诉林鸿飞,自己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而且钱明鹤得知此事后,亲自出面邀请京城名医来林家给吴玉漱安胎。 用钱明鹤的话说,这是林家的第一棵苗苗,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将来到了下面,他没脸去见老兄弟。 当信件看完,林鸿飞缓缓抬起头,看着吴涌泉,愣愣地说道:“所以,玉漱是真的有了?” “啊,对!” “我有孩子了?” “啊,对对!” “我要当爹了?” “啊,对对对!” “哈哈哈!” 一瞬间,林鸿飞爆发出一阵大笑,嘹亮的笑声引得县衙里的人们凑了上来,一脸好奇地打听着原因。 当得知县长夫人怀孕了,众人立刻上前,满脸笑意的连连恭喜! 而此时的林鸿飞却突然间笑不出来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肩上,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我有孩子了!” “我的孩子,决不能再受我受过的苦!” “不行!” “我得赶紧把江渡县拿下!” “不仅要拿下了,还要将此地彻底占据!” “我要让我的孩子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有一个稳定安全的生长环境!” “不,还不够,一个县城远远不够!” “江北镇守使也不行。” “一省督军,这还可以,这才能让我的孩子在国内横着走!” 无形之中,林鸿飞的呼吸有些急促,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但他甚至开始琢磨起自己孩子的配偶问题了。 等到他缓过神来,这才看到眼前满嘴恭喜的人们,林鸿飞一脸笑意,立刻抬高嗓门道: “今晚,醉仙楼,我请客,给我敞开了喝!” “都别替老子省钱,酒钱我付,我付!” 随即,众人爆发一阵欢呼声! 这其中当属吴涌泉最为兴奋,毕竟这可是他第一个小外甥,他要当舅舅了。 当县衙内一片欢腾时,任府内的气氛却是有些压抑。 任安福用完早饭,歇了歇饭食儿,在院子里有模有样的打起了太极拳。 此时,任府大管家任棋从院外走了进来。 任棋这个人的长相很有特点,他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 换而言之,这人长了一个极其大众的普通脸。 如果不是刻意记忆的话,寻常人见他两三次,都没办法记住他的相貌。 正是因为如此,一向深居简出的任棋在江渡县内更加神秘了。 甚至有的人认为任府里根本就没有任棋这么一号人,这纯粹是有人杜撰出来的。 此时,任棋走到任安福旁边,手里托着一本厚厚的账本:“老爷,这个月的账算好了,您过一下目吧!” 任安福闭着眼睛,一招一式的打着,嘴里缓缓说道:“不用了,你觉得没问题就行了!” 虽然任安福这么说,但任棋依旧把账本放在旁边的石桌上,将封皮掀开,露出第一页的内容。 紧接着,他又说道:“老爷,刚得到信儿,昨晚梁家的农庄被抢了,梁家存在那里的烟土都被抢走了。” 听到这话,任安福的身体明显一滞:“梁家被抢了?” “那个农庄里可是有三十多个枪手,大门一关,就是个铁刺猬。” “江渡县里面,恐怕没有哪伙儿土匪敢对那儿下手吧!” 任棋分析道:“据我猜测,应该是一伙儿流寇,知道梁家的农庄有不少烟土,所以动了抢劫的心思。” 任安福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这样吧,你吩咐下去,让各处农庄的管家都打起精神来,平日里都小心着点儿。” “另外,再让民团多在周边巡视巡视,若是看到这伙儿流寇,能收编了自然是最好。” “要是不能,就将他们赶走,免得哪天他们不开眼,打起了咱家产业的主意!” “是,我这就派人去民团一趟!” 任棋说罢,快步离开了。 第184章 鸿门宴 梁家 明亮的书房内,几个江渡县豪绅正一脸怒气的听着梁万益口述农庄被劫一事。 只见其中一人猛拍椅子扶手,嘴里大喝:“这个任安福,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了!” 又有一名豪绅骂道:“从此人发迹的路数,就可以看出此人乃是狼子野心,得志便猖狂!” “他既然敢对梁老哥下手,明天自然会对我们下手!” 一名身材肥胖的豪绅起身说道:“唇亡齿寒,咱们不能被任安福各个击破!” “对,咱们得合起伙儿来把任安福给灭了,给咱们江渡县除去这一害!” 尽管梁万益已经对任安福起了杀心,并且已经打算通过擒贼擒王的方式,将此人杀死。 但为了保险起见,梁万益决定联合江渡县境内一批和任安福早有宿怨的豪绅,合力出手。 “梁老哥,你说吧,咱们该怎么办?”一名豪绅问道。 眼见众人都同意对任安福下杀手,梁万益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的计划是这样,既然任安福是假扮土匪抢劫的农庄。” “那我干脆就装作不知真相,以请求民团出兵剿匪为由,在家中宴请任安福,然后趁机将他杀死。” 说到这儿,梁万益看了众人一眼:“这时候,就需要各位的帮助了。” “任安福的民团在分散在县内各地,在我宴请任安福的同一天晚上,各位同样可以用防范匪灾为名,将各地民团的头目聚集到家中,趁机将他们做掉!” “这些人一死,那三千多人的民团就是一盘散沙,成不了什么气候!” 听到这里,一名豪绅有些犹豫道:“可是,这些人虽然成不了气候,但他们手里有枪啊,这乱兵可是比土匪还要狠呐!” 梁万益似乎早有计划,他笑着说道:“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各位在除掉那些民团头目后,就要赶紧拿钱把那些民团士兵稳住。” “这些民团士兵都是一帮有奶就是娘的货色,头目一死,你们再一掏钱,这些人自然会听你们的话。” “如此一来,大伙儿还能收编一些枪杆子!” 此时,梁万益发现众人的脸色有些异样,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便呵呵一笑道: “别太心疼钱,花小钱办大事。” “别忘了,任安福一死,任家的产业还不都是咱们的。” “到时候收编民团的钱,还不全赚回来了!” 说到这儿,豪绅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连连点头称是。 大致的方向定了下来,众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除掉任安福这件事就是做到各方同步发力,短时间内将能够调动民团的任家成员全部杀死。 一番商议之后,梁万益将动手时间定在了后天的晚上。 届时,梁万益将在家中宴请任安福以及民团副司令任黑子等人。 其他豪绅则宴请分散在县内各地的民团头目,然后瞅准时机,将这些人当场击杀! 至于事成之后,任家的产业该怎么分,梁万益则认为现在商量分钱还太早了些,而且还容易起矛盾,不利于行动。 索性,等到事情办妥之后,大家再商量瓜分任家的事情。 这时候,又有一名豪绅问道:“既然咱们宴请了任安福,那县长那边要不要请?” 梁万益皱着眉头想了想:“你不提他,我还真忘了县长了。” “既然我是以剿匪的名义宴请任安福的,县长如果不来,的确有些不合理。” “任安福可是个鬼狐狸啊,绝不能让他看出破绽来。” “请,一定要请!” 听到这里,身材肥胖的那名豪绅笑眯眯道:“咱们这算是布下了一场鸿门宴呐,只是,咱们可不能当项羽呀!” 旁边,梁宗俞冷笑道:“也希望咱们的林县长,不要当碍手碍脚的项伯。” “否则,就连他一块儿干掉!” “到时候再把黑锅推到死去的任安福身上,反正死人也不会说话!” 听到这话,梁万益只是呵呵一笑,并未反驳儿子的话。 此事已经定下,众人便即刻离开任家,着手去准备。 当天,任安福便接到了来自梁家的请柬,草草的看完上面的内容,任安福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反而呵呵一笑道: “看来这次梁万益损失的不小,是真急眼了,都打算请我帮忙剿匪了!” 一旁的大管家任棋问道:“可关键是,谁都不知道抢劫梁家的那伙儿土匪在哪儿,咱们就算是想剿匪,也没有头绪。” 任安福不以为意道:“能不能剿灭那群流寇倒在其次。” “我们可以趁着这次机会,让梁万益放放血。” “平日里,我让他给民团捐点儿钱粮,他是左右推脱,这次,他是推脱不成喽!” 说到这儿,任安福看向任棋道:“不过话说回来,关于打劫梁家的那群土匪的踪迹,黑子那儿有什么发现吗?” 任棋摇了摇头:“没有,黑子把手下人撒出去调查了一番,什么也没发现。” 任安福皱了下眉头:“县里面有这么一伙儿不受控制的土匪,这可不行。” “这样吧,任九在棋盘山呢,你亲自一趟,让任九联络山里、江里的人手。” “咱们找土匪不容易,可这土匪找土匪要容易的多。” “发现了这伙儿土匪后,让任九跟他们搭上话,看看这帮人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连梁家都敢打劫,还把农庄给打下来,这群土匪的战斗力不俗啊!”任安福竟生出几分爱才之意。 任棋是很听从任安福的命令的,他点了点头说道:“行,那我明天一早就动身。” 而在同一时间,林鸿飞也收到了来自梁家的请柬。 看到这份请柬时,林鸿飞的嘴角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抬起头看向送请柬的梁家管家,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冒昧问一下,这次梁老爷都请了县里的哪几位贵客呀?” 管家回答道:“哦,请了民团的任司令、城北的刘老爷、张老爷他们。” “哦,知道了!” 林鸿飞点了点头,心中默默地说道: “鸿门宴啊!” 第185章 你们想干什么 山峦之间,原本激烈的枪声逐渐停歇,只是偶尔传来几道零星的枪响。 郭朗拿出一排弹夹,卡在毛瑟手枪的上弹口,大拇指用力往下一推,将子弹悉数按进弹舱内,嘴里顺势说道: “根据任九所说,这应该是任安福手下最后一股山匪了!” 霍云山点点头:“估计这会儿,付涛舰长应该也把江上的水匪剿灭了。” “如此一来,任安福手下的武装势力只剩下那3000余人的民团了。” 郭朗不屑一笑道:“乌合之众罢了,要不是因为江渡县多山,担心这帮人撤至山里不好追捕,我早劝县长动手了!” 霍云山也笑道:“江渡县内就是这样,山高沟深,别说是二三百人,就是八九百人往山里一藏,也没那么容易找出来。” “否则,江渡县内哪儿来的这么多土匪啊!” 说到这儿,霍云山的脸色变得有些失落,土匪多,就意味着当地的生存状况相当恶劣。 没有人愿意见到自己的家乡沦为一个土匪窝子。 郭朗似乎瞧出来霍云山的心思,他在一旁安慰道:“放心吧,霍处长,县长来了,江渡县就太平了,青天也就有了!” “我敢保证,一年之内,江渡县境内连个土匪毛儿都看不着!” 霍云山叹了口气,苦笑了几声:“唉,真希望江渡县能早点儿好起来!” 郭朗看霍云山的脸色有些好转,这才放下心来,转而冲着周围喊道: “迅速打扫战场,物资、武器全部运走,活口一个不留!” “是!” 一声令下,数道惨叫声接连响起,那是士兵们在用刺刀进行补刀。 不远处的任九看到这一幕,心中愈发胆寒,自从因为妻儿的缘故,开始为林鸿飞效力以来。 任九这才发现,这位表面上看起来一副【纨绔子弟】样子的县长,背地里却是个实打实的狠人,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别的不说,光说他手下这800余人的队伍,那就是一把铁扫帚,扫任安福的3000民团跟玩儿似的。 之所以迟迟不动手,就是为了毕其功于一役,直接灭口,一个不留的,免得遗漏什么祸根。 虽说任九跟随任安福多年,也被任安福视为心腹,对任安福的忠诚自然不必多说。 但一个人的忠诚是有个度数的,更何况任九又不是什么铁骨铮铮、丹心汗青。 所以,当任九发现任安福处于必败的位置时,他的忠诚彻底动摇了。 “任家这艘船要沉了···” “要是不想被淹死,就得换个活法···” “换一艘船!” 任九胡思乱想之际,士兵们已经将这个土匪窝清剿干净,一具具尸体被扔进了深沟内,想来今晚山中的豺狼野狗们可以饱餐一顿了。 天然的尸体处理器,无公害、无污染,完美契合了大自然的生物循环圈。 随后,众人扛着缴获来的物资武器顺着崎岖的山路下山,返回棋盘山营地。 然而,当霍云山一行即将抵达棋盘山附近时,走在最前面的一名侦察兵快步跑回大部队,向郭朗、霍云山汇报道: “长官,我们发现山脚下出现7个陌生人,他们都带着枪,每人都牵着一匹马。” “嗯?” “陌生人?” 郭朗和霍云山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我带人过去瞧瞧,要是偶然路过,就放他们过去。” “要是别有用心,就把他们抓起来!” 正当郭朗准备带人过去探查一番时,一旁的任九开口道:“郭团长,我要不跟你一块儿过去吧。” “嗯?为什么?” “我担心可能是任安福派来的人。” 郭朗一听,倒也有道理,便点头道:“行,那你跟我一起去!” 随即,一行人加快速度,很快便潜入进茂密的山林之中,拨开浓密的草丛,只见不远处果然停着几个牵着马匹的陌生人。 而当任九看到其中一人时,脸色顿时一变,嘴里低声的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郭朗迅速问道。 “中间那个穿长衫的,就是任安福的大管家任棋!”任九带着几分惊诧指认道! “嗯?” “任棋!” 郭朗双眼一瞪,紧接着内心中一阵大喜,林鸿飞之前就曾交代给他一项任务,那就是和任九一起找到任棋的下落,并想办法将其活捉。 没成想今天,这任棋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郭朗立刻稳住心神,低声说道:“任九,装得像一点儿,稳住他!” 任九立刻明白郭朗的意思,他赶紧点了点头,迅速调整呼吸,而郭朗也跟手下人交代了一番。 很快,众人自山林中鱼贯而出,任九一马当先,摆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冲着任棋高声喊道:“三哥,你怎么在这儿呀!” 任棋顺着声音一瞧,就看到了任九正带着一帮人向自己走来。 因为郭朗等人故意穿得破破烂烂、普普通通,所以任棋并未第一时间察觉到什么,还以为郭朗等人是棋盘山上的土匪呢。 任棋微微一笑:“九儿,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任九带人走过去,嘿嘿笑道:“嗨,下山看看有没有过路的肥羊,结果白等了半天。” 任棋没有怀疑,点点头道:“先别等肥羊了,老爷有事要交代给你。” “什么事儿呀?”任九问道。 “梁家农庄不是被抢了吗,老爷担心抢梁家那批人会再次搞事,因此,就让你带人四处探查一下这些人的踪迹···” 任棋开始转述任安福的命令,而在同一时刻,郭朗回头给手下士兵们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立刻摆出一副松松垮垮的姿态,在周围来回踱步晃悠。 实际上,他们却在悄然将任棋和6个护卫包围起来。 当任棋将任安福的命令传达清楚后,他本打算离开棋盘山,此时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向周围一扫。 只是短短几秒之间,任棋的眼神迅速变幻,当他再次看向任九的眼神,已经变得颇为凌厉,右手顺势向长衫内一掏,那里面藏着一把手枪。 “任九,这些人想干什么!” 任棋一声爆喝,任九被吓得浑身一抖,眼神惊恐! 见此情景,任棋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只听他大喝一声:“动手,他们不是自己人!” 话音一落,旁边的6名护卫迅速按动枪匣开关,右手顺势攥住枪柄,将手枪拔出! 第186章 软饭硬吃 任棋等人刚要有所动作,然而,郭朗和士兵们的行动更加快捷。 只见几个沧市出身的士兵迅速抽出刺刀,还不等任棋手下的护卫把枪举起来,锋利的刀刃早已割开他们的喉咙、斩断他们的动脉。 任棋见状,知道自己没办法逃离,他可是掌握着任安福所有的秘密。 因此,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举枪,打算对准太阳穴,准备开枪自杀。 然而,又有一名沧市子弟自人群中窜出,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迅速控制住任棋的手腕,将手枪夺去扔到地面,右脚顺势踢飞。 这名沧市子弟乃是八极拳门出身,任棋面对这个凶悍如猛虎一般的八极拳手,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只是短短几秒钟,任棋便倒在满是尘埃的地上,被这名沧市子弟死死地控制住。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出手!” “任九,你敢背叛老爷,老爷哪里对不起你!”任棋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 任九听着任棋的骂声,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默默走到一边,不去理会任棋的叫骂。 此时,郭朗走过去,看着不断在地上挣扎的任棋,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察觉到不对劲的?” 任棋冷笑一声,不屑道:“无缘无故封死我们进退的方位,那些人个个神情紧张,右手要么放在枪柄上,要么搭在刀把上。” “我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我这么多年也算是白混了!” 郭朗哈哈一笑,带着几分佩服道:“哈哈,不愧是任安福最为倚重的大管家,眼力和反应着实厉害。” “也就是这江渡县水浅,若是把你放在燕京、沪城,想来你也是一方人物了!” 任棋冷哼一声:“少废话,你们到底是谁,别告诉我你们是任九的手下,这种话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郭朗呵呵一笑:“别着急,马上你就能知道了!” 说罢,郭朗使了个眼色,那名士兵马上抬手一记手刀,直接把任棋打晕过去。 “把他带上山,好生看管起来,这可是一条大鱼!” 郭朗说罢,视线转移到一旁的任九身上,此时的任九脸色苍白,哪怕任棋已经昏迷,可看向他的目光依旧带着几分畏惧。 “任九!” “啊?” 任九愣了一下,立刻看向郭朗。 郭朗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感受到对方的身体明显一颤,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之前,我有一次和县长喝酒,县长问我,如何才能鉴别一个人是不是真心投靠你。” “我说,我不知道啊!” “县长就告诉我,鉴别一个人是不是真心投靠你,就要看这个人提供的情报的重要程度。” “这些日子以来,你跟我们抢了梁家的农庄,又帮着我们把任安福手下的几伙土匪清剿一空。” “今天,还帮我们把任棋逮捕了。” “我现在可以确定,你小子的确是真心投靠县长的。” “今天的事情,我会告诉县长的。县长对于自己人,一向都是很大方。” “任九,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任九听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唯唯诺诺的说道:“谢谢郭团长提拔,我今后肯定好好给县长办差!” 郭朗笑了笑,没再理会任九,他先是下令让手下的士兵们将周围清理干净,然后又派出两人去县城给林鸿飞送信。 当天下午,林鸿飞便收到了任棋被活捉的消息,这让他喜出望外。 作为任安福最信任的心腹,任棋掌握着任家大量至关重要的秘密。 尽管天色已经快要接近傍晚时分,但林鸿飞还是没有迟疑,带上几个卫兵乘马赶往棋盘山。 当被五花大绑的任棋看到林鸿飞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任棋有一种世界观被打成碎片的感觉,他不是没想过郭朗背后站着的究竟是江渡县哪个豪绅。 但他唯独没有考虑过那个和纨绔子弟别无二般的县长。 “怎么是你!” 任棋震惊地说道。 “哈哈,没想到吧!” 林鸿飞一脸戏谑道,紧接着,他也懒得和任棋多废话,直接一管吐真剂打进去,任棋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在任棋的讲述下,任安福就像一个逐渐褪去衣衫的处女,将她最神秘的地方彻底暴露在林鸿飞的眼前。 任安福,年轻时相貌颇为端正,再加上能说会道、能耐不小,潘驴邓小闲,也是能占上几样的。 靠着这等天生的资本,任安福走上了一条前途颇为光明的道路—吃软饭。 但是和一般的小白脸不同,任安福走得是软饭硬吃的路数。 照理来说,你花着女人的钱,咋着也得对女人恭敬些。 但作为一个无师自通、掌握早期PUA技巧的任安福而言,他不仅理直气壮的花着女人的钱,还让女人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 借助一个个女人的势力,任安福从一个街溜子逐渐掌握了一些势力。 后来,更是靠着曾经江渡县的县长夫人发家,在和县长夫人合伙害死县长,霸占县长的家资后,任安福更是一飞冲天,成了这江渡县的一方枭雄。 所以,尽管此人势力颇为强悍,但江渡县的豪绅们私下却很是瞧不起他,称他颇有秦朝嫪毐之风、武皇张氏兄弟之名。 这属实是骂人揭短、打人打脸了! 不过林鸿飞反倒颇为佩服任安福,别的不说,就这软饭硬吃的本事,那就是林鸿飞可望不可及的。 除了这些情况,任棋还交代了最为关键的信息,那就是任安福究竟把他的财产藏匿在了什么地方。 任安福这个人还是很狡猾的,除了将一部分财产分别藏匿在府邸的地窖、周边山内的密库外,剩下的则存进了鄂省的花旗银行内。 虽说任棋知道银行存单的存放位置,但取钱时所用的金库钥匙、凭证都在任安福手中。 因此,林鸿飞还不能轻易地把任安福处死,至少在没有得到任家的全部财产之前,任安福必须活着! 第187章 笑脸相迎 “老爷,还是没找到三哥的踪迹。” 任家,民团副司令任黑子低声说道。 正在整理衣衫的任安福眉头一皱:“还没找到,任九那边儿有消息吗?” “有,我派人去过棋盘山,任九说任棋昨天就离开棋盘山了。”任黑子回应道。 任安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任棋办事一向靠谱,就算是临时有事外出,也会提前跟自己打好招呼,免得自己有事时找不到他。 可昨天任棋去棋盘山传话,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这就十分反常了。 “老爷,会不会是三哥有要紧事办,来不及打招呼呀?”任黑子分析道。 “任棋走的时候,带了六七个护卫,再要紧的事情,总能派个护卫回来报信吧。”任安福心中开始浮现出一些不好的念头。 难不成任棋半路上遇到危险? 可是那些护卫身上都带着枪,每人都骑着快马,谁能伤害到他们? 土匪? 不可能! 江渡县境内百人以上的土匪,都是自己扶持起来,根本不敢对任棋下手。 不对! 此时,任安福突然想到了一伙儿人,那伙儿打劫梁家的土匪! 这些人连梁家都敢抢,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任安福心中一揪,若真是这样,任棋恐怕是凶多吉少。 作为任安福最信任的手下,任棋的死对于他而言,将是个极大的损失。 甚至任安福都找不到可以替代任棋的手下。 不过任安福还是不肯放过最后一丝希望,他盯着任黑子说道:“去,继续派人出去打探,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到这儿,任安福又自言自语道:“若真是那帮人干得,看来我就得和梁家联手,把那群土匪剿灭!” “今晚这场宴会,我是必须要去了!” 很快,任安福带着任黑子,以及几个随从从任家大院离开,向着县城内梁家的府邸赶去。 与此同时,梁家的前厅内,聚集着二十多个身强力壮、腰挎短枪的汉子。 梁万益脸色阴霾地看着众人说道:“开宴之后,等后厨端上奶汤锅子鱼时,就是你们动手的信号。” “到时候,你们分为两拨,一拨在前院,第一时间将任安福带来的护卫解决。” “另一波冲进屋子里,迅速控制住任安福、任黑子等人。” “注意,屋子里的人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伤到县长,明白了吗?” 领头的一名护卫搔了搔头皮,有些不太明白的问道:“叔啊,咱们连任安福都敢杀,还怕多杀一个县长吗,那不就是个样子货吗?” “你懂个屁!” 梁万益训斥道:“他就再是个样子货,那也是县长,朝廷命官。” “当众杀朝廷命官,一旦有人追究起来,十个梁家都不够上面处置的。” “任安福就不一样了,他那个民团司令,纯粹是自封的,又不是登记上册的军职,杀了就杀了,也不会有人给他出头!” “所以,我再强调一遍,绝不能伤到县长!” “明白了吗?” “明白!” 二十多个汉子齐声答道。 梁万益点了点头,随即大手一挥,众人立刻散去,藏匿在院子的角落中,刚刚还有些热闹的院子,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而在同一时刻,江渡县境内的几个豪绅们纷纷做东,以‘防范匪患’为名,宴请周边的民团驻军头目。 和梁家一样,这些人同样在家中埋伏了一些得力人手,准备在驻军头目们酒酣之时,将这些人一一除掉! 县衙 褚良义走进书房,此时屋内早已聚集着一些人手,其中就有从江心岛来到江渡县的丁德虎,他带着麾下的一个连队分批次进入县城潜伏下来,准备给今晚的梁家鸿门宴整个狠活儿。 而驻防在棋盘山上的郭朗也带着任九,以及一个连队潜入县城。 此时,只见褚良义说道:“鸿飞,任安福已经动身去梁家了。” “这次他只带了8个护卫,另外还有任黑子这个民团副司令。” 坐在书桌后面的林鸿飞笑了笑:“很好,能不能把江渡县攥在手里,就看今晚了。” 说到这儿,林鸿飞看向众人说道:“正主儿都动身了,那咱们也就别闲着了。” “按照事先商议的计划,开始行动!” “是!” 随即,屋内的众人纷纷起身,快步离开了县衙。 而林鸿飞也带上褚良义、陈德山、王德明以及5名全副武装的护卫前往梁家赴宴。 虽说林鸿飞可以断定梁万益没胆子对自己动手,但他还是从签到空间里拿出来一件防弹衣套在身上,以防万一。 同时,5个护卫除了人人两把20响的驳壳枪外,宽松的上衣里面,还绑着一排手榴弹。 万一梁万益或者任安福要来个鱼死网破,那自己就让手下人亮出怀里的手榴弹,大不了全他妈玩完,看谁狠! 当然,除了这5名护卫之外,丁德虎、郭朗带来的两个连队就在梁家外面埋伏,一旦有什么动静,就会立刻冲进去。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林鸿飞一行人抵达梁家院外。 此时,梁宗俞早已等候在外面,看到林鸿飞后,立刻满脸笑意地跑过来: “恭迎县长大人!” “您能赴宴,真让我梁家蓬荜生辉!” 林鸿飞翻身下马,哈哈笑道:“梁少爷客气啦,早就听说梁家有位厨子,师承陕省名厨,做得一手好陕菜。” “什么葫芦鸡、蒸盆子、糟肉、带把肘子都是一绝,今晚我可是要大饱口福了!” 梁宗俞一脸大方道:“县长若是喜欢陕菜,我就让这厨子去县衙,每天都给县长做正宗的陕菜。” “哈哈哈,算啦,君子不夺人所爱。” 林鸿飞和梁宗俞边说边笑,穿过前院,来到了一间点满烛光、明亮宽敞的房间。 此时,房间内的圆桌上已经放上了几盘凉菜、素食,梁万益、任安福、任黑子等人落座圆桌周围。 只见梁万益和任安福有说有笑,眉眼间尽是笑意、亲密,倘若是外人瞧见了,还以为梁万益和任安福是关系亲密的生死之交呢。 总之,今晚的梁万益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 面对任安福这个生死仇敌,梁万益没有显露出任何怒意,不论是脸色还是眼神、语气,都充斥着对任安福的热情与恭维。 一时间,任安福都没有察觉到梁万益眼中偶尔闪过的一丝厌恶与憎恨! 第188章 奶汤锅子鱼 “我来晚啦,让诸位久等了!” “抱歉抱歉!” 林鸿飞一进门,就抱拳客气道。 梁万益、任安福等人立刻起身迎接,也是满脸笑意道:“林县长,有失远迎呀!” “快请快请!” 众人纷纷落座,这帮各怀鬼胎的人们满脸笑意的说着场面话,气氛十分热闹。 梁万益冲着一旁的下人说道:“去,让后厨上菜吧!” 下人立刻走出房间,很快,一盘盘带着热气的菜肴被下人们一一端上桌。 林鸿飞看着桌上的菜肴,笑着夸奖道:“早就听说梁家的厨子厨艺不俗,今天光是看色闻味儿,就知道这手艺不是一般的好啊!” 梁万益拿起筷子,笑呵呵地说道:“县长过奖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菜,大家凑合着吃吧!” “哈哈哈,这些要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菜,恐怕天底下也没有能上桌的菜了。”林鸿飞笑道。 众人一番表面吹捧,然后纷纷动筷子品尝。 不得不说,梁家这位厨师的手艺的确不俗,林鸿飞一边吃,一边忍不住点头称赞。 梁万益不停地招呼着众人喝酒吃菜,不过他自己却十分滑头的浅尝辄止。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梁万益是个酒场老手了。 随着酒桌上气氛正酣,梁万益抬头看了一眼上菜的仆人,假装随口问道:“下一道菜是什么呀?” 仆人立刻答道:“老爷,是奶汤锅子鱼!” 听到这话,梁万益眼眶微缩,但马上恢复正常,他点点头道:“行,让后厨快点儿,趁热端上来!” 这番话表面上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林鸿飞也好、任安福也罢,都没有察觉出什么来。 不过林鸿飞是做好了随时掀桌子干仗的准备了。 而对面的任安福,虽说事先没有想到梁家会借着酒宴的机会,对自己下手。 不过这个人一向谨慎,他和任黑子的腰间都揣着一把左轮手枪,这种枪虽说装弹量少,但最大的优势就是能随时击发。 而与此同时,林鸿飞、任安福他们带来的手下被分别安置在东西两侧的院子里。 为得就是让这两拨人分开,免得梁家对任家护卫动手时,会让县长的护卫误解,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梁家也给他们准备了饭菜酒水,不过这些人桌上的筷子都没碰,任凭桌上的饭菜晾凉,也没有张嘴品尝。 陪同主人去别人家做客,不在外人家吃喝,这是护卫们的规矩,为得就是以防万一。 此时,仆人从厨房里端出一个热气腾腾的汤盆,那里面盛的正是奶汤锅子鱼。 见此情景,梁家管家随即示意动手! 随即,隐藏在暗处的梁家枪手们瞬间涌出来,抬起手枪就冲着东侧院的任家护卫一通射击。 来不及反应的任家护卫连枪都没有拔出来,便当场毙命。 激烈的枪声迅速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 任安福、任黑子第一时间将手里的酒杯一扔,右手顺势往腰间一伸,作势就要抽出手枪。 而在同一时刻,10名梁家枪手从门外冲了进来,迅速将圆桌上的众人围住。 还不等任安福、任黑子把枪举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的太阳穴,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们控制住,将左轮手枪从他们手中强行夺下! 一瞬间,整个房间的主动权被梁万益牢牢地攥在手里。 “梁万益,你他妈想干什么!”任安福瞪大眼睛,厉声问道。 “姓梁的,你敢动我们家老爷一下,我直接带着民团杀了你全家!”任黑子也在一旁喊道。 此时,林鸿飞和褚良义装出害怕的样子,作势就要往后缩,嘴里还念叨道:“梁老爷,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可没得罪过你呀!” 而一旁的陈德山、王德明更是退到了角落里,不过他们的一只手却伸向了后腰位置。 梁万益冷笑道:“县长不必害怕,今天这事儿不是冲你,而是冲他!” 说着,梁万益伸手指向任安福,眼中爆射出阵阵杀机! “姓梁的,你什么意思!”任安福冷着脸说道。 “任安福,你还装,你当我们不知道吗?” “前几天,你派人抢了我们梁家的农庄,杀了我们三十多口子人,抢走了上百斤大烟膏子。” “你可真够狠的呀!”一旁的梁宗俞咬牙切齿道。 听到这话,任安福立刻反击道:“放你妈的屁,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你家的农庄是土匪抢得,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梁宗俞立刻回击道:“跟你没关系?” “那你告诉我,当天农庄被抢时,任九怎么会出现在现场,我的人亲眼看到的!” “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证人叫进来!” 此时,任安福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得,他冷笑道:“哦,我明白了,姓梁的,你其实早就想除掉我了。” “只不过一直逮不到机会。” “所以,你就下了血本,自己搞出来一场农庄被抢,用几十条人命麻痹我。” “然后你再假借缴费的名义请我吃饭,最后趁机把我杀掉。” “梁万益,你够狠的,我小瞧你了!” 梁万益阴着脸道:“任安福,你的嘴还真硬,都到这一步了,还想把这件事的屎盆子反扣在我的头上。” “可惜你的嘴再硬,也硬不过子弹,你今晚必死无疑!” 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任安福依旧不屑一顾道:“今晚的事情,我认栽!” “可你别忘了,我的民团就驻扎在县内,一旦我的死讯传出去,民团的弟兄们会把你们全家都杀了!” 梁万益一听,哈哈笑道:“任安福,好叫你死个明白,你以为今晚只有我在对付你吗?” “我早已联合了冯、陈、刘、张、徐五家,我来对付你,他们则对付各处驻军的头目。” “等到这些人一死,你的民团就是一盘散沙,屁也不是!” 此时,听到这话的林鸿飞,忍不住脸色微变,他没想到梁万益还有这一手。 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还要再微调一下了。 想到这儿,林鸿飞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以一种看狗咬狗的眼神,来打量着针锋相对的任安福和梁万益。 第189章 我这个人心善 此时,任安福这才变了脸色,他摇了摇头,有些不可思议道:“梁万益,没想到你这个老小子够阴的,你够狠!” “如此说来,我的大管家任棋也是死在你的手里吧!” 说到这儿,不等梁万益开口,任安福又露出一丝冷笑:“不过,你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你真以为我只有民团这点儿人手吗?” “我能在江渡县混到今天,你觉得我就没有后手吗?” 梁万益不屑一顾:“我管你有什么后手,反正你一死,整个江渡县没有任何人能跟我抗衡。” “行了,多余的废话我也不说了。” “来啊,送他们上路!” 话音一落,随即枪声大作,其中夹杂着数道凄厉的惨叫声。 然而,待到枪声散尽,任安福、任黑子等人安然无恙,反倒是梁家的枪手们倒地不起,身上枪洞大开、血流不止。 突如其来的变故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他们神情僵硬地站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儿来。 此时他们才发现,刚刚还一脸胆怯畏惧的林鸿飞、褚良义、陈德山、王德明四人竟像是变了个人似得,一个个双手持枪,脸上满是淡定且嚣张的神情。 “林县长,你···” 梁万益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任安福也好不到哪儿去,震惊的神情充斥在他的双眼中。 林鸿飞呵呵一笑:“梁老爷,任安福还不能死,所以很抱歉,我只能选择杀了你的手下。” 说到这儿,林鸿飞看了一眼褚良义道:“良义,发信号!” “好嘞!” 说着,褚良义放下枪,大步朝门外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 此时梁万益的大脑一片混乱,看着褚良义离开,他下意识地向林鸿飞问道。 林鸿飞笑嘻嘻道:“不干什么,给你们整个狠活儿而已!” 话音一落,只听咻的一声,褚良义攥着一把信号枪,冲着黑漆漆的天空打出了一记红色信号弹! 此刻,埋伏在梁家周围的郭朗见状,立刻大手一挥:“上!” 随即,两百余名身着便装的士兵猛地扑向梁家大院。 而在院内的5名县衙护卫,也迅速暴起发难,打了梁家枪手一个猝不及防! 一时间,院内枪声大作,其中夹杂着一声声惨叫哀嚎,密集的脚步声不断响彻在院里的各个角落。 不多时,只见吴涌泉、郭朗带着20多个手持花机关的卫兵冲进房间,将梁万益、任安福等人死死地控制住! “团长,没来晚吧?”郭朗笑呵呵地说道。 “很准时!”林鸿飞笑道。 “团长··”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梁万益看着周围士兵们手里那精良的武器,顿时惊骇的看向林鸿飞。 而一旁的任安福也是惊骇不已,眼前的一切让他有种身处幻境的感觉。 林鸿飞站在几人面前,很是谦虚笑道:“自我介绍一下!” “鄙人林鸿飞,江渡县县长。” “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陆军十一旅新编独立团团长,鄙人奉陆军部军令,率独立团一千健儿进驻江渡县布防!” 此时,一旁的吴涌泉从兜里拿出调令,展示给任安福、梁万益等人。 看着调令上鲜红的陆军部大印,任安福张了张嘴,停顿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隐匿身份!” 林鸿飞呵呵一笑:“我不隐匿身份,你们这些地头蛇就该合起伙儿来对付我了。” “我要得可不只是名义的县长,我要得是江渡县这片地方的控制权。” 说到这儿,林鸿飞看了一下时间: “都这个点儿了,想来任司令手下的营长、排长们,应该都被那几个豪绅给杀了吧。” “这可不行,民团那帮人几乎没有军纪,要是没了这些头目的约束,那就是一群土匪呀。” “任九!” 林鸿飞一声令下,便看见任九立刻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任安福看到任九后,惊得目瞪口呆,而任九根本不敢看这位老东家,眼神中时不时流露出惭愧的神情。 “任九,你小子怎么回事儿?”任安福惊诧道。 “哦,忘了告诉你,任九已经宣布投靠我了!”林鸿飞笑道。 此时,任九知道是自己表忠心的时刻了,他强行让自己直视任安福,然后装着胆子说道: “老爷,对不起了,我还有媳妇孩子,我也得活着!” “任九,你他妈混账,老子哪里对不起你了···” 任安福暴怒之下就要发作,然而被几个士兵一顿拳打脚踢按在了地上。 一旁的梁万益反应过来,他瞪大眼睛问道:“难道,梁家的农庄是你干的?” “对呀!” “要不然,你怎么会摆下今天的鸿门宴呢!”林鸿飞嘻嘻笑道。 梁万益脸色一变,露出痛苦的表情,良久他长叹一声,颓唐道:“林鸿飞,你年纪轻轻,心机却这么深。” “你把我们都给耍了!” “江渡县,真的要变天了!” 任安福喘着粗气,怒火升腾:“林鸿飞,你够毒的!” 林鸿飞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抹阴狠:“毒?这才那到哪儿!” “任九!” “在!” “你马上带着你的人,去给各处民团驻军传话。” “告诉他们,江渡县豪绅大族梁家、冯家、陈家、刘家、张家、徐家对任老爷下手,不过任老爷福大命大,侥幸逃过一劫。” “因此,任老爷下令,将这六家统统消灭,一个不留!” “任老爷说了,凡表现优异者,重赏500大洋,并提拔她当民团的军官!” 任九听罢,立刻说道:“是,我就这带人去传话!” 此时,任安福看向林鸿飞说道:“你,你这是要借刀杀人啊!” 林鸿飞耸了耸肩:“没办法,我这个人心太善,见不得血,更见不得杀人,所以就只好让外人替我效劳了!” 梁万益露出绝望的神情道:“你这么做,是要把我们六家赶尽杀绝啊。” “那不然呢!” “留着你们这些地头蛇给我捣乱添堵?”林鸿飞反问道。 “没了我们,光靠你这点儿人手,你不可能管好江渡县的!” “从古至今,都是皇权不下乡,都是我们这些豪绅来管理着江渡县!”梁万益怒吼道。 林鸿飞莞尔一笑:“没错,确实如此,我的确需要豪绅们帮我管理民间的事务。” “只不过,谁说我需要的豪绅,就一定是你们呢?” “江渡县的人多了去了,我就不能培养一批忠于我的豪绅?” 梁万益一听,神情绝望,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彻底的输了,输给了这个自己从一开始就十分轻视的年轻人! 林鸿飞不再理会他们,直接对着吴涌泉、郭朗等人说道:“马上带人前往任家,查抄任家的财产,院里的人一个不留,全部灭口。” “另外,在城内大肆宣扬,梁家与任家反目,双方互相火拼,最终两败俱伤。” “梁家灭族,任家灭门,只有任安福逃出城去!” “明白!” 随即,众人立刻分散行动! 第190章 滴血的包袱 夜幕之下,一行人快步向远处的一座营地走去,其中有几个走在前面的男人,手里还拎着几个包袱。 那包袱圆滚滚的样子,包袱皮被鲜血浸透,随着人们步伐的迈进,鲜血不断沿路滴落,留下一路的血点。 当这群人接近营地时,一脸懒散的哨兵没敢大意,连忙举起手里的枪,冲着那群人喊道: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别开枪,是我们!” 哨兵听着声音有些耳熟,等那群人走进来一瞧,竟然是附近有名的大户张家的人们。 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家的大少爷张万禹。 “咦,张大少爷,您怎么来了?” “我们营长、副营长他们不是去您家里喝酒了吗?” “怎么没见他呀!”哨兵顿时有些好奇地问道。 张万禹呵呵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们待会儿就能看见他了。” “去,你赶紧通报一声,让留守的军官把大伙儿都招呼起来,就说孙营长让我给大家带个话。” 哨兵没有过多考虑,听说孙营长让张万禹带话,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跑进营地里去通报一声。 因为张家今天特意把营地内的军官们叫去喝酒,所以目前营地里职务最高的也只是一个连长而已。 这连长姓李,他之所以留守营地,也并非是不想去喝酒,纯粹是这两天刚把烧退了,身体还没恢复过来。 没过多久,李连长带着营地里400多号士兵凑了上来,黝黑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病态,他开口问道: “张少爷,孙营长让你带什么话呀?” “还有,他有话不能直接跟我们说吗?” “是不是喝多了呀?” 张万禹听完,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孙营长不是喝多了,之所以让我带话,是因为他再也说不了话了!” “嗯?什么意思?”李连长一脸不解。 紧接着,就在李连长疑惑的表情中,张万禹手一挥,身后几个家丁将手里的包袱解开,然后将里面的人头往对面一抛! “嗵嗵嗵··” 随即,数颗鲜血淋漓的人头在地上滚动,哪怕民团的人们手上都有几条人命,可突如其来的举动,依旧让众人大惊失色。 其中,几个眼尖的士兵一眼辨认出来,那些沾染着泥土、满是鲜血的人头,分明是孙营长、两个副营长以及三个连长的头颅! 李连长更是大惊失色,还不等他开口言语,就听张万禹高声喊道: “你们听着,上面有令,任安福暗中通匪,肆意妄为、打家劫舍,特令我们张家除掉任安福、任黑子、孙可旺等一众匪首。” “现在,孙可旺等人已经伏诛,梁万益老爷也将任安福、任黑子杀死。” “你们这些人若是识时务,还想活命,马上把枪放下,投降我们张家。” “我张万禹以性命担保,保你们安然无恙。” 说到这儿,张万禹又一挥手,几个家丁抬着两大箱子大洋走上来。 张万禹指着大洋继续蛊惑道:“如果有人愿意给我们张家做事,我现在就赏他10块大洋。” “钱就在这儿了,愿意跟着我干的,现在就能领到大洋!” 此时,张万禹腰板挺直,气势十足,面对着三四百人的民团士兵,没有丝毫的畏惧。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此时的自己,和那些古时候孤身入敌营、靠着三寸不烂之舌降服敌军的大人物们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张万禹敢这么做,也是有一些底气在的。 民团这帮人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别看平日里呜呜渣渣的,可若是没有了领头的军官,那就是一盘散沙。 而且这帮人对上面的军官们也没有什么忠诚可言,毕竟谁会对平日里时不时毒打自己的军官们产生好感呢。 所以,当这些民团士兵看到孙营长等人的人头后,自然不会第一时间开枪复仇。 再加张万禹还带来了响当当的大洋进行利诱,那些民团士兵肯定会马上反水! 果不其然,几颗人头,让民团士兵们没了畏惧的上官,而那响当当的大洋,又让他们生出了渴望贪婪之心。 而且,张万禹还口口声声说任安福已经死了,要是任安福没了,想来张家也没胆子敢杀孙营长他们。 这就说明,任安福已死这件事,是真的! 所以,这些民团士兵们马上便骚动起来,只是由于李连长还在,没人敢当出头鸟罢了。 张万禹也察觉到李连长的存在,影响了他收编这群民团士兵。 因此, 他满脸笑意地看向李连长道:“李连长,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 “梁老爷已经摆下了鸿门宴,任安福、任黑子今晚必死无疑。” “其他几个营地的军官,也都被其他豪绅们杀死,任家会彻底在江渡县除名。” “你若是愿意投靠我们张家,这一箱大洋就是你的了。” “而且我听说李连长你三十多岁还未成家,我正好有一个堂妹,今年刚满十六岁,模样水灵。” “如果李连长愿意,我愿意把堂妹许配给李连长。” “不知道李连长意下如何呀?”张万禹的声音中充满了蛊惑。 李连长的脸色变了变,只见他眉头皱紧,沉默不语。 任安福、任黑子是不是还活着,李连长并不清楚,但是张家既然敢对孙营长他们下手,还把他们的脑袋砍下,如果说没有充足的底气,张家肯定不敢这么干。 毕竟张家才有几条枪啊,怎么可能是民团的对手。 李连长确定,张家也好、梁家也罢,一定是得到了什么大人物的支持,这才有胆子对任安福下手。 “要是这样,我就不该跟着任家一条路走到黑了··” “任家垮了,我也得找个新靠山。” “总不能真带着手下这帮弟兄落草为寇吧。” “当土匪,哪有当民团来得舒服,至少也不给祖宗抹黑呀。” “张家也算是江渡县的大户了,投靠他们,还不算委屈了自己。” “至于张万禹的堂妹···” “嘿嘿···” 李连长打定主意,决定答应张家的招揽,正当他准备回应时,营地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匹快马闯入营地内,马鞍上,任九高声呐喊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梁万益、张天福、刘子亨等人假传军令,无故暗害民团弟兄。” “现在,梁万益、梁宗俞等人已经被任老爷带人诛杀。” “任老爷有令,马上攻入张家大院,斩杀张天福、张万禹等贼首!” “什么?” 话音一落,营地内一片惊呼! 第191章 疯了,疯了 李连长是认得任九的,这可是任安福手下的心腹管家之一,跟任黑子的关系亲密。 本来李连长已经相信了张万禹的说法,可是任九突然骑马闯进来这么一通嚷嚷,反倒让李连长迟疑了。 此时,张万禹看到突然出现的任九,心中更是一颤! 梁万益有没有得手,张万禹并不清楚,可是以梁万益的办事能力,应该不会失手,所以他才敢来到军营。 可任九这么一通嚷嚷,让张万禹心中的底气减了不少,万一梁万益那边儿失手了,那岂不是··· 张万禹不敢多想,现而今,民团的军官已经杀了,张家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没迟疑,张万禹迅速掏出手枪,就要将马背上的任九枪毙。 但任九何等机灵,早在张万禹掏枪那一刻,他就迅速滚下马去,然后挤进了人群中,遮掩身体,嘴里还顺势高声呼喊道: “任老爷说了,只要攻破张家的大院,张家的钱粮,大伙儿可以随意拿取,任老爷一分都不会要!” “而且,要是有表现优异者,就给他加官进爵!” 张万禹见手枪无法瞄准任九,便也扯着嗓子喊道:“都别听他的,任安福已经死了,你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投靠我们张家!” 然而,张万禹的这番话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因为他低估了任安福在民团士兵们心中的程度。 尽管民团的士兵们对于任安福没有多少忠诚可言。 但让一个人愿意服从你,并不只是靠忠诚,还可以靠威慑。 民团是任安福一手建立起来的,他在士兵们心中的威慑程度可想而知。 且不说任安福有没有活着,哪怕他还有一口气在,民团的士兵们也不敢背叛他。 所以,当任九这个任安福的心腹口口声声宣称任老爷没死时,士兵们也好,李连长也罢,想要投靠张家的念头便迅速消失了。 眼见着民团士兵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对劲,张万禹心中一惊,眼神顿时变得慌乱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别忘了,我们可是得到了上面的命令。” “你们要是敢跟我们张家对着干,谁也保不住你们!” “只有跟我们张家干,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然而,这番话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此刻,躲在人群中的任九直接掏枪出来,扒开前面的士兵,冲着张万禹连开数枪! “啪啪啪!” 张万禹轰然倒地,双眼瞪圆的他死不瞑目! 任九此时高呼一声道:“弟兄们,宰了这帮人,跟着我,把张家大院里的大洋、粮食抢了去!” “轰!” 一瞬间,民团士兵们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呼喊声,张家是县里有名的大户,家里不知道有多少金银财宝,这句话直接激发了士兵们的干劲儿! 随着一阵激烈的枪声,张万禹带来的家丁纷纷被士兵们毙杀。 一旁,任九拍了拍李连长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李连长,孙营长他们死了,现在你就是代理营长了。” “任老爷说了,这次事情办完后,所有活着的军官一律官升两级!” 李连长立刻受到了鼓舞,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答应张家人的招揽。 否则,自己还真没胆子面对任安福了。 没有迟疑,李连长立刻拍着胸脯嚷道:“九爷放心,张家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说罢,李连长掏出手枪,冲着周围士兵们喊道:“弟兄们,孙营长他们被张家害死了,咱民团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来啊,咱们今晚踏平张家,给孙营长他们报仇啊!” “报仇!” “报仇啊!” 瞬间,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似得,扛着步枪、大刀、梭镖,快步走出营地,向着远处的张家大院飞奔而去。 看着远去的人群,任九先是冷笑了一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复杂的神情。 “借刀杀人,县长真是好计策啊!” “既把县里这群碍手碍脚的豪绅除掉,自己的手上还不会沾染上鲜血。” “到时候再把这些民团士兵杀死灭口,恐怕大伙儿都会认为张家的死,是任安福干得,根本不会怀疑到县长身上。” 想到这儿,任九的脸上闪过一丝庆幸。 他庆幸自己被郭朗、霍云山活捉,庆幸县长给他注射了那种奇怪的药,让他没办法说谎话。 否则,他也会像任黑子他们一样,和任家一起玩完! 此时,类似的一幕接连发生在民团的各个营地内。 其实梁万益等人并没有预料错,任安福在民团士兵们心中的威慑力的确很强。 任安福若是死了,民团士兵们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可恰恰任九和他手下的那些人四处传话、蛊惑,让民团士兵们根本不相信任安福已死这件事。 所以,张家也好、徐家、刘家等豪绅家族也罢,都没能将民团士兵们控制住。 相反,在任九等人的煽动下,这些士兵们宛如饿狼一般扑向了豪绅们的大院,准备用尽全力撕咬豪绅们身上那肥的流油的肉体! 这一夜,枪声、呼喊声在一个个豪绅家中响彻不断,民团士兵们肆意疯抢着豪绅们的钱粮,杀戮着几个大家族的族人。 江渡县境内,势力仅次于梁家的张家老爷张天福一脸绝望地瘫在地上,看着满院子的惨状,呆若木鸡。 良久,他抬起双手,用力抽打着自己的老脸,一边抽,一边疯狂的痛骂道: “梁万益,你他妈误我啊!” “我让你贪心,我让你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让你引火烧身···” 越抽越痛苦,越骂越嘶哑,当张天福停下双手时,他的双眼已经变得浑浊不堪,两侧的嘴角高高翘起,裂开干瘪的嘴巴,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笑声、嘴里含糊不清道: “哈哈哈!” “我张天福要收编民团喽!” “我手上也有兵喽··” 张天福疯了,在燃起熊熊大火的张家大院内,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冲,嘴里依旧高声喊道: “我张天福要发达了,哈哈哈···” 此时,两个民团士兵抱着几个锦盒从屋里走出来,见到疯疯癫癫的张天福后,俩人相视一笑,随即快步上前,一刀将张天福砍倒在地,然后将他身上的扳指、手串、玉佩等悉数抢走。 触目惊心的刀口不断流淌出猩红的鲜血,张天福倒在血泊之中,嘴里依旧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一分钟后,他便没了动静、也没了气息。 大火还在燃烧,将整个张家大院彻底吞噬。 张家大院在建造时,用得都是上好的木料,这把大火映衬的半边天都是火红火红的! 第192章 乌鸦谷的死亡 随着天色渐亮,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时分了,满载而归的民团士兵们回到了营地,个个都是喜笑颜开。 李连长见到在营地里守候的任九,赶紧快步跑过去,顺势将几张银票塞给了任九,嘴里还问道: “九爷,接下来咱们该干点儿啥?” 任九收好银票,露出‘还是你小子懂事儿’的模样,然后说道:“老爷有令,让大伙儿立刻去棋盘山附近的乌鸦谷集合。” “老爷打算把各处的民团弟兄们聚集在一起,去县城继续搜捕梁家的漏网之鱼。” “顺便,再把梁家、张家他们在县城内的产业接收了。” “等到晚上,老爷准备在县城开席,好好犒劳一下弟兄们!” 李连长没有怀疑,立刻说道:“好嘞,我这就带着弟兄们出发!” 很快,民团的士兵们在李连长的带领下,向着棋盘山方向进发。 不只是他们,另外几处的民团士兵也先后动身前往棋盘山附近的乌鸦谷集合。 这些刚刚抢了不少好东西的民团士兵得知要去县城,心里自然很是乐意,兜里有钱了,可不得找个地方消遣消遣。 更何况自己是去帮着老爷接收那些豪绅家的产业去了,保不齐又能趁机发一笔小财。 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活的表情。 临近中午时分,各处的民团驻军汇聚在一起,除去驻扎在县城的500余人外,有些狭窄的乌鸦谷内,总共聚集着两千多人。 一堆人聚在一起,顿时搞得乌鸦谷内热闹非凡。 几个侥幸活下来的军官凑到一起,眼神中全都流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神情。 “幸亏我发烧刚好,没有去张家喝酒,否则就得像孙营长一样,被人砍了脑袋!”李连长庆幸道。 “可不,看来往后这酒席,还是少参加的好。” “没错,保不齐就得丢掉性命。” 此时,有军官问道:“哎,我说,让咱们在棋盘山集合,这人都到齐了,怎么还不出发?” “是啊,李子,你不是跟九爷一起来的吗,问问九爷!” “我是想问来着,可是找不到九爷了。”李连长疑惑道。 “哎,带我来这儿的那个人也不在了。” “我这儿也是!” “怎么回事啊?” “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去办了?” 众人面露疑惑,此时他们并没有想到,任九等人早已趁乱离开,将这些人全部留在了棋盘山的包围圈内。 正当众人打算四处寻找一下任九等人,想问问下一步该怎么办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尖锐呼啸声在半空中响起。 “咻!” “轰!” 一瞬间,密集的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团火球,巨大的冲击波和四散飞舞的弹片瞬间夺走了多人性命!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接连几道咻咻的尖锐呼啸声。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在阵阵哀嚎声中,无数断臂残肢飞起落下,近百名民团士兵稀里糊涂的丧命于此。 此时,在棋盘山内的一片空地上,炮排的5门迫击炮在炮排排长的指挥下,炮手们手脚麻利的装弹发射。 “嗵嗵嗵··” 伴随着清脆的炮弹出膛声,第二波炮击向着埋伏圈内的民团士兵轰去! “轰轰轰···” 猛烈的炮击将民团士兵们打懵了,他们不知道这是从哪儿打来的炮弹,更不清楚是谁打得。 蒙头转向之际,这些人下意识地往乌鸦谷的出入口逃窜,妄图离开这片危险的区域。 而李连长几个军官反应还算迅速,这些人多少有点儿见识,他们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通过声音传来的方向,大致推断出炮弹袭来的位置。 “到底是谁在袭击咱们!” “不知道啊!” “难道是梁家的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对方有炮,咱们民团都不趁这个,梁家就更别提了!” “我说,要不要组织弟兄们,把对方的炮给毁了?” “得了吧,对方敢开炮,就说明他们还有埋伏,咱们还是先逃出去再说!” “对对,先逃出去!” 主意已定,李连长等军官趁着炮击的间歇,立刻快步逃窜。 可就在他们要冲到乌鸦谷的入口时,两侧山坡上的草丛一阵晃动,紧接着,一堆由杂草、枝杈组成的遮蔽物被用力掀开,露出了一挺挺崭新的水冷式马克沁重机枪! 李连长等人见到这一幕,直接倒吸一口凉气,两只眼睛瞪得比鸡蛋还要大。 “完了!” “哒哒哒···” 随着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马克沁重机枪喷出一团火蛇,无数粗大的子弹直接穿透了李连长等人的身体,巨大的杀伤力将他们的身体彻底撕裂成碎片! 眼见着乌鸦谷的入口有重机枪把守,被炮击吓破胆的民团士兵们又往出口方向逃去,尽管他们心里也清楚,那群不知名的袭击者肯定也会在那里设下埋伏。 但人在走投无路时,总是会下意识的做出一些徒劳无功的行为,以奢求自己能侥幸逃脱。 然而,当出口处出现重机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时,这些士兵们知道,自己又选错了逃脱的路线。 绝望之际,这些人将目光看向了两侧的山坡,也许那里会是一条生路。 然而,还不等他们在山坡上走出几步,林鸿飞麾下的独立团士兵们举起手里的汉阳造,将一颗颗子弹射向民团,其中还接连不断地夹杂着威力不俗的手榴弹。 民团士兵们本来就训练差、战力弱,打不了逆风仗的。 再加上装备又差得很多,除了三分之一的士兵持有枪支外,剩下的人拿的都是一些大刀梭镖等冷兵器。 因此,面对着来自独立团的袭击,这些人做出的任何举动都是徒劳无功。 不知过了多久,乌鸦谷内安静下来,血腥味、硝烟味混杂在一起,充斥在空气之中,不大的谷内,到处都散落着完整、残缺乃至碎片的尸骸。 独立团的士兵们从掩体内走出来,将锋利的刺刀装在枪口上,然后三人一组,开始打扫战场,一旦发现那些身体完整的尸体,直接用刺刀补刀,避免留下活口。 曾经横行江渡县多年的三千梁家民团,在这一刻彻底消亡。 而林鸿飞麾下的独立团,成为了江渡县境内唯一的武装力量! 第193章 大局初定 江渡县县衙 林鸿飞端坐在书桌后面,接收着来自县内各地的情报信息。 “县长,郭团长他们在乌鸦谷内,将2500余名任家民团全部消灭,无一人逃脱!” “张家、徐家等五家豪绅大户被任家民团抢劫一空,宅院被焚毁,族人多数被杀,仅有部分老幼幸免于难。” “吴团长带队袭击任家民团驻扎在县城附近的营地,营地内500余名敌兵悉数歼灭!” “任家民团的县城营地已被我军占据!” “县长,褚良义处长已经将梁家、任家储存的钱粮搬空,并全部运往任家民团的县城营地进行存放。” “陈德山连长已将任志、任象等多名任家重要人物逮捕,现已关押至县城牢房内。” “霍云山处长在任九的协助下,将任家、梁家、张家等各大豪绅的家族产业全部接管,两天之内,会将所有账本、钱财封存,并送到县衙进行检查。” “丁德虎连长已动身前往鄂省武市,准备提取任家、梁家存在当地花旗银行的钱财。” “县长,县衙外有多名豪绅求见,他们声称如今任家、梁家、张家等内讧血斗,致使江渡县境内秩序动荡,需要您出面来主持大局!” “对了,他们还都带着重礼,这是礼单,您要不要过目一下?”一名文职幕僚将几张礼单放在了林鸿飞的书桌上。 林鸿飞看也没看,直接摆摆手道:“任家、梁家、张家等家族没了,剩下的这些所谓的豪绅,都是些乡下土财主罢了。” “让他们先回家听信儿去,我现在没空搭理这些小角色!” “是,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这名文职幕僚重新将礼单拿在手上,然后快步走出县衙。 此时,县衙外面聚集着十几个身着绸缎衣服的豪绅。 本来以他们的势力,以往根本没资格直接和林鸿飞对话。 但谁让任家、梁家、张家等大家族都被灭门了呢。 矮子里拔将军,这些乡下财主们才有了直接求见林鸿飞的资格。 眼见着幕僚走出来,这些土财主赶忙涌上去,一个个满脸堆笑,言语客气: “吴师爷,县长他老人家怎么说得?” “我们能见县长一面了吗?” “您可得帮我们多说几句好话呀!” 这名文职幕僚名叫吴奇山,是吴涌泉、吴玉漱的堂弟。 听着这帮豪绅们嘴里的恭维,年纪轻轻的吴奇山却并没有飘飘然,反而一脸冷漠的说道: “县长说了,让你们先回家,等有了消息,他自然会通知你们!” 说完,吴奇山也懒得跟这帮人多废话,直接扭头离开了。 见此情景,众人只得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几分慌乱。 “县长不见咱们,该不是瞧不上咱们这帮人吧。” “唉,连任安福、梁万益都被县长拿下了,咱们这些小角色,岂能入得了人家的法眼。” “看走眼了,谁能想到县长背后还藏着这么一支精兵呢。” “坐看任家、梁家争个你死我活,最后两败俱伤时,再以雷霆手段将两家镇压。” “好手段,好手段啊!” 众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同于梁万益、任安福那些大地头蛇们,他们这些乡下土财主就是联合到一起,也不是林鸿飞的对手。 而且,林鸿飞把任家、梁家灭了,谁知道下一步会不会对他们动手呢。 最重要的是,任安福手下的民团可是还有两千多人尚未被县长派兵剿灭呢。 这些人可是把张家、徐家等家族都抢了个遍,保不齐已经上山当了土匪,说不定哪天就下山,把他们这些土财主给抢了。 林鸿飞派人在乌鸦谷将两千多名民团士兵剿灭后,并未对外声张,反而通过任九的一些手下在县内散播谣言,声称民团抢劫了张家、徐家等豪绅后,因为害怕有人追查,便躲进了山里当土匪了。 因为并没有人亲眼看到民团在乌鸦谷的惨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对于这群薛定谔的民团士兵,人们谁也不敢确定他们全都死去。 所以,众人逐渐相信了林鸿飞散播出去的谣言。 于是,江渡县的人们每天都在担心,那些落草为寇的民团会下山打劫,他们可是都敢把张家、徐家等豪绅灭门的狠角色! 林鸿飞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只有让江渡县的人们时刻处于一种充满了危机感、不安的气氛中,他们就会不由自主的向附近的强者靠拢、臣服,以期望能获得庇护。 而林鸿飞通过让吴涌泉带兵将驻防在县城附近的民团剿灭的手段,让江渡县人意识到林鸿飞是个可以庇护他们的狠角色。 因此,只是三两天的功夫,江渡县的人们便对林鸿飞的态度迅速改变,以一种臣服者的姿态,期望能获得林鸿飞的照顾。 除此之外,这群薛定谔的民团也可以作为一个完美的背锅者,只要江渡县哪个豪绅或者势力敢跟林鸿飞唱对台戏。 直接让手下的士兵假冒民团,进行肉体消灭。 方法虽然粗暴简单,但效果却十分明显。 等到自己彻底掌握了江渡县,再搞出一波假剿匪的行动,对外宣称已经把这些民团士兵全部剿灭。 自此,江渡县就会风平浪静,梁家、任家、张家等全都成为了过往云烟,谁也不会去关注一群早就化为白骨的死人们。 “不行,咱们必须想办法见县长一面,求他派兵把剩余的民团剿灭,否则这就是悬在咱们头上的一把刀啊!” “对,而且还要跟县长表个态,今后江渡县的事情,咱们全都听县长的!” 正当众人商议之际,不远处跑来一个同样穿着绸缎衫的男子,只见他气喘吁吁道: “打、打听出来了!” “县长手下的军法处处长,就是霍家的大少爷霍云山!” 闻听此言,众人顿时面色一喜! “真的!” “太好了!” “咱们赶紧去一趟霍家,请霍老爷子帮忙传个话。” “要是霍家大少爷能开口帮忙,县长肯定会赏脸的!” “走走走,速去速去!” 随即,江渡县的这些小豪绅们朝着霍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第 194章 不拖累孩子 霍家纸铺 作为江渡县内年月最久的造纸作坊,霍家纸铺的生意并不理想。 毕竟这个混乱的世道,读书的人越来越少了,纸铺的生意自然受到影响。 可是今天,纸铺里却聚集着县里十来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把不大的纸铺挤得满满当当。 以往这些人见到霍家纸铺的东家霍江存,基本上就是点个头、打个招呼的事情。 可今天不同了,这帮人一个个满脸堆笑、卑躬屈膝的,面对霍江存时,就跟三孙子差不多,好听的话像不要钱似得往外抛,恨不得全塞进霍江存的耳朵里。 霍江存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自然不会被这群人的几句好话给哄得找不到北。 况且,他也清楚这群人为何会一起来到自己家的铺子。 那还不是自己的大儿子霍云山是林县长的军校同胞,现在还在县长手下当着军法处处长,这可是个不小的官位。 前三十年,看父敬子。 后三十年,看子敬父。 这帮人还不是为了讨好霍云山,这才来登门拜访。 眼见着众人快把霍江存吹捧成江渡县下一个梁万益时,他带着几分烦躁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好了,这些客套话就别说了,大伙儿都是乡里乡亲的, 有话直说就是了!” 见到霍江存脸色不善,一名身材肥胖的豪绅赶紧说道:“既然霍老爷您都这么讲了,那我就斗胆直言了!” “说吧!” “是,霍老爷。” “不瞒您说,我们这些人一直想求见县长大人,可是县长一直闭门不见。” “大少爷不是在县长那儿当着军法处处长吗,您看能不能让大少爷帮我们美言几句,让我们也能见上县长大人一面!” 霍江存露出一丝冷笑,直接回绝道:“云山过些时日就要成亲了,将来就得分家过了。” “分家之后,他的事情,我这个当爹的就不好掺和。” “所以,各位见谅,这件事,我帮不上忙!” “各位请回吧!” 听到霍江存这直截了当的拒绝,众人脸色一变,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差点儿就要发作。 毕竟你霍江存以前在江渡县算个屁啊,说白了,就是个卖纸的匠户。 如今你儿子当了大官,你倒抖起威风了。 不过想归想,众人却没敢说出口,只能忍着心中的不满,脸上挤出笑容,点头哈腰的离去了。 随着这些人离去后,霍江存的妻子霍白氏从里屋走出来,坐在了霍江存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正纳着一只鞋底。 “他爹,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登门来求你,你就是不想帮忙,也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啊。”霍白氏劝道。 霍江存卷了一支旱烟,放在嘴里抽了一口,伴随着烟雾的喷吐,嘴里缓缓说道: “你不懂,这帮人现在是铁了心要和林县长搭上关系,我要是不把话说死了,他们今后还会找过来。” 说到这儿,霍江存叹了口气:“云山是咱俩的儿子,从小养到大,他有多大能耐,我还不清楚吗。” “这次云山能被林县长看重,封他当了军法处处长,难道真的是他才干过人吗?” “我看不见得!” “无非是云山是本地人,有他在,县长办起事情来更加顺手些,否则这么好的差事,如何轮得到云山呢。” “等到县长熟悉了江渡县的风土民情,云山在他心中的位置还会那么高吗?” 霍江存叭哒一口烟:“咱家不是什么大户,也没法给云山什么帮助。” “咱们能做的,就是不给云山拖后腿、给他抹黑。” 霍白氏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有些疑惑道:“那,这跟你拒绝那些人有什么关系?” 霍江存缓缓道:“你想啊,那帮人之所以见不到县长,还不是因为林县长不愿意见他们。” “他们让云山帮忙传话,你觉得县长会高兴吗!” “真要是惹得县长不高兴,云山的处长位置还能坐得稳吗!” “所以,从我这儿,就得绝了他们的念头,不让他们去打扰云山,免得给云山添麻烦。” “对了,今晚云山说回家吃饭,我也得给他提个醒,别因为什么乡里乡亲的,就去帮着他们说好话去。” 说到这儿,霍江存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乡里乡亲,呵呵,有权有势就是乡里乡亲。” “没钱没势,就是狗屁不是!” 一旁的霍白氏微微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多言语,继续纳着手里的鞋底。 霍江存看了一眼说道:“怎么,又要做鞋呀!” 霍白氏低着头道:“前些天,我看云山穿得那大皮靴太捂脚了。” “云山是汗脚,穿多了皮靴不好。” “我给他做双新布鞋!” 霍江存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老夫老妻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度过这个平静的下午。 ······ 随着林鸿飞逐步接管了任家、梁家、张家等豪绅留下来的势力空白,他已经拥有了非常充足的资金和储备物资。 当然,能把梁家、任家处心积虑藏匿的钱粮找到,多亏了林鸿飞的吐真剂,让梁万益、任安福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让林鸿飞感觉可惜的是,张家、徐家等被民团灭门的家族,他们藏匿起来的财产就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不过,郭朗他们倒是从死去的民团士兵的尸体上,搜刮了不少从几个豪绅家族那里抢来的钱财。 林鸿飞在拿走了一部分后,剩下的直接赏给了手下独立团的士兵们。 自己吃肉,也得让手下的弟兄们喝口肉汤才行。 要不然,谁会死心塌地的给你卖命! 除此之外,江渡县的码头也被林鸿飞掌握在手里,作为长江沿岸一个规模不算小的码头,岭南省境内的不少客商会聚集在此装卸、销发货物。 而在码头附近,还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城镇,里面的酒肆、客栈、货栈、商铺等买卖一应俱全。 原本这座城镇是掌握在任安福手中的,现在归为林鸿飞所有后,每天都能给林鸿飞带来数目不菲的利润。 “如果在江渡县境内修上一条铁路,直接连通省城东江市。” “那么江渡码头的商业规模,至少还能扩大两倍之多!” “只是,修铁路太花钱了。” “短时间内,还没办法落实。” “不过,倒是可以作为将来的发展方略!”林鸿飞看着地图,若有所思道。 第195章 我来江渡县,只办三件事 正当林鸿飞脑子里琢磨着修路的事情时,吴涌泉走进了书房内,开口说道: “鸿飞,那帮人都去码头了,咱们也过去吧!” 林鸿飞转过身,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礼帽扣在头上,然后朝外面走去。 走出县衙,林鸿飞翻身跨上一匹雪花似得白马,然后一拉缰绳,催动着白马向码头方向赶去。 身后,三十名身背驳壳枪、花机关的护卫策马跟随,马蹄踩在县城主干路的青石板上,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沿途的百姓们赶紧躲到道路两侧,然后一脸敬畏的看着林鸿飞一行人离去。 江渡码头,在附近的一片空地上,密密麻麻的摆放着一些椅子、长条板凳。 县里的豪绅大户们、码头上的商户掌柜们都聚在这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事情。 不过,众人都没有心思闲聊,目光先是看向周围负责警戒、放哨的独立团士兵。 尽管这些士兵一言不发、稳立不动,但仅凭他们的气势、穿戴、装备,就可以看出这些士兵训练有素。 尤其是士兵们身上那身崭新整洁的军服,一看就是用上好的布料做的,就连一些豪绅穿得衣服,都比不上人家大头兵身上的布料。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林鸿飞自己就是开染厂的,给自己的亲兵弄一些好布料做军服,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再看看远处空地上的重机枪和倾斜放置的迫击炮,当初的任家民团都没有这种好装备。 林鸿飞手下的独立团实力可想而知! 有几个胆大的孩子凑上去瞧热闹,正在擦拭重机枪、摆弄炮管的士兵们也没驱赶,而是笑呵呵的让孩子摸摸枪管、碰碰炮弹,惹得孩子们一阵大呼小叫、兴高采烈。 众人的目光从迫击炮离开,最终看向了不远处江面上,一艘随着江水流动而轻微摇摆的铁甲炮舰! 刚刚众人亲眼看到几个军官模样的人从炮舰上换乘小船,来到陆地上和郭朗、霍云山他们会合,这就说明那艘炮舰也是林鸿飞的! 这件事让众人心惊肉跳,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江渡县临近长江,这些豪绅们自然靠着江水发了不少财。 一艘铁甲炮舰横在江上,那就是无敌的存在。 说白了,林鸿飞就凭这艘炮舰,就能控制住江渡码头的航运、捕捞等事宜。 大伙儿的命脉等于是掌控在林鸿飞手中了! 看看那船上又黑又粗的大炮管子,还有那手臂粗细的枪管,这可不是木质船只所能抗衡的。 琢磨到了这一点,不光是这些豪绅,那些码头上的商户、掌柜、漕帮、船老大们纷纷变了脸色。 此时,林鸿飞还没有来到码头,但所有人看向空着的主位,目光中明显流露出敬畏、恐惧的神情。 看来,今后大伙儿在江渡码头做生意,可得小心一点儿了。 不过,有些心思活泛的人很快便想到,如果能获得这艘铁甲炮舰的保护。 那么江渡县周边的水域,岂不是要安全的多,大家也不必担心会有水匪打劫了。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异样。 几个人已经开始谋算,琢磨着要出个什么样的价钱,来换取林鸿飞的保护。 正当众人心思各异之际,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起,大伙儿回头一望,只见林鸿飞策马奔腾,向这边疾驰而来,身后的马队更是扬起一阵烟尘! 很快,林鸿飞来到众人跟前,翻身下马后,只见众人齐刷刷的躬下身子,嘴里恭敬地说道: “恭迎县长大人!” “来晚了,诸位见谅!” 林鸿飞哈哈一笑,随即大步走上主席台,然后坐在了主位上,直视台下的一众豪绅大户、商户东家、漕帮船商。 身旁,吴涌泉、褚良义、霍云山、郭朗等人依次落座,这些人虽说岁数都很年轻,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依旧将台下众人震慑住。 此时,吴涌泉站起身,举着个铁皮喇叭,照着林鸿飞特意撰写的讲话稿,大声地冲着台下喊道: “自前清皇帝退位以后,江渡县一共来了9任县长!” “他们都是王八蛋、畜生、寄生虫!” “他们除了贪赃枉法,搜刮民财,没有给江渡县百姓做任何好事。” “既没有做到安居乐业,也没能做到保家安民!” “但是,我们的林县长不是这样!” “今日,林县长大人召集诸位来此,是要当众给大家展示我江渡县独立团的军威!” “让大家知道,我们独立团是可以保家安民的!” 说罢,吴涌泉指着不远处的一名通讯兵说道:“去,把那些土匪,都带上来!” 很快,只见近百名五花大绑、头上蒙着黑布的土匪被独立团的士兵押到不远处的空地上,然后强迫他们跪下。 吴涌泉扯着嗓子喊道:“这些人都是原来任家民团的,他们为非作歹、落草为寇。” “今天,就要把他们当众处斩,以儆效尤!” “行刑队,动手!” 话音一落,士兵们立刻举起步枪,向着面前的土匪开枪射击,子弹穿透这些土匪的后心,迅速夺走了他们的性命。 见到这一幕,在场众人心中一颤,他们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是这种大规模的处决,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紧接着,就听到吴涌泉再次嚷道: “为什么要枪毙民团!” “因为他们抢大户、劫豪绅” “枪毙他们,就是为了让大家明白,落草为寇之下场!” 说到这儿,吴涌泉以嘶哑的声音,扯着脖子嚷道:“县长来啦,江渡县就太平啦!” “县长来啦,青天就有啦!” “咳咳咳····” 喊得过于用力,吴涌泉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刚才被枪毙的那些人,自然不是任家民团,他们是前两天刚被独立团俘虏的一些土匪。 林鸿飞便把他们充当民团,用来欺骗众人,同时也坐实任家民团的确落草为寇的谣言。 此时,林鸿飞站起身,一脸笑意地看向众人,高声说道:“我来到江渡县,只办三件事!” “公平,公平,还是踏马的公平!” “所以,我希望诸位今后办事,要公平公正。” “若是有人为非作歹,那可千万不要让我逮到。” “否则,我不管他是哪家的老爷、谁家的公子,一律当场枪毙!” “我林鸿飞当县长,最讲究规矩了。” “我,说到做到!” 此言一出,林鸿飞目光冷峻的看向台下众人,引得众人心头一颤。 此刻,在众人心中,几乎同时浮现出四个字: “霸气侧漏!” 第196章 来个小节目 当众处决完土匪,本来已经对江渡县的这群人们产生了极大的震慑感。 但林鸿飞还觉得整活儿不到位,索性就给眼前这帮人彻底整个狠活儿! 林鸿飞冲着吴涌泉递了个眼色,吴涌泉会意,拿起铁皮喇叭喊道: “诸位,接下来,独立团准备给大伙儿表演几个小节目,给大伙儿助助兴。” “首先呢,是咱们独立团的重机枪连。” “齐连长,来吧!” “是!” 随着吴涌泉一声令下,五挺马克沁重机枪对准远处一堵前两天特意垒建的青砖墙。 青砖还是比较坚固的,豪绅们会用它来垒建院墙,以此来阻挡别有用心之人。 然而,伴随着重机枪喷出一道道火蛇,无数手指粗细的弹头雨点似的射向墙面,在强大的杀伤力下,坚固的砖墙被打的残渣四溅。 面对着接连不断袭来的子弹,只是很短的时间内,坚固的墙面便被彻底打穿,而且洞口还在迅速扩大。 周围的人们无不脸色煞白,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能看出这个所谓的小节目的潜在意思。 那就是别觉得自己家是深宅大院,就能高枕无忧。 五挺重机枪一番齐射,就能把你所依仗的高墙给射穿射烂! 但是表演还在持续,重机枪的小节目结束后,就该迫击炮排上场了! 炮排的目标是远处一座临时搭建的土坯屋子。 虽然早已调试好了迫击炮的射击角度,但炮排排长依旧颇有架势的伸直手臂,竖起大拇指,对准远处的土坯屋一阵比划。 “五发急速射!” “放!” 伴随着炮排排长的一声令下,弹药手们迅速将炮弹塞入炮管。 “嗵嗵嗵···” 清脆的出膛声后,空气中传来炮弹飞行时产生的咻咻咻破空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爆炸声响! “轰轰轰!” 五颗迫击炮弹几乎同时命中土坯屋,巨大的爆炸力顿时将土坯屋掀翻在地。 然而,炮排排长还觉得不过瘾,又是两次的五发急速射。 一阵烟尘过后,土坯屋彻底消失,只剩下被炸碎一地的土块、断木等。 此番举动,又让在场众人心惊肉跳,如果说重机枪攻击院子时,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打穿墙面,让大伙儿有一定的准备时间。 那这迫击炮就更可怕了,炮弹直接越过高墙,落入院子里,炸你个猝不及防。 此时,在场众人已经没有任何不轨的心思了,看向林鸿飞的目光已经是彻底的敬畏了。 然而,林鸿飞似乎还不想放过这些人,或者说,他觉得刚才那两个小节目还算不上什么狠活儿! 只见吴涌泉再次说道:“诸位,想必大家也看到了,江面上停着一艘铁甲炮舰。” “不瞒大伙儿,这艘炮舰也是我们独立团的!” “下面,就由这艘炮舰,给大伙儿表演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节目!” “旗语兵,打信号!” 吴涌泉冲着不远处一名身穿黑色水兵军服的男子说道。 “是!” 只见旗语兵立刻面冲江面,双手持有一红一黄两面旗子,随着双臂有节奏的摆动,将一道道信息传向江面的铁甲炮舰。 台下众人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旗语。 不过整日在江面上讨生活的漕帮、船老大们倒没那么惊讶,他们内部也有类似于旗语的远程通信方式。 当众人的目光看向远处江面上那艘铁甲炮舰时,他们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炮舰附近漂浮着一艘体型不小的货船。 下一秒,众人先是看到铁甲炮舰上出现一阵火光,紧接着便是响亮的40毫米高射炮声! 平射的40毫米高射炮射出的炮弹,甚至比某些人的小兄弟还要粗上几分。 面对这等恐怖杀伤力的炮弹,远处那艘无人驾驶的木质货船在很短时间内便被打得木屑横飞、船体散架,最终化作一堆碎片漂浮在江面上。 “嘶!”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那些漕帮、船老大们,更是一个个脸色煞白。 林鸿飞什么意思,这些漕帮、船老大们岂会不明白,别管漕帮在其他地方是什么规矩,可在江渡县,他林鸿飞就是规矩。 要是敢逼逼赖赖,船都给你干成碎片! “诸位,刚才那个节目,可能不太过瘾。” “所以,县长决定,让铁甲炮舰给大家整个更带劲的!” “诸位,且看那边的矮山!” 随着吴涌泉用手一指,众人目光看向远处的一座矮山。 而旗语兵也迅速将信号发给江面上的铁甲炮舰。 很快,铁甲炮舰的152毫米主炮调转炮口,对准陆地上的矮山。 “嗵!” 伴随着一声巨响,152毫米主炮一个伸缩,一颗硕大的炮弹瞬间出膛飞出,在空中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下一秒,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夹杂着空气中的余波迎面袭来。 “轰隆!” 只见一阵烟尘升腾,远处的矮山竟在这一刻直接被炮弹削去了一大半儿。 一瞬间,几个胆小的豪绅差点儿从椅子上滑下去,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个手脚冰凉、神情惊恐。 此时,众人彻底的意识到,眼前这位看起来平日里乐呵呵的林县长,那可是一位比任安福还要强悍数倍的人物。 一个任安福就把大伙儿压得这么多年喘不过气来。 换成了林鸿飞,自然更不用多说。 这时候,几个聪明人已经大致猜测到,所谓的梁家、张家、徐家等和任家火拼,最终导致双方身死族灭的这件事。 其真实情况,很有可能是林鸿飞在幕后一手策划、推动的。 甚至所谓的任家民团落草为寇都是假的,那2000多人的民团保不齐就是让林鸿飞给杀死的。 不过,尽管他们已经猜到了真相,可谁也不敢声张,更不敢追究。 任安福都被林鸿飞按在地上摩擦,自己这幅小身板,吃饱了撑的去招惹这位活阎王。 当有人怀疑你屠光了2000多人的任家民团时,你最好真的是把这2000多人屠光了。 而不只是这些豪绅、商户们,远处围观的江渡县百姓们更是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看向林鸿飞的目光,就像看到一只猛虎一般。 这一刻,林鸿飞彻底建立起在江渡县境内的威慑力,没有任何人敢生出任何不轨的念头。 第197章 初次会议 一场军事节目表演下来,尽管除了那些土匪之外,并没有死任何人。 但林鸿飞麾下的独立团展现出来的强悍火力,让江渡县上上下下为之震撼。 哪怕这场节目已经结束了很多天了,江渡县的街头巷尾、村头田间还在议论着这件事。 而随着人们议论的深入,大家对林鸿飞的敬畏也随之根深蒂固了。 天时地利与人和 江渡县的人和,被林鸿飞掌握在手里了! 县衙 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内,聚集着林鸿飞、吴涌泉、郭朗、霍云山、褚良义、付涛、姜海洋、丁德虎、任九等一众心腹、部下。 这是林鸿飞占据江渡县以来,第一次将麾下众人聚到一起开会,商议今后的一系列工作。 和其他县城里的官员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不同,林鸿飞和他的班底年轻的可怕,基本上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 所以,他的班底成员立刻成为了县内大户们追捧的对象,像丁德虎,三天内就有八家大户派媒婆过来说亲。 林鸿飞也没过多阻拦,实际上自己的部下和当地的大户们联姻,也有助于他掌控江渡县。 当然,如果有当地的大户妄图通过联姻的方式,一步步蚕食林鸿飞的势力。那么,林鸿飞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房间内,林鸿飞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都来齐了,那咱们就说点正事儿!” “江渡县,已经拿下了,咱们在这乱年头,也算是有了一块自己的地盘了。” “昨天我查看了一下,咱们通过接收任家、梁家、张家等大户遗留下来的产业、土地等财产,已经给咱们积攒了不少的资金、粮草。” “而且,码头那边儿每月都能给咱们带来不少的进项。” “别说是一千人的独立团,就是再养上两个团,也不在话下。” “所以,我准备扩充一下部队,一方面在江渡县挑选家世清白、身体健康的平民子弟。” “一方面继续远赴冀鲁两地募兵,具体要求,还是和上次一样。” “云山,在江渡县募兵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记住,宁缺毋滥!” “德虎、你带着吴奇山返回冀鲁两省,招募当地的子弟入伍。” “是!” “明白!” 霍云山、丁德虎迅速起身答道。 林鸿飞伸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伸出两个手指头道: “第二件事,也是比较重要的,我发现江渡县境内的耕地,一半以上都种了大烟。” “每年的粮食产出都没办法做到自给自足了,还要格外花钱去外面购进粮食。” “这不行!” “这绝对不行!” “还有,县城内的烟馆更是一家挨着一家,比饭店都多。” “尤其是昨天,我亲眼看到两个独立团的士兵从烟馆里溜出来,被我逮了个正着!” “好在经过调查,发现他们是受了烟馆老板的忽悠,第一次进去那里。” “而且进去之后,因为害怕被罚,连烟枪都没碰就赶紧溜出来了。” “嗵!” 说到这儿,林鸿飞忍不住拍了一下桌面: “这件事我们必须要警示起来!” “别人抽大烟,我不管,我也懒得管,可是我手下的人,绝对不能碰那玩意儿,谁碰谁死!” “而且,为了彻底杜绝此事,下一步,我决定在江渡县境进行禁毒行动!” 霍云山是本地人,一听这话,他忍不住开口道:“县长,当地可是有不少大户都指着大烟挣钱呢,咱们要是禁烟,他们肯定会心生怨意。” 林鸿飞冷哼一声:“让他们生去,一帮土财主,反了他们了!” “从下周开始,逐步清除县内的鸦片田,将所有罂子粟包括种苗、种子,一律烧毁!” “今后不允许任何人在江渡县境内种鸦片!” “还有那些烟馆烟摊,任九,你派人告诉他们,谁要是再敢招呼独立团的人,我踏马用迫击炮把他们家祖坟给炸喽!” “另外,这些烟馆也要逐步取缔,我的地盘,不能有这种害人的东西!” 此时,褚良义也提出了一个问题:“县长,有些老百姓也指着种大烟来挣钱买口粮,要是把他们的也给毁了,那他们可就没钱买粮食了。” 林鸿飞早就有了准备:“这个好说,我已经根据每亩的鸦片原料产出,算出了给他们的钱粮补偿。” “到时候,当场给他们结算,如此一来,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至于负责此事的人···” 林鸿飞看了一眼在场众人,然后说道:“我准备交给那位白文举白大少爷!” 一旁的吴涌泉忍不住笑了笑说道:“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交给他?” “这样一来,那帮大户们可就更恨白少爷了,你可得派人保护好了他。” 林鸿飞露出一丝笑意:“禁烟这事儿,一直都是他的心愿,让白少爷去办这件事,恐怕会比在场的诸位都要上心、负责。” “我这也算是人尽其才了!” 说完这件事,林鸿飞又提出了第三件事: “江渡县的煤矿,原本被任安福掌握,现在它的所有权已经归咱们所有了。” “煤炭可是好东西啊,开工厂、办实业都离不开它,这可以说是咱们的命根子了。” “江渡煤矿的储量不算低,煤炭的质量也可以,只是当初任安福嫌购置采矿设备花钱太多,一直都是用人挖人扛的方式。” “这不行!” “有些钱可以省,有些钱必须要花。” “下一步,我打算建造江渡煤厂,购置最新的采矿设备,加大煤矿的产量。” “涌泉,这事儿比较重要,你来办吧。” “我已经派人去鲁省送信了,过不了多久,韦恩就会带着几个工程师来江渡考察,到时候你和他们对接就行了。” 吴涌泉点点头:“行,放心吧,这事儿交我了!” 此时,林鸿飞说道:“好了,今天的会先开到这儿,临结束,我再叮嘱各位一下。” “打下了江渡县,是值得高兴,但不能就此沾沾自喜、得意忘形!” “江渡县,和整个岭南省相比,那就是个芝麻粒大的地方。” “我希望各位的目光都放长远一些,不要被外面的一些小恩小惠所诱惑,做出一些不该干的事情。” “在座的诸位,我都把你们视为自家兄弟。” “我希望诸位不让我做出杀死同袍弟兄的举动!”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起身,连连表态道: “县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第198章 放火 在一片平整的土地上,无数罂子粟种苗迎风摆动,鲜艳的花朵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增添几分妖艳。 不远处的空地上,聚集着来自周边村落的人们,这些人中有身穿绸缎的大户、有衣服破旧的平民,更有衣衫褴褛的穷户。 但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都齐刷刷的看向田埂处,一群身着军装、手持火把的士兵们。 为首一人,众人却也熟悉,就是那位把自家五百亩罂子粟焚烧一空、整日宣传什么禁烟的白家大少爷白文举。 财主们的目光不断在白文举、罂子粟之间来回摆动、变幻。 当看向白文举时,就是恨不得吃人的恶狼目光,看向罂子粟时,那就是剜去心头肉的痛苦目光。 “林县长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被白文举这个兔崽子给蛊惑了呢!” “完喽,今年的烟土钱是挣不着了!” “白文举这个兔崽子,我早晚派人宰了他!” “得了吧你,信不信白老爷拎着铡刀跟你拼命来。” “妈的,这钱,他们白家得赔咱!” “赔?” “你别忘了,县长前两天刚成立了禁毒局,县长担任正局长,白文举可是副局长。” “你敢找他索赔,信不信他就敢用禁毒的名头,把你家底给抄了!” 种大烟是很赚钱的买卖,比种地要强上数倍、数十倍。 尽管林鸿飞按照每亩罂子粟的原料产出量,给每家每户都进行了钱粮补偿,但那也无法弥补大户们后续的烟土收入。 只是现而今,林鸿飞可谓是又高又硬,这帮土财主们根本没胆量和县长叫板。 所以,他们也只能强行将苦果咽下,县长得罪不起,他们就明里暗里的把怒火倾泻在白文举头上。 与这些土财主们不同,那些普通百姓们的反应还算稳定。 罂子粟不让种就不种了,反正财主们每年收购原浆时,都会死命的压价,最后得来的钱、换到的粮食,其实和种地差不了多少。 而且,林县长够仁义,直接给大伙补偿了钱粮,这些钱粮的数量,可比那些财主们故意压价后给的钱粮多上六七成。 所以,百姓们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还觉得林县长这人行,能处,是个爱惜百姓的父母官。 至于那些衣衫褴褛的穷户们,他们则是一种看热闹、瞧乐子的心态。 这帮人都是名下没有土地的长工、雇农,所以焚毁罂子粟田这事儿,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不过,能看到那些平日里欺压自己的财主们一脸揪心的难受,就足以让这帮穷户们像老婆生孩子了一样高兴。 此时,站在田埂处的白文举站直身体,脸上尽是意气风发的神态,不过眼中却时不时闪过一丝愧疚。 “本以为县长和之前的贪官污吏们一样,没想到是我误解了他。” “当初,我还对他如此的出言不逊,可他还是不计前嫌,亲自登门邀我担任江渡县禁毒局副局长的职务。” “就凭县长的这份信任,江渡县的禁毒工作,我拼了命也要做好!” 此刻,白文举接过随从手里的火把,然后响亮的喊道: “弟兄们,放火!” “把这祸国殃民的脏东西,烧个一干二净!” “是!” 被临时借调至禁毒局的独立团士兵们齐声答应,然后沿着田埂,将整片罂子粟田包围。 伴随着火把的引燃,借助风势,大火立刻在田内燃烧起来,不多时便迅速蔓延开来! 看着被烧毁的罂子粟种苗,大户们心在滴血,这都是钱啊! 白花花的钱啊,就这么给烧了? 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财主双拳紧握、头部带动身体猛地一抽搐、哆嗦,嘴里撕心裂肺的喊道: “造孽啊!” 远处的老百姓们看到这帮财主们跟死了亲爹一样难受,顿时忍不住偷笑,然后饶有兴致的瞧着田里的大火,大家可是有日子没热闹看了。 不过比起今天的热闹来,江渡县的百姓们在几天后,又有了更大的热闹可看。 征兵 只见一片平坦的打谷场上,独立团的士兵们穿着崭新平整的军服,手上的枪支也擦得干干净净。 和上次在鲁省征兵的情形类似,响当当的大洋和小山一样的粮食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摆在百姓们的面前。 征兵的规矩也没变,从严审核,精益求精,一旦选上,每人8块大洋、200斤粮食。 当然,对于那些年轻小伙子们诱惑更大的,就是独立团士兵们身上那一套崭新的军服。 毕竟对于这些穷伙子们而言,他们身上的衣服要么满是补丁、要么都快露着腚了。 至于一家四口人,就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的事情,在江渡县乡下也并不罕见。 所以,在小伙子们看来,那身衣服的对他们的吸引度更高。 因此,尽管征兵审核的非常严格,但依旧有不少正当年的小伙子们纷纷报名参加。 同时,这次除了征召一部分陆军士兵外,林鸿飞还让付涛出面,招募一些符合水兵标准的新兵,以扩充独立团水军的队伍。 随着丁德虎从冀鲁两省返回后,他带回来700余名身强力壮的棒小伙子们。 而霍云山也在当地精挑细选,招募了300余名江渡县本地青年。 士兵数量的增多,让独立团的军官编制也扩充了一倍。 为此,林鸿飞专门成立了独立团军官教导大队,由他担任总教官,专门从军内挑选合适人员进行相应的基层军官教育。 吴涌泉、褚良义、霍云山这几个保定军校毕业生也人模狗样的成了军官教导大队的教员,把自己在军校内所学的知识,系统地教授给军官大队的学员们。 因为这批学员是军官教导大队的第一批学员,作为总教官的林鸿飞,也会时不时去给学员们上几堂课。 课堂上,林鸿飞要求学员们按照教导大队的规矩,称呼他为教官。 时间一长,学员们反倒成了习惯了。 等他们从教导大队毕业,下放至各个连队担任基层军官后,也同样没有改过来,甚至有些人还故意这么称呼林鸿飞。 毕竟面对林鸿飞,你们称呼他为县长、团长,我们直接尊称一声教官,这就显示出自己和团长是多么的亲密! 当然不只是这帮人,江渡县独立团是在鲁省十一旅第四连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所以,原来老四连的成员们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每次在私下的场合里,都会称呼林鸿飞为连长。 时间一长,独立团内部从对林鸿飞的称呼上,就能大致推断出这人的资历深浅了。 第199章 基本盘 这天,林鸿飞给教导大队的学员们上完一堂地图测绘课后,便先行离去了。 走得时候,一帮学员们教官长、教官短的问候送别。 刚一出教室的门,就看到自己的贴身副官李奎等候在外面,见林鸿飞出来,他赶紧迎了上去: “连长,吴长官刚才派人传话,说是有个叫韦恩的人来了。” 林鸿飞一听,立刻露出笑意:“这大鼻子终于来了,再不来,我还以为他被水匪给劫去了呢。” “走,回县衙!” 随即,林鸿飞带着李奎和几个卫士向县衙赶去,半路上,林鸿飞还冲着李奎询问道: “奎子,我听说霍大娘给你说了门亲事,有这事儿吗?” 霍大娘就是霍云山的母亲霍白氏,论起来,霍大娘和白文举是同宗亲戚,白文举要叫霍大娘一声老姑。 李奎有些不好意思道:“对,是霍大娘的娘家侄女,是白局长亲二叔家的闺女。” “前两天,大娘带着我去了趟白家村,远远的看了那姑娘一面。” “觉得咋样?”林鸿飞笑呵呵问道。 李奎涨红了脸,一向不善言辞的他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 “就,挺好的!” 李奎从鲁省跟着林鸿飞到了江渡县,这么长时间一向办事得体,深得林鸿飞信任,已经从当初的连部勤务兵,晋升为林鸿飞的贴身副官了。 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作为江渡大户的白文举家,这才十分主动的请霍白氏从中做媒,借此和林鸿飞进一步拉近关系。 “那就趁早把婚事办了,我刚在江渡县弄了套大宅子,腾出一个侧院给你当婚房。” “白家也算是大户了,咱不能让这大户瞧不起咱们。” “这彩礼我给你出了,就按江渡县本地最高的规格来搞,到时候我再让霍云山带上一个连队接亲去,把阵势搞起来!” “谁要是敢在接亲的时候闹事、堵门,直接给我拖出去揍一顿!” 自己的贴身副官要成亲,林鸿飞这个当主官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而且,通过大阵仗迎亲这件事,也顺便向白家等大户表明态度。 和我林鸿飞的部下联姻可以,但别仗着自家是本地人,就欺负外地女婿,更不要觉得自己是老丈人了,就可以对女婿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李奎听到这件事,自然是感激万分,他不是个会说漂亮话的人,他的所有感激,都会体现在他的实际行动中。 没过多久,林鸿飞回到了县衙,刚一进前厅,就看到吴涌泉、丁德虎他们正陪着一个黄毛大鼻子的洋人聊天,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四个身着西装的洋人。 见到林鸿飞的身影后,韦恩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高兴地嚷道: “MR.林,好久没见,这些日子,我对你的思念从来没有停止过!” 林鸿飞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好好说话,别搞那么酸了吧唧的骚东西。” 当年,韦恩在去往鲁省的火车上和林鸿飞结识后,两人便开始长久的合作。 一开始,韦恩只是专门负责给青城的染厂进口机器、染料、坯布等。 随着双方信任程度的加深,林鸿飞索性投资,和韦恩共同开办了一家洋行,经营的业务范围也在不断扩展。 在给洋行起名字时,林鸿飞十分恶趣味的给洋行命名为‘沃尔玛洋行’。 前段时间,韦恩的一位大学同学的父亲晋升为灯塔国春田兵工厂的高管,因此洋行的业务也开始涉足军火行业。 闲聊几句后,韦恩也没把正事儿忘记,立刻给林鸿飞介绍自己带来的四个洋人。 这四人之中,有两人是资深的煤炭行业工程师,一个叫罗斯,一个叫班德,此次专门来考察煤矿情况,帮助自己建立一套高效先进的开采机制。 剩下两人中,一人名叫菲尔斯,曾在灯塔国的芝加哥港口工作多年,从一个底层的码头工人,一路干到了中层管理人员,可以说是经验丰富了。 林鸿飞希望此人的经验,能用在江渡码头上,将码头的情况进一步改善。 最后一人名叫克里斯,这个人,林鸿飞是认识的,当初自己在津门开办新的染厂,就是此人负责染厂的选址、建设等事宜的。 林鸿飞曾经查阅过江渡县以及整个江北地区的情况,他发现此地的纺织印染业,基本上都是小作坊,并没有大型染厂、纺织厂的存在。 江北地区的纺织市场,基本上都被省城东江市的两家染厂、以及来自鄂省的几家染厂占据着。 要是别的商品,林鸿飞还能忍一下。 可他就是靠开染厂起家赚钱的,旗下的飞虎牌畅销鲁省、冀省、奉天等地。 现而今,自己的地盘上,卖得都是其他染厂的产品,这能忍? 所以,林鸿飞打算让克里斯在江渡县也建上一家染厂,一来给自己创汇、二来解决独立团士兵们的穿衣问题。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吸纳江渡县境内的一部分劳动力! 豪绅们之所以在民间能有超过官方的声望,无非是他们直接掌握着大量的土地和生产工具,老百姓们为了活命,只能听命于他们。 如此一来,豪绅们就依靠着所谓的‘民意’,从而拥有了和官方叫板、谈条件的资格。 所以,自古皇权不下乡,并非是皇帝不想下乡,而属实是寡人做不到呀。 因此,林鸿飞可以通过暴力手段,短时间内威慑住江渡县的人们。 但从骨子里而言,普通百姓们还是会听命于租给他们土地的豪绅们。 毕竟身为县长的林鸿飞距离百姓们还是太远了。 而给百姓们提供土地、工具的豪绅们,则离得太近了。 所以,解决这个困局的办法,就是给这些普通百姓们一条新的出路。 不种地,依旧能养家糊口! 而开办工厂,就是这个解决之道。 百姓们在工厂里做工,每月都能挣到现钱,不必再去仰仗豪绅们的施舍。 时间一长,他们的归属感就会彻底落在工厂上,从而斩断和豪绅们的依附关系,不再听命于他们。 一座工厂,可是需要不少壮劳力的,每个壮劳力后面,就是一个大家庭。 这些壮劳力在林鸿飞的工厂办公,穿着林鸿飞提供的工作服,拿着林鸿飞给的俸禄,心中自然会向着林鸿飞。 这些工人和他们背后的家庭,就是林鸿飞未来在江渡县境内的基本盘。 第200章 人才太少 罗斯、班德等人来到江渡县后,只是休息了一天,便开始进行相关的工作了。 虽说江渡县境内的土匪已经被林鸿飞派兵清剿了一番,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派了两个连队保护这四人的安全。 中途,林鸿飞还会时不时和这四人讨论关于建厂、采矿、码头的事情。 再加上县衙里的其他工作,林鸿飞基本上没有什么休息时间了。 这时候,林鸿飞意识到,自己手头上的可用之人并不是很多。 军事方面不必操心太多,吴涌泉、郭朗他们足以把独立团管好。 而且,在江渡县征兵工作结束后,林鸿飞就找了个机会,将自己这些年来签到得来的武器全部拿出来放在一座仓库内,交由独立团军需处褚良义管理。 至于霍云山管辖的军法处和工兵连,工作也都干得不错。 可唯独内政方面的人才,林鸿飞现在很是缺乏。 原本江渡县的内政系统内是有不少官员、干吏的。 但这些人的工作能力不能说是一无是处吧,也只能说是人神共愤了。 不仅如此,绝大部分人还都有吃拿卡要、吃喝嫖赌的坏毛病,而且跟江渡县的地方豪绅们也牵连颇多。 让这些人帮助自己处理内政,那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因此,林鸿飞在经过一番甄别后,只留下了少量的基层官吏。 其余的人,林鸿飞也没开除,直接剥夺权力、降低俸禄,把他们安排到一些清水衙门内,逼着他们主动卷铺盖滚蛋。 反正林鸿飞也没说开除他们,是他们自己想走的! 有理有据,理直气壮! 至于从江渡县民间选拔一批内政人员,林鸿飞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作为一个外来户,他还不打算过早的重用一些本地人,免得最后形成一股本土派势力。 想来想去,林鸿飞打算给自己的那些老关系们写封信,请他们帮忙寻找、推荐几个人过来。 写信这种事情,其实是可以交代给手下的文员、幕僚们做的。 但林鸿飞觉得自己毕竟是在求人帮忙,还是亲自写信,显得更加有诚意。 所以,一连三四天,林鸿飞先后给钱明鹤、陈奉昌、许承平、陈寿亭、李金龙等人写下了多封信件,然后派人以最快速度送去。 至于能不能找到几个天纵奇才,林鸿飞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江渡县就是个小县城,哪个天纵奇才能看得上这里。 所以,能派来一些上过中学、有一些基本素质的人,林鸿飞就很满意了。 毕竟这个年头,能认识字就已经算是高材生了。 这就够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信件送出后,林鸿飞耐心地等待着回复,而在这个期间,罗斯、班德等人对于江渡县境内的考察也到了收尾阶段。 首先是,罗斯和班德,这两人基本上就是在煤矿那里吃住了一些日子,有时候林鸿飞去看望他们两个,恰好碰到他们刚从矿下上来,俩人黑得跟非洲人似的。 而负责印染厂、纺织厂选址、建造工作的克里斯也大致确定下来计划。 在江渡码头考察多日的菲尔斯,也将自己的想法撰写成一份文件交给了林鸿飞。 面对这三份报告,林鸿飞的态度还是很谨慎的,他足足用了四五天的时间,又和这四人讨论许久,这才定下最终方案。 除了码头的整改方案单独留在林鸿飞这里,煤矿改造、工厂建设两份报告则让韦恩带回青城。 林鸿飞很是严肃的冲着韦恩叮嘱道: “回到青城后,你马上按照报告的要求,尽快将设备、原料、配件等购置齐全,然后抓紧时间送到江渡来。” “施工队也要尽快配齐,尤其是工程师、特殊工种,一定要选经验丰富的,至于普通的力工,我可以在县里招募。” “在工厂和煤矿改造的工程结束之前,你务必要招募到足够的技术工人和管理人员。” “如果他们嫌江渡县太远,不愿意来,那就给他们加工资,我就不信没人来!” “不要怕花钱,只要咱们的工厂建起了、煤矿改造好,当初的成本就能全赚回来!” 韦恩很清楚这件事关乎着林鸿飞今后能不能在江渡县立足,并将自己的势力触角蔓延至周边地带。 作为林鸿飞的合伙人,韦恩深知林鸿飞的势力越大,他才能赚取更多的利润。 “放心吧,MR.林,我向你保证,明年的下半年之前,所有工程都会顺利完成!”韦恩颇为自信地说道。 “希望如此吧!”林鸿飞缓缓说道。 ······ 松山县,位于江渡县北部。 不同于背靠长江、相对富裕的江渡县,松山县就要穷得多了,连它的县城,都还没有江渡县城一半儿大呢。 这么个穷地方,自然没什么油水可捞,再加上穷山恶水出刁民,在这里当官,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所以,六年前,最后一任县长离开后,松山县一直处于没有政府管理的真空状态。 权力这个东西,你不去拿,自然会有人捡。 五年前,当地最大的鸦片贩子洪天武纠集了麾下一帮枪手、刀手,又裹挟大量松山县青壮年,组成了所谓的松山县自卫保安军,洪天武自命为司令。 靠着自卫保安军,洪天武成为了松山县事实上的主人、土皇帝。 不过洪天武也是个明白人,他在松山县再威风,可上限也就这样了,在这么个穷地方,的确没什么前途。 所以,洪天武早就盯上了江渡县这块肥肉。 只不过当年任安福麾下的任家民团也不是好惹的,洪天武曾经派人试探了几次,都被任安福给打回去了,洪天武只能作罢。 但他并没有放弃这个念头,既然光靠自己打不下这江渡县,那就去找几个盟友,大伙儿一起把江渡县打下来。 和洪天武持有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少,江渡县周边的几伙规模较大的土匪、民团、私人武装等都眼馋江渡码头这块肥肉。 所以,洪天武这么一串联,还真让他拉起了一支万余人的队伍。 不过人数虽多,看起来规模不小,但真正拿枪的人,也只有三分之一而已。 剩下的人拿的都是些大刀、梭镖等冷兵器罢了。 第201章 有了 不过也别小瞧了这些拿着冷兵器的人,这群人也都是有组织的,还都有名号。 比如仁乐县的‘关刀堂’,领头的报号‘小云长’秦万英,除了少量持枪的部众,绝大部分成员都拿着一把木杆、铁刀的低配版关刀。 还有辉县的‘红枪会’,头目韩四通报号‘赛罗成’,手下人都拿着一把红缨长枪。 以及锡山的悍匪‘镇三山’刘大头、南河山土匪头子‘下山虎’金雄、庙前村的‘大刀会’、白林镇的‘仙姑道’等等。 洪天武还是有些能耐的,他把这些三教九流的杂乱人马都整编起来,假模假样的搞了个所谓的【江北联防军】的名号。 有了名号了,大伙儿也该像水泊梁山那样,排出个天罡地煞、一二三四来。 于是,在经过一通激烈、甚至差点儿酿成流血事件的争吵后,众人最终勉强排好了座次。 洪天武这个发起人担任江北联防军总司令的位置。 ‘小云长’秦万英、‘镇三山’刘大头担任副司令。 ‘赛罗成’韩四通、‘下山虎’金雄、‘大刀会’的张白眼儿、‘仙姑道’李老奶奶等人分别担任联防军四个旅的旅长职务。 至于下面的团长、营长,则由一些势力较小的头目瓜分。 定好了座次,众人聚在关帝庙前,还搞了一出歃血为盟、斩鸡头、喝黄酒的仪式。 一个个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那颗【良心】向关老爷发誓,一定会同生死、共进退,把江渡县的任安福彻底灭掉。 谁要是敢违背誓言,那就五雷轰顶、断子绝孙!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要是不跟任安福打上一仗,那属实说不过去了。 “诸位老大,咱们都是这江北一带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要人有人,要枪有枪。” “照理来说,咱们的日子应该不错!” “可是不然!” “有的人比咱们的日子舒坦多了!” “谁呢?” “任安福!” “不是我洪天武瞧不起他,一个靠着女人上位的软饭货,也不觉得羞先人!” “可就凭他这点儿本事,愣是比咱们过得还滋润、还舒坦。” “为什么?” 洪天武先是露出一副疑惑地表情,然后又昂起头,手指头用力一点一点的: “就因为他把江渡县给占了!” “这么大一块肥肉,他任安福自己独享,他的日子能不舒坦吗?” 众人的反应很是激烈,‘镇三山’刘大头骂道:“他奶奶的,他吃肉,咱们喝汤都得喝稀得,这还有天理吗!” “不成,他任安福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把江渡县给占了!”仙姑道的李老奶奶撇着大嘴嚷道。 洪天武立刻接过话茬:“所以,咱们就要把他任安福打跑了,把江渡县给抢过来!” “咱们,也得尝尝这好日子的滋味,你们说对不对!” “对!”众人齐声应道。 “诸位老大,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大伙儿喝了这碗酒,咱们拿起家伙儿,杀奔江渡县。” 言罢,洪天武和众人一起端起酒碗,将碗里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碗猛地往地上一扔,伴随着清脆的声响,酒碗化作一地的碎片。 洪天武意气风发,只见他大手一挥,用力喊道:“出发!” 然而,正当洪天武等人准备动身之际,一个气喘吁吁的汉子跑到了众人跟前,从江渡县带来了一条猝不及防的消息。 任安福死了! 任家民团也被灭了! 一瞬间,众人就像已经膨胀至濒临爆开的香肠,却在最后关头,失去了可以包裹它的小圆面包。 整个人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无所适从感。 洪天武等人面面相觑,刚刚的豪情壮志似乎变得很是可笑。 他们在这儿又是磕头发誓、又是喝壮行酒的,结果任安福死了···· 不光是他们,手下的那帮乌合之众们也是一脸复杂、无所适从。 在经历的短暂的尴尬之后,洪天武平复了一下心情,先是让联防军的人们就地休息,然后又把几个核心人物叫进了关帝庙。 在关帝庙内,洪天武等人详细询问了任安福的情况,送信的人也没隐瞒,把自己打听出来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据说任安福想当江北镇守使,需要给上面送钱,他为了筹钱,就抢了江渡梁家的大烟。” “结果,被梁家察觉到这事儿,梁家为了报仇,联合了几个当地的大户,跟任安福火拼了一场。” “最后,两边人都没沾到便宜,梁家等几个大户被灭了门。” “任安福重伤,带着任家民团的剩余人手进山当了土匪,后来听说任安福病死了,手下的民团也散了。” 洪天武听完后,立刻提出一个关键问题:“任安福死了,任家民团也散了,那江渡县如今是谁管着呢?” 送信的人回答道:“是江渡县新上任的县长,叫林鸿飞,这人特别年轻,还不到三十呢!” “他手下有多少人?”洪天武追问道。 送信的人想了想:“这个我没打听出来,不过听江渡县的人说,这个林县长手下的队伍得有两千多人,手里都拿着枪。” “而且,听说还有一艘铁甲炮舰,那炮管子老粗了,我刚听说还不信,还专门去了趟江渡码头。” “结果,还真停着一艘铁甲舰!” “嘶···” 众人听完,忍不住有些嘬牙花子。 别看江北联防军人数不少,可拿枪的也就将将三千来人,跟林鸿飞差距不大。 至于剩下那群拿刀拿红缨枪的六七千人,也就能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根本算不得数。 这要是打起来,江北联防军没准儿还占不到便宜! 一时间,众人心中的那股气儿都泄了,一个个臊眉耷拉眼的,显得有些灰心丧气。 但发起人洪天武却皱着眉头琢磨着什么,背着手不断在关帝庙内来回走动,时不时还停下脚步,闭上眼睛仔细琢磨。 众人一脸不解的看向他,刘大头还说道:“老洪,你别转悠了,我看着都眼晕。” “是啊,接下来咋办,你倒是给拿个主意啊!”韩四通也嚷嚷道。 “咱们都折腾到这一步了,就这么放弃了,还真是有些可惜了!”李老奶奶也面露难色。 秦万英手一摊:“那不然呢,真跟林鸿飞打一仗,万一便宜没占到,再把咱们自己搭进去。” 正当众人烦闷之际,洪天武突然停下脚步,一拍巴掌道:“有了!” 第202章 西游记里学打仗 洪天武这一声有了,引得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仙姑道’的李老奶奶问道:“洪司令,你这是有什么了?” “有主意了!” “啥主意,你给大伙儿讲讲!” 洪天武坐回椅子上,并没有直接把计划说出来,反而先给大伙儿讲了段书: “大伙儿都听过《西游记》吧,这《西游记》里有一回,唐僧师徒路过一座隐雾山,山上有个豹子精,自号南山大王。” “这南山大王想吃唐僧肉,可他那点儿本事,哪是孙猴子哥仨儿的对手。” “所以,这豹子精就想了个计策,叫分瓣梅花计!” “他用三波小妖怪,把孙猴子哥仨儿给引走,剩下唐僧没人看着,一下子就把唐僧给逮走了。” 说到这儿,众人心里也明白了,‘关刀堂’的秦万英说道: “你的意思是,咱们也派几波人,把林鸿飞手下的民团吸引走,趁江渡县城没多少人守着,把它打下来!” 洪天武点点头:“对,就是这么个意思,把林鸿飞的老家抄了,把县城里的好东西都给它抢走!” “这林鸿飞手上没了钱,自然也就发不出军饷来,当兵的没有军饷,谁还给你卖命啊。” “到时候,这林家民团就不攻自破了!” 众人一听,顿时连连称是,都夸奖洪天武脑子好使、有韬略。 不过虽然大家都同意这个计策,然而接下来,还有一个难题困扰着他们。 这个难题倒也不复杂,那就是谁去做诱饵,吸引林鸿飞手下的部队。 在座的众人都不傻,当诱饵,那就意味着要牵着林鸿飞的队伍四处转圈圈,抢劫县城这种肥到流油的差事自然轮不到他们了。 尽管仗打完了,大伙儿会在一起分赃,但你又没亲眼看到他们抢了多少。 比方说他们抢了一万块钱,然后私吞六千,跟自己说就抢了四千块钱,那自己岂不是吃大亏了。 因此,计策有了,但是却没办法实施下去。 所以,关帝庙内又爆发了一阵激烈的争吵,你推我、我推他、闹得不可开交。 等众人商讨出个结果时,已经是晚上了。 既然大伙儿都不想做诱饵,都想去县城抢上一遭,那就干脆从每支队伍里挑选一些人手,单独组成一支当诱饵的部队。 大家都做了诱饵,也都能去县城抢劫,这也就公平了。 不过红枪会的韩四通提出了个问题:“我说,这地面上的事情好办,可江面上那艘炮舰怎么办呀?” “咱们不是还要把江渡县的码头给抢了吗,有那艘炮舰,这不好动手呀!” 洪天武倒没发愁这事儿:“简单,炮舰上的船员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咱们打进县城后,就绑了他们的家人当肉票。” “然后就往江边这么一放,我就不信那炮舰敢开炮。” 韩四通露出笑容:“对啊,还是你有主意!” 洪天武得意的笑了笑,然后招来了几个机灵的心腹: “你们几个马上带齐人手,去江渡县打探消息,比如林家民团的驻地、家眷住址、军火库位置什么的。” “一定要快,咱们的时间不多,你们打探好消息后,就直接去江渡县北边的狼沟山,我会在那儿等着你们。” 几个探子赶紧应声道:“是,司令,我们这就出发!” 随着探子们的离开,洪天武也冲着几个头目们说道:“咱们明天动身,先在狼沟山上呆一阵子。” “等探子们报回来消息,咱们再兵分多路,把这江渡县拿下!” “行,就依你的了!”众人应声说道。 ······ 江渡码头 早上 附近的早饭摊上就坐满了来吃饭的人们,几个力工围在一张方桌旁,每人向老板要了二两烫热的白酒,外加一份下酒小菜。 大早上喝酒,并非是力工们贪酒,主要是江上的货船抵达码头时没有一个准时候,而且船到了,就得赶紧卸货。 所以,码头上的纤夫、力工们时常都是天不亮就得过来卖力气,一干就干到大天亮。 码头湿气重、江水又凉,大伙儿大早上喝酒,一来是去去寒气,二来干了一宿活儿,得回家补觉。 可是上过夜班的人都知道,别看上班的时候困,真让你躺床上补觉时,你还真睡不着。 索性,便喝点儿酒,麻醉一下脑子,回家能睡个好觉。 码头这地方,南来北往的,哪个地方的人都有,所以在饮食上也颇有几分大杂烩的感觉。 一个江渡码头的早餐集市上,就包含着陕南、川渝、鄂省等多个地方的特色吃食。 几个力工汉子们喝完了酒,脸色通红的吆喝着摊老板给他们来上一大碗多加辣子的汤面。 此时,一个穿得有些寒酸的男子似乎是见周围没桌子了,便也端着碗面坐在了那几个力工汉子旁边。 汉子们喝了点儿酒,话就有些多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些荤素不忌的话题。 男子听着听着,也搭了几句腔,融入到众人的聊天之中。 这时候,男子用筷子指了指远处江面上的铁甲炮舰,随口一问道:“几位老哥,你们上过这艘舰吗?” 汉子们摇了摇头,其中一个笑道:“我们可没那个资格,不过我前两天看见县长大人上舰了。” 男子点点头,又蔓延话题道:“你说这炮舰上的兵爷们,挣得都不少吧。” “多少不知道,但我一个亲戚在县长手下当兵,据他说,给县长当兵的话,管吃管住管发衣服,所以别管挣多少,人家都能剩下来。” “哪像我们似的,看起来挣得比种地钱多,可是刨去一天全家老少的吃喝,剩不了几个大子儿!”这汉子带着几分羡慕说道。 “管吃、管衣服,还管住,天呐,那他们肯定住得都是大宅子吧!”男子接着问道。 “可不,就是原来梁家的大宅院,这些舰上的军爷都在那儿住。” “前些日子,我还帮着几位军爷的家眷搬了行李呢,那帮军爷是真大方,光是赏钱就比工钱还多呢!”汉子有些兴奋的说道。 正当男子还想再继续往下问时,面摊老板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四个大海碗,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汤面。 火红色的汤汁上漂浮着辣椒碎,几颗翠绿的青菜点缀一下,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来来来,先吃着,待会儿给你们盛汤!”面摊老板说道。 汉子们早就饿了,一个个赶紧把海碗放在眼前,然后拿起筷子往碗里一伸,紧接着挑起一大坨面条,往嘴里一塞。 顿时,汉子们的嘴巴被撑得鼓鼓囊囊,然而他们似乎连嚼都没嚼,只是口腔微微蠕动了一番,满嘴的面条就这么被喝进去了。 一旁的男子本想接着问下去,但汉子们忙着吃碗面回家睡觉,也没接他的话茬。 第203章 你们干什么 一大碗多加辣子的汤面下肚,汉子们全身冒汗、热气升腾,夜间工作时体内淤积的寒气、湿气似乎一扫而空。 众人把碗一放,顺手在桌子上留下饭钱,一个个带着酒劲儿回家睡觉去了。 那男子也把碗里的面条吃完,两只眼睛滴溜溜的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放下面钱,朝着县城方向走去。 此时的男子并没有注意到,面摊老板的余光一直在瞧着他,眼见着这男子往县城方向去了,面摊老板看向旁边正在温酒的小伙计。 一个眼色过去,小伙计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跟在了那名男子的后面。 男子并不是第一次来江渡县,因此对于县内的道路还是比较熟悉的。 而像梁家大院这种有名的地方,他自然也清楚具体位置。 只是他在前往梁家大院的途中,并未察觉到自己背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没过多久,男子来到了梁家大院外面,此时他发现眼前的梁家大院已变了样子。 原本悬挂的【耕读传家】的牌匾已经被卸下,大门一侧的墙壁上订了一块长条白板,上面用黑色宋体字写着【江渡县水面警备大队】的字样。 两扇大门也被重新上了漆,面向大门的左侧有一个用木板搭建的简易门房,一名身穿整齐笔挺军服的哨兵正持枪站岗。 此时,三个身穿黑色军服的军官从院内走出,哨兵见状,立刻敬礼示意。 几个军官也纷纷回礼,然后朝着县衙方向快步走去。 不远处,刚刚那名男子坐在一个茶摊上,要了碗茶水、一碟瓜子,两只眼睛时不时观望着梁家大院的情况。 这时,茶老板拎着大铜壶走过来,笑呵呵地问道:“老弟,要不要给你续点儿热水?” 男子赶紧说道:“哦哦,行!” 看着茶老板给碗里添满热水,男子开口问道:“老哥,问你个事儿,这梁家大院怎么变了样了,还立了块新牌子?” 茶老板呵呵一笑:“一看你就是有时间没来江渡县了。” “可不嘛,上次来都一年前了。”男子说道。 “难怪呢!” 今天茶摊的生意一般,就男子一个客人,茶老板索性坐在一旁的板凳上,跟男子聊起天来: “梁家、任家的事情,你清楚吧。” “哦,这个我听说了。” “那就行,是这么回事,梁家没了之后,县长大人就把梁家大院、任家宅院都给接收了。” “县长是个讲究人,也体恤下面人,他说自己手下人都不能住上大宅子,他这个当头儿的,更不能住好宅子了。” “所以,就把这梁家大院划给了水警大队,前院办公,后院住着水警大队的家眷。” “任家大院,被县长大人改成了江渡县独立团的团部,也是前院办公,后院住人。” 男子一听,恍然大悟道:“感情是这样啊,您要是不说,我现在还纳闷儿呢。” 茶老板呵呵笑道:“不用纳闷儿,这都是江渡县里人尽皆知的事情,你待上半天就全知道了。” “水警就是江上那艘炮舰吧?” “对,没错。” “这么说,炮舰上的人、连带着家眷都住这院子喽?” “可不,为了能让大伙儿住得宽敞些,县长大人还把梁家大院周围的几个院子买下来,然后把巷道一封,直接合成了一个更大的院子!” 男子听完后,心中一阵暗喜,打听到了那艘炮舰上船员的家眷位置,洪司令一定会重赏他的。 然而男子并未注意到,茶摊老板一边跟他聊着天,眼光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巷口。 没过多久,巷口处出现了码头面摊上那个小伙计,只见小伙计冲着茶老板打了个手势,茶老板微微点头,然后继续和男子闲聊。 男子正好也想多打听一些事情,索性就和茶老板继续聊下去: “老哥,我记得之前梁家大院附近可是不让摆摊子的,现在换了主人,这不摆摊的规矩也改了是吧。” 茶老板哈哈笑道:“那是自然,县长仁义,说老百姓混口饭吃不容易,只要不影响出行,就让大伙儿随便摆摊子。” 男子点了点头,刚想继续问些事情,他突然觉得背后有人靠近自己。 等他刚一扭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躯向他扑来,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撞倒板凳、桌子后,男子被来人死死地压在身上。 此时,又有几个大汉扑上来,直接将男子控制住。 “你们,你们干什么!” “这儿可就是衙门口,我····呜呜呜呜” 男子话没说两句,嘴里就被硬生生塞进了一块脏毛巾。 紧接着,结实的麻绳把男子绑紧,几个大汉像拎小鸡子似的,拖着男子就走。 此时的男子并未发觉,其中一个大汉和茶老板相互点头示意,交流了一下眼神。 看着大汉们押着男子远去,巷口的小伙计和茶老板对视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茶老板微微一笑,俯身把倒地的板凳、桌子扶起,嘴里却骂骂咧咧道: “这帮县衙的差狗子又发什么疯,好端端的抓走我的客人,他可是连差钱都没给呢!” 在一处潮湿阴冷昏暗的地下牢房内,刚刚那名被抓走的男子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全身遍布鞭痕、淤青。 旁边,一名大汉将一份供词递给了一个只有九个手指头的男人,嘴里说道: “九爷,审出来了,是松山县洪天武的人。” 这个男人正是任九,原本他在任安福手下办差时,就负责联络土匪、情报监视的事情。 后来任安福死后,他带着自己的手下彻底投靠了林鸿飞,开始躲在暗处,为林鸿飞打探、监视城内、码头的消息。 而林鸿飞对这些人也挺重视,每月的俸禄比当年任安福在时提高了不少。 所以,这些人自然对林鸿飞感恩戴德,办起事情来也很卖力气。 码头面摊老板、水警大队门口的茶摊老板就是任九布下的眼线之一。 第204章 演一场戏 “洪天武的人?” 任九眉头一皱,这人他很熟悉,任安福在的时候,还跟洪天武打过几仗。 只不过洪天武手下那帮人属实废物,打一次败一次,最后灰溜溜的逃回了松山县,不敢再招惹任安福。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这老小子又不安分了。 任九翻阅着供词,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还不等他把所有内容看完,任九将供词一合,大步朝刑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叮嘱道: “快,给这小子找个大夫,别让他死了!” “是,九爷!”身后有人应声答道。 任九目前所在的地方,是县衙后面一条僻静巷道内的一所庭院。 这里原来是张天福张家的院子,被林鸿飞接收后,改为了江渡县特别调查处的驻址。 特别调查处是林鸿飞在任九以及他的一众暗线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由任九担任特别调查处的处长,专职负责江渡县境内的情报工作。 特别调查处的驻址和县衙后门正好是斜对门,任九从特别调查处走出来后,便从后门进入到县衙内,一路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套间。 此时,副官李奎正在套间外屋的一张桌子上练习写字,见任九来了,他放下钢笔,起身迎接道:“任处长,你来啦!” “李副官,县长在吗?我有要紧事要说!” “县长刚从煤矿那边儿回来,我这给你传话!” 说着,李奎起身走进套间里屋,很快便从屋里走出来:“任处长,县长让你进去!” 任九没耽搁,立刻迈步走进了里屋,一进门,便冲着书桌后面的林鸿飞说道: “县长,特别调查处有重要发现!” 林鸿飞正好在批阅一份文件,听到这话立刻抬头问道:“哦,什么重大发现?” 任九将供词放在书桌上,林鸿飞拿过来便仔细翻阅起来,任九还在一旁解释道: “今天上午,特别调查处的暗线在码头发现一个可疑人员,经过跟踪调查,我们发现此人的确有重大嫌疑,便将他带回了特别调查处进行询问。” “此人名叫洪大壮,松山县人,是松山县保安团司令洪天武的远房侄子。” “洪天武近期纠集了周边地区一些民团、乡会,组成了一支近万人的队伍,自号江北联防军,想要进攻江渡县。” “洪大壮奉了洪天武的命令,来到江渡县打探消息!” 供词写的很详细,林鸿飞看完之后,忍不住摇了摇头道:“这个洪天武还真是贼心不死啊,之前任安福把他揍得那样,都没绝了他攻打江渡县的念头。” 任九解释道:“县长有所不知,松山县这个地方确实贫困,很多老百姓连一件好衣服都没有,那裤子都快漏了腚了。” “洪天武自然不愿呆在那么个穷地方,所以他才一直想把江渡县打下来。” 林鸿飞冷笑了一声:“这老小子为了打下江渡县,还真是动了动脑子,还琢磨出金钱豹的分瓣梅花计来。” “既然如此,我可得好好的招待他一下,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李奎!” “到!” “立刻召集独立团营级以上军官、水警大队中队长以上军官,让他们速来县衙开会!” “是!” 屋外,李奎立刻派人传话,并亲自带人去布置一下会议室。 屋内,林鸿飞指了指供词继续说道:“这上面说,洪天武一共派了10个人来县里打探消息,四个人负责县城和码头,剩下的六个人分别调查独立团在县内的几个驻地。” “你马上派几个人去驻地送信,让他们最近几天故意在明面上弄出一些破绽来,欺骗这些探子,让他们回去谎报军情。” “至于这个洪大壮,进了特别调查处,肯定被收拾的不轻,带着伤放他回去是不可能了。” “如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弄死他,恐怕也会让洪天武有所察觉。”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林鸿飞看向任九说道。 任九搔了搔头皮,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来什么:“县长,您别说,我还真有个主意!” “哦?说说看!”林鸿飞来了兴致。 任九带着几分戏谑道:“刑房的弟兄在给洪大壮上刑时,曾经把他裤子扒下来,打算用猪鬃毛捅这小子的尿眼儿。” “谁知道这小子的物件上,竟然长满了肉疙瘩。” “弟兄们嫌晦气,便没捅他尿眼儿。” “我是这么想的,这小子的花柳病这么严重,平日里肯定是个好嫖的货色。” “特别调查处下面不是有个妓院吗。” “我打算把他弄到那儿去,然后让妓院的打手演一场戏,一场没钱还想嫖、最后被当街打死的戏。” “把动静搞大一些,想办法把剩下的3个人吸引过来,这样应该能骗过洪天武。” 林鸿飞一琢磨,还别说,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行,就按你说的办,马上派人执行吧!”林鸿飞笑道。 任九得令,也即刻离开去安排人手了。 随着洪天武的计划被暴露,江渡县的上空开始弥漫起一股硝烟的气息。 然而,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一艘客船停靠在江渡码头上。 从船上下来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只见为首一人正是林鸿飞的表弟、京城北城区警局副局长吴秋生、旁边则是一队副队长鹿喜娃。 在他俩身后,还有十几个身材各不相同的男子。 有的一脸文弱、带着几分赶路的憔悴,有的意气风发、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还有的则一脸警惕,腰间鼓鼓囊囊,一看就别了家伙儿。 此时,吴秋生回头说道:“三嫂,咱们到了!” 话音一落,人群中走出一道倩影,此女正是陈梅。 因为在林鸿飞的一妻两妾中岁数最小,吴秋生几个人索性就叫她三嫂。 陈梅点了点头,从小就没坐过船的她,这一路上没少遭罪,苍白的俏脸上满是疲态。 不过好在到了江渡县,她总算是有了喘息的机会了。 吴秋生笑嘻嘻道:“待会儿见了大哥,咱们肯定会吓他一跳!” 陈梅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柔声说道:“还不都是你的主意,来之前也不让大姐给鸿飞哥写封信、提前知会一声。” 吴秋生手一摊:“写了信又怎样,还不得是派人送,等信送到了,咱们也快走到了。” “费那个劲儿干嘛!” 陈梅笑道:“是不费劲,待会儿你大哥要是骂你,我可不管!” 鹿喜娃也帮腔道:“我也不管,要是大哥需要刀,我会给大哥递一把!” “嘿,你们俩···” 吴秋生还想说些什么,鹿喜娃打断道:“行了,别啰嗦了,赶紧去打听一下县衙怎么走!” “喂,我可是副局长啊,你一个副队长使唤我像话吗。” 吴秋生话没说完,鹿喜娃干脆利索的回怼道: “滚蛋!” “好嘞!” 吴秋生立刻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早餐摊,准备打听一下去县衙的路。 第205章 只管饭不给钱 吴秋生很快从一个摊主那里打听到县衙的位置,然后赶紧冲着鹿喜娃、陈梅一行人招手示意。 一行人提着行李箱,急匆匆地朝着县衙走去,一路上好奇地张望着周围的环境。 “虽说是个县城,但是还挺繁华的!” “看来大哥把这里治理的不错,平日里肯定没少费心思。”吴秋生说道。 陈梅在一旁提醒道:“你先别担心你大哥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你大哥解释辞去副局长这件事吧!” “你大哥临来江渡县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把这个副局长干好。” 吴秋生搔了搔头皮:“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大哥这里缺人手,我当然要过来帮忙了。” “再者说,我不是让孙铁当了二队队长吗,有他在,足够保护好咱那一大家子。” 鹿喜娃也搭腔道:“依我看,咱们早晚都得来江渡县,毕竟大哥肯定是要在这里扎根的。” “而且这么一路上走过来,我倒觉得这江渡县不错,有山有水的,哪像京城里头似得,走不了多远就是一条臭水沟。” 众人就这么边走边聊,一路来到了江渡县城内。 “县城不大,还挺热闹的!” “是啊,这街上的买卖家都挺齐全的。” “等跟大哥见了面,让他带着咱们在县里逛逛!” 沿着县城的主干大道走了没多久,江渡县县衙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只见一座古香古色的院子外,门柱上悬挂着‘江渡县县府’的字样。 原来门口两侧的鸣冤鼓也被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哨兵的岗位。 门洞里还放着一张木桌、一个木椅,一名士兵正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本登记簿子。 如果有外人来拜访县长,会由这名士兵进行传话,通讯兵再向贴身副官李奎报告消息。 因为没有事先给林鸿飞打招呼,吴秋生等人见两侧都站着哨兵,知道不能随意进出,吴秋生便小心地走过去,两个哨兵立刻警觉地看向他。 门洞内,那个士兵也站起身问道:“请止步,你有什么事吗?” 吴秋生赶紧说道:“麻烦你给通报一声,就说县长在京城的朋友来了!” 林鸿飞从京城来的这件事情,众人也是都清楚的,士兵继续问道:“过来写一下你的姓名!” 随即,吴秋生在登记簿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拜访事由。 然后门房里走出一名通讯兵,将登记簿子上的写有吴秋生字迹的那一页撕下,向着县衙里面走去。 “去外面等着吧,有消息了会告诉你!”士兵说道。 吴秋生点点头,老老实实地退回原地,跟鹿喜娃、陈梅等人原地等着。 与此同时,在宽敞的会议室内,林鸿飞正在和手下的军官们商讨着洪天武伺机进攻江渡县的事情。 “根据这名探子的供述,洪天武手下的江北联防军将近万人。” “人数虽多,但战斗力很差,基本上都是一些民团、乡会。” “所以,洪天武打算用佯兵佯动的办法,来将我们的主力部队分散调动,使得我们防御空虚。” “这时候,他们再集结优势兵力,一举攻进县城。” “而且为了在攻占码头时,避免被炮舰轰击,他们还想出来绑架水警大队家眷的歪主意。” “不得不说,此人的确是个狡诈恶徒啊!” 听到这话,几个水警大队的军官坐不住了:“这老小子也太无耻了吧!” “竟敢打我们家人的主意,这小子我饶不了他!” “要是把他活捉了,直接把他堵在152主炮的炮口,轰的他渣都不剩!” 林鸿飞伸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继续说道: “既然洪天武想搞一个分瓣梅花计,那我们干脆就将计就计。” 说到这儿,林鸿飞站起身,在身后的江渡县地图上一番指点道: “这几个位置,是我们在江渡县境内的驻军点,加起来足有八百余人。” “剩下的一千多人分散驻扎在煤矿、码头、仓库、县城等地方。” “洪天武的佯兵若想接近驻军点,一定要经过这几个路口,而在撤退时也是如此。” “我们就可以在这几个位置提前埋伏下一些人手。” “当洪天武的佯兵出动时,各地驻军假装上当,麻痹对方。” “在经过这些路口时,趁机将这些佯兵歼灭,然后所有部队立刻回防县城。” “洪天武发现我们的驻军上当后,一定会全力进攻县城,这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拖延他们时间。” “等到各地驻军回防后,内外夹击,将这万余人的江北联防军彻底剿灭。” “另外先不要告诉县城周边的村落、商铺,免得消息泄露出去。” “等战事起来,再让周边的村民出去躲躲。” “江北联防军就是一伙儿土匪流寇,祸害起老百姓来,可是一点儿也不手软!” 众人一边听着,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飞速的记着,此时,郭朗询问道: “团长,江北联防军可是有小一万人,到时候估计会抓不少俘虏,这些俘虏怎么处理?” 林鸿飞的手指敲了几下桌子,想了想说道:“以我之前的想法,肯定是都杀了,节省粮食,也省得咱们还得派人手去看押。” “不过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要改建煤矿、兴建工厂了,正是需要力工的时候。” “这样吧,里面的老弱病残、还有大小头目一律枪毙,以儆效尤。” “剩下的青壮年给我拉到煤矿上挖煤去,另外建工厂也需要不少石料,从里面再挑一部分人去山里砸石头去。” “到时候也别给什么工钱,管他们口饭就行了。” “要是有偷懒耍滑的,一回棍子打、二回鞭子抽,凑足了三回,直接当众枪毙!” 说到这儿,林鸿飞有些戏谑道:“所以,诸位记得跟弟兄们提前说一声,开枪的时候,尽量别打那些身强力壮的。” “毕竟这种不给工钱、还能随意使唤的力工,可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啊!” “哈哈哈哈!” 众人一听,顿时哄堂大笑。 第206章 熟人近况 此时,正当林鸿飞要和军官们商议一些细节时,李奎从会议室外面走进来,作为贴身副官的他,有着随时和林鸿飞对话的权力。 而这项权力也是李奎明明就是个副官,也没有什么人事权、财务权、兵权,却依旧成为江渡县炙手可热的人物。 毕竟你想见县长,得先经过他的审核才行,他要是不给你传话,你就等着去吧。 不过李奎为人老实正直,并不会故意卡人,更没有趁机索取好处,所以大伙儿对他也都挺认可的。 李奎凑到林鸿飞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连长,三太太来了!” “另外秋生老爷和喜娃老爷也来了,他们还从京城带来了十来个人,都是识文断字、会写会算的那种!” 听到这话,林鸿飞直接神情一怔,然后露出惊喜的笑容:“什么,小梅子、秋生、喜娃他们来啦!” 下意识地,林鸿飞就要起身去迎接他们,不过转念一想,此时战事要紧,自己还是先把眼前的作战会议开完再说。 忍住心中的激动和兴奋,林鸿飞对李奎叮嘱道:“你马上带他们回宅子,让下人们腾出最好的客房来。” “另外告诉会仙楼,中午送两桌好菜,把拿手菜都做上。” 李奎点点头,赶紧离开会议室去安排了。 只见他走出会议室,来到了县衙的会客厅,吴秋生等人就在屋里有些焦急地等待着。 李奎进来后,吴秋生立刻上去问道:“咦,大哥呢?” 李奎之前陪着林鸿飞回过京城,和吴秋生等人也比较熟识,所以说起话来自然也不拘谨: “连长正在开作战会议,暂时没办法迎接大家。” “他让我先带大家回宅子去歇息一下,中午他让县里最好的酒楼把饭菜送到家里去,给大伙儿接风洗尘!” 陈梅听到这话,眼神中多少闪过一丝失望,毕竟她和林鸿飞分开这么久,早就想和他见面了。 不过既然林鸿飞有大事要办,大家自然也不矫情什么,跟着李奎向林鸿飞的宅子走去。 林鸿飞的宅子离县衙只有一百来米,这是江渡县豪绅徐家的宅院。 不过随着徐家被任家民团灭门后,这处宅子也落到了林鸿飞手中。 宅子很大,大家虽然走路走得有些累了,但还是要忍一下。 来到前厅,众人纷纷落座,下人们赶紧端上茶水来给众人漱口解渴。 李奎也没离开,就这么陪着众人聊天、说话,讲一些江渡县的趣事奇闻来消磨时间。 没过太久,屋外响起了下人们恭敬的声音:“老爷,您回来啦!” 听到这个声音,屋里的众人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很快,那个让大伙儿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在了前厅。 “大哥!” “你总算是回来啦!” 吴秋生快走几步,一把抱住了林鸿飞,巨大的冲击力让没有防备的林鸿飞连连后撤了几步。 鹿喜娃、陈梅也走过来,满脸都是欣喜。 “行了行了,赶紧撒开我!” 林鸿飞将吴秋生推到一旁,然后用力拍了拍鹿喜娃的肩膀,又目光温柔的看向陈梅,眼中尽是笑意。 李奎见状,便带着其他人退离了前厅,把这里留给林鸿飞和陈梅、吴秋生、鹿喜娃他们。 四个人分别落座,分离多时的他们自然有不少话要说。 “大姐和肚里的孩子都挺好的,钱爷爷一有空就去家里看看,他说这是林家的第一颗独苗,不能出了差错。” “奉昌伯父也经常去,陈伯母现在都住在咱家了,伯母说大姐是第一次怀孕,没经验,她守着还能稳妥些。” “琴嫂子也是每晚都住在大姐隔壁,生怕有什么差池。” “还有冯有德,他才有意思呢,大姐有次吃完晚饭,不小心趔趄一下,并没有摔倒,可他直接派青龙帮的人把几个大夫从饭桌上绑着去了家里,来给姐姐看病。” “气得钱爷爷拿起拐杖,打得他满院子乱窜,嘴里还骂他是唯恐天下不乱。” “还有进财叔,他每天下了班都会来咱家待一阵子···” “卢掌柜、佟掌柜、王二柜他们也是隔三差五的就过来瞧瞧。” “卢掌柜每天都派人送滋补汤,给大姐调养身体,佟掌柜还请了一尊翡翠的观音送子像,据说值好多钱呢。” 听到这些老熟人们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林鸿飞自然是颇为感动,心中自然也松了口气。 只是看着目前的情况,恐怕自己第一个孩子的出生,自己是没办法看到了。 这的确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了! 聊着这些熟人近况,林鸿飞脸上的笑意愈加浓郁,不过这种笑意并未持续太久,当他听到吴秋生、鹿喜娃辞了警局的差事后,立刻变了脸色: “辞了差事,谁让你们辞的,我走之前都跟你们说了,就在警局里干着。” “江渡县里的情况很复杂,你们过来就是受罪来了,好好的在京城里当副局长不好吗!” 吴秋生见大哥生气了,多少有些害怕,不过还是解释道:“大哥,你是说过这话,没错。” “可是你现在这么缺人手,都逼得你给老爷子、陈伯父他们送信求援了,我们几个能袖手旁观呢。” “而且我辞官之前,还特意问过老爷子的意见,老爷子很支持,他说你现在最缺的就是信得过的人,我们这些人过来是合适的!” 鹿喜娃也在一旁说道:“是啊,大哥,而且我们也没都来,孙铁、孬蛋还在京城呢。” “有他们在那儿,寻常遇到一些事情,他们就能处理妥当。” “而且你也说了,江渡县情况复杂,那我们更得来了呀。” “总不能你在江渡县成天忙前忙后,我们哥几个在京城吃香喝辣、悠哉悠哉的吧。” 两人的一席话让林鸿飞没法反驳,沉默片刻后,林鸿飞说道:“行,既然你们来了,那就留下来帮我一把。” “正好江渡县的警局需要有人管理,你们两个就去警局吧,帮我把江渡县的警务搞起来!” 吴秋生、鹿喜娃一听,立刻露出了笑意,吴秋生自信地说道:“放心吧,大哥,这事儿包在我们身上了!” 第207章 不能白嫖 眼见着林鸿飞不再生气,吴秋生笑嘻嘻的说道:“大哥,自从钱爷爷、陈伯父他们接到你的信后,就马上发动关系帮你挑选合适的人手。” “不过很多人一听是去岭南省这么远的地方,而且还是一个县城当差,所以都摇头拒绝了。” “那你们怎么解决的?”林鸿飞饶有兴致的问道。 吴秋生大手一挥:“嗨,多给钱呗,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让人背井离乡。” “这次我带来了13个人,其中8个人是中学毕业,本来已经考上大学了,因为家里穷,就没再念下去。” “还有5个人是大学肄业,也都是因为没钱交学费,只能退学了。” “对了,钱爷爷还发动了几个老家的子侄辈,他们估计也就是这几天到。” 林鸿飞长出一口气,心中的焦虑算是少了很多:“太好了,有了这批人手,县衙的内政工作就能运转的更加良好了。” 和吴秋生等人聊了一阵子后,林鸿飞便起身去见了那13个新人。 只是交谈了一番,林鸿飞便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有一些真才实干的,虽说称不上什么经天纬地之才,但承担一些日常管理工作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林鸿飞很满意,有了这些人,也算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了。 临近中午时分,会仙楼的掌柜亲自带着伙计们来到宅子里送菜。 然后还留下两个最机灵的伙计在旁边伺候,掌柜的则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候着,以免林鸿飞有什么要求,他好第一时间去安排。 林鸿飞带着众人入座,而吴涌泉在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后,也急匆匆地来到宅子里入席,他跟妹妹吴玉漱分开也很久了,自然也想从陈梅那里打听妹妹的近况。 宴席上,林鸿飞专门和这13名新人说道:“岭南省地处南北交界,如果大家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也不要忍着,直接跟我说,到时候我专门给大家雇一个北方的伙夫。” 众人自然连连道谢,一个颇有几分机灵的新人说道:“谢谢县长关心了,我们这些人的胃口没那么娇贵,吃什么都行!” “哎,你们都是直隶人,千里迢迢的来到这岭南省帮我,别的我满足不了,可这饭菜还是要让大伙儿吃饱的。” “吃饱了,不想家嘛!”林鸿飞笑道。 说着,林鸿飞举起酒杯:“来,我敬各位一杯!” 县长敬酒,众人岂有不喝的道理,一个个赶紧站起身,将酒杯端起来,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一顿酒宴,众人吃得都是眉开眼笑。 宴罢,会仙楼掌柜的带着伙计们进屋收拾,只见掌柜的凑到林鸿飞旁边,恭敬地说道:“县长,今天的饭菜还合您口味吧。” 林鸿飞露出笑容:“嗯,很不错,你们会仙楼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李奎,给伙计们一人一个红包,掌柜的,拿仨!” 掌柜的一听,立刻连连拜谢:“哎呦,这我怎么受得起呀,谢谢县长大人的赏了。” “来,伙计们,赶紧给县长谢赏!” 伙计们赶紧走上前谢赏,一个个脸上都是恭敬、欣喜的表情。 酒足饭饱之后,林鸿飞让管家把众人安置一下,有些身子骨弱的人们,直接躺在床上不愿起来。 有些精力旺盛、活泼好动的,则嚷嚷着去县城里逛一逛,像吴秋生、鹿喜娃这两人就是其中之一。 林鸿飞也懒得去管他们,让管家派了两个腿脚好的仆人做向导,带着众人去县城里逛上一遭,要是遇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下了,账记在他的名下。 吴秋生等人一听,乐了,毕竟自己逛街有人买单,这是多美的一件事呀,众人迫不及待跟着仆人们出了院门。 林鸿飞的卧室内,陈梅正麻利地收拾着行李,此时,卧室门响,只是听脚步声,陈梅就知道是林鸿飞进来了。 很快,一双有力的臂膀将陈梅纤细的腰肢搂住,感受着那股熟悉的气息,陈梅身子一软,伴随着那双大手勇攀高峰,嘴里压抑的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江渡码头,出现一个刚刚下了客船的北方大汉,只见他背着个大包袱,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 见自己到了目的地,嘴里忍不住兴奋地哼哼道:“月移花影玉人来,今宵勾却了相思债,无限春光报满怀····” “花心拆、游蜂采、柳腰摆、露滴牡丹开···” “同会碧纱橱中又惊又爱···” “好一似襄王神女会瑶台···” 大汉边走边唱,越唱步伐越轻快,没过多久便走进了县城,在县城的大道上,大汉和吴秋生一伙儿人擦肩而过。 吴秋生等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基本上每人手里都拎着一些当地的特产。 众人都是第一次到岭南省来,对很多特产都很好奇。 这时候,吴秋生突然注意不远处的一座二层小楼外,聚集着大量的人群,外层的人们一个个踮着脚尖往里看,似乎有什么热闹。 吴秋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他马上带着众人走过去,然后挤到最里面一瞧,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讶。 只见小楼门前的空地上,两个敞着怀、一脸横肉的打手正蛮横地踢打着地上一个汉子。 还有一个汉子抄起鞭子,将两个同伴喝退,然后扬起鞭子就是一阵猛抽。 不过看样子挨打那人应该是晕过去了,不管鞭子怎么抽,连动都不带动的。 鹿喜娃见状有些看不过去了,他打算上去劝一下,别真把人打死,不过一旁的仆人把他拦下来: “鹿老爷,您别管,这一定是没钱付嫖资的人,所以才挨打的。” 此时,几个人才发现小楼的门上挂着一个牌子【怡香楼】,还有几个头上戴花、涂脂抹粉的妇人正偷摸从二楼的窗户向外观望。 “敢情这儿是窑子啊!” “我说怎么闻着一股胭脂味儿呢!”吴秋生恍然大悟道。 一旁的鹿喜娃也没再出手,摇摇头道:“欠账不欠嫖,这人挨打倒也说得过去!” 第208章 蒸蒸日上 此时,打手们停下手,一个个喘着粗气站在旁边,脸上的白粉足有鞋底儿厚的老鸨子叉着腰,气势汹汹的骂道: “哪里来的狗东西,也敢在我们怡香楼白嫖!” “我们怡香楼的姑娘容易吗,为了伺候好客人,那可是上下两张嘴、前门后门的一块忙活!” “这么卖力气了,你还有脸白嫖!” “打死你都活该!” “来吧,把他扔到一边儿去,别挡了咱家的生意!” “得嘞!” 两个打手走过去,将地上男人往旁边一扔。 不远处的吴秋生、鹿喜娃眉头微皱,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这俩人上过战场、当过军警,自然一眼就看出那个男人早就没气儿了。 周围的人们非但没害怕,反而还兴致勃勃的凑上,几个胆大的还踢了踢那男人的身体。 “这江渡县的民风,够彪悍!”吴秋生忍不住感慨道。 话虽这么说,但吴秋生并未站出来主持什么公道,他现在还没正式担任江渡县警务的负责人,名不正言不顺。 况且自己刚来,还不了解江渡县的情况,贸然出手,万一给大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就麻烦了。 此时,老鸨子见事情搞定,又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尖着嗓子招呼道: “我说老少爷们儿,在这儿站了这么久,进去喝口茶水,坐一坐呀!” 众人一听,赶紧后撤散开,他们可没钱逛窑子。 但也有几个浪荡子,跟老鸨子开起荤笑话:“三妈妈,我不想喝茶水,我想喝你三妈妈的水。” 老鸨子一听,直接把腿岔开,笑眯眯道:“来啊,下边儿接着,喝多少有多少!” “走走走···” 吴秋生、鹿喜娃等人赶紧离去,免得把刚身边的几个新人带坏了。 这几个人都是刚出学校没多久的雏儿,在那种事情上,完全不是那帮老娘们儿的对手。 真要是有人陷进去、染了病,估计林鸿飞杀人的心都有! 吴秋生还提醒几个新人:“我跟你们讲,这地方脏,不能来,你们还年轻,路子还长着呢···” “实在忍不住,我这里有几本带春宫图的《金瓶梅》,可以送给你们···” 怡香楼前的人们散去没多久,只见街角处走过来三个衣衫破旧的男子,他们凑到楼前那具尸体前,只是看了一眼,便确认这是他们的同伴—洪大壮。 其中一人冲着洪大壮的尸体啐了一口,一脸厌恶道:“我他妈就知道这小子没忍住,放着正事儿不干,跑来逛窑子!” “这下好了,正事没干成,还把命搭上了!” 另一人说道:“洪大壮死了,咱们怎么跟洪爷交代呀。” “交代什么,照实了说,妈的,要不是看在他是洪爷的侄子份上,我早就煽了他的二两肉了,回回都他妈因为嫖妓误事儿。” “死了活该!” “那他这尸体···” “扔这儿,别管他!” 说完,三人转身离去,像丢弃一个垃圾一样,没再理会洪大壮的尸体。 此时,旁边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将原本眯着的眼睛睁大,然后站起身,不远不近的跟在了那三人后面。 ······ 五天前,洪天武带着麾下的【江北联防军】抵达了江渡县与松山县交界处的狼沟山。 为了避免被人发觉,洪天武还特意让众人分批次、抄小路进入狼沟山。 近万人的队伍挤在这狼沟山内,立刻把原本寂静的狼沟山搞得一片狼藉。 只是一两天的工夫,狼沟山上的花花草草、树木枝杈被破坏的一塌糊涂,到处都是发黑发干的粪便,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新鲜的、冒热气的。 稍微一不留神,便会踩一鞋,让人叫骂不断,整个山中都隐隐弥漫着一股臭味儿。 洪天武焦急地等待着洪大壮等人的回归,他现在急需要江渡县的一手情报,否则他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放眼看着狼沟山的惨状,嗅着空气中隐隐弥漫的臭味儿,洪大壮等人要是还不回来,恐怕洪天武自己就得带着大伙儿撤回松山县了。 还好,探子们都回来了,只是唯独不见了洪大壮。 洪天武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出事了? 等到探子们把洪大壮嫖妓没给钱,被妓院的人失手打死的情况一说,洪天武气得脸都紫了。 “烂泥扶不上墙!” “都什么时候了,还琢磨床上那点儿事情!” “死了活该!” 洪天武怒骂几声,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似得,他看着探子们说道:“洪大壮被打的时候,没有透露他的身份吧。” 探子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应该没有透露,而且就算是说出来,妓院的人也不可能信,毕竟那就是一群认钱不认人的主儿,才不会在乎这个呢。” “况且,就算是说了,妓院也信了,那肯定会给林鸿飞知会一声的。” “但是我们从江渡县这一路赶回来,并没有发现身后有尾巴跟着,所以,林鸿飞他们应该不知道。” 洪天武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安生了一些:“那就行,真要是泄露了咱们的行踪,他洪大壮死一万次都不够!” 说罢,他将几个探子带进山里一间破旧的山神庙内,‘小云长’秦万英、‘赛罗成’韩四通等人就在这里休息。 眼见着探子们进来,众人立刻来了精神,他们早就想离开这里,去把江渡县这块肥肉给吞下了。 知道这群老大们心里急,探子们也啰嗦,将自己调查来的情况完整的向几个老大交代了一番。 一旁,两个士兵将一副江渡县的地图平铺在地上展开,洪天武按照探子们所说,将一个个替代驻军军营、重要目标位置的石子放在地图上。 这么一瞧,江渡县的情况就十分直白了! 洪天武拿着根木棍,一边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一边说着预定的作战计划。 因为早先已经确定好了佯攻部队,洪天武指着每一个江渡县独立团的驻军点,分别安排一支佯兵在附近佯动,引开驻军。 然后,他又拿起一根炭棒,在地图上画了一条黑线:“在这些驻军被引开后,这条路就可以避开驻军的耳目,我们就沿着这条路,途经棋盘山,直插江渡县县城!” “记住,我们的行动一定要快,要赶在对方关城门之前,攻入县城。” “万一要是对方关城门比较迅速,我们就得组织几个不怕死的汉子,用炸药包把城门炸开。” “然后立刻分兵占据县衙、独立团团部、水警大队队部等重要位置,挟持那些家眷,逼迫水警、以及附近的驻军投降。” “当然,如果能活捉林鸿飞,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到时候,江渡县就落入我们的手中了!” 说到这儿,洪天武不无兴奋道:“若是这样,咱们就是要钱有钱、要粮有粮,今后的日子,那可就是蒸蒸日上了!” 第209章 美金和法棍面包 江渡县县衙 随着罗斯、班德等人的重新回归,他们也带来了煤矿设备、工厂机器、建筑器材等即将送到江渡县的好消息。 除此之外,他们还带来了又一个黄毛大鼻子。 马塞尔,一名法兰西的坦克车长,在一战结束后,他从军队退伍回家,后来找了份船员的工作糊口。 前些日子,马塞尔的船从灯塔国起航,载着一批‘沃尔玛洋行’订购的染料、机器零件等物资抵达了民国。 韦恩在和船长交谈的过程中,偶然得知马塞尔会开坦克。 随即,他想起林鸿飞曾经随口交代给他的一件事,寻找一两个会开坦克的人,进入独立团担任装甲车教官。 于是,韦恩向船长和马塞尔一并提及了此事,想要让马塞尔留在国内,担任一段时间的教官。 船长倒是无所谓,一个普通船员罢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再者说沃尔玛洋行也是他们船运公司的老客户了,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 至于马塞尔,他是第一次到民国来,对于这个陌生的国度,马塞尔唯一了解的一些事情,还是在战争期间,从几个会一些法语的华工那里听到的。 一个陌生的国度,马塞尔自然没什么感情,也不打算留在这里做什么教官,离开祖国这么久,他很想念家乡的法棍面包。 但是,当韦恩拿出一沓美金递给马塞尔,并让他现在就可以去青城城内的花旗银行开户存款时,马塞尔动摇了。 他爱法棍面包,但他更爱那绿油油的纸钞以及上面那和蔼可亲的华盛顿、林肯、汉密尔顿。 于是,他跟随着罗斯、班德等人一路来到了江渡县。 得知了马塞尔的身份后,林鸿飞没有迟疑,立刻带着他去了自己的军火仓库。 随着两大块篷布的掀开,两辆崭新的法兰西雷诺FT-17坦克出现在马塞尔的面前。 看着这熟悉的车型,身为退役坦克车长的他回想起当年战场上的马达轰隆、炮声阵阵的场景。 “马塞尔先生,我希望你能帮我训练出一批优秀的坦克兵,这两辆坦克就交由你来负责。” “然后,我会让我的副团长陪你一起在军队内挑选合适的学员。”林鸿飞用娴熟的法语和马塞尔交谈着。 对于眼前这位县长,马塞尔不仅惊讶于他的年轻,还诧异于他那一嘴流利的法语,这让他心里安生了一些,今后自己和这位江渡县的最高长官对话时,可以畅通无阻了。 马塞尔点点头:“没问题,不过您需要一位法语翻译陪在我身边,否则我很难和您的士兵进行沟通。”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准备让罗斯先生临时担任你的法语翻译!”林鸿飞笑道。 一旁的罗斯也冲着马塞尔点头示意,罗斯是灯塔国的法兰西移民,这一路上也是罗斯负责给马塞尔翻译的。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林鸿飞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两辆坦克在仓库里已经落灰很久了,今天马塞尔来了,总算是可以让它们发挥出真正的作用了! 很快,郭朗就陪着马塞尔在独立团内挑选了首批15名成员,组成了独立团装甲兵训练大队,依旧由林鸿飞担任队长,马塞尔担任教官。 未来通过训练和考核后,他们将成为林鸿飞手中第一支装甲力量。 而在装甲兵训练大队成立的同一天,在江渡县县城内的一处宅院外,排起了长长的一条队伍,队伍中的人们无一例外,全都是十八九岁、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 而在队伍的最前面,还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江渡县警局警员招募处】的字样。 吴秋生从林鸿飞那里接来重建江渡县警局的任务后,便和鹿喜娃一同忙碌起来,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吃好饭。 在京城的时候,俩人虽说都担着警局的官差,可却从来没这么拼命过。 毕竟这警局是公家的警局,又不是自己家的,那么上心干嘛。 可是换成现在不一样了,这江渡县是大哥的地盘,自己帮着大哥筹措警务,那就是在给自家人办事,岂能有不拼命的道理。 所以,在连续忙碌多日后,吴秋生向江渡县公开招募一批年轻力壮、家世清白的小伙子们进入到警局当差。 得知是去警局给公家当差,小伙子们自然是争先恐后的排队报名。 虽说还不清楚警局的待遇如何,但大伙儿都清楚,林县长这人虽然下手狠,可是对自己人那是真好,没得挑。 别的不说,就看独立团那些士兵们每周都能吃上三顿肉、一年发一身新衣服,还不克扣军饷。这警局的待遇也差不到哪儿去! 所以,招募处早早就排起了长龙,这些都是从县里的四里八乡赶来报名的人,据说有的人怕迟到,大前天就跑到附近等着了。 看着眼前这么多报名的人,吴秋生决定再次提高审核的严格程度,毕竟他的首次招募计划只准备了120人的名额。 于是,一场不亚于当初独立团募兵时的警员招募活动开始了。 在这次招募中,能识字的,优先招录。 不识字的,则以身材相貌、肢体协调等方面加以严审。 整整一天,吴秋生、鹿喜娃等人累得快要瘫在地上时,才把所有的报名青年全部审核完毕。 最终,在傍晚时分,他们将最终的录取名单公布在警局大门两侧的墙壁上! 前来报名的青年们一拥而上,识字的仔细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不识字的则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前面朗读名单的警官的声音,生怕错过了自己的名字。 被选上的人,自然是兴高采烈,有些激动的直接手舞足蹈道:“噫,我中了!” 没有被选上的,自然是神情落寞,垂头丧气,懊悔自己没有在审核中表现的更好一些。 不过那位警官读完名单后,还提了一句将来还会继续招募警员,这句话让没被选上的人们心中多了些安慰。 这次选不上,下次再来就是了! 第210章 一帮乌合之众 随着重建后的江渡县警局首次招募工作结束后,第一批120名警员站在院内,聆听着江渡县警察局局长吴秋生的训话。 “尊奉林县长的命令,我在江渡县公开招募警员,你们这些乡下的娃娃们,这才有机会穿上警服、扛上了警枪。” “这都是托了林县长的福!” “所以,从今以后,你们每个人,都要在心里给我牢牢地记着这句话!” “你们,吃的是林县长赏的饭,穿的是林县长赏的衣!” “是林县长,让你们有今天的风光日子,让你们端上了这旱涝保收的铁饭碗!” “谁要是敢不给林县长好好效力,我吴秋生,就草他娘的!” “你们记住了吗!” 吴秋生在警局干了有几年的光景了,早就练出了一身戾气,要不然也没法震慑住辖区内那帮滚刀肉们。 所以,当他把这一身的戾气展现在这些乡下的淳朴青年们时,自然是把大伙儿吓得心里直哆嗦。 “记住了··”几个警员小声说道。 “听不见!”吴秋生大吼一声。 “记住了!” 警员们抬高了嗓门,齐声说道。 “听不见,听不见!” “你们还是个爷们儿吗?” “这么小的声音,还想当警员!”吴秋生再次厉声喝骂道! “记住了!” 警员们顿时扯着脖子吼道。 “这才像话!” “来,你们都跟着我念!” “每人先喊自己的名字,然后再喊我吃的是县长赏的饭,拿的是县长赏的钱,要是不给县长好好效力,天打五雷轰碎了我!” 随着吴秋生的引领,120名新警员们齐声大吼道: “我,赵乾··” “我,孙立··” “我,周武···” “我,郑旺···” “我吃的是县长赏的饭,拿的是县长赏的钱,要是不给县长好好效力,天打五雷轰碎了我!” “好,很有精神!” “今后,一日三餐吃饭前,都要喊这句话,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呐喊道。 于是,从今天开始,每当到了饭点儿,警局的院子里就会整齐的响起这句口号声,然后众人才拿着饭碗去伙房打饭。 从这一天起,县城、码头等周边地区,出现了身穿黑色警服、头戴警帽的警员们的身影。 他们10人为一队,队长佩戴毛瑟手枪,剩下的队员们则身背步枪。 当这些人出现在街头巷尾时,那些平日里在街上浪荡不羁、东惹惹、西惹惹的泼皮混混儿们一个个避之不及。 毕竟他们再敢耍横,也不敢跟拿枪的耍横啊。 有了这些警员的威慑,以及吴秋生、鹿喜娃这两个同样下手狠、且警务经验丰富的正副局长坐镇,江渡县的治安风气迅速得到了扭转。 ······ 夜黑风高夜 杀人偷家天 对于【江北联防军】这群乌合之众而言,晚上是睡觉的时间,怎么能用来行军呢。 更何况,这大晚上的伸手不见五指,路上更是坑坑洼洼的,稍有不注意,就得趔趄一下,甚至直接栽倒在地上。 因此,整个行军的队伍都是稀稀拉拉、断断续续的。 洪天武几番派人去连抽带打的将他们赶到一起,但也只能暂时起一会儿作用,过不了多久,这帮人又散漫开了。 毕竟这帮人白天行军都松松垮垮的,更别说晚上了。 他们能跟着洪天武走到现在,完全是看在洪天武向他许诺,一旦攻破了江渡县县城,让他们抢劫三日的份上! 洪天武也知道这帮人的德行,但是没办法呀,除去被派出担任佯兵的队伍,自己手下现在还有将近8000人的队伍。 这么多人若是大白天的行军,哪怕尽可能的走小路,也很容易会被人们发现。 这要是暴露了主力部队的行踪,洪天武的那个分瓣梅花计就是个屁。 因此,洪天武只能连哄带骗带打的让手下人夜间行军,为得就是避人耳目。 根据他今天凌晨时收到的消息,有两路佯兵已经得手了,他们装作抢劫村落的土匪,将附近的驻军给吸引出军营,然后就撒丫子朝着松山县方向跑去。 而江渡的驻军还真上当了,愣是紧追不舍,一副你跟我之间必须得死一个的决绝模样! 以这两路佯兵得手的时间来算,剩下的几路佯兵应该也差不多了。 照目前这个行军速度,后天凌晨时分,自己就能抵达江渡县县城附近。 为了让夺取城门的计划更加妥当一些,洪天武又专门派了几个心腹装作卖货的货郎,将一些炸药、手枪隐藏在货物之中,然后挑着担子混进了县城里面。 当【江北联防军】抵达江渡县后,他们就趁机从城内夺取城门,然后里应外合,顺利攻入江渡县。 洪天武为自己的机智和聪明而感到兴奋,这样完美的计划,一定能帮助自己顺利夺下这肥到流油的江渡县。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很快,一匹杂毛马停在他的旁边,从马上跳下一名洪家子弟: “叔,我刚从后面过来,光是掉队的就有二百多号人了。” “咱们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等一等这些弟兄。” 洪天武内心刚刚兴起的喜悦,瞬间就被这个消息给浇灭了,一股无名火从心头往头顶上窜,顶的他脑门子发胀。 这都是一群什么废物点心,连个路都走不好! 洪天武用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挥了挥手,有些泄气道:“行,让大伙儿原地休息一下,等一等后面的人。” “对了,你再去后面催促一下,让那帮人快点儿走。” “告诉他们,谁要是再掉队,将来打进了江渡县县城,抢东西这事儿,就没他的份儿了!” 洪家子弟点点头,立刻翻身上马,朝着队伍后面疾驰而去。 洪天武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眼睛看着远处漆黑的夜景,平复了刚刚糟糕的心情后,他的大脑再次运转起来。 带着这么一群乌合之众,他很难完全把心放进肚子里,他决定再仔细琢磨一番自己的计划,看看还有什么漏洞,免得自己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第211章 活捉探子 县衙 书房内,林鸿飞正在翻阅着一本厚厚的资料册,这是他今早刚刚签到得来的一份关于冶金的资料册,里面详实的记录了各类特种钢材的锻造方法以及步骤程序。 这东西对于冶金厂的重要程度,基本上就相当于男人珍视自己的命根子。 “造枪造炮,没有好钢材可不行。” “等到煤矿的开采设备以及配套的焦炭厂等厂房建好后,就该着手筹建炼钢厂了。” 林鸿飞合上冶金资料册,随手放进了签到空间内,此时吴涌泉从屋外走进来: “鸿飞,任九带来消息,洪天武他们已经进驻距离县城只有二十里地的小竹山了!” “而且,他们还派出了几个探子进了县城,特别调查处的人已经盯住了。” 林鸿飞点点头:“看来洪天武进攻县城的日子,也就是这两天了。” “让大家开始准备吧,通知码头、以及周边村落的百姓们,立刻带上家里值钱的东西进城躲避。” “再通知郭朗,让他带上三个连去棋盘山设伏,洪天武撤退的话,棋盘山是必经之路。” 吴涌泉没有耽搁,立刻下去传令。 而没过多久,任九带着几份供词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进门便将供词放在林鸿飞面前: “县长,我们把洪天武派进城里的探子逮到了。” “一并逮到的,还有十几个提前进城的同伙儿,这些人打算在洪天武攻城时,偷袭城门、放洪天武入城。” “特别调查处的弟兄们动了点儿小手段,这帮人全招了。” 林鸿飞翻阅着供词,里面记录着关于江北联防军的很多重要资料。 其中最关键的,就是洪天武进攻县城的时间! “明日寅时七刻··” “也就是明天的凌晨四点半。” “还挺会选时间,这个点人们正在睡觉,天色蒙蒙亮,不太影响视线。” “打完了仗,正好太阳也升起来了,不耽搁在县城里抢劫。” “这洪天武有点儿脑子!”林鸿飞忍不住夸奖道。 笑了几声后,林鸿飞抬头看向任九:“你马上把这些情报告诉吴团长去,告诉他根据洪天武的进攻时间,进一步调整咱们的作战计划。” “是!”任九立刻带着供词出门而去。 林鸿飞从座椅上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后,微笑着说道:“好多日子没有仗打了,总算是有活动活动筋骨的机会了!” 伴随着林鸿飞的疏散命令下达,原本热闹非凡的码头小镇迅速变得冷清起来,一户户商铺上板关门,掌柜的清点好柜台的现钱、包好账本,伙计们则将店里贵重的货物一件件搬上马车,然后跟随着人流向县城赶去。 周围的村子也是一片热闹,临近县城的村子,百姓们纷纷扶老携幼、带上家中少得可怜的积蓄,向着县城进发。 有些腿脚不便、实在没法动身的老人们,却也干脆,直接让家里人把大门锁上,自己就在家里躲着,反正自己一大把年纪,活也活够了,那江北联防军来就来吧。 况且,要是县长大人能把那个什么【江北联防军】打赢,自己也死不了。 平民百姓们的疏散一直持续到了太阳下山,随着最后一个村子的百姓涌入县城后,县城的城门缓缓关合,由整根原木制成的门闩将城门牢牢的关紧。 街道上到处都是躲避战火的百姓们,吴秋生、鹿喜娃两人带着警局的警员们举着火把在街上不断巡视,以免有【江北联防军】的人混进来,趁乱搞事情。 而几个村子的族长们也被吴秋生组织起来,让他们带着族里的年轻后生组成临时的巡防队,帮着警局一同维持秩序。 要是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员,立马将他们逮起来送到特别调查处询问。 而为了不让百姓疏散这件事被洪天武知晓,特别调查处和一部分士兵藏匿在县城通往小竹山的所有大路、小道上,斩断洪天武对外联络的渠道。 然而,准备的再充分,也依然会有意外情况产生,当郭朗带着三个连的士兵接近棋盘山时,提前出动的侦察兵返回报告: “郭团长,山上有人!” “嗯?” “江北联防军吗?”郭朗眉头一皱。 侦察兵点点头:“对,刚刚许班长大致数了一下,应该有200人左右。” “其中拿枪的有30人,剩下的都是拿的大刀、梭镖。” 听到这话,郭朗神色凝重了片刻,然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这个洪天武,的确有两下子,竟然知道在要害位置分兵留守。” “幸亏这老小子手下的队伍够拉跨,要不然这还真是个难缠的角色了。” 说到这儿,郭朗转身看向一名军官说道:“七连长,你小子一天到晚的吹嘘自己的连队有多厉害多厉害。” “今天,我就考考你,看你七连长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只有嘴上的功夫!” 七连长自然清楚郭朗的意思,只见他立刻从枪匣里抽出手枪,信心十足道:“郭团长,您就放心吧,我要是连这帮人都收拾不了,您就把我脑袋剁下来当夜壶吧!” 说罢,七连长冲着身后的部下们嚷道:“弟兄们,跟我上!” 话音一落,七连长一马当先,七连的士兵紧随其后,如猛虎般向着棋盘山奔袭而去! 很快,不远处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和惊慌失措的吼声。 这些驻扎在棋盘山的江北联防军丝毫没有意识到独立团的人会攻上来,突如其来的袭击立刻让他们秩序大乱! 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现在又成了一群无头苍蝇,面对着如猛虎般的独立团士兵,自然是毫无抵抗之力。 只是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枪声渐渐停歇,而七连的副连长也一路小跑着过来复命道: “报告副团长,棋盘山上的敌人已经全部消灭,逮了40多个活口!” “七连长想问问您,这些活口是杀还是留?” 郭朗摆摆手道:“杀了吧,咱们还得在棋盘山修筑伏击阵地,没精力去看押这些俘虏。” 说罢,郭朗朝着身后一挥手道:“走,上山!” 第212章 世界上有五种辣 小竹山 随着夜色渐深,休息了一白天的江北联防军个个精神十足。 当然,这也和他们即将要去江渡县抢劫有关。 而且,用不着洪天武督促,江北联防军的士兵们一个个脚步轻快,完全不是之前行军途中那副有气无力的德行。 途中,江北联防军路过几个村庄,若是换做以前,这帮人铁定是要去里面嚯嚯老百姓的。 不过有县城这块大肥肉在前面诱惑着,大伙儿对于这几个村子全部熟视无睹。 再者说,等把县城抢光了,再来抢村子也来得及。 没过多久,江北联防军来到一个岔路口,一边通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县城,一边通向寂静无声的江渡码头。 远处的江面反射着天上的月光,在洪天武看来,宛如一条微微泛光的长带。 而江渡县那艘铁甲炮舰的身影依稀可见,正一动不动的停靠在码头附近。 此时,洪天武将‘仙姑道’的李老奶奶、‘镇三山’刘大头、‘下山虎’金雄叫来,然后指着远处的码头说道: “根据咱们的人之前打探来的消息,那艘铁甲炮舰每晚都在码头停靠,而且晚上只有两个哨兵在船上值守。” “你们就趁着这个工夫,直接带人把那艘炮舰夺下来!” “我带着剩下的人去攻打县城。” “如果你们那边攻势不利,我会绑着那帮水兵的家属过来助阵。” “打下码头后,里面的东西全归你们三位!” 李老奶奶、刘大头、金雄三人立刻露出贪婪的目光,江渡县的码头小镇,那可是出了名的有钱! 至于那艘炮舰,说实话,它要是停在江面中心,大伙儿还真拿它没办法。 可它偏偏停靠在码头上,这就简单多了! 三人手下都有一批腿脚利索、敢杀敢冲的心腹,只要他们悄悄的靠近、打枪的不要,必定能打炮舰一个措手不及。 同时,这样一来,炮舰上的大炮也发挥不出效果了! 随即,江北联防军兵分两路,分头行动! 进攻县城的队伍一路疾驰,抵达距离县城不足三百米远的距离。 此时,天边已微微有几分泛亮,尽管人们的视线依旧模糊,可江渡县城墙、城门的样子已经能够大致看清楚。 洪天武下令手下停止前进,原地等待不动,他则站在最前面,用力盯着远处的城门,似乎想要瞧出个什么来。 昨天白天,他又派了几个得力的手下潜入县城,一方面是给埋伏在县里的人手报信,一方面也是充实力量。 洪天武拿出怀表,几乎快要贴在眼睛上了,这才看清楚时间。 4点20分 距离约定的攻城时间只有10分钟了。 洪天武虽说也见过不少大场面,可心里依旧很紧张,他为了这件事可是把老本儿都搭上了,这要是失败了,他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随着时间到了4点26分的时候,县城里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这让洪天武神情一惊,连带着江北联防军的众人们也是变了脸色。 不过,随着枪声的停歇,以及城门的缓缓打开,只见一道人影举着个火把冲出城门,冲着江北联防军的方向用力挥动着! 这是洪天武和潜入城里的手下们提前约好的暗号! “成了!” 洪天武一瞧,全身如过电一般,整个人腾地一下直起身子,全身充满了斗志和力气。 这一刻,江渡县失去了城墙这个最大的屏障,这块肥肉就要到手了,自己多年的夙愿,在这一刻终于实现了! “江渡县!” “我他妈来啦!” 洪天武难以掩饰住心中的激动,他猛地跳上一块石头,举枪冲天就是啪啪啪三枪,然后嘶哑着喉咙吼道: “江渡县的城门被咱们拿下了。” “大把大把的洋钱和好东西都在城里放着呢!” “杀进城去,那些好东西,都是你们的!” “弟兄们,给我冲啊!” “冲啊!” 一瞬间,江北联防军宛如被点燃了引信的火药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冲劲儿。 都不用头目们催促,江北联防军的人们嗷嗷地扑向了城门大开的江渡县城! 洪天武并不急着往前跑,让手下人先往上冲做肉盾,自己再跟上去,这是他的老习惯了。 眼见着前面的人们数量不少了,他这才带着几十个心腹跟了上去。 此刻,江北联防军们如同脱了缰的野狗一般,疯也似得往前玩儿命狂奔,眼中只有那两扇敞开的城门。 他们并未注意到,在距离城墙大概二三十米的距离上,有一条明显由刚挖掘出不久的浮土构成的长带。 伴随着城墙上突然响起的一阵军号声,这一条浮土长带突然被人从地下掀开,伴随着一阵尘土飞扬,那一层浮土下面分明是一块块薄木板。 而被薄木板覆盖的,则是一条极为规整的战壕,无数独立团的战士顾不上漫天飞舞的尘土,举起手中的枪械对准奔袭而来的江北联防军。 战壕内,几个独立团士兵从兜里掏出火柴,引燃了几根被汽油浸泡透的麻绳。 瞬间,火焰顺着麻绳迅速向外扩散,一条条细长的火线在地面上蔓延,然后引燃了一堆堆看似被凌乱丢弃的杂物堆。 霎时间,火光照亮了县城前面的空地,将奔袭而来的江北联防军的身影照的清晰可见。 突然出现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放缓了脚步,脸上满是迷茫、惊骇的复杂神情。 然而,还不容他们思考,城墙上突然亮起一道道火舌,五挺马克沁重机枪居高临下,在火堆的照耀下,子弹如雨点般射去。 战壕内,步枪、手枪、轻机枪同时开火,中间夹杂着一颗颗被投掷出去的手榴弹。 而在县城内的一片空地上,炮排早已调整好迫击炮的角度,在城墙上的观察哨的指挥下,炮排士兵们手脚麻利的装弹发射,一颗颗炮弹从炮膛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越过城墙,精准的落在了江北联防军中间。 眨眼之间,枪弹声、爆炸声此起彼伏,江北联防军如同面对镰刀的韭菜,一茬接一茬的倒下。 一时间,整个空地上哀嚎声不断,鲜血之中夹杂着残肢被爆炸的波浪掀上天,然后又重重落下,生命在这一刻显得尤为脆弱! 这个时候,洪天武就是再傻也清楚,自己中埋伏了! 第213章 去棋盘山 洪天武这边就像韭菜一样被林鸿飞噶来噶去,江渡码头那边儿也好不到哪儿去。 ‘仙姑道’李老奶奶、‘镇三山’刘大头、‘下山虎’金雄三人带着自己的手下争先恐后的冲着码头一路狂奔。 江渡码头一共设有八个船舶的停靠点,林鸿飞到来后,专门在远离码头小镇的地方设置了第九个停靠点,用以停靠铁甲炮舰。 富饶的码头小镇就在眼前,但李老奶奶这帮人还是勉强克制住心中的贪念,向着铁甲炮舰所在的停靠点跑去。 反正这码头小镇早晚都是自己的,等收拾完那艘炮舰,大伙儿想怎么抢,就怎么抢! 停靠点的前面是一片平坦开阔的土地,没有任何遮挡物,刘大头他们也知道这样的地方容易暴露,所以不断催促着手下人全力奔跑。 眼见着铁甲炮舰近在咫尺时,异变突生! “嗵嗵嗵!” 一瞬间,仿佛天空中多了三个太阳一样,三个刺眼的光球出现在铁甲炮舰,被聚集成柱状的光束在笔直的射向江北联防军,光圈迅速扩大,直接将方圆十来米的范围笼罩在内。 “嗡!” 铁甲炮舰发出一阵悠长的汽笛声,原本空无一人的舰上立刻人头攒动,粗细各异的炮管、枪口迅速对准来犯之敌! 夜幕之中,突然被探照灯这等强光照射,江北联防军们立刻失去了正常的视力。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铁甲炮舰上的76.2毫米单装高射炮、40毫米(39口径)高射炮以及7.7毫米机枪爆发出压制一切的火力。 尤其是那几挺大口径高射炮,被这等威力的子弹打中,身体根本不会出现枪洞,因为你的身体会直接碎掉。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彻在这原本安静的夜空下,刺眼的探照灯不断为机枪手们照亮目标、指明方向。 同样躲藏在被掩盖住的战壕内的士兵们纷纷掀开木板,将一颗颗子弹射向来犯之人。 瞬间,江北联防军被打懵了。 直到活着的人们发现眼前几乎没有完整的尸体,都是一堆碎肉时,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发出宛如杀鸡般的惨叫声,然后扭头就逃。 只可惜,他们的腿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而且此时,铁甲炮舰上那座152口径的主炮开始发威了! “嗵!” “轰!” 如同夜空中一个炸雷一般,无数气浪以爆炸点为中心,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其中夹杂着无数大小不一的弹片。 一瞬间,肢体横飞、肉体碾碎,人体的脆弱在这一刻体现无疑。 主炮的威力彻底击垮了所有人的士气,哪怕是一直催促手下人上前的刘大头等人,也是脸色苍白、眼神惊慌,玩了命的逃。 此时,县城、码头,江北联防军遭到了今生从未遇到过的强大火力阻击。 在这等强大的火力面前,所谓的人数优势变成了一个滑稽至极的笑话。 “满盘皆输!” 这是洪天武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见他愣愣地不动弹,几个心腹架起他就往后面逃。 一旁的‘赛罗成’韩四通正要张口痛骂洪天武害人不浅,害得他手下多数丧命,结果一颗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膝盖! “扑通!” “快把我抬走!” 韩四通惊慌失措的喊道。 几个心腹刚想上前,结果一溜重机枪子弹袭来,他们纷纷中弹倒地。 剩下的人们被吓破了胆,也顾不上韩四通这位老大了,直接撒丫子就跑。 “你们,你们这帮兔崽子!” “我他妈白养你们了!” 韩四通绝望的骂道! 两路溃兵都在玩儿命奔逃,当他们汇合到一处,发现大家都是攻击失利后,仅存的那一丝士气彻底消失。 此刻,城墙上出现了林鸿飞的身影,旁边还跟着吴涌泉、霍云山、褚良义等人。 “这就完了?”吴涌泉有些不可思议道。 林鸿飞呵呵一笑:“那不然呢?” “也太不禁打了吧!” “弟兄们都没过足瘾呢!”吴涌泉对江北联防军的表现非常不满意,一点儿职业素质都没有,才打了这么一会,就逃出战场了。 林鸿飞笑道:“没关系,过不了打仗的瘾,那就过抓俘虏的瘾。” “让重机枪、迫击炮停火。” “告诉各村族长,让他们带着族里的青壮年,配合独立团外出抓捕俘虏。” “凡是抓到俘虏的青壮年,可优先招募至军中入伍!” 吴涌泉点点头,立刻下去传话了! 随着这个消息传入到入城避难的那些青壮年们耳朵里,他们的眼中立刻冒出了一团火。 独立团士兵们过得什么日子,他们可是太清楚不过了,这次有了入伍的机会,他们迫不及待的就要冲出城去。 很快,这些青壮年从城门处的军需官那里领到了一捆捆麻绳,然后跟着独立团的士兵们沿着江北联防军撤退的路线追了上去。 在江北联防军撤退的沿途,林鸿飞也布置了一些埋伏点,埋伏在此的士兵们只是草草的放了几枪,就让军心崩溃的江北联防军腿脚一软,心态崩溃。 而随着一句‘缴枪不杀,跪下投降’的口号响彻在四周时,一些逃兵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就不起来了。 很快,独立团的士兵们冲上来,青壮年们抄起麻绳,使劲儿将俘虏绑紧,而且还故意绑了几个猪蹄扣,越挣扎绳扣就会越收紧。 紧接着,他们将俘虏就往路上一扔,然后继续跟着独立团抓俘虏。 此时,天色渐渐发亮,人们的视线也变得清晰了很多,妄图躲藏起来的溃兵们很快就会被发现、活捉。 而一些溃兵觉得可以躲藏在村子里,然而林鸿飞在每个村口都埋伏一个班的兵力,只是放了几枪后,溃兵们就以为这里也有埋伏,根本不敢仅存躲避。 一时间,县城周边到处都是被绑紧、扔到一旁的俘虏,依旧满山遍野抓俘虏的人们。 与此同时,侥幸逃出生天的洪天武带着仅存的人手躲到了一处山林之中,他清点了一下,身边只剩了30多号人了。 “洪爷,现在咋办啊!”一名心腹颤抖着声音问道。 洪天武知道这时候需要安抚住仅存的人手,否则他别说回到松山县了,恐怕随便几个村民合伙儿,就能把他抓住。 “没事儿,咱们现在去棋盘山。” “幸好我在那里留了200多个弟兄。” “跟他们会合后,咱们就回松山县。” “洪爷家里有的是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再给我三年时间,老子还能聚起一支队伍!” “咱们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一番言语,多少安抚了手下人的情绪,洪天武起身说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去棋盘山!” “是,洪爷!” 随即,洪天武带着仅存的这三十多号人向着棋盘山的方向逃去。 第214章 洪天武大意失仙人 “洪爷,前面就是棋盘山了,咱们到了!”一名手下指着远处的棋盘山嚷道。 洪天武踢了他一脚:“嚷嚷什么,你再把林鸿飞招来。” “哦哦··” 听到林鸿飞这个名字,这名手下下意识的脖子一缩,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趁着他们没追上来,赶紧上山!” 随即,三十多号人将洪天武围在中间,向着棋盘山快步走去。 来到棋盘山脚下,洪天武左右环顾了一遭,原本神情一直有些惊惶的他,此刻却露出笑容:“呵呵!” 旁边的手下不解道:“洪爷,您笑什么?” 洪天武笑道:“我笑林鸿飞百密一疏,这棋盘山是何等重要,他却没有在此驻兵把守。” “让我能在此地留下200多个弟兄以作接应,否则,咱们今天必死无疑了!” 手下们很是殷勤的吹捧道:“洪爷您足智多谋,就跟那三国里的诸葛亮似的。” “是呀,有您在,咱们一定能回到松山县,重新扛旗拉队伍,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在一片吹捧声中,众人打算迈步上山,一名手下把手指含在嘴里,打了一个嘹亮的哨声,来通知山上的人,洪爷来啦。 然而,回应的哨声却并未迅速响起,整个棋盘山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江渡县一战让洪天武变得格外敏感,他立刻说道:“快走,不对劲!” 然而,就在他们刚一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山上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来都来了,就留下来吃了午饭再走吧!” 一瞬间,洪天武脸色苍白如雪,整个人都僵直的站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此时,棋盘山上人头攒动,草丛之中出现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 那一刻,洪天武和他的手下,就像一群被饿狼包围的公鸡。 随着洪天武被麻绳绑紧,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现在的他很想用力抽自己几个大嘴巴,为何放着在松山县的好日子不过,贪心不足的来攻打江渡县呢? 尽管被俘虏了,但洪天武并不孤单,因为没过多久,‘小云长’秦万英、‘下山虎’金雄等几个头目也在棋盘山落网。 这帮人一见到洪天武,嘴里就不停地问候着洪天武的亲妈、姨妈、姑妈、舅妈乃至他所有的女性亲戚。 “姓洪的,你他妈害我不浅呐!” “要不是你,老子还在山寨里吃香的喝辣的呢!” “洪天武,我日你先人!” 洪天武没有言语,他也不想再说什么了,都到了这一步了,就算骂回去又能如何? 等到傍晚时分,郭朗带人将洪天武、金雄以及上百名江北联防军的俘虏押回县城的战俘营。 至于还有一些隐匿于民间的溃兵,郭朗他们也懒得再去一一寻找了。 这个任务交给了县内各村的百姓们,只要能活捉一个溃兵,并送到战俘营,一个溃兵2块大洋。 百姓们自然是来了劲头,直接拿起土枪、锄头、铁锹、粪叉漫山遍野的寻摸。 而这些溃兵都是来自松山县、乐仁县、辉县等地的,他们的口音和江渡县有些不同。 所以搜捕起来自然很容易。 当然,也有一些来自这三个地区的倒霉路人被无辜牵连,好在战俘营也是会进行审讯的,所以并没有搞出冤假错案来。 “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 “长板坡前逞英雄!” “还有张翼德,当阳桥上等,霹雷叱咤响连声,桥塌了两三空!” “吓退了百万兵···” 日落西山,晚霞灿烂 独立团的战士们得胜而归,齐声高唱着《三国战将勇》这首军歌。 这是一首在北洋军中十分流行的曲子,乃至在整个民国期间,都是军内传唱度最高的曲子之一。 在《亮剑》中,暂七师军乐队在被李云龙俘虏后,他们给李云龙演奏的就是这首《三国战将勇》。 和独立团那得胜而归的高昂士气不同,在道路中间,成百上千名【江北联防军】俘虏被麻绳捆住上半身,宛如行尸走肉一样向县城方向移动。 这些人的眼中充满了迷茫,他们不知道独立团会怎么处理自己。 人都是喜欢以己度人的,回想自己当初是怎么对待那些把家里的钱财物都交出来的老百姓时,这些人的脸上就泛起浓浓的恐惧。 林鸿飞早在江北联防军到来之前,就在县城郊外挑选了五个互相间隔三四里地的地点,然后派人临时建立起五个战俘营。 这些江北联防军的俘虏们被分别关押在五个战俘营内。 看守战俘营的除了独立团的士兵外,还有那些由各村青壮年组成的民团。 因为帮着独立团办事,可以获得优先入伍权,所以青壮年们对这件事非常上心。 都不用军官们催促,这些青壮年们就拎着梭镖、大刀在营地里来回巡视,俘虏们都被关在一个个大木笼里,可以让青壮年们360度无死角监视。 俘虏们被关入战俘营后,林鸿飞并未着手开启对他们的处理工作。 而是先饿了他们一天,后续每天只给两碗稀到可以倒出人影的米粥。 五天以后,所有俘虏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别说开口说话了,他们现在一个个像死人似的躺着地上,根本没力气动弹。 饿成这这样,自然也彻底没了反抗的能力,极度的饥饿,让人们失去了一切心理防范。 一旦有人给他一口吃的,他能把自己祖上三代的情况都交待出来。 在这种条件下,一个个隐藏身份、隐匿在俘虏中的【江北联防军】大大小小的头目们,被其他俘虏一一指认出来。 想要避免俘虏集体越狱的事情出现,第一步要让俘虏们没有力气搞事情。 第二步,则是铲除俘虏之中有声望、地位的那些人,没有了这些人的组织,俘虏们就是一盘散沙。 第三步,就是在俘虏内部发展几个小内奸,平时没事儿打打小报告啥的,然后给他一块肉、半个鸡蛋什么的做奖励。 没过多久,这帮俘虏们就完全没有了任何反抗、逃跑的想法,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躺在木笼里等着吃饭。 第215章 如何处置洪天武这帮人 至于洪天武、秦万英、韩四通这些头目们,自然不会被关在战俘营里。 林鸿飞专门在特别调查处里给他们设了几个单间,并且一日三餐都按时供应。 当然,要是忽视掉三餐里面的肉虫子、砂砾、头发丝什么的,另外也别在意饭菜多少带点儿臭,整体而言,吃的还是蛮不错的。 此时的县衙会议室内,林鸿飞正带着自己的核心班底讨论着战后的一些事宜。 首先便是对于松山县、仁乐县、辉县三县之地的处理。 在这一点上,大家的意见还是很统一的,那就是暂缓占领三县之地。 原因也简单,一方面是林鸿飞麾下的人手刚刚能把江渡县的军政事务承担起来。 如果再加上三个县的地盘,很多事情根本处理不过来。 而且独立团的两千多人马也守不过来这么大的地盘。 其次便是这三个地方都穷的吓人,占领之后不仅不会带来收益,反而会拖累江渡县的财政。 林鸿飞可不想给自己增添三个大包袱。 反正江北联防军被消灭后,三县之内短时间也组织不起来大规模的准军事势力。 所以,先放过这三个穷地方吧,等江渡县的财政足够富裕时,再夺下他们也不迟。 而在接下来关于怎么处理洪天武等这几个头目的问题上,众人则是讨论个不停。 郭朗的想法就很简单了,直接找个良辰吉日,将他们当众处决,给江渡县的百姓们添点儿乐子。 褚良义提出了异议,他觉得就这么杀了有些可惜,倒不如以他们的性命为要挟,从洪家、秦家等那里索要一些好处。 而且,他在松山县、辉县等地方都有熟人,可以去做个传话人。 其他人一琢磨,心想着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是就这么把洪天武等人放了,会不会放虎归山。 褚良义直接笑道:“我说的是只要给钱就不杀人,又没说给了钱就放人。” 大伙儿一听,乐了,嘴里说着还是你小子够狡猾。 任九还在一旁补充道:“可以让这几人写下亲笔信,然后砍掉他们的一只耳朵或者一根手指,一块送到他们家中。” “这样的威慑作用更大,土匪们都是这么干得!” 大伙儿纷纷点头称是,然后转头看向主位上的林鸿飞,霍云山开口道:“团长,良义的主意不错,咱们就这么干了吧!” 其他人也是同意这么做,纷纷开口附和。 然而,林鸿飞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以他们的性命为筹码,借机索要一些好处,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我们索要好处的对象,不是这些人的家人。” “而是他们的仇人!” 此话一出,众人直接懵逼,一个个愣愣地看向林鸿飞。 吴涌泉带着几分疑惑道:“鸿飞,这些人的仇人巴不得他们死呢,怎么会给咱们好处呢?” 林鸿飞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对,就是因为仇人巴不得洪天武他们去死,所以才让我们有了可趁之机。” “良义,这件事交给你,你去这三个县境内寻找洪天武等人的生死仇敌。” “见了面,你就找他们要钱,当然,他们肯定不会给。” “这时候,你就告诉他们,要是不给钱,咱们就立刻把洪天武等头目以及那些江北联防军的俘虏们都放了。” “让洪天武他们带着残部重返家乡,还有机会可以扛旗摇人,然后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告诉他们,要是不想让自己的心腹仇敌东山再起,就他妈乖乖的把钱给我交了!”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琢磨了几下后,一个个露出了笑意,霍云山说道: “我知道团长你的意思了。为了让一个人活下去,他的家人不一定会倾其所有。” “但只要能让一个人死去,他的仇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吴涌泉也咂摸过味儿来,搭腔道: “我们去洪家、秦家等去要钱,他们的家人很有可能会觉得要价太高,而跟咱们讨价还价。” “反倒是他们的仇人,当听说只要交够了钱,就能让他们死,这些仇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讨价还价呢。” 林鸿飞哈哈一笑道:“没错,就是这么个道理。” “我想,咱们从他们的仇人那里得到的好处,要比从他们的家人那里得到的多得多!” 众人不禁笑道:“县长高明啊!” 吴涌泉也乐道:“这主意不错,就是有点儿损,但是,我喜欢!” 说到这儿,林鸿飞继续补充这个主意:“另外从他们的仇人那里得到钱后,还不能就此罢手。” “良义,到时候你就告诉他们,咱们独立团能把小一万人的江北联军干掉,也能把他们干掉。” “要是他们不想和洪天武等人一样,丢盔弃甲、身死道消,那就要定期给我上缴保护费!” “谁不交,立马大兵压境,祖坟都给他们扬了!” “交钱时间期限嘛,就按每三个月一交!” “交钱的数额,良义,这个下去之后你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核算一下。” “数额不要过高,免得他们交不起,索性摆烂躺平,或者打不起躲得起。” “但数额也不要低了,以免这帮人私下里骂我林鸿飞是傻王八蛋,才要那么一点儿保护费。” “总之,咱们的原则就是可持续的竭泽而渔!” 褚良义先是一愣,然后马上理解了所谓‘可持续竭泽而渔’的道理,他笑呵呵说道:“明白,我会尽快带人核算出来的!” 林鸿飞继续说道:“再有就是那些俘虏的安排,半个月之内,洋行那边会把煤矿改造、工厂建设的相关设备运来。” “趁着这段时间,你们最后梳理一次俘虏的情况,将那些刺头儿、不安分的清除掉。” “然后将他们分成两个批次,在设备到来后,将他们押送至煤矿和工地上去。” “另外从里面挑选一些没骨头、膝盖软的狗腿子,让他们当把头,给他们提高待遇,让他们帮着咱们管理这些俘虏。” 第216章 出乎意料的结果 战俘营 随着长时间的饥饿,俘虏们已经变得麻木不堪了,除了他们时不时会眨动的眼睛外,这些人此刻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每天只喝比清水稠不了多少的稀米汤,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俘虏们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但此时的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 “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舒坦呢!”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一天早上,一阵刺耳的铜锣声将俘虏们吵醒。 紧接着,看守营房的人们端着一个个大笸箩,里面装满了热气腾腾的窝窝头。 “来,每人两个,外加一碗粥,赶紧吃!”一名长官模样的人说道。 连续饿了数日,当热腾腾的窝窝头攥在手里时,俘虏们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顾不上烫,三口两口的将两个窝头全吞进肚子里。 窝头下肚,众人心里嘀咕起来,饿了这么多天,突然能吃上干粮,这莫不是断头饭吧! 然而,对于死亡这件事,这些俘虏们反倒是看得开了,毕竟自己总算可以解脱了。 所以,当一个个木笼被打开,俘虏们被驱赶着走出来,然后依次被麻绳捆绑、串联,他们都是一脸麻木的任人摆布,像个傀儡一般。 随后,俘虏们被押解着走出了战俘营,向着未知的目的地前进。 一批俘虏在傍晚时分来到了一处杂草丛生、散布石块的宽阔荒地上,不远处是一排排简易的棚屋。 众人心想来到这片荒地,这是要枪毙大伙儿了吗?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只见押送他们的士兵将他们一一解绑,旁边有人大声喊道: “都给听着,本来按着规矩,你们这帮人都得被枪决。” “但是,县长大人仁慈心善,不愿意再造杀孽,所以就留了你们一条命。”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县长有令,让你们在此开荒、平整土地,用你们的力气来赎罪。” 此言一出,俘虏们的眼中多了几分光芒。 不杀自己了? 太好了吧! 至于开荒、平整土地,对于这些庄稼人出身的俘虏们而言,算不得什么重活、累活。 事实上,就连林鸿飞也没有想到,他让这帮俘虏们去当免费劳动力,这帮俘虏们不仅没有觉得这是惩罚,反而还是一种福气。 原因却也简单,虽说俘虏们每天的工作量很大,几乎是从太阳升干到太阳落。 但工地也好、煤矿那边儿也罢,都是按照一日三餐来供应饮食的,而且每顿饭都管饱。 毕竟干重体力活,要是吃不饱肚子,再硬朗的身体也会迅速垮掉。 林鸿飞可不想让这批免费劳动力迅速失去他们的作用,所以尽管每天供应的都是些野菜团子、糠窝窝、黑豆面饼子等难以下咽的粗粮,但分量上是管饱管够的。 松山县、仁乐县、辉县三地极为贫穷,哪怕是身为【江北联防军】的俘虏们,被俘前每天也只吃两顿饭,而且还是吃的多、干的少,撑死混个水饱。 遇到灾年,他们一样吃不上饭。 所以,当他们在煤矿、工地上能够吃上三顿饱饭时,自然觉得自己是在享福! 甚至,大部分人还在庆幸自己被俘虏了,否则上哪儿找这一天三顿饱饭的好差事去。 这帮人还对林鸿飞感恩戴德起来,称林县长真的是宅心仁厚,是个大大的好人! 这个结果,属实出乎林鸿飞的意料。 而与此同时,褚良义也通过本地的关系,联系上了与洪天武、秦万英等人就有宿怨的仇敌。 为了能让这些仇敌相信,洪天武等人已经被江渡县俘虏了。 褚良义特意找了个摄像师傅,给洪天武等人都拍了张俘虏定妆照,照片上每个人都是一脸死灰、麻木,双手还举着个牌子,上面还写着自己的名字。 本来这些仇敌是不相信这件事的,但在看到这些照片后,他们立刻大喜过望! 同时,褚良义还给他们看了一些【江北联防军】俘虏们的照片,让这些仇敌们意识到,洪天武等人的很多部下还活着。 一旦真的让他们回归,肯定能够东山再起。 所以,没有任何的犹豫,这帮人马上答应交钱,而且还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他们要亲自派心腹去江渡县,将洪天武等人处决。 这个要求很合理,褚良义自然没有拒绝。 而林鸿飞关于向这些仇敌们收缴保护费的要求,这帮人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 他们也不傻,林鸿飞能把近万人的【江北联防军】给拾掇了,收拾他们还不跟玩儿似得。 破财免灾吧! 不过林鸿飞要的钱比较多,这些仇敌们一时半会儿凑不齐这么多现钱。 索性,这帮人干脆就带人把失去了庇护的洪家、秦家、韩家等,以及刘大头、金雄他们的山寨给抢了个一干二净。 抢来的钱归了包堆,再加上他们自己凑得,这才把钱数凑齐,一并交给了褚良义。 三个县内的大部分地头蛇都是交钱了事,想要赶紧把褚良义这尊大神给送走。 但却有五家地头蛇做出了不同的举动,在褚良义准备启程返回江渡县时,松山县的马家、齐家;仁乐县的赖家;辉县的熊家、胡家,这五家都提出了同一个要求,想送一些家族子弟,去林县长麾下当差。 这五家的当家人在当地算是眼光比较长远的,能把洪天武、秦万英、韩四通、刘大头等这些成名已久的人,收拾成阶下囚,林鸿飞自然不是寻常人物。 这样的人物,岂会满足于一个小小的江渡县? 未来,松山县、仁乐县、辉县三地势必会被林鸿飞吞并。 倘若提前派出一些家族子弟去林鸿飞麾下效力,将来大伙儿也算是从龙之臣了。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褚良义自然是心里清楚的很,毕竟前段时间,他也从老家怀水县叫来了一些褚家子弟,在让林鸿飞一一考核过后,这些褚家子弟都进入到江渡县的军政内部任职。 只是,要不要接收这些家族子弟,褚良义可做不了主。 索性,他便带上这些人一并返回江渡县,到时候林鸿飞若是同意了,就留下来。 要是不同意,摆上一桌送行宴,礼送出境。 第217章 目光长远 褚良义回到江渡县后,林鸿飞亲自带人查验了他带回来的赎金、保护费的数额,见数目没错,便将洪天武、秦万英等人交给了那帮地头蛇派来的手下。 至于他们会怎么拾掇洪天武、秦万英等人,林鸿飞就懒得管了,当然,也不用多想,当你的仇人落在你手里时,仇人的下场自然是要多惨就有多惨。 林鸿飞是个心善的人,他见不得那么惨的事情,所以这种事情,就借别人的手来完成吧。 了却了洪天武等人的事情,褚良义单独在书房,和林鸿飞交谈道: “鸿飞,松山县的马家、齐家;仁乐县的赖家;辉县的熊家、胡家,这几家送来了一些家族子弟,想要在咱们这里谋个差事。” “回来的路上,我也都跟这些人交谈过,别说,这些人要么是打小上的家族私塾,要么是上过中学,都是识文断字的。” “像赖家的3个子弟还拜过一位前清的钱粮师爷,学过几年钱粮核算、出纳的学问。” “你看,要不要收下他们?” 林鸿飞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的想法呢?” 褚良义倒也坦诚:“我觉得可以收下,将来咱们打下三县之地,这些本地人能帮上很大的忙。” 林鸿飞点起一支烟,缓缓说道:“和咱们这帮弟兄不同,这些人是见到咱们势力大,想要将来谋取些好处,这才向咱们表示亲近。” “万一将来,咱们要是打了败仗,恐怕这伙儿人也是最容易动摇和离开了。” “你的意思是,不要他们?”褚良义问道。 林鸿飞摆了摆手:“要,当然要了!” “我不是现大洋,也不是英镑法郎美金,我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发自真心的喜欢我、追随我。” “所以,我并不担心人们不忠于我,我只害怕不知道怎么换来人们的忠心。”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名往。” “这帮人愿意投靠我,是因为他们觉得我算是一条潜龙,跟着我将来能扶摇直上。” “所以,只要咱们的事业一直蒸蒸日上,这些人是不会背叛我的。” “况且你也说了,这些人都是三县的本地人,将来管理这些地方,也是离不开这些地头蛇的帮忙。” “收下吧!” “明天你把他们带过来,我亲自考核一番,看看他们的能耐。” “后续怎么分配岗位,你和涌泉、郭朗、云山他们商量着来吧。” “但是要注意,先把他们放在基层岗位上锻炼一段时间。” “如果这些人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的确是在尽心尽力办事,那逐渐把他们提拔起来吧。” 褚良义点点头:“好,我这就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做好准备。” 这一次,松山县的马家派来了4名年轻子弟,齐家原本只打算派2个人去,但听说马家派了4个人,他们也改了主意,也派了4个人来了。 仁乐县的赖家派了3个人,辉县的熊家是2个人,胡家则是3个人。 这16名二十出头的青年实际上并不是很愿意来到这江渡县。 虽说他们不是各个家族的嫡系子弟,将来能继承族长的位置。 但至少他们可以在家族的产业中舒舒服服的当个管事、掌柜、把头,或者靠着家族的人脉,去县里官府里谋个好差事。 哪里还要跑到这江渡县来,在外人的手底下当差干活,家族也帮不到自己,还要看别人的脸色才行。 而且,当他们在被林鸿飞接见时,这些青年们对跟自己年龄相差不多的林鸿飞,也并不是很服气。 林鸿飞自然也瞧出这一点了,他倒也没生气,年轻人嘛,总是觉得自己在同龄人中最厉害、天下无敌。 当初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想要把他们身上那股老子最流弊儿给按下去,就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流弊。 恰逢林鸿飞要去独立团视察,于是便带上这些年轻人一并过去,让他们见见世面。 这些有些高傲的年轻人们来到独立团的训练场后,首先的反应便是这帮大头兵身上穿的衣服料子,怎么比自己的衣服料子还要好上一些。 容不得这帮年轻人们多想,独立团的士兵们开始了操练。 这些年轻人们在老家时,见到的最精锐的部队,也就是有一年,省里的督军大人带着队伍路过三县,看到的督军大人手下的军队罢了。 可是当他们看到独立团士兵那整齐划一的队列,以及熟练精准的枪法后,他们突然觉得,督军大人手下的队伍,好像一支散兵游勇啊。 但这还没完,哒哒作响的重机枪、支离破碎的木板、威力惊人的迫击炮、轰然倒塌的土坯茅屋,都显示出这支队伍那强悍的战斗力。 而随着两辆雷诺坦克在一阵轰鸣的马达声中出现后,这16名青年直接呆愣在原地,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坦克这种武器。 看着那两个铁皮怪物在场地里进退自如、转向灵活,以及上面车载机枪和坦克炮的火力,让这些青年们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新式事物的出现,是最能给人的心理予以冲击的。 坦克是第一次,那么铁甲炮舰就是第二次了。 被命名为‘江渡号’的铁甲炮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实弹演习。 一开始,码头上的众人还会被吓得躲在桌子下面。 等候后来,人们不仅不躲了,反而一个个站在高处,饶有兴致的看着实弹演习,听着那轰隆隆的枪声、炮声,大伙儿有一种过年的感觉。 而16名青年面对着这场演习时,耳朵被炮声、枪声震得嗡嗡作响,林鸿飞麾下那强悍的军事实力彻底击碎了这些青年们的傲劲儿。 但军事实力是一部分,当他们看到江渡码头的繁荣景象时,尤其是那3个学过钱粮核算、出纳的赖家子弟,他们很清楚这样的繁荣景象,每天将会给林鸿飞带来不菲的利润。 恐怕码头一个月的利润,就要超过赖家半年的收入。 这一刻,众人看向林鸿飞的目光不一样了,那里面多了崇拜和敬畏。 16名青年就此踏实下心来,决定留在江渡县,跟着林鸿飞闯出一番事业来。 第218章 京城的动作 京城 林府 在书房内,挺着个大肚子的吴玉漱小心地将一封信铺平,然后放入一个锦盒内,盒子里还有之前收到的几封信件,那些都是林鸿飞从江渡县发到京城的。 平日里吴玉漱想林鸿飞了,就会把信拿出来看一看、读一读。 在这个交通通讯都不发达的年代,信件是缓解人们相思之苦的最好办法之一了。 吴玉漱低头抚摸着肚子,嘴里柔声说道:“等你从娘的肚子里出来,我就带着你去找你爹。” 一旁的小丫鬟很有眼力见的拍了个小马屁:“夫人,您和老爷长得都那么好看,小少爷一定是个貌比潘···” “潘···”小丫鬟突然忘了那个有名的美男子叫啥。 “潘安!”吴玉漱忍不住笑道。 “啊对对,潘安!”小丫鬟赶紧说道。 此时,屋外传来了吴二憨的媳妇琴嫂子的声音:“玉漱,老爷子来啦。” 吴玉漱一听,赶紧说道:“快请老爷子进来。” 说着,一旁的小丫鬟将吴玉漱搀起来,她本来打算要起身迎接,但钱明鹤走进来后,立刻挥手示意她坐好: “别起来了,快坐好,小心动了胎气!” 吴玉漱笑道:“老爷子,我哪有那么娇贵啊,动弹两下,就会把胎气动了。” “嗨,小心一些嘛!” 钱明鹤坐在太师椅上,琴嫂子赶紧给他上了一杯热茶,吴玉漱开口道:“老爷子,鸿飞给您的信,我已经派人送到您府上了,您看到了吗。” 钱明鹤说道:“看到了,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 “这小子很能干啊,以800冀鲁子弟兵起家,远赴岭南省。” “如今麾下已聚集三千精锐,镇守江渡县,挟持松山、辉县、仁乐三县之地!” “整个江北也不过是七县之地,他一个人就占了一多半!” 说到这儿,钱明鹤看向吴玉漱道:“因此,我打算把江北镇守使的差事,给鸿飞弄到手!” “有了江北镇守使的身份,鸿飞在江北地区行事就更加方便了,而且若有哪个县不听从他的命令,鸿飞可以师出有名。光明正大的派兵清剿。” “除此之外,江北镇守使还兼负江北地区水域的治安、军防事宜,这一片的长江水域也能被鸿飞所掌控。” 吴玉漱听完,开口询问道:“老爷子,既然这个位置这么重要,肯定会有不少人在暗中争抢吧。” 钱明鹤直接说道:“所以,这正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你马上清点一下家里的现钱,有多少就准备多少,有备无患。” “另外,再准备一些古董字画,我知道鸿飞开着一家古玩铺子呢,让掌柜的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 “这个时候不要抠抠搜搜的,想办成大事,就别心疼钱、心疼东西,这些都是死物件,等到把江北镇守使的差事拿下来,这些死物件早晚都会回到咱们的手里。” “至于跑关系、走人脉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这江北镇守使的位置已经空了一段时间了。” “之前鸿飞刚去江渡县,势力还算弱小,我担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便没给他争取这个差事。” “现如今,鸿飞已经小有势力,自然不能将这个差事拱手让与别人!”钱明鹤说完,身上散发出一缕决绝霸道之意。 吴玉漱也并非糊涂之人,立刻派管家去清点家中的现银,若是不多了,就去京城里的钱庄、银行去提款,另外又让吴二憨、卢孟实把车厂、饭庄子柜上的钱也拿过来,有备无患。 而云宝斋掌柜佟奉全也把铺子里压箱底的宝贝用几个精致的金丝楠木锦盒装好,然后在几个北城区警局警员的陪同下,小心地送进了林府。 而冯有德听说这事儿后,也把自己攒下的家底儿全都交了上来,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林鸿飞的地位越高,他这个青龙帮帮主的位置就牢靠。 甚至,将来林鸿飞真成了岭南省的督军、省长什么的,那他就带着青龙帮的骨干去岭南省发展,直接统一整个岭南省的黑道! 嘿!想想就觉得带劲! 以林鸿飞目前手上的兵力、财力,担任江北镇守使的确是实至名归。 毕竟整个江北地区,没有任何一股势力能跟林鸿飞相提并论。 但钱明鹤在帮林鸿飞跑官时,那些同样竞争江北镇守使位置的人们会以林鸿飞年纪太小、资历太浅,不能担此重任作为反对的理由。 不过,光嘴上反对没用,你得拿出真金白银来反对,或者是找个强力人物开口帮忙。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比真金白银,这帮人根本比不过麾下开着两座工厂、一间洋行的林鸿飞。 若是比拼关系,担任内务总长的钱明鹤已经是核心高层之一了,比他还高的,就只有那几位大帅了。 而负责岭南省军务的督军何泰康,他的势力目前只局限在首府东江市一带。 作为钱明鹤的子侄,林鸿飞也被何泰康视为自己人,他也希望有一个自己人把江北地区管辖起来。 因此,他在得知此事后,也专门派人去京城送信,希望能让林鸿飞担任江北镇守使的职务。 如此一来,比钱比关系都拼不过,这帮人的反对理由也就成了聒噪的蝉鸣鸟叫,打扰了上层们赚钱的事情。 随着一批真金白银、古玩字画的出手,再加上钱明鹤、陈奉昌等人从中游说,这江北镇守使的差事算是落在了林鸿飞头上了。 与江北镇守使一并下来的,还有林鸿飞越级晋升为上校军衔的任命。 其实江北镇守使是少将级的军事职务,但上面的大帅发话了,说这便宜不能都让林鸿飞一个人占了,把差事拿到手就行了,至于少将军衔,还是留给别人吧。 大帅都发话了,钱明鹤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况且,在同龄人撑死就是个少校的时候,林鸿飞就扛上了上校军衔,这已经是走在同龄人的前面了。 也可以了,人嘛,还是要知足的。 当不了少将就当不了吧,人生嘛,总是会有些不如意、受委屈的时候。 只要放宽心态,耐心等待,过不了一两年,这少将军衔也就来了。 人嘛,受点儿委屈也正常。 第219章 俘虏的生活挺好的 清晨时分,天色微亮 十几个妇人已经在纺织厂工地的伙房内忙活起来。 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因为丈夫姓曾、家中排行第三,所以大伙儿都叫她曾三嫂,如今岁数偏大了,也有晚辈开始叫她三奶奶了。 只见曾三嫂一边用着水瓢改成的饭勺搅动着锅里的稀粥,一边冲着其他妇人们说道: “这锅好了,快拿粥盆过来!” 很快,一个可以用来洗澡的大木盆被妇人们搬来,然后将锅里的稀粥一瓢一瓢的往里盛。 曾三嫂又转身走向笼屉那里,踩着高凳把最上一层掀开,一阵白色的热气升腾而起。 但曾三嫂似乎并不觉得烫,直接伸手抓起一个滚烫的野菜包子捏了捏,嘴里说道: “这屉热好了,拿大簸箩来!” 随着一桶桶稀粥、一簸箩一簸箩的野菜团子、糠窝头端到了打饭的柜台旁,不远处的棚屋里已经有俘虏工人出门过来打饭,曾三嫂这才找了个板凳坐下。 “三嫂,喝口水吧!”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媳妇走过来,殷勤地端上一碗热水。 曾三嫂接过热水,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小媳妇问道:“槐树家的,今天第一次干这个活,觉得累不累呀?” 小媳妇嘿嘿笑道:“这有啥累的,不就是起早做饭吗,在家不也是干这个。” 曾三嫂点点头,然后叮嘱道:“那你可要好好干,县长大人仁义,你们光是做做饭,一天三顿纯干粮的饱饭,每个月还能拿20斤地瓜。” “要不是你男人在帮着县长抓俘虏时,被俘虏捅了一枪,差点儿把命丢了,这么好的差事,能轮到的你吗?” 小媳妇一边连连点头,嘴里说着自己一定会好好干,然后又反过吹捧了一下曾三嫂: “三嫂,还是您命好呀,五个儿子,除了小儿子进了县长办的洋学堂,剩下的仨儿子进了队伍,一个儿子去了水警。” “我听说当初找管工地伙房的把头时,还是县长下得令让您当的,说您把四个儿子都交给他,他得多照顾照顾您。” 曾三嫂也是有些得意,不过嘴里依旧谦虚道:“哈哈,那是县长他老人家仁义,要不然,这好差事轮得到我吗?” 作为工地伙房女把头的曾三嫂,她每个月能拿40斤地瓜。 而且县长还说了,只要自己干得好,将来工厂建成了,就让自己当工厂伙房的把头,每个月不光拿粮食,还给饷钱。 还让自己的丈夫也别在家里种地了,直接到工厂干活儿,每月照样给饷钱、给粮食。 此话一出,不仅是曾三嫂激动不已,连她那四个参军的儿子,也是一个个发誓要给县长死心塌地的卖命,来报答县长的恩情。 说着,她又指了指其他妇人说道:“咱们这些人,包括其他工地伙房的娘们儿们,都是因为有儿子、丈夫给县长扛枪,这才摊上这好差事。” “县长仁义,咱们也得知道报恩,要是偷懒撒滑,丢得可不是咱自己的脸,还有咱家里爷们儿的脸面。” 槐树家的赶紧点点头,眼见着已经有不少俘虏工人过来吃饭,她赶紧起身过去帮忙打饭。 这帮俘虏工人们很老实,一个个排好队,哪怕肚子里再饿,也耐心的跟着队伍慢慢向前挪动。 之前,有几个平日里蛮横惯的俘虏,直接插队打饭,结果被一旁的看守们用棍子打了个半死。 自此之后,大伙儿都长了记性,干什么事情都是老老实实的。 在队伍之中,一个身材有些矮小,只有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正缓缓向前挪动。 刘七子,因为爹娘欠了洪天武的租子交不起,便把当年刚十三岁的儿子送到洪天武家干活,算是抵了租子的利息。 利息没了,本金还有,刘七子的爹娘把家都卖了,也还不上。 于是,洪天武把刘七子的爹扔到了洪家砖窑当奴工,半年之后活活累吐血死了。 刘七子的娘则被洪天武卖给了一个人贩子,此后下落不明。 碰上洪天武这么一个无情狠辣之人,这三年来,刘七子的日子可想而知,已经十六岁的他,体重竟和十三岁那年相差无几。 但刘七子并没有觉得苦,或者说,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叫苦了,毕竟他从小就活在苦中,神经和思维早已麻木。 后来,洪天武召集人马想要打下江渡县,为了凑人数,刘七子也被拉进去了。 拉进去就拉进去吧,反正在哪儿不一样啊,不都是饿肚皮、被人打骂吗! 刘七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跟着队伍来到江渡县,然后稀里糊涂的看到前面的人们在逃,他虽然不知道为啥,便也随着大流跟着逃。 最终,被几个江渡青年在一个谷堆里逮到,并被扭送至战俘营。 知道这时候,他才明白,那位在自己心目中堪比皇帝的洪天武失败了,被江渡县长抓了俘虏。 自己和洪爷一样,也成了江渡县长的俘虏。 当俘虏就当俘虏吧,听身边的同伴说,当俘虏会很惨。 但能有多惨,有自己之前惨吗? 无所谓了。 在饿了几天肚皮后,刘七子被押送到纺织厂工地,在这里,那些江渡军的长官宣布,让他们在这儿干活,就算是赎罪了。 敢情这俘虏的惨,就是干活吗? 这也没什么惨的呀! 刘七子反倒有些欣喜起来。 当干完一上午的活,刘七子放下手里的锄头,在看守们的带领下去伙房吃饭,半路上每个人还分到了一个粗糙大碗。 刘七子又偷偷的乐了,上午干活,中午吃饭,这跟自己在洪家当长工时一样呀。 一人一个粗瓷碗,到时候喝上一碗粥,下午接着干活。 看来这所谓的俘虏,不就是从洪家来到这江渡县长家当长工吗,日子完全一样呀。 带着这样的想法,刘七子来到伙房的柜台前,将粗瓷碗伸过去,里面一个长得很白净的年轻妇人给自己打了一碗稀粥。 刘七子端着粥就要走,毕竟在洪家的时候,他的午饭也就是一碗粥。 然而,刚要转身,就听到那个年轻妇人喊道:“哎,你,拿干粮了吗就走!” 说着,年轻妇人将四个冒着热气的野菜团子放在柜台上,见刘七子愣愣地不动手,她眉头一皱: “你这孩子发什么愣啊,赶紧拿着干粮走人,别耽搁后面的人。” “还有干粮?” 这是刘七子当时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此时,旁边一名看守见刘七子磨磨唧唧,直接走过去将四个野菜团子往他怀里一塞,然后一把将他扒拉走。 刘七子走到角落里,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怀里的四个野菜团子,呆呆地发愣。 平日里在洪家,自己每天能吃上一个野菜团子就不错了,现而今,一顿就给了4个。 这是在给县长当长工? 这是惩罚? 刘七子搞不懂。 不过饥饿让他没心思考虑这么多,4个野菜团子三口五口便吃了个干净,一碗稀粥下肚后,刘七子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舒适感。 那种感觉,叫吃饱了。 但吃完了之后,刘七子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旁边几个俘虏故意剩下了两个菜团子没吃。 用他们的话讲,午饭吃的这么好,晚上肯定不给饭吃了,剩下两个恰好可以当填饱肚皮。 刘七子懊悔不已,他突然有了一种扣嗓子眼,想把野菜团子吐出来的冲动。 午饭结束后,短暂了休息了一个小时,众人又开始了下午的劳作,直到太阳将要落山,看守们才下令休息。 众人松了口气,本打算回到棚屋睡觉,谁知看守的一句话,让众人目瞪口呆。 “排好队,去伙房吃晚饭!” 还有晚饭? 刘七子一脸惊诧,当他来到伙房后,果然,又是一碗满满的稀粥,以及四个糠窝窝。 又是实打实的干粮! 活到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经历一天三顿都有干粮吃的日子。 县长大人真的是在惩罚自己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没听说过谁家的惩罚,是一天三顿给干粮吃。 也许只有今天吧,明天或许就和洪家一样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刘七子等到了第二天的早饭。 然后,依旧是一碗稀粥、四块干粮。 午饭依旧,晚饭依旧。 一天数天都是如此。 刘七子觉得自己不是在受惩罚,而是在享福呢。 那位县长大人也太仁义了吧! 大伙儿跟人家作对,他还对大伙儿这么好。 刘七子突然有些感动。 所以,当他干起重活时,也十分的不惜力气,他觉得自己要报恩,报这一天三顿饱饭的恩。 而和刘七子拥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不少人,对于这些从出生就在苦中活着的穷孩子,一顿饱饭足以让他们付出任何代价。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刘七子这样。 有些人就觉得这位县长是个心慈手软的人,那么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偷懒撒滑了。 然后,他们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随着七八个屡教不改、偷懒撒滑的俘虏被塞进麻袋里吊起来,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被看守用棍子活活打死后。 众人心里明白了,县长心善,但不代表县长不狠。 如此一番暴虐手段,反而起到了恩威并施的效果,这帮俘虏们干起活时更加卖力气了。 到了如今,刘七子已经在这里干了挺长时间了。 虽说每天的工作都很累,但刘七子竟然还胖了一些,甚至个头都似乎有些渐长。 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发育的时候,之前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营养长肉长个呢。 如今,虽然饭菜很差,但却能填饱肚皮,身体自然会做出良性反应。 刘七子现在觉得生活很好、很开心。 当然,如果能把分别多年的母亲找到,那就更好了。 而且,听说洪天武死了,是被县长送到洪天武的仇人手里,被活活折磨了三天,最后扔进坑里活埋了。 父亲的仇,县长帮自己报了。 刘七子很庆幸,他庆幸自己当了县长的俘虏。 狼吞虎咽的吃完早饭后,刘七子跟着俘虏们开始在工地上干活。 如今,纺织厂的地基已经基本打好,还有一些收尾工作,刘七子干活很卖力气,没多久额头上就呼呼的冒出了汗水。 正当刘七子起身擦了把汗水时,只听旁边有人说道:“快看,县长大人来了!” 第220章 要升官了 只见远处的山坡上,数十名卫队士兵将县长等人围在正中央,众人手持花机关冲锋枪,一脸警惕地观望着周围的情况。 此时,刚刚从外地赶来的韦恩以及几个工程师正举着图纸,向林鸿飞介绍厂房建造的大致情况。 “林县长,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如期将厂房以及相关设施建设好的。” “如果出了差错,您想怎么罚我,就怎么罚我!”一名工程师自信地说道。 林鸿飞呵呵一笑:“好啊,这话我可记着了,到时候我就要看看,你们的工程队,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这个您敬请放心,我们的工程队主导过多家厂房的建设,从来没出过任何差错。”工程师说道。 林鸿飞点了点头,又看向韦恩道:“韦恩,你和工程队再确定一下时间,一定要做到厂房建成后,相关的设备就要运抵江渡县,我可不想建一座空厂。” 韦恩赶忙说道:“明白,这件事我会跟进的,而且咱们要的设备,已经从灯塔国起运了,想来应该会在厂房建成之前抵达国内。” “而且,我来江渡之前,又和陈寿亭掌柜碰了一下面,他那儿也正在着手挑选工人,随时都能把一批经验多、技术好的工人送到江渡。” 林鸿飞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江渡县的工业基础太过薄弱了,我们必须要抓点儿紧才行,时间可不等人啊!” 闲谈几句后,林鸿飞本来打算要去看一下印染厂的工地,此时一名通讯兵骑马匆匆赶来,然后快步跑到林鸿飞跟前,敬礼后说道: “报告县长,京城来人,说有要事禀告!” “嗯?” “京城来人了?” 林鸿飞诧异了一下,没敢多耽搁,在将视察工地的事情交给韦恩后,他带上卫队急匆匆地赶回县城。 来到县衙,只见吴涌泉等人都在前厅里站着,一个个都是带着笑意和几个陌生的军官聊天。 眼见着林鸿飞进来,吴涌泉立刻说道:“诸位,这位就是林鸿飞林县长!” “鸿飞,这几位是陆军部的弟兄,这位是宋华泽长官!” 眼见着这位宋华泽长官扛着上校军衔,林鸿飞本打算按照军中的规矩,向对方敬礼问候时,却不料宋华泽一把握着林鸿飞的手,热情地说道: “你就是林老弟啊,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真是年少英才啊!” 林鸿飞被对方的热情搞了个蒙,如果不是宋华泽后续将个人的证件拿出来证明身份,恐怕林鸿飞会认为对方是个骗子呢。 毕竟哪有堂堂上校,去这么主动地和一个上尉套近乎、说好话。 不过马上,林鸿飞的这个疑惑就解开了! “什么?” “陆军部任命我为江北镇守使,督管岭南省江北七县、江北地区长江水域所有军务?”林鸿飞直接懵逼了。 搞什么? 自己的确想要谋求江北镇守使这个差事。 可是,自己都没提过这事儿,上面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差事给了自己? 难不成自己和上面心有灵犀? 扯淡吧! 而且还把自己的军衔从上尉直接越级提升为上校。 难怪宋华泽这个陆军部派来的钦差,会对自己这么主动、热情,自己在他眼中根本就不是个上尉下级,而是个上校平级。 不过宋华泽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林鸿飞恍然大悟。 “林老弟,这次你能当上江北镇守使这个差事,钱总长和陈次长可是没少下力气。” “光是段大帅那边儿,钱总长就去了不下三四次。” “我认识钱总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主动的找人求官。”宋华泽啧啧称奇道。 听到这里,林鸿飞心中涌出一阵暖意,眼睛也微微有些湿润。 对于自己有利的事情,老爷子总能比自己想在前头,然后迅速付诸于行动。 进入军校如此、鲁省入军如此、增扩兵员、驻防岭南等事情亦是如此。 “老爷子和伯父这恩情,我是还不完了!”林鸿飞心中忍不住感慨道。 此时,宋华泽将一份江北镇守使的委任状、和一份上校军衔的晋升令一并交给林鸿飞,然后不无羡慕道: “老弟比我强啊,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也才是个少校,手底下管着三百号人。” “哪像老弟你呀,上校军衔,江北镇守使,手下三千子弟兵,厉害啊!” 林鸿飞谦虚道:“宋老哥过奖了,鸿飞无非是靠着老一辈的荫蔽而已。” “哪像宋老哥,完全是靠着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这才是实打实的能耐!” 面对上面来的钦差,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当然,除了客气话,还得给这几位钦差来点儿实际的。 不管自己将来能不能用上这几位,但他们毕竟是从陆军部下来的,能在陆军的最高指挥机关发展几个人脉,花点儿钱也是值得的。 随即,林鸿飞带着宋华泽等人来到了会仙楼,又找了几个能喝酒的作陪。 在将宋华泽等人喝得脸色通红、舌头发麻时,林鸿飞又让任九带他们去了怡香楼。 并且林鸿飞还让任九转告怡香楼的老鸨子,要是敢让这几位钦差染上花啊、柳啊、疣啊、淋啊、梅啊的,他就把老鸨子一家老小全扔进笼子里喂狗。 老鸨子自然不敢瞎糊弄,几个身子干净的妓院头牌把宋华泽等人陪得是气喘吁吁、腰部酸痛。 第二天,照旧是吃喝玩乐。 林鸿飞又找到江渡县万利赌坊的掌柜老梅,让他派了几个老千,专门陪着宋华泽等人打麻将、推牌九。 这几个老千的技术都不错,两天下来,让宋华泽等人赢得是腰包爆满。 不过宋华泽他们也清楚,就自己那点儿赌技,能赢这么多钱,铁定是跟自己打麻将、推牌九的那几个人有问题。 他们肯定是林鸿飞专门安排的,想来输给自己的那些钱,也都是林鸿飞掏的腰包。 这种送钱方式就很让人舒服。 不像有些人,当外人,就敢把银票堂而皇之的递给自己。 这是让我收钱,还是不让我收钱! 这不是给自己留下把柄吗! 所以,宋华泽等人对林鸿飞的印象愈发的好了,心中对于林鸿飞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嫉妒也少了很多。 就凭这几天人家给安排的这些活动,难怪人家能当上镇守使呢。 林鸿飞很给面子,宋华泽自然也要接着。 在宋华泽临行之前,他神秘的交给了林鸿飞一沓空白的军衔晋升令,上面都盖好了陆军部的大印,也提前写好了委任的军衔等级,只需要写上姓名,就可以生效了。 以这种方式晋升的军衔,才是货真价实的军官,完全不是那些军阀内部自己私自任命的水货军官可以相比的。 本来这东西,他是打算卖给岭南省督军何泰康的,这也是陆军部谋财的一种方式。 但林鸿飞的一番举动,让宋华泽觉得林鸿飞这人行,能处! 况且从林鸿飞这儿拿到的钱,比何泰康之前买委任状时的出价高多了。 索性,他便将这些空白的委任状都给了林鸿飞。 “老弟,这东西可得拿好了!” “手下人为啥愿意跟着你干,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 “以老弟的财力,你的手下铁定都发财了。” “现在就差一个升官了。” “这个升官,老哥帮你填补上!”宋华泽笑眯眯地说道。 林鸿飞接过空白的委任状,摆出感激的样子道:“多谢宋老哥了,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啊!” “哈哈,咱们弟兄,不说谢不谢的!” “将来要是用得到老哥,尽管开口!”宋华泽豪爽的说道! 一番场面话后,林鸿飞和宋华泽就此分别。 随后,林鸿飞转身看向吴涌泉、郭朗、霍云山、褚良义、付涛等人,挥了挥手里的委任状,笑道: “弟兄们,咱们要升官儿了!” 第221章 大家都挺好 随着林鸿飞晋升为统辖江北七县、江北长江水域的江北镇守使后,靠着那一沓空白的委任状,他的核心班底也在这次获利颇丰。 首先是吴涌泉,作为班底的二把手,同时兼任着江渡县副县长以及独立团副团长的职务,林鸿飞将那一沓委任状中,唯一一张上校军衔委任状交给了他。 从此刻起,原来同样是上尉的吴涌泉,跃升至上校军官,距离将官等级只有一步之遥。 而老部下郭朗,军衔等级只是中尉,以尉官担任独立团副团长的职务。 老同学霍云山、褚良义,这两人同样都是尉官,一个担任独立团军法处处长、一个担任独立团军需处处长。 另外还有自己的表弟,现任江渡县警局局长的吴秋生。 对于这四人,林鸿飞将四张中校军衔委任状给予了他们。 按照规矩,吴秋生是警局局长,没资格扛上军衔,但这里不是京城,也不是陆军部,这里是江北,林鸿飞的地盘,他说警局局长能扛军衔,那就是能扛! 要是不服气,铁甲炮舰的那门152口径的大炮会以高尚的品德来说服你。 剩下的,便是林鸿飞从鲁省老四连里带出来的三个排长罗科、周猛、姜海洋。 这三人如今分别是独立团一营、二营、三营的营长,原本三人只是少尉,这次直接尉字改校! 还有林鸿飞的几个老弟兄,警局副局长鹿喜娃、四营营长丁德虎、五营营长陈德山、警卫连连长王德明,他们五个同样扛上了少校军衔。 而铁骑炮舰‘江渡号’的舰长付涛,此人是海军军官,没办法用陆军部的委任状给他晋升军衔。 但付涛也不在意军衔了,他更在意自己能不能开军舰,况且林鸿飞在薪资上已经非常照顾自己了,拿得太多了,付涛反而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至于任九,林鸿飞也给了他一个上尉军衔,这让任九激动的不知所谓,直接给林鸿飞磕了一个。 用他的话讲,任九原本姓胡,当年为了能出人头地,他直接改姓任,拜任安福为义父,这才被他提拔为心腹管家之一。 结果此举使得任九被胡家的族谱除名,族里的长辈骂他是辱没祖宗的混账东西,死了也不能埋在族里的坟场内。 但是,要么怎么说人老奸、马老滑呢! 当时的族长虽然话说得重,但也没完全把话说死,他还给任九留了一次重回族谱的机会。 那就是任九什么时候当了官儿、穿上了政府给的官衣、并且还能把姓改回来,族里照样能把他重新纳回族谱,今后还是胡家人。 其实这也是族长奸诈的一面,你任九要是一辈子给任安福当奴才,那你爱埋哪儿埋哪儿去。 可你任九将来当了官儿,还能把姓改回来,说明你已经不用靠任安福施舍了。 这时候你重回族谱,对于胡家来讲,反倒是件好事,谁不想自己的族里出个当官的族人呢。 所以,任九这次,总算是能正大光明的穿着军装、扛着上尉军衔,回到胡家的祠堂里,把自己的姓改回去! 而这一切,都是县长给自己的。 这不磕行吗? 不仅要给县长磕,明天自己就买好贡品烧纸,去祖坟上跟爹娘说一声,让他们二老在下面也扬眉吐气一把! 林鸿飞还打趣道:“任九,以后我是不是就要改口叫你胡九了?” 任九嘿嘿一笑:“其实我的本名叫做胡毅同,只不过我连姓都改了,这毅同的名字也不敢用了,毕竟辱没祖宗。” “不过县长要是觉得叫任九顺嘴,那就接着这么叫吧。” “名字吧,不就是个代称嘛!” 任九话是这么说,但林鸿飞能看出来,他还是希望大家叫回他的本名。 毕竟任九这个名字,象征着他人生中一段为了荣华富贵而选择践踏尊严的一段经历。 既然自己的部下想要尊严,作为上司,自然要给予他想要的。 因此,从这一天起,林鸿飞再称呼任九时,就会直接叫他的本名【胡毅同】。 上行下效 连老大都这么叫了,其他人自然也纷纷改口。 只是几天的时间里,任九这个名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胡毅同】。 而任九,不,胡毅同对于林鸿飞的态度也愈发的敬畏、谦恭起来。 除去这些核心班底,一些从四连就开始跟随他的班长、老兵,以及在近期表现优异的士兵,都得以晋升了由陆军部认定的尉官军衔。 此举使得独立团的部下们对林鸿飞的忠诚度达到了一个顶峰。 虽说团长平日里对大伙儿严格,但团长有了钱、有了官位,那是真给呀! 没啥说的了,今后就死心塌地的跟着团长干了。 谁要是敢有二心,那就天上下吊,草似他全家! 趁着晋升军衔这个契机,林鸿飞也着手进行了下一步的军政事宜安排。 在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内,林鸿飞正对着麾下的班底缓缓说道: “我这个江北镇守使,名义上统辖七县一水,可实际上呢,我的政令也就能在江渡县畅通无阻,仁乐、松山、辉县三地听调不听宣。” “至于剩下的北安县、平城县、怀水县,那是根本不认我这个镇守使的,当地的民团头头们觉得,我的民团我说了算,你个镇守使算个蛋。” “各位,蛋这玩意儿我已经有俩了,我可不想再当这玩意儿。” “所以,要想尽快把七县之地完全掌控住,扩军是势在必行的!” “我决定,在独立团三千人马的基础上,将编制扩充为七千人的一个旅,下辖三个团。” “征兵一事,由郭朗总负责,除了在江渡、仁乐、松山、辉县一带征兵外。” “还要再选派一些冀鲁子弟出身的军官,以回乡探亲的名义,回到家乡募兵。” 林鸿飞一直很注意将麾下军队的籍贯出身弄得混杂一些,尽管这样搞起来会增添不少的工作量,但作为一名外来户,林鸿飞是无法接受自己的部队全由本地人组成。 第222章 走了 “另外县里的工厂建造、煤矿改造也在进行。” “这是件大事,需要有专人去盯着,我现在事情多,顾不过来。” “所以,我决定成立江渡县工业局,专门负责这两项事宜。” “这局长的人选···” 林鸿飞看向一侧的霍云山,然后说道: “云山,你在军校学的是工兵,对于建筑这一块,至少比其他人要更了解一些。” “军法处的职务你担着,但是工业局局长的职务,必须由你来担任了。” “工厂建造、煤矿改造,这两件事可是关乎着咱们今后的命脉啊。” “你可一定要办好!”林鸿飞语重心长道。 霍云山没想到自己能被委任这么重要的差事,他心中不免有些激动,直接起身说道:“县长放心,此事我就是豁出命也会办好的!” 林鸿飞笑了笑:“豁出命倒不至于,还是要劳逸结合的!” 紧接着,林鸿飞又看向褚良义:“良义,你是怀水县人,那里的情况你是最了解的。” “我想派你回一趟怀水县,将当地的情况再次摸一遍,一旦我们扩军完成,我决定第一个收服的目标,就是怀水县。” 褚良义点点头说道:“没问题,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番,这就回一趟家。” “行,如果咱们打下怀水县,你可就是怀水县的县长了!” 用当地人来管理当地人,是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当地豪绅们的抵触情绪的,度过初期最艰难的时候。 当然,林鸿飞是不会让褚良义长期担任怀水县县长的,在度过初期阶段后,林鸿飞还是会选派外地人前往怀水县替代褚良义。 否则,就算褚良义足够对林鸿飞忠诚,但时间一长,褚良义的麾下还是会聚集一批本地势力,对林鸿飞的命令不予理睬。 信任归信任,但是该防范的还是要防范。 大致将工作交待下去后,众人便各自离去,去忙活自己手里那一摊活儿去了。 林鸿飞回到书房后,副官李奎走进来说道:“团长,禁毒局的白文举副局长求见。” “哦,让他进来吧!”林鸿飞一边签署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道。 很快,这位曾经以【火烧自家罂子粟田】而闻名、又以【断人财路、杀人父母】而被众多豪绅恨得牙根儿痒痒的禁毒局副局长白文举走了进来。 此时的白文举已经不像林鸿飞刚认识他的那会那么瘦弱了,他的脸颊上明显富态了一些。 自从将江渡县境内的罂子粟铲除干净后,白文举可谓心情舒畅,以往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很多,心情好了,自然就心宽体胖起来。 “白局长,找我有事吗?”林鸿飞笑着问道。 白文举点点头,直接了当的说道:“县长,我是来请辞的!” “请辞?” 林鸿飞有些诧异:“怎么,在我这里干得不舒心吗?” 白文举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这段时间我很开心,没有您,我实现不了自己多年的梦想。” “那你为什么还要走?”林鸿飞不解。 “因为··” “我找到了另外一个梦想!” “什么梦想?” 白文举微笑一下,缓缓说道:“《鹗冠子·天则》有云:一叶蔽目,不见太山;两耳塞豆,不闻雷霆。” “以往的我,每天脑子里想得都是要把江渡县的烟土禁掉,然后再逐步蔓延至整个江北、整个岭南乃至整个国家。” “禁掉了这些害人的烟土,咱们的国家才有富强的希望,这样才能救国图存,把那些洋人赶出中国去。” “可是当我真正实施禁烟这项工作,在工作中我和那些普通老百姓们交谈、交流后,我突然发现,禁烟,只是这救国图存中最细枝末节的东西。” “甚至于,我把因果关系都给倒置了。” “不是禁完烟,就能把洋人赶出去。” “而是要先把洋人赶出去,让我们的国家独立了、自强了,才能把烟土禁掉。” 说到这里,白文举的神情变得有些激动,他甚至都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道: “所以,我之前错了,错得很离谱。” “我被禁烟这片叶子、这颗黄豆,堵塞住了我的视线、我的耳朵,让我没办法看到真正改变国家的办法。” “当我和那些普通百姓们交流时,和他们一起吃住时,我突然明白,要想救国,就要开心智、启人心。” “国家不光是我的,还是广大百姓们的。” “救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只靠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们呢?” “历朝历代,哪一代的王朝更迭,不是广大的百姓们拿起农具,和那些贪官污吏、无道昏君们抗争。” “若是没有这些百姓们的支持,任凭你是诸葛亮在世,李世民重生,也休想改朝换代!” “所以,我要离开,我要去寻找能够把老百姓们都发动起来的办法。” “只有找到了那个办法,那才能救得了国,那才能赶跑洋人!” 白文举说完这话,细长的眼睛里迸射出充满着希望与干劲儿的目光。 林鸿飞沉默片刻后,抬头看着他说道:“你打算去哪里?” 白文举说道:“去京城,我有两个同学已经去了京城,他们在那里涨了不少见识,也和很多有学问、有见识的学者们学了很多东西。” “我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那样就是浪费我的生命!” 林鸿飞站起身,然后走到白文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文举,说实话,我很佩服你,能为了自己的理想,甘愿舍弃现在的官职、优渥生活。” “既然你想要离开,好,我答应你!” 白文举露出笑意:“谢谢县长了,这段时间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给我这次机会,或许我还在错误的路上浪费生命呢。” “你的恩情,我绝对不会忘记的!” 林鸿飞笑了笑:“说这些话就见外了,况且这段时间,你也帮了我不少忙。” “这样吧,临走之际,我送你一份礼物吧。” “京城那地方,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我给你写上一封亲笔信,信上有我在京城的住址,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就拿着信去我家。” “你只要把信送过去,府里的人会帮你解决问题呢!” 白文举目光清澈,伸手和林鸿飞握在一起,感激地说道:“谢谢了,县长!” 两天后,白文举带着林鸿飞给的亲笔信以及盘缠离开了江渡县。 这位在江渡县名噪一时的人物,就这样飘然离去了。 第223章 紧张的气氛 京城 林府 今天林府的氛围变得格外紧张,大门外站着七八个警员放哨,胡同两端还聚集着几十个描龙画虎、一脸凶悍的混混。 在这些人中,冯有德叉着腰,蛮横的训斥着一个过路的小贩: “小点儿声,瞎嚷嚷什么,惊着我们家大奶奶,把你摊子砸了!” 小贩哪里敢招惹这位四九城闻名的青龙帮帮主冯爷,赶紧挑着货担一溜烟的跑了。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从远处开来,冯有德一瞧,赶紧迎了上去,然后隔着玻璃点头哈腰道:“老爷子,您来啦!” 玻璃摇下,钱明鹤坐在后排座椅,头也不抬,直接眼珠上挑、脸色冰冷地看着冯有德说道: “把这些人都撤了,堵着胡同口,还怎么让街坊四邻们出入,这不是逼着人家在背后骂咱们吗!” “鸿飞的孩子还没出世,就得被你害得担上骂名!” 冯有德打心眼儿里害怕钱明鹤,每次钱明鹤用这种眼神瞧他,都把他吓得浑身哆嗦。 没迟疑,冯有德赶紧让手下人都回家呆着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汽车开到林府的大门前,钱明鹤从汽车上下来,然后急匆匆地走进了府内。 林府的管家赶紧迎了上去,不等他招呼,钱明鹤直接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管家赶紧说道:“产婆已经进去了,这次家里请了5位产婆,都是四九城闻名的老手了。” “另外还把京城里几位名医也请到了家,按照他们开的方子,也把药买来了。” “丫鬟们在伙房里熬药,随时备着送进屋子里给大奶奶服用。” 钱明鹤点点头,一向沉稳的他,如今竟明显流露出一丝紧张。 当初他自己的亲孙子出生时,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当时钱明鹤正在花房悠闲的修理花草呢,直到管家来报喜,他才知道自己有了孙子。 可现在不同,老友离世,林家只有林鸿飞独木支撑,现而今,吴玉漱肚里的孩子就是林家唯一一颗独苗了。 真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钱明鹤可没脸去下面见老弟兄。 没过多久,陈奉昌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的夫人之前就在林府住着,所以当吴玉漱今天羊水破了后,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开始着手安排着府里的事情。 叫产婆、请名医、买药熬药、烧开水等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陈夫人安排的有条不紊。 而孙铁、胡孬蛋、冯有德等人知道这件事后,立刻带着警员、混混们过来站岗,用他们的话讲,不能让外人打扰到吴玉漱生产。 只不过这仨人先后被钱明鹤一阵训斥,骂他们是乱搞乱来,唯恐天下不乱。 房内,丫鬟们不断进进出出,将一盆盆热水端进去。 吴玉漱忍着阵阵剧痛,全身早已是大汗淋漓,只见她紧闭双眼,嘴里忍不住叫痛。 一个产婆高声喊道:“太太,用力呀,已经看到头了!” 屋外,钱明鹤、陈奉昌、孙铁等人一个个眉头紧皱,来回踱步,眼中不时露出担忧的神情。 在这样的煎熬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吴二憨的妻子琴嫂子兴冲冲的跑进前厅,满脸笑意的高声呐喊道:“生了,太太生了,母子平安!” “生了个男孩儿,足有六斤八两!” 仿佛是吹走乌云的阵风、又是那拨开迷雾的大手,只是一瞬间,所有人先是一怔,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喜! “哈哈哈!” 钱明鹤仰天大笑,然后冲着天空喊道:“青松啊,林家有后了!” 陈奉昌则催促道:“快快快,拿纸墨来,给鸿飞写信!” 其他人立刻慌里慌张的四处找笔墨纸砚,然而一旁的琴嫂子开口道: “我说,大伙儿先别忙活这个呢,咱们正经事儿还没办呢!” 说着,琴嫂子看向钱明鹤:“老爷子,玉漱想让您给孩子取个名字!” 听到这话,钱明鹤、陈奉昌等人都是一拍脑门,光顾着高兴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却了。 此时,孙铁也在丫鬟的帮助下,将笔墨纸砚铺在圆桌上,钱明鹤走过去,拿起毛笔,蘸了蘸水墨,然后开口说道: “当年,青松兄在世时,我曾偶然看过林家的族谱。” “但是以东兴的败家能力,想来这族谱也丢失了。” “不过幸好,族谱上的字辈诗,我却还记得两句。” “常青东鸿知,成德义海天!” “鸿飞乃是鸿字辈,林家的下一代,自然是知字辈!” 钱明鹤沉吟片刻,然后在纸上写下三个虬劲有力的大字: “林知风!” 陈奉昌看到后,笑道:“疾风知劲草,好寓意!” 钱明鹤微微一笑道:“唯有劲草,方能撑起林家的基业。” “我可不想让这孩子变得跟他爷爷林东兴一样,偌大的家业都能败光!” 陈奉昌哈哈笑道:“有您的教导,这小崽子肯定不会变成他爷爷那样的。” 钱明鹤将写有名字的那张纸递给产婆:“拿进去吧!” “好嘞,我这就给玉漱送去!”琴嫂子一脸兴奋地拿着纸张往里院走去。 没过多久,琴嫂子又回来招呼道:“都收拾好了,大伙儿进来看看孩子吧!” 一听这话,众人立刻起身,兴冲冲的走进里院,然后进了一间暖屋。 此时,刚出生的林知风已经被温水洗干净身上的羊水、胎粪,裹上了红色的小被子。 细嫩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发深的粉红色,皱巴巴的小脸上,两只眼睛紧闭着,只有嘴巴微微张合了几下。 陈奉昌的妻子陈齐氏抱着孩子走过来,笑眯眯的冲着钱明鹤说道: “老爷子,您抱一下知风!” 钱明鹤忍不住搓了搓手,脸上带着一种期待、欣喜、谨慎的复杂神情。 小心翼翼的将林知风抱在怀里,钱明鹤一脸宠溺地看着这颗林家的独苗。 旁边,陈奉昌、孙铁等人也凑过来,欣喜的打量着林知风的模样。 胡孬蛋伸出手,想碰一碰林知风的小脸,但被孙铁直接扒拉到一边儿去了: “别瞎碰,就你那一手的茧子,再把孩子的脸给弄破了!” 胡孬蛋有些不服气道:“我下午就把茧子磨了去!” “磨了去,也不让你碰!” “嘿!” 俩货又要呛呛起来时,钱明鹤一个冷眼扫过去,俩人脖子一缩,老老实实地不敢言声。 第224章 神书 众人看了一会儿孩子后,便离开了暖屋,毕竟吴玉漱刚刚生完孩子,还需要静养。 等回到前厅,孙铁指着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道:“老爷子,这信···” “写,我这就写,我得把这事儿写清楚些。” “我看也别送什么邮局了!” “这样,孙铁,你明天亲自带人去岭南送信,越快越好。”钱明鹤有些激动地说道。 孙铁一拍胸脯:“您放心,老爷子,就这封信,我就当它是前清的八百里加急,我快马加鞭的送过去!” 林鸿飞有子的消息传出去后,很快便引来老熟人们的上门探视。 林鸿飞在警局的老搭档,现任警政厅副厅长尤峰、京城驻军中校军官马大彪、刚刚回京没多久的陆军部上校宋华泽等一众高官云集。 还有北城区警局二队副队长张旺财,以及他的大儿子张勇,现在是燕京火车站的一名熟练技工了,二队警长赵风、小七等一众老部下。 而福聚德的掌柜卢孟实也带着二柜王子西过来贺喜,他直接把满月酒的事情包揽过来,声称肯定会给大少爷办一个体体面面的满月酒席! 一时间,林府内热闹非凡,本来琴嫂子已经把林知风抱出来,让大伙儿见一见模样。 但林知风很不给面子,直接哇哇大哭起来,他不懂什么叫贺喜,他只觉得这帮人吵闹。 没办法,琴嫂子只能又把他抱了回去。 当林府一片热闹时,远在岭南省的林鸿飞独自坐在书房内,整理着近期签到得来的东西。 “签到了一个月的时间,总算是把末世三大神书给凑齐了,运气不错哦!” 只见林鸿飞的桌面上,摆着三本崭新的书籍,封面上写着:《赤脚医生手册》《民兵训练手册》《军地两用人才之友》! “有了这三本书,我可以开办江北医护学堂、江北讲武堂以及江北农工学堂了。” “虽然这三本书里面的知识并不是多么深奥的理论知识,而是面向现实生活的实用技能。” “对于那些文化水平偏低的学员是非常友好的,学起来并不是很难。” “学成之后,也可以迅速投入到相关的领域内,可以迅速上手、完成相应的工作。” “好东西啊!” “这可比真金白银要实惠的多!” 林鸿飞再次忍不住感慨道! 不过林鸿飞并未直接将这三本书交给手下人进行刊印,形成三个学堂的内部教材。 他借助系统的辅助功能,将三本书中那些超越时代的内容、图片进行了删减和修改。 比如里面有关于维修坦克的内容,上面的图片是苏制的T-62坦克,这就需要将其修改为林鸿飞麾下那两辆雷诺坦克的样子,内容也进行了一些微调。 在修改之后,三本神书已经完全契合了这个时代。 林鸿飞相信,这三本书将会给自己带来充足的军、医、地方的实用型人才。 除了这三本神书之外,林鸿飞的另一个大的收获便是再次签到了一艘军舰: “永丰舰同款的军舰!” 所谓永丰舰,其实就是后世最为著名的中山舰,这款军舰长62.1米,宽8.9米,排水量836吨,船员人数138人。 拥有105毫米前主炮一门,76.2毫米后主炮一门,外加6门边炮,火力还算良好! 这艘军舰的加入,林鸿飞对于江北地区的长江水域将会彻底掌控在手里。 武器方面,剩下的就是一些轻武器,比如栓动步枪、子弹、手榴弹、轻机枪等,这些都被林鸿飞放置在军火仓库内。 当然,这些轻武器里面也夹杂着几个属实拿不出手的武器。 比如林鸿飞前段时间就签到了20把南部陆式手枪,这枪号称南部爸爸,是著名的‘王八盒子’南部十四手枪的前身。 王八盒子,人称‘自杀都困难’的手枪,它的前身手枪,其质量自然可以想象。 所以,这种垃圾枪林鸿飞可没脸拿出来给手下的军官们用。 否则,军官们还得以为县长大人给大伙儿装备这破枪,莫不是在消遣洒家? 正当林鸿飞将部分签到物品整理好后,屋外响起敲门声,紧接着传来李奎的声音: “县长,褚处长求见!” “让他来吧!” 林鸿飞将三本改造后的神书放在一旁,没过多久,刚从怀水县回来的褚良义进了屋子。 “怎么样,良义,这一趟收获如何?”林鸿飞笑道。 褚良义轻轻叹了口气,眉间萦绕着一股愁意,不过他还是强笑道:“收获很大呀!” “多亏了县长你让我再次去老家打探消息,果然,如今怀水县境内的势力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原来的怀水县保安团司令张翼被他的手下杨增寿杀害,保安团司令的位置被杨增寿夺去。” 听到这个名字,林鸿飞皱了下眉头:“杨增寿,我记得特别调查处给我看过这个人的资料,他以前是军队出身吧?” 褚良义点点头:“没错,怀水县保安团原本是由本地的几个富户、地主出人出力建成的,司令张翼年轻时跟着左文襄公去过边疆打仗,所以便被大伙儿推选为保安团司令。” “但是保安团的人数一直很少、枪也不多,恰逢这时候,杨增寿因为军饷的事情,跟之前的长官闹翻了,所以带着手下人叛逃了。” “到了怀水县,张翼司令一方面担心杨增寿这伙儿人会落草为寇,另一方面也是看上这帮人好歹是正规军出身,所以就出面招揽。” “幸好那时候,杨增寿还要点儿脸面,不愿意落草为寇,头上顶着一个匪字,所以就带着队伍加入了保安团,并被委任为副司令一职。” “之后杨增寿又把以前的老朋友、老部下也从外地招呼进了保安团,张翼司令逐渐被他架空了。” “等到张翼司令察觉时,为时已晚了,杨增寿突然动手,把他给暗害了” “那些忠于张翼的人们或是溃逃、或是转而投靠了三皇道的大坛主唐子右,这让三皇道一跃拥有了和保安团抗衡的实力,双方的矛盾立刻尖锐起来。” “而在保安团和三皇道明争暗斗之际,连天山土匪魏震也趁机起事,现在已经吞并了大小十几波土匪,麾下聚集了上千人马,自号怀水县忠义军。” “这三股势力如今各自盘踞一方,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得谁。” “但县里面的老百姓们可就惨了,三方势力都想扩大自己的实力,把对方压过去。” “所以,便极尽所能的搜刮民财、强拉壮丁,二三十家大户都被逼着交捐交税,好好的一个怀水县被他们嚯嚯的不成样子了。” 说到这儿,褚良义不无庆幸道:“说起这个,还多亏了县长你让我带了五十杆枪回家。” “靠着这五十杆枪,我爹组织褚家人躲在堡内,总算是没让保安团、三皇道他们占到便宜。” “要不然,我们褚家堡也要像那些大户们一样,被抢劫一空了。” 此时,褚良义看向林鸿飞,眼光中带着几分期盼:“县长,我不清楚你的计划是什么。” “但我还希望你能尽快派兵,将怀水县收复。” “我们家祖祖辈辈在怀水县生活,我不希望我的家乡被那些贼人们嚯嚯成现在的惨状!” “而且,如果我们现在出兵,怀水县的老百姓们一定会竭诚欢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第225章 后起之秀 对于褚良义的请求,林鸿飞回应道:“就算你不说,这怀水县我也要尽早将它拿下的。” “岭南省境内共有江北、岭中、岭西、北山、东江五个地带。” “而怀水县与岭中、岭西、东江三个地带相交,这里将是我们进占其他三个地区的桥头堡。” “岭西、岭中一带多铁矿,这将是我们今后发展钢铁业的最好原料产地。” 说到这儿,林鸿飞看向储量有道:“既然怀水县如今已经变成这等乱象,那就不要再让坏水的老百姓们受罪了。” “明日,召开进攻怀水县的作战会议,由你负责制定作战计划,如果计划妥当,那么就尽快执行!” 听到这话,褚良义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好,我今晚就是不睡觉,也会把作战计划拟定出来的。” 褚良义有些激动地离开后,林鸿飞起身站在了岭南省地图前,目光停留在江北一带。 随着林鸿飞晋升江北镇守使后,松山县、仁乐县、辉县三地的人们看得很清楚,未来江北一带,林鸿飞就是妥妥的老大了。 所以,林鸿飞都没有派人过去召唤,三县的实权人物们便纷纷主动跑到江渡县向林鸿飞表忠心,免得后续林鸿飞大兵压境,你想投降人家都不允许。 还不如主动点儿、早点儿过去归顺,这样还能保住自己在三县境内的地位。 而且,这帮人又派了不少家族子弟来到江渡县,想要在林鸿飞的麾下当差,谋求个从龙之臣的身份。 林鸿飞虽然没有拒绝,但他并不是很信任这群大家族子弟。 所以,这些人来到江渡县后,林鸿飞只是给他们安排了一些闲散差事,检验一下他们的能力。 至于有些大家族子弟提出,想要去军队中当兵,林鸿飞直接拒绝了。 让这些大家族子弟染指一些行政权力还行。 至于,军权,想都不要想! 军队是林鸿飞的命根子,他只会招募最底层的老百姓,如此一来,才能避免被当地的大家族暗中把控。 这也是为何林鸿飞已经到了岭南省,却还是要去冀鲁一带征召士兵的原因。 除非那些本地的大家族子弟能够拿出一份足够份量的投名状,或许林鸿飞还会考虑将他们招募至军中任职。 江北地区的七县一水,如今已经有四县在林鸿飞的掌控之中。 而怀水县也即将作为下一个目标,被纳入到林鸿飞的势力范围内。 现在,只剩下北安县、平城县两地还对自己这个江北镇守使不冷不热的。 和山多地少的四县不同,北安、平城哪怕在整个岭南省,都称得上是数得着的农业大县。 北安、平城相邻,境内山少地势平缓,土质也要比江北其他地区要好上一些。 因此,虽然在富裕程度上比不过守着良港、煤矿的江渡,但在粮食产量上,却是遥遥领先于其他各县。 粮食多了,自然养活的人口也就多了。 仅仅是北安一县的人口,就抵得上松山、仁义两县的人口之和。 自然,当地的地方民团、乡勇势力也颇具规模。 再加上北安、平城与江渡并不接壤,中间还隔着松山、仁义、辉县三县,所以对于林鸿飞的势力,他们了解的不多。 因此,对林鸿飞这个江北镇守使,自然十分的不感冒,连派人去祝贺一下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对于这一点,林鸿飞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挺开心,毕竟北安、平城两县要是对他十分的客气、毕恭毕敬的,林鸿飞还真是不好找借口拾掇他们。 可现而今,既然你们这么不给面子,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对于这两个农业、人口大县,林鸿飞可是早就想攥在手里了! 此时,房门被人缓缓推开,李奎走进来提醒道:“县长,时间差不多了,您该去工地视察了!” 林鸿飞转过身,点了点头:“嗯,好!” 随即,林鸿飞拿上桌上的礼帽,又带上一副圆片墨镜,一路走出县衙。 此时卫队早已牵马等候,林鸿飞翻身跨上白马,带着一众随从向着工地方向疾驰而去。 煤矿的改造以及印染厂、棉纺厂的施工都进展的十分顺利,而且工程速度也远远超出了计划时间。 原因也简单,不是谁的手下,都有着几千名年轻力壮的俘虏工人的。 林鸿飞从本地雇来的普通百姓,他们还有休息的时间,可这帮俘虏工人,那纯粹就是从天不亮干到太阳下山,中间除了吃饭的时间,根本没有休息的空当。 此时的厂房已经封顶了,内部的装修也在持续进行,为了保证这两座工厂的正常运转,林鸿飞又在煤矿附近建起一座小型的火力发电站,以供应工厂、煤矿的电力需要。 这些大工程建造下来,基本上快把林鸿飞手头上的流动资金消耗干净了。 好在他还是颇有积蓄的,再加上手头也积攒了不少真金白银,这些都能拿来换取现钱,所以并未出现资金链断裂、兜里没钱的窘状。 但这些投入都是值得的,一旦工厂建成后运转起来,用不了两年的时间,这些投资就全都赚回来了。 正当林鸿飞准备去一趟煤矿那里视察一番时,一名通讯兵带来了一条让他神经一绷的消息: “县长,接到来自陆军部的消息。” “直系的曹大帅与奉系的张大帅结成同盟,他们要反了段大帅!” “嘶!” “大的终于要来了!” 林鸿飞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直皖之间的矛盾彻底明面化了,根据林鸿飞的记忆,这场战争之后,皖系被直奉联军击败,皖系首领段大帅被迫下野,大批皖系骨干逃亡东瀛。 随后,直系首领曹大帅被委任为直鲁豫三省巡阅使、吴子玉担任巡阅副使,位居直系二号人物。 林鸿飞从一名巡警起家,到位居江北镇守使的高位,全都靠钱明鹤、陈奉昌这两位皖系大将的扶持。 所以,林鸿飞这个还不到三十岁的江北镇守使,已经被北洋内部视为皖系的后起之秀了。 一旦皖系失败,林鸿飞自然难逃一劫。 第226章 心情舒畅 所以,从这里就能看出钱明鹤的目光长远了,他让林鸿飞早早的成为吴子玉的侄女婿,和这位未来的直系二号人物搭上关系。 哪怕皖系一败涂地,也不会有人敢对林鸿飞怎么样。 因此,对于自己的安危,林鸿飞并不担心,现在他担心的则是钱明鹤、陈奉昌两人的情况。 这两人是板上钉钉的皖系大将,一朝天子一朝臣,直系得势后,他们两人就算不被通缉,也只能被罢官免职,去租借里当个寓公。 之前,林鸿飞在给钱明鹤、陈奉昌写信时,曾经提及过皖系和直系、奉系同时交恶,定会受到两面夹击,落败的可能性很高,希望他们能早做打算和准备。” 但这两人的回复却是出奇的一致,都说段大帅对他们有知遇之恩,哪怕皖系真的落败了,他们也要陪着段大帅走到最后。 这两个人身上都有一种传统士大夫的情怀,明知未来可能会走向失败,也依旧会选择追随自己的头领走到最后。 林鸿飞劝不动两人,所以此次直奉宣布反段后,他再次给两人写了封信,希望他们能注意一些。 之前,林鸿飞在京城收拾四海帮的卫元亮时,从他手里缴获了两座津门租界的洋楼房契,后来他还让李金龙派人过去收拾了一下,可以随时入住。 这次写信,林鸿飞将两张房契一并夹在信里,一旦京城有变,他们可以立刻前往津门租界避难。 除此之外,林鸿飞还要考虑一下自己接下来的事情。 对于直皖之战,林鸿飞是不打算掺和进去的,他既不会为了皖系,而带着手下的弟兄和直系去拼命。 也不会在双方尚未开战之际,就挑明了站在直系的一边。 前者的话,以林鸿飞麾下士兵的战斗力,定然能给予一部分直系军队重创。 战后,哪怕有吴子玉从中保护,恐怕也会引得直系内部的一些成员不满,林鸿飞可不想给自己招惹一些潜在的敌人。 后者的话,那就有点两姓家奴的意思了。 怎么着,直皖尚未开战,你林鸿飞作为皖系的后起之秀,竟然直接跑到了直系那边儿,你这不是背叛了段大帅吗! 到时候,免得不了会有一些皖系老人儿们对林鸿飞产生微词,影响了林鸿飞的声誉。 反倒是直皖之战结束了,段大帅下野了,皖系彻底垮了,这时候再站到直系一边,也就谈不上什么叛变不叛变了。 好比是夫妻二人,如果配偶一方病重即将逝世,哪怕他还有一口气在,你去找别的异性搞事情,那你这就是道德败坏的出轨举动。 倘若是配偶一方去世了,这时候你去和其他异性交往,正常人肯定不会说三道四。 与江渡县隔江而望的便是鄂省,那里是直系的地盘,林鸿飞随即下令,让江渡号和水警大队在江面巡弋,摆出一副阻拦直系军队过江的架势。 但是,不管对方怎么挑衅,那是绝对不要开火,顶多打两炮吓唬吓唬对方,不闹出人命就行。 这样既能阻拦直系军队过江进入岭南省,驱赶皖系大将岭南省督军何泰康,给皖系出上一份力气。 在战后,也不至于会因为沾染了直系的血,而被一部分直系元老敌视。 而趁着这个时间,林鸿飞在一天深夜带着卫队来到江边附近,在命令卫队不要跟随自己、原地待命后,林鸿飞一人翻过矮山,将系统空间内的永丰号军舰安置在江面上。 然后,林鸿飞重新回到原地,让卫兵即刻命令江渡号舰长兼江渡县水面警备大队队长的付涛,连夜带人赶过来,尽快熟悉永丰号军舰的操控、作战。 有了这两艘铁甲舰在江北水域游弋,恐怕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从江渡县这里登陆。 而在此期间,岭南省督军何泰康也派信使过来,对于这位后起之秀,何泰康的态度还是很客气的,他让信使请求林鸿飞,一定要把江渡县守住,绝不能让直系的军队在此登录。 身为岭南省督军,何泰康这个督军做得着实有些委屈,麾下的嫡系部队号称是三个旅、两万人,但实际人头数不过九千多人,足足吃着一半儿的空饷。 再抛去一些老弱们,能够扛枪作战的,也只有七千来人左右。 因此,这也是为何他一个督军,却只能把控省府东江市周边一带地区,其他地区基本上是既不听调,也不听宣。 倘若直系军队打过来,恐怕沿途不会遭到岭南人的任何阻击,甚至还会有岭南人主动跑出来带路: “军爷,您这边儿走!” 何泰康好不容易混到这份儿上,自然不能就这么被赶下台,而挡住直系军队进攻岭南省的关键,就在于江渡码头。 为了能够妥当一些,何泰康还打算派一个团去江渡县协防。 想法很美好,只是被林鸿飞干脆利索的拒绝了。 江渡县是他的私人领地,岂能让其他势力的军队进入,这他妈跟自己卧室的床上,躺着别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不过,林鸿飞心中却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这个想法能够操控好的话,或许对他彻底掌控江北七县会有很大帮助! 想到这里,林鸿飞将任九,也就是胡毅同叫了进来,两个人嘀嘀咕咕商议了半天,胡毅同这才离开县衙,着手去实施他和林鸿飞讨论出的计划。 尽管直皖之间并未发生战事,但林鸿飞已经嗅到了空气中的硝烟气息了。 在江对岸的暗探们不断传回情报,说鄂省直系的军队正在江边集结,并且还在征调当地的船只,看样子似乎是要为渡江做准备。 好在江渡号、以及改名为‘江北号’的永丰舰横在江中,让对方有所忌惮,迟迟没有做出渡江的动作。 在这逐渐紧张的气氛中,林鸿飞收到一封让他身心舒畅、大喜过望的消息! “哈哈哈!” “老子有儿子了!” 当阅读完孙铁带来的信件后,林鸿飞直接挥舞着信纸,在院子里兴奋地嚷嚷起来! “李奎,马上去会仙楼包场,把弟兄们都叫去!” “还有,军营里面也要给我炖肉、贴饼子、蒸白脸儿高粱米饭,让弟兄们放开了吃,吃吐了为止!” “工地上、煤矿上、码头上,只要是咱们的人,都给我开席!” 李奎连连点头,正准备去安排时,他又转头问道:“县长,那帮俘虏还算在内吗?” 林鸿飞今日心情格外舒畅,他一挥手道:“也算,给他们也开开荤!” “好嘞!”李奎没犹豫,赶紧下去安排。 第227章 混乱的怀水县 今天的工地上,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只见干燥的木柴被火焰包裹,七八口大铁锅被火焰持续加热,伴随着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一锅锅炖肉菜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俘虏工人们排成长长的队伍,一个个眼巴巴看着那一口口大铁锅,鼻子贪婪的嗅着空气中的肉香,口水一次次被吞咽下去,又一次次在嘴里面泛起来。 刘七子站在队伍中间,也和众人一样,死死地盯着那一锅锅肉菜,眼中满是期待! 今天要吃肉了! 因为县长老爷家里有了小少爷了。 县长老爷仁义,开席也不忘了自己这帮得罪过他的俘虏们。 没过多久,队伍开始缓缓移动,负责打菜的妇人们将一大勺肉菜盛入俘虏们的碗中,然后旁边的妇人则递上来四个刚烙好的贴饼子! 所有俘虏们在拿到肉菜和干粮后,立刻跑到一边,也顾不得菜烫,夹起一筷子肥肉就往嘴里塞。 此时,轮到了刘七子,一大铁勺炖菜放入碗内,刘七子扫了一眼,脸上难掩兴奋,里面的肉很多,几乎是一半菜一半肉了。 四个贴饼子也是黄澄澄的棒子面烙的,比起野菜团子、糠窝窝,这可是好粮食啊! 刘七子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吃肉是在什么时候了,那应该,是在上次吧! 不过,他依稀记得,自己那会儿还穿着开裆裤呢! 算下来,少说也得十来年了!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刘七子端好饭碗,用筷子夹起肥瘦相间的炖肉,然后放入嘴里,轻轻地一咀嚼,肉汁顿时在口腔内爆炸开来。 一瞬间,刘七子感到全身的毛孔都有些张开了,整个人有一种颤栗的感觉。 他早已忘了肉是什么滋味儿,这种陌生而又让人打心底里愉悦的味道,是他从未曾感受过的。 “真香!” 刘七子吃得很慢,他要慢慢地品尝这炖肉的滋味儿,手里的贴饼子,也故意先把外面褐色的脆皮揭下来,放在嘴里嚼着脆香脆香的。 剩下的部分放在菜汤里一泡,然后往嘴里一塞,咀嚼几下后,浸泡着肉汁的贴饼子就顺着食道滑了下去。 “县长老爷让我吃上肉了。” “他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能给县长当俘虏,也是我的福气了!” 刘七子感慨一番,将手里最后一口贴饼子在碗里用力擦了一圈,将残存的肉渣、汤底全都粘附在贴饼子上,整个饭碗干净的就像没用过一样。 “炖肉,真好吃!” 刘七子带着笑容,缓缓说道。 而和刘七子一样,众多俘虏们也是面露喜色,一个个边吃边说县长老爷仁义,大伙儿得好好干。 或许,林鸿飞还是低估了这些普通人的生活状况,在他看来吃个糠窝窝、野菜团子就算是惩罚了。 但这却是俘虏们都不敢吃饱的东西。 林鸿飞觉得就是炖个肉罢了,但这却是俘虏们一年、两年、甚至三五年、十年八年都没曾吃到过的顶好顶好的山珍海味了。 无形之中,林鸿飞在这帮俘虏工人们心目中的位置又高了很多。 虽说有了儿子,让林鸿飞一连好几天都乐得满面红光,但他并未就此忘记自己目前要办的大事儿。 江面上,江渡号、江北号两艘炮舰的巡弋,暂时阻挡了鄂省直系军队的北上,一时半会还不会对林鸿飞造成威胁。 趁着这个时候,林鸿飞和吴涌泉、褚良义等人着手处理怀水县的事情。 两天前,怀水县的探子再次发回来最新的消息,怀水县保安团和当地最大的道会三皇道发生了冲突,两边儿都死了三四十口子人。 现在,不论是保安团司令杨增寿、还是三皇道大坛主唐子右,都在想方设法的拉拢连天山的土匪头子魏震。 而魏震也颇有几分谋略,知道自己现在是香饽饽,便索性待价而沽,保持中立,谁给的钱多,自己就帮谁。 同时,保安团、三皇道也在大肆的拉壮丁、抢粮食抢钱换武器,怀水县的百姓们已经被压榨到极限了。 这个时机,恰恰是林鸿飞出兵介入的最好时候! 只要打起了保境安民的旗号,再沿途开几个粥棚、熬上几大锅粥,就足以收拢怀水县的民心。 为了能一仗就把这三伙势力打垮,林鸿飞这次足足派了一千余人,这一千人可都是每天足吃足喝、按时训练的精兵。 和怀水县保安团、三皇道、连天山土匪那群乌合之众一比,别说是以一敌二,就是敌三、敌十都没问题。 至于这支队伍的指挥权,林鸿飞就交给了褚良义负责,他现在需要将自己麾下几名高、中层军官锻炼出来,将来地盘大了,总不能一打仗,自己就得御驾亲征吧。 褚良义自然很激动,他还是第一次指挥千余人的战斗,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但紧张归紧张,他却并不担心自己的指挥能力,毕竟自己面对的是何等的一群乌合之众,要是连他们都打不过,自己干脆找地方抹脖子自杀算了。 ······ 怀水县 黄家村 中午时分,原本村子里会弥漫着一股做饭时的烟火气息。 今天也不例外,也是有着烟火气息。 只不过这烟火的规模,大了一些! 原本被局限在灶膛里的火焰,如今已经接连吞噬了十几座简陋的房屋,黑烟浓密、滚滚升腾,在空气中不断滚动盘旋,偶尔会变幻出一张模糊狰狞的鬼脸来。 在这漫天的黑烟中,嚎叫声、叫骂声、杀戮声此起彼伏,一个个保安团的士兵穿着松松垮垮、脏了吧唧的军装,歪戴着帽子,宛如疯狗一样冲进一个个院内,在院内百姓们的绝望中,肆意发泄着他们最原始的野兽欲望。 杀戮与裆下! 黄家村的百姓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一部分逃进祠堂的黄姓族人们在族长和几个长辈的组织下,抄起几杆土枪、农具,开始和保安团的士兵对抗。 在血仇的加持下,愣是把七八个闯入祠堂的保安团士兵给打死了。 此举,立刻引来了保安团的报复,数十名保安团的士兵将祠堂围住,他们也没急着往里面攻,而是纷纷向祠堂内投掷火把、手榴弹。 一时间,祠堂内浓烟滚滚、爆炸声此起彼伏! 第228章 岳家军 “三伯,咱跟狗日的拼了吧!”一名年轻的后人一边咳嗽着,一边冲着族长黄成海喊道。 黄成海攥紧了手里的土枪,直接回绝道:“拼什么拼,咱黄家就剩下你们这些年轻娃子了。” “要是把你们的命搭进去,我对不起祖宗!” 说着,黄成海看着祠堂内已经燃起大火,而外面又不断有人往里面扔火把,他咬了咬牙,双眼扫过全场,然后不用质疑道: “腾义、腾廉、腾胜、腾猛,还有小虎子几个,你们带着祖先牌位,马上去祠堂的地洞里藏起来!” “记住,不管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不到天黑,不准出来!” “等娃子们藏好了,剩下的人都跟我冲出去,跟狗日的拼了!” 被叫到的一些人都是黄家年轻一代的成员,黄成海的意思很明确了,既然没办法保住全族人的命,那就留下一些年轻后生,给黄家留个种! 掀开几块地砖,露出了一块铁皮,搬开铁皮之后,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密洞。 “腾义,你们几个快点儿进去!”黄成海催促道。 年轻的娃子们一个个哭得跟泪人似得,他们哪里不清楚,这将是自己和长辈们的最后一面了。 但再难过,他们也要躲起来,这不只是为了他们,更是为了整个黄家还能继续传宗接代。 当最后一个年轻族人进入密洞后,黄成海带人将地面恢复,然后走到祠堂门口附近,一个个抄起家伙儿,黄成海紧张的喘息了几口: “走,冲出去,把这帮人引开,给娃子们留条活路!” 在场的人们都清楚,死亡就在祠堂外面等着自己,但谁也没有退缩。 和后辈们的安危相比,死亡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此时,祠堂外还隐隐传来保安团士兵们的嚣张叫声: “赶紧出来,再不出来把你们整个祠堂都烧了!” “把他们的女人、闺女拖过来,当着他们的面儿办了!” “哈哈哈,那可带劲了!” “说的就是呢!” 黄成海等人顿时怒气冲天,只听黄成海大吼一声道:“走,跟狗日的拼了!” “拼了!” 话音一落,这些原本朴实的乡下汉子们,如今蜕变为猛虎一般无所畏惧。 在滚滚的黑烟之中,黄成海带着族人们冲出了祠堂,可正当他们要挥舞着农具和保安团士兵们拼个你死我活时,一阵激烈的枪声从不远处响起。 紧接着,眼前正打算围攻过来的保安团士兵纷纷中枪倒地,剩下的人见状,直接撒丫子就跑! 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众人转头一瞧,只见不远处的路口,数十名身着干净整齐的军装、身材健硕的士兵正大步迈进。 只是用眼一瞧,黄成海就能感受到这支陌生的军队,和保安团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此时,领头的一名军官冲着黄成海说道:“这位老叔,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是江北镇守使林鸿飞长官的队伍。” “林长官得知保安团、三皇道在怀水县境内侵扰百姓、作恶多端,特派我们来怀水县保境安民。” “村子里的保安团已经被我们剿灭的差不多了,你们赶紧去救火、救人,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 说完,军官大手一挥,带着手下的士兵们追了上去。 黄成海嘴巴张开,有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其他族人们也是面面相觑。 正当众人发愣之际,两个保安团士兵狼狈不堪的从街口冲出来,踉踉跄跄的就要往村外逃窜。 然而几声枪响后,他们两人直接倒地不起。 下一秒,三个服装整齐的士兵冲出来,用枪上的刺刀挨个捅了几下,两声惨叫后,地上的保安团士兵便彻底没了气息。 这时,一名士兵看见了黄成海等人,然后立刻挥手喊道:“喂,你们赶紧过来帮忙,有座房子着火了,里面困了两个孩子,我们的人手不够了!” 黄成海并不清楚这自称为林长官部下的士兵是不是好人,但他们既然帮自己打跑了保安团,那应该不是敌人吧。 而且,在听到有黄家的孩子困在着火的房子里,黄成海等人也站不住了,没迟疑,众人赶紧跑了过去。 等到黄成海等人来到燃起熊熊大火的院子里时,里面果真传来了孩子们的啼哭声。 几个士兵拎着水桶,正有些徒劳无功的往里面泼着井水。 “是大狗儿、小狗儿他们!”一名黄姓族人喊道。 黄成海急眼了,刚刚路上到处都是黄家族人的尸体,黄家可不能再死人了。 然而,熊熊的大火只是稍微离近了一些,就能感受到那炙热的烧灼感,根本近不得身! 正当他们手足无措、焦灼万分之际,只见两道冒着火焰的身影从大火中跳出,紧接着身后房屋的主梁被烧断了,整个屋顶瞬间垮塌。 此时,黄成海等人定睛一看,那两道身影分明是两个披着厚被子的士兵,只见他们迅速将燃烧的被子掀开,露出了通红的脸蛋以及怀里两个光着屁股的娃子。 “哇哇哇··” 两个孩子属实被吓坏了,哇哇大哭起来。 黄成海等人快步跑过去,将两个孩子抱过来,此时的黄成海满脸激动,眼神中尽是感激。 此时,黄成海已经确定为真,眼前这支林长官的队伍,是好人无疑! 毕竟那么大火,要不是好人,谁有胆量冲进去救人呢? 半个小时后,战斗基本结束了,这些欺负老百姓的保安团,面对江渡士兵们,简直就是一群面对着虎狼的弱鸡。 十几个逃出村的保安团士兵也被抓了回来,用绳子挨个绑了个结结实实。 黄家村的大火也在众人的努力下,总算是扑灭了,但大半个黄家村已经被烧成了废墟。 最后清点人数时,原本四百多口人的黄家村,如今只剩下不到两百口人,足有一半的族人死在了保安团手里。 血海深仇也不过如此了。 这次带队前来救援黄家村的,是独立团一营二连连长张三垛,他是林鸿飞从鲁省带来的老兵了。 来之前,林鸿飞专门给他们这些连级军官开会,一再叮嘱他们,这次怀水县之行,不只是去打仗,还要赢取民心。 所以,要尽可能的帮着当地老百姓干些好事儿,决不能为非作歹,否则一律枪毙! 林鸿飞在独立团士兵们心中的声望是极高的,他的命令,自然被众人不打折扣的执行了。 所以,才有了那两个士兵冒火进屋救人的事情。 当战斗结束后,黄家村的族长黄成海,已经把独立团视为了评书里‘饿死不抢粮、冻死不拆屋’的岳家军了。 而类似的事情,还在怀水县其他村落里发生着。 只是短短的时间内,从未去过怀水县的林鸿飞,已经在这里拥有了不小的声望了。 第229章 收拾后事 黄家村的坟圈子内,独立团的士兵们正帮着黄家人给死去的村民们挖墓坑,不远处,黄成海带着活下来的村民们,给死去的人们裹上一层麻布、草席。 黄成海不是不想给族人们每人准备一口棺材,可村里只有少数几个老人提前预备了棺材,哪有二三十岁、三四十岁正当年的人们准备棺材的。 没办法,只能用草席、麻布草草的遮盖一番。 越是给族人们裹麻布、草席,黄成海等活下来的族人们眼中的愤怒就越多了一分。 远处,十几个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保安团士兵们,明显感觉到背后一阵发凉。 他们对黄家村的百姓做了什么,他们自己太清楚了,现在被人家活捉了,这就是不死,也得被整成个半残啊! 面对这种情况,这帮子兵痞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意愿,十几个人嘀嘀咕咕道: “咋办,咱们弟兄不能真死在这儿吧!” “我还没活够呢!” “大伙儿都想想辙!” 此时,一个年纪稍长的兵痞露出几分智者的神情说道:“要我说,咱们能不能活下去,关键在于那帮江渡人。” “只要他们一开口,黄家村的人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把咱们怎么着!” “八哥,您当兵时间长,您给说说该咋办?”旁人问道。 老兵痞分析道:“依我看,凡是当军官的,都希望自己手底下兵多枪多。” “只要咱们开口求求那帮江渡人,告诉他们,咱们这伙儿人都是老兵了,枪法准,也敢杀人,江渡人肯定会愿意收留咱们。” “到时候,黄家村的人再有意见,那也得憋着!” 众人一听,顿时连连称是:“没错,还是八哥看得清楚!” “幸亏有八哥拿主意,要不然咱们这帮人都得交待在这儿!” 老兵痞也颇有些得意道:“嗨,我当兵这么多年,啥事儿没见过,那帮当官的心里咋想的,我能不清楚!” “看着啊,待会儿我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让江渡人把咱们放了,并且还收留咱们。” “到时候,咱们弟兄继续当兵吃粮,一打仗,照样能抢钱抢粮抢娘们。” 兵痞们露出了兴奋的神情,一个个感受到了生的希望! 没过多久,村民们的尸体都被裹上了麻布或者草席。 独立团一营二连连长张三垛带着黄成海等众人来到兵痞们的跟前。 老兵痞冲着众人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很明白,瞧我的吧! 随即,老兵痞摆出一副惨样,带着哭腔嚎道:“长官呐,我们也是被逼的呀,都是我们连长逼着大伙儿干得!” “求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这帮人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每月就靠那几个军饷养家啊!” 一阵诉苦后,老兵痞随即话锋一转道:“长官,我们这些人都是老兵了,只要您饶我们一命,我们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将来,我们会死心塌地的给您扛枪打仗,我们的枪法很准的,拼刺刀啥的,也都很拿手。” “您把我们招安了,不吃亏的!” 一番言语,老兵痞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应该像评书里义释降将那样,张三垛会给大伙儿解绑,并收为己用。 不只是老兵痞,连黄成海的脸色都变了,他有些惊恐的看向张三垛,生怕张三垛会为了扩充人手,把这些兵痞给收容了。 然而,张三垛什么也没说,只是冲着老兵痞一个劲儿的笑,老兵痞不知道啥意思,也跟着一起笑。 “嘿嘿···” “嘿嘿嘿···” “嘿你大爷啊嘿!” 猛然间,张三垛突然抬起穿着牛皮军靴的右脚,随即一脚踹在了老兵痞的脸上。 老兵痞突遭重击,直接被踹了个懵逼,等他反应过来时,就听见张三跺厉声喝骂道: “干恁娘的,就他妈你们这帮痞子也配称老兵?”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抢钱抢粮!” “亏了你们他妈也是怀水县本地人,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 “简直就是土匪,土匪都他妈不如!” “还想让老子收留你们?” “啊,呸!” “恶心!” “林长官的队伍,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不要你们这号儿的!” “我他妈嫌你们脏!” “恶心!” 一通臭骂,让老兵痞他们一脸惊惧,眼前的场景和自己心中的幻想完全不一样。 大伙儿可是老兵啊,哪支队伍不喜欢老兵啊! 不就是杀了几个人、抢了一点儿钱、糟蹋了几个娘们儿吗,以前这事儿大伙儿也没少干呐,别人也没说啥啊。 怎么现在不行了? 而一旁的黄成海等人从惊恐转为了欣喜,这一刻,黄成海彻底的意识到,眼前这支队伍和保安团、三皇道他们完全不一样! 此时,张三垛抽出腰间的刺刀,在手中一拨,刺刀横在掌心,刀把对着黄成海。 只见张三垛一脸和善的笑道:“黄族长,我们当兵的讲究杀俘不祥,有损功德,我是不愿沾染那个晦气的。” “但你们不一样,报仇杀人,天经地义,就是佛祖怹老人家来了,也不会怪罪。” “这十几个人,交给你们了!” 黄成海此时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满是感激的眼神看向张三垛,在重重地点了点头后,黄成海拿过刺刀,然后大步走向那名老兵痞。 此刻,黄成海双眼通红、眼中尽是滔天般的恨意和杀意。 四百多口的黄家村,如今只剩下不到两百口,连他自己的小孙子都被这帮人扔进火里烧死了。 恨意滔天,却并未吞噬他的理智,他并未一刀将老兵痞刺死,那样太痛快了! 身后,剩下的黄家人也拎着镰刀、锤子涌了上来,在兵痞们惊恐的眼神中,人群将他们包围起来,密不透风、遮光蔽日。 几秒钟后,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隔着人缝,张三垛亲眼看见一个兵痞的十个手指头被人用锤子活活敲成烂泥。 “嘶!” “太残忍了!” “我可见不得这个!” 张三垛摇摇头,赶紧躲到一边儿去不再张望。 第230章 不是我太优秀 当黄家村死去的村民们被悉数安葬,十几个兵痞也被村民们开膛破肚、折磨致死后,黄成海带着剩下的村民们大哭了一场,给死去的家人们送行。 随后,黄成海又领着村民们将收集来的粮食,以及那些被兵痞们故意弄死的家禽牲畜,给二连的士兵们做了一顿饭,以答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一顿饱饭后,张三垛准备带着二连的弟兄们去和大部队会合,然而临走时,黄成海却拦下了他,并把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推到前面。 “张连长,把我们村子害成这样的,绝不只是那几个兵痞,罪魁祸首就是保安团的杨增寿!” “我已经老了,还得照顾着族里的人,没法手刃仇人。” “所以,我求求您收下这四个孩子,让他们在您的手下当兵,去给我们黄家人报仇。” 四个小伙子也是你一言我一语道:“长官,您就收下我们吧,我们要报仇!” “我们都有把子力气,保证不比别人差!” “只要让我们报仇,不给军饷都行!” 在前往怀水县之前,林鸿飞就已经跟张三垛等人提到过此类事情。 如果遇到怀水县的百姓主动要参军的,不能直接拒绝,也不能照盘全收。 而是要看他们的出身,以及他们参军的目的。 像眼前黄家的这四个小伙子,出身是身世清白的农家子弟,参军的目的是为了给族人报血仇。 这样的人,是符合林鸿飞的要求的。 因此,张三垛思索了片刻后,便点点头道:“好,你们四个,可以被招募进来!” 一听这话,四个小伙子顿时眉开眼笑、一脸激动,黄成海也是眉头舒展。 但是,张三跺紧接着强调道:“不过,你们要记住,你们不是给我当兵,而是给江北镇守使林鸿飞长官当兵。” “将来,你们身上穿的军服、手里拿得步枪、兜里装得军饷,都是林长官给的。” “明白了吗?” 四个小伙子虽然第一次听说林鸿飞这个名字,但张三垛那严肃的语气,让他们意识到这个名字的重要性。 四人连连点头:“长官,我们明白了!” 张三垛露出满意的神情:“好,明白了就好。” “对了,你们都叫什么?” “长官,我叫黄腾义,这是我的三个弟弟,黄腾廉、黄腾胜、黄腾猛!”为首一个个子最高的青年开口道。 “好,我记住你们,你们四个先跟我回营地,到了营地后,会有专人来训练你们。” “等你们掌握了基本的枪械能力后,我会带着你们去把杨增寿的家抄了去!” 张三垛此话一出,黄腾义等人攥紧了拳头,一个个脸上尽是仇恨与期待。 “黄族长,军务在身,不能久留,告辞了。”张三垛抱拳说道。 此时黄成海的眼中满是感激,声音也有几分哽咽:“张连长,多谢您了,要不然,我们黄家村就全完了!” “今后张连长有用得到我黄成海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相助!” 张三垛笑呵呵道:“那就多谢黄族长了,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今后不是我张三垛有用得到黄族长的地方,而是林长官有用得到黄族长的地方,还望黄族长尽力帮忙!” 黄成海赶紧改口道:“对对,林长官若是有吩咐下来,我黄成海一定照办!” 闲谈两句,张三垛随即带人返回营地。 看着这支远去的队伍,黄成海嘴里默念着林鸿飞、林长官几个字,良久,他才喃喃自语道: “这【饿死不抢粮、冻死不拆屋】的岳家军,我今天总算是见到真的了。” “岳家军···” “林家军!” ······ 当张三垛带着二连的弟兄们回到营地后,他发现自己已经算是回来的早的,和几个侦察连的熟人聊过天才知道,原来黄家村的情况已经算好的了。 保安团、三皇道、土匪这三股势力如今已经疯魔了,为了能把对手彻底打压下去,他们已经不惜一切代价了,哪怕这代价是把整个怀水县搞成一片焦土。 这三方势力要么死命的压榨自己地盘上的百姓,连那些地主、富农们都被这三方势力折腾的家业凋零,压榨出来的钱,全被他们换成了武器弹药。 要么,就直接带兵侵占对手的领地,在对方的地盘上烧杀抢掠。 黄家村本是三皇道的势力范围,保安团为了斩断三皇道的敛财渠道,所以才派兵打算把整个村子烧杀一空。 来而不往非礼也,三皇道自然也不甘示弱,也在保安团的地盘上肆虐了一番。 至于这么干下去,会不会把怀水县的百姓们屠光,三方势力并不在意,只要能把怀水县拿到手,县里面这么多空地,肯定能吸引不少外地人过来耕种。 人命这东西不值钱,就跟那杂草一样,只要给上一口粮食,要了不几年,怀水县照样人丁兴旺! 黄家村是幸运的,至少还有近二百口村民活下来,有几个村子直接被烧了个精光,只剩下一些外出做农活、侥幸生还的村民。 这些人都被独立团带回了营地,他们在见到村子里的惨状后,一个个直接精神崩溃,好半天才缓过来。 缓过来的他们无一例外,全都红着眼睛跪求独立团收纳他们,他们要给死去的家人亲戚们报仇雪恨! 作为外来户,天然就受到本地人的警惕和抵触,独立团自然也不例外。 而褚良义此次带兵进驻怀水县,最大的担心就是独立团会受到当地富户们、百姓们的抵制。 可归功于三皇道、保安团、土匪们的禽兽行径,外来户的独立团反倒是成了从天而降的救世主,立刻被当地人接纳了。 有时候,你的成功,并不是因为你太优秀,而是你的对手属实太傻逼了。 解决了最大的问题,褚良义也不再犹豫,直接亮出了独立团那锋利的獠牙,作为本地人,褚良义熟知当地情况。 趁着保安团的杨增寿、三皇道的唐子右尚未反应过来时,独立团迅速兵分两路,兵锋直指保安团老巢县城保安团司令部、三皇道总坛唐家堡! 第 231 章 刀枪不入 三皇道总坛 唐家堡 此时,三百多名三皇道的狂热分子聚集在堡外,只见他们一个个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领头的是一个四肢短粗、额头像寿星一样隆起的男子。 只见这男子端着手里的药汤,冲着众人嘶吼道:“弟兄们,江渡县的那帮妖兵就在前面,大伙儿喝了老天师给咱们熬制的金刚汤,刀枪不入、子弹绕着走,咱们和狗日的妖兵拼了!” 说罢,此人将碗里的药汤一饮而尽,然后将瓷碗奋力往地上一摔。 众人即刻效仿,顿时响起一片破碎声。 紧接着,此人高举大刀,一边向着前方走去,一边嘴里高喊道: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如律令!” “喝下金刚汤,刀枪不入显神通!” 众人也跟着男子大喊,一边喊着一边加快步伐,向着独立团的临时阵地冲去。 此刻,战壕内的几个独立团士兵皱着眉头看着三皇道成员的一番表演,其中一人忍不住说道:“这帮人,干啥呢这是?” “中邪了呗!” “确实,我头一次见有人拎着大刀,就敢直眉瞪眼的往重机枪口上撞。” “连长,开枪吗?”重机枪班班长问道。 张三垛抽着烟,见对方距离阵地还有两百多米,便笑眯眯道:“不急,先让他们耍耍!” 此时,三皇道的人还在奋力奔跑,只是刚刚那个跑在最前面的四肢粗短的男子却有意识地放缓脚步,逐渐地落在了后面。 虽然脚慢了,但他的嘴可没慢,见大伙儿距离独立团的阵地已经没多远了,立刻高声喊道:“弟兄们,冲上去,砍了这帮妖兵,谁砍得多,老天师重重有赏!” “杀啊!” 三皇道的成员们嗷嗷地扑向独立团的阵地,眼见着只剩下几十米的距离时,张三垛将嘴里的烟头一扔,下令道:“开枪!” “哒哒哒哒····” 瞬间,马克沁重机枪喷射出一团火蛇,随着枪口的平移,一道由子弹组成的切割线挥向三皇道的狂热信徒们。 宛如秋收的麦子面对着锋利的镰刀一般,这些狂热信徒们的生命被轻而易举的收割走,被子弹洞穿、撕裂的身体直挺挺的倒下去,有些人的脸上还残留着生前的疯狂与狰狞。 四肢粗短的男子很机灵,枪声一响,他就趴在地上不动了,两具尸体接连倒在他的身上,他也忍住没出声,心里还窃喜,这样一来,自己装死就很难被人看出来。 重机枪的出现,彻底终结了人海战术,所以只是撒泡尿的工夫,这帮三皇道的狂热信徒们便被消灭干净。 看着依旧大门紧闭、垒墙高筑的唐家堡,张三垛回头看向一个头戴着坦克帽、眼睛大而有神的青年说道: “大眼儿,看你的了!” “好说!” 大眼睛青年微微一笑,立刻登上身后的雷诺坦克,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履带吱呀吱呀的声响,坦克绕过战壕,朝着唐家堡开进。 张三垛大手一挥,5名士兵双持驳壳枪的手枪从战壕内跳出,然后隐藏在坦克后面前进。 看着缓缓逼近的雷诺坦克,唐家堡内的人们有些慌了手脚,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铁皮怪物,这种新鲜事物对他们产生了强烈的冲击。 一个胆子稍大的三皇道成员抬起枪,一发子弹打过去,直接被坦克的装甲弹开,溅射出一丝火星! 见到这一幕,众人彻底地意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刀枪不入! 然而不容他们多想,紧闭的大门被坦克开炮轰碎,远处的重机枪也在此时向着垒墙开枪压制。 “二连的,跟我冲!” 张三垛大吼一声,直接从战壕跃出,然后就地一滚,这才起身带着士兵们扑了上去。 不多时,随着独立团士兵们的攻入,这个所谓的三皇道总坛唐家堡,被彻底攻陷。 只不过那个自称老天师、大坛主的唐子右,却早已顺着密道溜走了。 “快去告诉褚长官,让他赶紧派人抓捕唐子右!”张三垛赶紧和通讯兵说道。 如果跑了一两个敌军的军官、土匪的匪首,或许张三垛还没这么着急,但偏偏跑得是一个大邪教头子。 来之前,林鸿飞特意叮嘱过张三垛他们,对于那些保安团出身的俘虏,可以经过鉴别后,留下一些活口。 但是对于三皇道,只要是在里面当过小头目的,不管他是什么出身,必须处死,包括那些过于狂热的底层信众亦是如此! 三皇道也好、一贯道也罢、还有什么白莲教,这玩意儿从古至今吃的就是布教造反这碗饭。 别看你这会儿把他们杀光了,可但凡留下一个活口,要不了几年,这帮人就又能东山再起。 林鸿飞可不希望自己的地盘上,多出这么一群布教造反的隐患。 此时,独立团的士兵们正端着上刺刀的步枪,打扫着战场、并挨个给地上的尸体补刀。 突然间,一名士兵从地上拎起一个四肢粗短、额头凸起的男子,嘴里骂道: “妈的,还挺能装死,挨了一刺刀还能忍着不出声。” “要不是我眼尖,非得让你小子逃了!” “军爷饶命,我也是被他们逼着跟军爷们作对的,求您放过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旁边,一名排长走来,打量着眼前这个不住求饶的男子,忍不住笑道: “行了,别装啦。” “就你这模样,放在人堆里,瞎子都能认出你来。” “三皇道右护法,唐子右的三弟子宋大谷,我说的没错吧!” 听到这话,刚刚还在求饶的宋大谷脸色一变,眉眼间闪过一抹阴狠: “你们坏了老天师的大事,老天师不会放过你们的!” “大坛主法力高强,身负五雷天心正法,三天之内,必会引九霄神雷降世,把你们劈死!” “去你妈的!” 这名排长直接一脚把宋大谷踹了个地里滚,然后跟上去一脚踩在了对方的脖子上,直接踩的宋大谷喘不上气来,一张黑脸涨得通红。 “老子跟着林长官从鲁省一路打到岭南,中间杀得的人海了去了,老天爷要是看不顺眼,早他妈把我命收走了。” “还大坛主,让他马上作法降雷!” “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雷厉害,还是老子手里的枪厉害!” “带走,交给特别调查处的弟兄,给他好好的松松筋骨!” “是!” 随即,两名士兵走过来,将这位怀水县三皇道的核心人物之一宋大谷押了下去。 第232章 进厂上班 江渡县 在县城外的一片空地上,一夜之间临时搭建起了几个棚子,每个棚子里都放着两张长桌,一些县衙里的工作人员正审核着一个个年轻男子的情况。 “识字吗?” “认识几个。” “喏,把报纸上这一段,念给我听听!” “当红花魁与齐家公子的风流史,那玉香楼的当家花魁,乃是个二八的俏佳人···” “好了,可以了,拿着这个条子,去下一个棚子!” “是,谢谢大人!” 远处,林鸿飞带着一众随从,正观望着报名处的盛况。 随着印染厂、纺织厂、煤矿、火电厂等一系列建筑设施的基本完善,相关设备也不日即将运达江渡。 林鸿飞随即下令开始向江渡、松山、仁乐、辉县四地招募年轻力壮、家世清白的青年进入工厂上班。 对于工厂上班这件事,大部分青年都是一种稀里糊涂的印象,在他们的心目中,所谓的大工厂,也就是镇上的磨坊、县里的油坊。 因此,这些人对于进厂上班这件事,脑海里没有任何概念。 不过,当他们了解到进厂上班,每个月是要发饷钱的,而且还给发两身衣服、管三顿饭时,青年们立刻来了精神! 都不需要过多的鼓动,各地的青年们立刻三五成群的往江渡县城赶,都希望能捧上工厂的饭碗。 一时间,报名处人山人海,几乎整个江北的壮劳力都赶过来了。 看着眼前的盛况,林鸿飞对霍云山说道:“云山,五天之内,从鲁省、津门的工厂里调来的管理人员、高级技工、熟练工人就要到了。” “到时候,你亲自出面在码头上迎接一下,午饭就在会仙楼解决,我也会出席招待他们。” “这些人都是技工种子,有他们在,就能教出成百上千个熟练工人。” “等新工人招募完后,马上组织他们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集训,必须要熟练掌握相关的技能和操作流程。” “尤其要注意工厂纪律、安全规范的培训!” “我可不希望咱们的工人才干了没几天,就缺胳膊少腿的。” “在他们上岗之前,还要进行一次考核,只有考核合格的,才能上岗工作,考核没通过的,按照学徒工待遇,只管饭不给钱。” “连续三次没有考过岗前考核,马上开除出厂,重新招募新人!” 霍云山拿着钢笔在手里的本子上飞速的记着,嘴里搭腔道:“明白,我会全程盯紧这些事情的。” “另外··” 霍云山停下书写,询问道:“县长,工厂都建完了,那帮俘虏工人该怎么安置。” 林鸿飞沉吟片刻道:“这些人的情况,我之前也问过俘虏的看守长和特别调查处。” “除了少量的刺头儿、不安分的人,当然这些人已经都被处理掉了。” “剩下的其实都是苦出身、普通老百姓,只不过被洪天武等人裹挟来的。” “这些日子,他们表现的都不错,干活也很卖力,我看是可以把他们收留下来的。” “把他们就地安置在各个工厂吗?”霍云山看向林鸿飞。 林鸿飞想了想说道:“工厂这边光是新招募的工人,就已经够用了。” “我看这些俘虏工人就都送到煤矿去挖煤吧!” “你不是说,矿上的主管三天两头的找你要人吗,这回直接给他送去上千人,我看他还嫌人少吗!” 霍云山询问道:“那这些人,还给他们饷钱吗?” 林鸿飞沉吟片刻后:“既然已经打算收留他们,那就也给他们开一点儿饷钱吧!” “具体数额的话,就按照普通工人饷钱的四分之一来给,还是要和其他工人有所区别的。” “然后按照一年一提的标准,每年提升四分之一。” “如果这里面有表现好的,可以给他提前涨一部分饷钱。” “要是有重大立功表现的话,直接把待遇提升为普通工人待遇,总要给他们树立几个努力的榜样嘛。” “这样,他们才会积极地向咱们靠拢。” 霍云山忍不住打趣道:“这帮人却也是好福气啊,别的人拼了命想去矿上打工赚钱都没机会,他们却直接下矿了。” 林鸿飞呵呵一笑:“也不是福不福气的事情,主要是这帮人在江渡县干了这么久,他们的底细也基本上摸清楚了,还算是知根知底。” “把一群陌生人和这些俘虏工人放在一起,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些俘虏工人。” “毕竟陌生人,我又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信不过的!” 霍云山点点头:“这倒也是,至少对于这帮人,咱们知道用什么方法来管理、控制他们,用起来能放心的下。” “没错,就是这么个理儿!”林鸿飞说完,转头看向远处的印染厂、棉纺厂,脸上露出几分希冀: “等到这两座工厂运转起来,把投入的钱赚回来,再培养出一批熟练工人,我们就该着手建立咱们自己的兵工厂、炼钢厂等重工业了!” “到时候,我们的日子,定会蒸蒸日上!” 此时,新工人的招募活动还在进行,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才结束,被选上的自然满心欢喜,落选的虽然神情落寞,但听说工厂将来还会扩建,心中又生出几分希望来。 三天后,从津门、鲁省调来的管理人员、高级技工、熟练工人们抵达了江渡码头,并在短暂的休整两天后,投入到工厂的设备安装、工人培训、市场调研等工作当中。 在工厂的厂房内,一群穿着崭新蓝色工作服的青年们眼含激动的走进厂房,好奇地打量着那些陌生的机器,连空气中弥漫的一股机油味儿,都显得那么好闻。 不过这些激动和好奇没有持续太久,随着高级技工、熟练工人们的到来,对于这些新工人的现场教学也就开始了。 第一次接触到这些陌生知识的青年们,哪怕是其中最聪明的,也是满脸都是疑惑不解,很多知识都要消化很久才能搞懂。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这些打小受穷的青年们,在穿上没有补丁的新工作服,吃上纯粮食的干粮、带肉的炖菜,他们都觉得不给钱都乐意干。 所以,这些青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学习热情,说什么也要通过入厂上岗的最终考核。 第233章 来新兵了 在工厂设备抵达江渡县不久之后,郭朗也从冀鲁两省回到了江渡。 此行所用时间甚久,但效果却是非常明显的,这一次,郭朗带回来1500余名冀鲁豫三省子弟兵。 如果是换做其他部队押送新兵,恐怕路走了一半儿,就会有不少人中间偷偷溜走。 但这1500余人却是一个都没有溜走,毫不懈怠的跟着郭朗走完了全程。 原因却也简单,林鸿飞效仿了当年湘军的做法,以亲戚拉亲戚、熟人找熟人的方法,通过让独立团老兵们显摆自己当兵后吃得饱、穿得暖,而且还挣了不少真金白银的军饷的方式,吸引了很多身边人前来投奔。 连和冀鲁两地交界的豫省,也有不少人听到信儿之后,来拜托自己在冀鲁两地的亲戚,帮忙给自己孩子找个出路。 冀鲁豫三省都是农业大省,人口众多,光靠种地,是养活不了这么多人的,因此才有大量的冀鲁豫人们为了活命,而不得不离家外出。 所以,当面前摆着这么好的一个差事,又有亲戚好友从中作保,哪怕远在岭南省,大伙儿也都愿意。 树挪死人挪活。 没准儿去了岭南省,大伙儿就能活得更好一些呢! 在这样的信念下,1500余名冀鲁豫三省子弟兵没有一个中途离开的。 而他们也的确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根据林鸿飞亲自制定的新兵入营规定,1500余名冀鲁豫子弟们在老兵们的监督下,把身上的衣服脱光,光着屁股排成好几队。 有些害羞的新兵,还两只手下意识地护住长枪和两颗子弹。 结果惹来旁边老兵的一通笑骂:“你捂个蛋啊捂,都是老爷们儿,谁还不知道你下面那俩儿物件长什么模样。” 旁边另一个老兵打趣道:“也不尽然呐,没准儿人家有三颗子弹呢!” “嗯?大家不都是三颗子弹吗?” “不是啊,三颗子弹那不是···” “哎?” 新兵们排成队伍,来到一处宽大的水泥池子边上,池内已经倒满了水,只不过颜色有些浑浊。 只听一名老兵招呼道:“来来来,都下池子里泡上一袋烟的工夫。” “这池子里的水掺了杀虫粉,专门用来杀你们身上的虱子跳蚤的,记住了,下了水,都给我沉底憋气,把头发上的虱子也杀干净!” 与此同时,新兵们闻到了一股焦糊味道,转头一瞧,只见远处的空地上,老兵们正将新兵们的衣服集中在一起进行焚烧。 新兵们都是穷出身的农家子弟,哪怕是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对他们都是一件极为贵重的财产。 见此情景,几个新兵没忍住,直接慌了神,嘴里叫喊道:“你们干嘛烧我的衣服!” 老兵立刻训斥道:“瞎嚷嚷什么,你们那身破衣服上竟是跳蚤虫子,这要是带进了军营里可还行!” “也别哭丧着脸了,林长官他老人家仁义,烧了你们一身破衣服,待会儿,就会发给你们两身崭新崭新的军服!” “别愣着了,赶紧跳池子洗洗去!” “这杀虫粉可是林长官从洋人那儿买来的,一斤杀虫粉比一斤白面还贵,你们算是抄上了!” “都好好泡泡,谁要是泡的不仔细,我让他今晚睡池子里!” 在老兵们的催促下,新兵们挨个进入池子浸泡,等他们从池子里全部出来后,只见水面上明显漂浮着一层芝麻粒似的虫子尸体。 清理完身上的虫子,老兵们又把他们带到了另外一个盛满清水的水泥池里,这里是让他们清洗身体用的。 一套清洗的流程结束后,光着皮肤们的新兵总算迎来了分发衣服鞋帽、日常用品的流程了。 当他们抱着一件件崭新的军服、军帽、结实的军鞋时,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眼神,这些穷苦子弟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穿上不带补丁的衣服! 回到各自的营房,众人小心翼翼的将新军服换上,一个个左看右看,欢喜的不得了,这种感觉,也只有他们年幼时,过年的时候家里给做了一件新衣服才有过。 这时,一名老兵走进来,看着营房里焕然一新的新兵们笑道:“这一个个穿上了新军装,都跟要娶媳妇的新姑爷似得啦!” “哈哈哈!”新兵们顿时开心的笑起来。 老兵打趣道:“行了,新姑爷们,既然要娶媳妇了,当然要吃席了,走吧,跟着我吃席去!” 按照林鸿飞的要求,新兵入营的第一顿饭,要比平常的伙食好上一些。 所以,伙夫们特意蒸得白面馒头,炖的肉、炖的鱼,外加一大锅稀粥。 这样的阵势,立刻震住了新兵们,在他们的记忆中,哪怕是村里的地主老财们,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敢这么吃。 哪怕松软的馒头握在手里,新兵们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过当他们的咬下一口馒头,随着牙齿的咀嚼,口腔里泛起一丝微微的甜意时,他们的胃口瞬间化作大洋上的漩涡,开始疯狂的吞噬着眼前的饭菜! 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用不了三口,一个大白馒头便消失在了新兵们的手中。 到最后,老兵们都没敢让炊事班的人把稀粥端上来,生怕这稀粥碰上馒头,再撑死几个,那样可就闹出大笑话了,没听说部队会因为吃撑了而减员的。 不过新兵们吃得多,可消化的也快,到了晚饭,这些十八九岁的青年们照样一点儿没少吃。 随着这批冀鲁豫子弟兵的加入,以及从江北境内招募的新兵入伍,林鸿飞麾下的独立团已经扩建至7000余人,比一些师级部队的实际人数还要多。 岭南省督军何泰康,也不过是9000余名部下,就能雄踞东江地区,肩扛督军重任。 更何况,林鸿飞麾下的部队装备之精良、火力之强悍,也绝非何泰康的东江军可以媲美的。 将来直奉联军击败皖系后,身为皖系大将的何泰康自然难逃辞官下野的结果。 那么岭南省督军一职,林鸿飞自然当仁不让! 第234章 两县之地 怀水县的战事结束的很快,毕竟所谓的保安团,也只是一群外来的兵痞组成的,在他们杀死保安团原司令张翼后,就彻底斩断了和当地人的关系,自然得不到百姓们的拥戴。 所以,面对着独立团的进攻,基本上便是一触即溃,而四处溃逃的溃兵们,虽然没有死在战场上,但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当他们被扛着农具的百姓们逮住后,基本上都以极为凄惨的模样死去。 至于三皇道,这个邪教却是有些棘手,那位大坛主唐子右着实忽悠了不少百姓,这些愚昧的信众们非但不帮忙搜捕三皇道成员,反而还主动庇护、遮掩,给独立团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好在那个名叫宋大谷的三皇道核心成员,在被特别调查处精心的照顾下,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感动,于是主动将三皇道的几个秘密据点、藏身处交待出来。 很快,三皇道大坛主唐子右,被独立团的战士们从一处山洞里提溜了出来。 曾经这位站在台前、招摇撞骗、一脸高深莫测的大坛主,此时就是个被吓破胆的山村小老头,两条腿连颤带抖,裤裆都湿了一大片。 不过,这老家伙依旧在怀水县境内有着不小的声望,在那些信徒们心中,依旧是那个可以召神唤鬼的厉害人物。 这可不行! 林鸿飞不能允许怀水县有这么牛逼的人物存在。 因此,褚良义决定当众将唐子右斩首示众。 而且,他还对外放出消息,说唐子右之前一直号称自己是弥勒转世,脑袋掉了都不死。 这次,他就把唐子右的脑袋砍下来,要是唐子右不死,他褚良义就当众给唐子右磕头拜师! 斩首的当天,行刑台周围人山人海,不少的信徒夹杂其中,想要见证唐子右显现神迹的那一刻。 然后,他们失望了。 用竹竿挑起唐子右那血淋淋的脑袋,褚良义厉声宣布道:“今后怀水县境内不得有任何人以神鬼之名、散教布道,一经发现,立即处决!” “唐子右,就是他们的下场!” 眼见着连大坛主都完犊子了,残存的三皇道成员们自然不敢再在怀水县呆着了,赶紧收拾铺盖卷,连夜逃出来怀水、逃出了江北。 因为他们听说,这位褚良义县长,乃是江北镇守使林鸿飞长官的手下。看来,江北这片地方,是不能呆了! 怀水县的归顺,林鸿飞只剩下北安、平城两县了,本来林鸿飞打算徐徐图之,将两地和平收复。 但现而今时间已经不能允许林鸿飞这样做了,他必须要在直皖发生战事以前,将整个江北地区彻底掌控在手中。 此刻,书房内,林鸿飞和吴涌泉隔着书桌相对而坐,旁边还站着特别调查处的胡毅同。 只听胡毅同缓缓说道:“根据我们打探出来的消息,北安县民团共1300余人,民团司令张宝庆是当地大户张家的二儿子,曾经在岭南讲武堂上过学,粗通军事。” “而且,北安县县长何树重,是何泰康督军的侄子,如果我们攻打北安县的话,恐怕会引来何督军的不满。” “另外便是平城县,县内保安团共1000余人,保安团司令陈泽原为前清悍匪,被招安后担任平城县团练把总,民国以后,他将平城民团更名为保安团,并担任司令。” “当地的县长裴丰,原是前清举人,民国后,陈泽为了获取当地大户们的支持,便主动推选裴丰担任县长职务。” “这两人一文一武,在平城县境内经营多年,可谓是树大根深、人脉深厚。” “如果对他们动用武力的话,恐怕遇到的抵抗力度,不会太小!”胡毅同说完,便退到一边,等候着林鸿飞的询问。 此时,吴涌泉眉头皱起,露出一丝难色道:“没想到这北安、平城两县竟然如此棘手,这跟咱们之前的敌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啊!” 林鸿飞缓缓说道:“不止如此,之前松山、仁乐等地,都是主动进攻我们,我们发兵攻打,也算是师出有名。” “可是这北安、平城却并未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无非是我下达命令,他们明里暗里的敷衍了事罢了,顶多算是办事不力。” “以这样的名义发兵攻打,理由上不太充分!” “而且,贸然出兵、引发战火,也会引起当地百姓的反感,毕竟这些年来,平城、北安两县还算太平,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生。” “我们这样一搞,反而给了当地豪绅们机会,让他们借此契机,煽动百姓闹事。” “到时候,事情可就不太好办了!” 吴涌泉轻叹一声:“确实,这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此时,书房内陷入到安静之中,连三人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良久,吴涌泉一拍扶手,骂了一声道:“他妈的,不想那么多了,我看咱们也别瞻前顾后了,直接大兵压境,管他们乐不乐意呢。” “哪家大户豪绅敢叫板,直接灭了他,一家不行,灭两家,两家不行,灭三家!” “麻烦就麻烦吧,反正咱们枪多人多,来多少杀多少!” “我就不信还有人敢跟咱们爷们儿作对!” 听到这话,林鸿飞突然想通了什么似得,他用手指用力点了点,说道:“涌泉,你别说,你这几句话还真给我提了个醒。” “我之前总是担心豪绅们会煽动百姓闹事,给咱们添堵,所以一直不愿意主动进攻别人。” “你这话一说,我突然回过味儿来了。” “这些百姓们为什么会跟着豪绅们闹事,还不是因为豪绅们掌握着百姓们的土地、粮食、借据吗。” “所以,如果咱们把这些闹事的豪绅们给宰了,把他们的家产给两县的百姓们分了!” “同时,空余出一些田地,从松山、仁乐、辉县等地迁移一部分百姓过去,将土地免费分给他们耕种。” “这样一来,就能分化当地的百姓,老百姓们就会盼着我们去打豪绅、斗地主,把田地分给他们。” “而从外地迁移来的百姓,为了避免自己丢掉来之不易的土地,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干。” “如此一来,这两县之地,不就是我们的了吗!” 第235 章 考虑长远一些 京城 林府 几个富商模样的男子正站在大门外,两只手不停地作揖,言辞恭敬地和林府的门房冯有富恳求道: “九爷,您帮帮忙,给太太传个话,看能不能给林老爷递个信儿。” “我们几家店铺的货船要从江北卸货、销往岭南省境内,要是能有林老爷的照顾一下,我们也好安心不是!” “一点儿差钱,您解解渴!” 一名富商拿出一小摞大洋作势就要塞进冯有富手里。 “哎哎哎!” “干嘛你!” “别毁我行不行!” 冯有富立刻后撤几步,露出几分气恼。 这冯有富便是冯有德的亲大哥,小名儿冯九,之前本是个拉车的车夫。 自从弟弟当了青龙帮的帮主后,冯家的日子变得富裕了很多,但冯有富依旧隔三差五的出去拉拉洋车。 倒不是为了挣钱,主要是他喜欢听其他车夫对他的吹捧和拍马屁。 宛如百年之后,一个家有十几座拆迁房,却依旧拿着个大茶杯去停车场干保安的大爷。 后来林鸿飞、吴玉漱搬入林府后,正巧缺了一个门房,冯有德是个机灵人,马上把自己亲大哥派过去当林府的门房,进一步和林鸿飞绑定在一起。 正当冯有富和几个富商们掰扯的时候,两辆黑色轿车远远驶来,冯有富立刻认出那两辆汽车,赶紧挥手驱赶道: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走,惊扰了老爷子,有你们好看的!” 眼见着冯有富言辞激烈,几个富商只能叹息一声,然后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很快,两辆汽车停下,钱明鹤、陈奉昌一前一后下车。 “老爷子,陈爷,您二位来啦!”冯有富赶紧拱手作揖道。 钱明鹤点点头,然后叮嘱道:“有富,待会儿郑勇厅长、尤峰副厅长他们也会来,你记得把他们带到前厅去。” 老爷子在林家的地位,那基本上就是老太爷的位置了,冯有富自然连声应下。 此时,吴玉漱正坐在前厅的太师椅上,虽然岁数年轻,但依旧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了。 在她面前,站着五个店铺掌柜,这是吴玉漱在打理林家的期间,又在京城开了五家买卖。 其中有一家当铺、一家金行、两家绸缎庄以及一家货栈。 虽说以林家的财力,就是全出资,也能把这五家买卖开起来。 但吴玉漱依旧拉上京城里的老关系、人脉们,一个个多多少少都在买卖里占了些股份,大家有钱一起赚。 所以,林鸿飞虽说离开京城有些时日了,但留下来的关系人脉非但没有人走茶凉,反而愈加的亲密了几分。 此时,金行的掌柜正端着账本,在给吴玉漱汇报着这三个月的买卖情况。 吴玉漱低头绣着一件婴儿穿得红布兜兜,看似没有认真听,但每当金行掌柜说到关键点,她都会询问上几句。 掌柜的知道这位年轻的林家大奶奶不好糊弄,所以根本不敢有任何隐瞒。 这时,丫鬟来报,说钱明鹤、陈奉昌来了。 吴玉漱立刻抬头,让5个掌柜先回去,明天再来对账,紧接着,她赶紧起身出门迎接。 “老爷子,伯父,您二位怎么来啦?”吴玉漱笑着说道。 钱明鹤倒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京城里现而今越来越乱,找不到个清静地方。” “我借你这地方用用,跟几个老部下聊聊天。” “对了,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儿,也在一旁听听,今天谈的事儿,跟你和鸿飞也有点儿关系。” “行,那我让丫鬟们赶紧烧水煮茶。”吴玉漱赶紧下去吩咐。 没过多久,京城警政厅厅长郑勇、副厅长尤峰以及8名分别在内政部、交通部任职的官员来到林府。 这10人要么是钱明鹤的老部下、要么是陈奉昌的心腹,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小丫鬟们给客人们端上茶水、点心、水果,便赶紧退下,不敢旁听。 众人闲谈了几句后,钱明鹤率先开口,引入正题:“现而今,直奉两家联合了,咱们皖系呆在正中间,直接被这两家前后夹击,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尤峰皱着眉头道:“老爷子,您的意思是,咱们皖系要败?” 钱明鹤苦笑了一声:“我也不想皖系败,可是大帅今日定下了三路前线部队的司令,这三位司令的本事,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 “他们根本就不是悍将吴子玉的对手,真要是打起来,败多胜少啊!” 钱明鹤说这话时,并没有避讳吴玉漱,而吴玉漱也并未有什么异样,男人们之间打来打去,她并不在乎,她只想把林家的家业操持好,让林鸿飞可以放心在外打拼。 听到这些话,郑勇、尤峰等人的脸色一沉,皖系要是垮了,他们这些皖系骨干岂能独善其身。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帮人都是身居中高层要害位置的官员,直奉两家上台后,他们自然是会被清退的。 此时,陈奉昌开口道:“所以,我今天和老爷子把大伙儿叫来,就是要跟大家商量一下,万一皖系败了,咱们该怎么办!” 说到这儿,陈奉昌看向钱明鹤:“老爷子,我给大伙儿说说吧。” 钱明鹤点点头,示意陈奉昌接着说。 陈奉昌看向众人说道:“我跟老爷子商量了一番,给大伙儿想了几条出路。” “首先第一条,趁着大伙儿还在位置上,手上还有权力,抓紧时间在老家置办产业、田宅,万一京城待不下去了,咱们就回老家。” “其次是去津门开买卖,顺便在租界那块儿买上一两间房子,那地方安全,没人敢去里面骚扰咱们。” “而且津门距离京城也近,一旦咱们皖系又杀回来,大伙儿也好第一时间赶回来。” “这第三条嘛··” 陈奉昌看了吴玉漱一眼:“就是去岭南了!” “鸿飞也是大伙儿的老熟人了,如今也在岭南站住了脚,当上了江北镇守使。” “他那儿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去了,肯定能给他帮上不少忙。” “而且,鸿飞也是讲义气的,定然不会亏待了大家。” 吴玉漱也点点头,随声附和道:“鸿飞每次来信都跟我说,整日发愁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每天的工作量太大,都有些吃不消了。” 第 236章 没有白占的便宜 听到这话,郑勇、尤峰等人脸色各异,一个个心思各有些不同。 众人沉默不语,前厅内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过了一会儿,还是一名在交通部任职的官员叹气道:“唉,我今年四十多了,去岭南省那么远的地方当差,我没那么大心气儿了。” “至于去津门,还是算了吧,我就回迁西老家了,在那儿买上一些地,挑上一亩好地,栽上几棵板栗,将来你们去了我那儿,我给你们炒板栗吃!” 说到这儿,这名中年男子露出笑容,但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苦涩,毕竟好不容易混到如今的位置,却要告老还乡,谁摊上心里都不会好受。 此人开口之后,三个同样年纪过了四十岁的官员也决定回老家,在外打拼这么多年,也该落叶归根,享受几天安生日子了。 此时,尤峰皱着眉头沉思一番后,开口道:“我打算去岭南,京城这地方虽好,可是天子脚下,上面的人打个喷嚏,我这儿就得发烧感冒。” “还是去岭南吧,那里天高皇帝远的,不用成天的担心自己会得罪京城里哪位总长家的少爷、哪位老板家的小姐。” “况且鸿飞那儿也需要人手,我去了还能帮上一些忙!” 尤峰的态度也代表了两个三十出头的官员的态度,他们还算年轻,体内还有股子冲劲儿。 而剩下的郑勇等人则打算去津门避避风头,如果皖系还能重掌大权,他们就继续回到京城任职。 如果皖系彻底没希望了,他们也打算回老家过安生日子去。 虽说林鸿飞不在场,但吴玉漱身为正妻,也是能做主的,她开口说道:“在座的诸位,都是鸿飞的老朋友、长辈。” “林家这些年能够发达,也多亏了诸位的帮助扶持。” “在这儿,我替鸿飞应下了,不管大家是去老家乡下休养,还是去津门暂居,诸位在林家产业内的股份分红不变,每年我会按时派人给大家送去。” “另外,林家还会给诸位备上一份回乡礼,这份礼,大家一定要收下,千万不要推脱。” “当然了,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如果段大帅还能稳居总理府,咱们依旧照常过日子。” 吴玉漱这话虽然说得直接,但却都是实实在在的言语,众人听了之后也是露出笑意。 那名迁西的官员开口道:“玉漱,我虽然不能去岭南帮忙,但我家中还是有几个还算成器的子侄。” “原本打算把他们留在京城当差,可现在,我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干脆,就让他们几个也去岭南省。” “对,我这儿也有两个手下,等我回去就跟他们说一下这事。” “那我也推荐几个人手,给鸿飞帮忙去!” 众人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一番商议后,众人也算是谈妥了后续的事宜,便一个个先后起身告辞了。 等他们都走了,吴玉漱突然脸色有些黯淡的看着钱明鹤、陈奉昌说道:“老爷子,伯父,您二位怎么打算的。” “刚刚郑勇问您二位,您二位也只是打了个哈哈,没有直说。” “对他们,您二位不直说,可对我,您二位可得实话实说啊!” 这才是亲人之间说的话,没那么弯弯绕绕,直言便是。 钱明鹤苦笑了一声:“嗨,还能有什么安排,我今年都六十多了,皖系垮了,我肯定是要下台让位的。” “就算将来皖系东山再起,到时候我也没心气儿再出山了。” “鸿飞上次给我送了一张津门租界洋楼的房契,我看,我就去那儿养老吧!” 陈奉昌也是面露苦意,他好不容易混到了次长的位置,如今就要面临下台,这让他如何能心平气和的面对。 “我跟老爷子一样,也去津门吧,这样还能做个伴儿。” “而且,嘉明明年就要从法兰西回国了,到时候,我让他去岭南省,有鸿飞在那儿照顾,想来他吃不什么苦头。” 钱明鹤此时摇摇头笑道:“嘉明是个好孩子,至于我家那几个兔崽子,还是留在京城吧,省得去了岭南省给鸿飞添乱。” 前厅的气氛依旧凝重,正如目前直皖奉三方的态势一般。 各方都在尽可能的调兵遣将、调动军马,所有人都清楚,这一战将决定国家最高的权柄由哪一方执掌。 因此,各方谁也不再隐藏实力,纷纷将压箱底儿的队伍拿出来,拼个你死我活。 同时,各方也都在战前给手下的官员们加官进爵,用以激励他们的作战斗志。 哪怕是远在岭南省的林鸿飞,都收到了来自京城的军令,军令的内容包含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将林鸿飞麾下的部队整编为陆军新编第十六师,由林鸿飞担任师长。 自此,独立团这个野生番号,正式蜕变为民国军队的正式番号。 这就相当于从丫鬟生的私生子,变成了正房主母的嫡子。 第二部分,是晋升林鸿飞为少将军衔,让林鸿飞正式跻身将官之列。 林鸿飞目前担任的江北镇守使,所管辖的区域不过是江北七县之地。 而整个岭南省包含江北、岭中、岭西、北山、东江五个地区。 而在军令的第三部分,陆军部将岭南省的岭中、岭西地区划分给林鸿飞的管辖范围内。 他这个江北镇守使的管辖范围,直接涵盖了江北、岭中、岭西三地,基本上快把何泰康这个督军给架空了。 陆军部之所以有这样的任命,也是何泰康自己办事不力,他私下联络直系的事情被高层发现了。 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 此时正是直皖两家大战在即,你身为皖系大将,去跟敌人暗中联系,你想干什么?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在说皖系不行了,连我何泰康都开始找下家了,其他人也赶紧着吧! 本来按照段大帅的意思,是把何泰康查办撤职的。 但考虑到此人手下那9000多号人马,段大帅又忍了,毕竟这9000多人放在战场上可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 万一严惩了何泰康,这9000多人直接反了,那可就糟了。 但忍归忍,段大帅已经不信任何泰康了。 因此,段大帅决定肢解何泰康的权力,于是便将岭西、岭中划给了林鸿飞。 这也是为了在何泰康身边打上一颗钉子。 而这便是军令的第四部分内容,也是整个军令的重头戏。 那就是让林鸿飞一方面盯死何泰康的部队,避免他们倒向直系,搞乱岭南省。 另一方面,则希望林鸿飞可以出兵过江,攻击鄂省北部,牵制鄂省直系军队,避免他们北上支援。 看到这里,林鸿飞忍不住摇摇头冷笑道: “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占的便宜,何泰康那儿可是有9000多人,这怎么看?” “别说是人了,就是9000头猪,都没那么容易看管。” “至于进攻鄂省北部,好家伙,鄂省的直系军队足有三万余人。” “这可不好牵制!” “一不小心,我自己这点儿本钱都得搭进去!” 第237章 鸡蛋上跳舞 此时,吴涌泉在一旁问道:“那咱们真的要兵分两路,一边盯着何泰康,一边盯着鄂西吗?” 林鸿飞摆摆手:“用不着,何泰康那边儿不去管他,他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好不容易攒了这点儿家底,我可不想拿来和何泰康去拼。。” “至于鄂西那边,倒是要注意一下,除了江渡、江北两艘炮舰外,再派两个营的兵力在附近的几个渡口驻防,一旦鄂西那边有异动,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现在,我们的精力要放在经略北安、平城两县,以及最新划归到咱们麾下的岭西、岭中两地。” 这时候,林鸿飞看向吴涌泉:“对了,我让给北安、平城两地派去的军粮征集令,送过去了吗?” 吴涌泉点了点头:“送去了,送信的人也回来了。” 前段时间,林鸿飞定下了强行占领北安、平城的计划后,便着手开始实施。 不过林鸿飞并未急于开战,而是先搞了个军粮征集的命令。 林鸿飞打着直皖即将开战、急需军粮供应的旗号,故意拟定了一个夸张的数字,作为军粮征集的最低限额。 并且林鸿飞声称战事紧急,要求北安、平城两地必须要在十日之内,将粮食送来,否则就按照延误军机、影响战事的罪名,处决涉事人员。 届时,如果两地缴纳军粮过少、或者干脆将命令视若无物,那么林鸿飞也有了正当理由出兵。 不过,北安、平城两县若是按时按量将军粮缴纳后,则县内必会出现粮荒,民团、保安团那上千人的口粮都会受到影响。 饭都吃不饱了,这还打个屁的仗。 到时候,林鸿飞会继续压榨两地,再次以打仗的名义向他们索要钱粮,逼得他们不得不开始反抗,自己又有了出兵的理由。 因此,无论对方怎么选择,林鸿飞都能做到师出有名。 而在此期间,3000余名林家军士兵也已经抵达了北安、平城附近,只待林鸿飞一声令下,就能长驱直入,直逼县城。 军粮征集令送达后,北安县县长何树重急眼了! 由不得他不急眼,就在前几天,他叔叔何泰康刚从北安这里刮走了一大批粮食,至于是充作军粮,还是卖出去换钱,何树重更倾向于后者。 现在,那位年纪轻轻就身居江北镇守使高位的林鸿飞又开口索要粮食,而且还要这么多。 这不是逼着活人上吊吗! 别看何树重是县长,北安县的父母官,可他也需要当地豪绅的配合,才能把这个县长坐稳。 之前给叔叔上缴粮食,已经让当地的豪绅颇为不满了,现在若是再征集军粮,恐怕那些豪绅们又要煽动百姓起事、交农具抗命了。 犹豫了一阵,何树重还是决定按照军令上的要求,再征集一批粮食送到江渡。 只是粮食的数量上,可能满足不了林鸿飞的需求,毕竟林鸿飞要的太多了。 他只能祈求林鸿飞不要太严格,能体谅一下自己这个县长当的不易。 此刻,何树重感觉自己正在何泰康、林鸿飞、北安县豪绅三个鸡蛋上跳舞,踩碎哪一个都不行。 在收到军粮征集令的当天下午,何树重就将县里的几个头面人物、大户地主召集进县衙,商量着军粮的事情。 何树重刚说完征集令的内容,当地大户刘亨良十分不满意道: “何县长,征集军粮,我们不反对,上次你说督军大人征集粮草,我们可是如数上缴了。” “为了这事儿,我都把我家储存荒年救命粮的粮仓打开了。” “现而今,这跟个蘑菇似的,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江北镇守使,也来讨要粮草,而且还要这么多。” “这可说不过去吧!” 一旁的民团司令张宝庆也面露怒意道:“何督军要粮食,咱给,谁让人家主管一省军务内,这要是放在前清,那可是一省提督,这个面子必须要给。” “可他林鸿飞也过来打秋风,他算个什么,当年前清时,江北知府都主动来我们张家登门拜访。” “没我们张家的帮助,他这个知府的政令在北安县就是一张废纸!” “他林鸿飞想要粮食?没门,一粒也不给!” 看着暴躁的二儿子张宝庆,张家的族长张堂雨闪过一丝不满,不过他并未当场训斥儿子。 只见他看向何树重,缓缓说道:“这江北镇守使也算是岭南省内数得着的高官了,更何况人家手里还有枪。” “我听说江渡县的任安福、松山县的洪天武都被林鸿飞给收拾了,看来这人还是有些手腕的。” 何树重很重视张堂雨的意见,他赶紧问道:“雨公,您的意思的是··” 张堂雨微眯着眼睛,手指盘动着一串佛珠:“军粮可以给他,但是不能按着他索要的数额给。” “要不然,他林鸿飞就会认为咱们北安县好欺负,将来肯定还会狮子大张口。” “给他一点,意思意思算了。” “也让他明白明白,我们北安不是婊子的奈子,是个人就能过来捏一把。” 何树重追问道:“可是,这么做,林鸿飞肯定不满意啊!” “万一追究起来···” “那就让他追!” “我张堂雨不是任安福、更不是洪天武,从前清那时候,长毛军、捻军、土匪、溃兵,不知有多少来过北安县。” “可结果呢,还不都是被我带着民团乡勇打跑了。” “林鸿飞,他也不例外。” “能在北安县境内盖过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此话一出,张堂雨尽显一番霸气侧漏。 何树重心中也不免有些心悸,他虽然身为县长,但还是很畏惧这个北安县最大的地头蛇。 “好,那就按照雨公说的办!” 既然大地头蛇都发话了,何树重自然也不再犹豫。 而且就算将来林鸿飞追究起来,何树重也可以推脱自己就是个傀儡,都是北安县豪绅们拿的 主意。 总之,两不得罪就是何树重的为官之道。 第238章 偶然因素 北安县的态度很明确了,给你林鸿飞一点儿粮食,算是给你面子了,也希望你也好自为之,不要把手伸得太长。 北安县虽小,但也并非是个人就能在这儿称王称霸的。 而平城县的态度则更加直接,就俩字儿,不给! 陈泽悍匪出身,本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之前何泰康想在平城县征集粮草、军饷,都被陈泽硬顶了回去。 何泰康一时恼怒,还派兵攻打过平城县,结果碰了一鼻子灰,陈泽麾下的民团战斗力颇为凶悍,愣是敢追着何泰康麾下2000余人的队伍打。 而县长裴丰,本来就是当地人,再加上又是前清举人,在岭南省内乃至京城都有熟人故旧,因此一直有人从中斡旋说和。。 所以,一来二去,何泰康只能认栽。 靠着陈泽的凶悍、裴丰的人脉,这平城县可是天不怕地不怕。 督军都被老子打跑了,你个小小的镇守使也敢来平城县要粮食? 不给! 死活不给! 有本事你就过来取,能取走算你的本事! 两个县的反应,其实是在林鸿飞的意料之中的。 这两个地方也是岭南省内出了名的头铁,基本上历任督军都拿这两个地方没办法。 以林鸿飞目前能够动用的机动兵力,攻占一个县还有富裕,两个县的话就很吃力了。 所以,林鸿飞需要来一手杀鸡儆猴,先办掉其中一个县,震慑另一个县。 待到抽出手来,再集结兵力将最后一个县处理掉。 至于哪个县是鸡,哪个县是猴,林鸿飞还在迟疑。 正在这时候,霍云山找到了林鸿飞,这段时间他一直忙活工厂的事情,所以并未参与近期的军务。 两人谈完工厂开工生产的事情后,林鸿飞在闲谈中,和霍云山提了一嘴平城县、北安县的事情。 谈到这个,霍云山突然开口道:“县长,有件事你可能记不清了,你还记得咱们六期学弟中,有一个叫做裴宗泽的人吗?” 听到这个名字,林鸿飞陷入沉思中,一个已经有些模糊的名字浮出脑海。 “我想起来了,宗泽,当初这小子的地理测绘死活学不明白,还是我帮他考过的。” “云山,你提到裴宗泽,他该不会和裴丰有关系吧!” 霍云山立刻说道:“没错,我当初和裴宗泽走得近,加上我们家纸坊的宣纸做的不错,裴家来买过几次。” “所以,我得以了解到,这平城县县长裴丰,就是裴宗泽的亲大伯!” 林鸿飞一听,顿时忍不住拍了一下桌面,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本来我还在犹豫该先收拾哪个县,现在总算是有答案了。” “既然宗泽是平城裴家人,那咱们自然不能对老朋友的家乡下手,否则将来见了面,这都没法叙旧了。” 有的时候,决定一件大事走向的关键,往往就是这些偶然因素。 因为裴宗泽这个人,平城县免遭战火,而北安县却成了林鸿飞的重点进攻对象! 同时,林鸿飞和霍云山说道:“云山,宗泽现如今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霍云山想了想道:“半年前裴家的人来我家纸坊买纸,我恰好遇见,还问过一次。” “听说宗泽毕业后,被分配到了陕省任职,那会儿已经是中尉副连长了。” 林鸿飞一听,立刻说道:“云山,你抽个时间,给宗泽写封信,就说我林鸿飞急缺人手,需要他这个老弟兄帮忙。” “只要他愿意来,我让他当中校营长!” 霍云山先是一愣,然后若有所思道:“怎么,你这是想借着宗泽的身份,和平城裴家拉拉关系吗?” 林鸿飞呵呵一笑,缓缓解释道: “虽然我没有去过平城县,对于平城县的了解,也只有特别调查处搞来的情报。” “但有一点,我很清楚,与北安县县长何树重是个傀儡不同。裴丰可是个掌握内政实权的县长。” “一个掌握内政实权的县长,一个是掌握兵权的保安团司令。” “而且,这两人的性格又都颇为强硬,轻易不会让步。” “所以,我敢保证,平城县县长裴丰和保安团司令陈泽,两个人之间肯定就有宿怨。” “只不过两人互相之间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将另一方击败,所以才在这种诡异的平衡下,在平城县并存了这么久。” “如果能利用他们两者之间的矛盾,拉拢一方,除掉另一方。” “那么平城县就能兵不血刃的被我们所掌控。” “只是拉拢人,也是需要中间人的。” “他既要和裴家关系匪浅,又得是值得我们信任的人。” “宗泽,恰恰是最合适的人选。” 霍云山点点头,同意道:“这倒是,宗泽为人还是非常义气的,如果我们真心相求,这个忙,他肯定会帮的!” “而且,除掉了平城县保安团,我们就能派兵驻防,军队在旁,想来裴家也不会造次。” “更何况,还有宗泽呢!” 林鸿飞微微一笑道:“没错,所以,我们要给宗泽开出一个无法拒绝的优渥条件。” “让他明白,跟着咱们干,才能有光明的前途。” “他的态度,自然也会影响到裴家的态度。” “有了这个大地头蛇的支持,进驻平城县就会非常顺利!” 霍云山点点头:“行,那我现在就给宗泽写封信,劝他来咱们这儿。” 计划就此定下,林鸿飞也迅速向前线部队下达了进攻北安县的命令。 早已摩拳擦掌的新编第十六师的士兵们得到命令后,随即大兵压境,三千余人的队伍立刻沿着北安县的大道向县城方向进发。 途中,不断在要害位置驻防小股部队,避免被北安县民团切断退路。 新编第十六师的行动迅速被北安县民团察觉,民团司令张庆宝立刻来了精神。 这个人就是个天生的武疯子,不然也不会放弃中学的学业,跑到讲武堂去学军事。 不顾县长何树重的劝说、阻拦,张庆宝直接带着民团正面迎了上去。 何树重两眼一闭,脸色惨白,嘴里叹息一声道:“完喽!” “这下县长做不成了!” 第239章 新的思路 何树重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林鸿飞派兵攻打北安县,不管最终胜利属于哪一方,自己这个县长,都会和林鸿飞产生极大的隔阂、矛盾。 作为一名老好人,何树重最不喜欢干得罪人的事情,以和为贵,是他一直所信奉的。 只是现在看来,以和为贵不太可能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观望。 看看哪一方最终能获得胜利。 如果张宝庆赢了,何树重就会马上收拾行李离开北安县,不再当这个县长。 因为他从何泰康那里了解到,林鸿飞这个人就是个笑面虎,看着平日里和和气气、笑眯眯的样子,实际上心狠手黑、容不得被任何人冒犯。 所以,林鸿飞若是败在张宝庆手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把北安县彻底荡平。 到时候,自己这个县长也难逃干系,就算不被林鸿飞整死,也得掉层皮。 因此,张宝庆若是打赢了,自己就必须要躲避风头。 可若是张宝庆输了,那就好办了。 自己的叔父何泰康与林鸿飞也有些交情的,到时候自己再主动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估摸着八成以上,自己还会被委任为北安县县长。 当何树重琢磨到这一点时,他突然琢磨过味儿来。 既然林鸿飞打赢了,对自己有着极大的好处,那为何自己不暗中协助呢? 反正他只想当县长捞钱,至于县里是张老爷作主、还是林老爷作主,他并不在乎。 想到这儿,何树重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与此同时,身为保安团司令的张宝庆正带着手下大队人马快步赶路。 作为北安县境内少有在讲武堂上过学的军官,张宝庆还是有几分军事才干的。 自从他当上保安团司令后,就亲自带队在县内的各个关卡要道上修筑防御工事。 尽管这防御工事稍显简陋,只是一些战壕、简易土堡等。 但靠着这一手,愣是让周边的土匪们几次劫掠北安县都无功而返。 毕竟这些土匪手里大部分都是些冷兵器,只有少量的土枪、土炮,祸害老百姓还行,遇到这种简易工事,那就是阳痿遇上贞操锁,攻不进、打不破。 连续的几次胜利,让张宝庆显得颇为自傲,他觉得自己也就是局限在了北安县,这要是哪天自己也带着保安团去打天下,最次也得是个督军啊! 在沿途的几座简易工事内,张宝庆总共留下了300余人的驻防队伍,剩下的800人主力部队,直扑北安县内最大的防御工事所在地—匡山。 匡山位于北安县交通要道之地,分为东西两座峰头,中间的夹龙沟,便是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 卡在了这里,也就卡住了林家军进攻县城的路线。 张宝庆知道自己手下人少,他是不会和林家军硬拼的,在他看来,林家军远道而来,自然是急于攻占北安县城。 况且,他们身处异地,补给粮食、弹药都会变得很困难,因此林家军的攻势虽然凶猛,但后劲不足。 只要自己依托匡山上的碉堡、壕沟组成的防御工事,和林家军打成僵持战、消耗战。 等到林家军弹药、粮草不足后,他们定会军心大乱,到时候自己趁机带兵进攻,定能一战取胜! 张宝庆越分析,越觉得自己这个计策十分妥当,尽管是800对3000,但优势依然在我! 很快,800保安团抵达匡山的东西两峰,并迅速进驻两座峰头上的碉堡、战壕,警惕地等待着林家军的到来。 然而,这林家军就像那《大西厢》的张生,张宝庆就像是那崔莺莺,她等着张生,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 不过提前派出去的几个探子回来禀报,说林家军都在距匡山五里外的营地内休整,暂时没有进攻的意向。 听到这个消息,张宝庆心里多少放下心来,看样子,林家军那边儿应该也发现匡山不好打了,估摸着正在琢磨进攻计划。 呵呵! 接着琢磨吧! 匡山上的防御工事,都是他张宝庆亲自带人修筑的,别说是3000多人的林家军,就是5000人撞上来,也得撞得满脸是血、断胳膊断腿! 张宝庆随即下令,让大部分士兵原地休息,阵地上只留下少数哨兵警戒,免得把精力消耗在等待上。 同时,张宝庆很重视情报的作用,所以,每天派出去的探子由5人增加到了20人。 他要探子们一刻不停的监督林家军的营地,这样他就能在最快的时间掌握林家军的动向,自己也好有所应对! 正当张宝庆严阵以待时,在五里开外的林家军营地内,看起来一座挨着一座、密密麻麻的棚屋,里面却是空荡荡的,很多棚屋内连个床都没有。 实际上,整个营地内驻扎的士兵只有500余人,他们根本就是一支佯兵,在此吸引张宝庆的目光。 此时,林家军的真正主力早已开始急行军,从与北安县交界的岭西地区绕路迂回。 事实上,早在张宝庆抢先进驻匡山以后,带队的郭朗就意识到,如果强攻匡山,只能徒增无谓的伤亡,而且能不能打下匡山,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可是不打下匡山,林家军就没办法穿过夹龙沟,进攻北安县县城。 正在这两难之际,郭朗突然想到了林鸿飞之前给他传授过的一些作战思路: “一场战争,其内部包含着大大小小多次战斗。” “而每一次战斗的胜负,都在影响着战争胜利天平的倾斜方向。” “因此,在指挥战斗过程中,指挥官的眼光绝不能只局限在战斗的这一个点,而是要将目光俯瞰到战争的整个面。” 此刻,郭朗意识到,既然匡山不好打、又卡在关键道路上,那老子绕路还不行吗? 夹龙沟,只是北安县境内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 可它不是其他地区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啊! 自己完全可以带着部下,从隔壁的平城县、岭中地区兜个圈子,直接迂回包抄上去。 等到自己进攻县城时,张宝庆肯定会从匡山撤离,赶回去保护县城。 第240章 庆爷您厉害啊 张宝庆虽然目光很精准,也颇有行动力,直接选在了匡山这个要害位置修筑工事。 但他恰恰犯了一个大错误,就是他的目光只放在了匡山这一个点上,并未考虑到北安县整个面。 谁告诉你,林家军就非得从夹龙沟走不可呀? 人家就不能从旁边的县市绕路吗? 既然有南墙,为何还要撞,老子绕着走不行吗? 不过这也不能怪张宝庆的计划出现纰漏,在他掌握的情况中,林鸿飞的江北镇守使只能管辖江北地区军务。 他的军队若想进入其他地区,则必须要和当地的驻军打招呼,否则这就是坏了规矩,你的队伍,赶忙来我的地盘。 到时候,当地驻军就是开枪杀人,林鸿飞也没理由去讨要说法。 所以,张宝庆就没考虑过林家军会从岭西地区迂回进攻县城。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岭中、岭西地区的军务刚刚划归到林鸿飞的麾下。 换而言之,十六师在这两个地区同样可以畅通无阻!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岭中没有划归到林鸿飞手下,他也一样会同意十六师从岭中绕路迂回的计划。 什么狗屁规矩,老子兵多枪多就是规矩。 就从你岭中绕路了,你能咋地? 你开枪? 你先开枪,我新编第十六师也能灭了你! 因此,还在匡山坚守的张宝庆浑然不知,新编第十六师正在几个向导的带领下,抄近路向着北安县县城全速逼近。 匡山 一连两天,对面的林家军都没有发动任何攻势,这让张宝庆变得有些焦急起来,对方这么沉得住气,难不成是在搞什么动作吗? 可是从探子们每天传来的消息来看,林家军的确没有任何行动,每天营地里内除了按时传出口号声、操练声外,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宁静。 这让张宝庆心里有些没底,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正在这时,两个探子气喘吁吁的跑上山来,见到张宝庆后,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庆、庆、庆爷,对面的、打过来了!” “什么?” 张宝庆猛地一起身,然后长出一口气: “妈的,终于来了,让老子好等啊!” 只见他拔出手枪,立刻嚷嚷道:“快,传我命令,让弟兄们立刻进入阵地,跟狗日的江渡人干了!” 瞬间,整个匡山阵地一阵骚动,正在休整的保安团士兵们立刻抄起枪杆子,进入到战壕、碉堡内。 而那些拿着冷兵器、负责近战的士兵们,也一个个的活动着筋骨,准备待会儿冲锋近战时,给对面林家军一个好看。 没过多久,只见远处出现了200多名新编第十六师的士兵,只见他们十分谨慎,在距离匡山还有四百米的距离时,就开始挖战壕、修筑简易工事。 张庆宝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冷笑道:“对面带兵的,是个谨慎的人。” “知道匡山不好打,所以就先修筑好工事,这样撤退时还能用来打阻击、进行掩护。” “不错,比那些就知道傻冲瞎跑的土匪强多了。” “和这样的人交手,这仗打得才叫过瘾呢!” 此时的张宝庆颇像一个打惯了人机,特别想跟活人较量一番的玩家。 对面的工事修筑的并不快,直到快傍晚时分,工事才将将修筑完毕。 但这时候,天色也暗了下来,别说是打仗了,就是行军赶路都受到影响。 只见新编第十六师的士兵们背好武器、带上工具,开始整队返回营地。 “回去了?” 张庆宝听到这个消息,赶紧走出掩体,端着望远镜一番张望,果然,对面的工事内空无一人,再望向远处,200多名林家军士兵正向着营地方向赶去。 “庆爷,怎么办?” “我要不要带兄弟们追上去,干他们一次!”一名保安团营长询问道。 张庆宝想了想,摆了摆手:“算了,我担心这200多人的队伍,就是一只诱饵。” “一旦我们的主力离开匡山,前去追击,很有可能会受到对面的埋伏。” “那,就这么放他们走?”刚刚那名营长有些遗憾道。 张庆宝没有回答,而是又拿着望远镜观望了一阵,这才开口道: “小心无大碍,对面知道匡山不好打,自然会想方设法把我们吸引出去,让我们失去匡山天险。” “就像当年诸葛亮和司马懿对阵,哪怕诸葛亮给司马懿送去了一箱女人衣服,司马懿还是不出兵。” “为什么,因为司马懿知道诸葛亮急于求战。” “对手越想做什么,我们就偏偏不做什么!” “他想吸引我们离开匡山,我们偏要在匡山上扎根!” “等他们的粮食耗尽,他们想不走,都得卷铺盖滚蛋!” 营长等一众保安团军官听完,忍不住连连点头,一个个不断吹嘘道: “庆爷您不愧是讲武堂的高材生啊!” “简直就是小诸葛在世啊!” “诸葛亮能文不能武,可咱庆爷那是孔夫子挂腰刀,能文能武,我看,庆爷就是那三国时的张辽张文远!” “没错,当年张辽率800壮士杀得孙权抱头鼠窜。” “我看庆爷也能带着咱们这800人,杀得那林鸿飞跪地求饶!” 听着众人的吹捧,张庆宝也不禁有些得意:“哈哈,大家过奖了,我哪里敢跟诸葛武侯、张文远相比呢,我还差得远呐。” 此时,张庆宝并未注意到,在远处的一座山坡上,隐匿着四名来自十六师的侦察连五班的战士,他们正纹丝不动的趴在地上,静静地观察着远处空无一人的防御工事。 这一趴,就是一整夜,等到天色蒙蒙亮时,这四人才缓缓退到山坡背面,和前来轮岗的侦察连六班的四名战士换防。 “怎么,保安团那帮人没来拆毁咱们的防御工事啊?” “昨儿晚上二营长等了大半宿,也没听见爆炸声!”六班的班长询问道。 五班长有些气恼道: “嗨,别提了!” “弟兄们白费了一天的力气,修筑了工事,又在工事内埋了那么多地雷、炸药,牵了那么多条绊绳,就等着他们晚上过来拆毁工事,好给他们一顿大餐。” “这可好,这帮人就跟个缩头王八似得,钻进壳里就不带出来的,我们这一晚上白等了。” 六班长哈哈笑道:“没关系,昨晚上不拆,今晚再看,我就不信对面能这么沉得住气!” 第241章 夜袭 连续两天,对面林家军的士兵们每天从早上开始整修工事,到了傍晚再回营地吃饭睡觉。 渐渐地,原本简陋的防御工事,也颇有几分规模了。 张宝庆的耐心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他皱紧眉头,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对方既然来势汹汹,自然是想着早点儿攻下匡山,打通前往县城的道路。 可他们非但没有发动过一次攻击,反而将精力全部放在了工事修筑上。 只是两天的时间,对面的工事已经完全卡在了出入匡山的道路上,这使得张宝庆之前派出去的探子们,都因为无法绕过林家军的工事,而被迫就地隐藏、无法返回匡山传递消息。 一时间,林家军营地被战争迷雾所覆盖,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张宝庆什么也不清楚。 此时,张宝庆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那就是在对方修筑工事初期,就把对方的工事摧毁。 他只考虑到对方可能是在吸引自己离开匡山,却没有想到这片工事阻碍了密探们的返回。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应该第一天晚上就把对方修好的工事摧毁。” 尽管张宝庆清楚林家军就是想吸引他走出匡山,使得他脱离了匡山天险的保护。 可是他现在却没得选择了,因为没有那些密探们带回来的情报,张宝庆根本不清楚林家军的动向,以及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没办法,张宝庆必须要出兵了! “今晚必须要来一场夜袭,将这片工事摧毁!” “就算摧毁不了,也要趁乱将密探们接应回来!” 此时的林家军工事内,已经有将近200名士兵驻防,为了保险起见,张宝庆派自己麾下最得力的一营长冯钟带队,率领400余名民团士兵进行夜袭。 当天深夜,冯钟身背大刀,手拎短枪,在一众士兵的簇拥下,在道路两侧茂密的草丛中穿行,快步朝着远处的防御工事赶去。 夜幕之下,远处的防御工事模糊不清,隐隐约约有十几道身影在巡视、放哨。 “是个谨慎的人!” 冯钟心中暗道,脚步迅速放轻放缓,身体尽量伏低,好让杂草能够遮掩自己的身形。 在距离林家军的防御工事五六十米远的距离,这一片区域的杂草、灌木、水沟都被铲除或者填平。 因此再往前走的话,冯钟一伙儿人没有了任何的遮蔽物。 不过没关系,只剩下这点儿距离,也就是一个冲刺、撑死10来秒的事情。 此时,隐蔽在草丛内的冯钟猛地一挥手,压低了声音说道:“给我上!” 瞬间,最前面的30余名精锐左手握紧大刀、右手虚搭手枪扳机,伏低的身体猛地绷紧,宛如一张拉满弓弦的弯弓,伴随着他们的一跃,身体骤然冲向了不远处的阵地! 而在对面,那十几名哨兵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抽烟聊天,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保安团即将到来的夜袭。 “呵呵!” “就这点儿本事,也敢来北安县打仗?” “今天,老子就教教这个江北镇守使怎么打夜仗!” 冯钟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在看到30余名精锐冲出去后,他也紧随其后,带着剩下的人全力狂奔。 可就在这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前面爆发出一团火光,一股冲击波迅速席卷而来。 在这火光、冲击波中,两名保安团精锐的身体直接腾空飞起,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双腿已经被炸碎,全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什么?” 冯钟直接呆愣住了,不等他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道爆炸声响起! 这一次,又有3名保安团精锐重伤倒地、生死不知! 连续两道爆炸声,就是聋子都能知道,有人趁夜偷袭。 而早就躲在工事里埋伏已久的新编第十六师士兵们,自然更清楚这一点。 刚刚出现的爆炸声,是两颗地雷导致的。 白天的时候,士兵们趁着铲除杂草、平整沟壑的契机,在道路两侧埋了10颗地雷。 匡山的人想要进攻,肯定不会傻到从大路上大摇大摆的过来,他们一定是会沿着道路两侧沟壑,在茂密的杂草、灌木掩护下,悄悄逼近。 这时候,10颗隐匿在地下的地雷,就发挥出了它们的作用。 既可以第一时间报警,也能迅速杀伤敌人! 果不其然,在接连两道爆炸声后,又有几人踩中了地雷,顿时被炸得鬼哭狼嚎。 战壕内,新编第十六师的工兵连副连长掰着手指头念叨道:“一响、两响···、五响!” “好了,左侧道路的地雷都踩干净了!” 当冯钟反应过来后,他心里已经清楚,这次偷袭其实已经失败了。 但好在距离对方的防御工事也不远了,干脆一波冲上去,接应密探们返回算了! 下定主意,冯钟立刻冲天开枪,然后喊道:“给我冲,地上已经没地雷了,前面的人都踩干净了!” 说到这话时,冯钟的心在滴血,5声地雷响,他的30余名精锐死得七七八八,伤得缺胳膊少腿,总之俩字儿,废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报仇,他也得冲上去,多宰几个林家军的人! “杀啊!” 尽管在冯钟的逼迫下,保安团的人们都在前进,但步伐明显放慢了,他们可不想跑两步被炸上天。 可恰恰就是这种缓慢,让对面本就早有准备的林家军,更加顺滑的进入到战斗状态! 只见三块苫布掀开,露出了昨晚趁夜运上来的三挺重机枪! “哒哒哒哒···” 三挺重机枪喷射出三条火蛇,面对着暴风般的子弹,传统的步兵冲锋战术就是个弟中之弟。 五六十米的距离,咫尺之遥。 但在重机枪的火力面前,那就是天涯海角。 冯钟眼见着自己的手下像秋收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下,他没有任何迟疑,立刻下令撤回! 十六师的士兵们见保安团撤了,也并未起身追击,就这么眼瞅着他们离开。 毕竟他们的任务并不是消灭敌人,而是拖住敌人,给主力部队争取时间。 第242章 不讲武德的反偷袭 当冯钟带着手下回到匡山后,一番清点下来,保安团连林家军的毛儿都没碰着,就丢下了87具尸体。 十分之一的伤亡,更何况里面还包含了30余名精锐,这让张宝庆一阵揪心的疼! “庆爷,这林家军也太他妈贼了吧,竟然在土下面埋地雷!” “要不是这几颗地雷,我早带着人冲上去了!”冯钟一脸恼怒,眼睛通红的骂道。 张宝庆的心情也很糟糕,死了80来个弟兄,林家军无一伤亡,而且还没有把密探们接回来,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他也并未苛责冯钟,毕竟换成是他,也会中了林家军的地雷阵。 “庆爷,下一步咱们怎么办?”冯钟看向张宝庆问道。 张宝庆皱着眉头,大脑飞速运转着,这是他第一次感觉打仗是个辛苦活儿! “林家军的工事修好了,咱们攻不进去。” “可林家军也打不上匡山来。” “耗!” “跟他们耗!” “我已经派人回县城调集粮食了,咱们吃多少有多少!” “我就不信对面林家军的粮食能比咱们还撑得久!” 张宝庆选择了自己最初的策略,跟他们耗到底,就像当年司马懿一样,直接耗死了诸葛亮。 随即,张宝庆和对面的林家庄再次形成一种诡异的安静对峙。 而就在此时,郭朗带领主力部队已经从岭中地区绕路抵达了北安县交界处。 途中,郭朗还遇到了岭中地区的一部分民团势力,本来这帮人还嚷嚷着郭朗他们带着枪、不打招呼就来岭中,着实的不守规矩,需要交买路钱。 等郭朗直接让炮排放了两炮,把远处山头上一座凉亭给轰塌后,这些拿着老旧的汉阳造的民团立刻让开道路,恭恭敬敬的请郭朗他们过去。 在此之后,这帮民团收到了来自上级的军令,在得知岭中地区的军务已经划归到林鸿飞的手下后,他们心中一阵庆幸。 幸好自己没和郭朗等人起冲突,幸好自己有眼力见儿,否则岂不是要大难临头了! 当郭朗带队从岭中地区进入到北安县后,果不其然,沿途没有遭遇任何抵挡。 中间也曾遇到过几个乡绅带着护院们跟踪,不过郭朗一番我们是张家老太爷请来的援兵,一部分去县城驻防、一部分去匡山支援的忽悠,愣是把这几个乡绅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最后,这帮人十分热情地给郭朗等人指了条通往县城的近路,还想着让郭朗等人中午留下来吃顿便饭,要给郭朗他们蒸馒头、炖菜。 郭朗自然是严词拒绝了,嘴里说着军务在身,必须全力赶路,不得延误,然后带队向着县城方向一路狂飙。 看着队伍离去的身影,乡绅们不禁感慨,还是张老太爷有本事,竟然能请到这么有军纪的队伍来助战。 “有了这帮精兵强将,咱们北安县一定能守住!” “没错,张老太爷也好、咱们也罢,照样过以往的好日子。” “区区一个林鸿飞,还想来咱们北安县撒野,我看他是猪油蒙了心!”几个乡绅忍不住说道。 虽说骗到了这群不明真相的乡绅,但郭朗一行人的踪迹最终还是在距离县城不到20里的地方暴露了。 有两个曾经去江渡县送过军粮的张家护院认出来新编第十六师的军装,看到这支如神兵天降般、突然出现在北安县腹地的军队,这两名护院直接懵了! “庆爷不是带着保安团守在匡山吗?” “林家军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坏了!” “匡山被攻破了!” “否则除非林家军长了翅膀,要不然他们来不了这里!” “快去县城报告老太爷!” 随即,两名护院撒开两条腿,朝着县城一路狂奔,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们愣是跑过了郭朗,抢先一步进入到县城报信。 “什么?” “林家军马上攻到县城?”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张家族长张堂雨猛地一挥手,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而一旁的县长何树重,眼中则闪过一丝异样,看向张堂雨的眼神也变了味道。 “千真万确啊,老太爷!” “我们亲眼得见!” “我认得林家军的样子,我俩之前不是去过江渡送军粮吗!”两名护院焦急地说道。 张堂雨依旧不敢相信: “我儿庆宝,有文韬武略之才。” “匡山工事,更是他一手修建,林家军怎么可能会在三四天内攻破?” 护院着急的不行:“老太爷,我真得没骗您,我要是有一句瞎话,天打五雷轰碎了我!”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此时,张堂雨突然意识到,匡山被攻破了,那么张庆宝呢,岂不是凶多吉少。 一瞬间,他的神态显露出几分颓势! 这时候,县长何树重起身说道:“好了,都别说了,不管你们两人说得是否为真,咱们先关闭城门,让城内剩下的保安团、警察们上城墙驻防。” “等到你们口中的那支队伍赶到后,咱们去到城墙一瞧,便可一眼定真假!” 在紧急时刻,率先主动站出来发号施令的人,往往会被众人下意识地当做主心骨。 此时,张堂雨已经有些失态,而何树重的神情自若,让众人找到了临时的主心骨。 很快,北安县的四座城门迅速关合,剩余的武装力量以稀疏的阵型在城墙上驻防,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林家军从远处的小黑点,到近在城墙脚下的剽悍之师。 当何树重带着张堂雨等一众当地豪绅、核心人物登上城墙后,亲眼见到林家军后,所有人脸色煞白。 北安县的城墙是前明时期修建的,虽说中间修缮过几次,可到了现如今,早已有些破败,能不能挡住林家军,恐怕还是个未知数。 郭朗带队抵达北安县城后,并未在第一时间发起进攻,而是立刻分出三支部队,将剩下三座城门封锁,并迅速修建防御工事! 见到这一幕,何树重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身边一众豪绅大户们,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只见他缓缓说道:“诸位,这林家军来势汹汹,我等还是要赶紧商议退敌之策。” “这里距离前线太近,比较危险,咱们还是去县衙议事吧!” 听到这话,众人没有任何反对,逃也似的离开了城墙,似乎再多呆上一秒,林家军的炮弹就打过来了。 当何树重看着众人进了县衙后,他立刻眼神示意旁边的一名亲随。 这名亲随微微颔首,然后迅速离开,不知去向。 第243章 摔杯为号 何树重任职县长多年,虽然在内政上受到当地豪绅的掣肘,但这并不代表他在北安县境内没有自己的心腹班底。 而且在何泰康的帮助下,何树重手下也有八十多个枪手,虽然跟保安团相比,这点儿人手就不够看了。 但是现在,保安团主力远在匡山,而且据传言已经被林家军剿灭。 防守县城的兵力,加上警员、豪绅们的打手、护院,也不过300来人,况且这些人都已经聚在城墙上准备抵御林家军的进攻。 因此,县衙里的这些豪绅们就像是褪去了铠甲的大肥猪,可以让何树重随意拿捏! 宽敞的前厅,何树重默不作声的坐在主位,冷眼旁观着张堂雨等一众豪绅大户们的吵闹。 此时,张堂雨怒火中烧道:“姓林的害死我儿子,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我也要杀了他全家!” 说着,他又看向在场众人,带着几分威胁之意道:“有道是唇亡齿寒,保安团没了,咱们大伙儿要是再不齐心合力,跟林家军拼了。” “等到城破了那天,咱们这帮人,都得被林家军杀光抢光!” “所以,还望诸位都能劲儿往一处使,谁都不能内讧!” “否则,别怪我张堂雨不讲情面!” 张堂雨在北安县说一不二惯了,哪怕张家最大的依仗保安团已经指望不上了,可他依旧霸道蛮横。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当保安团在匡山全军覆没这个消息传开后,有些豪绅便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北安县豪绅—刘亨良,此人乃是前清秀才,旗下的田产有八成以上都种植着棉花。 靠着产出的棉花,以及一台老旧的纺织机,刘亨良成为周边地区最大的棉商。 同时,棉花籽也可以用来榨油,此人麾下的油坊也是获利颇丰,在北安县内也算是富甲一方。 看着依旧张牙舞爪的张堂雨,刘亨良心中快速的分析出利害关系。 为今之计,只有向那位镇守使大人俯首称臣、并献上一份足够分量的投名状,才能换得家族的安全。 俯首称臣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投名状呢? 刘亨良看向了张堂雨。 “保安团和张堂雨牵连颇多,里面的骨干成员基本上都是他的后辈。” “如果将张堂雨当做投名状献出去,想来定能保全我家的富贵。” “至于何树重···” “他背后站着何督军,想来林鸿飞不会对他怎么样。” 想到此处,刘亨良眼中闪过一抹阴狠,没有迟疑,他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何树重一瞧,立刻问道:“刘老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他担心是不是刘亨良突然离开,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刘亨良闷声说道:“去哪儿?去茅房!” 说着,他走出了前厅。 张堂雨不屑地冷哼一声:“吓得都要去茅房了,亏他刘亨良也是北安县数得上的人物。” 何树重担心会出岔子,于是向门口一名随从递了个眼色。 随从会意,立刻悄悄跟了上去。 刘亨良走出前厅后,的确是向着茅房的位置走去,只不过他的贴身护卫也跟着过去了。 只听刘亨良压低了声音道:“去,马上把家里的男丁叫到县衙来,把家里所有的枪都拿上,没枪的拿刀、拿梭镖。” “老爷,您这是要做什么?”护卫疑惑道。 “做什么?” “做投名状!” “他张堂雨惹了镇守使大人,咱们可不能陪着他一块送命。” “把张堂雨绑了送给林大人,咱们刘家还过咱们的好日子!” 刘亨良说完,护卫立刻会意:“明白,老爷,我这就去办!” 看着护卫转身向县衙大门跑去,刘亨良缓缓松了口气,他四下张望了一番,转身走进了茅房。 他的膀胱的确有些肿胀,所以上茅房并不是一个借口。 在一阵水流松缓无力、液体浑浊腥臊的排泄结束后,刘亨良又用力甩了甩淅淅沥沥的汁水,年轻时的耕地不休,让他的前列腺已经造反多年了。 右手沾染了几滴尿液,刘亨良也懒得去洗手了,直接顺势在后衣襟上一擦,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茅房。 等他回到前厅时,张堂雨依旧暴跳如雷的冲着众人大吼大叫: “你们这帮人真他妈没用,归了包堆,才能凑上这么点儿人手,这还怎么跟外面的林家军去拼。” “都到这份儿上了,你们还想留一手吗?” “告诉你们,城破了之后,咱们谁也别想好过,那帮林家军绝对饶不了咱们!” 何树重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看了一眼重新回到座位上的刘亨良,然后继续装哑巴。 直到一名随从走过来,附身耳语道: “县长,弟兄们已经从后门进来了,就等您摔杯为号了。” 何树重点点头,嘴角闪过一丝微笑,只见他右手摸拭着手里的茶碗,心里正谋划着动手的时机。 可是正当他思索之际,又有一名随从走进来,他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些,额头上也有些汗珠,似乎是一路快跑着回来的。 “县长,不好了,刘亨良的护卫先是回了刘家,没过多久就带着几十口子人往县衙跑来了,手里都拎着家伙儿!” “我想,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随从焦急地说道。 “嗯?” 闻听此言,何树重脸色一冷,自己做事已经很隐蔽了,这个刘亨良是怎么发现的? 不行! 必须要赶在刘家人到来之前,马上动手将刘亨良挟持住。 否则,恐有变故! 没有丝毫的迟疑,何树重突然握紧茶杯,然后奋力往地上一摔! “啪啦!” 一声脆响,茶杯顿时化作一地碎片,正在吵闹的人们立刻安静下来,纷纷惊讶、不解地看向何树重。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个身强力壮的枪手迅速涌进前厅,然后将厅内众人包围,手中的毛瑟手枪、汉阳造立刻对准众人,一个个杀气腾腾! “何树重,你要干什么!” 张堂雨最先反应过来,他立刻冲着何树重怒声吼道。 第244章 大家都是自己人啊 此时,何树重背手而立,一脸严肃地说道:“本县长奉江北镇守使林长官命令,将你们这些违抗军令之人悉数逮捕,并交由林长官处理!” 这话一出来,整个前厅就炸了锅了! 张堂雨第一个暴起发难:“何树重,你个小人,你背叛我!” 何树重冷哼一声:“背叛你?” “张堂雨,你老糊涂了吗?” “有堂堂一县之长背叛一介白身的吗?” “是不是这些年,本县长对你过多骄纵,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礼仪尊卑了吗!” “来啊,先把这个老糊涂给我拿下!” “是!” 随即,四个身强力壮的兵丁走上前来,粗暴的将张堂雨控制住,手指粗的麻绳立刻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何树重,你等着,我大儿子会带人来救我的!” “到时候,你们这些人全都得死!”张堂雨依旧嚷嚷道。 “去你妈的!” 一名兵丁直接一脚将张堂雨踹倒,然后抬手就是数记枪托,把张堂雨打得七荤八素! 此刻,刘亨良直接愣住,他本以为自己的反应和行动就够快了,没想到竟然还是落后一步。 之前一直被大伙儿所忽视、不屑的县长何树重,竟然抢先一步下手! 这个时候,谁先动手,谁就掌握了主动权,谁就能和林家军进行交涉,获取最大限度的利益。 刘亨良不仅失去了先手机会,自己的性命还被何树重掌控住。 就在这时候,一名兵丁跑进来说道:“县长,门外有刘家人持械聚集,他们正在打砸大门,想要冲进县衙!” 听到这话,刘亨良一股凉气儿从脚底板直接窜到天灵盖儿,这下坏了,何树重肯定会以为自己早有防范,提前安排了人手在外接应! 要是这样,自己铁定会被何树重提前杀死,使得刘家人群龙无首,更好击溃。 果不其然,何树重目光一冷,从他的角度来看,自己刚把刘亨良逮住,刘家人就持械围攻县衙,这铁定是早有准备。 幸好自己棋高一着,及时出手,否则自己的计划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刘老爷,你可以啊,竟然早有准备!” “持械围攻县衙,你们刘家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来啊,把刘亨良给我拿下!”何树重厉声说道。 眼见着几个兵丁就要凑上来将自己逮捕,刘亨良也顾不上什么脸皮了,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右手指天,焦急地说道:“何县长,县长大人,天地良心啊,我真得没有让家人围攻县衙!” “我要是有这样的想法,老天爷现在就降雷劈死我!” 何树重哪搭理他这个,一句话,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几个兵丁将刘亨良粗暴的捆绑,刘亨良急中生智,大声喊道:“何县长,我跟你一样,也是奉了镇守使大人的命令,准备把张堂雨活捉,献给镇守使大人的!” “所以,我才让刘家人持械来到县衙,就是为了捉拿张堂雨。” “您要是不信,待会儿咱们和镇守使大人的部下见了面,自然会见分晓!” 何树重一听这话,犹豫了! 本来刚才他就是假借林鸿飞的名义,来震慑在场的众人,实际上他和林鸿飞之间没有任何来往。 所以,当刘亨良说自己也是林鸿飞的手下时,何树重自然不敢确定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那一切都好说。 可万一是真的呢? 本来因为军粮、保安团的事情,自己肯定已经被林鸿飞记恨上了。 若是再杀死林鸿飞安插在北安县的暗线,恐怕会彻底得罪这位镇守使大人,再无回旋的余地。 出于谨慎,何树重决定先放了刘亨良,等见了此次林家军的带兵长官,再确认一下刘亨良的身份,如果是假的,自己就当众戳穿他的谎言,让带兵长官崩了这老小子。 如果是真的,自己也没把刘亨良怎么着,大不了事后道个歉、自罚三杯,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想到这儿,何树重露出笑意,立刻示意众人放了刘亨良,嘴里还笑呵呵道: “原来大家是自己人啊!” “见谅见谅,刘老爷您潜藏的太深了,连我都给瞒过去了!” 刘亨良一听,知道自己暂时骗过了何树重,心里暂时松了口气,不过假的毕竟就是假的,待会儿见了林家军的带兵长官,自己一定要先和那位长官会面,再送上一份厚礼,把自己这个暗探身份给落实! 这样才能高枕无忧! 兵丁们将刘亨良松绑,然后扶着他站起来,刘亨良也摆出一副笑脸道:“县长客气了,所谓不知者不罪,我一直未曾透露自己的身份,被县长误解,也实属应当。” “唉,还望刘老爷不要记恨我刚刚的不妥之处!”何树重客客气气道。 “哎,你我都是为镇守使大人效力,大家也是同僚,这等小事儿,就此翻篇吧!”刘亨良摆出一副大度的姿态道。 说到这儿,刘亨良指了指县衙外面:“县长,能否开门,让我的人进来,一并协助县长您捉拿要犯!” 何树重自然不会把刘家人放进来,他现在能够掌控局面,还不是暂时形成了人数优势。 更何况刘亨良的话是不是真的,还有待查证。 所以,何树重推脱道:“这里有兵丁们处理,人手已经够了。” “我看刘老爷可以派刘家人去把城门打开,迎接林家军入城!” 刘亨良一听,当然不愿意了,自己孤身一人,一条老命全在何树重手里攥着。 可是不等他开口,何树重又强调道:“现在林家军就在城门外,若是开城门晚了,想来会惹得带兵的长官不满。” “刘老爷,你身为镇守使大人的暗探。” “你也不想那位带兵长官生气吧!” 这话算是戳到刘亨良肺管子上了,是啊,自己刚才言辞凿凿的自称是林鸿飞的暗探。 现在林鸿飞的军队来了,你这个暗探还不赶紧开城门、喜迎林家军入城。 要是还在这儿推三阻四,何树重肯定会起疑心。 刘亨良无奈,只能走到院子里,本想着让兵丁们把县衙大门打开,然而兵丁却不听他的。 没办法,刘亨良只能隔着大门,命令刘家人赶紧把主城门打开,迎接林家军入城! 等到刘亨良回到前厅后,何树重也不知是讽刺、还是真心实意,只听他笑眯眯道: “刘老爷不愧是镇守使大人的密探,办事果然利索,此事之后,刘老爷定会得到镇守使大人的重用。” “到时候,千万不要忘了咱们往日的情分哦!” 刘亨良摆出一副笑脸:“就像您说的,咱们两人都是给镇守使大人效力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好,我也好!” “哈哈哈!” 随即,两人相视大笑。 而一旁的众人早就看得瞠目结舌,一脸呆滞。 “啊这?” “搞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这俩人,什么时候给林鸿飞办事了?” 此时,看着眼前的场面,众人的左眉毛显露出【完全】、右眉毛浮现出【不懂】。 左右眉毛皱成一团! 完全搞不懂! 第245章 投降了? 尽管众人不知道这俩人嘴里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们马上就意识到现在的场面对他们极为不利。 说直白些,这些人的生死全在何树重的一念之间。 没有丝毫的迟疑,这些豪绅们立刻求饶道:“县长大人,刘老爷,咱们都是老相识了,和镇守使大人为敌这事儿,全都是他张堂雨弄出来的,跟我们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麻烦您二位跟镇守使大人解释清楚,我们今后愿意给镇守使大人效力!” 然而,何树重并未理会这帮人的求饶,这些人都是他献给林鸿飞的投名状,投名状自然是越多,才越能证明自己的诚意。 因此,何树重大手一挥,直接下令将这帮豪绅们悉数逮捕! 张堂雨在一旁讥讽道:“哈哈哈,活该啊,老子早就说过,不能内讧。” “现在好了吧,出卖老子有什么用,你们不还是被姓何的擒下了!” “早晚,你们都得陪着老子上路!” 愿赌服输,张堂雨颇有几分枭雄气概,既然输了,那就认了,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只是唯一懊悔的,就是没能早点儿看出何树重竟然投靠了林鸿飞。 否则,自己早就应该把他杀了。 而且如此看来,匡山天险被攻破,肯定与何树重脱不了干系! 张堂雨斜眼瞪着何树重道:“老子毁就毁在你这个小人身上了。” “否则,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 何树重呵呵冷笑道:“否则不否则的,反正是我赢了!” 说完,他冲着兵丁们下令道:“来啊,将他们押上,随我一同开城门,迎接林长官部队进城!” 随即,众人走出县衙,沿着主干道向着城门走去。 与此同时,在城外,距离城门大约两百米的距离上,重机枪阵地已经搭建完毕,三挺重机枪外加15挺轻机枪抬高枪口,对准城墙,准备随时进行火力压制。 这次急行军,郭朗并没有让部队携带上重武器,因此面对紧闭的城门,他组织了一支爆破小队,每人携带炸药包,伺机将城门炸开。 待会儿只需要一声令下,机枪立刻进行火力压制,爆破小队就会趁着敌方的火力间歇,猛冲到城门处安放炸药。 此时,机枪手们一个个将手指虚搭在扳机上,一声令下便可扣动。 爆破小队的士兵们趴在战壕内,一个个将炸药包抱紧,双眼死死地盯着城门,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待会儿枪声一响,他们就要义无反顾的往前冲! 一切准备就绪,郭朗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巴说道: “开始···” 就在郭朗下命令,行动二字还没说出口,所有士兵已经到了蓄势待发的状态时,城头上突然竖起了一面迎风招展的白旗! “行动···” 郭朗顿时一愣,行动两字说出来时,语气也变得有些泄气、轻缓。 然而,一个耳朵尖的机枪手还是听到了行动二字,训练有素的他,在听到命令后,手指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一枪响,其他枪也跟着响,暴雨似得子弹疯狂的射向城头,连那杆白旗都被子弹打断了旗杆,打穿了旗面。 在这响亮的枪声中,尽管城头上不断有人大喊着:“别开枪,我们是自己人!” 但这声音却依旧被枪声掩盖住。 与此同时,爆破小队奋起一跃,抱着炸药包就是一阵猛冲。 待到他们抵达城门处,纷纷将炸药包贴在城门上,然后点燃引信! 随着爆破小队的队员们一个个躲到安全地带后,紧接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数个炸药包同时爆炸,在这巨大的杀伤力面前,厚重的城门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碎片残渣! 北安县城,此刻失去了它所有的屏障,已经无法阻拦第十六师的士兵们了! 然而郭朗却并未迅速下达进攻的命令,他先是让机枪手们停火,然后又把爆破小队们招呼回来。 刚刚那面白旗显示北安县主动投降了,因为不清楚北安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郭朗打算谨慎一些为好。 没过多久,只见两个畏畏缩缩、全身哆嗦的男子一人举着个白旗从城里走出来,然后颤抖着嗓音说道: “长官们,我们是何树重县长派来的特使,北安县全体上下,向镇守使大人俯首称臣。” “请长官们千万不要开枪!” “还真投降了?”郭朗眉头一皱。 一旁的丁德虎有些气恼的将手里的大刀往地上一插,恨恨地说道: “妈的,白让老子激动半天,还以为这次能上手砍几个出出气呢!” 郭朗眯着眼睛道:“虎子,你说他们就这么降了,会不会有诈啊!” “保安团的主力在匡山驻扎,还没有被咱们消灭,他们还是有底牌的。” “只要派出几个人去匡山送信,就能回防救援。” “可他们这投降,也投的太快了吧,咱们可是一枪没发,光是摆了个阵势,对面就举起白旗了。” 此话一出,丁德虎也是多了几分怀疑:“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我听评书里说过,有些大将在防守城池的时候,会用诈降计来拖延时间,保不齐咱们也碰上了一出诈降计。” 正说着话呢,就看见何树重、刘亨良等人押着张堂雨一众豪绅往外走。 其中,还夹杂着数十个家丁,只见他们一个个抬着大木箱,看着十分沉重的样子。 “你看,箱子那么沉,要是装了火药,还不得把咱们爷们儿都给炸飞喽。”丁德虎指着那些大木箱说道。 然后,他重新将大刀攥在手里,继续说道:“小心无大碍,不管他们是不是诈降,我都先过去瞧瞧。” “万一其中有诈,你记得掩护我们撤下来。” 郭朗知道丁德虎这是在拿性命来验证猜想,但战场上没那么多儿女情长、情感四溢,郭朗只是点点头,语气平静道: “小心点儿,不要靠的太近!” “要是发现不对,赶紧躲远点儿,你要是出了事儿,我可没法跟师座交代!” 丁德虎嘿嘿一笑,满不在乎道:“什么交待不交待的,师兄待我不薄,冒点儿风险算什么!” 说罢,他冲着身后喊道:“五连,跟我上!” 随即,丁德虎带着一众士兵以警戒姿态向着何树重、刘亨良等人接近过去。 第246章 狗咬狗 当丁德虎接近何树重、刘亨良等人时,他并未理会这帮人脸上那卑微、讨好的笑容,而是厉声说道: “你们马上把箱子放下,所有人都给我滚到右边的空地上去!” “快点儿!” 何树重一听,赶紧赔笑道:“这位长官,我是北安县县长何树重,我奉了镇守使大人的命令,前来迎接各位长官入城。” 刘亨良也赶紧跟了一句道:“对对,我是本地豪绅刘亨良,可能呢长官有所不知,我是镇守使大人安插在北安县的眼线,今日特来迎接诸位弟兄们进城。” 演戏要演全套,尤其是当着林家军的面前。 毕竟这俩人本身就是在互相忽悠对方,自然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露馅儿,这可关系到今后北安县谁说了算的重要问题! 然而,丁德虎却冷着个脸骂道: “放你妈的屁!” “想忽悠老子是不是,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两个投靠了师座!” 何树重一听,心里就慌了,这是要露馅儿啊,他赶紧掩饰道:“长官有所不知,我和镇守使大人的联系从未公开过···” 刘亨良也紧跟着插嘴:“没错,我都是和镇守使大人单线联系,没有外人知道···” 丁德虎一听,似乎是信了,只见他呵呵笑道:“哦,这么说来,你们和师座的联系,是秘密进行,外人无从知晓喽?” “没错,没错!” 何树重、刘亨良两人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得! “没错你大爷的!” 骤然间,刚才还笑眯眯的丁德虎,立刻变了脸色,直接一拳一脚,将两人打倒在地。 丁德虎可是正宗的沧市八极拳传人,这一拳一脚可不是两人能消受的,何树重、刘亨良倒在地上,半天才把气儿喘匀了。 只见丁德虎厉声骂道:“真当老子好忽悠是吧,老子来北安之前,师座早就把这里的一切情况都告诉我了。” “还他妈外人不曾知晓,老子从京城就跟着师座闯荡江湖,合着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子还成了外人喽!” “说!” “你们此次是不是诈降!” 丁德虎人如其名,宛如一头猛虎,凶悍的气势将何树重、刘亨良两人吓得魂飞魄散。 “长官,天地良心啊,我们是真心要投降镇守使大人的。” “我们要是敢诈降,那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何树重指了指箱子:“那些箱子里,装得是我们献给镇守使大人的钱财。” “这些人被麻绳绑着的人,有保安团司令张宝庆的亲爹张堂雨,这次和镇守使大人作对,领头的就是他。” “其他人都是从犯,这都是我们献给镇守使大人的投名状啊!” 此话一出,一旁的张堂雨算是明白过味儿来了,只见他一脸嘲讽的大笑道: “哈哈哈,我说呢,你何树重、刘亨良,什么时候当了林鸿飞的狗了。” “原来,你们两个软骨头见林鸿飞来势汹汹,所以就编了个名头,把我们绑了,当投名状献出去,好保全你们的性命,是不是?” 其他被捆绑的豪绅们也反应过来,一个个立刻破口大骂:“何树重,我草尼玛!” “老子怎么就上了你们两个的当了!” “刘亨良,你他马断子绝孙!” 更有机灵的,直接向丁德虎喊道:“长官,千万别信他们,当初跟镇守使大人作对,这两个人也是主犯,属他们叫得欢。” “没错,您可千万不能被他们给骗了!” 看着这帮人狗咬狗,丁德虎才没心思分析这帮人内部的关系呢,直接大手一挥,五连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将何树重、刘亨良等人也绑了起来。 “长官,长官,我们是真心投降林大人的!” “日月昭昭、天地可鉴啊!”两人一个劲儿的叫嚷着。 “哪儿他妈那么多屁话!” 五连长马山海被吵得有些烦躁,他同样是来自沧市的习武之人,乃是劈挂掌传人,他直接扬起了粗糙、蒲扇大小的巴掌。 两记耳光甩过去,这俩人全都闭上嘴巴,因为他们的嘴角被扇裂了,一张嘴就疼。 待到所有人都被捆绑好后,丁德虎下令道: “二排,去检查这些人的身上藏没藏东西。” “三排,去看看那些箱子里装得什么!” 随即,二排的士兵们立刻走到箱子前,先是将箱子轻轻地开了一个小缝儿,往里面瞄了几眼,并没有发现拉绳什么的,这才缓缓地把箱盖打开。 顿时,一个个被红纸包裹的圆柱体整体的码在一起,士兵拿起其中一个,用力一掰,顿时叮叮当当的掉落着大洋。 “嚯,这么多钱!” 士兵们惊讶地说道。 不过,他们倒没被这些钱给迷住,而是接连严谨的检查所有箱子的情况,他们发现这里面装得要么是大洋,要么是一些金银珠宝的贵重物品,并没有什么危险物。 而与此同时,二排也进行了反馈,这些人身上都没有拿着武器。 此时,丁德虎才算是相信,这帮人是真得来投降的! 只是他有些疑惑,怎么这帮人投降的这么快啊! 这骨头也太软了些吧! 怎么说呢,就好像评书里讲得《三国》一样,姜维还带着兵在前面守城,刘禅就带着大臣们在后面投降了。 放到这北安县,竟然别无二样,张宝庆带着保安团主力在匡山防御,可县长何树重、豪绅刘亨良却主动降了。 此时,郭朗走过来,听完丁德虎的疑惑后,他意味深长的看着何树重、刘亨良道: “这不难理解。” “有的人愿意死战,有的人只想当个富贵安逸的安乐公!” “那这帮人怎么处置?”丁德虎问道。 郭朗呵呵一笑:“先关起来,处置这帮人,得由师座下命令才行。” “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要尽快把驻扎在匡山的张宝庆和保安团灭掉!” “虎子,你辛苦一趟,带上一半儿的弟兄,将匡山围住。” “记住,只围不打。” “要不了三天,他张宝庆就会像当年在山上扎营的马谡一样,来上一出失街亭!” “明白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丁德虎说罢,立刻下去整队出发。 第247章 裴家 当北安县的战事进展顺利时,林鸿飞在江渡县也迎来了6名在军校时的老同学。 之前,林鸿飞为了能利用平城县裴家的势力,将平城县民团消灭,从而特意派人向自己军校的学弟裴宗泽送信,希望他能够从中牵线搭桥。 同时,林鸿飞也在信中多写了几句,意思是如果裴宗泽身边有同样是保定军校出身的同袍,也可以带他们一起来江渡,大家正好可以聚一聚。 结果,正是这几句话,原本林鸿飞只打算邀请裴宗泽一人来江渡县,最后竟来了6个人,其中两人是5期的,裴宗泽等4人是6期的。 至于这5人为何也会愿意来江渡,原因很简单,还不是觉得跟着林鸿飞干,会有前途。 大家都是前后脚从军校毕业,进入军中任职。 可现如今,大伙儿还都在尉官、少校上面打转转,手下能有二三百号弟兄就算不错了。 可林鸿飞呢,人家扛上了将星,当上了江北镇守使,听说最近连岭中、岭西地区都归他管了,大半个岭南省的军务都在林鸿飞的掌握之中。 或许连林鸿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很多人眼里,他已经是一棵可以被依附的大树了。 来的这5人,林鸿飞也都很熟悉,当初在军校的时候,关系都不错,对于这些知根知底的同窗,他自然不会拒之门外。 况且他麾下的新编第十六师的编制人数为【厌世小说中转站一937929266】 【厌世小说中转站一九三七九二九二六六】人,正是扩军、需要中级军官的时候,这5人的到来,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了。 在和众人闲谈了一阵后,林鸿飞便让李奎给众人安排住处,让他们先休息,等晚上去会仙楼一聚。 但众人离开后没多久,裴宗泽又重新返回了林鸿飞的书房。 裴宗泽是个相貌清秀、身材瘦削的青年,他很注重个人仪表,下巴总是刮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胡茬。 两人私下碰面,就没有那么多客套话讲了,林鸿飞直言道: “宗泽,平城县,是一定要掌控在我手里的,为了这个目的,我可以将整个县夷为平地都在所不惜。” “只是这样一来,你们裴家,势必会受到极大的损失。” “我这个人还是讲情义的,你我皆是同窗,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你我弟兄反目成仇。” “所以,我希望你能说服你的伯父,让他配合我接管平城县。” “事后,我会保证裴家在平城县的利益不变,你伯父还可以继续担任县长,但不是平城县县长,而是北安县县长。” “这一点,我希望你可以理解。” 听完林鸿飞的直言,裴宗泽倒也没生气,甚至还有一丝感激。 毕竟进入县城之前,霍云山可是带着裴宗泽几人去过江渡军营内参观了一番,对于新编第十六师的实力,裴宗泽有一个很直观的认识。 1000余名十六师的士兵,足以横扫整个平城县,裴家也好、民团司令陈泽也罢,根本挡不住。 所以,林鸿飞能提前找自己商量这件事,这已经是对裴家的高抬贵手。 甚至,裴宗泽相信,如果自己不是裴家人,而是北安县人,恐怕此时被十六师攻打的,可能就是平城县了。 因此,裴宗泽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说道:“学长,您放心,我伯父并非迂腐之人,他知道利弊取舍。” “我在这儿也跟你打个包票,从今以后,裴家上下全都听从学长您的调遣!” 裴宗泽算是裴家少有的优秀子弟,他的伯父裴丰更是将自己这个亲侄子视为将来扛起裴家大旗的接班人。 因此,裴宗泽的这番誓言,并非夸夸其谈、毫无根据。 林鸿飞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能答应下来,说明你也没忘记咱们弟兄之间的同窗情谊。” 说到这儿,林鸿飞站起身,拍了拍裴宗泽的肩膀:“宗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新编第十六师第一旅第三团五营营长,军衔中校!” “初来乍到,我不便将你提拔至更高的位置。” “不过你放心,等到平城县的事情办妥后,我马上提拔你为第八团团长!” “腾!” 裴宗泽立刻站起身,带着几分激动的神情,向林鸿飞敬礼说道:“宗泽多谢学长提拔!” “今后裴家上下,将全力协助学长在岭南省的基业!” 裴宗泽并没有在江渡县停留太久,两天后,他和担任林鸿飞特使的王德明一同前往平城县商讨除掉民团司令陈泽的事情。 而另外5名军校同学则就此留在了江渡县,他们的家眷将由林鸿飞派人接来。 因为新编第十六师正处于扩军的紧要关头,对于基层军官的需求量很大。 所以,林鸿飞特意将原本的独立团教导大队改组为江北讲武堂,由他担任讲武堂校长。 这5名接受过正规军校教育的同学,除了被林鸿飞悉数委任为营长的职务外,同时还被他派入讲武堂兼任教官,为林鸿飞紧急培养一批职业基层军官。 此时,林鸿飞手头上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包括长江对面的鄂省直系部队,也一直怯于江面上两艘铁甲舰,并未渡江进攻江北地区。 正是在这个时间,直皖之间最终在直隶、京郊地区爆发战事,同时和直系结为联盟的奉军也自大军压境,穿过山海关,直逼京城、津门地带。 这一时期,所有人都在预测战争的最后走向,甚至有人还会觉得这一仗至少要打上个一两年才能分出胜负。 然而,也不知道是皖系太弱、还是直奉两家太强。 又或者,交战双方本来就都是臭棋篓子,就看谁更臭一些。 总之,胜负之分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让很多人都始料未及。 还不到两周的时间,皖系军队被直奉联军夹击大败,身为国家名义元首的徐大总统颁布了停战命令,要求各部停止进攻、保持当前防线。 同时,皖系头目段大帅也通电下野,多名皖系大将脱离部队,逃亡了租界、国外躲避处罚。 而直奉两军也派先头部队,接管京城防御,从实际上控制了国家的最高权柄。 此时,诸多被皖系成员占据的要害职务,像一块块肥肉一样,被直奉两家贪婪的盯上了。 这其中,自然包含了岭南省督军、辖制三区的江北镇守使! 第248章 下野 京城 林府 从交通部次长的职务下台的陈奉昌,明显变老了一些,两鬓之间都冒出一些白发,整个人的精气神儿也少了许多。 他并非自愿下台的,只是段大帅都下野了,他这个次长又岂能独善其身。 次长一职,被一名直系军长接任了,好在大伙儿都是老北洋出身,而且陈奉昌和这位军长还是讲武堂的同学,俩人还是临铺,私交很不错。 所以,互相之间也给对方留下些许颜面,交接工作时,那位直系军长还很热情的邀请陈奉昌去家里喝酒。 这多少让陈奉昌心里好受了一些! 老北洋之间都是这样,别看明面上打来打去的挺热闹,真要细究下来,这帮人之间,要么是同学、同袍、同乡,甚至还是亲戚、儿女亲家。 总之,都是一帮自家人在窝里斗。 陈奉昌轻叹一声,抬头看向吴玉漱道:“玉漱,我明天就去津门了。” “多亏了鸿飞给我寄来的那张租界洋楼的房契,让我这个无官之人,也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了。” “好在子玉兄是你的叔父,今后有他的庇护,林家照样发达,我就是远在津门,也能放下心了!” 一旁的陈齐氏握着吴玉漱的手,柔声说道:“玉漱啊,今后我不在京城了,照顾孩子的事情,我是帮不上忙了。” “这段时间我也看明白了,现如今是个乱世道,京城虽好,可是谁都想进来,一天到晚的打仗放炮,都没法让人过安生日子。” “等孩子大一些了,你就带着他去岭南省,那里是自家的地盘,安全!” 陈奉昌夫妻就这么说着一些家常话,并没有什么伤感的话语,但吴玉漱依旧红了眼睛: “伯父,伯母,这些日子,多亏了您两位照顾,要不然光靠我一个人,怎么能撑得起林家。” “我怀知风的时候,要不是伯母您一天到晚的照顾,生产的时候哪儿有那么顺利。” “结果,这日子刚好起来,您二位就要走了。” 说到这儿,吴玉漱哽咽了一下,起身就要跪拜:“我替我叔父,给您二位道个歉!” 然而,陈奉昌眼疾手快,一把将吴玉漱扶住,陈齐氏也赶紧将吴玉漱扶回座椅上。 陈奉昌说道:“玉漱,我和子玉兄之间没有私仇,何来道歉一说呢!” “哪怕我们之间打仗,那也是公事。” “就像这打麻将一样,谁输谁赢都是命,怪不得别人。” “况且,子玉兄也是给了我十万大洋的出国考察费。” “这可是不少钱呢!” 出国考察费,这也是老北洋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了,输了一方的拿钱出国,或者回乡买地置办产业。 总之,互相之间都给对方留有余地。 吴玉漱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起身取出来一个锦盒,双手递给了陈奉昌。 陈奉昌有些好奇地打开一瞧,里面竟然是一张花旗银行的存单,还有津门的1家绸缎庄、1家饭庄的房契。 “玉漱,这···”陈奉昌惊讶地抬起头。 吴玉漱说道:“伯父,这是鸿飞的意思,他早就让我联系津门那边的熟人,开了这两家铺子,东家写得您的名字。” “除了这两家铺子,鸿飞在津门还开了一家染厂,里面有您一成的份子。” 陈奉昌一听,赶紧将锦盒退了回去:“不行,这不行,鸿飞能打拼出眼下的基业不容易,我怎么能拿鸿飞的钱!” 陈齐氏也是连连拒绝,但吴玉漱不由分说,愣是让两人必须拿上。 眼见着推脱不掉,陈奉昌也只得收下了。 本来吴玉漱是打算亲自给陈奉昌送去这个锦盒的,但没想到陈奉昌夫妻走得竟然这样快,所以便在家中交给了两人。 在送走陈奉昌夫妻后,吴玉漱并未在家中停留,而是又带上一个锦盒,又让丫鬟抱上刚刚吃完奶的林知风,然后她们坐上轿车一路来到了钱明鹤的家中。 皖系失败后,钱明鹤的内务总长的职务也被夺取了,老头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精神头也是降了不少。 每天赋闲在家的他,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哪怕是平日里最喜欢的养花的爱好,也不能提起他的兴趣。 而且,钱明鹤的两个儿子也不争气,老爹都下台了,今后也没啥大的进项了,可这俩人照样没心没肺的吃喝嫖赌、大把大把的花钱。 以前钱明鹤当内务总长时,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也看不见这俩儿子的败家行为,自然是眼不见心不烦。 现在钱明鹤赋闲在家,想不看都难,瞧着俩儿子那败家德行,他是气不打一处来。 钱明鹤打算过些日子就搬去津门住,京城的宅子就让俩儿子住着,至于他们怎么败家,钱明鹤也懒得管了,反正俩儿子都四十多岁了,也管不过来了。 至于几个孙子中,钱明鹤准备把最小的孙子带去津门,和自己一同居住。 这孩子因为岁数小,刚满八岁,还没被他爹、他亲叔叔那败家德行传染,至少还有救。 钱家总得有个正常人继承家业不是,要是连孙子都不管了,估计钱家就会像之前的林家一样,迅速败落。 想到这里,钱明鹤就十分的羡慕起自己的老兄弟林青松来。 自己跟他不愧是最好的朋友了,俩人生的儿子都是一个德行,全他妈败家子,正经事情一点儿都不会。 可林青松比自己强,他有个好孙子,又把林家给撑起来了! 此时,钱明鹤看着不远处正在和两个小丫鬟玩耍的小孙子,嘴角泛起一丝笑容,眼神中则流露出一抹坚定。 “无论如何,哪怕是上手揍,我也得把这个孙子给揍出个人样来!” 正在玩耍的小孙子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爷爷惦记上了,等待他的,将是一个艰难的童年时光。 这时候,一名下人走过来说道:“老爷,林太太来了,还带着知风小少爷!” 一听这话,钱明鹤立刻来了精神,立刻说道: “快快,快让他们进来!” 第249章 我想当镇守使 很快,吴玉漱抱着襁褓中的林知风走了进来,钱明鹤很是开心的让吴玉漱赶紧坐下,自己则把林知风接过来,抱在怀里轻微的颠簸、逗笑孩子。 不远处,正在跟丫鬟玩耍的小孙子钱承朔也兴冲冲的跑过来,嘴里嚷嚷道:“让我抱抱小弟弟!” 钱明鹤佯怒道:“抱什么抱,毛手毛脚的,你再把弟弟摔着!” “摔不着,我可有劲儿了!”钱承朔有些不服气道。 吴玉漱在一旁笑了笑,然后让丫鬟把林知风抱到一旁休息,小孙子钱承朔也跟着跑了过去,还从自己屋里拿来最喜欢的高粱饴,要给林知风吃。 不过在得知林知风还吃不了这东西后,钱承朔顿时有些失望。 此时,吴玉漱将锦盒放在茶桌上,然后往钱明鹤那里推了推:“老爷子,这是鸿飞交待下来,让我给您的!” 说着,吴玉漱将锦盒打开,里面同样是一张花旗银行的存单,三张店铺的房契。 “鸿飞还把津门染厂两成的份子,落在了您的名下,以后每年都会给您分红。” 钱明鹤笑了笑,看着吴玉漱说道:“这么多,怎么,鸿飞这是怕我这个老头子今后没钱花,要流落街头吗?” 吴玉漱倒也没藏着掖着,她知道老爷子和鸿飞的感情已经不需要说些个场面话的地步了: “鸿飞来信说了,您家那两位伯父、叔叔,和我那位过世的公公一样,都是一路人。” “我公公一个人,就把林家给败光了,全家住进了大杂院。” “您家那两位公子,想来败家的速度会更快。” “所以……” 吴玉漱话没说完,钱明鹤就自嘲道:“呵呵,还是鸿飞看得清楚啊!” 此刻,钱明鹤的脸上露出几分颓势:“我这一辈子,最大的过错就是没把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教导出来,导致钱家后继无人!” 吴玉漱安慰道:“老爷子,您别这么说,您家不是还有承朔吗,这孩子虽说年纪小,可是打小就听话懂事。” 钱明鹤叹息一声:“是啊,还有承朔呢,可他才八岁,老天爷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吴玉漱柔声说道:“老爷子,这不是还有我们呢吗!” 钱明鹤微微的点了点头,两只眼睛无神的看着天空道:“以前在内务部的时候,总是觉得太忙太累,老想着解甲归田、告老还乡。” “可是真下了台,反倒提不起精神来了,饭也吃不了多少,觉也睡不踏实。” “这人呐,就是贱得慌!” 钱明鹤长叹一声,靠在藤椅上,眯起眼睛,嘴里缓缓说道:“玉漱,给鸿飞带个话,我这个叔爷爷已经帮不了他了。” “今后的路,他得自己走了!” 吴玉漱看着钱明鹤,眉眼间闪过一丝心疼,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钱明鹤身上显露出如此颓废的气息。 曾经那个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内务总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疲态尽显的普通老者。 当皖系高层悉数下台后,出身皖系的中层官员们也纷纷去职,其中就包括原警政厅副厅长尤峰等一众官员。 在一天的下午,吴玉漱去往火车站送别尤峰等人,他们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还有一股冲劲儿,所以并不打算回家养老。 因此,这些人准备去岭南省投奔林鸿飞,一来帮着林鸿飞打理基业,二来也是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 有人下台,自然也就有人上去。 大量的肥差纷纷落在了直奉两家的成员手中。 此时,一些眼尖的人们将目光落在了岭南省上面! 鄂省 随着直皖战争的结束,一直驻守在江边的直系三十四师的士兵们也算是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成天担心江北的那两艘铁甲舰突然给大伙儿来上两炮了。 士兵们松了口气,三十四师的师长刘万义却动了心思! 之前通过探子的密报,刘万义得知江北地区在镇守使林鸿飞的经营下,变得更加富庶了。 而且,前段时间,江北镇守使的管辖范围也扩大到了江北、岭中、岭西三个地区,相当于大半个岭南省。 三十四师距离江北地区最近,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而且,刘万义还曾经给直系曹大帅当过卫队队长,这关系可以说是硬的不行了。 向大帅讨要个镇守使的差事,并不算什么难事儿!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刘万义打算先把这个坑给占上,免得被别人抢了先机。 刘万义决定马上向江北地区出兵,打着接管江北防务的旗号,进驻江北地区。 至于林鸿飞会不会把地盘让出来,刘万义并不担心,说白了,连你们皖系的段大帅都被我们曹大帅给打跑了,你个小小的镇守使还敢反抗? 谁给你的勇气? 而且刘万义也打听到了林鸿飞的一些消息,给林鸿飞撑腰的,是皖系大将、内务总长钱明鹤。 现在,这老家伙已经去津门租界养老了,林鸿飞已经没有靠山了。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抢他! 把他的地盘、军队、军舰,全都抢过来! 自己也尝尝当镇守使的滋味! 将来若是发展好了,保不齐连着岭南省督军的位置都是自己的了! 一省督军,那可是有资格称之为帅的! 到时候,自己就会被人尊称为“义帅”! 嘶! 想想就令人兴奋! 刘万义没有迟疑,立刻手书一封信件,并夹带十张银票,让亲随马不停地送往京城,尽快把镇守使的委任状搞到手。 自己则趁着这个工夫,把江北地区打下来! 到时候,两不耽误! 很快,整个三十四师的军营内好不热闹,在直皖大战期间一枪未发的士兵们,却在战后要过江作战了! 但是,士兵们的作战情绪并不高,毕竟他们过江,乘坐的是木质帆船、桨船。 可江面上来回巡弋的,可是两艘铁甲舰,那一炮下来,再大的帆船,也得断成两截,船上的人很难幸存。 至于军官们说,皖系败了,那两艘铁甲舰不敢开炮,整个江面畅通无阻。 这番话,士兵们也不太相信,毕竟这帮军官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把强敌说成弱鸡,然后骗大家去送死。 但军令如山,士兵们也不敢抗令,他们只能暗自祈祷,自己能顺利过江,保全这条贱命。 第250章 软骨头干脏活 北安县 当十六师的士兵们出现在匡山后方时,坚守在此地的张宝庆,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什么鬼? 这帮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自己明明在匡山严防死守,连个苍蝇都没飞过去。 难不成,林家军的人都是土行孙,会遁地术? 但此事还没完,当十六师将张宝庆的爹张堂雨五花大绑的押到两军阵前时,整个保安团的士气都崩了! 自己还搁这儿眼巴巴的防守呢,人家早把你家给拆了! 很快,当天夜里,就有几十个心眼活泛的保安团士兵溜下山,向十六师投降了。 平时大家打打顺风仗、顺便抢老百姓点儿东西,这没问题。 可现如今,保安团摆明了是要完蛋了,那抱歉了,别怪兄弟们不讲忠义,就凭你张宝庆平日里给得那几个军饷,弟兄们还犯不着陪着你张宝庆一块玩命。 张宝庆听说有人当了逃兵,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他立刻严令军法队的人严加看管,但凡出现逃兵,马上枪毙。 同时,哪个连队出了逃兵,上到连长、下到班长,一律严惩! 这个措施很有效果,一连两天,保安团都没有出现逃兵的现象,情况看起来似乎有些好转。 然而,也只是似乎罢了。 自从十六师的队伍将整个匡山围住后,粮食和饮水都运不上去。 两天的时间,700多人很快将剩下的粮食、饮水吃光喝完。 没有粮食,大伙儿吃点儿草根、树皮还能扛一下,可是没水那就要了命了。 这匡山上本来就没什么水源,至于打井的话,那就别琢磨了,山上都是石头地,一铁锹下去,连锹头都给你震碎了。 忍受不了饥渴的士兵再次趁夜下山,最后连负责行刑的军法队也跟着下山投降了。 短短五天的时间,张宝庆成了光杆儿司令,手下也只有七八个铁杆儿了。 当十六师的士兵上山找到他们时,这帮人已经因为缺水、饥饿,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不费一枪一弹,整个北安县保安团被悉数缴械俘虏,被关押在了临时搭建的战俘营内。 与此同时,关于如何处理何树重、刘亨良、张堂雨等一众豪绅,林鸿飞也专门写了一封长信,派人从江渡县送了过来。 郭朗看完信件后,马上将何树重、刘亨良以及一部分和张堂雨不对付的豪绅们召集过来。 一进门,何树重、刘亨良这帮人就摸着胸口,指天发誓,说只要林长官愿意饶了他们,今后林长官让他们干啥,他们就干啥。 郭朗听到这话,顿时冷笑道:“用嘴发誓这种事情,以后在林长官这里,还是少做。” “我们十六师的人,上到师座,下到新兵蛋子,最讨厌的就是夸夸其谈、说大话的人。” “既然,你们都说要忠于林长官,那是不是要做出一些实际行动来啊!” 一听这话,何树重、刘亨良等人互相看了看,一个个神情复杂。 此时,何树重、刘亨良他们哪里还能不明白,郭朗就是要让他们亲自出手,将张堂雨、张宝庆以及保安团的骨干人员处理掉。 这就算是他们献上的投名状! 说实话,别看何树重有胆子把张堂雨绑来献给郭朗,可他却没胆子杀人。 毕竟绑人这件事,还不算把事情做绝,将来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若是亲手把张堂雨杀了,那就是和张家人结下血海深仇了,除非把张堂雨的子孙后代都给宰了,否则他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何树重犹豫的时候,刘亨良却心一横、牙一咬,直接站出来说道:“郭长官,我刘亨良是真心实意的要为林师座办事。” “您说的没错,表忠心这件事,光靠空口白牙,根本不作数!” “张堂雨和保安团的事情,您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处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下任何后患!” 郭朗一听,笑道:“好,痛快,我就喜欢刘老爷这脾气,快人快语,办事利索。”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按着你想的去做吧,别担心会出危险,你的后面,不是我们十六师吗!” 刘亨良抱拳拱手:“好,我这就去办!” 说罢,刘亨良转身离开了房间,准备带着刘家人去抄了张堂雨的家。 眼见着有人带头,其他几个豪绅也嚷嚷着和刘亨良一起去办事。 郭朗来者不拒,当即同意了。 而何树重看到这一幕后,心中顿时懊悔不已,自己慢了刘亨良一步,将来在林鸿飞心目中的地位,自然要低于刘亨良。 而郭朗也忍不住泛起一丝冷笑,心中暗道:“文人就是文人啊,多谋无断、干大事惜身!” “靠不住啊!” 虽说慢人一步,但何树重还是想挽回一下形象,他赶紧说道:“郭长官,我手头有一些和张堂雨私交甚好的豪绅的黑料。” “您要是信得过我,我去把这些豪绅的家抄了,把他们都给处理掉,免得他们将来生事。” 郭朗也没直接回答,只是说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郭朗便起身离开了。 何树重目送着郭朗离开,没敢耽搁,立刻转身着急人手,去处理那几个豪绅。 当何树重离开后,郭朗又重新回到了房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而丁德虎等几个中层军官也走进了屋子里,一进门,丁德虎便笑道: “师兄也是好手段,让北安县的人们自相残杀,咱们置身事外,坐在一边看戏。” 郭朗也呵呵一笑道:“那是自然,咱们是仁义之师,岂能干出杀戮老百姓的事情。” “这样的脏差事,还是他们这帮软骨头去做更合适。” “将来就算有活口幸存下来,就是想报仇,也得先找刘亨良他们。” “等轮到咱们,估计他们的行踪也就暴露了,咱们也能提前做好准备,斩草除根。” “对了,虎子,你派几个人去盯着他们点儿,免得这帮人明着去抄家,背地里却留下一些活口,将来给咱们添乱。” “好说,我马上安排!”丁德虎应声道。 郭朗继续说道:“还有,虎子,师座在信上也说了,北安县的事情处理完后,由你带领1000人驻防北安县。” “县长的人选,师座那里也会尽快选出来派到北安县。” 丁德虎搔了搔头皮,有些遗憾道:“唉,留在这北安县倒是没什么,就是我刚跟怡香楼的小桃红混熟了,这一分开,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郭朗等人一听,顿时满脸无语地看着丁德虎。 “那我跟师座说一声,让他换人?”郭朗打趣道。 丁德虎一听,立刻伸手制止:“别介啊,师兄要是知道我因为这事儿,不愿在北安县呆着,那还不得锤死我!” “哈哈哈哈!”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第251章 我会给你上坟的 北安县 张家大院 这座堪称北安县地标式建筑的大院,如今成了菜市场一般喧闹的地方。 一个个胳膊上绑着白布的男子或抱、或抬、或扛,将张堂雨家族几代人积攒下来的财富从院子内搬出。 大门外的空地上,何树重、刘亨良等主动投靠林鸿飞的北安豪绅们,一个个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切。 没过多久,一名绑着白布的男子走过来,冲着何树重、刘亨良说道:“何县长,大伯,张家的东西都登记在册了。” “没有私藏的吧?”刘亨良谨慎地说着,目光则瞟向远处几个身着便服、身姿挺拔的男人。 “您放心吧,我都叮嘱大伙儿了,林家军的军爷们就在外面盯着,要是敢私藏,咱们这帮人都得受罚。”男子赶紧说道。 一旁的何树重松口气:“那就好,这时候千万不能得罪了林家军,否则,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这时,张堂雨家族的老老少少族人们被麻绳反绑着双臂,一个个押到了空地上,然后被绑着白布的男子们强逼着跪在地上。 而跪在最前面的,赫然便是张堂雨、张宝庆等人。 此时,刘亨良带着众人走了过去,张堂雨抬头怒视,嘴里骂道:“刘亨良,你他妈不得好死,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刘亨良并未还嘴,而是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叹息一声道:“堂雨兄,对不住了,你们不死,我们大伙儿都得被林家军抄家灭门。” “虽说我们要把你们全家都杀了,但是你放心,每年的今天、清明,我们都会给你们全家上坟的,你们在下面,绝对不会缺钱花的。” 张堂雨冷笑几声道:“姓刘的,你少在这儿演戏了,你记住,我们张家的今天,就是你们刘家的明日。” “我张堂雨,在下面等着你!” 刘亨良听完,也没再多言语,转头看看远处那几个林家军的军官。 此时,何树重走过来,将一把手枪递给了刘亨良,两人并排站立,同时抬起手中的枪对准张堂雨。 这是丁德虎对他们两人的要求,杀死张堂雨时,必须由何树重、刘亨良动手,否则他们就是对林鸿飞不忠诚!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两人也没得选择了,只能以沾染上张堂雨的鲜血,来赢得林鸿飞的信任。 “啪啪!” 两声枪响后,张堂雨倒地不起,胸口多出了两个枪洞! 紧接着,其他豪绅们也带着家族的男丁动手,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内,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张堂雨家族的族人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全然没了气息。 这时候,何树重、刘亨良看向远处的军官,那眼神似乎在问‘可以了吗?’。 然而,几个军官却微微摇了摇头,其中一人还把手放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刘亨良会意,张了张嘴,先是叹息了一声,然后缓缓说道:“挨个在要害位置上补一刀吧!” 众人听罢,随即拎着刀子着手补刀。 投名状献上,何树重、刘亨良等人彻底上了林鸿飞这艘大船上。 此时的他们,心中还有着一些怨言和不满,毕竟他们也不想屠杀自己的家乡人。 不过之后的时间里,刘亨良等人无时无刻不再庆幸,自己选择了追随林鸿飞。 而张堂雨等几名豪绅留下来的家产、土地,全部被林鸿飞接收。 一小部分家产被当做赏钱、抚恤金,分给了此次参战的官兵们,剩下的收归钱库。 至于那些土地,林鸿飞在没收后,将其更名为【军田】。 这些土地,将会分配给那些在战斗中表现优异的士兵,除此之外,因战残疾的士兵、因战阵亡的士兵家属,也可以获得一定的耕地,以抚恤、补偿。 新编第十六师的士兵们籍贯很杂,但他们无一例外,都不是北安县人。 要想耕种这些田地,他们的家眷还要离开故土,来到这陌生的北安县才行。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都说国人安土重迁、故土难离。 可那是因为大伙儿还不知道去哪里能有好日子过,自然会选择原地不动。 一旦有了目标,别说是北安县,就是天涯海角,人们也愿意走上一遭。 闯关东、走西口、下南洋,甚至远赴重洋、去灯塔国当劳工、修铁路,还不都是因为看到了一丝希望。 哪怕到了后世,千万乃至上亿的农民丢下年幼的孩子、年老的父母,一个个远离故土、奔赴外地打拼,也是因为看到了赚钱的希望。 所以,当一块块土地被分配至功勋士兵、伤残士兵、阵亡士兵家属的头上后,他们的家人们纷纷背起了行囊、离开了家乡。 而一些来自冀鲁豫三省的子弟兵们,因为家人都远在北方,哪怕被分配到了土地,也没办法去耕种。 不过,还不等他们发愁,身边的同袍战友就拉着他们,争前恐后把自己的姐姐妹妹介绍给他们。 本来林家军的士兵就是江北地区婚姻市场的香饽饽,而这些名下有了土地的士兵们,则更是炙手可热。 哪怕是那些伤残的士兵,媒婆们也是蜂拥而至,黄花大闺女走马灯似得在伤残士兵们来回走过,让他们乱花渐欲迷人眼。 靠着这一手操作,林鸿飞在军中的声望已经到了增无可增的地步了。 毕竟林长官这人,那是真行,有钱了不光真分,有地了,也真给大伙儿分啊! 林鸿飞的想法还是很明确的,只要新编第十六师的士兵们一直忠于他,江北这片土地,提他林鸿飞,好使! 随着北安县的事情逐渐平定,还不容林鸿飞喘口气,一道紧急军情送到了林鸿飞的面前。 江渡县 县衙 特别调查处处长胡毅同怀揣着一份文件,急匆匆地走进院内,在和副官李奎嘀咕了几句后,李奎赶紧带着他面见林鸿飞。 此时,林鸿飞和吴涌泉,这两位江北地区的一号、二号人物正在书房里闲聊。 “师座,吴长官!” “鄂省那边的弟兄传来消息,三十四师的刘万义要对咱们动手了!”胡毅同一边说着,一边将情报递了上去。 第252章 打得越狠,对方越爱你 林鸿飞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愣了一下。 他一边翻阅着,一边疑惑道:“这直皖两家的仗都打完了,段大帅也认输了,三十四师这个时候对咱们动手,他刘万义脑子有毛病吧?” 不过在看完整份情报后,林鸿飞顿时摇摇头笑道: “我说呢,敢情是看上咱们的地盘了,觉得老爷子不当内务总长了,认为老子背后无人,想过来抢我的地盘!” “这他妈的刘万义,够鸡贼的啊!” 此时,吴涌泉想了想说道:“刘万义,这人儿我知道,当初给曹大帅当过两年半的卫队长。” “后来调到三十四师干团长,最后一路升到了师长的位置。” “哎,毅同,这消息你们从哪儿得来的?” 胡毅同赶紧回应道道:“三十四师参谋部的一个参谋,是咱们江渡人,之前他老娘生病,还是咱们帮着找大夫、买药,费了大力气治好的。” “所以,这个参谋就暗中投靠了咱们,这次的情报就是他传回来的。” 林鸿飞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们特别调查处办事还是蛮得力的。” “李奎,把大伙儿叫过来,三十四师既然要来咱们江北做客,那可得好好招待一番!” “要不然,外人还说我林鸿飞,不好客呢!” 很快,留守在江渡县的几个中高层军官聚在会议室,林鸿飞拿着手里的情报对众人说道: “三十四师,也是咱们的老熟人了,这段时间,咱们可是一直互相提防着呢。” “这个师是【厌世小说中转站一937929266】 【厌世小说中转站一九三七九二九二六六】人的编制,但是刘万义这个人很贪,实际人数只有6000人左右,吃着一半儿的空饷。” 一旁的吴涌泉忍不住吐槽道:“好家伙,刘万义下手够狠的啊,缺员五成以上,这要是让我老叔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林鸿飞一听,顿时乐道:“快别提玉帅了,这个刘万义根本不知道咱俩和玉帅的关系,否则,借他仨胆子都不敢在咱们面前炸刺儿!” 吴涌泉揉着后脖颈,满不在乎道:“干脆我直接给老叔写封信得了,三言两语,就能把刘万义给吓缩了,都用不着动刀动枪的!” “兵法上,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吴涌泉晃悠着脖子,拽了句文言。 旁边,刚卸任怀水县县长、现任师部军需处处长的褚良义微微皱着眉头道: “依我看,咱们还是别和三十四师打这一仗,对方毕竟是直系的队伍,而且刘万义还当过曹大帅的卫队长,关系很深的。” “咱们现在正打算接受直系的整编,就算有玉帅给咱们撑腰,恐怕曹大帅那儿也会反对。” 听到这话,林鸿飞呵呵笑道:“良义,这就你错了,咱们打了三十四师,曹大帅不仅不会反对,他甚至会比玉帅还要着急把咱们收编。” “嗯?” “为什么?”褚良义有些不解。 林鸿飞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举了个例子:“三国时,关二爷斩颜良、诛文丑,这可是袁绍手下最厉害的两员大将。” “照理说,袁绍得恨死关二爷,可是这袁绍怎么说的?” “吾得云长,胜颜良、文丑十倍也!” 此话一出,褚良义咂摸过味儿来:“你的意思说,咱们打了三十四师,曹大帅不仅不会生气,反而招揽咱们的意愿更大了!” 林鸿飞点点头:“没错,当年赵子龙抢了青釭剑、杀了夏侯恩,又和刘禅一起在曹军阵中嘎嘎乱杀。” “曹操生气了吗?” “没有!” “他反而下令,我要活赵云,不要死子龙!” “因此,咱们把三十四师打得越疼、打得越狠,曹大帅就越觉得招揽咱们的意义越大。” 说到这儿,林鸿飞意味深长的看着众人笑道: “这次,咱们就当一把赵子龙,给曹大帅,整一个狠活儿!” “另外···” 林鸿飞又看向吴涌泉: “咱哥俩儿在岭南省混了这么久,不搞出点儿动静来,怎么向玉帅证明,咱哥俩儿混得不错呀!” 吴涌泉一听,来了兴致:“嗯,没错,是得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 确定下来攻打三十四师的目标,林鸿飞立刻着手安排作战计划: “三十四师若想进攻江北,必须要乘船过江,所以,为了能刘万义放心的让部队过江,江渡号、江北号这两艘铁甲炮舰,必须要暂时调离江北水域。” “至少,不能让让它们暴露在三十四师的视野之中。” “付大队长,你即刻安排江渡号、江北号转移至浮鸟岛的秘密船坞,隐蔽船体。” “毅同,你马上派人去三十四师附近散播谣言,就说有水匪把江北的货船抢了,两艘铁甲舰去清剿水匪去了。” “明白!” 付涛、胡毅同立刻应声答道。 林鸿飞起身指着江北地图说道:“根据咱们之前推演的结果来看,橘子滩是最适合三十四师登陆的地点,我想刘万义应该清楚这一点。” “所以,我们就故意让出橘子滩,放三十四师的先头部队登陆。之后,刘万义肯定会派出第二批部队过江。” “当他们乘船开到江面中间的时候,就是江渡号、江北号出击的时刻了。” “刘万义征集的过江船只,都是些木船,面对咱们的铁甲炮舰,那就是一层窗户纸。” “两艘铁甲舰,足以将刘万义的第二批过江部队剿灭。” “如此一来,三十四师的先头部队见到第二批部队被剿灭,后续部队跟不上,自然军心大乱。” “这时候,我们再出兵将这股先头部队剿灭!” 听完林鸿飞的计划,吴涌泉呵呵笑道:“要是战事顺利的话,我想消灭三十四师一半儿的部队,应该不成问题。” “估计能把刘万义心疼的半夜都睡不着觉吧!” “恐怕他连大晚上做梦的时候,都得反问自己为啥要打江北呢?” 然而此时,林鸿飞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沉思片刻后,看着众人说道: “你们说,我们可以不可以派出一支部队过江,先在鄂省埋伏起来。” “趁着我们剿灭三十四师的先头部队、第二批过江部队的时候,直接抄了三十四师的老巢。”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一怔,一个个眉头皱紧,思索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第253章 人情世故 此时,吴涌泉有些好奇地问道:“鸿飞,我们将三十四师的先头部队、第二批次部队清剿后,已经足以给刘万义教训了。” “为何还要再派部队过江,迂回包抄刘万义的师部呢?” 林鸿飞说道:“因为,我想把三十四师的地盘夺过来。” “本来我的心思都放在经略岭中、岭西地区,可是三十四师这么一折腾,反倒给我提了个醒!” “咱们和三十四师的地盘隔长江而望,如果把他们的地盘抢过来,那这一片的长江水域以及两岸的水运码头、商路,都能被我们所掌控。” “这么一块肥肉放在嘴边,我岂有不吃的道理。” 吴涌泉点点头,认同了林鸿飞的看法,他伸手揉着太阳穴,微皱着眉头道: “经过前些日子的又一次征兵,咱们目前能够动用的兵力在4000人左右,这里面还掺杂着为数不少的新兵。” “三十四师的现有兵力是6000人,如果咱们兵分两处的话,恐怕两支部队的压力都会很大。” “我担心过江部队会因为兵力不足,而打了败仗。” 林鸿飞此时指了指一旁的胡毅同道:“没关系,占地盘不光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呢!” “胡处长,别不舍得花钱,想办法收买三十四师的几个军官,让他们在必要的时候反水。” 胡毅同赶紧回应道:“收买没问题,关键就怕这些人收了钱不办事儿!” 林鸿飞一听,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咱们的仗打得越顺利,这帮人反水的决心就越高。” “只要消灭了三十四师的前两批部队,迂回部队再一包抄,这帮人就会望风而降!” “就这么定了,一方面布置两路军队,一路防守江北,一路过江迂回。” “另一方面,收买三十四师的带兵军官,以作内应!” 计划就此定下,林鸿飞以及麾下军官们立刻着手实施。 胡毅同的特别调查处也在源源不断的送来情报,三十四师的动向宛如透明玻璃一样,清晰可见。 ······ 三十四师师部 一名情报参谋正向刘万义汇报着对岸新编十六师的最新动向: “师座,十六师的两艘铁甲炮舰已经被调走了,根据前方弟兄们打探到的消息,说是有一股水匪把林鸿飞的货抢了、还把船上的人给杀了。” “林鸿飞气不过,就把两艘铁甲炮舰派出去清剿水匪去了。” 听到这话,刘万义脸色大喜:“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啊!”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两艘铁甲炮舰,本来还打算向督军那儿借上两门大炮,把这两艘炮舰驱赶走呢。” “这下好了,省了我不少麻烦。” 说到这儿,刘万义看向情报参谋:“对了,橘子滩那儿的情况怎么样?” 情报参谋翻阅了一下手上的文件,赶紧回答道:“哦,已经查清楚了,自从皖系的段大帅下野后,十六师就把驻防在橘子滩的部队撤走了,只剩一个连的兵力。” “据探子们打听出来的消息,据说是林鸿飞担心在橘子滩驻兵过多,会让咱们直系误以为他要硬抗到底。” “所以便把部队撤走,以示自己没有和直系开战的心思。” 刘万义一听,顿时冷笑道:“这个林鸿飞倒还算是聪明,知道见风使舵,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看起来,他这是想投靠咱们曹大帅啊!” 情报参谋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师座,既然林鸿飞想投靠曹大帅,万一他已经和曹大帅那边联系上了,而曹大帅也同意了。” “咱们这个时候对他动手,会不会惹得大帅生气啊?” 刘万义似乎早已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立刻说道:“真要是这样,那我们就更得打下江北了。” “否则,大帅那边儿收编的命令一下来,万一让林鸿飞继续当他的江北镇守使。” “那我们呢,到最后就什么也没得到!” “还不如趁着大帅的命令没下来,我们佯装不知,就说他林鸿飞图谋不轨、意图对鄂省下手,所以才出手攻击。” “等咱们打下江北,哪怕大帅怪罪下来,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江北已经是咱们的地盘了。” “到时候,我再给大帅献上份重礼赔罪,大帅不仅不会怪罪,这江北镇守使的位置也非我莫属!” 情报参谋听完,顿时恍然大悟,他连连拍马屁道:“原来如此,师座高见啊!” “看来,我今后要跟师座您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刘万义被拍得挺舒服,笑眯眯道:“好好学去吧,等你有了我一半儿的本事,别说当个团长,就是当个旅长都不算啥!” 情报参谋露着笑脸吹捧了刘万义一番后,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只见他一路走出师部,然后拐进一条小巷内,穿过巷道,又绕了一个圈子,最终走进了一家酒馆内。 酒馆内生意很一般,大堂内并没有客人,当这名情报参谋走进来后,柜台后面的酒馆老板看了他一眼,然后冲着紧闭着房门的包间抬了抬下巴。 这家酒馆正是特别调查处设在三十四师师部所在地的驻点,店老板、店伙计都是特别调查处的人。 而在包间内等候情报参谋的人,正是特别调查处的胡毅同,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他亲自过来收买三十四师内部的军官。 包间内,情报参谋正和胡毅同说道:“我已经把假情报报告给了刘万义,他也相信了,要是不出意外,他肯定会中计。” 胡毅同露出满意的神情,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拿好,这是先给你的五成。” 情报参谋见到那银票上的数字,顿时眼前一亮,伴随着眼中闪过的贪婪神情,他先是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银票的真假,然后才揣进衣服的暗兜里面。 此时,胡毅同接着说道:“林长官说了,事成之后,剩下的五成,会马上给你。” “这段时间,还望老兄能够继续帮我们做事!” 情报参谋满脸笑意,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放心吧,我办事一向得力,保证会让林长官满意的!” 领完了赏钱,情报参谋并未在这里多停留,他也担心会被人发现,于是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随后,胡毅同也离开了酒馆,五分钟后来到了一处茶楼,在茶楼的一间包间内,他和一名三十四师的团级军官碰了面。 第254章 搞搞情报 见面之后,胡毅同开门见山道:“乔团长,钱,我们十六师已经给你了。” “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乔团长立刻回应道:“胡处长放心吧,林长官这么看得起兄弟我,我岂能不尽力办事。” “刘万义让我留守鄂省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我负责的八亩渡,恰恰是最适合部队登陆的地方。” “到时候,林长官的队伍可从我的防区登陆鄂省,我也会带着手下1000多号弟兄,一块儿反了他娘的刘万义!” 胡毅同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笑容,他心想,你手底下能有1000多号人?刨去吃空饷的,能有600人就算不错了。 不过这种打脸的话,胡毅同是不会说出来的,在和刘万义商量完登录的事情后,两人先后离开了茶楼。 连续两天,胡毅同接连面见了三十四师4名团级军官,通过那名老家在江渡县的作战参谋,胡毅同联系的这4名团级军官,都是相对不受宠的,或者和刘万义有矛盾的。 所以,这些人拉拢起来就很顺利了,银票往桌子上一拍,再给他们拱拱火儿,这帮人立刻就决定暗中投靠林鸿飞,至于和刘万义之间的情分,抱歉,那玩意儿可比不上现大洋。 更何况,他们和刘万义之间,也没什么情分可讲。 但对于这一切,刘万义并不知情,在一项项虚假情报的面前,他已经认定江北沿江地区防御空虚,林鸿飞的主力部队已经调往岭西、岭中一带,打压当地的叛乱了。 此时,正是出手的最好时机! 兵贵神速,这个道理,刘万义还是非常清楚的。 于是,在留下三个团的兵力留守师部以及周边要害位置后,刘万义将剩余部队分为了三个批次。 第一批次,为一个团的编制,实际人数600人,抢先登陆橘子滩,驱逐第十六师在此地的驻军,建立滩头阵地。 第二批次,由三个团组成,实际人数1700人,负责巩固滩头阵地,并向内陆进发。 第三批次,则由四个团共2400人组成,由他亲自带队登陆橘子滩,然后集中向江渡县城攻去。 为了减少登陆时间,刘万义已经把周边水域能用的船只都征集来了,其中甚至还有只能乘坐5、6个人的小舟。 大白天的渡江,恐怕会引起对面的注意,让对方有所察觉,提前防备。 根据江上老渔夫们的经验,两天后的晚上应该是个大阴天,光线很差,刘万义决定渡江的日子就定在这一天。 而且,为了避免渡江部队因为视线原因,偏移了渡江地点,刘万义还特意提前派了30名精锐化装成民夫过江,并埋伏在橘子滩附近。 等到了渡江的日子,他们就会在橘子滩附近燃起篝火,作为指示物,引导大军渡过长江! 这样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刘万义对于这次战斗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然而这一切的消息,都被几个内奸传到了江北地区。 因此,当那30名化妆成民夫的精锐刚一过江,就被十六师的士兵们生擒了。 在得知他们要引燃篝火、作为渡江指示物的计划后,林鸿飞临时修改了作战计划。 刘万义原定的渡江地点为橘子滩,引燃篝火的位置,自然也在这里。 而林鸿飞则故意将篝火位置更换到距离橘子滩不远的龙头滩上。 和到了丰水期,地面依旧牢固的橘子滩不同,龙头滩一旦到了丰水期,整个地面是一片泥泞,一脚踩下去,最深的地方能陷进去一米多。 这样泥泞的地面,别说是跑步前进了,就是迈上几步,鞋都能给你粘掉了! 这时候,若是十六师的部队提前设伏,向龙头滩上的敌军射击,这些被烂泥限制住的敌军士兵,那就是一个个活靶子。 让三十四师在这个地面登陆,不可不谓不损! 与此同时,一支600人的奇袭部队趁着夜色,从鄂省的八亩渡登陆,早已被收买的驻军团长亲自带人迎接上岸。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三十四师的驻军团长声称,这是刘万义师座从外地搬来的救兵,为得是加强后方防御。 时间很快到了两天后的深夜,随着对岸燃起篝火,用望远镜观察到的刘万义立刻露出了激动的表情,那30名精锐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按时燃起了篝火。 刘万义立刻冲着第一批渡江的士兵喊道:“先前过江的弟兄,已经引燃了篝火,大伙儿只需要冲着篝火渡江,就肯定不会跑偏!” “弟兄们,咱们给大帅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打下江渡县,每人重赏10个大洋,表现好的,还有封赏。” “弟兄们,上船,给我冲!” 此时,首批过江的士兵们已经登上了船只,随着刘万义的一声令下,船夫们摇动船桨、摆动风帆,一艘艘大小不一的木船向着江对岸驶去。 木船上,三十四师的士兵们脸上虽然有些紧张,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每次打仗,大伙儿都能顺便跑到老百姓家里抢点儿东西、抢点儿钱。 运气好的,还能抢几个娘们儿。 大伙儿早就听说江渡县是个有钱的地方,那里的女子也是个顶个的漂亮,这可是让众人期待不已。 渡江很顺利,当第一艘船快要靠岸时,经验丰富的船夫觉得登陆的这地方似乎不太对劲。 这儿好像不是橘子滩吧? 这里更像是龙头滩! 船夫本想提出异议,但是转念一想,三十四师的军爷们要求他往篝火的位置开船就行。 自己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所以,这地方是不是橘子滩,无所谓了! 反正这帮人征集自己的船也不给钱,给他们操那个闲心干嘛! 想到这儿,船夫按照之前的经验,在船只即将搁浅的位置停下了,然后冲着船上的士兵说道: “各位军爷,到地方了,您几位该下船了!” 听到这话,士兵们也没犹豫,一个个翻身下船,随着扑通扑通的声音,江水立刻到了他们腰部位置。 然后,他们踩着泥泞的江底,一步步向着燃起篝火的滩头靠近。 在他们身后,600余名先头部队依次下船,一个个涉水前行。 而船只在将他们卸下后,又立刻调转船头返回对岸,准备将第二批部队接应过来。 第255章 神兵奇袭 当三十四师第一批登陆部队总算是从齐腰深的水中走出来后,他们本以为可以踏上结实、坚硬的地面,结果一脚下去,直接陷进了地面。 “哎呀!” 一名士兵忍不住发出声音。 旁边,他的排长立刻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瞎叫唤什么,闭嘴,卧槽···” 话还没说完,这个排长也是一声惊呼,他一脚踩进烂泥里,整个小腿都陷了进去。 不只是他们两个,身边的战友们一个个踩进了烂泥中,然后艰难地拔出腿,往前一步步迈动,有的甚至已经光着脚了,他们的鞋子被烂泥吞噬,根本找不到了。 “他妈的,这是什么破地啊,怎么这么难走!” “是啊,不是说橘子滩那儿挺好走的吗?” “咱们别是走错地方了吧!” “是不是船夫找错地儿了。” “不可能啊,船夫能错,可先过江的那些人错不了呀。” “先往前走吧,我估计就这块地方不好走!” 600多人在一片泥泞的虎头滩上艰难前行着,有些身子没站稳的,直接栽进了泥地中,全身都糊满了泥巴。 “他妈的,哪个狗日的选的地方,让老子受这罪!” “别骂,这是师长选的!” “师长选的···”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上了嘴巴。 正当众人不知道还要在这片泥泞的滩头走多久时,突然间,一道枪声从篝火方向响起。 紧接着,一名士兵应声倒地! 仿佛是发令枪一般,瞬间,爆竹般的枪响此起彼伏,子弹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火线,然后射穿一个个士兵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三十四师的先头部队懵了,不过好在他们事先也有心理准备,知道这里驻扎着第十六师一个连的兵力。 所以,这群人也顾不上地面泥泞了,要么跪在地上,要么干脆趴在烂泥中向对面还击。 大黑天的,众人实际上根本看不清对面的情况,只能凭感觉乱射一通。 但十六师那边早已挖好了战壕、布置好了掩体,安全系数自然很高。 可是虎头滩上的三十四师士兵们则只能尽可能伏低身体,避免被子弹打中。 不过枪声虽然密集,但十六师的士兵们并未急于将滩头的敌人消灭,毕竟消灭的过快,会惊动三十四师的第二批过江部队。 所以,林鸿飞给埋伏在虎头滩的十六师士兵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拖住三十四师的先头部队,吸引第二批部队尽快过江。 果然,江对岸的刘万义依稀听到一阵枪声,他立刻认为这是先头部队和橘子滩上的十六师驻军交上火了了! 不行,必须要马上派第二批部队过江! 此时,第二批部队也已经登上船只,刘万义立刻下令道: “弟兄们,立刻过江支援先头部队,这一仗要是打好了,每人的赏钱,再加5块!” “得嘞,师座!” “您就瞧好吧!” “弟兄们保证把十六师打得屁滚尿流!” 第二批过江部队一个个士气高涨,在金钱的催动下,他们催促着船夫立刻开船! 随着第二批部队开始向对岸开进,刘万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们身上,并未察觉到远处江面上出现了两个黑黢黢的身影,这正是隐匿多时的江渡号、江北号两艘铁甲炮舰! 直到一声悠长的汽笛声,刘万义才注意了江面上的不对劲。 这时候,只听得嗖的一声,一道白光自江北号上射出,然后划过夜幕,最终在夜空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附近黑黢黢的江面瞬间被照得一清二楚! “师座,那是林鸿飞的两艘铁甲舰!”一名军官大惊失色道! 刘万义也不由得心中一颤,那两艘铁甲舰不是去渝东那边儿追缉水匪了吗? 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一道道火链瞬间打向江面上还在行使的船只! 木质的船只,哪里能扛得住炮舰上机炮的火力,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数艘木船立刻支离破碎,江面上泛起了一阵阵血红。 “快撤退,快让他们撤回来!”刘万义撕心裂肺的吼道。 然而此刻为时已晚,第二批部队已经快要抵达江中位置,就算想要往回撤,也不是马上就能调转方向的。 更何况,江渡号已经用船上的机枪、机炮封锁住船只后撤的方位。 正在这时,江渡号上的主炮转动炮口,瞄准岸边刘万义等人的位置,随着一声巨响,炮弹出膛,在空中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然后以完美的抛物线落在了岸边的人群中! “轰隆!” 一声巨响,瞬间肢体横飞! 这颗炮弹并未打中刘万义的位置,但巨大的声响依旧让刘万义两耳嗡嗡作响,心惊肉跳! 好一阵,刘万义才晃了晃脑袋,恢复了正常。 此时,几个军官跑过来将他搀扶住,然后大声劝道:“师座,这里不安全,咱们快撤下去吧!” 刘万义还想逞强:“不行,咱们两拨弟兄们还没撤回来呢,我怎么能撤···” 撤字还没说出口,又有一颗炮弹飞来,在人群中炸开! 一颗弹片直接擦着刘万义的脸颊飞过去,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刘万义不逞强了,直接捂着脸,一脸惊恐地撒丫子往后跑,嘴里还下意识喊道:“撤,快撤!” 如果刘万义没慌,也没只顾着自己跑,或许他还能有序的组织江边的队伍撤离。 两批部队过江时,他手头上还有2400多人,如果能组织好这批人马,恐怕林鸿飞派出的那600多人的奇袭部队,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打赢。 毕竟那几个被收买的团长,他们可是一帮墙头草,别看林鸿飞真金白银的给出去,可他们实际上还是,谁赢他们帮谁。 然而,刘万义错失了这个机会,他的惊慌失措、突然撤离,立刻引发了江边第三批部队的混乱。 所有人只看到了师长逃走了,而且脸上都是血,这是不是受了重伤。 再加上江渡号的两发炮弹着实慑人,于是,2400余人的队伍军心大乱,所有人都开始扭头逃窜。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林鸿飞派出的奇袭部队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三十四师撤退的道路上! 第256章 攻势逆转 攻势逆转,原本打算偷袭的三十四师,立刻陷入进第十六师的埋伏之中。 龙头滩上,伴随着又一颗照明弹升入天空,三十四师士兵们的身影无所遁形,无数颗子弹划破夜空,向着他们袭来。 一时间,泥泞的龙头滩成为了吃人的坟墓,三十四师的士兵们接连在此丢掉性命。 直到带队的团长高举双手、满脸泥点儿的高喊:“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顺势,还让旁边的几个士兵把身上白色的汗衫脱下来,当做白旗一样挥舞。 驻防此地的军官,是刚刚从怀水县轮换回来的张三垛,此时的他已经从连长晋升为营长。 张三垛瞧见对面举起了白旗,便没让手下的弟兄们继续开枪,随着龙头滩安静下来,站在张三垛旁边的副营长举着个铁皮喇叭喊道: “都把枪双手举过头顶,然后挨个走出龙头滩!” “上了岸后,枪放东边儿,人站西边儿。” “谁要是敢乱动弹,老子一枪崩了他狗日的!” 三十四师的先头部队立刻顺从地将手里的枪举过头顶,然后趔趔趄趄、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从泥泞的龙头滩走出来。 当他们踏上坚固的地面后,全身上下就跟个泥人儿似得,没有一处干净地方! 不过虽说上了岸,这帮人也没心思再打下去了,老老实实地将手里的枪放在东面,自己则举着双手蹲在了西面的位置。 没过多久,这帮人都把枪放好后,张三垛带着手下的弟兄们一拥而上,一边收拢着枪支弹药,一边用麻绳挨个把三十四师的士兵反绑双手,准备押送至战俘营。 龙头滩的战事结束时,江面上也安静下来,面对着两艘铁甲炮舰的威慑,三十四师第二批部队也被吓破了胆,很快便举手投降了。 很快,一艘艘来自江北的船只抵达江中位置,它们都是用来运送战俘的。 只见三十四师的俘虏们一个个老老实实地把枪支弹药留在自己原来的船上,然后挨个被十六师的士兵们拉上战俘船,绑住双手。 一船又一船,一队队俘虏被押上了江北岸边,此时,这帮俘虏的脑子很乱,他们搞不懂,十六师既然这么厉害,刘万义师座为什么要派他们进攻江北呢? 这不是打灯笼上厕所,找死吗? 就在这帮人落得个俘虏的下场后,刘万义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随着他的仓皇逃窜,第三批过江部队顿时军心大乱、众人纷纷跟着刘万义的屁股后面一路狂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阵枪声袭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声高呼: “江北十六师在此!” “三十四师的人,举手投降,缴枪不杀!” 黑夜之中,谁也不清楚十六师到底来了多少人,三十四师的人只能感觉到子弹唰唰的打来,呼喊声响彻在四面八方! 就凭这动静,少说也得有上千人吧! 本来这帮人就军心混乱,再加上这四面楚歌的境地,三十四师的士兵们顿时扑通一声跪在原地,把手里的枪扔到一边。 刘万义还想着逃跑,结果刚冲出一条巷道,迎面就碰上他麾下的第九团团长陈志聪,此时陈志聪正带着一百多号士兵站在巷口,似乎早就等在这里了。 “志聪,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不是派你去八亩渡驻防了吗?” 刘万义先是疑惑地问了一声,不过这时候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他接着焦急地说道: “志聪,你快带人护送我离开这儿,咱们去找督军大人,免得十六师的人追上来!” 然而,此话一出,陈志聪并未有任何行动,反而脸上露出了嘲弄的表情。 刘万义见他没动弹,顿时有些急躁:“快走啊,还真想被十六师逮到吗?” “林鸿飞那小子,下手黑着呢!” “落到他手里,咱们可没好果子吃!” 此刻,陈志聪呵呵冷笑道:“师座,你说错了。” “不是我们没好果子吃,是你自己没好果子吃!” “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刘万义一时没反应过来。 然而,陈志聪没给刘万义思考的时间,只见他一挥手,身后的士兵立刻端着枪围了上来,将刘万义和他的十几个心腹、卫兵团团围住! “对不住了,师座!” “您进攻十六师这事儿,纯粹是把弟兄们往死路上送。” “为了给咱们三十四师留几个种,我已经和林鸿飞师座商量好了。” “只要把你交给他,他就会放过咱们三十四师,被俘虏的兄弟们,也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所以,委屈您了!” “动手!” 陈志聪一声大吼,士兵们立刻涌上去,七手八脚的将刘万义等人按在地上,然后拿出麻绳将他们绑住。 刘万义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绝望的大骂道: “陈志聪,你大爷的!” “老子哪里对不住你了,你竟敢背叛老子!” “没有老子,你能当上这个团长?” “我踏马真是瞎了眼了,提拔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陈志聪一听,立刻冷笑道: “姓刘的, 我怎么当上这个团长的,我比你清楚。” “没我送给你的大洋,你会提拔我?” “说白了,我这个团长,是从你那儿买来的。” “既然是买卖,就别跟我提恩情这俩字!” 逻辑缜密,直接噎的刘万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刘万义,如今成了自己的阶下囚,陈志聪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带走!” 陈志聪大手一挥,刘万义等人像牲口一样,被士兵们粗暴的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推搡着离开。 随着刘万义被生擒,整场战事也走向了尾声。 这时候,另外3个被林鸿飞收买的团长,才带着队伍姗姗来迟。 这3个人也算是比较鸡贼的,在三十四师和十六师尚未分出胜负时,他们一直按兵不动、两不相帮。 直到三十四师必败无疑了,他们这才带队动手,帮着十六师打仗。 这种鸡贼的操作,虽说比较稳妥。 但战后的收益,自然比不上一开始就带着队伍,跟着十六师奇袭部队一块打仗的陈志聪来的丰厚。 不过他们的这种操作,也是在林鸿飞的意料之中。 能让这几个人按兵不动、两不相帮,就已经达到了收买的目的了。 第257章 侄女婿和亲侄子的请求与前途 随着天空大亮,日照当空,留在鄂省的三十四师已经被活捉的七七八八了。 除了少量的溃兵不知去向外,刘万义等一众军官被悉数逮捕。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化装成民夫、力工,打算混出包围圈的三十四师军官们。 但是在已经投靠了林鸿飞的原三十四师的官兵的指认下,这帮人马上现出原形,被当场逮住。 在一处空地上,带领奇袭部队过江的陈德山、王德明两个师兄弟正和陈志聪闲聊。 只听陈德山笑着说道:“陈团长,这次可是多亏你了,要不然,就凭我们这600多号人,还真对付不了这2000多号人。” 陈志聪嘿嘿一笑:“陈老弟过奖了,林师座这么看得起兄弟我,我岂能磨洋工,当然得舍了这膀子力气,给林师座办好差!” 王德明满意道:“好,陈团长是个敞亮人,等回了江北,我一定把你引荐给师座。” “师座是个仁义的性子,凡是立了大功的人,他一向都是舍得重赏的!” 陈志聪赶紧拱手感激道:“那就劳烦两位老弟了,今后还要多仰仗两位老弟照顾!” 说到这儿,陈志聪有些恭维道:“我听说,林师座是两位的师兄是吗?” 王德明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几个都是沧市武门的子弟,称得上是亲师兄弟了!” 陈志聪赶紧说道:“难怪林师座会将此等重任交给两位,师座对两位老弟的信赖,无人能及啊!” “真是让我等羡煞了!” “哈哈哈,陈团长别夸了,你能主动出手相助,已经赢得师兄的信赖了。” 王德明哈哈一笑,然后伸手拍了拍陈志聪的肩膀: “陈团长,得到了师兄的信赖,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正当三人聊得正开心时,另外三个被林鸿飞收买的团长也凑了上来,他们也想拍拍王德明、陈德山的马屁,再讨要些好处。 不过,面对他们三个,王德明、陈德山就没那么热情了,而是一副皮笑肉不笑、虚词套话的样子。 既然你丫收了钱,选择了坐山观虎斗,等胜负已分,才跑出来摇旗呐喊。 那就别怪王德明、陈德山对你们仨个公事公办。 三个团长讨了个没趣,在收下王德明给他们的尾款后,便悻悻地离去了。 与此同时,三十四师被彻底镇压住的消息也传到了江渡县。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吴涌泉露出几分不满意道:“这三十四师也太不经打了吧,一晚上就给干趴下了。” “要是直系手底下都是这么一群货色,这别说把洋人赶走了,能把这国家统一了都是上天保佑了。” “不行,我得提醒一下老叔,让他好好操练一下手下的兵。” “别看着人数众多,结果都是一帮纸糊的货色,一捅就破!” 听着吴涌泉的抱怨,林鸿飞无奈地笑了笑:“你也别提醒了,直系的队伍什么德行,玉帅比咱们清楚。” “要是能操练好,玉帅早就出手了,哪用得着等到咱们提醒。” “咱们还是先操心一下善后的事情吧!” 说着,林鸿飞拿出一封信,以及一沓银票、存单: “本来我打算派别人去,但是想了想,还是由你亲自去京城面见一下玉帅最好。” 吴涌泉愣了一下,露出几分担忧道:“怎么,你担心咱们打了三十四师这事儿不好善后,让我亲自出面去求老叔帮忙吗?” 林鸿飞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我有了个新的想法。” “来,你来看!” 说着,林鸿飞把吴涌泉带到了地图前,然后指着鄂省的一片区域道: “这片区域,是鄂省西部的巴东、秭归至宜昌一带,里面包含了三十四师的地盘。” “除了三十四师,这一带还驻扎着三个旅的兵力,战斗力还不如三十四师呢,不足为虑。” “再往西走,就是恩施一带,此地是鄂、渝、湘三省交界处,其位置不可谓不关键。” “所以,我打算请求玉帅在此设立鄂西镇守使的职务。” 吴涌泉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打算把鄂西镇守使的职务也拿下,这样,咱们的地盘,就横跨岭南、鄂省、长江两岸了!” 林鸿飞摇了摇头,笑道:“鄂西一带,我还没有精力去经略。” “我现在的精力主要是放在经略江北、岭西、岭中地区,进而将岭南省督军、省长两个职务拿到手,把控岭南省军政大权。” “因此,这个鄂西镇守使的职务,我打算由你来担任,你带着十六师一部分弟兄,替我经略鄂西一带。” “鄂西镇守使,以前从未设立过,新设一个镇守使的差事,可是要花费不少工夫的。” “要不然,刘万义也不会舍近求远的跑到岭南省,来谋求江北镇守使的差事。”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一个亲侄女婿主动的请求,一个亲侄子未来的前途,我想玉帅肯定会乐意帮忙的。” “这也是为何我希望你能亲自去京城的原因,你这个亲侄子当面跟玉帅撒个娇、讨个乖,估摸着这事儿就八九不离十了。” 吴涌泉听完,顿时沉默不语,良久,他才脸色凝重地开口道:“鸿飞,鄂西镇守使不是个小差事,我担心当不好这个镇守使。” “到时候,万一拖累了你,那我就是罪人了!” 林鸿飞坐到吴涌泉旁边,笑着说道:“之前玉帅升任三省巡阅副使的时候,你喝多了之后,还嚷嚷着自己将来要青出于蓝胜于蓝,要当个三省巡阅正使。” “怎么现如今,一个鄂西镇守使的差事,就把你给吓到了?” 吴涌泉叹了口气:“倒不是吓着了,主要是之前都是你来拿主意,我来操持。” “现在,你让我带着一帮弟兄去鄂西,我就怕拿不好主意,办不好差事啊!” 林鸿飞笑道:“正因为这样,你才更得去鄂西历练一番了,否则我将来真把岭南省督军的职务拿到手。” “我总不能还天天处理江北的事情吧,我是不是得有个靠得住的人,帮我处理各地的军务。” 说到这儿,林鸿飞拍了拍吴涌泉的肩膀:“放心吧,你的才干并不逊色于我,我能当好这个江北镇守使,你也肯定能当好鄂西镇守使。” 吴涌泉用力点点头,长出一口气道:“好,我听你的,我这回家收拾一下,明天就动身去京城。” “哎,这就对了!” 林鸿飞满意的笑道,然后又叮嘱道: “去了京城,记得替我看看玉漱和知风。” “唉,你看看咱俩,成天在岭南省折腾,家里是一点儿也顾不上。” 吴涌泉也苦笑道:“再让家里人忍忍吧,等咱们彻底在岭南省站稳了脚跟,就把他们都接过来!” “咱们,也过一下团圆的日子!” 第258章 来客人了 和三十四师打完这一仗后,江北的战俘营、监狱又被填满了。 林鸿飞也没急着处理这帮俘虏,和之前洪天武的【江北联防军】不同,三十四师也算是直系的正规番号,自然不能轻易将这些俘虏处死,还要看上面的意思。 更别说里面还有不少的军官,要么有保定军校出身的,要么家里有熟人和林鸿飞认识。 反正七串八串的,总能找出个熟人、朋友来。 这就没办法对他们下手了。 至于刘万义,林鸿飞自然也不能把他枪决,毕竟老北洋的规矩在那儿摆着呢。 林鸿飞也不想因为一个刘万义,而和整个老北洋的圈子产生隔阂。 索性,林鸿飞将士兵、军官分开关押,避免他们互相串联起事。 而刘万义,也被他关进了一座小院子里,并派了一个排的士兵昼夜看守。 刘万义中途还提出要见一见林鸿飞,但林鸿飞没理他这茬儿,一个阶下囚而已,吃饱撑的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同时,对于被俘的士兵也打乱了编制,把互不相识的人关在一个房间。 不过林鸿飞也没闲着,而是让投靠自己的陈志聪出面,帮自己从俘虏里挑选一些基本素质相对较高的士兵。 就像那些从三十四师手中缴获的枪支弹药一样,这些素质较高的士兵,林鸿飞也不打算还给三十四师。 用林鸿飞的话讲,这就算是刘万义给自己赔礼道歉了! 一番甄别挑选过后,陈志聪从三十四师的俘虏中选出来400多名达到标准要求的士兵。 至于这些人愿不愿意脱离三十四师,跑到十六师来当兵,随着每人手里多了5块大洋,这帮人欢天喜地、心甘情愿的跟随着陈志聪进入了十六师的军营。 除去这400余人,再加上陈志聪以及另外3个团长麾下的军队。 此次与三十四师的一战,林鸿飞再次扩充了2000人的队伍,外加一个师的武器弹药。 此时,加上驻防江北各地的驻军、机动部队、新兵营、民团,林鸿飞麾下的兵员数量已经达到了【厌世小说中转站一937929266】 【厌世小说中转站一九三七九二九二六六】余人,基本满足了一个整编师的编制。 但关键是,林鸿飞这里可不存在吃空饷的事情,登记册子上写得是【厌世小说中转站一937929266】 【厌世小说中转站一九三七九二九二六六】余人,实际人数就是【厌世小说中转站一937929266】 【厌世小说中转站一九三七九二九二六六】余人。 这和三十四师那种登记册子写着【厌世小说中转站一937929266】 【厌世小说中转站一九三七九二九二六六】人,实际上才6000人的半截儿部队可完全不同。 甚至,林鸿飞实际掌控的部队数量,已经超过了个别省的督军。 担任督军一职后,就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帅】了。 某种意义上讲,林鸿飞此时已经有资格被外人尊称一声【帅】。 按着人们寻常的叫法,一般都是取军阀的字号中的一个字,再加上一个‘帅’字来称呼。 比如吴大帅,就是因为字子玉,而被人称之为玉帅。 张大帅,因为字雨亭,被尊称为雨帅。 孙大帅,字馨远,被称之为馨帅。 不过这仨人因为都担任过督军以上的职务,如三省巡阅使啊、五省联军司令啊,所以大伙儿后期多称呼他们为吴大帅、张大帅、孙大帅。 林鸿飞的字,是之前有一次陪着钱明鹤喝酒,老爷子喝得挺开心,一时来了兴致,给林鸿飞取得,字【云升】。 那意思很明白,光鸿飞还不够,你还得飞得更高,飞到云彩之上,还要往上升,直接飞到最高处才行! 林鸿飞心想着,老爷子您就不怕我飞累了掉下来,再摔出个好歹来。 不过这话他也没敢说,否则老爷子就得气得抡起手杖,揍得林鸿飞满院子乱窜了。 所以,林鸿飞要是被下面人尊称的话,那就得尊称一声【云帅】了。 只是林鸿飞还没那么高调,比起【云帅】这个虚名,他还是更看重手上有多少兵、多少枪、多少钱! 而在战事结束后没多久,江渡县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说他们特殊,是因为这帮人都是来自北安县、平城县的地方豪绅、头面人物。 北安县自然不必多说,以何树重、刘亨良等人为首的当地豪绅,已经完全投向了林鸿飞这边,这次来,就是想当面和林鸿飞拉近关系。 而平城县的裴家,这次也带来了见面礼,那就是平城县民团司令陈泽以及一众心腹的脑袋! 自从林鸿飞和裴宗泽私下商议过后,裴宗泽便连夜赶回了老家平城县。 对于这个自己最看重的侄子,平城县县长裴丰还是很在意他的看法的。 林鸿飞预估的没有错,裴丰这个县长,和身为民团司令的陈泽之间确实存在很大的矛盾。 陈泽想要以武干政,把平城县军政大权全抓在手里。 而裴丰自然不肯答应,靠着裴家以及几个关系近的家族组成的乡勇,他勉强才能和民团抗衡一下。 不过即便是这种情况下,裴丰一开始,也并未同意裴宗泽的想法,选择投靠林鸿飞,性情有些谨慎的裴丰,还想再观望一下。 只是这种观望并未持续太久,随着北安县保安团被打掉、张堂雨一家身死族灭,裴丰这下才意识到裴宗泽说得的确没错。 林鸿飞不打平城县,那是给了裴宗泽这个小学弟面子,否则,张堂雨一家,就是裴家将来的下场! 没有任何犹豫,裴丰立刻打着【共御外敌】的旗号,假意邀请陈泽来家中商量怎么防范林鸿飞。 陈泽没有怀疑,毕竟林鸿飞手下的势力,也是他颇为忌惮的,自然欣然赴宴。 然后,这场宴会,就成了一场鸿门宴。 陈泽等一众心腹被杀,民团也被裴丰肢解分化,成不了气候了。 对于裴丰献上的人头大礼包,林鸿飞还是很满意的,这也代表了裴家前来投靠的态度。 对于这批客人,满意之余林鸿飞也是高规格的迎接,不光亲自设宴招待,还带着他们去了十六师的军营,以及江渡县的印染厂、棉纺厂、焦炭厂、煤矿等地参观了一番。 这也是在给何树重、裴丰、刘亨良等人亮一亮肌肉,显示一下实力。 这番参观,似乎起到了效果。 因为整个过程中,裴丰、刘亨良等人都是一脸震撼的模样。 参观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林鸿飞在和众人简单的用过晚饭后,便回到了县衙处理公务。 而何树重、刘亨良、裴丰等人却在住处里有些坐立不安。 在裴丰的院子内,只见他背着手,站在树下目光涣散的盯着一片叶子,大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正在这时,几道人影走了进来,为首两人正是何树重、刘亨良。 第259章 关系的裂痕 “裴老哥,不打扰吧!”刘亨良拱手笑道。 裴丰和刘亨良也算是老相识了,前清时,俩人曾多次一同参加乡试。 “不打扰,不打扰!” “快请坐!” 裴丰回过神儿来,笑呵呵地让众人坐下。 刘亨良坐下后,便若有所指道:“裴老哥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裴丰意味深长的一笑道:“诸位不也是没睡吗,难不成,你们也有心事儿?” 旁边,何树重倒干脆的多,他叹了口气道:“唉,我原以为林长官的势力,顶多和我叔父何泰康督军差不多。” “可是今天这么一瞧,我才发现,我叔父比起林长官,那可是差得不止一星半点儿啊!” 何树重的一番话,戳破了众人之间若有若无的防范,一名乡绅苦笑道:“林长官麾下的队伍,称之为精兵强将都不为过。” “且不说别的,就那两辆会自己跑、会开炮的铁壳王八,那就能抵三四百号枪手。” “是啊,还有那江上的两艘铁甲舰,有了这俩铁疙瘩,江面上谁敢跟林长官作对!”另一位乡绅也感慨道。 此时,刘亨良却重重地叹了口气:“大伙儿应该都清楚,我们刘家在北安县不光种的棉花最多。” “我家还有一台纺纱机,靠着这个铁疙瘩,我们刘家的棉布,那可是畅销多个县。” “我原以为,我们刘家就算是周边最大的棉商了。” “可是到了今天,我去了那印染厂、棉纺厂一瞧,好家伙,三四台最新式的机器一齐发动,那棉布就跟不要钱似得,呼呼的往外出。” “还有那印花机,那花布一匹一匹的下机器,颜色鲜亮、花色也板正。” “林长官但凡把他手里的棉布、花布低价往周边的县市一卖,别说普通的布贩子了,就是我们刘家,都用不了半年,三个月就得赔个精光!” 说到这儿,刘亨良一脸庆幸道:“祖宗保佑啊,幸亏我投靠了林长官,要不然刘家两代人的心血,就得毁在我的手里了。” 裴丰听完,也是感慨了几声道:“不光如此啊,林长官不是还说,要送给刘兄你一批新式的棉花种子吗?” “那个叫什么来着?” 刘亨良记得很清楚,他立刻说道:“哦,叫细绒棉,也叫陆地棉。” 说到这个,刘亨良不无佩服道:“这林长官还真是博学多才啊,光是一个棉花,人家就能说出一堆道道儿来!” “像什么我们刘家现在种的棉花叫树棉,学名叫做木本鸡脚棉!” “这种棉花虽然也算不错,但比起细绒棉还要差一些。” 刘亨良越说越兴奋:“林长官还抓了一把细绒棉的棉花让我瞧了瞧,你别说,这细绒棉的品质的确不凡,棉毛那是又长又顺。” 何树重有些羡慕道: “林长官不是还说了吗,今后刘家的棉花,他全都收了。” “刘老哥家里的棉田,要是都种了这细绒棉,肯定要发大财了。” 刘亨良嘿嘿一笑道:“这还不都是林长官仁义,赏了咱们一碗饱饭吃吗!” “今后没得说了,我们刘家跟定了林长官了!” 说到这儿,刘亨良带着羡慕的眼光看向裴丰:“不过我这儿就是赚再多的钱,也比不上裴老哥您啊。” “您的侄子宗泽可是林长官的军校学弟,今天参观的时候,林长官都搂着宗泽的肩膀,并排着往前走。” “宗泽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裴丰听到这话,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但还是尽量谦虚道:“老哥过奖了,我那个侄子也只是运气好些,碰巧跟林长官有了同窗之谊。” “否则,就宗泽那点儿才干,哪里能进得了林长官的法眼。” 刘亨良叹息道: “还是羡慕裴兄你啊!” “唉,你说我那几个儿子、侄子,怎么就这么不成器呢?” 此时,裴丰意味深长的一笑:“刘老哥,你怎么看见你那几个儿子、侄子了,你就不能看见点儿别的?” “什么意思?”刘亨良不解。 裴丰顿时笑道:“老哥你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您家可是有三个女儿,那仨丫头,我去年过年的时候可是见了,一个个知书达礼、模样俊俏。” 此刻,裴丰露出一副神秘的样子,故意压低了声音: “刘老哥,几位兄弟,这话我也就跟你们说。” “我听宗泽讲,江渡县警局局长吴秋生、副局长鹿喜娃,这俩人,一个是林长官的表弟,一个是结义兄弟。” “未来,已经被内定成江北警政署署长、副署长了。” “他俩都还没结婚呢!” “还有林长官的三个师弟,现在都在军队里当着营长、副团长,也都未曾婚娶····” 话都说这份上了,刘亨良岂能不明白,他立刻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哎呀呀,我还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把联姻这事儿给忘了!” “裴老兄,多谢提醒了!” “明天,我就向林长官提亲去!” 事实上,林鸿飞也低估了这次参观所带来的效果了。 虽说刘亨良、裴丰等人,比起普通老百姓们,已经算是见过世面的了。 但是,岭南省毕竟相对贫瘠,又地处内陆,比起沿海地区,在见识上,还是逊色一筹的。 所以,当刘亨良等人看到一座座近代工厂,并亲眼目睹了工业化的强大生产力后,自然会被震慑住。 而这也是林鸿飞一直坚持要办工厂的原因。 种地是挣不了多少钱的,你就是拿榨汁机、剔骨刀把百姓们折腾精光,搜刮上来的钱,也比不过几座工厂带来的利润。 刮地皮、收重税,这办法长久不了。 这个时期,只有开工厂、办实业,才是王道。 当刘亨良、裴丰等人被彻底折服后,也就宣布着北安县、平城县两地的归顺,整个江北地区被林鸿飞彻底的掌控在手中。 此时,他这个江北镇守使才算是名副其实了。 只不过人的野心,是永远不会停止的。 有了江北七县,林鸿飞的目光落在了岭中、岭西两地,如果能将这两地掌控,就可以对岭南省首府东江市形成夹击之势。 此时岭南省督军还是何泰康,他因为早先提前和直系暗中通信,战后并未被处置、夺权。 如果说一开始,何泰康对于林鸿飞的态度,还是同派系之间的互帮互助。 那么现在,林鸿飞则成了何泰康的眼中钉。 毕竟谁也不能接受,自己名义上的属下,却拥有着比自己实力更强大的军队。 因此,随着何泰康对林鸿飞态度的改变,两人之间也迅速出现了裂痕,双方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 第260章 老熟人们来了 江北讲武堂 “起立!” “校长好!” 随着林鸿飞步入江北讲武堂的教室,数十名见习军官齐刷刷起立,然后发出响亮的声音! 林鸿飞走上讲台,伸手示意众人坐下,嘴里微笑着说道:“诸位请坐吧!” 在送走了何树重、刘亨良、裴丰等一众地方豪绅后,林鸿飞总算是能腾出时间,来讲武堂给这些见习军官们上一次课了。 此时,在林鸿飞背后的黑板上,贴着一张民国苏省地图,今天林鸿飞要给见习军官们上一堂战例课。 只见林鸿飞举起教鞭,指向了苏省西北角,然后缓缓说道:“诸位,这里便是苏省重镇—徐州,也是金陵的门户!” “所以,在徐州这个地方,历代大规模征战五十余次!” “是非曲直,难以论说!” “但,史家无不注意到,正是在这个古战场上,决定了多少代王朝的盛衰兴亡,此兴彼落!” “所以,古来就有问鼎中原之说!” “如春秋时期,晋楚彭城争霸战!” “楚汉,刘邦项羽彭城大战;西汉,吴楚七国之乱;三国,曹操、刘备、陶谦、吕布徐州之战···” “今日,我们要讲的战例,便是明朝时期,明军与李自成义军的徐州之战······” 一堂战例课结束,林鸿飞宣布下课后,见习军官们一个个起身敬礼,目送林鸿飞离开。 一出教室,就看见鹿喜娃一脸兴奋地走过来说道:“大哥,尤峰局长他们来了!” “嗯?” “他们怎么来了!”林鸿飞面色一喜! 两人边走边说,只听鹿喜娃解释道:“嗨,这不是老爷子去津门当寓公了,尤局长他们这些老部下,也被排挤走了。” “在京城没活路了,又听说咱们这儿正缺人手,这不就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了。” “听尤局长说,他们还只是第一批,还有一批老皖系出身的弟兄,他们被直系排挤的够呛,也要过来投靠你了。” 林鸿飞露出笑意:“行啊,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儿了,尤老兄他们也都是有几分才干的,来多少我都欢迎!” 长期在岭南省经略,哪怕林鸿飞再刻意去压制岭南省的本土势力,本土派还是会依靠本地优势、人口优势,逐渐占据林鸿飞手下官员的大多数。 所以,对于这些投靠自己的外来势力,林鸿飞一向都是欢迎的。 统御部下不是打麻将,可以搞一个清一色、一条龙,那样很容易被某一派架空。 还是派系多一点儿、杂一点儿要更好一些。 当然,也要掌握好分寸和度量,否则派系过多,也会导致扯皮推诿的情况出现。 等回到了县衙,只见吴秋生正陪着尤峰等一众老熟人闲聊,见林鸿飞回来了,众人立刻起身,笑脸相迎: “哈哈,林老弟,好久不见了!” “可想死我了!” “咱们爷们儿总算是又凑到一起了!” 见到这帮老朋友,林鸿飞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挨个的拥抱、握手,谈笑风生。 闲谈一阵后,尤峰率先说道:“鸿飞,咱们都是老弟兄了,有话我就直说了。” “自从直奉两家上来后,咱们这些老皖系的,受排挤不说,原来的差事也没了,我一个警政厅副厅长,愣是被调去交通厅当档案馆馆长。” “大伙儿真是没活路了,所以,我们这次来岭南省,就是想从你这儿讨个差事。” “鸿飞,看在咱们弟兄的情分上,给大伙儿一碗饭吃吧!” 尤峰把姿态放得很低,林鸿飞赶紧挥手制止道:“尤老哥,咱弟兄们之间,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不瞒诸位,我在岭南省这两年,最犯愁的就是人才不足,否则我之前也不会特意给老爷子写信,让他帮我寻摸几个识文断字的人来。” “现在,诸位来了,这可是帮了我林鸿飞的大忙了!” “大伙儿千里迢迢来到这岭南省,那是信得过我林鸿飞,这份信任,我林鸿飞一辈子都记着!” 这番话,让尤峰等人听了之后,感觉心里很是舒服。 虽说大伙儿来投靠林鸿飞,已经做好了当林鸿飞的属下、今后要恭敬对待的准备了。 但真正面对林鸿飞时,对着曾经地位平等的一位老朋友,却要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大伙儿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 林鸿飞清楚这一点,自然要尽量消除尤峰等人心中的这类负面情绪,免得这时候心里存着疙瘩,将来留下隐患。 果然,尤峰的神情松缓了很多:“鸿飞,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我现在也替咱们这帮老兄弟表个态。” “今后,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要求,咱们这帮老兄弟别的能耐没有,可是冲锋在前的本事还是有的!” 林鸿飞哈哈大笑道:“好啊,既然弟兄们这么抬举我,那我也给大伙儿保证,今后定不会亏待了大家!” 尤峰等人露出笑意,心里面舒服了很多,也不再纠结于今后面对林鸿飞时的态度问题了。 此时,林鸿飞带着几分歉意说道:“不过,大家远道而来,给大伙儿安排到哪里办差,我还得先谋划一下。” “不过大伙儿放心,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这段时间,我看就让秋生陪着大家,在这江北一带逛逛吧。” “如果你们在逛的途中,有了就职的意向,也可以告诉我,我都会酌情考虑的!” 尤峰说道:“鸿飞,你就看着安排吧,也别顾及什么往日情分、工作繁杂,只要你觉得合适,怎么安排我们都行!” 林鸿飞点点头,然后问道:“我听说,还会有一批老皖系出身的弟兄会来投奔我是吗?” 尤峰回道:“对,我们这批人,都是在政务部门任职的,因为早早就去职了,所以来得早了一些。” “第二批弟兄都是军中的中层军官,他们一开始还觉得能靠着手里的枪杆子,还想再跟直系掰掰手腕。” “但是大帅都倒了,他们也只是徒劳无功,最后一个个也被调职了,因此来得晚了一些。” “不过,这批弟兄都是老行伍了,像马大彪,被夺了部队的指挥权,这次也跟着过来了。” 林鸿飞露出几分满意,自从新编第十六师的兵员人数超过1万人以后,他急需要一批经验丰富的中层军官。 现在,这批人的即将到来,可以说解了林鸿飞的燃眉之急了! 尤峰知道林鸿飞手头上的工作很多,于是便没再多打扰,大伙儿寒暄一阵后,便跟着吴秋生离开了。 而林鸿飞也是一连两三天都在书房里呆着,一边考虑着如何妥善的安置尤峰等人,一边则谋划着第十六师的整编重组方案! 第261章 做大做强 “签到成功!” “获得施耐德SEL75毫米轻型步兵炮4门,弹药4吨。” “嗯,这是个好东西!”林鸿飞露出满意的神情。 “这种步兵炮可以被拆分为11个部件,最重的部件也只有40公斤。” “对于常年干体力活的人,这个负重,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很适合岭南省多山、道路崎岖的地形!” 吃过早饭,早早便来到书房的林鸿飞,很满意今天的签到收获。 这一段时间以来,除了一些枪支弹药、罐头食品、医药物资外,林鸿飞也签出了不少大家伙。 首先便是8辆法兰西雷诺坦克,加上之前的2辆,林鸿飞目前已经拥有了10辆坦克,这在岭南省可以说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 为此,林鸿飞让江北讲武堂的装甲兵科加大对坦克车组人员的培训力度,免得出现有坦克,没人开的尴尬场面。 其次,也是最让林鸿飞惊喜的,便是4架英格兰‘骆驼’式双翼飞机,这款飞机可以说是一战时期最优秀的战斗机之一。 对于这4架‘骆驼’式飞机,林鸿飞并未急于将它们从系统空间拿出来使用,毕竟他手头上可没有现成的飞行员。 不过,飞行员的事情,倒也不是难事,实际上早在前清宣统二年,也就是1910年,中国最早的航空机场—南苑机场在京城丰台建立。 三年后,北洋政府又在南苑建立了国内第一所正规的航空学校—南苑航空学校。 当年张勋复辟时,段大帅还让南苑航空学校的学员驾驶着飞机去轰炸过紫禁城。 不过这所谓的轰炸,也只是飞行员开着教练机,随身携带着三枚手榴弹,然后飞到紫禁城上空,把手榴弹往下面一丢。 虽说没有炸死人,但也把宫里的人吓得够呛! 所以,在国内寻找飞行教员,并不是一件难事,实在找不到,那就让韦恩从国外寻摸几个,一战刚打完没两年,找一两个参加过实战的飞行员,并不困难。 这件事,林鸿飞给京城拍了封长途电报,让吴玉漱去走走玉帅的门路,给寻摸一两个。 要是找不到,再让韦恩去国外招聘几个飞行员老兵过来。 第三个比较重要的收获,便是2艘内河炮舰。 一艘为俄制塔式炮舰,排水量在950吨左右,武器是2门152毫米主炮以及4门120毫米副炮,可以称得上是小船扛大炮了。 另外一艘,则是德制‘青岛’级炮舰,排水量270吨,配有88毫米火炮1门、50毫米火炮1门,外加3门机关枪。 这两艘军舰,林鸿飞也并未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倒不是说他不想用,而是军舰也面临着和坦克一样的局面,没有足够的专业人员。 以目前水警大队的人员数量,根本分不出人手来操控这2艘炮舰。 所以,近一段时间以来,江北讲武堂的水兵科也是忙得够呛,每天的理论课程、实操教学都是满满当当的,水兵科的学员们基本上没有了休息时间。 除了上述三类武器之外,还有6门法兰西M1897型75毫米火炮,当然,这门火炮在后世还有一个更著名的名字【二营长的意大利炮】。 另外还有25架迫击炮、15辆军用卡车以及50挺马克沁重机枪。 有了这些精良的武器,再加上和三十四师这一战结束后,林鸿飞总算有时间对人数已经过万的新编十六师进行一次整编重组了。 本来,林鸿飞还担心军官数量不足的问题,但是随着尤峰等一批皖系老人的到来,这件事便得以解决了。 两天后,林鸿飞与一众心腹将新编第十六师的整编方案制定出来了,这次的方案很详细,甚至已经细化到每个普通士兵的去向了。 因为二号人物吴涌泉去京城找玉帅走关系去了,所以在十六师的整编会议上,便由褚良义负责宣读这份方案的大致内容。 “新编第十六师,目前兵员人数【厌世小说中转站一937929266】 【厌世小说中转站一九三七九二九二六六】人,含1947名文职、后勤等非战斗人员。” “根据整编计划,新编第十六师下辖2个步兵旅、1个师属坦克连、1个师属野战炮营、1个师属警卫营。” “原江渡县水面警备大队,现分别改组为师属炮舰大队,以及归属地方的江北水警大队。” “2个步兵旅的番号分别为第161旅、第162旅!” “每个步兵旅下辖3个步兵团、一个迫击炮营!” “其中,第161旅下辖第101团、第102团、第103团。” “第162旅下辖第204团、第205团、第206团···” 大致讲完了新编第十六师的编制后,褚良义看了一下林鸿飞,在林鸿飞微微点头示意后,褚良义继续说道: “新编第十六师,师长,由林鸿飞长官担任!” “副师长兼参谋长,由吴涌泉长官担任!” “第161旅旅长,由我,褚良义担任!” “第162旅旅长,由郭朗担任!” “····” 在念完众人的任职后,褚良义率先坐下,而林鸿飞则补充道: “除了军内的职务,内政方面也有变化!” “首先,免去霍云山原江渡县工业局局长一职,委任其担任江北工业署署长,负责管理江北地区轻工业、重工业事宜。” “免去吴秋生江渡县警局局长一职,委任其担任江北警政署署长一职。” “免去鹿喜娃江渡县警局局长一职,委任其担任江北警政署副署长一职。” “委任尤峰担任江北水警大队大队长一职···” 说完这些,林鸿飞看着在场众人,表情严肃地说道: “一年多以前,我和弟兄们雄心壮志,来到了这江渡县谋个前程。” “现而今,我当上了江北镇守使,江北七县尽归我手,在这乱世中,我多少能算是一小号人物了。” “但我希望诸位不要就此志得意满、自甘堕落,以为在江北当个土皇帝就够了。” “一个江北,还不够!” “我们还要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我们的目标,是整个岭南!” 第262章 得意忘形 当林鸿飞正一脸严肃地要求众人不要就此停住脚步时,远在京城的吴涌泉,正跪在青石板地面上,与他卑微的跪姿所不同的是,他脸上满满都是不服气的样子。 四下看去,吴涌泉所在的是一座极为奢华的大宅院,据说是前清某个王爷的住所。 现而今,它成了直系二号人物吴子玉的住所。 此时,吴涌泉跪在地上,满脸不服气,旁边有下人想拿个伞给他遮一下太阳,就听见前厅里传来一阵喝骂: “谁也不许管他,就让他给我晒着!” “你给我跪好了,敢乱动弹,我一枪毙了你!” 吴涌泉梗着脖子说道:“您开枪啊,您现在就毙了我,我看过年的时候,您怎么跟我奶奶交待!” “噼里啪啦!” 话音一落,前厅里响起一阵茶碗破碎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把我的配枪拿来!” 随后,便是一个女声再不住的劝解,然后从前厅里走出一名贵气十足的妇女,她正是吴大师的妻子,也是吴涌泉的婶娘。 吴太太走到吴涌泉旁边,伸手戳了他的脑门一下,又气又笑道:“你就不能不这么犟了,低头服个软,跟你叔赔个不是,这事儿不就完了吗!” 吴涌泉不服气道:“我又没错,我为啥要赔不是!” “明明是他刘万义主动进攻我和鸿飞,我们哥俩儿反击一下,这有错吗?” “你啊你,犟的要人命!” “你就跪着吧!” 吴太太一时气恼,骂了吴涌泉两句,转身回到前厅里了。 此时,玉帅正坐在太师椅上,胸口上下起伏,看起来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不过他的眉眼间,却似乎暗藏着一丝笑意。 老夫老妻了,吴太太哪里还看不出,她有些无奈道:“子玉,你明明对这俩孩子办的事情挺高兴的,怎么还这么责罚涌泉啊!” 玉帅拿起新换的茶碗,抿了口茶水,冷哼一声道:“不责罚行吗,你看他刚才那尾巴都翘成什么样了,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德行!” “京城里人多眼杂,我要是不杀杀这小兔崽子的锐气,万一他说了不该说的,被有心人传出去,曹大帅那边儿能轻易善罢甘休吗!” “刘万义追随他多年,虽说这次是他主动进攻鸿飞,有错在先。可他刘万义败得这么惨,曹大帅的面子上能好看吗?” 吴太太点了点头:“也对,这孩子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 “是吧!” 玉帅抬高了声音:“不过是个刘万义,就让这小子得意成这样,真要是让他当了鄂西镇守使,他还不得上天啊!” “这么沉不住气,我能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他?” 吴太太劝解道:“涌泉毕竟还年轻,经历的事情少,时间长了,也就踏实下来了!” 玉帅有些不满道:“时间长了?现如今这个乱世道,谁给他那么多时间!” “一步走错了,后面步步跟不上趟!” “年纪轻轻,得意忘形,让自家人训斥,总好过让外人教训的好!” 说到这儿,吴太太有些谨慎地问道:“那鸿飞、涌泉把刘万义打败了这事儿,曹大帅是什么想法?” 玉帅说道:“嗨,肯定是生气啊,不过后来听说鸿飞是我的侄女婿,这气也就消了一些,当然,他也不得不消气。” “我又替这俩兔崽子说了几句好话,我说这俩孩子很能打,若是收编了,就能成为咱们直系的两员悍将。” “一个刘万义,换两个年轻的悍将,这个买卖是划算的!” “那曹大帅怎么说?”吴太太问道。 “大帅一听,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也就消气了,而且还挺看重鸿飞和涌泉。。” “所以,涌泉想谋个鄂西镇守使差事的事情,也就这么答应下来了。” “不过···” 玉帅停顿了一下:“大帅也有要求,那就是得把刘万义和三十四师连武器带人一块儿放了。” “而且,鸿飞把刘万义打得这么惨,也得给刘万义一些补偿。” “大洋,这个数儿!” 玉帅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五万大洋?” “对!” 吴太太松口气:“那还行,这些钱,鸿飞还是掏得起的!” 此时,吴府门外,一辆黑色轿车停下,司机位置的车门被推开,只见北城区青龙帮帮主冯有德一脸殷勤的将后门拉开: “太太,您慢着点儿!” 至今吴玉漱走下车说道:“有德,你先把车开到胡同外面吧,要走的时候,我会派人叫你!” “好嘞,太太!”冯有德目送着吴玉漱和抱着林知风的小丫鬟走进吴府后,他这才开车离开。 吴府的门房一见是吴玉漱来了,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引着吴玉漱进了院子。 刚一进了前院,吴玉漱一眼就看见吴涌泉正上身板直的跪在院子正中央,不由得一脸诧异: “大哥?” “呦,玉漱来啦!” 吴涌泉一回头,见是亲妹子来了,立刻露出了笑意。 “你怎么跪这儿了?” “跪这儿?” “没有啊,我这治病呢!” “治病?” “对啊,我前些日子打仗,落下个膝盖骨痒痒的怪病,大夫说没事儿跪跪青石板,可以治病!”吴涌泉笑嘻嘻的逗乐子道。 吴玉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道:“行,那你治病吧!” 此时,屋内的玉帅、吴太太听说亲侄女带着侄外孙来了,立刻露出了笑容,赶紧出屋迎了上去,吴太太更是一碰面,就把林知风接了过去,抱在怀里轻微的晃动了几下。 三人就这么便聊便进了前厅,一番寒暄后,吴玉漱指了指门外:“我大哥是不是又气您二老了?” 玉帅鼻子一哼:“从小到大,没一天不气我的!” 吴太太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玉漱,你去劝劝涌泉,别那么犟了。” 吴玉漱打圆场缓和道:“您二老等着,我去说说他,让他给您赔个罪!” 说着,吴玉漱起身就往外走,身后还传来玉帅的声音:“你别管他,让他跪着去,我看他这膝盖骨有多硬!” 第263章 天王与东王 吴涌泉最终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老老实实的进了屋子,给玉帅赔礼道歉。 这倒并非是吴涌泉想明白了,而是吴玉漱直接对他说,要是还不起来,她就和吴涌泉一起跪着,打虎还亲兄弟呢,亲兄妹一起跪着,也很合理。 有了吴玉漱从中调和,再加上玉帅也平心静气的给吴涌泉分析了一番,他也总算是认识到,自从打赢了三十四师,自己的确有些飘了。 知道了错误,一切都好办了,叔侄俩儿的冲突总算是停歇了。 此时,吴涌泉问道:“叔,三十四师的俘虏,我们肯定会释放的。” “不过,能不能把他们调到别的地方,至少不能让他们还在鄂西呆着,免得以后给鸿飞和我添乱。” 玉帅忍不住冷笑道:“你觉得这一仗打完,他刘万义还敢在鄂西待着吗!” “不用我开口,他自己就会请求曹大帅把他调到别的地方任职去了。” 吴涌泉一想,也对,谁会愿意整天跟一个揍过自己的人待在一起呢,那不是接着找打吗! 接着,吴涌泉又试探道:“那,能不能把何泰康调走啊,您看鸿飞都掌握江北、岭中、岭西三个地区了,岭南省内就剩下东江、北山两地了。” “他现在当个岭南省督军,已经够格了吧!” 不成想玉帅一口回绝了:“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吴涌泉不解。 玉帅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很简单,第一,何泰康是在直皖两家彻底翻脸之前,就暗中投靠了曹大帅。” “现在把他赶出岭南省,那不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吗!” “这要是宣扬出去,岂不是坏了曹大帅的名声,将来还有人敢投靠咱们直系吗?” “其次,便是为时过早了,鸿飞还是太过年轻了,放眼全国,跟他同龄的人,有几个能比得上他的。” “哪怕是奉系张大帅家里的六子,那可是摆明了要成为奉系太子的,现在不也只是个团长吗。” “这时候让鸿飞接任岭南省督军,那可是太扎眼了,保不齐就有心怀鬼胎之人,暗中给鸿飞下绊子。” “别忘了,咱们直系还没一统天下呢,有的是跟咱们不对付的军头儿!” “所以,鸿飞要做的,不是什么当督军,而是要效仿朱重八,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等到手头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到时候,就算鸿飞不想当这个督军,也会有人给他披上黄袍,推着他坐上督军的位置。” 一番说教,吴涌泉连连点头,不停地称是。 玉帅看了一眼吴涌泉,摇摇头,微微叹息:“你不要光点头,这些东西,你得自己学着去悟。” “之前你和鸿飞在一块儿,遇上事情了,两个人还能一起商量。” “现在,你自己独领一军,镇守鄂西,凡事就要学着自己拿主意,要是还等着鸿飞帮你想办法,黄花菜都凉了!” 吴涌泉耷拉着脑袋,也没敢嘴硬反驳,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明白,我都记下了。” 然而玉帅并未停止他的说教,此时,他的表情尤为严肃,语气也凝重了不少: “涌泉,前面的话,你可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我下面这一番话,你就是拿刀子在身上刻,也得给我记住!” “还有玉漱,你也要好好听着!” 吴涌泉、吴玉漱兄妹一听,赶紧坐直了身体,支棱起来耳朵来,眼都不眨的看着玉帅。 只见玉帅严肃地说道:“自古以来,由盛转衰,很大原因都是内讧导致。” “像那三国时的李傕、郭汜,本是一军同袍、掌控长安政局,却反目成仇、内讧争斗,落得个身死道消!” “还有那太平军的天王、东王、北王、翼王之争,偌大个太平天国,就此衰败。” “我讲这些,是想让你们明白,不管未来发生任何情况,不管外界出现何等流言蜚语,也不管是什么人从中挑唆离间。” 说到这儿,玉帅指着吴涌泉道:“你和鸿飞,决不能内讧!” “哪怕互相有了纷争矛盾,就算吵得再凶,也不能互相记仇、心生恨意,而是要把事情摆在台面上说清楚。” “这样,就不会给外人可乘之机。” “一句话,你们两人,合则两利、分则俱败。” “唯有同心同力,方能成就一番事业!” 玉帅算是给林鸿飞、吴涌泉两人提前打预防针呢,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见过不少内讧俱败的事情。 因此,他不想让自己最看重的两个后辈出现这等错事。 吴涌泉、吴玉漱用力点点头,将这一番话牢记,而玉帅也专门对吴玉漱说道: “玉漱,你是鸿飞的正妻,又是涌泉的亲妹妹。” “将来他们两个要是发生争吵,你要做的就是从中说和、劝解两人,而不能偏袒亲哥、或是偏袒丈夫。” “否则,你就是火上浇油,逼着两人反目成仇。” “明白了吗?” 吴玉漱点点头:“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见到两个孩子都清楚自己话里的意思,玉帅露出满意的表情:“那就好,如此,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停止了说教,几人总算是又回到了单纯的亲人身份上,大伙儿也难得吃上一次家宴。 五天后,在吴涌泉给上面送了5万大洋,外加几件古玩字画后,三十四师这件事总算是掀篇了,刘万义和他半残的三十四师被调离鄂省,免得双方再打起来。 当然,刘万义也巴不得离林鸿飞远点儿。 而吴涌泉的鄂西镇守使的差事,也总算是下来了。 从这一刻开始,林鸿飞的势力范围已经横跨两省之地,垄断了鄂西、江北一带的长江水域。 本来,林鸿飞和吴涌泉之前的打算,是吴涌泉带着十六师部分士兵进驻鄂西。 但玉帅做事相当周密,他担心两人这么一分兵,会导致各自手上兵力空虚。 于是,大手一挥,专门从自己麾下的心腹部队中分出两个团的兵力,调入新编十六师的序列中,协助林鸿飞一同驻防江北、鄂西两地。 第264章 高高平衡 当吴涌泉在京城办事一切顺利时,当然,有了吴子玉这位直系二号人物,也不可能不顺利。 远在岭南省的林鸿飞,也正式宣布江岭军政公署挂牌成立,这是林鸿飞对江北军政事宜的进一步安排。 江岭军政公署,统管江北、岭西、岭中一切军政事宜,由林鸿飞担任军政公署最高长官—江岭军政专员,地点暂设江渡县。 原江渡县升级为江渡市,下辖松山、仁乐、景县、怀水、北安、平城等6县。 岭西、岭中地区军政事宜,需先呈请江岭军政公署,待江岭军政公署批准后,方可转呈岭南省省府、督军。 否则,将视为越级请示、违抗上官之罪! 至于岭西、岭中地区会不会遵守这个规定,那就看他们的腰杆子是不是比林鸿飞的枪杆子还要硬了。 不过,林鸿飞相信,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还是比较多的。 只是这样一来,岭南省督军何泰康就被林鸿飞架空了一大半儿权势。 此刻的岭南省呈现出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状态,作为名义上的最高军政长官,何泰康只能管理东江地区,仅剩的北山地区,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而林鸿飞身为江北镇守使,名义上讲,是何泰康的下属,可他却掌控着三个地区,除此之外,手上的兵力也远胜何泰康。 说白了,一个有名头没实力,一个有实力没名头,两下一抵消,平衡了。 直系的高层似乎也乐于见到岭南省内出现这种场景,毕竟这样一来,就能从中高高平衡、拉一派打一派。 而且,林鸿飞已经收到了风声,直系的曹大帅已经打算派两个旅的兵力自豫西进入岭南省东江地区,接受何泰康的指挥。 如此一来,何泰康的纸面兵力就和林鸿飞相差无几了! “这帮老家伙!” “一个比一个鸡贼!” 林鸿飞对这个决定,做出了最直白的评价。 然而,与这个消息一同到来的,还有另外一个让林鸿飞有些惊愕的消息。 吴奇山,吴家子弟,最早跟随林鸿飞进入岭南省的文职人员,如今已经被林鸿飞提拔为江岭军政公署副专员兼江渡市市长。 只见他快步走进来,先是将一份报告呈给林鸿飞,然后讲解道:“长官,怀水县报告,他们那里出现了灾民!” “灾民?” “没听说岭南省最近闹灾啊?”林鸿飞诧异道。 吴奇山解释道:“不是岭南省的,是来自豫西那边的灾民。” “据灾民讲,今年直隶、豫省两地大旱,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像豫省今年开春的时候,麦子每斤才80文,到现在已经涨到了200文一斤,连柴草都到了每斤60文了。” “而且,鲁省那边儿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大灾必有疫,据说已经有霍乱、疫病的苗头了。” “灾民们活不下去了,就只能逃荒了,有去皖省的,有去晋省的,豫西离咱们这儿近一些,所以那里的灾民都在往这边赶。” “目前还只是第一批灾民,数量大概在500余人左右,但据怀水县估算,后续赶来的灾民,数量至少在万余人以上,甚至还会更多。” 林鸿飞听到这儿,眉头皱紧道:“怀水县是怎么想的?” 吴奇山说道:“他们提出了两个办法,一个是救济灾民,不过需要咱们拨给他们一批粮食、药品,同时也希望军队出面维持一下秩序。” “只是这样一来,就会消耗咱们大量的粮草物资,上万张嘴,每天吃的粮食就得按车来论。” “而且,这些灾民们也会携带疫病而来,恐怕会出现疫病蔓延的危险。” “第二个办法,就是直接派兵驱赶、围堵,把他们赶到陕省、晋省那边去,这样就能省事很多。” “不过···” 吴奇山没说完,林鸿飞接过话茬说道:“不过,陕省、晋省那边儿就该骂我林鸿飞的娘了。” 吴奇山一听,苦笑了两声,也附和了一句:“不止您,恐怕连我们这帮人的娘,也得带上。” 林鸿飞也是苦笑了两声,他闭眼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道: “来都来了,就别赶人家走了。” “能一路忍饥挨饿,从豫西走到江北,这些灾民中,青壮年一定占大多数。” “这些壮劳力只要吃上几天饱饭,那可就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况且,咱们军队里有不少兄弟都是豫省的,要么就是在豫省有亲戚的。” “把弟兄们的老家人赶走了,弟兄们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面能不骂咱吗!” “传我命令,怀水县立即开设粥棚,放粮救济灾民,一切所需粮食,均由江北粮库提供。” “162旅的206团,里面豫省出身的弟兄比较多,你跟206团的团长说一声,让他们做好准备,尽快护送粮食物资前往怀水县,并留在当地维持秩序。” “另外,之前咱们也曾商议过【以工代赈】的救灾方案。” “我看这次正好是试验【以工代赈】方案的好机会。” “你去看一下,目前江北地区有哪些地方需要力工,尽量挑选离怀水县比较近的工地。” “等这帮灾民吃了几天粥,恢复些气力,就把他们带到工地上去干活领粮食。” “如果还有额外的需要,让怀水县尽快报上来,只要合理,都满足他们!” “是,我这就下去安排!”吴奇山没迟疑,赶紧着手部署事宜。 吴奇山离开后,林鸿飞的心思并未平复下来,他又让人把郭朗、王德明、陈德山、姜海洋、周猛几人叫了过来。 郭朗、姜海洋、周猛三人是林鸿飞在鲁省当连长时,麾下的三个排长,他们三个都是鲁省本地人。 而王德明、陈德山则是沧市人,是林鸿飞的两个师弟。 “连长,您找我们?” 在私下场合时,郭朗还是习惯性的称呼林鸿飞为连长。 林鸿飞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是这样,我刚接到消息,直隶、豫省、鲁省那边儿都有旱灾发生,受灾面很广。” “咱们有不少弟兄,老家都在这三个省,弟兄们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不能安心当兵。” “三个省,那么多百姓,都照顾到,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咱们自己弟兄们的家人,能照顾一些,还是要照顾一些的。” “弟兄们跟着我林鸿飞,千里迢迢的来到这岭南省打天下,对我林鸿飞更是忠心耿耿,我不能辜负了弟兄们这份情分。” “这样,你们马上多挑选一些信得过的人手,多带些钱回一趟老家。” “如果有弟兄们的家人受了灾,那就救济一下。” “要是在当地实在活不下去了,就给他们一些盘缠,让他们自己来岭南省,这样,既给了他们活路,也能让弟兄们一家团圆。” 第265章 特殊来客 听到这话,郭朗显得很激动,他微颤着声音说道:“连长,您这是真把大伙儿当自家弟兄来看待了。” “弟兄们要是知道了这事儿,您就是让他们现在跳江去,他们都眼也不眨的往江里跑!” 林鸿飞苦笑了一声:“我闲着没事,让他们跳什么江啊。” “只要弟兄们觉得,跟着我林鸿飞干,值了。” “这就够了!” “行了,事不宜迟,这旱灾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赶紧下去准备吧。” “咱们早到一天,或许就能多救一个弟兄的家人。” “好,我们这就去安排!” “这件事,我们一定办好!” 郭朗也没敢耽搁,立刻带着众人前往军内挑选人手。 没出林鸿飞所料,当士兵们得知直隶、豫省、鲁省三地闹旱灾、大量百姓逃荒的消息后,一个个都坐不住了,虽说自己当兵时,给家里留下了一些粮食和钱,中间也给家里寄过饷钱。 可是这旱灾一闹起来,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地主老财,都很难熬过去,保不齐也得跟着普通百姓去逃荒。 所以,众人一个个坐立不安,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家里去瞧一瞧。 此时,郭朗告诉众人,林鸿飞要派一些得力人手去救济士兵们的老家人时,众人立刻精神一振! 都不用郭朗鼓动,大伙儿立刻把公认的一些不贪财、办事靠谱、秉性善良的军官、士兵们推选出来。 而士兵们听说林鸿飞要出钱,让这些人带回去买粮食救人,大伙儿立刻一口回绝: “师座能想到派人去弟兄们老家看一看,这就是天大的情分了。” “是啊,怎么还能让师座出钱呢!” “这钱,我们自己出了!” 于是,士兵们一个个主动把自己的军饷掏出来,凑到一块儿让人带回老家买粮食。 不过林鸿飞听说此事后,还是在士兵们集资的基础上,又拨了一笔款子,让买粮食的钱更加宽裕一些,此举又让士兵们感动不已,一个个恨不得给林鸿飞掏心掏肺。 很快,130余名官兵组成的救济队伍带着一笔巨款踏上了回乡之路。 尽管众人手里的巨款数额令人眼红,但这些官兵们却没有动任何歪心思,这是老家人的救命钱,要是把这钱给贪了,那可是连猪狗都不如了! 与此同时,怀水县也是一片热闹,县府估计的没有错,在第一批豫西灾民抵达之后,又有数批灾民纷至沓来,而据他们所讲,后面的灾民队伍还有很长。 怀水县并不富裕,县内的粮仓虽说储存着不少粮食,但其中一大部分都是给怀水百姓们预备的灾年粮,轻易动不得。 所以,怀水县的粥厂只是开设了两三天,可以动用的粮食就已经所剩无几了,县府不得不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启用灾年粮了。 好在林鸿飞派出的206团及时将大批粮食护送至怀水县,这才解了怀水县的燃眉之急。 206团的士兵们在来之前,就被其他部队的豫省弟兄嘱咐了好久,让他们必须照顾好了老家人,要是运气好,能碰上弟兄们的家人,可一定要他们带回江渡。 当出身豫省的206团士兵们听着熟悉的家乡话,看着老家人那瘦骨嶙峋、麻木无神的表情,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一位六旬老者听到206团的几个士兵操着一口豫省话,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然后拉过自己的两个孙女,一脸哀求道: “几位军爷,看在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份儿上,您几位收了我这俩孙女吧。” “我不要钱,只求您几位给她们个活路啊!” 周围,其他灾民们也纷纷效仿,将自己一路上都没舍得卖给人贩子换粮食的女儿、孙女拎到士兵们面前,恳求他们收留自家丫头。 在灾民们看来,这些当兵的面色红润、衣着整齐,家里肯定不缺吃喝。 再加上又都是豫省老乡,应该不会太难为自家闺女。 士兵们见状,赶紧把众人扶起来,告诉他们,只要来了林长官的地界,就不会再挨饿了,也不用再卖儿卖女的。 不知是远离家乡,在外省听到家乡人的言语,会让人心安。 还是这几天,怀水县的粥厂的确供应充足,保住了大家的性命。 灾民们没再缠着206团的士兵们,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破帐篷里,等着怀水县的下一步安排。 一些胆子大的灾民,小心翼翼地问道:“军爷,问您个事儿,您说的那位林长官,准备怎么安置我们这些人呀?” 士兵们倒也热情,蹲在灾民们身边笑道:“怎么安置,简单呐,林长官说了,让你们以工代赈。” “咱们江北这块儿,可是有不少工地需要人手。” “所以,林长官准备派你们去工地干活儿,有力气的,干力工,力气小的,干点儿杂活。” “早上开工,傍晚收工,按着你们每天的工作量发粮食,虽说是有多有少,但足够一家人的口粮。” 听到这话,灾民们总算是放下心来,大伙儿心里也清楚,如果士兵们说,林长官会一直供着大家白喝粥、白吃粮,这肯定是骗人的! 谁家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大的善人,也不可能这么大方。 反倒是让大伙儿用力气换粮食的说法,让人十分信服。 因此,灾民们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有些心眼儿活泛的,还主动帮着206团的士兵干活儿,以求将来能被多照顾一下。 正当怀水县的赈灾事宜进行的十分顺利时,林鸿飞的江北军政公署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林将军,您好!” “鄙人项新荣,受逸仙先生委派,前来拜访林将军!” 此刻,一位三十多岁、身材高挑、皮肤白净无须的长衫男子微微向林鸿飞躬了躬身,然后伸出了右手。 林鸿飞握住项新荣的右手,他并未回应对方的问候,而是惊讶、诧异地问道: “逸仙先生,也知道我林鸿飞吗?” 第266章 两头 听到这话后,项新荣微微一笑道:“林将军过谦了,您以八百冀鲁子弟兵入岭,如今统兵过万、雄踞江北一地。” “哪怕是岭南督军何泰康,都不敢与您并驾齐驱。” “鄂西三十四师的刘万义,也称得上直系悍将了,在您的面前,却连一回合都没招架住。” “您的名声,早就传到两广去了!” 林鸿飞听完,心中忍不住嘀咕,没想到老子如今这么牛逼了! 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谦虚的模样:“项先生过奖了,鸿飞愧不敢当啊!” “当之无愧,当之无愧!”项新荣赶紧说道。 俩人就这么虚词套话着,林鸿飞也没开口问项新荣来江北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虽然没问,但林鸿飞也清楚项新荣来找自己,无非是想拉拢自己罢了。 此时,项新荣不免有些着急,见林鸿飞不断兜着圈子,他直接开口问道:“林将军,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一番!” 林鸿飞呵呵一笑:“项特使请讲。” 项新荣开口道:“以林将军之见,当今时代,谁能救国?” 林鸿飞知道对方的重头戏要来了,不过他还是装作思考的模样:“嗯,我想想··” “若问谁能救国,当今直系把持国内最高权柄,直系曹大帅善拢人心,麾下众将皆信服,曹大帅可以救国!” 项新荣摇摇头道:“曹仲珊虽为人忠厚,但无识人之能、不能人尽其才,此人不可救国!” 林鸿飞又说道:“奉系张大帅,雄踞东北三省,麾下精兵强将众多,张大帅可以救国吧!” 项新荣又反驳道:“张雨亭虽有雄才,但与东瀛人来往过密,无异于走刀尖儿、过钢丝,他日定受东瀛人所害,此人不可救国!” 林鸿飞越听,越觉得怎么这么像青梅煮酒啊! 不过他也懒得吐槽,而是直接问道:“那以项特使之见,谁可以救国?” 项新荣直了直身体,义正言辞道:“当今能救国者,非逸仙先生莫属!” 随即,项新荣便将逸仙先生这些年来的种种所为,一一给林鸿飞讲述出来。 对于逸仙先生的生平,林鸿飞自然是清楚的,因此时不时地,还能给项新荣搭个话、捧个场,这让项新荣大喜过望。 林鸿飞猜得没错,项新荣此次来到江北,就是想拉拢这位在国内崭露头角的军政新星。 之所以选择林鸿飞,其中一个很大原因,就是林鸿飞过于年轻,应该还没有被军阀内部的不良风气所侵染,不会目光短浅、眼睛里盯着的全是自己下面那一亩三分地,对于国内外的风云变幻毫不关心。 而林鸿飞如此熟悉逸仙先生的经历,这一定是专门了解过的,项新荣觉得哪怕林鸿飞不是逸仙先生的崇拜者,至少也是偏向逸仙先生的! 于是,项新荣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当今国内,军阀们只知道互相争斗,对于国家沦落到如此境地,漠不关心!” “但逸仙先生不同,他是真正想要救国的,让咱们的国不再受洋人的欺负,让国内的百姓都过上太平日子。” “这条救国之路,不好走!” “它需要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加入到其中。” “林将军,我来之前,也曾了解过江北的情况,您来到江北后,从未横征暴敛。” “反而集中精力,发展实业、普及教育,治下百姓衣食富足、安居乐业。” “您的所作所为,恰恰与逸仙先生的救国理念不谋而合!” “所以,我恳求林将军,能够加入到逸仙先生的救国事业中来。” 听到这话,林鸿飞看着一脸激昂慷慨的项新荣,并未急于答复,而是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 “我虽然未曾见过逸仙先生,但他的所作所为,我林鸿飞一向是敬佩有加,对他也是神交已久。” “逸仙先生能派您来找我,这是看得起我林鸿飞,我在这儿谢过了。” “只是····” 林鸿飞一停顿,项新荣脸色微变,他赶紧问道:“只是什么?” 林鸿飞也没掩饰,直接说道:“想必项特使来之前,肯定调查过我的生平。” “家祖父乃是老北洋出身,我亦是保定军校毕业,之后投身皖系,在皖系大将、前任内务总长钱明鹤叔祖的照拂下,来到这儿岭南打拼。” “当初,我一度曾成为皖系的后起之秀!” “后来,我又娶了直系玉帅的亲侄女,成了他老人家的侄女婿。” “若是没有他们的帮助,我林鸿飞岂能有今天的成就。” “所以···” 林鸿飞还没说完,就听项新荣脸色缓和,微笑着说道:“林将军不用多说,您的意思,我明白。” “所以,我这次来,并不是想让林将军公开宣布追随逸仙先生。” “而是希望林将军能够暗中支持逸仙先生,待到逸仙先生整合两广地区,率领两广子弟兵北上时,能够举旗追随!” 林鸿飞一听,也没急于答复,而是说道:“请项特使容我考虑一番,您先下去休息,明天我给你答复!” 项新荣点点头:“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不过,我还是希望林将军能够站在我们这一边,为救国事业,出一份力!” 目送着项新荣离开,林鸿飞坐回座椅上,屋外走进来褚良义,看他的表情,他早就在外面听了多时了。 林鸿飞抬起头看着褚良义:“项新荣刚才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 褚良义点点头:“听清楚了,粤省那边儿想招揽您。” “您是怎么打算的?” 林鸿飞叹息一声道:“玉帅对我有恩,我若是背弃他,良心难安啊!” “但是,我敢肯定,五年之后能掌控国内大局的,非逸仙先生莫属。” “我们也得早做打算呐!” 说到这儿,林鸿飞抬头看向褚良义:“良义,你把手头的事情都放下,和项新荣一起去一趟粤省,拜会逸仙先生。” “到时候,逸仙先生如果在钱粮武器上有所需要,你记得把数额发给我。” “咱们先提前押宝吧!” 林鸿飞说完,苦笑一声道:“看来这两头下注的事情,我还要继续干啊!” 第267章 何泰康的动作 褚良义接到命令后,便将手头的工作分摊下去,两天后,他带着50余名装备精良的卫兵跟随项新荣一同前往粤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林鸿飞刚把项新荣送走后,一条紧急情报传来。 “师座,何树重交待了一个重要情况!”特别调查处的胡毅同急匆匆地走进了林鸿飞的书房。 “何树重?” “我不是让他去松山县当县长去了吗,那地方能有什么重要情况?”林鸿飞有些诧异道。 胡毅同摇摇头:“不是关于松山县的,而是关于何泰康的!” “嗯?” “仔细报告!”林鸿飞立刻说道。 原来,自从何树重选择站队林鸿飞后,虽然没有保住北安县县长的职务,但被林鸿飞平调到松山县当县长去了。 对于这个结果,何树重还是很满意的,至少自己还是县长! 可是前几天,何树重的叔父何泰康突然派人找到了他,并将何泰康打算进攻江北的部署告诉给了何树重! 胡毅同详细说道:“何泰康联络了驻扎在豫西一带的镇嵩军,以及当地的部分土匪武装。” “豫西一带正在受灾,镇嵩军的日子也不好过。” “于是,何泰康承诺攻下江北后,会把江北的一部分地盘送给镇嵩军,让他们在此休养生息。” “因此,镇嵩军和那些土匪武装便答应下来,双方约定,何泰康自北面,镇嵩军于东面,双方合力进攻江北。” “松山县正好位于何泰康南下的路径上,所以,何泰康就想让何树重充作内应。” 何树重在被告知此事后,立刻陷入到犹豫之中,他的命运又一次的走到了岔路口。 是支持叔父何泰康,还是支持林鸿飞,这是一个问题! 但何树重并未考虑太久,便下决心继续站在林鸿飞这边。 毕竟对于林家军的战斗力,何树重深有体会,而对于叔父何泰康手下那帮大兵的实力,何树重更是再清楚不过了。 哪怕有镇嵩军相助,也绝不是林鸿飞的对手。 所以,为了能继续延续自己手中的权力,亲情也是可以牺牲一下的! 林鸿飞听完胡毅同的讲述后,呵呵一笑道:“何泰康还是坐不住了,知道自己手头实力不足,竟然还拉上了镇嵩军。” “也好!” “晚翻脸,不如早翻脸!” “他想把我除之而后快,我何尝不想把他赶出岭南。” “毅同,告诉何树重,让他继续打探何泰康那边儿的消息。” “如果这次能够打败何泰康,他何树重就是头功一件,我定会重赏!” 在获得何泰康要对江北动手的情报后,林鸿飞虽然即刻下令调动军队进行布防,但是他并未透露此次布防的目的。 这也是为了避免何树重这个双面卧底被发现,所以,林鸿飞在调动军队时,要么选择在夜间进行,要么就打着换防的旗号行军。 对于豫西的镇嵩军,他们的进攻方向肯定是怀水县,此时的怀水县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灾民,真要是发生战事,这些灾民就会成为不稳定因素。 甚至,灾民中还会混杂了来自镇嵩军的探子。 因此,林鸿飞也立刻下令,让怀水县马上疏散灾民到各个工地。 一切工作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何树重那边儿也不断发来关于何泰康的动向。 何泰康这个人还是有几分计谋的,他知道林鸿飞麾下的新编第十六师战力强悍,不能硬敌。 而且江北地区的驻军数量也不少,就这么直眉瞪眼的攻上去,那铁定的是要失败的。 所以,何泰康就打算先来一手调虎离山! 何泰康手下的东江军有不少滥竽充数的士兵,这帮大兵打仗不行,不过祸害老百姓还是很在行的。 于是,何泰康让这一部分士兵化装成土匪,前往江北与岭西交界一带烧杀抢掠,以此吸引一部分驻军离开江北,减少林鸿飞手上可以调动的兵力。 除此之外,何泰康在行军路线上,也故意选择那些人迹罕至的小路,避免过早暴露行踪,让林鸿飞有了防备。 而且,何泰康在和镇嵩军本来约定好在10号同时发起对江北的攻势。 但何泰康在向麾下的东江军下命令时,却改成了15号进攻。 这样做,也是让镇嵩军当诱饵、靶子,吸引江北驻军前往怀水县防御,使得江渡县防御空虚,他可以趁机偷袭,一击得手!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坑了镇嵩军,何泰康就不操那个闲心了,反正他也没打算跟镇嵩军平分江北。 以何泰康的这番安排,如果林鸿飞没有何树重这个内应,恐怕还真会上了他的当。 此人能以东江军一军之力,在岭南省当了这么多年的督军,的确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至于镇嵩军那边儿,则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这并非是胡毅同办事不利。 主要是之前林鸿飞的精力都放在了鄂西三十四师的身上,忽视了对豫西一带的侦察。 况且,林鸿飞也没有预料到何泰康会借助外省势力,来对付自己。 所以,特别调查处只能现派人手去豫西一带调查情况。 不过林鸿飞也有些庆幸,自己之前派了206团去怀水县维持秩序。 206团的战斗力还是可以的,挡住镇嵩军的攻势还是没问题的! 此时,江北地区上空再次战云飘荡,尽管十六师的士兵们并未接到明确的作战命令,但一些鼻子灵的老兵已经察觉到一丝战火的气息了,这是一种老兵的直觉,虽然来的毫无根据,但却准得可怕。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一艘货轮停靠在江渡码头上,只见林鸿飞旗下的沃尔玛洋行总经理韦恩走下货轮,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一脸好奇的年轻洋人。 其中一名洋人左腿走路时有些别扭,仔细一看,此人的左腿竟是一条假肢。 旁边那名洋人走路很正常,只是脸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横跨整个右脸颊。 “两位先生,这里就是江渡,未来你们将会在这里担任飞行教官。” “对了,这里还有一位法兰西坦克手老兵。” “也许在某一次战斗时,你们还曾经并肩作战过!” 韦恩转过身,笑眯眯地对两名来自英格兰的退役飞行员说道。 第268章 他们打仗,与咱们何干 在江岭军政公署的会客厅内,林鸿飞见到了这两位来自英格兰的一战退役飞行员。 韦恩也开口介绍道:“这位是索普先生,因为在一次空战中腿部中弹、伤重截肢后,不得已退出现役。” “不过您可以放心,索普先生的驾驶技术是非常优秀的。” 一旁的索普似乎也担心林鸿飞有顾虑,于是拍了拍自己的假肢,带着几分自豪道: “林将军可能不知道,我是在和德意志的【红魔鬼】进行一对一空中格斗时,被他击穿机舱、腿部中弹的。” “不过,红魔鬼的座机也差点儿被我击落,只可惜还是让他逃了!” 曼弗雷德·冯·里希特霍芬,一战德意志王牌飞行员,乃是一战期间,击落战机最多的飞行员,战绩达到惊人的80架。 因为所驾驶的飞机被通体涂成红色,因此得名空中红男爵。 不过作为对手的英格兰,却叫他【红魔鬼】。 能在和这等王牌对决中生还下来,索普的驾驶技术的确值得信赖。 紧接着,韦恩又指向另外一名飞行员:“这位是西蒙先生,曾在战争中取得击落5架、击伤9架的优秀战绩。” 西蒙冲着林鸿飞笑了笑,只是因为脸上伤疤的原因,他只有一侧嘴角还能上挑,另一侧呈现出诡异的面无表情。 韦恩看向林鸿飞:“除了这两位飞行教官,我这次还带来了4位飞机技师,另外还有一些必需的飞行燃油、弹药等。” “您还有什么需要,我马上回去采购!” 林鸿飞摆了摆手:“暂时没什么需要的东西,这样吧,索普先生、西蒙先生,我让人带着你们去参观一下刚刚建好的简易机场和飞行学堂。” “如果你们二位的精力还能跟得上,我希望能尽快开始飞行教学。” 索普笑着说道:“这个没有问题,不过我需要您给予我筛选飞行学员的权力。” “想必您也知道,不是任何人都适合成为飞行员的。” 林鸿飞点点头:“飞行学员的候选人我已经提前找好了,一共120人,待会儿你们参观机场的时候,就会见到他们。” 在获得这4架飞机后,林鸿飞就已经安排好人手修建了一个简易机场。 一战的飞机对于起降条件的要求并没有后世那么严苛,像骆驼这种双翼螺旋桨飞机,哪怕只是一片稍稍平整的草地,都可以进行起降。 因此,在对地面进行了平整、压实,又铺上了一层煤渣后,一个简易机场便得以修好。 同时,在机场的不远处,还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机库,4架骆驼式飞机也被转移到机库中,由那120名飞行学员候选人负责看守。 这120名飞行学员也是林鸿飞严格挑选出来的,不过林鸿飞的严格,并没有过多体现在对他们的身体素质上,而是对他们的参军履历、家世情况进行了最严格的筛选。 对于江北第一支飞行队,林鸿飞要保证飞行员的绝对忠诚! ······ 荒郊野外,一条由灾民组成的长龙正沿着道路缓缓前进着。 道路两侧,时不时会出现一两具毫无生机的尸体,旁边是他们已经被翻乱的包袱,看样子已经有人想从这些死者的遗物中寻找能用的东西。 只不过大伙儿都是逃荒的灾民,要钱没钱,要粮没粮,也有一些死去的灾民遗留下几个年幼的孩子。 但是现如今,活着的灾民都没粮食填饱肚子了,谁还会去收留这些孩子。 对于这些没了父母长辈庇护的孩童们,他们当下最好的结局,反而是被人贩子带走,毕竟不管怎样,至少人贩子会给他们一口饭吃。 某种意义上讲,这属实是非常讽刺了! 此时,灾民的队伍中突然一阵惊呼尖叫、紧接着逃荒的队伍迅速分裂成两队,跑到道路两侧躲避。 只见道路的正中央,一支军纪散漫的队伍正缓缓前行着。 对于沿途的灾民,这支军队并未进行哄抢,只是驱赶开来,毕竟他们也清楚,都成了逃荒的灾民了,能榨出什么油水来! 一旁,几个灾民一脸惧意道:“这不是镇嵩军吗,他们怎么在这儿?” “难不成,他们也逃荒了?” “瞎说,这自古以来,哪有当兵的去逃荒的。” “我看呐,是咱豫西没活路了,这镇嵩军准备去别的地方抢地盘去。” “看他们去的这方向,应该是岭南省那边儿吧。” “要不,咱们别去岭南了,万一要打起仗来,再把咱们给伤着。” “不去岭南去哪儿,咱都走到这里了,往回返可是一点儿活路也没了。” “算了,人死卵朝天,子弹上又没写咱的名字,哪儿那么容易就把咱们打死。” 灾民们继续向岭南省方向赶去,只不过他们刻意的拉远了和镇嵩军的距离。 此次出征江北的镇嵩军共计2500余人,带兵的是镇嵩军标统柴玉腾。 只见柴玉腾骑在马上,随着马蹄的起落,身体一上一下的颠簸,旁边一名副官开口说道: “长官,何泰康让咱们10号之前攻击江北怀水县,可是以咱们现在的行军速度,最早也得13号才能抵达怀水县附近。” “要不要让弟兄们加快速度啊?” 柴玉腾一听,立刻摆摆手道:“不急,咱们就以这个速度行军。” 见副官有些不理解,柴玉腾解释道:“来之前,刘统领专门嘱咐过我,他说何泰康这个人,办事有些阴险,不能轻信。” “他虽说事先跟咱们约定,10号那天同时发起攻击,可万一这老小子没动静呢?” “那样一来,咱们就成了江北的主攻对象了,反倒成了诱饵,帮何泰康吸引江北军前往怀水县。” 副官听到这儿,一副了然的姿态: “明白了,所以咱们晚两天发起攻击,也是看看他何泰康是不是真心邀请咱们前来助战。” 柴玉腾点点头说道道:“没错,咱们先看看何泰康在10号的时候有没有动手,要是动手了,那咱们也真刀真枪的和江北军干上一仗。” “要是没有,呵呵,那就别怪咱们不讲道义了。” “抢了怀水县,咱们就打道回府。” “他何泰康和江北军就是打出狗脑子来,也跟咱们没关系!” 第269章 我是林师座的人 与此同时,在岭南省督军府内,何泰康刚刚看完前线发来的行军战况。 本来此次进攻江北,何泰康是打算亲自领兵的,只是在他准备出发的前两天,他听到风声,说是陕省那边儿有动静。 陕省的陈督军原是皖系人马,皖系失败后,直奉两家一直想剥夺此人的督军头衔。 陈督军自知无力和两家抗衡,于是便打起了岭南省的主意,便想率部南下。 尽管这则消息的真假无法确认,但何泰康还是提高了警惕。 于是,他让自己的大儿子代替自己出兵讨伐岭南,他自己则率领余部镇守东江,防止被陕省抄了老家。 何泰康的大儿子何树孝今年刚满三十岁,早先曾在保定讲武堂进修,毕业后便在自己父亲手下当差。 此次进攻江北的作战计划,就是他和父亲何泰康一道编纂出来的。 对于这次作战,何树孝算是卯足了劲,打算把所有本事都拿出来,非得把林鸿飞收拾了不可。 虽说林鸿飞之前没有得罪过何树孝,但问题是,谁让林鸿飞那么扎眼呢! 自己三十岁了才在父亲手底下当了个师长,不过也就是个名头罢了,军权还是在何泰康的手中攥着。 可是他林鸿飞呢,年纪比自己小不说,现而今已经掌控了三区之地,而且上面还没人管着,完全自己说了算。 人比人死,货比货扔。 原本在岭南省内,何树孝还算得上是一位青年俊秀,只是林鸿飞一来,把风头全抢过去了。 这属实不能忍! 何树孝带队出发后,一路上行军速度极快,除了睡觉、吃饭,几乎不给队伍留下休息时间,而且走得还都是些崎岖的山路,这让东江军叫苦不迭。 不过何树孝还是挺会激励人的,此人不断地给东江军宣扬,只要打下江北,每人不光有重赏,去下面抢东西也不会受罚。 在这样一个大饼的激励下,东江军士兵们强忍着疲劳,勉强跟着队伍向江北进发。 当东江军来到岭西一带后,何树孝让军中的士兵短暂休息,自己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所内召集了两名东江军军官。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这里!” 何树孝说着,手指点在了地图上的一点,然后手指向下滑动,继续说道: “再往南走,就分出两条岔路来了。” “一条通往江北的松山县,然后直达江渡县。” “另一条则通往岭西与江北交界一带,那里是江北军防御薄弱的环节。” “现在,我们分兵两处,你们两个各带上一个营,假扮土匪,在岭西、江北交界一带活动,吸引江北军的注意力。” “注意,你们搞出来的动静越大,就越能吸引江北军转移,所以,一旦遇到村镇,下手要狠一点儿,不要心慈手软。” “你们吸引的江北军越多,主力部队的进攻就越顺利。” “等我们把江渡打下来,你们两个就是最大的功臣,而且,你们假扮土匪抢来的东西,也不用上缴,你们自行分配!” 此话一出,两名军官眼中立刻冒出贪婪的目光,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把何树孝交待的任务办好,否则就提头来见! 随即,东江军兵分两路,而那两名军官所带领的诱敌部队在金钱的激励下,行军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与此同时,何树孝也带领东江军主力抵达松山县附近,为了避免暴露行踪,何树孝派人进入松山县县城,和他的堂兄何树重联系上了。 “何县长,何师座有令,让你尽快将县内驻军的军官除掉,并配合何师座占领怀水县。”特使冷着个脸的传达着何树孝的军令。 特使的言辞,立刻引得何树重的反感,什么时候他何树孝也有资格命令我? 就算他要命令我,那也得等他接了叔父的督军位置才行啊! 更不用说何树重已经选择站队林鸿飞了,所以他极尽克制自己的情绪,生怕自己按捺不住火气,一巴掌把这个特使给抽飞。 “好,我明晚就假借设宴的名义,把他们召集过来,然后··” 不等何树重说完,特使直接打断道:“不行,何师座说了,兵贵神速,他命令你必须在今晚就将驻军军官除掉!” “我尼玛···” 何树重差点儿骂出来,他深吸一口气道: “好,就今晚,我马上派人去叫他们。” “不过,我把他们除掉之后,当地的驻军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这么短的时间里,东江军能赶过来吗?” 特使回道:“何县长不用担心,何师座已经带兵埋伏在小竹山上,那地方距离县城只有20多里地,很快就能到达!” “你确定能赶过来?”何树重反问道。 “我就是从小竹山来的,来县城的路,我亲自走过,我当然确定了!”特使立刻回应道。 “哦,那就好!” 何树重意味深长的一笑,不等特使有所反应,直接扬起右手,甩出一记凶狠的耳光! “啪!” 一巴掌下去,特使直接被打蒙了,左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何树重,你什么意思!”特使捂着脸骂道。 “去你妈的!” 何树重没惯着他,一脚踹了特使一个屁股蹲儿,然后指着他骂道: “他妈的,你算个什么东西,狗,何树孝脚底下的一条狗。” “一条狗,也配跟我这么说话,何树孝要是不会调教下人,我帮他调教调教!” “你···” “我回去就告诉何师座,他会给我做主的!”特使眼见着何树重暴怒如虎,吓得不敢回嘴,只能把何树孝的名头搬出来吓唬人。 “呵呵!” “用不着你回去。” “待会儿,我会亲自去拜会我这位堂弟的!”何树重冷笑道。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特使隐隐中感觉出有些不对劲。 何树重抬高了嗓门:“诸位,进来吧,东江军的位置已经搞清楚了,咱们为林师座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随即,数名十六师的军官从屋外鱼贯而入,以戏谑的眼神看着这位东江军的特使。 一瞬间,特使明白了,他惊慌失措的看着何树重喊道:“你竟然敢背叛何督军?” 此刻,何树重义正辞严道: “天无二日,人无二主,我心中只有林师座一位上司!” “老子从来都是林师座的人,何来背叛一说!” 第270章 夜间偷袭 随着东江军位置的暴露,当天深夜,十六师162旅在夜幕的掩护下,迅速接近小竹山,并在几条下山的道路附近修筑工事。 162旅旅长郭朗和一众军官聚集在临时指挥部内,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怀水县地图。 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郭朗对众人说道:“小竹山虽然地势不算险峻,但东江军凭借人数优势,依旧可以依山而守。” “所以,我们以大部队攻山,这是最下乘的办法,哪怕最终能够取胜,也会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因此,我已经从162旅内挑选出一批沂蒙山区、江岭山区出身的军官、老兵,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组成特务大队渗透进山里。” “我给这支部队都装备了手提花机关、毛瑟手枪等自动武器,以火力优势来弥补人数上的不足。” “届时,这支部队就像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猴子,在小竹山内大闹一通。” “东江军肯定会阵脚大乱,自然会选择下山撤离,这个时候,我们只需要守住下山的路口,就能守株待兔,将东江军一网打尽!” “所以,你们都要把眼睛给我睁大了,一旦东江军下山,一个人都不能放走!” “明白了吗?” 经过多次战斗的洗礼,郭朗已经拥有一定的战将气势了,周围军官立刻齐声答道:“明白!” “好!” 郭朗点点头,看了一眼手表:“特务大队会在凌晨两点进山,你们马上进入阵地,一定要在凌晨一点半之前,把防御工事修好。” 军官们得到命令,立刻转身离开指挥部,快步向着自己的阵地方向走去。 郭朗也走出指挥部,来到了一片空地上,此时这片空地上已经聚集着300余名气势精悍、神情镇静的官兵。 和其他士兵们不同,这些官兵手中均持有一把手提花机关,腰间还悬着一把20发装填的毛瑟手枪。 他们就是这次率先进山作战的特务大队,在见到郭朗走来后,众人立刻整队站齐。 郭朗打量了众人一番,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诸位弟兄,今晚这一战能否打赢,就全看诸位的表现了。” “等打完仗,我一定给大伙请功!” 一名军官哈哈笑道:“放心吧,旅座,林师座对弟兄们怎么样,大伙儿心里都有数。” “这次进山打仗,您就瞧好吧,我们不把东江军的卵蛋子给他捏碎了,都算我们畏战了!” “哈哈哈,好,这话听着提气。” “那我就等着大伙儿的好消息!”郭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周变得静悄悄起来,各个防御工事早在一点左右便提前修筑完成了,各部队已经入住工事,随时等候战事的开启。 郭朗看着手表,当指针指向两点整时,他冲着特务大队的带头军官点了点头。 军官会意,立刻大手一挥,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出发!” 随即,特务大队300余名精锐轻步快跑,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与此同时,小竹山上,尽管何树孝多次严令东江军的士兵不得睡觉,要时刻把眼睛瞪大了,随时等候何树重的接应,然后一举攻下怀水县。 但说归说,经历了多日的急行军,东江军的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尤其是进入到了深夜凌晨时分,人们的精神已经达到了极限。 除了少部分还在抽烟硬抗的哨兵,当然,何树孝也要求哨兵不等抽烟,以免火光暴露行踪。 可是这些哨兵觉得要是再不抽支烟提提神,恐怕他们也的睡过去了。 剩下的东江军士兵基本上都进入到了梦乡之中,一个个睡得很死。 此刻,在东江军的指挥所内,何树孝反倒挺精神的,他也不是不累,主要是一想到自己即将打下怀水县,然后南下长驱直入的场景,他就兴奋地睡不着觉。 于是,他站在地图前,借助煤油灯的火光,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在大脑中推演着可能遇到的情况。 “这个时间,我派去江岭交接处的佯兵应该已经抵达目的了,想来他们已经假扮土匪,吸引江北军转移了。” “如果怀水县这边儿的保密工作做得好,林鸿飞最早得到消息,也得在四天以后了。” “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个王八,爬也能爬到江北。” “届时,直取江渡县,生擒林鸿飞,威逼江北水军投降,江北军群龙无首,整个江北自然唾手可得!” 何树孝越想越激动,隐隐中,一条光明的康庄大道正在他的面前展开。 终有一天,父亲何泰康会老去,而他则可以登顶岭南督军大位! 何树孝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此时他发现时间已经快到了凌晨三点了,这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儿,何树重怎么还没把消息传回来,他到底有没有把当地驻军给控制住?” “这个何树重,我看他是不想干了!” “要么,就是能力太差,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 “难怪这么多年了,父亲一直没有提拔他,把他晾在县长的位置那么久。” “我要是掌控了江北,他别说当县长了,当乡约都别想!” 想到这儿,何树孝又有些不安:“这小子能力这么差,要是没把事情办好,走漏了风声···” “嘶!” 何树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偷袭江北的计划可功亏一篑了! 不行,看来自己还要再派人去县城查看一番,确定一下何树重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当何树孝打算叫人进来,准备派去怀水县城打探情况时,骤然间,一阵激烈的枪声袭来,紧接着便是数道手榴弹的爆炸声! “哒哒哒···” “轰轰!” 在这安静的深夜,这些动静显得尤为清晰! 一瞬间,何树孝全身汗毛乍竖,一股凉气儿从脚底板直接顺着后脊梁冲上天灵盖,整个人一激灵! “什么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 “孙副官!” 何树孝顿时大吼大叫道。 第271章 中心开花 此时,被枪声、爆炸声惊醒的东江军士兵们一个个像弹簧似的从地上跳起来,顺势抄起手边的枪支,一个个懵逼的看向周围。 然而,还不等他们看清楚是哪里传来的枪声,伴随着一阵火光和噼啪噼啪的声音,数名东江军士兵直接中弹倒地! 夜幕之中,特务大队如鬼魅般在山间穿梭,面对着从睡梦中惊醒的东江军士兵,他们下手毫不犹豫,抬手就是数颗子弹打过去! 何树孝从指挥所内冲出来,一边躲在一块石头后面,一边小心地探出脑袋,大声嘶吼着让众人寻找敌人进行反击。 然而尽管他声嘶力竭乱吼一阵,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袭击,东江军士兵们阵脚大乱,一个个漫无目的的胡乱开枪,似乎觉得这样可以击伤敌人。 但特务大队却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再加上自动武器的火力过于密集,一时间,没头苍蝇似得东江军竟误以为江北军的主力部队攻上山了! “江北军!” “是江北军!” “江北军上山了!” 一时间,东江军秩序大乱,整个阵型瞬间垮散,没有人再去理会上面的命令,纷纷拖着枪杆子四处乱窜,而这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军官。 何树孝见状,焦急万分的举起手枪,冲着天空啪啪两枪,嘴里嘶吼道: “坚守阵地!” “都给我原地守住!” “谁要敢乱动,军法从事!”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何树孝的命令,就像一条快速燃烧的引信一般,整个东江军像炸了锅似的,下意识地向山下流窜! 特务大队见状,立刻分散成多支小队,在夜幕的掩护下,像牧羊人一样,有意识地开枪射击,将东江军尽可能的向十六师设伏的地带驱赶。 与此同时,一名副官将大吼大叫的何树孝拖到了一条战壕内,只见这里面同样聚集着20多个警卫连士兵。 “师座,快撤吧,咱们炸营了,没法收拾了!”副官焦急地劝道。 “不行!” “要是撤了,咱们可就彻底败了!” “这些人是咱们的老本,要是折在这里,别说是江北了,我爹这个督军都当不成了!”何树孝看得倒是挺透彻。 “你们几个,马上收拢队伍,能收拢多少是多少,咱们先突围出去!”何树孝厉声吩咐道。 副官见状,无奈之下只得带人冲出战壕,准备收拢四周溃散的士兵。 然而,还不等他动手,不知从哪里飞过来一颗手榴弹,伴随着轰鸣的爆炸声,副官和几个卫兵直接原地起飞,然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此刻,何树孝彻底慌了,他也顾不上什么收拢余部了,脑子里只剩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带着仅存的几个卫兵,逃了! 被选入特务大队的官兵,要么是鲁省沂蒙山区子弟,要么是江岭山区的,甚至还有几个怀水县本地人,因此对于山中作战十分娴熟。 在他们的驱赶下,东江军溃散的士兵们一头撞进了山下的162旅的防御工事。 瞬间,密集的子弹让这些误以为逃出生天的东江军士兵,彻底的升天了! 其他士兵见状,又打算先调头回去,然而等待他们的是特务大队的枪口。 四面埋伏,中心开花,162旅给东江军整了一出真正的狠活儿! 枪声一直持续到天亮,途中特务大队的官兵们轮番下山补给弹药、食物,以保证在山中的持续作战。 随着东江军绝大部分士兵或是被杀、或是投降,只剩下少量士兵还躲藏在小竹山内。 见此情景,郭朗下令,除了各防御工事内的留守人员,其他人一律上山清剿残敌。 162旅立刻化做一张大网,将整个小竹山覆盖起来,随着大网的收缩收紧,一个个躲藏在山洼、洞内的东江市士兵臊眉耷眼的投降。 在一处山洞内,何树孝和两个卫兵胆战心惊的躲在里面,在洞口处,他们还特意用一些枝杈进行了隐蔽。 这番举动的确起到了一些效果,在临近清晨时分,曾经有几个特务大队的士兵经过这里,那时候,听到脚步声的何树孝心立马提溜到嗓子眼儿,差点儿就要蹦出来了。 不过好在没有发现,三人总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师座,下一步咱们怎么办?”一名卫兵绝望地问道。 何树孝面色麻木道:“怎么办?凉拌!” “咱们的老本都没了,还能怎么办!” “先躲过这一劫,等安全了,咱们就回东江,到时候再想办法拉起一支队伍,继续跟他林鸿飞干!” 说到这儿,何树孝皱起眉头:“我这一路上尽可能的隐匿行踪,按理说江北军不可能知道我的驻军位置。” “可是,他们偏偏就知道的这么清楚!” “而且,我前脚把特使派出去联系何树重,后脚东江军就围攻小竹山···” “嘶!” “一定是他何树重办事不利,露出了马脚!” “何树重,你他妈个废物点心!” 何树孝的眼中立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恨意,他的失败情绪瞬间有了发泄口。 “等我回到了东江,我一定让爹严惩你!” 正当何树孝还想再发些发些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江北口音的谈话声。 一瞬间,何树孝三人连动都不敢动,甚至呼吸都尽可能的放缓,大气儿都不敢喘! 何树孝甚至还双手合十,嘴里默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然而,佛祖并没有保佑他,只听一道让他们三个吓得魂飞魄散的声音传来: “咦,那里是个洞口吗?” “好像是!” “走,过去瞧瞧!” “嘿,还真是,洞口外面放了些枝杈,差点儿把老子给瞒过去!” “这灌木的根部泥土还有些湿润,是今天刚拔的!” “里面有人!” “喂,里面的人,出来!” “再不出来就毙了你!” “玛德,没动静?” “扔颗手榴弹算了!” “说得对!” 此话一出,洞口里马上传来一阵绝望的声响: “别扔啊,我们投降!” 第272章 找人 当何树孝从洞里走出来时,几个十六师的士兵忍不住骂道:“还他妈挺机灵,知道在洞口外面放着树杈子遮挡一下。” “这要是没注意,还真让你们几个给逃了!” “快走,磨磨蹭蹭的!” 何树孝的确很机灵,他在逃跑的过程中将自己身上那套将官服脱了,然后换了一身勤务兵的衣服,顺便还在脸上抹了些泥巴。 再加上此时的何树孝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唯唯诺诺的样子,没有一丝往日的嚣张跋扈。 所以,十六师的士兵们真就把何树孝当成了一个勤务兵,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活捉了此次东江军带兵的最高长官。 沿着崎岖的山路,何树孝被十六师的士兵们押着送到了临时圈起来的战俘营。 何树孝故意把帽檐往下拉了拉,脑袋也像被扭断脖子的公鸡一样,死命的往下耷拉,生怕有人认出自己来。 虽说老北洋内部打仗,不太讲究杀俘虏,甚至对于军官一级的俘虏还好吃好喝好招待。 但何树孝之前听说林鸿飞这个人下手还是挺狠的,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先隐瞒一下身份,到时候找机会溜走。 与此同时,在162旅的指挥所内,一名军官正向郭朗汇报道:“旅座,弟兄们在山里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何树孝踪迹。” “不过,有两个弟兄也在搜查过程中,找到了一身少将军衔的将官服。” “东江军里少将级的军官,只有何树孝一人,所以这身衣服肯定是何树孝的,他应该已经化装潜逃了!” “我们估计何树孝要么已经被弟兄们当成普通士兵打死,要么隐藏在俘虏营内!” 郭朗抬头问道:“找几个军官,在战俘营里指认一下。” 那名军官一听,摇了摇头道:“旅座,您可能不知道,东江军那帮人鸡贼的很,知道自己要打输了,那些军官跟何树孝一样,全都换上了普通士兵的衣服。” “战俘营里目前职位最高的就是个连长,剩下的都是大头兵。” 郭朗忍不住笑骂道:“妈的,是他妈够鸡贼的,打仗的能耐没有,化装的本事一流,这帮人干脆去唱戏算了!” 说到这儿,郭朗眼珠子一转悠,心里有了主意,他把军官招到身边耳语了几句,军官立刻诡异的一笑,赶紧下去照办了。 与此同时,在战俘营内,何树孝正缩在一个角落里,脑袋快低到裤裆那儿去了,生怕有人瞧出他的模样来。 正当他琢磨该怎么从战俘营里脱身的时候,只听耳边响起一阵铜锣声,紧接着传来一个带着鲁省口音的汉子大声嚷嚷道: “开饭撩!” “开饭撩!” “都排好怼···” 俘虏们一瞧还管饭,一个个来了精神,赶紧站起身排队,这时候,一个排在队伍前面的俘虏也许是平日里拍马屁拍惯了,他无意间往后面一瞧,正看见他的营长穿着身伙夫的衣服,灰头土脸的站在后面排队。 于是,这人下意识地喊道:“营长,您来这儿,我这儿前面就仨人!” 一句话,那位营长杀了他的心都有! 一句话,这人直接原地呆愣,心想着我刚才咋说出这话来了! 但不容他们多想,几个身强力壮的十六师士兵直接把那名营长提溜出来: “妈的,藏得还挺深!” “堂堂一个营长,穿着身伙夫衣服跑路,真他妈给咱们当兵的丢人!” 那名营长被押走时,他还扭头冲着那人骂道:“三狗子,我日你亲娘啊!” 被称作三狗子的人脖子一缩,脸上布满了恐惧,不过给他打饭的十六师伙夫反倒乐呵呵的多给了三狗子一个糠窝窝:“来,你指认有功,多给你一个!” “薅,夏一个!” 经过刚才那个小插曲,俘虏们就这么老老实实地排队,然后从十六师的伙夫手里接过两个干巴巴的糠窝窝。 糠窝窝这种食物,那是嚼着牙碜、吞下去拉嗓子,普通士兵们自然已经习惯了,毕竟他们平日里吃的差不多也是这玩意儿。 但那些军官们可就不行了,一个个刚咬了一口,就满脸苦色。 何树孝也不例外,他领到了两个糠窝窝后,刚咬了一口,就下意识地将嘴里的糠窝窝啐出来: “呸呸呸··” “这是猪食儿吧!” 打小娇生惯养的何树孝哪里能吃得了这玩意儿,正当他把嘴里的残渣啐干净,还不等咬第二口,两个十六师的士兵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何树孝心中一惊,露出几分怯懦讨好的微笑,两个士兵不由分说,直接把他架起来往外走。 “两位,两位军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何树孝立刻慌了。 此时,何树孝发现,不远处已经有七八个人被十六师的士兵从俘虏堆里拖出来,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东江军的中高层军官,其中一个还是东江军的上校参谋长! 远处,郭朗正和几个军官观望着这一切,一名军官打趣道:“旅座这办法真不错,只用了一个糠窝窝,就把士兵和军官区分开了!” 郭朗呵呵一笑道:“别管出身是富是穷,当久了军官,这肠胃都会变得娇嫩,别说糠窝窝了,就是棒子面的窝窝头,他们都吃不下去。” “行了,咱们过去瞅瞅,看看这次网出来多少大鱼!” 何树孝这帮人已经被甄别出来,接下来就是查验身份了。 指认何树孝是最简单的事情了,毕竟他的堂兄何树重就在军营里。 不过郭朗并未让他进屋指认,而是让何树重躲在暗处里观察了一番。 因为还不清楚何泰康下一步会有什么安排,所以郭朗并不打算就这么暴露何树重选择投靠江北的事实。 随着何树重的指认,何树孝被提溜出来,他还想辩解几句,但随着十六师一名军官展开一张《岭南省报》,上面赫然印着何树孝意气风发的戎装照后,何树孝最终无奈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他还是颇为不服气道:“你们江北军打仗不讲规矩,两军交战,应该互相展开阵型,你攻我守、你去我往,这才是堂堂正正的战争之道!” “可你们竟然搞偷袭,太无耻了!” 对于何树孝的言辞声讨,十六师的军官忍不住讥讽道:“什么战争之道,兵不厌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就你这样的还领兵来打我们江北,用我们师座的一句话,谁给你的勇气!” 第273章 后生可畏 对于这些被甄别出来的东江军被俘军官,郭朗也并未将他们处决,尤其是对于何树孝,也没有过多的难为他。 这也是林鸿飞的意思,他目前还身处于老北洋这个圈子,不管怎么说,何泰康也是皖系的老人儿了,现而今又投了直系。 这要是把他的亲儿子杀了,恐怕会招来不少的非议。 留他一条性命,将来也可能用来要挟何泰康,逼他主动离开岭南省,将督军的位置让出来。 与此同时,在江北、岭西交界一带,何树孝派去的伪装成土匪的佯兵,刚刚准备攻击一个村落时,就被埋伏在村子里的十六师士兵打了个抱头鼠窜、四散奔逃。 何泰康苦心经营多年的东江军在这一刻彻底覆没了,他再也没有了和林鸿飞抗衡的资本了。 至于被他引为外援,前往怀水县的镇嵩军,也陷入了十六师如浪潮般凶猛的攻势中。 原本镇嵩军抵达怀水县附近后,并未在第一时间发起进攻,而是原地驻扎、临阵观望起来。 不过,当几名探子回来报信,镇嵩军的带队军官柴玉腾得知,怀水县正在救济来自豫西的灾民,每天三顿稠粥。 这让柴玉腾有些坐不住了,江北得有多富裕,才会下这么大本钱去救济来自豫西的灾民,这要是在江北占上一块地盘,那自己岂不是要发达了! 于是,柴玉腾立刻推翻了自己原来的决定,即刻下令发兵进攻怀水县! 如果说郭朗收拾东江军,搞得是趁夜偷袭、中心开花、四面包围的战术。 那么此次带兵镇守怀水县的161旅副旅长周猛,则是用堂堂正正的正面进攻方式,直接以碾压般的姿态击垮镇嵩军。 而且,说是碾压,也的确合乎现实。 4辆雷诺坦克一字排开,机枪扫、炮口轰,后面紧跟着手枪连,这个青春版的步坦协同直接把镇嵩军打蒙了。 镇嵩军在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后,狼狈不堪的撤出了江北,领兵的柴玉腾被彻底打怕了,在逃跑的路途中,柴玉腾已经打定主意,必须让何泰康赔偿自己此次出兵的损失。 要是他何泰康敢赖账,哼哼,自己打不过江北军,还不过何泰康吗! 不过,柴玉腾并不知道,他已经没有机会向何泰康索要赔偿了,因为何泰康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东江军在怀水县全军覆没的消息仿佛插了翅膀一样传到了东江市。 顿时,留守的东江军军心大乱,东江市的本土势力也隐隐有兴风作浪的趋势。 紧接着,又有一个重磅消息出来。 江北镇守使林鸿飞将军亲率十六师大军赶往东江! 一时间,整个东江市乱成了一锅粥。 东江军覆没、儿子何树孝生死未卜、林鸿飞来势汹汹,面对此等危机,何泰康反倒清醒了很多。 他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可以乱,但军心、民心决不能乱。 否则,还不等林鸿飞赶到东江,自己就要被东江那些本土豪绅们给驱逐出岭南省了。 到时候,自己连跟林鸿飞谈条件、索要下野好处的机会都没了。 想明白这一点,何泰康立刻把《岭南省报》的主编叫到了督军府。 第二天,《岭南省报》头版头条,几个大黑字赫然醒目: “林氏贼寇烧杀抢掠攻东江、东江军民一心迎敌守家乡!” “林鸿飞者,贼寇也,其麾下林家军,更兼流寇土匪之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东江军民与此等贼寇恶匪势不两立····” 这篇稿子发出去之后,果真起到了一些效果,有些糊涂蛋们还真被欺骗住了。 不过明眼人也都瞧得出来,何泰康这是黔驴技穷,只能靠这种方式来尽可能的稳定军心了。 紧接着,第三天,《岭南省报》再次头版头条: “林氏贼寇已抵达仓南县,我东江军民寸土不让!” 第三天:“林家匪军在北黄县现身,此地将为贼寇葬身之处!” 第四天:“贼寇已进至奶头山,!” 第五天:“林氏贼匪烧杀抢掠,已来至南河川!” 第六天:“林鸿飞虽飞速行军,但他绝不会涉足东江市半步!” 第七天:“林鸿飞兵临东江市。” 第八天:“林云升将军率百胜之师姿抵达东江城下!” 第九天:“林云升长官进入东江城,城内百姓箪食壶浆,竭诚欢迎!” 第十天:“云帅已入驻督军府邸,东江百姓无不欢呼雀跃、喜迎岭南父母官!” 在岭南省督军府内,林鸿飞有些无语且好笑地翻阅着《岭南省报》这十天来的报纸。 “云帅,这岭南省报也太不像话了吧,竟然敢在报纸上骂您,我这就带人把岭南省报给封禁了!”副官李奎问道。 林鸿飞合上报纸,笑着摆摆手道:“算了吧,跟这帮酸腐文人较什么劲啊。” “不过这帮人骂我,的确得收拾他们一下!” “这样,你告诉岭南省报的人,一年之内,每天变着法的夸我林鸿飞。” “夸的内容更不能相似,每天都得不一样。” “要是让我瞧出来有雷同的地方,岭南省报立刻封禁,所有报刊人员全部驱逐出岭南省。” “这帮人不是能写吗?” “那我就让他们写个够!” 两天前,林鸿飞率领江北军抵达了东江城,此时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江北军,守城的士兵们毫无战意,连枪都没放,就把城门打开了。 紧接着,就是一群早就做好准备的当地豪绅涌出来,一个个满脸堆笑、毕恭毕敬的请林鸿飞入城。 而何泰康没有公开露面,他一直躲在督军府里的办公室内,等待着林鸿飞的到来。 到了这一步,何泰康反倒没那么慌张了,失败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反倒坦然平静了。 没过多久,一群江北军士兵涌进房间,一个个举枪对准何泰康,而林鸿飞也在下一秒带着微笑走进来。 “何长官,好久不见!”林鸿飞微笑道。 何泰康也长出了一口气,苦笑了几声后,最终缓缓说道:“后生可畏啊!” 第274章 交谈 宽敞明亮的房间内,林鸿飞和何泰康相对而坐,尽管不久之前,两人麾下的部队还打生打死,但此时此刻,两人就像一对很久未见的老友一般,笑呵呵地闲谈着一些琐碎事。 此时,何泰康询问道:“云升,树孝现在怎么样了?” 林鸿飞呵呵一笑:“放心,他很好,住得是单间、吃得是小灶儿,就是脾气不太好,三天之内,摔了十几个碗碟。” 何泰康苦笑道:“这孩子别看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打小没受过委屈。” “这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我就怕他一蹶不振啊!” 林鸿飞看着何泰康,意味深长道:“所以呀,您今后就别干别的了,专心致志地培养您的孙子吧。” 何泰康自然听懂了林鸿飞的潜台词,那意思很明白,离开岭南省,回家抱孙子颐养天年去吧。 他自嘲般的笑了笑:“是啊,是得培养好下一代了。” 说到这儿,何泰康抬头看向林鸿飞,眼中带着几分乞求道:“东江军的弟兄们跟了我这么多年,能不能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林鸿飞点点头:“可以,我不是嗜杀的人,再者说,江北那边儿盖工厂、岭中岭西开采铁矿,都需要人手。” 听到这话,何泰康舒了口气:“那就好,我这心里也能安生一些了!” “云升...” “我这次如果没有攻打江北,未来,你是不是就会来攻打东江了?”何泰康问道。 到了这个地步,林鸿飞也没有隐瞒,他点了点头:“没错,都说得陇望蜀,我已经掌控江北、岭中、岭西三地,又岂能放弃东江、北山两地呢。” “本来按着原定计划,我打算明年攻入东江,从你手里夺走岭南省督军的位置。” “但没成想,你比我心急,不光派出东江军主力,还把豫西的镇嵩军叫过来帮场子。” “幸好我手下的江北军还算得力,两线作战,还打赢了。” “不然的话,我苦心经营的江北,还真有可能落入到你们的手里。” 何泰康笑了笑,看着林鸿飞说道:“说实话,最初你来到江渡县当县长时,我还挺高兴的。” “我在岭南省当督军数年,也只是完全控制了东江、北山一带。” “你来了之后,我还觉得你会成为我掌控江北的一条胳膊。” “谁能想到,世事无常啊!” “从你成为了江北镇守使后,我就意识到未来你势必会成为我的心腹大患。” “只是当时直皖两家打得热闹,我为了自保,根本无暇顾及到你。” “更何况我当时还认为,你和钱明鹤关系匪浅,可以说是铁杆的皖系,皖系落败,你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谁知道....” “你还娶了玉帅的侄女...” “连三十四师的刘万义都被你打趴下了。” “所以,我越来越害怕,担心有一天你突然对我动手,所以...” 林鸿飞接过话茬:“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打我个措手不及。” “没错!” “可惜啊,我还是败了!” “不过我败得心服口服,你的确有掌控整个岭南省的能力。” “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 “当年,皇上退位那会儿,我赶走了岭南省巡抚,当上了督军。” “现在,也轮到我走人了!” 林鸿飞看着何泰康问道:“下一步,准备去哪儿?” “沪城,我在那里的租界买了一栋洋楼,我也过两天清静日子!”何泰康说道。 “需要我派人护送你过去吗?”林鸿飞问道。 何泰康摆摆手:“不必了,东江军虽然垮了,但我手下还是有一些信得过的卫兵,他们会送我一家老小去沪城的。” “哦,对了,这几个箱子里存放着岭南省的一些地理、人文资料,将来你当了督军,肯定能用得上.....” “还有这个是督军府、省府的官员花名册,这本记录着东江市本地豪绅的情况.....” 林鸿飞和何泰康就在这一句一句的闲聊中,将岭南省的权柄交接完毕了。 完成了交接工作,何泰康也不愿在此多停留了,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家眷、护卫离开了东江市,他们会先前往江北,带上何树孝以及一些心腹部下,然后在江渡乘船,顺着长江前往沪城。 城头变幻大王旗,姓何的走了,城头竖起了姓林的大旗,政客军官们就像戏台上的演员,随着大幕的拉开与合拢,不断更换着角色、身份。 随着何泰康的离开,林鸿飞也正式接管了督军府,只不过他现在暂时还不能以岭南省督军自居。 毕竟他这个督军还没有被北洋政府任命,属于自己硬生生打出来的‘野名头’!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林鸿飞只需要把岭南省发生的事情往上面一报,生米煮成熟饭,他的督军任命很快就会下来。 依照惯例,东江市作为岭南省的首府,林鸿飞在担任督军一职后,理应在此办公。 但林鸿飞却有别的打算,东江这片区域,林鸿飞之前从未涉足过,对此地的情况掌握的也不甚明白。 在他看来,与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办公,还不如回到自己的基本盘—江北市。 并且,林鸿飞还动了将岭南省首府从东江市搬迁至江北市的念头。 首府的位置一变,原本依靠首府位置而发展起来的东江本土势力就会迅速衰落,重新回到一个普通的地级市地头蛇的位置上。 反倒是江北,这片最忠心于林鸿飞的地盘,在获得首府的名头后,便可以乘风而起,成为岭南省新的军政中心。 如此一来,自己掌控东江地区就会变得更加容易,而江北地区还能迎来新的发展。 只不过更换一省首府的位置,并非林鸿飞自己就能定夺下来,这个还需要让上面的高层同意才行。 而且东江地区的本土势力也会竭尽所能的阻止这一想法的落实。 因此,这个想法虽然不错,但实施起来还是有很大的难度的。 第275章 竟然在豫省 一连数天,林鸿飞都在思索如何解决这一问题,顺便还要处理一些军政事宜。 正当他忙的有些疲惫的时候,一封由吴涌泉亲手写下的书信被通讯兵快马加鞭的送到了督军府。 林鸿飞打开信件一瞧,惊讶地说道:“涌泉和玉帅竟然去了豫省的洛阳!” “玉漱和知风也在那里!” 原来,玉帅在被委任为冀鲁豫三省巡阅副使后,他的办公地点就设在了豫省洛阳,他要在洛阳办公,处理冀鲁豫三省军政事宜。 因此,玉帅在京城没有停留太久,便带着部众、家眷赶往洛阳。 正好吴涌泉也要回岭南,也算是和玉帅顺路,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而吴玉漱还想着等林知风大一点儿再去岭南省和林鸿飞团圆,毕竟从京城到岭南的路途有些遥远,万一染上疾病,荒郊野外的可不好找大夫。 不过,她这个想法被玉帅给否了。 玉帅的嗅觉却十分敏锐,作为直系高层,他已经隐隐意识到,在皖系这个大敌失败后,直系与奉系这对盟友之间的关系也逐渐产生裂痕,双方早晚会有一战。 而京城、津门一带势必会成为直奉两家的主战场! 上一次直皖两家作战,玉帅并不担心吴玉漱、林知风的安全,毕竟不管是直系还是皖系,都和林鸿飞关系匪浅,哪家赢了,都不会去招惹林家。 但这次不同,林鸿飞与奉系之间没有任何牵连,万一奉系赢了,入驻京城,保不齐就有不开眼的士兵闯进林府抢东西。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玉帅还是让吴玉漱带着林知风去岭南省和林鸿飞团圆。 不过考虑到林家在京城、津门两地都有不少产业,吴涌泉还特意写了几封亲笔信,交给了京城、津门几个主事的管家。 而信件的收信人就是他和林鸿飞在军校时的两个最为要好的同窗—马跃川、热闹。 热闹本名叫金连山,他和马跃川在军校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奉天省驻军任职,后来又因为在保定军校时的成绩不错,被张大帅看重,特意调他们两个去讲武堂进修炮兵。 在讲武堂进修的过程中,马跃川因为在张大帅的卫队中当过卫兵,因此和张少帅早早就认识。 再加上两人又成了同窗,关系自然更近了一步,而热闹金连山也借助马跃川的关系,被张少帅看重,视为将来自己接过老帅的权柄后,可以委以重任的青年军官。 张少帅从讲武堂毕业后,便进入到奉军三旅二团任团长,马跃川和金连山也被分别被委任为二团一营副营长、团部炮兵参谋。 之后,马跃川升任一营营长,金连山升任炮营副营长,两人成为奉军中的军中新秀。 虽说两人比不上已经雄踞一省的林鸿飞,但以他们的年纪,能够担任这等职务,已经算是超人一等了。 如果到时候直奉两家作战,奉系打赢了入驻京城、津门,林家产业的主管们就能凭借此信去寻求马跃川、金连山的帮助,如此便能庇护林家产业的安全。 安排完这一切,吴涌泉、吴玉漱等人这才跟随着玉帅离开了京城。 本来孙铁、胡孬蛋、冯有德等人也想跟着去岭南省,但是吴玉漱觉得京城这边还是要留下几个主事的,一方面看管林家的产业,另一边也帮着林鸿飞照顾一下在津门隐居的钱明鹤、陈奉昌等人。 所以,他们几个便继续留守在京城。 不过吴玉漱也交待他们,万一京城有变,也不用管京城的产业了,直接去津门的租界躲避战乱,然后再从津门乘船赶往沪城,走水路去岭南。 离开京城,一路舟车劳顿抵达洛阳后,吴玉漱便受了风寒病倒了,只能暂停旅程,在洛阳休养一番。 本来吴涌泉是想等着吴玉漱养好病后,就让豫省的驻军护送他们前往岭南省。 可是在洛阳的时候,玉帅和吴涌泉得到了一个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消息。 豫西的镇嵩军和岭南省的东江军联合攻打江北军,却被两线作战的江北军接连击溃。 镇嵩军损失惨重退回豫西,东江市全军覆没,江北军直逼岭南首府东江市。 最终,何泰康被逼全省通电下野,带着一家老小去往沪城,林鸿飞正式入驻岭南督军府!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玉帅先是一愣,几秒钟后便仰天大笑:“哈哈哈,有出息,有出息啊!” “本来我还打算暗中助力,没想到鸿飞自己就把何泰康给拿下了!” “看来,这岭南省迟早都要被鸿飞彻底掌控。” 而吴涌泉也陷入了兴奋之中,林鸿飞夺取督军一职,他这个江北军的二号人物,前途自然也不可限量。 看来,自己在原有的鄂西镇守使的职务上,恐怕还会再加上一层更高的职务。 不过,吴涌泉还是有些谨慎地问道:“鸿飞把何泰康赶跑了,曹大帅那边儿不会生气吧?” 玉帅摆摆手:“不会的,本来岭南省就不是咱们直系的老地盘,何泰康也是见风使舵、见皖系要完,他才转投的咱们直系。” “曹大帅对他并不信任,只是出于安抚,才让他继续当着这个督军的差事。” “现在鸿飞把他赶跑了,曹大帅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岂会生气呢。” 说到这儿,玉帅又沉思片刻,然后对吴涌泉说道:“这样,你马上给鸿飞写信,让他赶紧来洛阳一趟。” “他年纪轻轻就身居岭南省督军高位,肯定会遇到一些难题,若是处理不好,将来都是隐患,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引发严重的后果。” “我必须要当面跟他谈一下!” 吴涌泉点点头:“好嘞,我这就去写去。” 说到这里,吴涌泉还露出笑容道:“正好,也让鸿飞提前看看孩子老婆了!” 通讯兵的腿脚很利索,没过几天就把信送到了东江市。 而林鸿飞在接到这封信后,也没有迟疑,立刻带人赶往洛阳,他正好也有一些问题需要让玉帅帮忙解决。 第276章 吃顿家宴 豫省 洛阳 “鲤鱼焙面!” “延津做法!” 一个圆脸扁脑壳的厨师将一盘‘鲤鱼焙面’端上桌,然后笑眯眯地说道。 圆桌旁,玉帅、林鸿飞、吴涌泉、吴玉漱四人分别落座,只见玉帅指了指那名厨师笑道: “这位可是豫省的名厨,延津人,做得一手好豫菜。” “鸿飞,你算是有口福了!” “来,先尝尝!” 林鸿飞拿起筷子,先是将细如发丝的焙面夹起一缕,然后蘸上汤汁,放入嘴里一嚼,脆响的焙面夹杂着酸甜的味道立刻在味蕾上跃动起来。 再夹起被汤汁包裹、外酥内嫩的鱼肉,入口之后令林鸿飞赞不绝口。 “嗯,真不错!” “就凭这道菜,确实当得起名厨的名号!” 林鸿飞赞叹了两声,然后又转头向厨师问道:“大师傅,菜做的不错,待会儿我得赏你个红包!” 厨子一听,连连道谢,然后便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林鸿飞是在上午时分抵达的洛阳,此时吴玉漱的身体也恢复过来,抱着林知风在住处的门外迎接林鸿飞。 第一次见到儿子,林鸿飞格外激动,但又有些手足无措,在抱着林知风时,也得有些笨手笨脚的。 而且林知风也非常不给他亲爹面子,刚一被林鸿飞抱在怀里,就直接哇哇大哭起来,身体就像一只叛逆的猫咪,疯狂的蠕动挣扎。 别看林鸿飞收拾任安福、梁万益、洪天武、张堂雨、柴玉腾、何泰康时,手段雷厉风行。 可面对林知风这个小东西,他还真是搞不定。 眼见着林知风哭闹的厉害,吴玉漱赶紧把孩子接过来:“行了行了,你别抱了,一会儿孩子的嗓子就哭哑了!” 林鸿飞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皮,脸色有些尴尬,毕竟这孩子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认生也再说难免。 不过还好,今后一家人都去了岭南省,时间一长也就没事了。 玉帅在得知林鸿飞来了后,便把他叫到自己在洛阳的府邸吃上一顿家宴接风。 用餐完后,玉帅带着林鸿飞、吴涌泉来到了他的书房,此时才是商量正事的时候。 林鸿飞也没遮掩,直接将自己想把岭南省首府从东江市迁到江北市的想法提了出来。 玉帅一听,沉吟片刻后说道:“你把岭南省首府迁到江北市,这的确对你有利。” “只是这样一来,东江地区的人们肯定会坚决反对,对你掌控东江市不利。” 林鸿飞苦笑道:“所以我才想来问问您的意思。” 玉帅想了想道:“你刚刚把东江市打下来,还是先不要搞出这么个大动静。” “之前你在江北搞得那个江岭军政公署的办法就很不错,通过这个法子,直接把何泰康架空了,根本没法插手江北、岭西、岭中三地的军政要务。” “我看,你依旧可以采取这个办法,逐步把东江市首府的权力转移到江北地区。” “步步蚕食的法子,所遇到的阻力,也会要小很多。” 林鸿飞心中了然,他缓缓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我在督军府之外,再成立一个部门,这个部门设置在江北,督军府出台的一切军令,都必须由这个部门审核后,方能生效,否则就是废纸一张!” 玉帅笑道:“对,就是这个意思,时间一长,督军府再人们心中的位置就会下降,而设立在江北的那个部门,就会替代人们心中督军府的位置。” “时间一长,东江市的首府地位就会迅速下降,那个时候你再进行更改首府的工作,遇到的阻力就会小的很多!” 林鸿飞点点头:“我明白了,等我回到岭南,就着手处理此事!” 玉帅提醒道:“不过,你要记着,得在东江市多驻防些兵马,以免有外人乘虚而入,侵占了东江市。” “那里毕竟是首府,若是被外人占了,对你在省内的声望是有很大影响的。” 三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将心中的疑问、想法一一倾诉解决,林鸿飞眉间的忧虑也一扫而空,书房内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很多,爷仨儿也开始闲聊些琐碎事情。 这时候,林鸿飞注意到了墙面上悬挂的一副山水画,他凑上瞧了几眼,啧啧称奇道: “好东西啊,董源的真迹,这是谁孝敬您的?” 玉帅抬了下眼皮说道:“哦,那幅画啊,赵周仁给我的!” 赵周仁便是豫省的现任督军,此人原是皖系出身,在直皖战争前投靠了直系,因而在皖系失败后,他依旧身居豫省督军高位。 “哼哼...” 林鸿飞一听,忍不住冷哼了两声:“我说呢,感情是他啊。” “怎么,看你这样子,似乎对他挺不满的!”玉帅饶有兴致道。 “呵呵,他治下的豫西镇嵩军,趁着我在怀水赈济灾民的时候,竟然跑过来偷袭我。” “御下无能,我对他满意才怪!”林鸿飞冷着个脸道。 玉帅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镇嵩军的事情,其实也怪不得他。” “这镇嵩军原本是由陕西的秦陇复汉军中的豫西籍士兵组成,人家原本追随的是秦陇复汉军大都督张凤翙。” “后来组成镇嵩军后,又先后听命于张钫、王天纵、刘镇华。” “而他赵周仁出身于毅军,跟镇嵩军就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 “你说这镇嵩军能听他赵周仁的吗?” 听到这话,林鸿飞这才微微点了点头:“看来是我高估了这位赵督军对于豫省军务的掌控力度了。” 玉帅笑道:“好了,你都已经把镇嵩军打得胆战心惊了,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而且,想来他们今后肯定不敢对岭南省有任何非分之想。” “再说了,我如今坐镇洛阳,豫省的军队可以不听赵周仁的命令,但却没有任何人敢违背我的军令。” “今后,你也不必把过多的精力投入到防范豫西地带上了。” “安心的把岭南省的事情处理干净,最好能像阎帅那样,将整个晋省经营的跟铁桶一样!” 听到阎帅,林鸿飞突然兴起一个念头:“据我所知,阎帅也是兼任着晋省省长的差事。” “您看,能不能把岭南省省长的职务也派给我?” 第278章 胃口不小 玉帅一听这话,顿时乐了:“哈哈,你小子,年纪不大,胃口却是不小!” 林鸿飞呵呵一笑:“您觉得能成吗?” 玉帅还真是琢磨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摇摇头道:“暂时先不要把省长的职务兼过来。” “你现在虽然在江岭一带颇有声望,但你的声望还未普及全省,现在就兼任省长,为时过早!” “而且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是省长、还是督军,这些都是只是个名头。” “就像当初的何泰康,虽然贵为岭南督军,可他管得着你吗?” “还有赵周仁,堂堂豫省督军,镇嵩军根本不卖他的面子。” “所以,这些头衔先不用急于争取,等你的实力到了那一步,就算你不想要,人们也会追着扣到你头上。” “行,我听您的!” “这省长的头衔,我就先不去管它了!”林鸿飞点点头说道。 林鸿飞在豫省并未停留太长时间,三天后便带着吴涌泉、吴玉漱等人启程返回岭南省。 途中经过豫西时,沿途的镇嵩军知道是林鸿飞经过,一个个立刻缩进军营里不敢出来,生怕再招惹到这位岭南一霸。 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嘀咕着要不要给他林鸿飞干上一炮,但这话刚一说出口,就被上面的军官骂道: “你要是活腻歪了,黄河上面没有盖儿,你自己跳进去没人拦你,别把大伙儿牵连进去。” 于是,林鸿飞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穿过豫西,进入到岭南省境内。 自从林鸿飞来到江渡县后,尤其是又将江渡县升格为江渡市,市区的人口、占地面积就开始了快速的膨胀。 尤其是棉纺、印染、煤炭等几个行业不断扩大规模,对于劳动力的需求也与日俱增,整个江北乃至临近的岭西、岭中也有不少人拖家带口的来到江北讨生活。 虽说工厂一年到头都得上班,不像种地似得,冬天多少还能休息一下,但工厂至少给现钱呐,这年头兜里揣着几块响当当的大洋比什么都强。 此时的江渡市已经颇有几分大城市的风范了,连原来江渡县的怡香楼都有了三四位洋女郎。 据说几位大洋马到来的那一天,县里不少豪绅虽然表面上宣称这洋人金发碧眼的、看着就像个妖怪,老子才不去呢,去跟洋女郎勾栏听曲,那是丢人、羞先人。 然后当天晚上,这几位洋女郎的身价就打破了江渡县的历年记录,气得怡香楼原来的几位头牌牙根儿痒痒,嘴里还骂道:“外来的和尚会念经,难不成这外来的婊子还会哄男人不成!” 不管会不会哄人,反正这几位洋女郎的身价一直是居高不下。 可以想象此时的江北市已经是比较繁荣了! 所以,当吴玉漱看到江渡市区的情况后,脸上也是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虽然她对于林鸿飞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但她也没有想到丈夫能把江渡市经营到这番规模。 在原来江渡县县城的东面,曾经是县内几个大豪绅们的宅院,不过随着这帮人身死族灭,这些宅院也被林鸿飞接收过来,并将它们作为各个要害部门的驻地、核心成员的住所。 比如十六师的师部、江北水警大队的驻地、江北工业署、江北警察署等等。 而这些部门的中高级成员也都在这一片居住,所以时间一长,江北人都把这里称之为‘官爷片’,那意思很明白,住在这一片的都是当大官儿的爷! 林鸿飞的住所也在这官爷片,是一座三进的院子,虽然以现如今林鸿飞的身份,住这样的院子的确委屈了一些。 但没办法,林鸿飞让人建造的新宅院还没完工,主持这项工程的人祖上曾经给晋省的祁县乔家修建过宅院,林鸿飞这座宅院的规模可想而知。 至于这样的宅院会不会太奢华了,那林鸿飞只能说:“我都一省督军了,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此时,在林家宅院外面,已经有8个月身孕的陈梅正带着众人迎接着吴玉漱的到来。 吴玉漱下车后便赶紧握住陈梅的手,然后扶着她的腰说道:“这么大的肚子,你还出门迎我干什么,在屋里养胎才好!” 陈梅笑道:“没事儿,老爷说我没事溜达溜达,走动走动,对肚里的孩子是有好处的!” “你听他的,他一个大男人又没怀过孩子,走,回屋,我这次到了江渡,可得好好帮你把孩子生下来!”吴玉漱不由分说,扶着陈梅就往屋里走。 人丁不旺,这是林家目前最大的问题,作为当家主母的吴玉漱自然也很关注这件事,所以陈梅有了身孕后,她同样也很上心。 此时,不远的巷口处跑来十几个八九岁、十一二岁的孩子,这帮孩子一个个满脸汗渍,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哪儿疯来着。 这些孩子都是居住在‘官爷片’的江北中高级官员们的子嗣,因为互相之间年龄差不多,所以经常在一起折腾、瞎闹。 因此,往往每次闯祸也都是一起闯,隔三差五的,官爷片就会出现集体打孩子的盛况。 “林叔!” 一个眼尖的孩子突然看到正跟管家说话的林鸿飞,于是众多孩子呼啦一声涌了过去! 见到孩子们跑过来,林鸿飞也是露出了笑容,伸手摸了摸一个男孩儿的头顶:“小五儿,你们是不是又捣乱去了?” 小五是胡毅同的小儿子,在这帮孩子中岁数最大,再加上他爹又是林鸿飞的心腹,自然也成了这帮孩子中的孩子望。 “没有,我们可乖了!”小五信誓旦旦道! 林鸿飞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五嘴巴周围的一圈炭迹,又看了看其他孩子黑乎乎的嘴巴、脸蛋,心想着小五铁定又领着孩子们玩儿火烤红薯了。 上次这小子在十六师师部的后院点火烤红薯、土豆,结果差点儿把房子给点着,气得他爹胡毅同拎着皮带抽得小五两天下不来床。 现在看来,这顿打是白打了! 林鸿飞对于这帮孩子还是挺亲近的,每次见到他们都会给他们一些点心吃食,有时候出去遛弯儿,听见谁家又打孩子了,他也会进去观望一阵,要是家长打得有些过劲儿了,他还会上去全两句: “差不多得了,别真把孩子打废了!” 因此,官爷片的孩子们也都亲近林鸿飞。 之所以这样对待这帮孩子,也是为了继续拉近和手下官员们的关系。 道理很简单,有了孩子的人,他们的世界就会围绕着孩子来转,你对他的孩子好,他对你也会心存感激。 第279章 鄂省变故 东江市 随着何泰康的黯然下台,林鸿飞的异军突起,东江市的本土势力近段时间以来,一直往督军府里跑,想着法的和林鸿飞这位新督军拉近关系。 只是林鸿飞自从去洛阳接完媳妇后,就一直呆在江北,并未返回东江市,这样本土势力出身的官员、豪绅们一连几次都扑了个空。 一来二去,这帮人索性也不去督军府了,就在家里等着林鸿飞回到东江市。 反正这东江市是省府,督军府也没长腿,跑不出这东江市去,他林鸿飞一天不回来,两天不回来,总不能一直不来东江市办公吧! 然而,事情恰恰出人意料! 没过多久,便有新消息传过来,林鸿飞因不适应东江市的水土,所以决定在江北市设立岭南省临时督军行署,今后在江北市处理岭南省军务。 这个消息一传过来,着实打了这帮人一个措手不及! 本以为能坐等林鸿飞回来,谁成想人家直接挪窝了! 这一下,众人可就慌了神。 东江市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靠着和督军府做生意才发的家,现在督军府换主人,主人又在江北办公,这下大伙儿要再想吃督军府这碗饭,可就要和江北人进行竞争了。 如此一来,江北人就成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只是短短几天,东江市境内几个有名的大商号的东家就连夜跑到了江北市,为了能继续和督军府做生意,他们准备下血本儿了。 然而,林鸿飞之所以不去东江市督军府办公,为得就是打压一下东江市的本土势力,所以哪怕这帮人真金白银的带过来,也依旧没有打动林鸿飞。 一番跑动后,这帮人也算是看清楚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位云帅是在江北起家,人家自然更亲近江北人,有了好处,自然更照顾江北人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现而今,轮到他们江北人抖起威风来了!” 这些东江市的本土豪绅们无奈地感慨几句,转而开始和江北市的本土豪绅们进行合作。 如此一来,虽然不能像之前那样独占督军府的利益,但至少不会被踢出督军府的利益圈子,东江市的豪绅们虽然贪婪,可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对于林鸿飞继续留在江北办公这件事,要说最高兴的还不是江北人,而是岭南省省长张至清。 张至清,此人前清时便是岭南省布政使,民国后被推选为省长。 因为知道自己手头没有兵权,所以一直唯何泰康马首是瞻,这也让他一直稳居省长宝座而不倒。 不过张至清心中还是颇有几分野望的,他也想在这乱世道内建立一番自己的事业,以前有何泰康在旁边站着,他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林鸿飞留在了江北办公,他本人不在东江,自然对东江市的掌控力度就会变小。 张至清觉得自己可以趁机搞点儿事情,把林鸿飞赶出岭南省的想法,多少有些不现实了,但至少自己可以把属于省府的行政权力拿回来。 避免出现掌管军务的督军府,实际上却是军政大权一把抓的情况再次出现! 所以,这段时间张至清的心气儿都非常高,连讲话都变得有底气了。 对于张至清,林鸿飞暂时懒得去理会他,此人不过是一介书生,不足为惧。 况且,林鸿飞还让褚良义带着重兵进驻东江市,并担任东江及北山地区军务督办兼东江市市长,直接在旁边盯死了张至清,让他的政令出不了省府的院子。 所以,张至清的一番谋划只能是纸上谈兵、自娱自乐罢了。 此时的林鸿飞总算是迎来了一段的喘息时间了,从一开始来到江渡县担任县长,到现如今已经身居岭南省督军高位,这些时日以来他就没有清闲过,总是会不断冒出一些紧急事情需要处理。 所以,在这这段喘息时间内,林鸿飞也算是能享受一下家人团聚的欢乐时光了。 林知风总算是和他亲爹熟识了,每次被林鸿飞抱在怀里也不哭闹了,而是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 陈梅也在两个月后生下了林鸿飞的第二个儿子—林知行,这又让整个林府忙成了一团。 而林鸿飞另外一个妾室欧小雨也在来到江北后,怀上了林鸿飞第三个孩子,至于是男是女,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林鸿飞还是挺想要个闺女的,儿女双全才好嘛。 正当林鸿飞享受这难得的悠然时光时,一则从鄂省传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从悠闲中抽身出来! “云帅,鄂省急报!” 李奎拿来了一份最新军情递交给了林鸿飞。 “两湖巡阅使件鄂省督军王子春因在省内倒行逆施,激起民变,再加上他平日里克扣军饷,引发数十起兵变。” “现在鄂省境内的各方一致决定倒王,将其驱逐出省。” “现在,湘省的赵炎午、宋仕章等人已经带兵北上,由岳州进攻鄂省。” “王子春为抵挡湘军北上,已经派麾下第十八师师长孙馨远带兵阻击!” 听着李奎的叙述,林鸿飞注意到了孙馨远这个名字,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后来与吴子玉、张大帅齐名、位居五省联军司令的孙大帅。 只是此时的孙大帅,还只是王子春麾下的一个师长,虽然已经小有名气,但还没有达到未来雄踞东南五省、权势滔天的时候。 此时,李奎继续说道:“王子春也向吴涌泉长官发去军令,让他即可带兵阻拦湘军北上,否则军法从事。” 吴涌泉现在担任鄂西镇守使,从理论上讲,的确归属于王子春这个鄂省督军管理。 听到这话,林鸿飞忍不住笑骂道:“军法从事,扯淡,他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他从事谁去呀!” 李奎也笑道:“吴长官也是这个意思,另外,他派人过来传话,也想问问您,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林鸿飞沉默片刻,问道:“玉帅那里有消息吗?” 李奎摇摇头:“还没有,不过他王子春也算是直系的,我想玉帅那边儿不会袖手旁观的!” 林鸿飞点点头:“这样吧,告诉涌泉,让他按兵不动,把手关隘要道。” “他们要倒王,就让他们倒去,不管外面怎么乱,总之鄂西一定不能被其他人渗透进去。” 第280章 亮亮肌肉 对于鄂省倒王一事,林鸿飞摆明了是要袖手旁观的,王子春下不下台他也不在乎,他只在乎鄂西的稳定。 因此,吴涌泉在接到林鸿飞的回信后,立刻带兵控制住鄂西的几个关键要道,阻止任何倒王势力进入鄂西。 一句话,你们和王子春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但决不能把鄂西搞乱。 然而,林鸿飞坐山观虎斗的情况并未持续太久,王子春便派特使许静成来到了江北求见林鸿飞。 虽说鄂省特使许静成已经快五十岁的年纪了,比林鸿飞都要大上一轮了,但见到林鸿飞后,立马就摆出一副恭敬卑微的姿态: “云帅,卑职许静成,今日前来叨扰您,是为了鄂省战事,王督军恳求您看在曹大帅、吴大帅的份儿上,拉他一把吧!” 许静成越说,语气就越急迫,神情也变得慌张焦急。 林鸿飞见许静成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才不紧不慢道: “许先生,你这话从何说起呀,我虽然和王督军不曾见过面,但对他也是颇有所耳闻的。” “王督军麾下可是有一个整编第二师外加5个混成旅,领头的军官个个都是军中悍将,这等势力,哪怕是我,都不敢与之正面争锋。” “许先生说让我拉王督军一把,这话,我可不敢当。” “这要是传出去,大伙儿还不得骂我林鸿飞自大自狂啊!” 许静成一听,赶紧解释道:“云帅啊,您有所不知啊,赵炎午麾下的湘军着实厉害,王督军的第二师和他们在蒲圻血战了数天,不仅没有打退湘军,反而丢掉了多个阵地。” “王督军已经向玉帅他老人家求援了,玉帅派萧耀南率25师支援,可是萧耀南到了汉口就死活不再前进了。” “王督军催促了他好几次,他都不动身,萧耀南这是摆明了要静观时变,从中得利。” 说到这儿,许静成抬头看向林鸿飞,满眼都是焦急:“现而今,能够救王督军的只有云帅您了。” “王督军说了,只要您能带兵救援,今后鄂西的军政事宜都由您说了算,他绝不插手。” “而且此次您带兵出征的一切军需费用,全都由王督军支付,绝不让您花一分钱。” 许静成一脸恳求道:“云帅,求您看在岭鄂两地隔江而望、一水相邻的份儿上,拉王督军一把吧!” 林鸿飞似乎被许静成的一番诚恳言语给说服了,只见他站起身,走到许静成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静成是个文弱书生,被林鸿飞这么一拍,身体直接一摘歪,差点儿摔地上。 “许先生,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若是再不出手相助,那未免也太不通情理了!” “这样吧,许先生你先回鄂省传话,告诉王督军,就说我林鸿飞三日之内,必带兵入鄂!” 许静成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过望,他深鞠一躬,感激道:“多谢云帅出兵相助之恩,静成这就回鄂告知王督军!” 许静成没在江北多停留,得到了林鸿飞的准信儿后,便急匆匆的回鄂省报信去了。 而在许静成刚离开督军行署后,吴涌泉出现在林鸿飞接待许静成的前厅内。 他是昨天从鄂西回到的岭南省,也是为了鄂省的一些事情,想当面和林鸿飞讨论一番。 见许静成离开后,吴涌泉从后面走出来,然后笑眯眯地说道:“怎么,你真要出兵帮助王子春吗?” 林鸿飞冷哼了一声:“帮他?除非我喝多了!” “他王子春把鄂省搞得一团糟、犯了众怒,我昏了头才会站到他那一边儿!” 说到这儿,林鸿飞不无讥讽道:“这位王督军着实的抠门啊,对待下属抠门、克扣军饷也就罢了。” “现在有事求到我头上,竟然也抠门的不像话。” “出兵的费用他包了,这不废话吗,难不成还让老子自带干粮啊,地主老财雇佣长工还管饭呢。” “还什么鄂西的事情,他从此不再插手。” “扯淡!” “他倒想插手,他插手一个试试!” 吴涌泉也是呵呵冷笑道:“要不然,他麾下的第二师能因为克扣军饷,而出现兵变吗!” “第二师的战斗力还是挺不错的,领兵的孙馨远也不是泛泛之辈。” “我看这第二师占着地利,竟然打不过远道而来的湘军,恐怕也和前段时间的兵变有关系。” “军心都散了,谁还会为你拼了性命去打仗!” 林鸿飞笑了一声:“可说呢,为了那么一点儿军饷,把自己一省的基业都给葬送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 说到这儿,吴涌泉看着林鸿飞道:“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是我继续驻守鄂西,还是你带着队伍入鄂。” 林鸿飞想了想道:“鄂省倒王,王子春向玉帅求援,咱们的十六师距离鄂省最近,按理说玉帅应该派咱们入鄂。” “可是玉帅偏偏派了萧耀南,这说明玉帅想把鄂省交到萧耀南手里。” “老爷子既然做出来这样的安排,咱们自然也不能坏了老爷子的计划。” “鄂省可以交给他萧耀南,但咱们也得提前亮亮拳头,他萧耀南当鄂省督军,我们不反对,可他别觉得当了督军,就能把手伸向鄂西。” 吴涌泉明白了林鸿飞的意思,他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是你带兵入鄂,让萧耀南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以后别妄想插手鄂西的事情。” 林鸿飞笑道:“没错,就是这么个意思!” “鄂西那边儿,你继续把守好关键要道,不管事王子春的余部、还是赵炎午的湘军,都不能放他们进来。”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 计划已定,两人立刻分头行动,吴涌泉第二天便启程返回鄂西。 此次入鄂,林鸿飞只是为了秀一下肌肉、亮亮拳头,并不是为了打仗去的。 所以,他这次并未带上过多的士兵,而是挑选了四百余名精锐登上帆船,并在3艘铁甲炮舰的护卫下,顺着长江浩浩荡荡的向武汉方向开去。 第281章 手腕挺硬阿 鄂省 汉口 身为援鄂总司令的萧耀南在率领麾下第二十五师抵达汉口后,便安营扎寨,任凭鄂省督军王子春怎么催促,就像老僧入定一般,动都不带动的。 在直系二十五师的驻地内,被临时委任为“援鄂总司令”的萧耀南正心不在焉的听着副官念着王子春刚刚发来的一封电报。 电报的内容也是老生常谈了,无非是说湘军攻势甚猛,他的部队快抵挡不住了,恳请立刻带兵前来支援。 副官念完电报,然后看向萧耀南道:“师座,还给王子春回信吗?” 萧耀南也是直系老将了,当年直系首领曹大帅在担任北洋军第三师师长时,他就是师部参谋长。 他和玉帅也是相识甚早,他当师参谋长时,玉帅是第三师的少将旅长,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融洽。 有时候曹大帅和玉帅之间因为军政事宜产生矛盾、争吵时,萧耀南还经常从中调停,缓和两人的矛盾,因此他同时被曹大帅、玉帅两人所看重,在直系内部可谓如鱼得水。 此时,听到副官的讲话,萧耀南微眯着眼睛,轻声说道:“回一封吧,就说25师兵员多为北方人,到了这鄂省之地水土不服,正在休养,待休养完毕,立刻发兵抵挡湘军。” 副官点点头,快速在纸上誊写下来,然后交给一旁的报务员去发电报。 在玉帅接到王子春的求援时,他虽然立刻派萧耀南带领25师入鄂,但他们在出发前,就已经打定了“援鄂不援王”的主意。 说白了,他们两人就是要坐看王子春下野,然后好顺势夺取鄂省的军政大权。 王子春除了担任鄂省督军一职外,他还有着一个两湖巡阅使的职务,此职务可以统辖鄂省湘省两地的军务大权。 只可惜王子春此人能力不足,别说是湘省军务了,他现在连鄂省都要控制不住了。 他办不到,可不代表着其他人也办不到。 事实上,作为直鲁豫三省巡阅副使的吴子玉早已对两湖巡阅使这个职务起了念头。 三省巡阅副使毕竟只是个副职,头上还有个三省巡阅使,还不如把两湖巡阅使拿到手,让自己再无任何束缚。 现在看来,两个人的计划已经初步达成了目标,王子春在内外交困之下,已经撑不住了! 此时,副官开口说道:“师座,咱们的人从王子春那儿打听到消息,据说王子春派人向岭南省的林督军求援,林督军答应会带兵入鄂,支援王子春。” “您看,要不要和玉帅说一声,让玉帅拦下林督军,免得他打乱了咱们的计划!” 听到副官那有些担心的言语,萧耀南微微一笑道:“用不着,林鸿飞是个聪明人,他应该能看出玉帅想要谋取鄂省湘省两地的真实想法。” “所以,他是不可能带兵入鄂的,就算是真得来了,估计也会像咱们一样,出工不出力,坐看王子春下野!” 说到这儿,萧耀南不禁有些感慨道:“这个林鸿飞年纪不大,目光却是够毒的,咱们这才刚踏上鄂省的地界,他就已经把鄂西那一片给占下了。” ”将来我若是当了鄂省督军,在鄂西的军政事务上,还要看他林鸿飞的脸色了。” 副官皱了下眉头道:“鄂西镇守使是玉帅的侄子吴涌泉,他虽说之前在林鸿飞手下当副职,现在领兵独占一方,想来以后会逐渐脱离林鸿飞吧。” “到时候,我们再依仗着和玉帅的关系,未必不能将吴涌泉拉拢到我们这一边儿。” 萧耀南听完,呵呵一笑:“你小瞧林鸿飞和吴涌泉之间的关系了,之前在玉帅的府上,我曾见过吴涌泉一次,言谈之间,我发现此人和林鸿飞的关系可谓亲密无间,旁人若想从中挑唆,那纯粹是自讨没趣。” 副官一听,顿时有些丧气道:“照您这么说,这鄂西的事情,咱们还真就不能插手了?” “他林鸿飞把控着岭南省还不够吗,还要把手伸到鄂省来,这也太贪心了吧!” 萧耀南语气平静道:“得陇望蜀,他这么做也是实属正常。” “虽说这鄂西被他把持在手里,但他好在是玉帅的侄女婿,也算是咱们直系的铁杆儿了,倒是不用担心他将来和外人勾搭在一起,反过来加害咱们。” “而且,王子春虽然离下野不远了,可他的不少老部下还在鄂省军中任职,这帮人若是不加以安抚/监管,将来必成祸害。” “林鸿飞留在鄂西的兵力,反而能助我一臂之力,尽快将鄂省掌控!” 副官一听,点了点头:“您别说,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林鸿飞的确能帮上咱们的忙!” 话虽这么说,但萧耀南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冷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他萧耀南在军中历练多年,今天总算是能有一块自己的地盘了,结果诺大一个鄂西,被外人把持,这让萧耀南心中无法接受。 此时的萧耀南心中已经暗自打定主意,哪怕有玉帅在,他也要想办法把林鸿飞从鄂西挤走。 此时,一名报务员快步走进来,将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报送到副官手中,副官赶紧浏览了一下电报,脸色立刻一变。 萧耀南察觉到不对,问道:“怎么了?” 副官将电报送到萧耀南面前,然后说道:“师座,林鸿飞率领三艘铁甲炮舰顺江直下,以援鄂的名义,不日将抵达武汉。” “嗯?” 萧耀南眉头一皱,拿起电报看了一遍,嘴里冷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个林鸿飞真不禁念叨。” “三艘铁甲炮舰,大手笔阿!” “不过他既然要援鄂,光带炮舰有什么用,炮管子再粗,也打不到内陆阿!”副官皱着眉头说道。 萧耀南是个极聪明的人物,他很快便意识到林鸿飞这番举动的意思,他忍不住冷笑道:“呵呵,是打不到内陆,可是却能打得到咱们25师的驻地啊!” “这是要明着告诉咱们,他林鸿飞船坚炮利,让咱们别打鄂西的主意!” “小兔崽子!” “岁数不大,手腕倒是挺硬!” 第282章 这地方挺好 伴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江北号铁甲炮舰缓缓停靠在江边码头上,旁边,则是三艘木制帆船,300余名十六师精锐依次下船、整队。 不远处,还有两艘铁甲炮舰正在江面上巡弋,浓密的黑烟正从烟囱中不断升起,黑粗的炮口转动方向,时刻对准岸边。 林鸿飞从江北号船上走下来,身后跟随着霍云山、李奎、丁德虎等一众心腹。 此时,码头上走来一队人马,领头的便是萧耀南的副官于庆云,眼见着林鸿飞踏上汉口的地界,他连忙走了上去,满脸笑意道: “林长官,在下于庆云,奉萧师座的命令,前来码头迎接长官!” 林鸿飞来之前也了解了一番萧耀南的情况,所以也知道于庆云的身份,他笑呵呵道:“哦,是于副官啊,有劳了!” “林长官客气了,您亲率三艘铁甲炮舰来鄂助战,萧师座知道后非常高兴,有您相助,咱们肯定能把湘军打退!”于庆云摆出一副恭维的姿态。 虽说林鸿飞如今的职务已经高于萧耀南了,但萧耀南却是和吴子玉资历相等,所以林鸿飞哪怕心中对于萧耀南并不在意,但表面上还是要摆出一副客气的姿态来。 “萧师长过奖了,大伙儿都是直系的,萧师长又是我的前辈,和玉帅的关系一向亲密,我听说他在汉口遇到难题、没办法进军,自然要前来助战。”林鸿飞语气还是很客气的。 两人闲谈了一番场面话后,于庆云开口道:“林长官,萧师座已经在城内的酒楼摆下宴席,我现在带您过去吧!” 此话一出,于庆云本以为林鸿飞会欣然前往,但谁知道林鸿飞却摆摆手道:“萧师长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但酒宴就算了,我来鄂省是助战的,又不是来吃席的。” “而且,萧师长军务在身,我岂能过多叨扰,玉帅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责骂我的!” 说到这儿,林鸿飞看着于庆云道:“还有,你回去也告诉萧师长,我已经提前包下了望江大酒店,这段时间我会在望江大酒店处理军务。” “如果萧师长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可以派人去酒店找我,我若是能办到,一定全力相助!” 这次林鸿飞来鄂,虽说带了三艘铁甲炮舰,但是卫队只带了300来人,虽说萧耀南不可能有胆量对他下手,但保险起见,林鸿飞还是要把自己的住处安置在铁甲炮舰的射程之内。 望江大酒店是一座4层西洋式楼房,除了距离江面不远外,整体水泥钢筋的构造也十分坚固。 哪怕萧耀南真有了坏念头,300余人的卫队凭借这座小洋楼,也能扛上好一阵子。 于庆云见林鸿飞态度坚决,便也只能打消了邀请林鸿飞赴宴的念头,闲谈几句后就带人离开了。 在于庆云走后,林鸿飞也带着麾下卫队入住望江楼,300余名卫队士兵立刻将整个望江大酒店把守的密不透风。 甚至,他们还在楼顶安排了三挺重机枪以及两门迫击炮,整个酒店立刻化身为一座水泥堡垒。 此时,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内,林鸿飞等人坐在松软的沙发上闲聊着。 丁德虎掸了掸烟灰说道:“这次萧耀南设宴,咱们不去可是很不给他面子,估摸着他是恨上咱们了!” 林鸿飞笑了一声:“你以为咱们赴宴,他就不恨咱们了吗?” 丁德虎一想:“也对,估计他已经觉得咱们要和他抢鄂省督军的位置了。” “保不齐,这会儿萧耀南正骂咱们呢!” 林鸿飞头靠在沙发上:“爱骂就骂去吧,鄂省督军的位置,我其实并不稀罕。” “我更想要的,是鄂省的另外一些东西!” 此时,一旁的霍云山起身走到窗前,一边遥望着远处几道浓密的黑烟,嘴里抿了口咖啡说道: “那个方向,应该就是汉阳铁厂、汉阳兵工厂的位置吧!” 林鸿飞头也不回道:“对,它们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汉阳铁厂,是国内最早的官办铁厂,从前清发展至今,已经是国内最大的铁厂之一。 同时,在汉阳铁厂的基础上,汉阳兵工厂、汉阳火药厂等一系列重工业厂房兴建起来。 其中的汉阳兵工厂,更是目前国内首屈一指的兵工厂,其最有名的产品便是“汉阳造”步枪。 除了步枪之外,汉阳兵工厂还能生产重机枪、山炮、自动手枪等军械。 王子春能够雄踞鄂省、统辖一师五旅的兵力,与他掌控着汉阳兵工厂有很大关系。 兵工厂不仅能给他提供足够的武器弹药,同时通过对外销售军火,还能为王子春带来丰厚的利润。 只可惜此人贪财无度,连手下部队的军饷都过分克扣,生生把自己的路给走绝了。 此时,霍云山转身看着林鸿飞笑道:“鄂省督军的价值,有小多半都是在这汉阳兵工厂上面。” “咱们要是把兵工厂抢过来,萧耀南还不得跟咱们拼命啊!” 林鸿飞还没说话,丁德虎直接嚷嚷道:“那就拼呗,兵工厂的墙上又没写着他萧耀南的名字。” “他的25师兵强马壮,咱们的16师也不是纸糊的。” “逼急眼,老子直接把兵工厂给炸了,咱们得不到,谁也别想拿走!” 林鸿飞一听,笑着说道:“别,兵工厂就不要炸了。” “这可是张之洞大人多少年的心血,也是咱们国内少有的大厂子,这要是炸了,对不起先人,也对不起后人。” 丁德虎搔了搔头皮道:“也对,而且张大人也是沧市人,我要是给炸了,南皮的哥们弟兄们还不得骂死我。” 说到这儿,丁德虎看向林鸿飞:“师兄,现在咱们也到了汉口了,下边儿怎么办?” 林鸿飞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酸僵的筋骨,然后缓缓说道: “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在这酒楼里等着。” “按照时间估计,王子春那儿应该顶不了多久了。” “不出五天,他肯定通电下野,卷铺盖走人。” “到时候,萧耀南的25师肯定是要南下跟湘军打上一仗的。” “咱们就趁着这个空隙,把龟山到赫山一带的防务接管过来。” “进而再把汉阳铁厂、兵工厂等厂房把控在手里。” 第283章 勾心斗角 霍云山听到这话,微微皱了下眉头:“可是,萧耀南不会轻易让咱们如愿吧。” “况且,汉口这边距离岭南、鄂西都有一段距离,如果萧耀南对咱们动手,我担心咱们没办法及时支援。” 林鸿飞摆摆手:“萧耀南不可能对咱们直接动手的,他和我毕竟同属直系,况且又有玉帅的面子在。” “所以,他顶多是采取一些非军事手段,把咱们给驱逐走;或者让玉帅出面调停,让咱们放弃汉阳兵工厂的控制权。” 说到这儿,林鸿飞看向一旁的胡毅同道:“毅同,你不是说汉阳兵工厂里有个把头是咱们江渡人马。” “这几天抽个空,跟他见上一面,从他嘴里挖一些咱们需要的情报过来。” 胡毅同点点头:“您放心吧,这件事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明晚我会和他见上一面。”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林鸿飞说完,又扫视众人道:“这段时间,你们尽量把龟山到赫山一带的情况搞清楚些,天时地利人和,咱们总归要先把地利拿在手。” “是,明白!”众人立刻应声答道。 尽管林鸿飞预测五天之内,王子春必然会通电下野,但他的垮台还是超乎了林鸿飞的预想。 两天后,湘军击退了王子春的第二师,并在鄂省本土势力的带领下,向着武汉方向迅速逼近。 而萧耀南的25师依旧停留在汉口不动弹,包括打着援鄂旗号的林鸿飞,也是待在望江大酒店里不出来。 此时的王子春已经彻底看明白了,这两位摆明了就是坐山观虎斗,然后借机入鄂,跟湘军打得是一样的主意。 无奈之下,王子春宣布下野,带着他在两湖地区搜刮来的财富,迅速离开了鄂省,前往天津做个看似隐居不出的寓公。 但王子春下野后,萧耀南依旧没有带兵南下,直到来自京城的任命便以电报的形式发到鄂省。 萧耀南被委任为鄂省督军。 吴子玉被委任为两湖巡阅使,负责鄂省、湘省两省军务。 随即,萧耀南带领25师自汉口出发,南下直奔前线与湘军作战。 在出发之前,萧耀南派他的副官于庆云来到了望江大酒店。 见到林鸿飞后,于庆云也没遮掩,直接开口说道:“林长官,湘军来势汹汹、颇有势不可挡的姿态。” “萧督军已经准备带领25师南下和湘军作战,而且玉帅那边儿,也准备带着第三师来鄂支援。” “林长官您是有名的打仗好手,当年以八百冀鲁子弟兵起家,愣是打下了整个岭南省。” “萧督军希望您能跟随他一道南下,有您相助,定能把湘军打退。” 说到这儿,于庆云还刻意抬高了声音:“而且,萧督军也就此事,向玉帅发了封电报,估计玉帅也会同意您随军南下的。” 看着眼前的于庆云,林鸿飞的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冷笑,萧耀南的确是个聪明人,以随军南下的名义,把自己从汉口带离,如此一来,自己也没办法搞事情了。 而且,他还把玉帅的名头搬出来,让自己不好拒绝。 若是换做旁人,恐怕还真就不好拒绝。 但林鸿飞既然已经打定了要把汉阳兵工厂掌控在手中的念头,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只见他微微一笑,看着于庆云说道:“萧督军这是高看我了,我哪里会打什么仗,我能有今天,还不都是靠着手下的弟兄们得力。” “否则,以我那点儿本事,别说是整个岭南了,就是当个县长都难!” “我若是随军南下,那纯粹是去添乱了。” “况且,我听说玉帅也要带着第三师入鄂,有他老人家在,这一仗肯定能赢。” “我看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我就带着这三艘铁甲炮舰,帮着萧督军镇守长江,免得前面打仗,后院起火!” 听到之后,于庆云心中忍不住骂道:“什么后院起火,就是有火,也是你林鸿飞放的!” 眼见着林鸿飞没有上当,萧耀南本想着直接派兵进入望江大酒店,强逼着林鸿飞跟着自己南下。 但于庆云告诉他,望江大酒店已经被林鸿飞搞成了一个碉堡,楼顶还有重机枪和迫击炮,再加上这水泥洋灰的楼体,不动用火炮根本攻不进去。 可真要是动用了火炮,那林鸿飞和萧耀南之间就彻底撕破脸、不死不休了。 且不说林鸿飞和吴子玉的关系。 萧耀南如今还要迎战湘军,若是再给自己增加林鸿飞这样一个强敌,恐怕这鄂省督军的位置,他是坐不稳了。 无奈之下,萧耀南只能放任林鸿飞留在汉口。 不过对于林鸿飞留在汉口的真实意图,萧耀南并未猜测出来。 毕竟除了鄂省督军的位置,萧耀南暂时想不出鄂省还有什么是林鸿飞想要得到的。 或许,林鸿飞是想借机把他在鄂西的势力向武汉一带蔓延吧。 保守起见,萧耀南在离开汉口时,特意留下了一个团的兵力驻守汉口,就是为了盯紧林鸿飞,避免他有什么不轨举动。 在林鸿飞和萧耀南两人明争暗斗时,江渡码头上,停靠下一艘客船,在涌动的人流之中,一名相貌秀气的青年正拎着藤箱随着人潮踏上了江北的土地。 陈嘉明,原皖系高层、交通次长陈奉昌的嫡子,此时的他刚刚从法兰西留学归来。 当初他在和林鸿飞第一次见面时,曾经向林鸿飞表露过要去东瀛学医的想法。 只是后来他改变了主意,转而去了法兰西留学,在看到国外大城市的繁华之后,陈嘉明决定学习土木、城建规划,他希望将来能为自己的祖国建设出一座现代化城市。 前段时间,陈嘉明从法兰西回国,在和父亲陈奉昌说了一下自己的理想后,陈奉昌立刻决定让儿子去岭南省。 陈奉昌虽说下野了,但脑子还是很清晰的,林鸿飞现在担任岭南省督军,定会在岭南省大兴土木,像陈嘉明这种土木专业的留学生,是林鸿飞最紧缺的人才。 再加上陈奉昌和林鸿飞之间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说,陈嘉明去了岭南省,肯定能一展抱负! 于是,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时间后,陈嘉明便启程赶往了岭南省。 第284章 挡在门外 江渡码头上人潮涌动,自从林鸿飞主政江北以来,当地的工业水平得到了跃升式的发展,尤其以江北棉纺厂、江北印染厂出产的布匹,因为花色鲜亮、质量上乘,迅速成为了畅销岭南省、鄂省、渝省等地的货物。 这让江北市聚集了大量的布匹商贩,使得江渡码头的货运生意愈发的兴盛起来。 陈嘉明走出喧闹的码头,正准备找个人打听一下去往江北市区的路,便见一名洋车夫快步走上前,满脸笑意道:“少爷要去哪儿,您坐我的车吧,我跑得快!” 洋车夫们整日里在码头拉活儿,眼睛尖儿的很,他一眼就看来陈嘉明是第一次来到岭南省的客人,再加上衣着不俗、皮肤白净,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不熟悉路况,兜里又有钱,这对于洋车夫而言,可是一位难得的肥羊,必须要宰一把! 陈嘉明见有洋车夫,心中不免有些高兴,这下不用打听路了,直接让这车夫拉着自己去林鸿飞的府邸。 当洋车夫听到陈嘉明说出的目的地时,此人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常见拉洋车,他自然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嘴里说的地方。 云帅的府邸! 嘶! 难不成这青年和云帅他老人家有关系? 陈嘉明是不清楚从码头到云帅府的车钱价格。 可是云帅府里的门房、管家们可是清楚的很。 他就是个拉洋车的,云帅府收拾自己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顿时,洋车夫收敛起宰客的心思,一脸殷勤的招呼着陈嘉明上车,然后拉着洋车、撒开两条腿向着市区飞奔而去。 一路上,陈嘉明四下打量着江北市的情况,这里的繁华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过陈嘉明也从这表面的繁华中注意到,江北市的大体布局并不合理。 尤其是在路过一片棚户区时,更让陈嘉明觉得江北市颇有几分臃肿。 事实上,陈嘉明的感觉并没有错。 江北市的发展速度很快,伴随着大量外来人口的涌入,原有的住房已经无法满足人们的居住需要了。 而这些外来人口中,有九成以上都是来江北讨生活的穷苦人,他们在老家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土地,为了活命,只能选择来到江北务工,或是在码头上谋求个饭碗,或是去工厂附近找个扛大包的力气活。 这些人收入不高,在江北也买不起房,为了能在这里定居下来,他们开始在一些无主荒地上搭建棚屋,没过多久便形成了多个规模不小的棚屋区。 比较出名的有沿江一带的鱼头滩、瓶口滩棚屋区,这里居住的主要是码头上的苦力们。 还有便是在江北工厂区附近的棚屋区,这里的居民都是靠着每日给周围的工厂、仓库、商铺等做力工来赚钱过日子。 这些棚屋区实际上就是江北的贫民窟,因为里面人员众多、情况复杂,连江北警署都因为人手不足,而没办法管理好棚屋区内的秩序。 这就使得棚屋区成了一片法外之地,滋生了大量的帮派、堂口,更让这里面娼妓、赌坊、烟馆等生意极为兴隆。 陈嘉明虽然只是从车夫口中大致了解了棚屋区里的情况,但他心中已经很清楚,如果不能及时的处理好棚屋区,未来这些地方势必会影响到江北市的正常发展。 “这岭南省,我是来对了!” 对于陈嘉明这个胸有抱负的热血青年来讲,他并不担心工作的难度,他唯独担心自己的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 而改造江北市的棚屋区,势必能一展自己心中的抱负! 没过多久,洋车夫停在一座府邸外,然后转身对陈嘉明说道:“少爷,云帅府到了!” 陈嘉明点点头,下车后直接给了洋车夫好几张纸钞,这让洋车夫有些惊讶道: “少爷,您给多了,这些钱都够我跑三个来回了!” 陈嘉明笑道:“没给多,我打算包你的车,这就算是定钱了,明天上午,你记得来这儿等我!” 在刚才的途中,陈嘉明了解到洋车夫就住在沿江一带的瓶口滩棚屋区,他本就想好好考察一番棚屋区的情况,正好可以让洋车夫带路。 洋车夫听罢,自然是颇为欣喜,他连连保证自己明天一定准时到,绝不会误了少爷的事情。 此时,洋车夫心中不免庆幸自己没有宰客,否则万一被陈嘉明察觉出来,那自己可就错过了这次包车的大活儿了! 陈嘉明看着洋车夫离开,然后向着不远处的云帅府走去。 此时云帅府外面早已聚集着十来个衣着不俗的男子,他们无一例外,手里都拿着礼单,想要进云帅府拜见林鸿飞。 林鸿飞在成为岭南省督军后,每日想要拜见他的人就更多了,除了像吴涌泉、霍云山、褚良义、郭郎等这些核心高层可以随时进出云帅府外,其余的人一律要先在门岗登记,待副官李奎审查同意之后,才能进入府邸面见林鸿飞。 所以,这些人在登记完后,也只能在大门附近徘徊,等着府里的卫兵传唤。 陈嘉明不知道这个规矩,所以愣头愣脑的就往府邸里面走。 门前的卫兵见陈嘉明脸生,便立刻上前阻拦。 “站住,你是何人!” 陈嘉明掏出一封信,递上去说道:“我叫陈嘉明,是云帅的朋友,还请帮忙传个话!” 然而,卫兵并未接过信件,而是指了指一旁的门岗说道: “府里有规矩,来客一律去那边登记!” 陈嘉明本想着跟卫兵解释一下自己和林鸿飞的关系,但奈何卫兵见多了那些自称是云帅老朋友、实际上云帅根本不认识的访客,任凭陈嘉明解释,卫兵就是一句“先登记”! 无奈之下,陈嘉明只能先去门岗那边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拜访事由,并把父亲陈奉昌的亲笔信一并附上。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云帅?”陈嘉明看着门岗的卫兵问道。 卫兵面无表情地说道:“说不好,云帅有事外出。”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那你能不能先和云帅夫人说一声,就说陈嘉明来访。”陈嘉明说道。 卫兵抬头看了一眼陈嘉明:“可以,不过夫人今天不见客,你可以先找个客栈住下!” 听到这话,陈嘉明顿时有些后悔,怎么没有提前给大哥拍个电报来,不然也用不着这么麻烦了。 陈嘉明退到门前的空地上,看着大门敞开的云帅府,自己却不能进去,这样陈嘉明颇有些丧气。 不过他也没去找个客栈住下,而是准备在这儿等一会儿,万一大嫂看到了父亲的亲笔信,保不齐就会把自己带进去。 正当陈嘉明一脸愁容时,只见两个身着警服、肩抗金色警衔的男子并排着从府内往外走。 卫兵见状,立刻立正敬礼道:“吴市长、鹿市长!” 这两人正是吴秋生、鹿喜娃,此时的两人一个担任着江北市副市长兼江北警署署长。 鹿喜娃则被委任为岭西市副市长兼岭西警署署长,他这次来江北出差,顺便和吴秋生来府里看望一下大嫂吴玉漱。 吴秋生、鹿喜娃两人回了个军礼,两人刚走出大门,就被眼尖的陈嘉明看到。 之前在北平时,吴秋生、鹿喜娃多次去陈奉昌家里拜访,一来二去也和陈嘉明认识了。 陈嘉明赶紧快步走过去,嘴里喊道:“秋生哥、喜娃哥,我是嘉明啊!” 听到这个声音,吴秋生、鹿喜娃也是一脸惊讶地望了过去,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 “哎呀,嘉明,你怎么站这儿呢!” “都到了家门口,怎么不进去啊!” 陈嘉明苦笑道:“我想进去,可是卫兵不让,让我先登记。” 吴秋生一拍脑门:“嘿,这事儿闹得,本来定这规矩是想挡一挡那些外人的,谁承想把自己人给挡家门外了!” “走走走,我们带你进去!”鹿喜娃走过去,搂着陈嘉明的肩膀说道。 门岗的卫兵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见陈嘉明和吴秋生、鹿喜娃如此亲密,赶紧拿着陈奉昌的亲笔信走过来: “吴市长,这位陈嘉明先生,您认识?” 吴秋生说道:“废话,知道这谁吗,云帅的兄弟!” “啊,这.....”卫兵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个屁,赶紧叫人帮我兄弟拿行礼!” 吴秋生倒也没为难卫兵,毕竟卫兵也是职责所在。 有了吴秋生的帮助,陈嘉明总算是顺利的进入到府里。 第285章 缴了他们的械 “嘉明,来我的警署吧,我这儿正好缺个副署长!” 在林家的前厅内,吴秋生笑眯眯地对陈嘉明说道。 一旁的吴玉漱说道:“得了吧,嘉明是个洋秀才,你让他去警署像话吗!” 说到这儿,吴玉漱看向陈嘉明笑道:“嘉明,你别理你秋生哥,你想在岭南干点儿什么,尽管说出来。” “这岭南是咱自家的地盘,想干什么,都是你大哥一句话的事情!” 陈嘉明倒也干脆:“我在法兰西学得土木,就是怎么盖房子、拆房子,我想干点儿和我专业相关的工作。” 鹿喜娃一听,立刻说道:“嘿,这不巧了吗,大哥前些日子还想着搞一个江北城建署呢,我看这署长的差事,正好可以让嘉明来当!” 一听这话,陈嘉明连连摆手道:“别别别,让我带着人盖房子还行,署长我可当不了,我可没那个能耐!” “嗨,什么叫没那个能耐,告诉你,这世上最容易干的事情就是当官儿。”吴秋生在一旁大大咧咧道。 吴玉漱见陈嘉明面露难色,笑着说道:“行啦,你们就别难为嘉明了。” “这样吧,嘉明就先在家里住下,等你大哥回来,再给你安排个差事。” 陈嘉明点点头道:“谢谢大嫂了,我来这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话说得,自家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吴玉漱佯装生气道。 旁边,吴秋生看着陈嘉明说道:“嘉明,这几天你就在城里转转吧,熟悉熟悉江北的情况。” 听到这话,陈嘉明想到了棚屋区的事情,他立刻说道: “秋生哥,你说到这个,我还真有个事情要麻烦你!” “哦,啥事儿?” “我想去江北的几个棚屋区里转转,听说那地方挺乱的,我想请你派几个人保护我一下!” “嗯?” 吴秋生眉头一皱:“棚屋区,好端端的,去那种脏乱地方干嘛?” “江北又不是没有好玩儿的地方!” 陈嘉明解释道:“我不是去玩儿,我是想调查一下棚屋区里面的情况。” “秋生哥你是警察署长,你应该清楚棚屋区里面是何等的混乱无序,这样的地方如果长时间在江北存在,未来势必会影响到整个江北的建设。” 吴秋生听到这话,忍不住点点头道:“确实,这棚屋区已经快成了江北的法外之地了,里面的帮派、乡会横行。” “有时候我手下的警察去棚屋区抓人,还需要里面的帮派配合才行。” “否则,就棚屋区里那七纵八横的小道,进去就得迷路!” 陈嘉明微笑着说道:“对吧,所以我想亲自去里面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将棚屋区改造一番。” 吴秋生答应道:“行,我明天就给你派两个得力的警员,这段时间就让他们跟着你。” “想去什么地方,都让他们陪着你,保证出不了事情!” “谢谢秋生哥了!” “嗨,说谢就见外了!”吴秋生哈哈笑道。 ...... 深夜时分 五艘货船缓缓停靠在汉口的码头上,在夜色的掩护下,无数精悍的士兵从船舱中走出,然后迅速登陆上岸。 这些士兵的装扮和萧耀南的25师部队完全不同,萧耀南的25师士兵都身着灰蓝色军服、头戴檐帽,这也是直系军队的常见装扮。 但眼前这支部队,却身穿土褐色军装、头戴英制布加迪头盔、手中更是拎着一水的美制春田步枪。 倘若有明眼人在场,定然会意识到眼前这支军队分明是来自岭南省的江北军。 林鸿飞在建立沃尔玛洋行后,就靠着韦恩在灯塔国境内的关系,低价购买了大批灯塔国的一战剩余物资。 而且在购买过程中,林鸿飞还发现自己从灯塔国购置成品军装的价钱,竟然要比自己制作军装还要便宜。 这并非是林鸿飞手下的军需官贪污克扣导致,而是双方工业实力差距所带来的影响。 此事之后,林鸿飞更加坚定了要在岭南省大建工厂的想法。 尤其是兵工厂,必须要实现江北军武器弹药的自给自足! 而这也是为何林鸿飞一定要将汉阳兵工厂抢过来的原因。 不过,林鸿飞并非是看上了兵工厂里的机器,他盯上了兵工厂内那些熟练技工和资深的管理人员。 将来,他完全可以将一部分技工调遣至岭南省,帮助自己在岭南省内建立起兵工厂。 800余名江北军士兵在岸边迅速集结,领头的便是自鲁省就开始追随林鸿飞的‘老四连’成员—张三垛。 现而今,他已经是十六师的一名副团长,颇受林鸿飞信任。 与此同时,林鸿飞也在数十名护卫的拥簇下,来到江边与张三垛会合一处。 “云帅,我没来晚吧!” 张三垛站直身体,冲着林鸿飞敬礼道。 林鸿飞笑道:“没晚,这个时间正好!” 紧接着,林鸿飞招来胡毅同和几名卫兵,然后对张三垛道: “待会儿胡处长和这几位弟兄会给你们带路,这会儿正是深夜,萧耀南的那个团估计都睡得跟死猪一样。” “那个团虽说花名册上显示有1000余人,但实际上只有600人。” “让你们去缴了他们的械,应该不成问题吧?” 张三垛一听,立刻拍着胸脯道:“云帅放心,就凭咱们这帮弟兄的能耐,那就是一帮铁扫帚,别说是600人,就是6000人,我都能给他扫干净!” 林鸿飞笑骂道:“别吹牛了,你先把这600人收拾了再说!” 萧耀南留下了一个团的兵力,本来是想看住林鸿飞的,但林鸿飞却早有准备。 在萧耀南带着25师主力南下后,他便从鄂西调来张三垛以及800余名精锐抵达汉口,准备将那个团缴械。 如此一来,汉口附近便再无任何成规模的军事力量,萧耀南远在鄂南一带,也无暇回防。 林鸿飞便可趁着这个时机,将汉阳兵工厂所在的龟山一带的防务接管过来。 这么一搞,萧耀南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等他击退湘军后,自然会找林鸿飞算账。 不过林鸿飞并不担心,他早已想好了对策! 第286章 绑了他 25师留守在汉口的第二团团长名叫孙德富,此人早年追随萧耀南,深受信任,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萧耀南才让他带队盯着林鸿飞。 毕竟萧耀南早就听说,林鸿飞可是个活财神。 要是不留个信得过的人,很容易被林鸿飞的真金白银收买。 只不过萧耀南忽视了一点,那就是林鸿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花钱收买人心,他直接掀桌子绑人了! 此时,在一处二层小楼内,孙德富正在绸缎被窝里搂着两个女子呼呼大睡。 在来到汉口这个繁华城市后,孙德富的日子过得很是潇洒。 尤其是在萧耀南带队南下,自己留守汉口后,没人监管的孙德富更是快活了。 最近几天,有几个富商亲自去军营拜访他,希望孙德富能帮忙和萧耀南搭上关系。 为此,富商们每晚都陪着孙德富花天酒地,麻将桌上更是故意输给孙德富上千大洋。 前几天,一个富商还送给他一栋二层洋楼,至于那两个女子,则是附近青楼的头牌。 自此之后,孙德富连军营也不回了,整日就在这洋楼内风流快活。 上行下效,身为团长的孙德富都这副德行,他手下的兵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整个军营内乌烟瘴气,士兵们喝酒、赌钱、耍女人、一个个好不快活。 此时,熟睡中的孙德富并未发现,在洋楼外面,数十道黑影正快步逼近,眨眼之间便将整个洋楼包围。 “孙德富的卧室在二楼阳面第一间。” “今晚这老小子没少喝酒,估计现在睡得跟死猪差不多!”一名身着便装的男子指着洋楼说道。 如果孙德富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诧异的发现,这名身着便装的男子分明是送他洋楼的绸缎商徐易。 徐易,真名徐阳,是特别调查处的密探,他假扮富商接近孙德富,就是为了麻痹孙德富,让此人丧失警惕。 现在看来,徐阳的手段起效了! 徐阳快步走到大门前,掏出备用钥匙将房门打开。 一旁的江北军中尉军官立刻招呼道:“弟兄们,上!” 随即,二十多名精悍的江北军士兵在中尉的带领下涌入洋楼,然后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嗵!” 一声巨响,卧室房门被人粗暴的推开。 正在睡梦中的孙德富立刻被惊醒,睡蒙了的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旁边两个女人大声尖叫起来。 紧接着,几道黑影扑过来,直接粗暴的将他和两个女人从床上拖下来。 “干什么!” “你们他妈的要干什么!” 孙德富下意识地破口大骂道。 然而,江北军士兵并未理睬他,直接用麻绳把孙德富绑了个结结实实,又随手拿起地上一块布团塞进孙德富嘴里。 等他被押到楼下时,负责此次抓捕行动的中尉军官借着客厅的灯光打量了孙德富两眼,然后诧异的对旁边的士兵说道: “哎,你们怎么用女人的裤头把孙团长的嘴巴给堵上了。” “赶紧弄出来,换个别的!” 孙德富此时也清醒过来,一听中尉军官这话,立刻觉得一阵恶心,想吐,可是嘴巴里塞着裤头又吐不出来。 好在江北军士兵动作还是蛮快的,一把将孙德富嘴里的粉色裤头抽出来,然后嫌弃的扔到一边,又将一团毛巾塞进孙德富嘴里。 “呜呜呜....” 孙德富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眼睛、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中尉军官微笑了一下,冲着孙德富敬礼说道: “孙团长,得罪了,兄弟奉林督军的命令,特请您去二团军营帮我们一个忙!” “还希望孙团长能够配合。” “我们保证您的安全!” 说完,也不理会孙德富的挣扎,直接大手一挥,押着孙德富上了一辆卡车,然后向着第二团的军营驻地驶去。 在孙德富被捕的同时,第二团的营地外,张三垛亲自带领数百名江北军士兵在夜幕的掩护下逼近营地。 因为少了团长的约束,这些日子第二团的士兵们着实放肆不堪,连负责放哨的士兵嘴里都散出一丝酒气,一个个哈欠连天的靠着墙壁,也没心思站岗放哨。 此时,一名哨兵靠着墙,张圆了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立刻泛起泪水,视线立刻变得模糊起来。 正当哨兵准备用袖口擦一擦眼睛时,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捂住他的嘴巴,紧接着又扑上来两人,将哨兵死死地压着地上动弹不得。 哨兵刚要大喊,脖子立刻感到一凉,耳边传来一道威胁之意甚浓的声音: “闭嘴,敢出声就抹了你!” 瞬间,哨兵闭上了嘴,一个月就挣那么几个大子儿,吃饱撑的玩命儿! 很快,数百名江北军士兵涌入第二团营地。 在此之前,特别调查处的密探们已经查明营地内的情况。 在密探们的带领下,江北军士兵们分成多个小队,分头扑向军官宿舍、军火库等关键位置。 不多时,整个营房内一片混乱,赤手空拳的士兵们被驱赶到空地上,第二团的军官们则被单独关押起来。 看着江北军士兵手里的枪杆子,第二团的士兵们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 只是短短半个小时时间,第二团600余人被江北军轻松缴械。 这支萧耀南本打算用来盯住林鸿飞的军事力量,瞬间失去了作用。 不多时,身为团长的孙德富也被押了过来,士兵们一瞧连团长都被俘虏了,自然更不打算反抗了。 此时,张三垛拿着个铁皮喇叭,冲着第二团的士兵们喊道: “二团的弟兄们,今晚得罪了。” “不过,大家可以放心,只要各位不闹事、不折腾,我们江北军保证不伤大伙儿一丝一毫。” “这段时间,就请各位弟兄在营地里老老实实呆着。” “等事情结束后,我们江北军的林督军说了,给各位弟兄每人两块大洋,就算是给大伙儿赔礼道歉了!” 此话一出,第二团的士兵们再无任何斗志,虽说张三垛只是空口白牙这么一说,但万一那位林督军遵守承诺呢。 一夜之间,整个汉口彻底落入林鸿飞手中。 第287章 胡了 “哗啦,哗啦....” 在望江大酒店的一间客房内,林鸿飞正和三个身着长衫便服的男子围在一张方桌旁搓麻将。 随着桌上的麻将牌被打乱顺序,林鸿飞几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将手边的麻将牌一一码好。 两颗骰子仍在桌面上,四个麻将老手一看点数,便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红中!” 林鸿飞扔出一张麻将牌,然后抬头看向对面一位五旬男子,笑着说道:“浩公,今天您的手气不错啊,这还没几圈呢,您就赢了六七千大洋了!” 被称作浩公的男人哈哈一笑:“运气好,运气好而已!” 此人名叫刘浩春,鄂省襄阳人,现任鄂省省长,老北洋出身,年轻时曾担任过袁大帅的幕僚,和林鸿飞的爷爷林青松也认识,两个人关系尚可。 去年的时候,鄂省就曾爆发过一次反对前任督军王子春的倒王运动,当时王子春为了满足反对势力的“鄂人治鄂”的要求,特意请刘浩春来担任鄂省省长一职。 刘浩春自然是欣然接受,在一开始上任鄂省后,他还想着大展一番拳脚,在家乡干出一番事业来。 可是,王子春让他担任省长,不过是为了缓和与本土势力的矛盾而已,并非真想分权给他。 所以,手中并无兵权的刘浩春很快就被王子春架空,成了个傀儡似的人物,每天就是在省府里的看看报纸、写写字,偶尔处理一些细枝末节的公务。 随着王子春的通电下野,刘浩春自然也动了心思,只不过在得知鄂省督军一职由直系大将萧耀南接任后,他又停止了小动作。 对于萧耀南,刘浩春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此人的手腕远超王子春,加之又是直系首领曹大帅的心腹,刘浩春想要谋取一些权力,自然是很不现实,看来自己这个虚职省长还要继续当下去。 然而,就在刘浩春心灰意冷之际,林鸿飞却找上了门! 身为鄂省省长的刘浩春,自然早就听闻过林鸿飞的名声,年纪轻轻、尚不过三十岁,便已身居岭南省督军高位,麾下更是聚集上万虎贲之师,风头正盛! 林鸿飞找上刘浩春,自然不是三缺一、找人打麻将。 刘浩春虽说是个虚职省长,这并非是他能力不足,很大程度上是他手中没有兵权,自然会受制于人。 如果林鸿飞暗中支持此人,以刘浩春的能力,哪怕不能把萧耀南打压下去,但过上两招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况且,有了刘浩春的牵制,萧耀南也没办法抽出精力来对付自己。 如此一来,林鸿飞施展拳脚的空间就更大了。 刘浩春是个聪明人,对于林鸿飞登门拜访的真实目的,他心里门清儿着呢。 不过,他并不反感,毕竟想从萧耀南手中夺回一些权力,没有兵权的支撑,根本无法实现。 而手握江北军的林鸿飞,恰恰是一个不错的盟友。 于是,林鸿飞和刘浩春的关系迅速升温,只是打了几天的麻将,两人的关系就恨不得好到穿一条裤子! 老北洋的圈子里,在麻将桌一边打牌一边商量事情,算是一个传统了。 很多关键的人事任命、部队调动、结盟联合等大事,都是在这麻将桌上谈成的。 此时,林鸿飞扔出一张九筒,抬头笑眯眯地说道: “浩公,我在汉口的这些日子听闻,鄂省境内的私盐生意屡禁不止,不少老百姓贪图便宜,都去买私盐贩子们来路不明、质量参差不齐的私盐。” “反倒是咱们来路正、质量高的官办食盐卖不出去。” 刘浩春听到这话,神情愣了愣,心想着怎么扯到私盐的事情上了,不过他很快也反应过来,林鸿飞这是话里有话! 于是,刘浩春顺着林鸿飞说道:“可不嘛,我最近也在为这件事头疼!” “我担任鄂省省长,一省父母官,若是连私盐一事都处理不好,我可是对不起家乡百姓啊!” “云升有什么好办法吗?你也帮我出出主意!” 林鸿飞呵呵一笑:“行啊,不过这圈麻将,您得让着我点儿,我都输了四千多大洋了,这要是回了家,没法跟内人交代啊!” “哈哈哈!” “行,我要是没猜错,云升应该是糊三六万吧,等着啊,待会儿我专门给你点个炮!”刘浩春哈哈笑道。 林鸿飞抓了张牌,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发财!” “浩公,对于私盐猖獗一事,我建议由省府出面,在汉口成立鄂省盐务缉私委员会,专职负责查处私盐一事。” “而且,我听说那帮私盐贩子手里都是拿着家伙儿的,有的盐帮都有机关枪了。” “我觉得,这盐务缉私委员会下面,要设立盐务缉私警察大队,专门对付这些手握枪炮的盐贩子!” “所以,盐务缉私警察大队的成员,最好是从职业军人中挑选!” 听到这里,刘浩春算是明白林鸿飞的真实意图了! 自己手中是没有兵权的,而警察大队的成员要从军队中挑人,那么从哪支军队中挑呢? 自然是江北军了! 如此一来,林鸿飞就顺理成章的在汉口地区安插进一支忠于他的武装力量。 而且,这盐务缉私委员会既然是由省府出面成立,那么警察大队的编制也归属于省府管辖,身为督军的萧耀南自然没办法插手管理。 再加上刘浩春已经和林鸿飞结成同盟,刘浩春完全可以依靠这支警察大队的武装力量,和萧耀南进行抗衡! 想到这儿,刘浩春意味深长的看了林鸿飞一眼: “云升的主意很不错!”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跟你一比,我是真的老了!” 林鸿飞一听,知道刘浩春同意了,便哈哈笑道:“浩公过誉了,若是没有诸位长辈们的支持,我哪里有今日的风光。” “您吃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要多!” “今后还要靠您多提点我一些,免得我走些弯路!” 刘浩春呵呵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扔出一张麻将牌,嘴里说道:“三万!” “糊了!” 林鸿飞直接推倒面前的麻将,伸手将那张三万拿过来,然后哈哈大笑道: “清一色,多谢浩公成全了!” 第288章 盐警 当萧耀南正带着25师和湘军作战时,无暇顾及后方情况的他并没有察觉到鄂省省府悄咪咪的成立了一个新部门—鄂省盐务缉私委员会。 盐务缉私委员会由省长刘浩春担任委员长,除了一些常设的内政部门外,还设有一支武装稽查力量—盐务警察大队。 盐务警察大队暂定编制为1200人,武器装备、人员训练等均向军队看齐,专职负责鄂省境内盐务巡察、缉私、刑讯等事宜,该大队直接由省长刘浩春指挥。 该大队的驻地设置在汉口龟山一带,那里有三座前清时废弃的工厂厂房,经过改造后,可以容纳2000余人。 而距离盐务警察大队驻地不远的地方,就是国内有名的汉阳兵工厂! 没过多久,在汉口附近的码头上,便出现了一群明显带着岭南省口音、身着灰褐色军服的士兵,这些人的左臂上都套着一个袖标,上面写着“盐警”两个大字。 附近的人们都清楚,这是新成立的盐务警察大队在执行公务,只不过有一些经常去江北市跑船的人们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些盐警,心想着这帮人的穿着打扮,怎么和林大帅麾下的江北军一模一样! 这当然是一样的,因为盐警大队就是从江北军中抽调的1200余名精锐组成的。 担任盐警大队大队长的便是林鸿飞麾下的心腹—张三垛,他在协助林鸿飞将25师第二团缴械后,并未带着部下离开汉口,而是被林鸿飞一手保举为盐警大队大队长一职。 因此,盐务警察大队表面上由鄂省省长刘浩春领导,实际上还是听命于林鸿飞。 一支忠于林鸿飞的武装力量就此在鄂省省府驻扎下来,这就像是一颗钉子,死死地镶嵌在萧耀南的身边,拔都拔不下来! 不过盐务警察大队既然成立了,自然也要干一些本职工作。 自古以来,盐务专营就是官家的重要收入来源。 哪怕是到了民国时期也不例外,各省官府依旧牢牢将食盐销售控制在手中。 只不过有利润就会有人冒险,更何况如今天下大乱。 事实上,鄂省境内的私盐问题从前清时就十分严重,不少的盐帮靠着贩卖私盐而发家,积累了大量财富。 拥有缉私权力的盐警大队自然迅速盯上了这些肥羊! 虽说盐帮手中也有一些枪杆子,但奈何他们面对的是由正规军组成的盐警大队。 因此,只是短短十几天的工夫,便有四五个势力不小的盐帮被盐警大队剿灭,从这些盐帮手中,盐警们更是缴获了大量的财富以及尚未卖出的私盐。 从盐帮手中缴获的钱在冲抵了盐警大队的军饷和日常开支后,竟然还剩下了2000多大洋,这些都被张三垛送到林鸿飞那里去了。 林鸿飞看不上这点儿小钱,便让张三垛拿着这钱去给刘浩春送过去,现在自己还需要利用刘浩春的省长招牌,自然要多给他一些甜头尝尝。 此时,剩余的盐帮中也不乏心思活泛之人,他们通过长江流域的漕帮势力,联系上了江渡码头、绰号“水里蛟”的漕帮大佬。 又通过水里蛟,他们和江北市的官方人物搭上关系,最后总算是和盐警大队的张三垛见了面。 在汉口一家酒楼内,三个盐帮头目一脸恭敬卑微、冲着张三垛又是敬酒、又是讨好的。 “张队长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真可谓青年才俊啊!” “有您执掌盐警大队,今后定能屡立功勋!” “我等敬张队长一杯!” 张三垛倒也没拒绝,就这么笑眯眯地跟这帮人又喝又吃,但就是不说正经事儿。 此时,作为中间人的水里蛟开口说道:“我说你们三个也是忒不懂事儿,张队长是缺你们这顿酒喝了吗?” “一杯又一杯的,就不能来点儿正菜?” 此话一出,盐帮头目赶紧说道:“是是是,你看我们光顾着说话了,都把正事儿给忘了!” “快,把东西给老总呈上来!” 随即,两个年方十六、长相一样的双胞胎少女抱着两个锦盒从屋外走进来,清秀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胆怯,两个人低眉顺眼的站在了张三垛旁边。 一名盐帮头目将两个锦盒打开,一个盒子里装得是金条、另一个装得是些珠宝首饰,都是硬通货。 “老总,一点儿心意,不成敬意!” “待会儿,我让这俩丫头送您家里去!” 说到这儿,盐帮头目意味深长道:“这俩丫头是我从一户渔夫手里买的,身子清清白白!” 一旁的水里蛟立刻搭腔道:“哈哈,老七真是有心了,竟然能搜罗到这么一对儿姐妹花。” “张队长,我听说您在汉口的家里也没个仆人丫鬟什么的,我看正好让这俩丫头伺候您。” “而且,这俩丫头也是穷苦人出身,在您身边当丫鬟,那也是享福了!” 此刻,张三垛拿着牙签儿剃了剃牙,似笑非笑道:“老七,你这又送钱又送人的,到底想干嘛,直接说出来吧。” 此话一出,盐帮头目们总算是可以说出真实目的了。 “张队长,事到如今,我们也就实话实说了。” “不瞒您说,我们这帮弟兄打前清的时候就靠着私盐吃饭,这么多年下来,除了贩盐,我们连打渔都不会。 ” “所以,还望张队长赏我们一口饭吃!” 张三垛笑了笑:“赏你们饭吃,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我手底下也有1000多号弟兄要吃饭,我上面也有长官要孝敬,我兜里就那么几个大子儿,不稽查私盐,我上哪儿筹钱去!” 一听这话,盐帮头目赶紧说道:“您放心,从今以后,弟兄们的军饷、赏钱,我们盐帮全包了!” “而且···” 头目压低了声音道:“往后凡是经过汉口的盐船、马队,都有您和上面几位大人的一份好处,保证让您几位满意。” 此时,张三垛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过几天你去一趟盐警大队,我那儿还存着不少私盐,都是从其他盐帮手里查缴的。” “总放我那儿也不合适,搞得我那儿都快成盐场了!” 盐帮头目哪里还不清楚张三垛的意思,顿时大喜过望:“您放心,这批私盐我会立刻出手,到时候的收成,我一并送到您的府上!” “好说,好说!”张三垛似笑非笑道。 中间人水里蛟端起酒杯大笑道:“来来来,咱们以后也算是自家人了,碰一杯!” 顿时,房间里的气氛变得热闹非凡! 第289章 管管你的侄女婿 “大帅,这是盐帮送我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对了,酒店大厅里还坐着一对儿双胞胎姐妹,也是盐帮送我的!” 在望江大酒店的一间客房内,张三垛将盐帮贿赂他的金条珠宝悉数上交给林鸿飞。 林鸿飞瞄了一眼那些金条珠宝的数量,笑着说道:“嗬,数量不少啊,这些个盐帮还真是下了血本儿了!” 一旁的霍云山搭腔道:“这也说明,这些盐帮可都是有钱的主儿,没想到咱们成立盐警大队,竟然还能有意外收获。” 张三垛说道:“可不,今后盐警大队的军饷、赏钱,都能靠这些盐帮解决了,给咱们节省了不少钱粮!” 林鸿飞拿出五根金条、两串珍珠递给了张三垛,剩下的便让李奎存好。 此时,林鸿飞打趣道:“三垛,我记得你还没娶媳妇吧,这下正好,盐帮给你送来一对儿姐妹,你直接一龙配二凤,挺好!” 一听这话,张三垛赶紧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可不要她们,之所以把她们带到酒店来,也是想让大帅您看着怎么处理她们。” 霍云山打趣道:“哎,三垛,白捡的媳妇,还是两个,你竟然都不要,你小子别是枪软蛋小,不中看也不中用吧!” 旁边的副官李奎见张三垛臊的脸色通红,便替他解释道:“霍长官有所不知,三垛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前段时间刚见了面。” “哦?” “是吗?” 李奎这么一说,林鸿飞也来了兴致,他赶紧问道:“三垛,哪家的闺女呀?” “是啊,你这还瞒着我们呐!”霍云山也好奇的问道。 张三垛搔了搔头皮,有些不好意思道: “是褚长官的一个堂妹,他前些日子从中牵线,带着我去了趟怀水,见了见那妹子。” 之前怀水县不听从林鸿飞的命令,林鸿飞派褚良义带兵将怀水县境内的反对势力剿灭,当时还是连长的张三垛就在褚良义手下打仗。 后续褚良义担任怀水县县长时,张三垛还临时担任过一段时间的怀水县警局局长,一来二去,就和褚良义的关系变得亲近起来。 褚良义觉得张三垛这小伙子挺不错的,于是就把自家堂妹介绍给了张三垛,褚家妹子今年也就是十六七岁,长相白净清秀、做得一手好绣工。 张三垛只是见了一面就瞧上这闺女了,这婚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所以,对于那对儿姐妹花,张三垛的确是打不起兴趣来。 听到张三垛有了意中人,林鸿飞很是开心:“挺好,什么时候办婚事,到时候我亲自出马给你操持,要是手头钱紧,这彩礼我给你掏了。” “家里的老人还在鲁省吗,不行就派几个弟兄把老人接过来,咋着也得见见自家的儿媳妇啊!” 张三垛听着这话,只是嘿嘿傻笑,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神情。 一旁的霍云山摸着下巴道:“哎呀,这可坏了,三垛要是不要那对姐妹花儿,那把她们安置在哪儿呢?” “要不,给涌泉送去?” 林鸿飞一听,连连摆手道:“别,可别!” “你信不信今天把这对姐妹花送到鄂西,明天涌泉的夫人就能拎着斧子找咱俩算账来!” 吴涌泉是去年的时候娶的媳妇,夫人名叫陈玉秀,家里也是世代从军,有跟着僧格林沁打过捻军的,虽然差点儿死在捻军手里;也有南下跟着曾国藩跟太平军打仗;还有跟着左宗棠去边疆跟老毛子针锋相对;也有去过高丽跟东瀛人打过仗,虽然最后败退回国。 在这种家庭环境下,陈玉秀颇有几分古代花木兰、穆桂英的风姿,此女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十七岁那年跟着家里人外出,途中遇到土匪,这丫头不仅没害怕,反而趁乱抡起斧子偷袭了一个土匪,生生的把对方的脑壳给劈开了。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当年,林鸿飞若是那风流阵里的急先锋,吴涌泉就是这牡丹花下的排头兵。 结果娶了陈玉秀后,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把吴涌泉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当初成亲之前,吴涌泉喝多了,还跟林鸿飞吹牛,自己今后要纳十房小妾。 现在,别说纳妾了,吴涌泉连窑子都不敢逛。 霍云山自然也是听说了这件事,他连连点头道:“还真是,这对姐妹花倒成了烫手山芋了。” “要不,你收了她们?” “你那位夫人应该做不出拿斧子砍人的事情!”林鸿飞不怀好意道。 霍云山露出几分无奈:“是,我家夫人是不会用斧子砍人,但我爹可是严令不准纳妾。” “我要是带她们回去,我爹还不得气出毛病来!” 林鸿飞笑了笑:“得,这么一对姐妹花,换别人早就迫不及待抱家里去了。” “你看看咱们这帮人,又是旅长、又是团长的,唉.....” 林鸿飞夸张的叹了口气,然后对李奎说道:“这样吧,李奎,你派几个人把她们送到我府上去。” “咱们那帮老四连的弟兄可是有不少还单身呢,让夫人看着给她们两个安排两门婚事吧。” 李奎点点头道:“行,正好明天有几个弟兄要回江北送东西,就让她们两个一块跟着回去吧。” 随着盐警大队在汉口稳定下来,远在鄂南的战场上,吴子玉的第三师、萧耀南的第25师也合力将湘军击退,成功稳定了鄂省的政局。 自此,吴子玉、萧耀南得胜而归,重回汉口。 萧耀南带兵回到汉口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把第二团团长叫过来,他要询问一下这段时间以来,林鸿飞有没有什么异动。 然而,萧耀南等来的并不是第二团团长,而是一个让他火冒三丈的消息。 “第二团600余名官兵,被林鸿飞的江北军全部缴械了!” 尽管萧耀南现在很想用枪在林鸿飞的脑袋上打个大洞,但是他还是尽量克制住了这个想法。 虽说林鸿飞在汉口并没有多少兵力,但吴子玉却带着第三师也在汉口驻扎,林吴两人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说。 所以,萧耀南强压下怒火,直奔吴子玉的住处,让他好好管管他那位侄女婿! 第290章 亲情牌 然而,萧耀南在前去面见吴子玉的途中,偶然间看到几个江北军打扮的士兵正站在码头附近执勤,胳膊上还带着一个“盐警”的袖标。 一瞬间,萧耀南眉头皱紧,立刻让人前去打探情况。 随后,萧耀南就得到了另一个让他心中咯噔一下的消息! 鄂省省长刘浩春成立了直属省府的盐务缉私委员会,而那几个江北军士兵则是委员会下属的盐警。 若是换做别人,恐怕还是琢磨琢磨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萧耀南是什么人,直系老江湖了,他一眼就看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林鸿飞和刘浩春私下联盟,假借盐警的名义,让江北军有了正当借口驻扎在汉口。 而刘浩春这个傀儡省长,也可以借助盐警大队以及鄂西吴涌泉的兵力,收回属于省府的权力! 虽说名义上来讲,一省省长负责民政,一省督军负责军务。 但在实际上过程中,掌握军权的督军往往会把省长架空,直接掌控一省军政大权。 可是,如果省长手中也有一支武装力量,哪怕不能和督军麾下的部队相抗衡,却也能足以让督军不敢太过放肆。 现在,刘浩春已经得到了一部分军队的支持,看样子萧耀南想要在鄂省大权俱揽的想法是要落空了! “林鸿飞!” “你小子真不是个东西!” “我在前面打生打死,你在后面缴我的械、坏我的事儿!” “我跟你没完!” 盛怒之下的萧耀南打定主意,哪怕这次玉帅出面调停,他也要让林鸿飞付出足够的代价! 与此同时,在吴子玉的住处内,林鸿飞早已先萧耀南一步,和吴子玉见了面。 对于自己这段时间在鄂省境内做的事情,林鸿飞也没有隐瞒,合盘向吴子玉托出。 瞬间,吴子玉变了脸色,脸上明显露出怒意。 “嗵!” 吴子玉用力一拍桌面,指着林鸿飞骂道: “糊涂东西!” “谁让你这么办事的!” “这鄂省督军已经是萧耀南的了,曹大帅摆明了是要把鄂省交给萧耀南负责。” “你现在又是和刘浩春搞盐警,又是在龟山大兴土木、修建驻地工事,你这不是明着拆萧耀南的台吗!” “咱们都是直系的,你这么做,就是内讧之举!” “真要是打起来,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吴子玉越说越生气,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咱们好不容易把鄂省拿下,这两湖巡阅使的差事,也要落在我身上了。” “湘省尚未归顺,此时正是咱们精诚团结、一致对外的时候。” “你搞出这么一番阵仗来,耀南能善罢甘休吗!” “要是耽误了经略湘省的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林鸿飞并未反驳,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接受着吴子玉的训斥,直到他骂累了,林鸿飞这才给他倒茶添水,然后解释道: “今天在家里谈事,我就不叫您玉帅了,我叫您一声叔父。” “叔父,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您可能已经知道,我现在麾下已有两万大军,涌泉在鄂西也聚集了七千余人,每月光是军饷就是一大笔支出。” “可是岭南省的情况,您也清楚,那是出了名的穷地方。” “我要想维持这两万七千人的江北军,就必须开源节流,我和刘浩春成立盐警大队,就是想从盐帮那儿刮一刮油水,没有别的想法!” “要是不这么办,我这个岭南省督军,涌泉这个鄂西镇守使,就真的撑不住了!” “您也不想看着我俩丢了差事、没了地盘吧!” “至于缴了萧耀南的械,那也因为第二团成天在旁边盯着我们,我根本没办法好好办事。” “无奈之下,才派人缴了他们的械!” 从开始称呼吴子玉为叔父,林鸿飞就是在打亲情牌。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您这个当叔叔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侄子、亲侄女婿完蛋吗? 您要是觉得和直系内部团结,以及和萧耀南的关系,要比亲侄子、亲侄女婿的前途还重要。 那林鸿飞啥也不说了,任凭您玉帅处置。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是非常杀人诛心的。 自家的后辈有了出息,自己这个当长辈的能不支持吗? 难道还要打压不成? 随即,吴子玉不说话了,脸色也变得缓和起来,他沉吟片刻,然后叹息一声道: “既然你和涌泉这么困难,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咱们直系如今占着京城、执掌着大权,完全能给你们支援些军饷啊!” 听到这话,林鸿飞冷笑一声道:“军饷?算了吧!” “负责军饷收支的李彦青是什么人,您比我还清楚。” “想从他那儿领军饷,我得先掏钱把他李彦青喂饱了才行,要不然这军饷就领不出来。” “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吴子玉听到这话,也是轻叹了一声,事实的确如林鸿飞所说。 别说是寻常的军官去领军饷,就是他这个直系二号人物去李彦青那儿讨要军饷,也得被对方拿捏一番。 但李彦青这个搓澡小工出身的货色,却深得曹大帅信任,任凭旁人怎么声讨,曹大帅依旧让李彦青掌握财权。 “那你做这件事的时候,事先也要和我商量一下啊。” “哪能一边缴了萧耀南的械,一边又在萧耀南身边安插部队。” “这不是把萧耀南彻底得罪了吗!”吴子玉已经消了怒火,脸色也平和下来。 林鸿飞有些无奈道:“没办法,我那儿实在是没钱了,根本来不及跟您商量了。” “况且,我之前也不知道萧耀南要担任鄂省督军啊。” 吴子玉摆了摆手:“行了吧,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就想办法补救一下吧。” “到时候,我亲自出面帮你和萧耀南说和。” “但说来说去,这件事你还是有些过错的,尤其是缴械那件事,传出去很不好听。” “所以,你多少要补偿一下。” “大伙儿都是直系,你和萧耀南又是隔江而望,关系搞得太僵了,不好!” 听到这话,林鸿飞明白吴子玉要出面帮忙说和了,便立刻说道:“您放心吧,我已经有了准备,保证他萧耀南会满意的。” “那就好!”吴子玉微微点了点头。 见吴子玉心情不错,此时,林鸿飞又提出来一个新想法,或者说,是一个新要求: “叔父,您还记得吴奇山吧!” 吴子玉一听,呵呵一笑道:“都是吴家的子弟,我当然记得。” 林鸿飞接着说道:“奇山在岭南省历练多年,现在也锻炼出来了。” “我想给他谋个不错的差事,此事还需要您出面。” 吴子玉顿时好奇道:“你是岭南省督军,给奇山安排差事还用得着我出面?” 林鸿飞点点头道:“对,因为我没打算让奇山在岭南省任职。” “奇山喜好实业、工厂等事宜,可岭南省偏偏没什么工厂实业。” “所以,我想让奇山去汉阳兵工厂担任总办!” 此话一出,吴子玉立刻皱了下眉头! 第291章 拨开云雾散 吴奇山是最早一批跟随林鸿飞来到岭南省的文职人员,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成为了林鸿飞颇为倚重的内政人才。 让吴奇山担任汉阳兵工厂总办的想法,是林鸿飞早就已经谋划好的。 谁也不是傻子,都知道汉阳兵工厂的地位极其重要,这兵工厂总办的位置,自然也不是寻常人就能当上的。 那必须得是寡妇躺在了光棍炕,上面有人才行! 因此,作为吴家子弟的吴奇山,天然就有着优势。 为了能让此事办妥,林鸿飞开始在吴子玉两湖巡阅使的身份上做文章: “玉帅,您现在担任两湖巡阅使,将来定是要经略湘鄂两省。” “领兵打仗,一靠粮草军饷,二靠武器弹药。” “我接下来这话并非挑唆您和曹大帅之间的关系,但近段时间,曹大帅的确有些提防您。” “而且,李彦青那老小子也卡着您的军饷,就是不往下发。” “兜里没有军饷,咱们拿什么买枪买炮买子弹。” “所以,咱们干脆就把汉阳兵工厂抓在手里,只要有了这座兵工厂,那就等于是有了一只会下蛋的老母鸡。” “奇山也是吴家的子弟,若是他能当上这兵工厂总办,将来咱们要多少枪炮弹药,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到时候,就算他李彦青不给咱们军饷,咱们也不用去捧他的臭脚!” 林鸿飞的一席话让吴子玉陷入沉默之中,其实吴子玉也清楚林鸿飞推选吴奇山当兵工厂总办,也是为了他自己购置弹药方便。 况且,当今天下大乱,汉阳兵工厂出产的武器弹药根本不愁销路,基本上就是躺着赚钱,借此还可以筹集到大量的军饷。 不过,林鸿飞的想法却是很戳中吴子玉的心思,让吴奇山这个吴家子弟掌管汉阳兵工厂,对他经略两湖地区有利无弊。 所以,吴子玉很快便点点头道:“你这个主意值得考虑一番,这样吧,我再想想,待我考虑稳妥,自然会向上面推选!” 其实话说到这份儿上,林鸿飞已经清楚吴子玉是同意了自己的主意。 林鸿飞的脸上露出笑意道:“那就辛苦您老人家了!” “哼哼,辛苦,你今后在鄂省少给我惹点儿事,我就不辛苦了!”吴子玉笑骂道。 林鸿飞拍着胸脯说道:“您放心,我今后在鄂省,保证老老实实的,啥事儿也不惹!” 两人相视大笑,房间里的氛围变得轻松了很多。 正在此时,有副官进来报告,说是萧耀南来了! 听到这话,吴子玉看向林鸿飞:“你去隔壁屋子等着,不要出来!” “是,玉帅!” 林鸿飞立刻起身,来到隔壁房间等着。 很快,他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房门的开合,萧耀南大步走进吴子玉的书房内。 林鸿飞的耳朵紧贴着墙壁,想要偷听一下两人的谈话。 然而这墙壁的隔音效果着实不错,林鸿飞甚至都拿着个水杯扣在墙上,也只能含糊的听到萧耀南抬高嗓门的几声嚷嚷。 虽说没听清萧耀南说的什么,但林鸿飞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眼见着也听不清对方说啥,林鸿飞索性坐在椅子上,双腿翘上桌子,然后靠着椅背打起盹儿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推开,林鸿飞被惊醒,睁眼一瞧,只见一名副官微笑着说道:“长官,玉帅请您过去一趟!” “哦,好!” 林鸿飞揉了揉眼睛,重新回到玉帅的书房,此时萧耀南已经离去,只剩下吴子玉一人。 “咋样了,玉帅?”林鸿飞问道。 吴子玉微微一笑:“已经谈好了,萧耀南同意盐警大队的事情了。” “不过.....” 吴子玉停顿了一下:“他还是提出来一些要求的!” “哦,什么要求?”林鸿飞问道。 “二十万大洋的军饷,同时,你今后不能支持刘浩春了,萧耀南准备驱逐刘浩春,把鄂省省长一职也拿到手。” “另外,王子春在鄂省境内留下了不少余部,这些人你不能动,萧耀南要将他们悉数整编。” “同时,鄂西的江北军要公开服从萧耀南的命令,承认他鄂省督军的职务。”吴子玉一一说道。 林鸿飞点了点头,嘴里冷笑一声道:“二十万大洋,他也够贪的!” “知足吧!” “他本来是想要三十万大洋的!” “况且,换成是你,如果有外人在江北市驻扎了一支军队,你能善罢甘休?”吴子玉反问道。 林鸿飞呵呵一笑:“我当然不会善罢甘休,除非我没有那个信心,把这支不属于我的军队消灭。” “我想萧耀南最后同意盐警大队的事情,应该也跟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将我的江北军击退有关吧!” 吴子玉笑道:“你小子,你说的没错,其实萧耀南的日子也不好过。” “虽说他上任鄂省督军的职务,可在鄂省境内,萧耀南能够调动的只有一个25师,各级官员中,大部分都是王子春的旧部。” “而且,王子春的军队余部还有不少势力,一旦集结反扑,他根本没有把握将这帮人消灭。” 林鸿飞接过话茬:“所以,他让鄂西公开承认他的督军职务,也是为了震慑住王子春的余部喽?” 吴子玉点点头:“对,这样一来,王子春的旧部就会认为,你的江北军是支持萧耀南的,他们自然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说到这儿,吴子玉的语气平缓了一些:“行了,拨开云雾散,总算是把你俩的事情处理好了。” “改天我做东,把你们两个人叫到一起,大家都是直系的,又隔江而望,不要把关系搞得太僵了,免得被外人瞧了笑话。” 林鸿飞耸了耸肩:“行啊,我是无所谓了,就看咱们的萧督军愿不愿意了!” 一场纠纷就此尘埃落定,盐警大队彻底在鄂省站稳脚跟,依靠着手中的私盐缉私大权,每月都有一笔丰厚的进项。 而吴子玉也开始跑动关系,准备把吴奇山担任汉阳兵工厂总办的事情给搞定。 这一切暂时和林鸿飞没有关系了,他也就此乘船离开了汉口,返回江北市。 第292章 自由的气息 江北煤矿 在林鸿飞主政江北的时日内,煤矿一直是林鸿飞关注的重点,毕竟这煤矿里开采出来的煤炭除了可以对外出售创汇,还能满足江北几家大型工厂的需求。 因此,江北煤矿的规模、开采量呈现出快步上升的状态,而这也吸引了大量的无地、少地农民拖家带口的来煤矿打工。 一来二去,竟然在江北煤矿附近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镇子,镇子上除去商铺、酒坊、饭馆等一系列买卖店铺外,剩下的便是矿工们自发搭建、连绵成片的棚屋。 而在这片棚屋区最靠近镇中心的位置上,有一间不过十几平方米大的土坯房,房子的主人是今年刚满十八岁的刘七子。 刘七子不是江渡人,之前他是洪天武麾下的“江北联防军”的一员,在江北联防军进攻江渡县时,被林鸿飞的江北军俘虏。 之后,作为俘虏的他参加了江渡县棉纺厂的建设工程,在工厂建设结束后,又被调到煤矿当了一名矿工。 在刚被调入煤矿时,刘七子并没有什么抵触,反正在哪儿不是干活儿呀,而且之前给洪天武家当长工时,连饭都吃不饱。 现在,给林长官当俘虏,却能一天三顿饱饭,刘七子知足了! 只不过,和刘七子一起在井下工作的,还有煤矿的普通工人,刘七子听说煤矿不仅管这些普通工人的饭,每月还会给他们发饷钱时,这着实让刘七子羡慕不已。 管饭还给钱,这是多好的差事啊! 只可惜自己是俘虏出身,想来是没资格拿饷钱的。 然而,等在煤矿干了一个月后,刘七子等俘虏工人突然被矿上的把头召集起来,然后当众拿出一堆铜币、镍币还有纸钞。 紧接着,把头说道:“你们这帮人都是江北联防军的俘虏,当初跟着洪天武那个王八蛋和林长官他老人家作对。” “照理来说,把你们都杀了也合情合理。” “但是,林长官仁义,不愿再造杀孽,所以就大发慈悲,把你们调到这煤矿干活儿。” “林长官说了,你们这帮人干活还算卖力气,他挺满意,所以,也让煤矿给你们也开上一份饷钱!” 此话一出,不只是刘七子,其他俘虏工人也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资格挣到饷钱! 瞬间,刘七子等人满脸激动,一个个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紧接着,煤矿把头提醒道:“不过,你们这帮人毕竟跟林长官作对过,所以你们只能拿普通工人三分之一的饷钱。” “想要拿全饷,那就得看你们的表现了。” “要是表现好,你们也能拿到全饷,而且今后也不用在煤矿的牢房里住着了,可以自己去煤矿外面找块地,自己想法盖个房子!” 如果说三分之一的饷钱是兴奋剂,那么把头现在的这番话,就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奖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努力方向是什么了! 刘七子在拿到饷钱时,有一种恍若做梦的感觉,似乎手里的钱是那么的的不现实,他长这么大,手里就没碰过钱! 不只是他,其他俘虏工人基本上都是穷苦出身,看着手里的饷钱,一个个神情激动、全身都充满了力气。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俘虏工人们的产量直接提升了三分之一,最高时曾经达到了普通工人产量的两倍之多。 而刘七子也靠着年轻、干劲儿足,在进入煤矿后的第四个月时,拿到了全饷,并且和普通工人一样,可以自由出入煤矿,不再像当初做俘虏工人时受人看管。 刘七子到现在还记得自己能够走出煤矿时的情景,当时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煤矿大门的不远处,低着头、眼睛上挑、一脸怯意的看着大门附近的哨兵。 见哨兵没搭理他,刘七子小心翼翼的往前面挪动了几步,然后赶紧看看哨兵的反应。 哨兵还是没搭理他,不过眼睛的余光瞥了他一眼。 刘七子胆子大了一些,又往前走了几步,此时他已经快到了大门前了。 正当刘七子还想瞧瞧哨兵会不会把他赶回去时,就听见哨兵破口大骂道: “你小子在这儿寡妇骑树,你磨蹭什么呢你!” “要出去就赶紧出去!” 也不知道为啥,被哨兵这么一骂,刘七子反倒心里踏实了,他赶紧冲着哨兵赔笑了几声,撒开腿就往外走。 等到他真正来到外面的镇子上时,看着眼前热闹的集市、来往不断的人流,刘七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轻松感觉。 这种轻松,是自己再也不用像在洪家当长工时,一举一动还要看老爷的脸色;也是自己不必像还是俘虏时那样,哪里都不敢乱走,生怕被看守责罚。 他现在什么都不用顾忌,自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彼时的刘七子还不清楚如何形容这种感觉,直到后来他才清楚,这种感觉叫自由。 漫步在热闹的集市上,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刘七子脚步轻快、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目光扫视左右,他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此时,在不远处,一名六旬老人正坐在板凳上,灵活的双手将一团褐色的糖稀来回捏动,随着嘴巴用力一吹,一个公鸡造型的糖人活灵活现! 刘七子走了过去,双眼盯着那个公鸡糖人,思绪却回到了六岁那年,那时候村里来了一个捏糖人的老人,兜里有点儿闲钱的富户们都给自家孩子买了个糖人耍,耍够了还能吃进肚子里解馋。 刘七子家里没钱,他只能羡慕的看着其他孩子举着糖人兴奋的跑来跑去,嘴里不断泛起口水,他也很想有个糖人,他也很想尝尝甜的味道。 这时,有个孩子不小心摔了个跟头,手里的糖人也飞了出去,磕在一块石头上碎了一地。 那孩子顿时哇哇大哭,索性他家大人有钱,又给他买了一个,这才止住哭啼。 等孩子们走后,刘七子见周围没人,走到了石头旁边,准备将地上的糖人碎片捡起来解解馋。 然而,正当他要把还粘着尘土的糖碎放进嘴里时,一只大手把他手里的糖碎打落在地,刘七子抬头一瞧,竟然是娘。 娘的脸上带着怒意,但眼中却滚动着泪花,她抓起刘七子的手就往家里走,边走,泪水边流。 刘七子没有吃到糖人,或者说,他活到现在,也不知道糖人是什么味道。 第293章 钱到位 刘七子已经十七八了,早过了吃糖人的年纪了,但他还是走了过去,从兜里掏出几个大子儿放在摊上说道: “我要这个公鸡!” “行!” “你拿走吧!”老人笑道。 刘七子捏住糖人的竹签,然后走到街边的一块石头旁坐了下来。 他打量着手里的糖人,对于现在身为煤矿工人的刘七子而言,这玩意儿的确不值钱。 自己一个月的饷钱,能把整个糖人摊包了还有富余。 但就是这么个小玩意儿,却是刘七子幼年可望而不可及的。 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 “甜!” 刘七子笑了。 第一次来到镇子的刘七子直到天黑了才回到煤矿的住处。 这一天,刘七子吃了很多东西,那些都是他幼年时没有吃过的。 他甚至还买了几个小孩子的玩具,这些也是他小时候没有玩过的。 生平第一次,刘七子觉得日子是这么的有滋有味! 之后,刘七子在几个工友的帮助下,在煤矿附近的空地上盖了一间房子,虽然简陋,但总算是有个家了。 而且让刘七子始料未及的是,房子盖好没多久,他身边的邻居就越来越多,最终形成了煤矿棚屋区。 今天,刘七子收拾利索,他听说镇上最近来了个戏班子,打算出门去看看戏。 当刘七子走出家门,还没走多远,刚拐了个弯,迎面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 刘七子赶紧后撤两步,抬头一瞧,对面赫然站着一位身着西服、皮鞋的青年,在青年身后,还站着七八个个同样衣着不俗的人,其中分明有四个穿着警服的巡警! 如此的穿戴,又有巡警护卫,这名青年自然是非富即贵,刘七子吓坏了,愣愣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和他相撞的青年却和善的一笑道:“你没事吧?” 刘七子愣愣的点了点头:“没事!” 那青年微微一笑,微微点头示意后,便带着众人往棚屋区深处走去,并未把刘七子怎么样。 看着这帮人远去,刘七子的心还在怦怦跳,他不禁有些庆幸自己遇上了一个好脾气的富贵少爷,要不然非得挨一顿打不可。 当初,刘七子还在洪天武家当长工时,就是无意间看了洪家少爷一眼,就被对方打得口鼻流血、两天没下来床。 “呼!” 长出一口气后,刘七子平复了下心情,继续向镇子上赶去。 此时的刘七子并没有意识到,他和刚刚那名西装青年的关系从这一刻开始了。 与此同时,刚刚和刘七子碰面的那波人正行走在棚屋区狭窄的道路上,领头的那个西装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来岭南省投靠林鸿飞的陈嘉明。 此时的陈嘉明已经被林鸿飞委任为江北市城建署副署长,本来林鸿飞想让陈嘉明当正署长的,但他死活不愿意,说自己太年轻了,担不起这么大的重任。 无奈,林鸿飞只能让他当了个副职,只不过城建署署长一职由林鸿飞兼任,所以陈嘉明实际上还是干着正署长的事情。 陈嘉明和林鸿飞谈起过自己想要改造江北市几个大棚屋区的想法,但却被林鸿飞否定了。 原因也简单,林鸿飞手中没那么多钱! 不过,林鸿飞也认可陈嘉明对于棚屋区无序发展的一些担忧,所以,他虽然没有批准改造棚屋区的计划,但也让陈嘉明在不大拆大建的基础上,对棚屋区进行一些调整修缮。 至少能让这里不那么乱糟糟的,污水粪便到处都是,免得时间一长,滋养病菌、引发疫病。 棚屋区的事情就这样交代给了陈嘉明,林鸿飞回到江北后处理了这段时间积压的一些公务,与此同时,两封来自京城的晋升令送到了江北市。 “把我提升为陆军中将?” “涌泉晋升为陆军少将?” “呵呵,还行吧!” 林鸿飞看着晋升令露出一丝笑意。 晋升为中将,林鸿飞并没有特别高兴,毕竟军衔这东西就是个虚头巴脑的玩意,在这个乱世道,只有真刀真枪才是底气所在! 不过,此事之后,林鸿飞很快就迎来了一件让他真正露出笑意的事情! “云帅,玉帅来电,上面同意吴市长担任汉阳兵工厂总办,委任状已经送到鄂省了!”副官李奎说道。 一听这话,林鸿飞立刻满脸笑意,在亲眼看过吴子玉的电报后,他忍不住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对李奎说道:“去,马上让奇山来我这儿一趟!” 很快,吴奇山被叫到了林鸿飞的书房内,一进门,他便问道:“大帅,您找我?” 林鸿飞伸手示意他坐下,然后将汉阳兵工厂一事告知给了吴奇山。 吴奇山也是颇有些欣喜,汉阳兵工厂总办位置的重要程度,他心里很清楚。 能够掌握这样一座规模庞大的兵工厂,对他而言将是个难得的机会! “谢谢大帅提拔!”吴奇山兴奋地说道。 林鸿飞笑道:“自家人就不用说这些话了,你抓紧时间收拾一下,尽快去鄂省上任。” “另外,三垛带着盐警大队一千多号弟兄,就驻扎在兵工厂附近,到时候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直接找他帮忙。” “而且,鄂西也有涌泉的7000人马,我想应该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找你的麻烦!” 吴奇山点点头,按捺住心头的激动说道:“大帅,这样一来,今后咱们江北军可就不缺军火了,我保证会优先供给咱们江北军!” 林鸿飞听到这话,反而摆了摆手道:“不,你的任务不是给江北军提供军火,而是摸清兵工厂内部情况,从中挑选一批合适的管理人员、技工人才,然后送到咱们岭南省来!” 吴奇山是个聪明人,T他马上意识到林鸿飞的目的:“大帅,你这是想在岭南省也搞个兵工厂出来?” 林鸿飞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汉阳兵工厂再好,可它也是在鄂省,萧耀南的地盘上。” “虽说有盐警大队和涌泉的鄂西一部,但还是有些不稳妥。” “所以,在岭南省成立咱们自己的兵工厂,这才是最佳的选择。” 吴奇山点点头:“放心吧,大帅,我会把最好的技工、工程师都挖到咱们江北来!” 林鸿飞饶有兴致地问道:“都挖来?你怎么挖?” 吴奇山呵呵一笑:“简单,我给他们多开饷钱,两倍的饷钱不行,那就三倍,三倍不行就四倍!” “只要钱给到位,别说咱们江北,就是火焰山,他们都愿意去!” 第294章 奉系来人 在接到委任状后,吴奇山在江北交接完工作后,便匆匆赶往汉口上任兵工厂总办。 鄂省督军萧耀南得知此事后,自然心里清楚这件事和林鸿飞脱不了干系,顿时引得他一阵恼怒。 但萧耀南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吴奇山和吴子玉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再加上吴涌泉在鄂西,汉口又驻扎着一个盐警大队,谁也不能奈何吴奇山半分。 无奈之下,萧耀南只能眼睁睁看着吴奇山走马上任,这让他连续生了好几天的闷气,心中对于林鸿飞的恨意又增添了几分! 不过林鸿飞并不在乎,恨就恨去吧,反正兵工厂已经被自己掌控在手了。 从鄂省回到江北后,林鸿飞手头上的公务基本上处理的差不多了,趁着这个空档期,林鸿飞逐步将这段时间签到得来的东西分批次移交到麾下的江北军中。 首先便是6架英制骆驼式战斗机,加上之前获得4架骆驼式战斗机,林鸿飞已经拥有了一个战斗机飞行大队了。 除了战斗机,林鸿飞还获得了4架英制DH-10型轰炸机,这让林鸿飞拥有了一支初步具备战斗力的空中力量。 其次,便是8辆雷诺坦克,加上之前的坦克,林鸿飞已经拥有18辆雷诺坦克。 再有便是2艘与中山舰同型号的铁甲炮舰,林鸿飞之前已经拥有了4艘铁甲炮舰,分别是“江渡号”“江北号”“江威号”“江武号”、对于这两艘炮舰,林鸿飞则分别命名为“江靖号”“江远号”。 剩下的,便是一些重机枪、山炮等武器,这些也被悉数移交给了江北军,让士兵们尽快熟悉武器,形成战斗力。 而目前的江北军经过多次扩编,兵员人数已经达到了3万余人,这些士兵绝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农家子弟,出身都算清白。 之前在扩编的过程中,江北军在岭南省内剿匪时,曾经俘虏了不少土匪,当时褚良义还建议将这些土匪收编,但林鸿飞并未同意这个建议。 说实话,对于这些土匪,林鸿飞是不信任的,更何况这帮人几乎没有纪律可言,就算将他们收编了,也要花费不少精力来把他们调教好。 甚至还有可能没把土匪调教好,反而其他士兵被这些土匪影响,染上一些吃喝嫖赌的坏毛病。 况且这些土匪很多都是有奶便是娘的主儿,保不齐哪天就被外人收买、叛变。 所以,林鸿飞宁可多花费些钱粮去招募农家子弟,也懒得收编这些浑身上下臭毛病一堆的土匪。 。。。。。。 随着直系在国内的势力愈发壮大,直奉两家之间的关系也迅速出现裂痕,曾经一直对外的盟友,如今也有了反目成仇的迹象。 不过直奉两家就算打起仗来,战场也会集中在直隶一带,并不会波及到岭南省,看起来和林鸿飞的关系不大。 但在岭南省省府东江市,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省长张至清的家中。 自从林鸿飞赶走了何泰康后,岭南省的军政大权便落在了他的手中,作为省长的张至清依旧是个傀儡。 不过,林鸿飞却并未在省府办公,反而继续留在江北,这就让张至清觉得有机会联合东江本土豪绅,想办法收回一部分权力。 然而,随着褚良义的到来,张至清的想法落空了! 身为东江市市长的褚良义直接把张至清的政令卡死在省府内,张至清几番谋划,都苦于手中无兵,只得悻悻作罢,继续当他的傀儡省长。 不过在今天,张至清似乎再次看到了希望! 这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奉系暗中派到岭南省的特使,此人名叫李江,是奉系张大帅的一名幕僚,深得大帅信任,此次奉命前来岭南省,就是想拉拢张至清。 岭南省位置关键,北上可攻入陕省、南下可威胁鄂省,东进可直逼豫省,如果能控制岭南省,那么未来直奉两家一旦发生战事,奉军出关南下,岭南军东进北上,就可以对直系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况且,林鸿飞作为直系的后起之秀,如果能提前将此人的势力消灭,也能削弱直系的一部分力量。 张至清虽说是个傀儡省长,但毕竟在岭南省任职多年,还是有几分影响力的。 奉系打算暗中支援张至清一批军火、军饷,让此人拉起一支队伍,就算不能驱逐林鸿飞,也可以牵制住林鸿飞的江北军以及鄂省境内的直系军队。 如此,可避免林鸿飞、萧耀南等人率军北上支援曹大帅! 不得不说,奉系打了一手的好算盘。 李江见到张至清后,也没有过多寒暄,几句闲谈后便说出了此行的真实目的。 张至清听罢后,立刻陷入到沉默中,尽管他也觊觎一省督军的职务,但常年在官场上厮混的他,也不会因为外人的一席话语,就草率的做出决定。 很快,张至清看着李江说道:“李先生,林督军虽然年轻,但却极善治军,麾下三万劲旅更是难逢敌手。” “岭南省有林督军这等青年才俊掌管军务,乃是岭南省的福分,您刚才那番话,我就当是没听见!” 李江也是个老油条了,他哪里听不出张至清的潜台词,林鸿飞麾下的江北军实在厉害,他张至清没信心把江北军打败! 只见李江微微一笑道:“至公,可能我刚才的话没有说清楚,让您误解了我的意思。” “来之前,张大帅再三嘱咐我,只要至公您愿意通电支持张大帅,大帅会给予您二十五万大洋的军饷,外加三千杆快枪!” “另外,陕南镇守使刘宝山长官已经答应支持张大帅,届时,他会亲自带领陕南军南下支援您。” “而且......” 李江停顿了一下,指了指一旁悬挂在墙壁上的地图道:“一旦直奉两家开战,林鸿飞身为直系悍将,定会率江北军主力前往直隶参战。” “到时候,岭南省内部兵力减少、防务空虚,只要您举起大旗,定能应者云集。” “民心所向,岭南省定会被您掌控!” 第295章 风水轮流转 此时,李江一席话语说完,见张至清还未表态,他便继续说道道:“至公,张大帅说了,事成之后,岭南省督军、省长两职均由您来担任,并封军衔为彰武上将军!” 张至清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尽管他心里清楚这件事非常冒险,毕竟直奉两家谁赢谁输,大伙儿都不清楚。 现在选择是否投靠奉系,就是在赌博! 赌赢了,自己就能掌握岭南省军政大权,彻底摆脱这个傀儡省长的身份。 可要是赌输了,被驱逐下台还好说,万一林鸿飞脾气上来,自己又不是老北洋一派的,没准儿就得吃枪子儿啊! 张至清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李先生,您舟车劳顿,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晚上我在聚兴楼定下包间,为您接风洗尘!” 李江心里明白,张至清这是要考虑一番了,他倒也不着急,反正这次来岭南省,他也没十足的把握拉拢到张至清。 所以,李江立刻起身说道:“好,那我就不打扰了,晚上再和至公把酒言欢!” 说罢,李江出门而去,在张府管家的带领下,去往城里的客栈休息。 李江走后,张至清紧皱着眉头在书房内来回走动,有好几次他似乎都下定了决心,但马上又长叹一口气,内心继续焦灼。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张至清突然把管家叫进书房,让他马上把城里几个有名的豪绅叫到家里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此时的张至清已经下定决心要投靠奉系了,这么多年屈居人下的日子,他属实是过够了。 既然现在有机会,为何不赌上一把,翻个身呢! 不过张至清也不是愣头愣脑的小年轻儿,光靠他一个人,哪怕有奉系的支持,他也没信心把林鸿飞击败。 因此,他还要拉拢东江本地的几个大豪绅,获得他们的支持。 要和江北军打仗,手头没有兵是不行的! 张至清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省长,手头就一个几十人的省府卫队,这点儿人还不够江北军塞牙缝呢! 所以,要想召集士兵,就需要这些在东江本地树大根深的豪绅家族的支持。 而且,东江市以及邻近的北山市附近,还都盘踞着几伙儿势力不小的土匪,江北军暂时还没把他们剿灭。 张至清自然是没有渠道联系上这些土匪,但那些豪绅家族可是有办法的,甚至张至清都知道,东江市的豪绅大族韩家,就是靠着帮土匪们销赃而发家致富的。 有了这帮人的帮助,张至清的信心就能再增添几分! 至于这几个大豪绅会不会愿意帮自己一把,张至清还是很有自信的。 封官许愿呗! 当年何泰康盘踞东江时,对于这些豪绅就是非常提防的,一向抵触这些人进入军政两界任职。 现在的林鸿飞也好不到哪儿去,东江市市府以及省府的核心职务,都被江北军以及江北籍的军官、文官占据,东江市的豪绅们根本碰不着! 所以,张至清相信,只要自己把一部分要害职务分给这些豪绅大族们,他们一定会选择支持自己的! 果不其然,随着东江市五个豪绅家族族长的到来,张至清只是草草的说一下自己的想法,这五人便急不可待的答应下来! 东江韩家的韩文魁猛地一拍桌子道:“太好了,这岭南省总算是能轮到咱们东江人坐庄了!” 一旁的穆家穆洪斌带着几分恼怒道:“现在的省城,都快成了他们江北人的了。” “每次我去省府、市府办事,耳朵眼儿都是江北话,听着我这个不舒服!” 韩文魁看着张至清道:“至公,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缺人缺钱,我们都管到底!” 众人顿时纷纷附和,都决定支持张至清! 张至清顿时大喜过望,他立刻说道:“至清多谢诸位的支持,此等恩情,至清绝不会忘!” “事成之后,若是至清真能当上这一省督军,还希望诸位能出山助我,将这岭南省治理成一方沃土!”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只要我当了督军,大伙儿都能当上省内的高官! 韩文魁等人大喜过望,纷纷保证会尽全力帮助张至清驱逐林鸿飞! 有了众人的保证,当天晚上张至清就在饭桌上把自己愿意投靠张大帅的决定告知给了李江。 李江自然是满脸笑意,嘴里说道:“至公能做出如此正确的选择,真是让在下欣喜啊。” “至公放心,张大帅定会助你登上督军宝座的!” 张至清积极投靠,李江作为特使,自然也没在藏着掖着,他先将一张五万大洋的银票交给了张至清,并告诉他一个月内,会把剩余的军饷以及三千杆快枪运到省城。 李江的确是言出必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剩余的军饷以及三千杆快枪运到了东江城外的韩家大院内。 之所以没有运进东江城,也是担心在入城的时候被江北军发现,以免暴露计划。 当天,张至清就以出城散心的借口,带着几个亲随来到了韩家大院。 “至公,张大帅不愧是雄踞三省的大人物,这出手就是大方!” “您看看这枪,都是一水儿的十成新!” “还有这子弹,黄澄澄的,一看就是好东西!” 韩文魁举着一杆步枪忍不住夸赞道! 张至清也是个老机灵鬼儿了,看到韩文魁如此敬赞张大帅,他索性拉大旗扯虎皮道: “这算什么,张大帅来信说了,只要咱们能把岭南省打下来,别说是三千杆,就是五千杆、一万杆都没问题!” “而且,张大帅可是要一统天下、要当大总统的人。” “咱们现在追随了张大帅,那就是从龙之臣,将来没准儿韩老弟你也能捞个省长、督军的当当。” “这要是放在前清,那就是个二品的巡抚,封疆大吏啊!” 韩文魁被张至清说得心潮澎湃、两眼放光,脑海里开始憧憬着那光明的未来! 不过这白日梦还没开始做,就被张至清打断了,只听他说道:“韩老弟,鹧鸪山、黑头谷、大连子山、白云寨、乱石沟、老鸹石那些地方的土匪,联络的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韩文魁赶紧说道:“至公放心,他们都同意接受改编了!” “这几股土匪加起来可是足有8000多人,把他们整编之后,咱们的底气就更足了!” 张至清微微点头,眼中信心满满:“没错,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我坐庄了!” 第296章 年货 时逢年关,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准备年货,街上偶尔会响起一两道鞭炮声,让即将临近的年味儿愈加浓密起来。 张至清也在准备年货,只不过他的年货不是吃的,而是用来准备杀人的! 在韩家的一处农庄内,张至清正和韩文魁、穆洪斌等人查看着刚刚收到的一批军火。 本来张至清是打算去隔壁的鄂省汉阳兵工厂购置一批新枪的,不过他听说兵工厂的总办是吴奇山,林鸿飞的心腹,因此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后来,他通过陕南镇守使刘宝山的关系,从盘踞在陕省的镇嵩军手里购置了一批二手枪械。 当然了,说是二手的,这一批枪龄都在七八年、十几年的老枪,那就是窑子的老鸨子,不知道经了多少手了! 不过枪再老,也能把子弹打出去,总好过让手下人拿着大刀、梭镖去和江北军拼命抢吧! 张至清借助韩文魁、穆洪斌等豪绅的势力,已经秘密召集了4000多人,加上接受改编的土匪,目前张至清手中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一万三千多人。 虽说和三万江北军比起来,张至清手中的兵力依旧处于人数劣势。 可一旦直奉两家开打,林鸿飞势必会带着江北军主力离开岭南省,剩下的江北军又需要驻扎岭南省各市,不能随意转移位置。 如此一来,张至清反而获得了兵力优势! 今天张至清除了要接收这批枪械外,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和几伙儿土匪的头目见面,并把自己编造的委任状分发给他们。 临近中午的时候,老鸹山、乱石沟、白云寨、大连子山等多股土匪的头目抵达了韩家农庄。 这些人各自都带着几十号随从,个个都拿着枪、扛着刀,满脸都是煞气,一看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 张至清背手而立,一本正经的站在院子里迎接着这帮土匪的到来,而韩文魁则一一将这些土匪介绍给张至清。 最先到达的是鹧鸪山上的土匪头子‘小纹龙’周延昌,之所以叫这么个称呼,主要是他觉得自己和《水浒传》里九纹龙史进的经历很像。 周延昌原本是个乡下财主的独生子,自幼不喜读书,就喜欢耍刀弄枪,后来他的一个同门师兄上山当了土匪,周延昌跟这位师兄关系不错,所以私下经常一起喝酒吃肉。 也不知怎地,这事儿被县里的保安团知道了,便以通匪的名义准备把周延昌逮捕入狱。 周延昌自然不会束手就擒,索性就效仿史进的行为,带着家里的细软和一些仆人真得上山当了土匪。 既然是效仿史进,周延昌后来也在自己身上纹了一条龙。 至于为什么没有像史进那样纹上九条龙,据说是周延昌觉得太疼了,实在受不了,所以就纹了一条。 “哈哈,省长大人亲自迎接,我可真是受....” “受.....” 周延昌磕巴了一下,他突然忘了那个词该咋说了。 旁边一个外穿棉袍、内穿长衫的手下赶紧提醒道:“受宠若惊!” “啊对对对!” “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周延昌赶紧说道。 张至清哈哈笑道:“延昌老弟能够亲自赴宴,我也同样是受宠若惊啊!” 周延昌似乎是个豪爽脾气,嗓门亮堂道:“哈哈哈,我周延昌就是个土匪,您可是省长,放在前清,这可是二品大员。” “您能亲自诏安我,那是看得起我周延昌!” “张省长放心,从今往后,我们鹧鸪山两千弟兄都听您的指挥!” 张至清满脸笑意道:“好,有延昌老弟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在周延昌之后,是大连子山的“山中虎”姚大江、白云寨的“快枪李”李白水、老鸹石的“三头蛇”陈树根。 不过这几人和周延昌一样,都是一副土匪做派,张至清虽然表面上笑眯眯地,但内心却看不上这帮人粗鲁无礼的行径。 一直到黑头谷的土匪来了,张至清才算是露出了真正的笑意! 黑头谷的土匪头子‘双枪狼’郎昆,这人原来是军中的一个排长,后来和上司因为赌债起了冲突,直接开枪杀了上司,然后带着十几个手下逃到了黑头谷当了土匪。 郎昆见到张至清后,并没有像周延昌那样行一些土匪的礼节,而是站直身体,冲着张至清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属下郎昆,代表黑头谷一千五百壮士,向省长敬礼!” 这个军礼属实让张至清心里舒服,这才像个正规军的样子,看看那些土匪,一个个还抱拳行礼,太不像话了! 再看看郎昆身后的十几个随从,一个个身子挺直、腰板极正,颇有几分正规军的做派,根本不像旁边那些松松垮垮的土匪们。 张至清越看心里越欢喜,直接夸奖道:“不错,就凭郎先生麾下的这些护卫,我就能知道,黑头谷的壮士们个个都是能征善战!” “今后,还希望郎先生能带领黑头谷的壮士们屡立战功!” 这番话让郎昆很受用,他虽然是当了逃兵,但也一直为自己当过军官的经历而自豪,所以在训练手下时,也会按着军队的方法来训练。 这也让黑头谷的土匪和其他土匪有着明显的区别! 之前,何泰康在担任岭南省督军时,曾经想要招揽过郎昆,只不过何泰康只想给郎昆一个团长的头衔,没有满足郎昆想当旅长的愿望。 所以,这件事就没有办成! 随着各山头的头目们抵达农庄后,整个农庄一片吵闹,尤其是这些头目们带来的手下,一个个更是满嘴的脏话,再加上各个山头之间也都有一些矛盾。 一来二去,这帮人竟然互相殴斗起来,打得那叫一个乱乎! 好在头目们的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看到张至清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他们便立刻出手阻止,平息事态。 一番折腾下来,张至清看着这帮土匪们,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担心:“就这群货色,能跟江北军打上一仗吗?”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张至清给压了下去,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能不能打仗,都得跟江北军杠上了! 第297章 一拍即合 在农庄的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内,由五六张四方桌拼凑而成的长条桌占据了大半个房间,桌上摆着一些干果蜜饯、茶壶茶碗。 土匪头目们依次落座,眼睛则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张至清,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激动,这些人正在等待着张至清宣布对他们的任命! 此时,只见张至清起身,清了清嗓子说道:“下面由我来宣布省府对诸位的任命!” “自即日起,省府决定成立岭南省靖国军,由鄙人担任靖国军上将总司令!” “由韩文魁、穆洪斌担任靖国军中将副司令!” “韩文兴担任靖国军第一旅少将旅长,穆洪峰担任靖国军第二旅少将旅长,徐雷勇担任第三旅少将旅长.....” 首先被叫到的人,是东江市五个豪绅家族成员,这帮人又出人又出钱,张至清自然要给予这帮人高官。 虽说这什么上将、中将、少将就是他们自己给自己添加的名头,根本没经过京城的许可。 但这帮人似乎是入戏太深了,真得觉得自己扛上了将官衔,一个个激动地不得了! 然后,就轮到鹧鸪山、黑头谷等地的土匪们了! “任命周延昌担任第六旅上校旅长!” “任命姚大江担任第七旅上校旅长,任命李白水担任第八旅上校旅长.....” 随着张至清一一宣布,周延昌等人也依次上前,从张至清手里接过那张加盖着靖国军大印的委任状! 上面加盖的印章是张至清最近才请人篆刻的,至于他为何不用省府大印,是因为省府的印章都被褚良义带兵抢走了。 不,不能说抢,褚良义并没有抢,他只是带着500多名江北军士兵把省府给围了。 然后,张至清就认为省府大印太过贵重,放在省府里不安全,便主动请褚良义代为保管。 褚良义并没有逼迫张至清,这是他自愿的! 省府的印章现在在江北市林鸿飞的手中,这也是为何张至清就是个傀儡省长的缘故,他连印章都没有! 众人拿着刚到手的委任状,一个个满脸都是笑意,自古以来,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大伙儿都是流窜于岭南省、陕省的资深土匪了,杀了这么人、放了这么多火,今天总算是被招安了! 不过高兴归高兴,像周延昌、姚大江、李白水这几个麾下人数过千的头目,心中仍然有一根刺儿。 原因也简单,自己手下上千弟兄,被封了个上校旅长,有几个土匪头子麾下就几百号人,竟然也是个上校旅长。 这他妈不是跟老子平起平坐了吗? 他们有那个资格吗! 不过周延昌等人也没有发作,这倒不是他们脾气好,主要是在这种场合闹事儿,很容易遭到张至清的反感。 张至清手里可是有钱有枪,他已经许诺招安之后,会给大伙儿军饷、枪械的。 看在军饷和枪械的份儿上,周延昌等人暂时忍下去。 此时的靖国军还未进行整编,内部就已经出现了裂痕。 官儿已经封完了,接下来就是大吃大喝了! 不过,这几个土匪头目也都是老江湖了,虽说面前就摆着一坛坛上好的酒水,但他们也只是简单的喝了几口。 在别人的地盘喝得酩酊大醉,那纯粹是嫌自己活得时间长了。 酒不足饭饱之后,土匪们并未就此离去,他们这次来可不只是为了一张委任状来的。 这帮人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一张破纸就想让他们扛枪卖命,那属实是小瞧他们了! 张至清也明白这帮人的意思,随即拿出一部分军饷,按照每个山头的人数分配了一下。 紧接着,又从那批从镇嵩军手里购买的老枪中拿出一部分,分给了这帮土匪们。 有钱分,有枪拿,此时的土匪们总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一个个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张至清下军令,他们立刻带着手下过来,让他们打谁,他们就打谁。 土匪们得了好处,也真正选择投靠了张至清,之后便接连离开农庄返回自家的山寨。 不过张至清把黑头谷的“双枪狼”郎昆单独留了下来,现在的郎昆应该被称为靖国军第九旅旅长! “郎旅长,我知道你是行伍出身,不像周延昌、李白子那些土包子,你是懂军事的!” “所以,我想请你担任靖国军少将参谋长,第九旅旅长的职务你继续兼任。” “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呀?”张至清看着郎昆说道。 早在上午见面那会儿,张至清就对郎昆十分满意,心中便有了招揽之意。 张至清虽说自任靖国军司令,但自己并没有嫡系部队,各个旅的士兵要么是豪绅们招募的,要么是土匪。 说白了,张至清就是个光杆儿司令。 之所以大伙儿愿意听张至清的命令,也是看在他得到了张大帅的支持,觉得跟着张至清干,有前途! 所以,张至清打算把郎昆招揽到自己麾下,成为自己的嫡系部队! 郎昆自然是惊喜的答应下来,本来他平日里就看不上身边的土匪们,现在被招安了,竟然还跟他们平起平坐,这让郎昆心中十分不满。 现在,张至清竟然主动给自己升官,郎昆自然十分愿意! “属下多谢司令提拔,今后赴汤蹈火,再所不辞!”郎昆一脸信誓旦旦的说道。 张至清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让随从将一旁的毡布掀开,露出下面的军绿色长条木箱。 “郎参谋长,打开看看吧!”张至清笑道。 郎昆掀开其中一个木箱,映入眼帘的是十杆崭新的步枪,郎昆忍不住拿起一杆在手里摆弄了几下,嘴里赞叹道: “好枪!” “这比我刚才拿到的那些老枪强太多了!” 此时,张至清笑道:“好枪还要好汉来用!” “朗参谋长行伍出身,善于治军,这些新枪到了你手里,才能真正发挥出作用来。” “若是换了周延昌他们,再好的枪,他们也打不准!” 说到这儿,张至清看着郎昆说道:“这批新枪我就交给朗参谋长你了,希望你能把第九旅的战斗力提升上来,成为咱们靖国军的精锐!” 郎昆很是激动,立刻敬礼说道:“请司令放心,属下一定为司令训练出一支精兵!” 张至清想要获得一支嫡系部队,郎昆则想成为正规军的军官,摆脱土匪的身份。 两个人一拍即合,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同盟! 第298章 杀人案 张至清成立岭南靖国军的工作一直都做得很隐蔽,能够知晓此事的,除了他最信任的几个心腹外,也就只是韩文魁、穆洪斌这些当事人了。 而这些人又都和江北军久有仇怨,因此这件事一直未被江北军知晓。 然而,张至清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召集各方土匪来韩家农庄相聚时,在远处的山坡上,两个身上覆盖着由杂草、枝杈组成的简易吉利服的江北军侦察兵正一动不动的趴在山坡的背斜面。 其中一名江北军侦察兵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韩家农庄外的一举一动! “来得人不少啊!” “看他们的打扮,应该都是附近的土匪!”举着望远镜的侦察兵是一名上尉军官,旁边则是一名少尉军官。 派出两名军官来监视韩家农庄,足可以看出江北军对张至清的重视。 只听上尉军官继续说道:“嚯,周延昌、李白子、郎昆这些大匪头子都到了,张至清这是下了多大的本钱,才能把他们都召集过来!” 褚良义在主政东江后,就打算把东江地区和北山地区的土匪清剿一番,所以让侦察营提前对各地的土匪进行了一番调查。 而这名上尉军官也是前期情报的主要搜集人员之一,对这些大土匪头子的相貌熟记于心! 一旁,那名少尉军官正拿着钢笔在一个小本子上速记着信息,嘴里搭腔道:“你说张至清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想着招兵买马搞事情啊?” “好好的做个省长,每年领着上千大洋的俸禄,不好吗?” 上尉冷笑一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呗!” “咱们觉得当个省长就挺厉害的,可在他张至清看来,这个省长的位置已经当腻了,得换个别的差事才过瘾!” 少尉呵呵一笑道:“照你这意思,就像我经常去春香苑找玲珑姑娘耍,一个月两个月,还能觉得有意思,等耍上一年,就觉得淡而无味了。所以就琢磨着把春香苑的花魁头牌搞到手!” 上尉坏笑着撇了撇嘴:“这话吧,不能这么说,但是理儿吧,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话糙理不糙!” 上尉一边说着,眼睛却没离开过韩家农庄:“再记下来,老鸹石的梁大才也来了!” 少尉一边写着,一边不屑道:”这梁大才是记吃不记打是吧,上个月刚被咱们打了一顿,死了二百多个土匪。” “这就又和张至清勾搭上,又想跟咱们作对了是吧!” 上尉冷笑道:“没事儿,等开战的时候,咱们先揍他,让这小子不老实!”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详实的记录着进出韩家农庄的人,自以为保密得当的张至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江北军掌握! 事实上,张至清的保密工作的确做得不错,他忙活了这么久,连他妻子孩子都不知道他在搞这么大的事情。 然而,尽管张至清办事已经足够隐蔽了,但依旧因为一个小疏忽,暴露了他的计划! 而这个小疏忽,就出在张至清专门请匠人篆刻的那枚岭南靖国军大印上面了! 印信者,权柄也! 张至清是自然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专门寻摸了一块好玉,请岭南省有名的金石匠人帮忙篆刻。 在大印刻好之后,张至清干了一件极为操蛋的事情,他为了避免这名金石匠人把篆刻‘岭南靖国军印’的事情说出去,竟然派人把这名匠人给杀了,并把杀人现场伪造成盗窃入室杀人的假象。 这匠人名叫孙玉廷,乃是岭南省内有名的金石匠人,省内不少名流都喜欢让他篆刻印章。 在杀人案发生后,因为孙玉廷的身份比较特殊,在东江市上层也有几分名气,所以警察署赶紧派人过来调查。 然而,凶手做事非常利索,整个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带队的警官认定这就是一件见财起意、入室杀人盗窃的案件。 至于杀人者是谁,带队的齐警官准备去找几个黑帮混混,准备从他们嘴里打听一下,最近市区里有没有哪个蟊贼突然暴富。 然而,正当齐警官准备收队时,刚刚被调入东江市担任警署署长的吴秋生走了进来。 他前天才来到东江市上任,结果今天就蹦出一件杀人案,死者还是个小有身份的人,这让吴秋生心里着实的不痛快,这不是拆老子的台吗! 这能忍? 不能! 吴秋生担心东江市警署的警员们能力不济,怕他们遗漏什么关键证据。 所以,他决定亲自过来查验一下现场,如果能发现什么线索,把那个杀人的蟊贼逮到,吴秋生一定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署长好!” 现场的警员们立刻立正敬礼,冲着吴秋生恭敬地说道。 吴秋生点了点头,嘴里缓缓说道:“查出什么线索了吗?” 齐警官赶紧走上前,满脸堆笑道:“署长,弟兄们查了一上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 “犯案的人手脚很利索,也没留下什么证据,我们打算回去找几个黑帮的眼线,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找到什么线索!” 吴秋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言语,然后在屋里走动起来,两只眼睛四下扫视,齐警官没敢言语,小心翼翼的跟在吴秋生身后。 此时,孙玉廷的尸体还保持着死前的状态,身体坐在椅子上,右手拿着一把刻刀,上身扑在桌子上,将面前才刻了一半儿的印章压在胸下。 后脑勺有多出凹陷,附近的血迹已经干涸了,看样子孙玉廷死前是被人用钝器从身后连续重击而死! 吴秋生环顾四周,然后平静地说道:“不用去找黑帮的眼线了,杀人者应该是孙玉廷的熟人,至少,是孙玉廷不用防备的人!” 旁边的齐警官有些诧异道:“署长,这是为什么啊?” 吴秋生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孙玉廷身后的墙壁说道:“孙玉廷的桌子正对着房门,身后是墙壁。” “而且从孙玉廷死后的状态来看,他是正在篆刻印章时,被人从身后用钝器锤死。” “你想想,如果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蟊贼闯进来,孙玉廷能不有所防备吗?” “又有谁在面对一个陌生人时,还会继续忙活自己手里的工作,毫无顾忌的让对方走到自己身后,然后锤死自己!” “所以,杀人者和孙玉廷一定认识!” “这是熟人作案!” “啊,这.....” 带队的齐警官一脸惊诧,没成想这位新署长还真有两把刷子! 此时,吴秋生看着齐警官问道:“孙玉廷这个人的情况,你了解吗?” 齐警官赶紧说道:“哦,孙玉廷的这间院子在我的辖区,偶尔也有过一两次交谈,我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吴秋生点点头:“这个人有什么仇人吗?“ 齐警官摇了摇头:“您别说,孙玉廷这个人还真没什么仇人!” 见吴秋生有些疑惑,他赶紧解释道:“孙玉廷这个人性格很孤僻,平日里就是跟这些石头玉器打交道,他连朋友都没几个,更别说跟人结仇了。” “他有家人吗?”吴秋生问道。 ”有的,他媳妇前年去世,家里就两个儿子,大儿子在武汉的洋行做事,小儿子也在武汉上大学。” “所以,这家里就他一个人,平时吃饭都是附近的饭馆专门给他送来!” “这次发现尸体的,就是送饭的小伙计!” “我们已经询问过小伙计了,这孩子才十二岁,瘦胳膊瘦腿的,应该不是杀人凶手。” 齐警官将孙玉廷的情况一一说来,而吴秋生则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眼前凌乱的桌面,这张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篆刻工具、大小不一的石料以及用过的宣纸。 此时,吴秋生的目光落在了一沓巴掌大小的宣纸上,拿起来翻阅一番,发现上面都是写着“XXXX之印”的字样,字迹各有不同,看来应该是要刻印的人把想篆刻的内容写给孙玉廷看。 吴秋生将这沓宣纸交给一旁的齐警官:“按着上面的字迹,查一下这些印章的主人。” “既然孙玉廷的交际关系比较窄,我想杀人者有可能是他的顾客。” 齐警官接过宣纸,赶紧把宣纸交给旁边的警员收好,心想着这位新署长是个查案老手了! 这时候,吴秋生又发现桌子下面散落着几张宣纸,宣纸上面印满了红色的章印。 俯下身子,吴秋生捡起这几张宣纸,大致翻阅了一下,他发现这上面的红色章印,和刚刚那一沓宣纸上的字迹内容多有重合。 而且这些红色章印还有一些残缺、模糊的情况,看样子,这应该是孙玉廷在刻完印章后,用来查看印章的印迹效果的宣纸。 吴秋生简单的扫视了一遍,就决定把这几张宣纸交给齐警官保管,然而就在他刚把手伸出去时,他突然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没犹豫,吴秋生立刻把目光聚焦到最上面那张宣纸上,视线迅速挪动,最终落在了宣纸的一角: “岭南靖国军印!” 第299章 不对劲 吴秋生立刻意识到这方印迹不对劲,现在整个岭南省都在江北军的控制之下,什么时候冒出个岭南靖国军了! 而且,寻常人根本不会篆刻这种军印,但凡篆刻这种军印的人,肯定别有用心! 直觉告诉吴秋生,孙玉廷的死和这方“岭南靖国军印”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同时,吴秋生刚才翻阅那一沓写有字迹的宣纸,并没有发现里面有写着“岭南靖国军印”的宣纸。 此时,吴秋生扫视了在场的警员几眼,齐警官他们应该还未察觉到这些红色印迹隐藏的秘密。 出于谨慎,也是为了遮掩消息,吴秋生说道:“此案案情比较复杂,我要上报褚市长。” “你们先去调查这些印章的主人身份吧,现场的事情就由我亲自负责了!” 齐警官他们自然不敢多言,本想着赶紧去查人,谁知吴秋生又把他们拦下来,从警员手中把那一沓写有字迹的宣纸收回来。 “这些都是证物,你们就别拿着它们四处走动了,免得把证物遗失了。” “你们把这些印章的内容誊写到其他纸上吧!” 齐警官等人赶紧照办,叫了个笔迹还可以的警员小心的誊写起印章内容。 此时,吴秋生不动声色的走到门外,跟自己一名亲随耳语了几句,亲随会意的点点头,迅速起身离开了案发现场。 十几分钟后,警员誊写完印章的内容,齐警官将证物交还给吴秋生,然后带着手下立刻出门查人去了。 在齐警官等人走后没多久,刚刚离去的那名亲随带着二十多名手持枪械的警员重返案发现场。 通过这些警员们谈话时的口音来看,这些人都是江北口音,江北人! 吴秋生还是很谨慎的,齐警官等警员都是东江市本地人,他并不信任这帮人,所以就让亲随把自己从江北带来的武装警员们叫过来,把现场封锁住,免得有外人进来破坏现场。 “你们两个,对一下这些宣纸上的内容!” 吴秋生指着那一沓写有字迹的宣纸以及印有红色印迹的宣纸,对两名警员说道。 “是,署长!” 两名警员立刻进行比对,果不其然,宣纸上其他红色印记都能和手写的字迹一一比对上,唯独少了这张“岭南靖国军印”。 看来杀人者为了保守秘密,在杀死孙玉廷后,又把那张写有“岭南靖国军印”的宣纸拿走了。 只不过此人虽说行事谨慎,却疏忽了孙玉廷在篆刻印信的过程中,会检查印信的清晰程度,从而把红色印迹留在了现场。 经验再少的警员也能看出这里有问题了,看着眼前孙玉廷的尸体,吴秋生没有想到这起看似简单的凶杀案,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吴秋生立刻一名部下将这些宣纸收好,然后准备立刻向褚良义报知此事。 临走时,吴秋生叮嘱自己的亲随道:“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入这个院子!” “是,长官放心吧!”亲随立刻说道。 吴秋生没有耽搁时间,迅速赶往了市府和褚良义见了面。 褚良义得知此事后,神情立刻凝重起来,他的双眼盯着“岭南靖国军印”这几个字,眉关紧锁! “岭南靖国军,我若是没有猜错,有人想要纠集一批部众,准备对咱们江北军下手了!” “为了保守秘密,免得被咱们发现,所以他们就杀死了金石匠人孙玉廷!” 褚良义的猜测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他认定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一旁的吴秋生说道:“如果是这样,只要能查到是谁请孙玉廷篆刻了这枚大印,就能知道事情的真想了!” 褚良义摆摆手道:“不,这么做虽然没错,但其实是有些绕远了。” “什么意思?”吴秋生有些不解。 褚良义解释道:“军印,这种东西可不是寻常的私人印章,放在古代,这就是能调兵遣将的虎符了,没有谁会平白无故的刻这种东西。” “所以,既然篆刻了岭南靖国军的军印,就说明有人在暗地里组建一支名为岭南靖国军的军事力量。” “那么你想想看,现在岭南省内,还有谁拥有足够的资历和威望,能够纠集一批人,组成这么一个岭南靖国军 !” 吴秋生眉头一皱,大脑稍微思索了一番,然后指了指省府的方向:“张至清?” 褚良义点点头:“没错,自从何泰康走后,整个岭南省就没有什么头面人物了,各地的豪绅也都是地头蛇而已,已经被咱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东江市这里的豪绅虽说势力不小,但他们之间也是互有矛盾,谁也不服谁。” “因此,只有张至清,能够借助他省长的名头来把这帮人纠集起来,然后搞出一支军队。” 吴秋生还是有些迟疑:“那会不会是土匪搞出来的?想着搞出个正规军的名头,借机搞点儿事情?” 褚良义摇了摇头:“不会的,这帮土匪祸害老百姓还行,他们没这个脑子。” 此时,褚良义看向吴秋生道:“秋生,你明天放出风去,就说有小偷入室盗窃未成,恼羞成怒之下杀死了孙玉廷。” “这样一来,这方印信的主人就会认为平安无事。” “然后,多找几个人,必须是咱们江北的老弟兄,盯死了张至清和他身边的几个亲随。” “我敢肯定,这件案子和张至清脱不了干系!” 吴秋生点点头:“好,我这就下去安排!” 尽管吴秋生对于真凶是张至清这件事依旧抱有怀疑的态度,但是目前看来,他也没有别的线索。 所以,他决定还是按着褚良义的要求,先从张至清查起。如果能查到一些线索,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如果徒劳无功,那就当是排除一个错误选项了! 随即,吴秋生派出多名便装警员,褚良义也从特别调查处东江分部内调来两个擅长盯梢、跟踪的老手,帮着便装警员们一同监视张至清。 然而,才不到一天的时间,警员们就传来消息,张至清秘密前往城外韩家大院,与韩文魁、穆洪斌等人会面。 第300章 飘了 照理来说,身为一省之长的张至清和几个地方豪绅会面,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 所以褚良义、吴秋生也并未十分确定,幕后真凶就是张至清。 然而,没过多久,负责监视韩家的警员们发现,有一支车队停在了韩家大院外面,每辆马车上都装着堆积起来的麻袋。 紧接着,令警员们惊讶地事情发生了,只见韩家的仆人将那些麻袋卸下,随手扔到地上,然后暴露出一个个长条状的木箱。 通过望远镜观察,一名警员诧异的发现,那些长条状的木箱分明是用来盛放枪支的包装箱! 事情在这个时候变得不一样了,张至清的嫌疑骤然增大! 警员们没有耽搁,立刻向褚良义、吴秋生汇报此事。 吴秋生一听,顿时眉头一皱道:“平白无故的购置军火,看来这岭南靖国军一事,和张至清脱不了干系!” “要不要现在就派人把他们抓起来,问问究竟是谁给张至清提供的军火!” 对于张至清这个傀儡省长,吴秋生并不认为他有能力搞到枪械,所以在他的背后,肯定还站着一个大靠山。 而这个靠山,才是江北军最大的敌人,张至清不过是他推出来的幌子罢了。 听到吴秋生的建议,褚良义沉吟片刻后,摆摆手道:“不,暂时先不要动他。” “先把这件事跟大帅说一下,看看大帅是什么意见!” “另外再多派些人手,把张至清、韩文魁、穆洪斌这些人给我盯死了,哪怕他们上茅房用了几张纸,也得给我查明白!” 随即,两名信使携带着褚良义的亲笔信,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江北。 林鸿飞在收到褚良义的来信后,也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个张至清,可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老子让你继续坐着省长的职务,领着高额的薪俸,竟然还想着搞个岭南靖国军出来,跟我作对?” 旁边,正好来江北办事的吴涌泉也看完了褚良义的信件,他冷哼一声道:“办了他,一帮子乌合之众,还能反了天不成?” 林鸿飞若有所思道:“办肯定是要办的,只不过,我打算先放纵他一下。” 吴涌泉有些不解:“放纵?啥意思?你准备让张至清这老家伙继续蹦跶一段时间?” 林鸿飞点了点头:“对,张至清想搞岭南靖国军,势必要拉拢东江地区的本土派支持。” “所以,干脆就让他张至清去折腾去,我正好可以看看,东江地区内究竟有多少人敢跟我林鸿飞作对。” “等到他张至清起事的那天,正好可以一网打尽,把东江地区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全部一扫而空!” 吴涌泉想了想:“你这么说,也的确有理,可是我担心万一这岭南靖国军势力过大,咱们在东江地区的驻军又不是特别多,到时候.....” 不等吴涌泉说完,林鸿飞摆摆手道:“你高看他张至清了,他要是能有那个能耐,就不至于被何泰康压制这么多年了。” “良仪分析的没有错,这老家伙铁定是攀上哪座大靠山了,觉得自己腰杆直了,能耐了,飘了!” 吴涌泉一听,意味深长道:“张至清怎么说也是一省省长,能当省长靠山的人物,那可是屈指可数,你觉得这人会是谁呢?” 林鸿飞微微一笑:“跟咱们结过仇的萧耀南肯定不可能,鄂省的事情到现在他还没捋顺呢,哪有心思来找咱们的麻烦。” “至于曹大帅和玉帅,那就更不可能了,咱哥俩儿就是再不济,那也是直系的后起之秀、千里驹啊,这俩老爷子就是猪油蒙了心,也不会折腾咱们。” “所以,唯一能有能力,而且也有理由对付咱们的,我想也只有东北的张大帅了!” 吴涌泉一琢磨,点点头道:“你别说,还真有可能,前段时间我去给玉帅请安,老爷子告诉我直奉两家可能要打起来了,到时候咱们还得带着江北军主力北上,跟奉军干上一仗。” “老爷子能想到的,张大帅那儿自然也能看得清楚,暗地里拉拢张至清,送他一批军火,让他搞个岭南靖国军出来。” “就算不能把咱们江北军打败,也能分散咱们的精力和兵力,让咱们没办法放心的带兵北上。” 林鸿飞笑道:“所以,收拾张至清这件事就更不用着急了,就让他放手把省内反对咱们的势力纠集起来,到时候来个一锅烩。” “这样一来,咱们就再也不用担心省内会藏着大批别有用心之人了!” 吴涌泉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东江那边儿还是要增加一些兵力的,这样保险一些!” “而且还要秘密进入东江,免得被张至清他们察觉到。” 对于吴涌泉的建议,林鸿飞很是赞同,两天以后,2000余名江北军士兵身着便装、分批次从江北市向东江市开进,并秘密入驻东江市郊外的军营。 与此同时,一支工程队也在距离东江市百里外的空地上,以修筑训练场地的名义开始平整土地、建造围墙。 而与工程队同时入驻这片空地的,还有数名航空机师以及大量的航空燃油和弹药。 张至清虽然办事足够谨慎,而且在派人杀死孙玉廷时,还特意嘱咐杀手把那张写有“岭南靖国军印”的宣纸带走。 然而,百密一疏,一个红色印迹将他的事情彻底暴露在林鸿飞的眼中。 只是张至清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他还在上蹿下跳的四处活动,尤其是在把“双枪狼”郎昆以及麾下的一千余名土匪收为嫡系后,更让他觉得底气十足了。 老子也有兵了! 将来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 简单来说,张至清有些飘了,也幸亏他知道大事未成,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否则这人已经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当然,也不只是张至清,像韩文魁、穆洪斌这些豪绅们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这帮人连一套像样的军服都没有,还是穿着长袍马褂,但他们已经自认为是正规军的军官了。 这要是放在前清,自己就是个带兵的把总、总兵,将来要是把林鸿飞赶跑了,混个提督肯定没问题。 然而,就在这帮人自娱自乐之时,有的人却脸色凝重,眉关紧锁。 第301章 找个靠山 对于个体平民而言,宗族的存在能让他获得团体的庇护,在面对外来威胁时,可以增加生存的几率。 比如面对土匪的侵扰,独门独户的小家庭就只能任人宰割,但是对于大家族而言,他们就能组织起族里的青壮年武装抵挡土匪。 因此,对于一些大家族,土匪们往往会避开他们,免得钱没抢到,还让崩了自己的牙齿。 不过,宗族的存在也并非十全十美,在宗族内部,尽管大家都是同姓族人,但互相之间依旧存在的纷争、争斗。 族人多的房头会压制族人少的房头,哪个房头出了当官的,那么这个房头就能在族里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所以,每个宗族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甚至同姓族人互相残杀这种事情,也同样发生过。 东江市的韩家是个大家族,除了一直把族长位置攥在手里的大房韩文魁那一脉外,另外还有四房族人。 其中二房和五房的人跟韩文魁走得很近,像这次担任岭南靖国军第一旅旅长的韩文兴,就是二房的房头,副旅长韩文定便是五房的房头。 三房因为出过进士、举人,所以并不畏惧大房的族长权威,这使得大房和三房的关系一直很差。 尤其是到了民国,举人、进士什么的已经不吃香了,三房立刻被大房打压的死死地,两房的关系愈发对立起来。 至于四房,他们这一房人数最少,一直都在族里受欺负,比如给田地浇水时,大房、二房、五房的人要先浇水。 等到他们的庄稼都浇完了,才能轮到四房。 可是庄稼可不是好伺候的,你不及时给它浇水,它真敢死给你看。 五年前,四房实在受不了这种排挤了,房头韩文易一怒之下,带着四房的人们离开了韩家庄,去北山市开荒,几年下来竟也搞出来一个小韩庄。 虽说日子依旧紧紧巴巴的,但总好比留在韩家村被其他房欺负要强! 四房走后,三房的处境就更加难过了,三房的房头韩文远也在考虑,要不要效仿四房的人,也带着大伙儿去外地开荒立村,不用再受这窝囊气了。 只不过张至清突然要搞岭南靖国军这件事,打乱了他的计划。 三房房头韩文远也被委任了一个副旅长的职务,三房的青壮年们被编入岭南靖国军第一旅。 然而,和大房、二房、五房的青壮年们按着房头被分别编入三个团当兵,三房的青壮年们直接被打乱混编到三个团里。 如此一来,韩文远这个副旅长根本指挥不动下面的三个团,被分散打乱的三房族人也没办法聚集在一起支持韩文远。 因此,韩文远这个副旅长,就是个摆设。 这一举动,更加让韩文远对大房怨念深重。 这天,韩文远正和父亲韩正夏、几个三房文字辈的兄弟在厅房内议事,只见一名文字辈族人满脸怒气道: “这大房的人太不像话了,仗着一团里大房的人多,把咱们三房的孩子打得鼻青脸肿的!” “我去找他们讨个说法,韩文魁的儿子竟然敢跟我骂起来,这还有点儿规矩吗!” 另一名文字辈族人则担忧道:“咱们三房的孩子挨上两顿揍倒也罢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万一和江北军打起来,三房的人很有可能被逼着当敢死队去送命。” “要真是那样,咱们三房可就绝后了!” 此时,这几个文字辈族人看向韩正夏、韩文远:“老爷子,七哥,您两位给拿个主意吧,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三房垮了啊!” “到时候咱要死了,连给咱们上坟添土的都没了!” 韩文远一脸愁容道:“唉,我能有什么办法,之前我也不是没和韩文魁说过这事儿,可他韩文魁根本不理我这茬儿。” “二房的韩文兴更过分,直接骂咱们三房的媳妇都是不下蛋的鸡,没法给三房添丁加人。”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但又马上泄气了,现而今大房风头正盛,二房、五房又跟它要好。 以前有四房在的时候,三房、四房还能抱团取暖,现在四房走了,就剩下三房独木难支了。 没办法,谁让三房的人丁少,而且还没有在官场、军队里当官儿的族人呢。 要是放在前清的时候,三房出了一个进士、三个举人,大房哪儿敢难为三房! 可惜啊,时代变了! 民国了,进士、举人狗屁不是了! 正当众人愁眉不展时,一直没说话的韩正夏轻咳了两声。 韩正夏是三房最后一位八股秀才,以他的能力,下一届乡试考个举人不成问题。 结果,大清就把科举废除了,韩正夏也没能圆了自己的举人梦。 众人听到韩正夏的咳嗽声,意识到老爷子有话要说,赶紧把目光投向他:“老爷子,您给拿个主意?” 此时,韩正夏抿了口茶水,手里转动着两个油光泽亮的山核桃,嘴里缓缓说道:“让我拿主意,怎么,你们想不出法子了吗?” 众人尴尬一笑:“我们却是没招儿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大房的人斗了!” “是啊,韩文兴靠上了张至清,手里有钱有枪,咱们三房,不是对手。” 韩正夏呵呵一笑:“怎么,就许他韩文兴找靠山,咱们三房就不能找了吗?” “可是,找谁啊?靖国军里面张至清是司令官,最大了!”韩文远一脸困惑道。 “是啊,咱们总不能去找张大帅吧。” “张大帅知道咱们是个屁啊!” 韩正夏摇了摇头,看向几个子侄辈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嫌弃:“我说你们的眼睛是不是就只能看到靖国军这一亩三分地啊!” “除了靖国军,难道咱们就找不到别的靠山了?” “这.....” 众人顿时迟疑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着靖国军之外也没有靠山可寻呢? 看着这帮人的表现,韩正夏摇摇头道:”三房的文脉真是断了,也幸亏我还没死,要不然三房的根儿就断在你们手里了!” 说着,韩正夏指了指北方说道:“他 韩文魁找了张至清当靠山,咱们就不能找林督军当靠山吗?” “可是,咱们不是要和林督军开战吗?怎么能找他当靠山呢?”韩文远还是没转过弯儿来! 第302章 管咱们什么事儿 韩正夏皱着眉头说道:“谁说咱们要和林督军开战了,那是他大房的韩文魁要跟林督军开战!” “大房的主意,管咱们三房什么事儿!” “您的意思是投靠林督军?”韩文远总算是琢磨过味儿来! 韩正夏也懒得再去提点韩文远他们了,直接说道:“对,现在咱们三房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靠林督军!” “而且,我敢肯定,韩文魁和张至清和林督军作对,最终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旁边一名文字辈族人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道:“可是,张至清、韩文魁他们背后站着张大帅,而且还联合了陕南镇守使刘宝山。” “而且,我还说林督军可能要带兵北上,这么一来,别说是整个省内的江北军,就是东江市的江北军,估计也只能剩下两三千人。” “可是靖国军加上陕南军,少说也得两万多人,十比一啊,靖国军不可能输吧。” “咱们投靠林督军,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韩正夏冷哼一声道:“冒险?我看他张至清、韩文魁和林督军作对才是冒险!” “我记得他张至清曾经说过,他接受张大帅招揽,和林督军作战,正和三十六计中的远交近攻。” “笑话!” “他一个腐儒,懂得什么是远交近攻!” “远交近攻,你得有实力近攻,才能言谈远交!” “否则,你近攻的下场就是被人打得落花流水,而远处的盟友根本来不及救援!” “奉系地处东三省,距离咱们这里何止千里,真要是打起来,张大帅能千里迢迢的过来支援靖国军?” “就算能来,这么远的距离,等来了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韩正夏越说语速越激烈:“还有,你说靖国军人多,江北军人少。” “这不是三国两晋了,谁家人多谁就厉害,现而今一颗手榴弹就能炸死四五个人,一颗炮弹就能炸倒一片。” “那重机枪一架起来,一扫就是一大片!” “人多管什么用?” “别的不说,江北军手里拿得什么武器,靖国军手里拿得什么家伙儿?” “江北军的士兵那都是打过实战的老兵,靖国军呢?农夫、土匪、流寇,一帮子乌合之众!” “就凭这个,能打赢吗?” 韩正夏虽然是个旧时代传统文人,年轻时也从未涉猎过军事类的知识。 直到辛亥那一年,韩正夏在鄂省游历,亲眼目睹了袁大帅与新军之间的战争,那等惨烈的战争景象对韩正夏产生了强烈的冲击。 直到现在,韩正夏都对现代武器的强大而感到畏惧。 所以,靖国军妄图靠着几千杆新旧不一的步枪,就能打败装备精良的江北军,在韩正夏看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韩文远等人连连点头:“对对,老爷子您说的没错,靖国军的胜算确实不大!” “咱们投靠林督军,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韩正夏看着众人说道:“不止如此,咱们投靠了林督军,也是在给韩家留下一份香火。” “否则,真要是跟着韩文魁一条路走到黑,韩家就全完了,等到了下面,都没法跟祖宗交代!” 韩文远赶紧说道:“所以,咱们这也是做了件对得起祖宗的事情了!” 此时,韩文远看着韩正夏问道:“爹,您看咱们选个什么日子和林督军搭上话?” 韩正夏说道:“不用选日子,越快越好!” “而且,既然选择了投靠林督军,那就要心无杂念,一心一意的给林督军办事。” “大伙儿都不是傻子,你有没有尽心尽力办事,林督军看得出来!” “所以,选择了投靠,就要有个投靠的态度!” “明白了吗!” 韩文远赶紧点点头:“明白了,爹,我这就想办法联系上褚市长!” 韩正夏提醒道:“记住,这件事一定要办得隐蔽些,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大房的人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的!” “还有,让家里的媳妇抱着孩子回娘家去,这样就算事发了,还能给咱们三房留个根儿!” “好嘞,我们这就去办!”韩文远等人赶紧下去办事。 看着韩文远等人离开,坐在椅子上的韩正夏自言自语道:“希望这次,我能赌对一把!” 当年,曾经有一个名叫宁祥的军官与何泰康争夺过岭南省督军的职务,作为当地名流的韩正夏犹豫再三,选择支持宁祥。 最后,宁祥落败,被何泰康秘密处死。 韩正夏虽然免逃一死,但也断绝了他的官场之路。 当年跟他同科的秀才,因为支持了何泰康,最后一路做到了岭南省粮政厅厅长。 一时选择的错误,直接改变了韩正夏下半生的命运。 这一次,韩正夏决定再赌一把! ...... “什么,韩家的韩文远找到你,向你坦白了靖国军的事情?”褚良义一脸惊诧的说道。 对面,吴秋生手一摊:“对啊,当时都把我惊着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来试探咱们的。” “可是后来一想,他能试探咱们什么呢?” “如果是来试探,那就说明靖国军那边儿已经发现咱们在暗中监视他们了,那靖国军要做的就是赶紧起事,派韩文远来试探,毫无意义,而且还会惊动咱们。” 褚良义问道:“那你觉得,这个韩文远是真得来投靠咱们,还是假装的?” “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我跟本地的几个警员确认过,这个韩文远是韩家三房的房头,三房在韩家内部很受排挤,而且按着韩文远的说法,他在靖国军内部也是被架空了。” ”而且,大哥曾经跟我说过,想知道一个人是不是真心投靠你,就要看他提供给你的情报价值。” “韩文远已经把靖国军内部的人员编制、武器弹药存放地、地下联络站等情报都交给我了。” “如果咱们确认为真的话,那就说明韩文远是真心投靠!” 吴秋生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沓纸张放在了褚良义的办公桌上。 褚良义接过来快速翻阅完毕,然后立刻叫来特别调查处的人,让他们尽快验证这些情报的真假。 “如果韩文远真的是来投靠咱们的,那这靖国军岂不是和透明的一样!”褚良义意味深长的笑道。 “是啊,他们就像是一群自以为是的猴子,以为隐藏的够深,殊不知早就把红屁股亮出来了!”吴秋生打趣道。 第303章 叙叙旧 经过特别调查处的核实,韩文远提供的情报基本上确认无误,此事也证实韩文远的确是真正来投靠江北军。 有了这样一个内线,靖国军的情报源源不断的送到了褚良义的办公桌上,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一份张至清制定的作战计划。 在这份计划中,张至清和陕南镇守使刘宝山约定,将在4月初发动对省城的突袭,届时刘宝山会提前带领陕南军南下,与张至清的靖国军会合。 双方合兵一处,迅速将省城东江市拿下,然后通电全省,宣布免去林鸿飞一切职务,由张至清担任岭南省军务督办一职,刘宝山担任岭南省军务帮办一职。 此后,再挥师南下,将省内的江北军余部剿灭,彻底掌握整个岭南省。 计划很不错,可惜提前暴露了。 褚良义没有迟疑,立刻让人将这份情报送往江北市,由林鸿飞下令如何决断。 然而,此时的林鸿飞却收到了一封来自玉帅的电报! “奉军正在集结,不日将挥师南下。” “让我马上带领江北军主力,跟随他一同北上直隶御敌!” 林鸿飞看完这封电报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终于要开战了吗?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正好,我也好久没见到马跃川、金连山那两个家伙了,这回打完仗,正好跟他们叙叙旧!” 目前林鸿飞麾下的江北军经过又一次的扩编,已经达到了三万五千余人,除去各地的驻军外,林鸿飞能够动用的机动兵力为8000余人。 不过林鸿飞只打算带4000人北上,剩下的4000余人作为预备队,随时支援岭南省内各地,他可不想前方作战,后面被外人抄了老家。 此时,褚良义的信件送到后,林鸿飞翻阅完毕,沉吟片刻后,决定让吴涌泉带领一部分鄂西驻军前往东江市支援,并由他全权负责此次清剿靖国军、陕南军的事宜。 收到消息的吴涌泉没有耽搁时间,立刻调集1200余名鄂西驻军以最快速度返回江北,并和林鸿飞面谈此事。 “一个张至清也就罢了,怎么陕南军还蹦出来搞事了?”吴涌泉有些无语地说道。 林鸿飞呵呵一笑道:“刘宝山也想进步啊,陕南镇守使的位置满足不了他了。” “军务帮办,这可是岭南省军务工作的二号人物。他麾下又有陕南军,想来是希望后续能够驱逐张至清,自己再当上岭南省的督军。” “呵呵,那他可打错了算盘,我看这次他连陕南镇守使也别想做了!”吴涌泉冷笑道。 林鸿飞看着他说道:“咱俩算是想到一起去了,鄂西咱们占了,这陕南也就别放过了。” “正好借助这次契机,咱们兵入陕南,驱逐刘宝山!” 吴涌泉笑了笑道:“这么说来,这张至清也算是帮了咱们的大忙啊。否则,咱们可没借口进军陕省。” 此时,林鸿飞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他交待道:“这次玉帅让我去直隶,省内的事情我就顾不上了。” “这也是为何我把你叫回来的原因,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省内的军务由你全权负责。” “这岭南省是咱们弟兄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地盘,千万不能丢了啊。” 吴涌泉也严肃起来:“放心吧,张至清、刘宝山,腐儒匹夫罢了,有我在,他们掀不起浪头来!” 有了吴涌泉坐镇岭南省,林鸿飞也不再操心东江的事情,随着玉帅又一封电报的催促,林鸿飞召集4000余名江北军精锐北上。 在豫省境内,林鸿飞与吴子玉的直系大军会合,然后跟随大军一同抵达直隶保定市。 此时的保定已经成为一座大型军营,近10万直系大军云集于此,枪炮如林、悍将云集。 随即,以吴子玉为首,与齐燮元、萧耀南、陈光远等一众直系督军联名通电,宣布奉系的多条罪状,林鸿飞这位岭南省督军的名字也出现在通电之中。 “鸿飞,此次与奉系作战,我军兵分东、中、西三路大军,其中西路由我率领第3师负责。” “我准备将你的江北军编入西路大军,随我一同迎战奉军!”吴子玉看着林鸿飞说道。 林鸿飞自然不会拒绝,点点头道:“我都听您的安排,您去哪儿我去哪儿!” 紧接着,林鸿飞又好奇地问道:“玉帅,我听说张大帅的儿子张汉卿也来了?” 吴子玉点点头:“对,汉卿应该是在奉军的东路大军,说起来,他这个汉卿的字,还是我给他起的呢。” 谈及此事,吴子玉还打趣道:“你们两个年龄倒是相仿,一个是直系千里驹,一个是奉系太子。” “要是把你调动东路大军去,我还能见识一下直奉两家的后起之秀的交锋!” “怎么,你问起张汉卿,是不是也想跟他交交手?” 林鸿飞摆摆手道:“那没有,我有两个军校的同学在张汉卿手下当差,几年没见了,我还说借这个机会,找他俩叙叙旧呢!” 马上要开战了,林鸿飞却说出要找敌方将领叙旧的话,这属实有通敌的嫌疑,放在其他军队里,保不齐得把林鸿飞抓起来审讯,然后直接一颗黄铜花生米送他上路。 但放在老北洋的圈子里,这话反倒挺正常。 毕竟这帮人最典型的一点就是昨天还打生打死,今天就能坐在一起搓麻将。 而且,林鸿飞在奉军中有老朋友在,这一点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次直奉两家开战,直系首领曹大帅和奉系首领张大帅,这俩人其实是儿女亲家。 曹大帅的闺女和张大帅的四儿子早早就定了娃娃亲,下边儿的士兵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这俩当老大的成了亲家。 属实有点儿讽刺了。 所以,林鸿飞要找对方将领叙旧,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吴子玉听到这话,哈哈一笑道:“想叙旧,那你就得下力气,尽快把奉军的西路大军击溃。” “到时候,我再派你去对付奉军的东路大军,有的是机会叙旧!” 第304章 将官服 随着直奉两家即将开战,远在岭南省的张至清迅速认定,建功立业的时刻来了! 没有任何迟疑,张至清迅速派出多名信使通知各山头的土匪,让他们按着规定日期向预定目标发动攻击。 而在陕南的刘宝山也率领陕南军挥师南下,准备与靖国军合兵一处! 韩家大院已经成了靖国军的司令部。 此时,韩家大院的前厅内,张至清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一套将官服,肩章、流苏、勋带、帽缨等配件一应俱全。 再戴上白手套,腰间悬挂一把指挥刀,还别说,真有几分将官的风范! 在韩文魁、穆洪斌等人羡慕的目光中,张至清不禁有些懊悔前清时袁大帅在津门练兵,自己没有去报名追随。 否则,自己现而今少说也得是一省督军,说不定还能跟段大帅、曹大帅、张大帅他们并驾齐驱。 哪像现在似的,就当了个空头省长! 后悔也来不及了,好在现如今自己总算是抓住了一次翻身的机会! 此刻,张至清看着众人笑道:“诸位,大家看我这身衣服如何?” “非常好!” “您穿上它,颇有英武之气!” “气度不凡!” 张至清哈哈大笑道:“诸位过奖了,虽说咱们尚未起兵,但我向诸位保证,一旦咱们占领整个岭南省,我一定让诸位都穿上这样的将官服!” 顿时,众人眼冒精光,一个个兴奋不已:“多谢司令了,我等一定全力作战,誓要将江北军赶出岭南省!” “好,这话说得好,听了提气儿,真有精神!” 张至清满意地说道:“诸位,各山头的旅长们已经带兵出发了,刘镇守使也即将南下。” “现在,我等首要的任务,就是攻下东江城,率先通电全省。” “同时,在各山头的协助下,清剿江北军残余力量。” “待刘镇守使抵达东江后,我们合兵一处,一同南下攻入江北,彻底扫平林鸿飞的老巢!” “大家都清楚了吗!” “报告司令,清楚了!”众人立刻回应道。 “好!” “来人啊!” “上酒!” 张至清话音一落,只见数名勤务兵抱着酒坛和酒碗从外面走进来,然后依次在每人面前放下一个碗,并倒入酒水。 很快,众人一同起身,端着手里的酒碗看向张至清。 张至清踌躇满志道:“诸位,今日一战,是我等掌控岭南省的开始。” “这酒,就是出征酒,诸位,满饮此杯!” 随着张至清话音一落,他带头将碗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众人也纷纷效仿,将仰头将酒水灌进肚子里。 “哗啦!” 张至清喝完酒,直接把酒碗扔在地上,随着一声脆响,酒碗碎了一地。 “啪啦啪啦....” 大伙儿也纷纷将酒碗掷地,引得前厅内稀里哗啦一通乱饷。 旁边的勤务兵看着不禁有些心疼,那可都是新买的碗呐,值好几十斤粮食呢! “诸位,出发!” 张至清大手一挥,然后率先走出前厅,宛如一位百战老帅,带着部下奔赴战场。 然而,就在他刚到了院子,一阵激烈的枪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就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其中隐隐约约夹杂着士兵们的惨叫声、呼救声! “怎么回事儿?” “哪里打枪?” “发生什么事了!” 张至清等人顿时一脸惊诧,唯有走在最后面的韩家三房房头韩文远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正当众人惊诧之际,两个神情惊恐的靖国军士兵跌跌撞撞的跑进院子里,然后张口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 “江北军打过来了!” 一听这话,张至清背后一股凉气直往上蹿,他一把揪过其中一名士兵,冲着他咆哮道:“胡说八道,江北军怎么会打过来,他怎么知道咱们的存在!” 士兵被吓得浑身哆嗦,但嘴里还是回应道:“是真的,他们真的打来了,漫山遍野都是他们的人,连树上都站着人!” “啪!” 张至清甩出一巴掌骂道:“夸张!” 士兵溜到一边儿,捂着脸委屈地嘟囔道:“不夸张怕你不相信。” 此时,韩文魁神情慌张的走上前问道:“司令,江北军怎么会知道咱们在这儿?” “我怎么知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既然都到这一步了,那就堂堂正正跟他们江北军干上一仗!” 张至清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腰间雪亮的指挥刀:“只要咱们能坚持三个小时,各山头的援军就能到达。” “到时候,凭借咱们的兵力优势,一定能把江北军打退。” “成败与否,在此一举!” “诸位,随我一同杀敌立功啊!” 张至清还是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才能的,一番话语下来,众人心中的恐惧还真少了一些。 随即,大伙儿一拥而上,冲出了大院,同时大声招呼着靖国军士兵们集合,共同御敌。 尽管众人都有着丰满的理想信念,然而现实一向都是十分骨感的! 张至清从一开始就是在秘密进行着靖国军的组建、扩编工作,为了避免被褚良义等人察觉,所以他并未在靖国军司令部附近大规模的修筑防御工事。 只是简单的挖了几条壕沟、堆了一些土堆、土坯而已,但这种简易的工事,也只是聊胜于无。 因此,当江北军发动进攻时,靖国军的士兵们只能依靠着这些简易工事进行艰难的抵挡。 此次指挥作战的是江北军的上校团长马山海,此人也是老四连八百冀鲁子弟兵出身,沧市劈挂门弟子。 面对着靖国军的抵挡,马山海并没有让江北军士兵往上冲,而是挥手示意让山炮营抓紧时间组装山炮,迫击炮连尽快修正诸元,然后进行炮火覆盖。 很快,三架山炮组装完毕,五架迫击炮也修正完毕,伴随着一声声口令,只见炮长大吼一声:“放!” 下一秒,炮弹出膛,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呼啸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巨大的爆炸轰鸣声! “轰轰轰!” 瞬间,靖国军的防御工事上烟尘漫天,肢体横飞! 第305章 黑点 身为内应的韩文远非常的尽职尽责,当他得知张至清要召开战前会议的消息后,立刻派人给吴涌泉、褚良义送信。 吴涌泉得知此事后立刻意识到,张至清召开战前会议,除了各地的土匪以及刘宝山外,靖国军的中高层军官都会参加。 擒贼先擒王,此时正是将靖国军高层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没了张至清这个总司令,剩下的土匪就是群龙无首、无头苍蝇。 至于陕南镇守使刘宝山那里,吴涌泉已经派出老四连的一排长罗山带队出兵。 经过江北军这些日子的整编,除了十六师这个正式番号外,还有三个独立师的非正式番号。 罗山现在已经晋升为独立一师副师长,此次他亲自带队,通过小路秘密抵达陕南前往东江的必经之路埋伏下来。 只要刘宝山进了埋伏圈,罗山定让他有来无回! 当马山海作为先头部队赶到韩家大院附近后,果然发现此处聚集了大量靖国军士兵。 马山海一边派人前往指挥部报信,一边下令立刻开始攻击。 江北军凶猛的炮火攻势,立刻让最外围的靖国军士兵阵脚大乱,幸存下来的士兵们立刻扭头向后一阵狂奔。 好在靖国军的军官们都是各个豪绅家族的头面人物,在这些士兵之中还是有着一些威望的。 在这些头面人物的压制下,士兵们勉强维持住士气,一个个躲在壕沟内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根本不敢把脑袋露出来,生怕飞来一颗炮弹,把大伙儿送上西天。 远处,张至清挥舞着指挥刀,让韩文魁等人必须稳定住军心: “去,都给我上前头去,要是靖国军垮了,咱们都没有活路可走!” “无论如何,也要撑到援军到来!” 韩文魁、穆洪斌等人知道现在不是推三阻四、畏手畏脚的时候,一个个鼓起勇气,迈步走进最内圈的壕沟,等待着炮击的结束。 在数轮火炮攻击结束后,最外围的壕沟内已经看不见活物了,大量的靖国军士兵退守到后面的防御工事,等待着江北军的进攻。 张至清似乎在给自己鼓劲,嘴里说道:“江北军虽然有大炮,但只要等着江北军的步兵冲上来,他们的大炮就发挥不了作用。” “那时候,我们的人数优势就能发挥出来!” 然而,随着炮击结束,张至清想象中的江北军步兵攻势并未到来,整个阵地除了一些伤员的惨叫外,竟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此时,疑惑的张至清并未察觉到,在远处的天空上,出现了几个迅速逼近的黑点。 随着黑点的逼近,那赫然是四架骆驼式战斗机! 天空之上,年轻的江北军飞行员身穿皮衣、戴着飞行眼镜,眼中满是兴奋的目光。 这是飞行员们第一次参加实战,已经受训多日的他们,早就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只见长机飞行员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僚机,僚机飞行员也恰好转头看向了他。 双方对视了一眼,立刻露出了笑意,然后互相伸出大拇指鼓劲儿! 眼见着快要到达靖国军的阵地,四架飞机开始分散队形,摆出攻击的姿态。 “嗡嗡嗡.....” 此刻,飞机的轰鸣声响彻云霄,地面上的靖国军士兵们一脸惊骇的望向天空。 这些士兵基本上都是当地农民出身,并没有什么见识,绝大部分人都没听过飞机这两个字,更何况见到实物了。 因此,在这一刻,所有靖国军士兵都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的看着以俯冲姿态扑来的飞机。 “哒哒哒.....” 最前面两架飞机随着俯冲的姿态迅速开火,四道火链从天而降,几个忘记躲闪的靖国军士兵直接被射穿了身体。 骆驼式战斗机除了装备了两挺机枪外,还配备着45.4千克重量级的炸弹。 随着前面两架飞机的迅速拉升,后面两架飞机再次俯冲而来,只不过他们并未使用机枪,而是将飞机上的炸弹卸下。 “轰轰轰轰!” 爆炸声迅速响起,尽管这炸弹的威力比不过刚才的几轮炮击。 可关键是,靖国军的士兵们第一次见到飞机,又是被飞机用枪打,又是被飞机用炸弹炸。 所以,在见识到这等古怪且恐怖的武器后,这些靖国军士兵的士气彻底垮掉了! “天兵天将啊!” 此时,一个被吓破胆的靖国军士兵突然怪叫了一声,然后满脸惊恐的爬出壕沟,疯也似的往后奔逃。 宛如第一枚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般,瞬间,无数靖国军士兵抱头鼠窜,他们并非被江北军的武器打败,而是被他们胆怯心里击败。 倒塌的士气,是不可能再重建的,张至清哪怕亲自枪毙了两个逃兵,也就依旧无法阻拦人们逃跑的步伐。 见此情景,张至清长叹一声道:“天不助我啊!” 此时,一旁的韩文魁拉着张至清就往韩家大院里跑,一边跑一边说道: “司令,咱们赶紧换身衣服,先逃出去再说!” “咱们不是还有刘宝山、郎昆、周延昌他们的援军吗。” “要是还不行,咱们就去投奔张大帅,他老人家一定会收留咱们的!” 张至清立刻清醒过来,他赶紧跟着韩文魁等人跑回院子,然后将原本视为珍宝的将官服脱下,随手扔到了地上。 紧接着,他们换上了普通人的衣服,带上一些细软就往外逃。 此刻,吴涌泉带着江北军主力上来了。 “山海,怎么样了?”吴涌泉问道。 马山海哈哈笑道:“长官,靖国军垮了,这帮人真不禁打,咱们的飞机刚露了一手,他们就吓破了胆子。” 吴涌泉走上山头,拿着望远镜看着四散奔逃的靖国军,呵呵一笑道: “很正常,当初咱们的飞机第一次试飞时,咱们的士兵还有吓得愣在原地不动弹的。” “吴长官,现在正是追击的时候,让弟兄们上吧!”马山海有些期盼的说道。 吴涌泉点点头道:“好,马上追击!” “注意,决不能让张至清、韩文魁、穆洪斌等人跑了!” “是,长官放心。” “他们要是跑了,我提头来见!” 马山海一个敬礼,随即带着麾下部众冲了上去。 此时,空中的四架飞机宛如猎鹰捕猎一般,时而翱翔天空,时而俯冲攻击,将靖国军最后一丝士气彻底消磨没。 第306章 有内奸! 在一处树林中,张至清、韩文魁、穆洪斌、韩文兴等人狼狈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刚刚,他们从韩家大院一路逃窜到这里,中间根本没有停歇过,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老爷们,根本不擅长奔跑。 喘息了一阵子后,众人的呼吸逐渐变得松缓下来,四周静悄悄的环境也让他们暂时安下心来。 此时,张至清突然发声道:“不对,不对!” “嗯?” “什么不对?”穆洪斌疑惑道。 张至清皱着眉头说道:“江北军突然对咱们发起攻势,他们是怎么知道咱们在韩家大院的?” “又或者说,江北军是怎么知道靖国军的事情?” 这句话顿时让在场众人严肃起来,是啊,大伙儿在组建靖国军时,可以说是要多隐秘就有多隐秘,根本没有对外透露半点儿风声。 那么江北军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如何得知大伙儿在韩家大院起事! 此时,一旁的韩文魁怒声说道:“有内奸,大内奸!” “这个内奸把咱们的秘密都泄露给江北军了,否则他们怎么会突然攻来!” 这句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除了内奸,他们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张至清目光锐利的扫视了在场众人,然后说道:“那么这个内奸,会是谁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道: “不清楚!” “肯定不是我啊!” “我恨透了江北军,怎么会泄密呢!” “是啊,泄密这件事,对于我们没有任何的好处!” 话虽这么说,但众人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警惕和怀疑。 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对方嘴里说的是不是实话,谁也不清楚那个内奸是不是还在大家身边。 如果没在,那样最好。 可若是内奸还和大家在一起,那么大伙儿的行踪岂不是迟早要暴露在江北军的视野中。 那样一来,别说是逃亡东北、投奔张大帅了,恐怕连东江市都走不出去。 一瞬间,这个流亡的小团体出现了裂痕,怀疑的种子纷纷根植在每个人的心中。 “嗡嗡.....” 此刻,飞机的轰鸣声在天空中响起,透过树林的枝杈缝隙,可以看到一架飞机快速掠过天空。 闻听此声,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神情惊慌失措,身体下意识地趴了下去,紧贴着地面发,仿佛这样一来就能躲避飞机的搜捕一般。 所幸这树林足够茂密,天空中用肉眼侦察的飞行员并未发现他们。 随着飞机走远,众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这帮人已经换上了穷苦人穿得粗布衣服,他们如今的狼狈样子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 若是让不认识他们的人见到,肯定会认为张至清他们就是一群流民罢了。 “江北军的飞机不是都在江北市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东江?”韩文魁疑惑道。 “你忘了有内奸泄露秘密了吗?” “江北军得到信儿,肯定是提前把飞机开过来了!”穆洪斌一边说着,一边想抽支烟,结果发现香烟遗漏在之前衣服的衣兜里。 无奈之下,穆洪斌只能用力抽了抽鼻子,放弃了用烟草来缓解情绪的想法。 “司令,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穆洪斌看向张至清问道。 张至清沉默片刻后说道:“现在江北军正漫山遍野的抓人,咱们这时候出去,肯定会被他们逮到。” “我看这片树林地处偏僻,适合咱们暂时躲避一阵子,等到了晚上,想来江北军会停止搜捕,那时候咱们再出发,就会安全很多。” “大家先在这儿休息一阵子,等今晚天黑了,咱们就去黑头谷找郎昆去。” “江北军忙着搜捕靖国军的将士们,肯定没时间去对付郎昆他们,只要能和郎昆他们会和,咱们手里就有兵了。” “届时,咱们退守陕南,先在刘宝山手下休整一番。” “估计要不了多久,张大帅就会和直系打起来,等张大帅击败直系后,咱们就能借助张大帅的力量,重回岭南省,拿回属于咱们的一切!” 张至清一番话说完,众人连连点头道:“司令说得对,咱们就等着晚上再出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先让江北军猖狂两天!” 只不过话虽这么说,但众人身体上的动作却十分诚实。 随着夜幕降临,四周逐渐变得昏暗起来,天上也不再有飞机飞过。 伴随着四周彻底黑下来,张至清决定此时正是逃亡的好时机。 然而,就在张至清、韩文魁等人准备出发之际,却诧异的发现,原本数十人的逃亡队伍,现在就剩下十七八个人了。 剩下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连身为副司令的穆洪斌也带着心腹提前跑了。 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主要是大家担心逃亡队伍里万一混进江北军的内奸,跟着逃亡队伍一起走,岂不是自投罗网。 为以防万一,干脆就脱离队伍,自己寻个生路去! 张至清现在没心思跟这些独自离开的人们较劲,此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逃出江北军的搜捕。 夜幕之下,张至清、韩文魁等人穿梭在路边的荒草、树林之中,尽可能的避开大路,专走人迹罕至的小路。 然而,尽管他们已经足够小心了,可依旧在穿过一条溪流时,被露宿在此的江北军士兵发觉。 霎时间,数十名江北军士兵闻风而动,抄起枪杆子就涌了上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张至清等人,吓得他们立刻缩成一团。 “干什么的?” 领头的一名中尉军官厉声问道。 “做、做生意的。”张至清低着头,颤抖着生意说道。 “做生意的?” “有他妈大晚上跑到荒郊野外做生意的吗?”中尉军官并未被这拙劣的谎言所欺骗。 张至清赶紧解释道:“我们本来要去东江做买卖,半路上遇到打仗,就逃到这儿了。” 中尉军官盯着张至清道:“你抬起头来跟我说话!” 张至清见状,只能硬着头皮把头抬起来,他希望这名军官没见过他的样子。 然而,他刚一抬头,中尉军官就呵呵冷系道:“做买卖的?张省长,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成商贩了!” 此言一出,张至清身体一颤,面如死灰,眼神中再无希望可言。 第307章 是谁出卖我们 “你认识我?”张至清声音沙哑地问道。 中尉军官笑了笑道:“省长大人的记性真差,我就是省府卫队第一中队队长陈达昌啊。” “看来您平日里进出省府,真是没拿正眼儿瞧过我们这帮站岗的大头兵啊!” 张至清张了张嘴巴,神情僵硬的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陈达昌大手一挥,颇有些兴奋道:“弟兄们,把这几条大鱼绑起来,送到指挥部,咱们今晚可是立了大功了!” 随即,江北军士兵们将张至清、韩文魁等人用麻绳绑紧,也顾不上休息了,押着他们向后方的指挥部赶去。 尽管已经是深夜时分了,但江北军指挥部依旧是灯火通明,十几盏煤油灯将整个房间照的亮亮堂堂。 吴涌泉、褚良义等人围在桌前,一人端着碗小米粥,就着碗里的咸菜丝吃着夜宵。 此时,一名少尉军官跑进来说道:“报告,靖国军副司令穆洪斌以及随行8名人员,已被我军俘虏。” 吴涌泉点点头道:“很好,让弟兄们把这些人看管好。” “是!” “哦,对了,除了穆洪斌外,张至清、韩文魁、韩文兴他们抓住了吗?”吴涌泉问道。 少尉摇了摇头:“下面的部队还没有消息,应该还没有抓到。” “嗯,你先下去吧!”吴涌泉说道。 然而,少尉刚下去没多久,便又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长官,张至清、韩文魁他们逮到了!” “嗯?” “属实吗?” “确定吗?”吴涌泉惊讶道。 “他们已经被押到指挥部了,现在就在外面的院子里呢!”少尉兴奋地说道。 吴涌泉放下粥碗,看着众人,满脸笑意道:“走吧,咱们去看看这位省长大人吧!” 褚良义他们也是笑呵呵的模样,纷纷起身向着院外走去。 果然,当他们刚一走出院子,就看到张至清、韩文魁等人穿着一身的土布裤褂,一脸丧气的蹲在地上,哪里还有往日的威风。 “哈哈哈,张省长,韩老爷,诸位可是让我一通好找啊!”吴涌泉意味深长的笑道。 褚良义摇了摇头,假装可惜道:“张省长啊,我是真想不明白,你说你放着好好的省长日子不过,你跟我们江北军较什么劲啊!” “现在好了吧,省长当不成了,靖国军也完了,还当了俘虏,你说你整这一出,有啥用啊?” 此时的张至清倒颇有几分英雄末路的气魄,只见他抬起头,大声说道: “大丈夫岂能久居人下,而今兵败被俘,乃战之不利,非我之罪!” “明日即便被尔等所杀,我虽死无憾!” “哎哟....” 听到这酸溜溜的话语,几个江北军士兵顿时感觉浑身一阵不舒服。 吴涌泉呵呵一笑道:“行,那你继续无憾吧。” “带他们下去吧,等把靖国军和刘宝山都收拾了,再处理他们也不迟!” 然而,正当士兵们要将张至清、韩文魁等人带离指挥部,张至清却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 “吴涌泉,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们,你们是怎么知道靖国军的事情!” “你若是不告诉我,我死不瞑目!” 吴涌泉无语地说道:“刚才还无憾呢,马上又死不瞑目了,你们这帮酸腐文人真是善变,说出来的话跟放屁一样!” “良仪,你告诉他吧!” 褚良义呵呵一笑,看着张至清道:“张省长,不得不说,你组建靖国军的工作的确够隐蔽,一开始我们还真的没有察觉。” “只是百密一疏,你让金石匠人孙玉廷帮你篆刻靖国军大印,结果为了保守秘密,派人把他杀死。” “就是这一举动,让我们注意到了你!” 张至清一愣,然后嚷道:“不可能,杀死孙玉廷的人第一时间就被我灭口了,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褚良义笑道:“你派的杀手把写有‘岭南靖国军印’字样的宣纸带走,的确够谨慎。” “可是,孙玉廷在刻完这方大印后,为了检查印章的印迹是否清晰,在一张废用的宣纸上留下了一个红色印记。” “而你派的杀手,却并未发现这一点。就是这个红色印记,你的一切保密工作全都形同虚设!” 听到这话,张至清如雷轰顶,整个人僵在原地,神情呆愣道: “怎么会这样,一个小小的孙玉廷,竟然坏了我的大事!” 此时,一旁的韩文魁回过神儿来,盯着褚良义道:“那我们在韩家大家誓师出征的事情,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别告诉我这件事是你们又通过什么印记发现的!” 褚良义哈哈一笑道:“当然不是靠印记,我们能知道这件事,还真是通过你们口中的内奸得知的!” 韩文魁一听,立刻嚷道:“是谁,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们!” “这人你很熟悉,就是你们韩家三房的房头韩文远!” 褚良义说出这个名字后,韩文魁愣在原地,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叹息。 或许他自己也明白,韩文远出卖自家人的原因。 此时,吴涌泉摆了摆手,士兵们会意,押着张至清等人离开了。 随着张至清、韩文魁等人被悉数俘虏,流窜在东江周边的靖国军溃兵也被收拢的七七八八了。 现在只剩下盘踞在各山头的大股土匪和已经抵达岭南省的陕南军。 对于各山头的土匪,吴涌泉并未把他们放在心上、视为强敌。 本来褚良义在东江市站稳脚跟后,就打算对区域内的土匪进行一波清剿。 谁知道还没等褚良义动手,这帮人就和张至清勾搭到一起。 现在,正好一勺烩了! 在韩家大院被江北军攻击的那一天,各地的土匪其实已经动身离开山寨了。 他们距离攻击目标还有一些距离,所以不得不提前出发,赶在进攻日期之前,抵达预定位置。 然而,张至清等人被俘虏的消息传来后,郎昆、周延昌、李白子等土匪头目直接懵逼了。 什么情况? 这还没开打呢,司令就被江北军给俘虏了? 搞什么! 土匪们欺软怕硬惯了,眼见着江北军这么厉害,他们哪里还敢和江北军作对。 没有丝毫的犹豫,这帮人立刻转头向山寨撤去,准备依托山寨的防御工事,和江北军抗衡一阵子。 没准儿,江北军会认为自己的山寨太难攻打,保不齐会出手招安自己呢! 然而,江北军的攻势来得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迅速。 还未来得及返回山寨的土匪们,直接在半路上就被突袭而来的江北军追上。 没有了山寨的防御工事,土匪们那可怜的战斗力面对正规军的攻势,基本上就是一触即溃。 第308章 我装的 与此同时,在郊外的山路上,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正向东江市方向赶去。 在路边的一处空地上,数名军官正看着眼前展开的地图,时不时还向远处张望一番。 “长官,前面就是宣西山了,穿过这座山就到了东江市的地界了。” “只是前面探路的弟兄回来报信,说是没有发现靖国军派来接应的队伍。”一名参谋模样的军官冲着一名中年男子说道。 这名中年男子正是陕南镇守使刘宝山,此次率领陕南军南下,准备和靖国军一同击败江北军。 刘宝山面带冷意道:“没有接应部队,这靖国军是干什么吃的,万一走错了路,耽误了正事,他张至清难辞其咎!” “那,咱们要不要先让部队停下,等一等,万一接应的队伍正往这儿赶呢?”一旁的副官提议道。 刘宝山摆摆手:“不行,不能休息,兵贵神速,在这儿休息,万一耽误了军机,咱们可就是白跑一趟!” “这样吧,不用管靖国军那帮乌合之众,让几个熟悉路况的人去前面带路,咱们抓紧时间,争取在天黑之前到达东江!” 随着刘宝山命令的下达,陕南军在几个熟悉地形的士兵的引领下,继续向东江市开进。 “长官,前面就是黑柳山,过了这座山,咱们就到了东江的地界了!”副官指着远处的一座高山说道。 刘宝山点点头道:“好,总算是没耽搁太长的时间。” 此时的陕南军并未意识到,在黑柳山的几个山头上,独立一师副师长罗山早已带人埋伏在此,就等着陕南军往埋伏圈里走呢。 “罗师长,陕南军的人到了!” 在一处半地下的指挥所内,一名情报参谋向罗山汇报道。 一听这话,罗山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枪说道:“总算是来了,这陕南军可叫我好等!” “马上传令各部队,立刻做好战斗准备,等敌人全部进入埋伏圈后,先打两头,再灭中间!” “警卫连,跟我去阵地上!” 随即,罗山的命令传递到各山头的埋伏部队,独立一师的士兵立刻进入伏击阵地,静候陕南军的到来。 没过多久,陕南军的先头部队进入到了埋伏圈,紧接着便是后续部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入危险地带的刘宝山,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带着部队往前走。 当陕南军的后卫部队也进入到埋伏圈后,负责断绝后路的独立一师伏军没有丝毫的迟疑,迅速扣动扳机! “啪啪啪!” 一瞬间,枪声大作! 毫无防备的陕南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断在身边爆炸的手榴弹、迫击炮弹,让他们向无头苍蝇似的,举着枪对着四周乱打一气。 此时,刘宝山从马上摔下来,在几个卫兵的护卫下,连滚带爬的逃到路边,借助一条水沟来遮掩身体。 “怎么回事?” “哪里打的枪!”刘宝山惊慌失措道。 “我不知道呀!” “好像四面八方都有枪声!”一名卫兵慌张地说道。 这名卫兵一边说着,一边还想探出头观望一下,谁知道刚把额头露出去,一颗流弹直接贯穿了他的大脑! “嗵!” 卫兵的尸体倒在沟内,双眼瞪圆,死不瞑目。 眼见着卫兵身死,刘宝山赶紧趴下去,身体紧贴着地面,生怕自己也被流弹打死。 “长官,会不会是江北军啊!”旁边有人说道。 “江北军?” “不可能是他们!” “张至清亲自写信告诉我,说这次作战计划,江北军一直蒙在鼓里,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刘宝山说完这话后,他自己也觉得这话属实不可信了! 如果不是江北军,那这又是机枪、又是迫击炮的,不是江北军,还能是谁呢? 说白了,张至清要么就是和江北军合起伙儿来骗自己。 要么,他张至清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铁废物! 在刘宝山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长官,现在怎么办?” 此时,副官不知道从哪爬过来,冲着刘宝山喊道。 刘宝山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嗖嗖嗖几声,几颗子弹从水沟上方飞过,吓得他又趴紧地面。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快组织人手,咱们突围出去!” “向哪儿突围?” “他妈的废话,当然是回陕南啊!” “是!” 然而,刘宝山的想法很美好,实践起来却很困难,突然遭到伏击,陕南军已经乱了一锅粥,士兵找不到军官,军官撒丫子逃命,谁也顾不上谁。 饶是刘宝山花大力气收拢了一部分士兵,准备边打边退、跳出包围圈。 然而,几发炮弹过后,众人再次溃散而逃,没有任何的纪律可言。 枪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渐渐停歇,当伏击圈彻底安静下来后,江北军士兵这才走出阵地,前去打扫战场。 此时,一名江北军军官走到罗山面前,敬礼说道:“副师长,刚才和下面确认了一下,大概有300多陕南军残部逃出了伏击圈,向陕南方向逃去了。” “有两个营的弟兄正在追击他们,想来这帮人跑不了太远!” 罗山点点头,问起了一个重点问题:“你们发现刘宝山了吗?” 军官摇摇头:“还没有,而且他应该没在那300多陕南军残部之中。” “想来,他应该还在伏击圈内,不是被咱们打死了,就是装死藏匿。” 罗山立刻叮嘱道:“仔细查找一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军官立刻下去传达罗山的命令。 此时,曾经高高在上的陕南镇守使刘宝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身上的将官服脱了,换了一件勤务兵的军服。 只是刘宝山平日里养尊处优,身体发福,这件勤务兵的衣服穿起来太瘦,很是不舒服。 他趴在草丛中几具尸体中间,身体一动不动,心里则默默向佛祖祈祷,只要能保佑他躲过此劫,他回到陕南,一定给佛祖塑金身、给庙里捐很多很多的香火钱! 只可惜,佛祖似乎并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两个江北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缓缓走到草丛之中,看着眼前几具尸体,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分头行动。 只见他们先是踢了踢这几句尸体,见他们没反应,直接握紧步枪,将刺刀刺入尸体。 “看来的确是死了!” 一名江北军士兵说道。 旁边,另一名士兵在接连捅了两具尸体后,刺刀对准了正在装死的刘宝山。 就在士兵发力,准备开刺时,地上的刘宝山立刻蹦起来,惊慌失措道: “别刺,别刺,我没死,我装的!” 第309章 入陕南 刘宝山这一咋呼,那名江北军士兵赶紧收力,差点儿把自己的腰给闪了。 被俘之后,刘宝山的身份并未暴露,当两名士兵押着他往俘虏人堆里走时,一名江北军的中校军官无意中瞥了刘宝山一眼。 一开始,中校以为穿着勤务兵衣服的刘宝山就是个普通一兵。 然而下一秒,中校突然眼神一凛,目光迅速聚焦到刘宝山那件不合身的勤务兵军服上。 没迟疑,中校军官马上走过去拦下刘宝山,然后盯着刘宝山问道: “你叫什么,在陕南军干什么的?” 刘宝山将自己提前编好的瞎话说道:“我张大虎,是陕南军的伙夫!” “伙夫?” “你蒙谁呢!” “我先不说你这件衣服不合身。” “就你里面这件衬衣,少说也要20个大洋才买得到!” “说!” “你到底什么人!” “不说老子把你绑树上抽死!”中校厉声喝骂道。 此时,刘宝山本来还想狡辩,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叹息。 随着唉的一声,刘宝山整个人都萎靡起来,一副认命的样子: “我,就是陕南镇守使刘宝山!” 此话一出,连中校自己都被惊着了,他本以为刘宝山只是一个陕南军的高级军官罢了。 却不想,自己竟然发现了这样一条大鱼! 很快,刘宝山被押到了罗山面前。 罗山倒也没因为胜利者的身份而轻待刘宝山,而是让刘宝山先坐下歇息,还给他上了一杯热茶。 此时,刘宝山抿了口茶水,已经被俘虏的他,心态 反而平复了很多,只听他缓缓说道: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你们江北军打算怎么处理我?” 罗山哈哈一笑道:“刘长官言重了,您是北洋的老前辈了,我们这帮人都是晚辈。” “您放心,我们江北军会善待您的,绝不会让您受一点儿委屈!” 刘宝山听完,呵呵一笑道:“那好,我就踏踏实实的做个阶下囚。” “不过,我得求你一件事!” “刘长官请讲!”罗山说道。 刘宝山指了指远处的俘虏们,带着几分恳求的姿态说道: “这些人都是奉了我的命令,才来东江打仗的,其罪在我,不在他们。” “希望你们能给他们一条活路,别杀他们!” 罗山点点头:“没问题,本来我们也没打算杀他们!” “那就好,多谢了!”刘宝山笑着说道。 随着陕南军覆灭、刘宝山被俘,靖国军最后的依仗也被除掉了。 至于奉系的张大帅,他正跟直系在直隶地区打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精力顾及到岭南省。 在消灭陕南军后,打了胜仗的独立一师并未返回营地。 他们再将俘虏移交给其他部队后,便在罗山的带领下,直奔陕南而去! 这个计划,也是林鸿飞离开岭南省之前,和吴涌泉、褚良义等人制定的。 消灭陕南军后,整个陕南自然防务空虚,这么好的一块地方,林鸿飞岂能放过。 因此,独立一师的任务从伏击陕南军,改为了占领陕南、建立防线,抵挡陕省其他势力的攻击。 尤其是已经升任陕省督军的刘镇华,此人便是镇嵩军的首领,当年曾经联合何泰康,进攻过江北怀水县地带。 林鸿飞自然不会饶过这个老对手,他准备在占据陕南后,就将陕南镇守使的位置拿到手。 然后以陕南作为进攻镇嵩军的跳板,跟这位老对手算算总账! 江北军行军的速度很快,在进入陕省境内后,便直扑陕南镇守使署所在地—汉中。 因为陕南军主力已经被刘宝山带去了东江送死,陕南境内的驻军兵力并不是很多。 再加上驻军又分散到各县、关隘,所以当江北军大军压境时,这些驻军立刻缴枪投降。 当兵吃粮,给谁当兵不是当,刘宝山又不是自己的亲爹,犯得着为他送命? 而随着后续江北军援军的抵达,陕南一带被江北军掌握,独立一师副师长罗山改任陕南军务帮办。 只不过这个军务帮办的差事是吴涌泉自己搞出来的,没有经过京城政府的任命,所以算不得正式的官职。 陕南易主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现任鄂省督军刘镇华的耳朵里,这位镇嵩军的首领气得当即就把茶碗摔了。 刘镇华和刘宝山的关系非常一般,刘镇华一直想将镇嵩军的触角伸向陕南,但都被刘宝山挡了回去。 现在,刘宝山被灭了,陕南竟然被江北军给抢占了,这口恶气,刘镇华如何能咽的下去! 盛怒之下,刘镇华当即就决定召集部队,趁着江北军在陕南根基未稳,直接把他们赶出去! 只不过这个命令还没有下达,就被身边的幕僚们给劝住了。 “为什么不能出兵?” “我是陕省督军,陕南被外人占了,我岂能袖手旁边,坐视不管!”刘镇华眼睛一瞪,怒气冲冲道。 幕僚赶紧解释道:“可是大帅,您不要忘了,这次领兵侵占陕南的吴涌泉,那可是玉帅的亲侄子!” “您若是发兵陕南,玉帅那边儿可不好交待。” 闻听此言,刘镇华顿时泄了气。 原本刘镇华只是陕省的省长,后来还是在吴子玉的支持上当了陕省督军。 而且,刘镇华在陕省境内的名声极差,而且他麾下的镇嵩军因为招安了大量的土匪,军纪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如果不是有吴子玉在后面帮他撑腰,恐怕刘镇华就会像原鄂省督军王子春一样,被全省人驱赶下台。 眼见着刘镇华脸色极差,幕僚劝解道:“您也不必伤神劳心,既然这吴涌泉和玉帅有着叔侄一层关系,您又是玉帅的心腹爱将。” “你大可以求玉帅出面帮忙说和,大不了咱们多花点儿钱,请玉帅让吴涌泉退出陕南,我想玉帅不可能不给大帅您这个面子。” 刘镇华听完,沉吟半晌后,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好吧,那就先让江北军在陕南驻防一段时间吧。” “希望这吴涌泉不要太过分,否则就算是有玉帅这层关系,我也不能饶他!” 第310章 焦灼起来 “轰轰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声,一颗颗炮弹不断在平原上炸裂开来,无数弹片、余波迅速扩散,收割着附近士兵的性命。 “趴下,快趴下!” 一名直系老兵大声嘶吼着,然后身体就势在地上一滚,躲进了一个弹坑里。 旁边,几个新兵愣愣的不知所措,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颗炮弹在他们身边炸开!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躲藏在弹坑里的老兵只感觉头顶一阵狂风吹过,紧接着吧嗒一声,似乎有什么圆滚滚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身上。 直系老兵睁开眼睛,那赫然是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妈的!” “不听老子的!” “这下好了吧,脑瓜子都飞了!” 老兵骂骂咧咧的将那颗人头扒拉到一边,然后小心的伸出脑袋向外张望。 此时,直系进攻的队伍已经被奉军的炮火打得七零八落,战场上散落着大量的残肢断臂、血腥的气味弥漫着四周,混杂着硝烟的味道,让人感觉十分不适。 随着奉军炮火的停歇,几个灰头土脸的军官从弹坑里爬起来,然后招呼着手下人继续往前冲。 然而,一阵沉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奉军骑兵部队纵马驰骋,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马刀,向着平原上的直军士兵突袭而来! 早已被刚才的炮火打乱编制的直军士兵根本来不及做出防御姿态,再加上手里的栓动步枪射速并不高,也无法以阵型的方式,加大子弹的密集程度。 因此,一路驰骋的奉军骑兵迅速冲击到直军士兵们身边,伴随着马刀的上下挥舞,锋利的刀刃不断夺走一个又一个直军士兵的性命。 “撤,快撤!” 一名直军上尉大声嘶吼着,然后转头就往己方阵地上跑去。 然而,还没等他跑出几步,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马背上,目光凶狠的骑兵挥舞着马刀,一个手起刀落,将直军上尉的性命夺走! 眼见着直军士兵纷纷溃败,奉军骑兵在追击了一阵后,看到即将进入直军阵地的射击范围,便立刻停下冲锋的姿态,调转马头回撤。 虽说奉军骑兵们收拾这些拿着栓动步枪的直军步兵十分轻松。 可要是面对装备了马克沁重机枪的直军阵地,骑兵往上冲那就是去送死。 随着奉军骑兵的后撤,直军的又一次进攻失利了! 此时,在西路直军的指挥部内,吴子玉眉头紧皱的盯着眼前的地图,旁边的参谋们不断将前线的最新战报向吴子玉汇报。 “大帅,前线来报,本次进攻再次受挫,奉军的火炮着实厉害,再加上奉军骑兵攻势甚猛,部队根本冲不上去!” “而且,奉军阵地有向前挪动的迹象,如果放任他们前进,恐怕连指挥部都要进入到奉军火炮的射程之内!” 吴子玉听完,摆了摆手示意参谋下去,他的脸色愈发的有些难看。 奉军一向以火炮和骑兵见长,而直军的优势则是步兵队伍实战经验丰富。 但是,血肉之躯面对着炮火的洗礼,根本无法硬扛,所以面对着奉军,直军的优势竟然根本发挥不出来! 而且,不只是西路直军一时半会没办法突破奉军的阵地。 东路直军面对奉军的进攻,竟然接连后撤,目前已经后撤至任丘、河间地区了。 如果西路直军还不能突破奉军阵地,一旦东路直军彻底溃败,那么东西两路奉军就能形成夹击之势。 到时候,吴子玉就算是孙武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正在此时,林鸿飞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这段时间,他和江北军作为预备部队,一直驻扎在指挥部,并未进入到战场参战。 “玉帅,我听说攻势又受阻了?”林鸿飞开口问道。 吴子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奉军的火炮与骑兵着实凶猛,想把他们打退,光靠人命往上堆是不行的!” “云升,你有什么想法吗?说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破解奉军防御的法子!” 林鸿飞看着眼前的地图,沉吟片刻后说道:“依我看,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派出一支奇兵,从侧后迂回过去,从侧后方向奉军发动突袭,迅速拉近与奉军的距离。” “这样一来,奉军的炮火优势与骑兵优势就无法发挥出来。” “只是这么做的话,就需要正面战场上的攻势还要再凶猛一些,完全将奉军的注意力吸引住,让他们无暇顾及到我军在侧后方的动向。” 林鸿飞讲完后,吴子玉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然后猛地一拍桌面: “好,这的确是个破局的办法!” “若是能够迂回成功,恐怕整个奉系西路都要败退!” 此时,吴子玉抬头看向林鸿飞:“云升,目前我手上能够动用的兵力不多了,全都上了战场。” “唯一能有战斗力、建制完整的部队,就剩下你的江北军了。” “迂回进攻奉军阵地这件事,我想交给你来负责,能行吗?” 林鸿飞哈哈一笑:“玉帅,我既然敢提出这个作战想法,自然就有底气把这件事办好!” “我的江北军在后方也休息了不少时日了,也该活动活动了,不能白吃这么多军粮啊!”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亲自带队上阵!” 吴子玉大喜,立刻起身拍了拍林鸿飞的肩膀:“好,云升不愧是我直系的千里驹,此事若是成了,你就是大功一件,我一定向锟帅进言,给你加官进爵!” 林鸿飞笑道:“加官进爵不着急,先把仗打赢了,才是最要紧的!” 说到这儿,林鸿飞又露出严肃的表情:“不过,玉帅,我若是带队迂回的话,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 “所以,这几天您还得让弟兄们用性命去吸引奉军的火力。” 吴子玉倒很干脆:“只要能击退奉军,莫说是两天,就是五天六天又如何。” “你且放心大胆的去做吧,不必有任何顾虑!” 林鸿飞点点头,随即敬了个军礼道:“好,我这就下去整队,今晚就出发!” 第311章 把军火库给炸了 深夜时分,数千名江北军在夜幕的掩护下快速行进,士兵们身上的武器弹药等装备都被紧紧地绑在身上,伴随着身体的移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在这安静的行军途中,只有几名负责前方探路的侦察兵会时不时返回大部队,向林鸿飞汇报前方的情况。 在接受了迂回作战的任务后,江北军当天夜里就启程出发了,为了避免被奉军发现,一路上都是昼伏夜出。 白天隐蔽在无人的村落、林地中,到了晚上才会加速前进,江北军的运气不错,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 今晚已经是江北军离开阵地的第三天了,这几天以来,为了吸引奉军的注意力,直军在正面战场上呈现出一种不死不休的迹象。 凶猛的攻势让奉军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如何应对正面战场上的直军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江北军这支奇兵。 此时,一名江北军的探子从前面快步跑来,微微喘息着对林鸿飞说道: “大帅,前面发现了奉军的营地!” “嗯?” “确定吗?” 听到这话,林鸿飞顿时精神一振! “确定,孙连长已经带人近距离观察过了,的确是奉军!” 林鸿飞立刻露出笑意,长出一口气道:“总算是到了,不枉咱们废了这么腿脚工夫!” 没迟疑,林鸿飞迅速下令部队全速前进。没过多久,一座奉军的营地出现在林鸿飞的面前。 此时,侦察连长孙成来到林鸿飞身边,向他汇报营地内的情况: “大帅,我刚才探查过了,这是奉军的辎重营地,里面存放着奉军大量的粮草、弹药。” “我想,咱们已经到了奉军的大后方了!” 林鸿飞点点头,立刻将身旁一名中校军官招过来,然后指着前方奉军的营地说道: “何雄,你做前锋,待会儿先进行一番炮击,等炮击结束后,你立刻带兵拿下这个营地,没问题吧?” 被称作何雄的中校军官一脸自信道:“大帅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 随即,江北军的两个迫击炮连开始组装迫击炮、调整仰角,伴随着炮长的一声令下,数颗迫击炮弹在清脆的出膛声中向不远处的奉军军营袭去! “轰轰轰.....” 顿时,整个奉军营地爆炸声响成一片,剧烈的声响立刻惊动了睡梦中的士兵们。 其中一个帐篷内的士兵先是一懵,然后迅速起身抄家伙,结果还不等他们走出帐篷,一颗炮弹直接从天而降,砸穿帐篷,然后迅速爆炸! “轰隆!” 一声巨响,整个帐篷内的士兵悉数报销! “轰轰轰!” 骤然间,数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接连在营地内响起,强烈的余波迅速向四周扩散。 哪怕身处营地外的林鸿飞,也感觉到脸上一阵狂风刮过,脚下地面猛地一颤! 放眼望去,只见营地一角冒起熊熊烈焰,无数火花在火焰中四溅飞舞! 林鸿飞愣了愣神说道:“这么大威力,别是把营地里的军火库给炸了吧!” 他猜的没错,两颗迫击炮弹正好落进了存放弹药的帐篷内,然后引发了连环爆炸! 林鸿飞摇了摇头,有些可惜道: “军火库里应该有不少武器弹药,这下全都报销了,要是能缴获过来,哪怕卖到黑市上去,也能换不少钱呢!” “算了,炸了就炸了吧,这么大动静,估计玉帅那边儿也能听见,就当是给玉帅报信儿了!” “就是这个信儿报的,多少有些糟蹋东西了!” “何雄,开始进攻!” 眼见着几番炮击把营地内搞得一片大乱,林鸿飞立刻向何雄下达的进攻命令! 随即,何雄集合麾下500余名江北军士兵整理枪械、弹药,伴随着何雄一声令下,500余名江北军士兵在夜幕的掩护下,向着奉军营地突袭而去! 很快,整个奉军营地内枪声大作,喊杀声一片。 500余名江北军士兵冲入营地,一边开枪射杀、一边大喊道: “直军打过来了,直军打过来了!” “弟兄们快逃啊!” “再不逃就没命了!” 此时,整个营地内阵脚大乱,混乱的奉军士兵还没清楚什么情况,就被袭来的子弹击倒。 黑夜之中,奉军根本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营地内肆虐,他们只是在清脆的枪声中,听到直军打来了的喊声。 直军竟然打到了后方营地,这么说来,前面的阵地已经被直军突破? 糟了! 奉军败了! 这个念头迅速浮现在奉军士兵的脑海中。 当即,整个营地内军心大乱! 而随着何雄带队攻入营地后,林鸿飞又派了800余名江北军士兵入营支援,江北军的攻势愈发凶猛起来。 江北军在攻下这座营地后并未就此停止,而是继续扩大攻击范围,宛如一把锋利的尖刀,将整个奉军后方阵地搅合的一塌糊涂。 而在正面战场上,从江北军离开后,吴子玉就一直派人暗中关注着奉军阵地的动向。 因此,当奉军阵地内部出现骚乱时,又有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枪声响起,负责侦察的士兵立刻回营地报信。 得知此事后,吴子玉大喜过望道:“云升迂回得手,奉军阵地大乱,正是我军出击的好时候!” “快,马上召集部队,立刻对奉军阵地发起全面进攻!” 吴子玉的进攻时机抓的非常到位,随着直军开始的全面进攻,本来就阵脚大乱的奉军立刻溃败。 这其中,奉军的一个师选择临阵倒戈,向直系投降。 这个师原本是直系头领冯大帅的旧部,冯大帅去世后,这个师被奉系收编。 现在奉系败北,大家又都是直系出身,还留着一份香火情,自然不会再替奉系卖命了。 这一举动直接导致奉系的防线彻底崩溃,西路奉军一路败退,再也没有了进攻的能力。 直系西路防线压力骤减,吴子玉没有任何迟疑,立刻领兵东进,准备连同东路直军,一举将东路奉军击退。 而这一次负责抵御直系进攻的,正是奉系张大帅的接班人张汉卿! 第312章 放放水 东线奉军第二梯队营地 在一栋民房内,两名身着黄褐色军装的奉系军官正坐在椅子上闲聊,地上的花生壳、枣核显示出这俩人的嘴巴一直没停过。 “听说西路那边儿被直军干废了?” “说实话,我听到这事儿的时候,还真不惊讶!” “我也不惊讶,老帅派谁当西路总司令不行,偏偏要派张叙五。” “那没办法,谁让他在前清的时候,就跟着老帅东征西讨,老帅信任他!” “信任也得有个限度吧,总不能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来负责。” “这下好了,西路败了,光剩咱们东路,这能打得赢吗?” “能不能打赢,这事儿就不是咱们说了算的,咱们能做的就是听少帅的吩咐,他让咱们打哪儿,咱们就打哪儿!” 谈话的两人正是林鸿飞在军校时极为要好的同学—马跃川、金连山。 现在的两人已是奉军第三混成旅的两名团级军官,深得旅长张汉卿的信任和欣赏。 正当两人聊得正酣时,一名士兵快步走进来,敬礼说道:“两位长官,旅座让您二位去司令部一趟。” 马跃川和金连山两人把手里的花生壳一扔,随即起身向外面走去。 东线奉军第2梯队的营地被设置在一座普通的小村庄内,村里的百姓为了躲避战乱,已经拖家带口的逃往别处了。 此时的村庄已经完全成为了一座军营,到处都是奉军士兵的身影。 此次直奉作战,身为大帅之子的张汉卿被委任为东线奉军第二梯队司令。 副司令则是奉军悍将郭松龄,此人曾在东三省讲武堂担任过教官,马跃川和金连山对他也很是尊敬。 来到司令部,此时第二梯队的几个主要军官都已经聚在此处,坐在主位的张汉卿看到马跃川、金连山走进来,伸手示意他们说道: “跃川、连山,赶紧入座!” “是,长官!” 马跃川和金连山赶紧找了个位子坐下。 见人已经来齐,张汉卿向一旁的郭松龄眼神示意,郭松龄微微点头,然后冷着脸看向众人说道: “刚刚得到消息,第一梯队的鲍德山旅未能阻止直军北上,现在直军主力第3师、第26师、连同第16师一部已从西线转移至东线,目前正向我军逼近。” “大帅命令,我第二梯队务必要拦住直军北上,为大部队争取撤离时间!” “各位,有什么问题吗?” 郭松龄军事才能过人,但平日里不苟言笑、性情严肃,所以下面的军官对他是又敬又怕,连马跃川这个都敢跟少帅嘻嘻哈哈的二愣子,在郭松龄面前也是老老实实的。 不过听到这样的安排,马跃川还是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连阻击都打不好,这鲍德山的旅长怎么当的,赶紧把他撤职算了,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郭松龄脸一耷拉,冷眼看着马跃川,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马跃川还是心虚的低下头。 一旁的金连山见状,赶紧开口岔开话题,帮着给兄弟解围: “长官,直军以将近三个师的兵力北上,我们目前只有两个旅,兵力上处于绝对劣势,而且手中的重武器也不是很多。” “能不能让上面再派些援军来,若是没有援军,分拨给几门火炮也可以。” 郭松龄微微摇了摇头:“别想了,援军和重武器都没有。” “我军西线溃败,不仅不能给予我们支援,大帅那边儿还要分拨出一部分兵力去收拢溃军。” “第一梯队挡不住直军,已经私自后撤了,大帅手中能动用的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说到这里,郭松龄的脸色尤为严肃凝重:“可以说,我军剩余主力能不能撤回关内,就看在座诸位能不能挡住直军主力了!” 马跃川眉眼中带着一丝怒气,刚开口想抱怨几句,结果被金连山暗中锤了他一拳,让马跃川憋了回去。 此时的郭松龄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在进行了一番作战部署后,便让众人下去调动部队、进入阵地。 马跃川和金连山也要离开,但却被张汉卿、郭松龄开口留下: “跃川、连山,你们两位留一下!” 随着众人离去,司令部内只剩下他们四个,只见张汉卿开口问道:“我听说此次率领直军16师作战的林鸿飞是你们二人在保定军校的同窗,是吗?” 马跃川点点头道:“对,不光是他,还有吴子玉的侄子吴涌泉,后来鸿飞娶了涌泉的亲妹妹。” “当年他成亲的时候,我和连山还跟着去鲁省凑了凑热闹。” 金连山也搭话道:“只不过军校毕业后,我们几个就没再见过面,一开始他俩都在鲁省当兵,然后不知怎地就去了岭南省。” “后来我们听说他俩在岭南省搞出了大动静,鸿飞升任一省督军,涌泉占据鄂西一地,成了直系内部响当当的一方诸侯。” 说到这里时,马跃川和金连山露出几分羡慕的眼光,不过更多的还是为自己弟兄出人头地感到高兴。 金连山看向张汉卿问道:“长官,您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情来了?” 张汉卿苦笑了几声道:“还能为什么,你刚才说得没错,以咱们第二梯队两个旅的兵力,抵挡直军三个师的进攻的确有些困难。” “一旦我们没法遏制住直军进攻的势头,就很有可能让直军进逼关外,威胁关外三省。” “而此次担任主攻的,正是林鸿飞的16师部队。” 话说这这里,金连山已经明白少帅的意思了,他开口道: “所以,您想让我们和鸿飞私下会面,劝他在进攻的时候不要太卖力气?” 张汉卿点点头:“对,林鸿飞手下的16师作风颇为凶悍,手中武器更是精良。” “如果能说动他放缓进攻,我们阻击直军的胜算就又多上几分。” 一旁的马跃川是个直率脾气,他直接说道:“可是这么大事情,我们光靠同窗的情分,恐怕说不动他吧。” 张汉卿也坦诚道:“这个我清楚,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探出林鸿飞的口风,看看究竟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换来他放缓进攻!” “只要不过分,咱们都可以答应下来!” 张汉卿还是看得很明白的,他知道以林鸿飞现在的身份,无论什么代价,也不可能让林鸿飞转投奉系。 就算有代价,那也是现在的奉系没法给予的。 更何况招揽一位一省督军,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没有那个资格,哪怕林鸿飞跟自己是同龄人,但人家已经能在身份上和奉系张作相、张叙五等一众老将平起平坐。 想招揽他,那得是自己的父亲出面才行! 因此,只能花费相对小一些的代价,来换取林鸿飞在进攻时的放水,为己方撤退多争取一些时间。 马跃川、金连山都是张汉卿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在得知张汉卿的意图后,自然没有推辞,立刻答应下来。 两人化妆成普通商人模样,也没有带上护卫,只是怀揣着一封张汉卿的亲笔信和一张两万大洋银票的见面礼向江北军的营地方向走去。 傍晚时分,马跃川和金连山被几名巡逻的士兵拦下,看着眼前身着褐色军装、头戴英式钢盔的士兵,俩人明白自己已经到了江北军的驻地了。 在道出自己的身份后,江北军士兵立刻对马跃川、金连山两人搜了一下身,见两人没有携带武器,这才押着他们往营地里走。 作为主攻部队,江北军的营地位于整个直军大营的最前沿,宛如一根羽箭最前端的锋利箭簇一般。 从走进江北军营地开始,马跃川和金连山就忍不住暗暗赞叹,眼前的军营虽然人来人往,但秩序并不混乱。 周遭的地面很是平整,一看就是专门用铁锹、锄头整理过的,四周也没有任何杂物、垃圾,非常干净。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能让数千人的军营保持这种整洁的状态,江北军的军纪可想而知。 一支军纪良好的部队,一定是一支战斗力凶悍的部队。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当两人途经一片宽敞的空地时,只见不远处停靠着四辆雷诺坦克,数名坦克车组成员正拿着工具对坦克进行保养。 旁边,则是一字排开、足有十余门之多的山炮,炮兵们正拆卸着山炮、将零件一一进行清理、维护。 至于重机枪、迫击炮等武器则更是数目不菲,江北军数千人的火力,竟然丝毫不逊色一个整编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嘶!” 马跃川和金连山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震惊与担忧。 以这等火力向奉军阵地发起进攻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在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 正当两人心情沉重之际,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哎!” “这不是跃川学长和连山学长吗!” 马跃川、金连山一听,立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望,就看到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两人稍稍一回忆,立刻笑着说道: “裴宗泽!” “竟然是你啊!” 裴宗泽,林鸿飞、马跃川、金连山等人在保定军校的学弟,最初在陕省当兵,后来被林鸿飞召至麾下任职,现在已经是江北军团级军官。 老同学见面,三人自然十分欣喜,裴宗泽得知两人是来见林鸿飞的,便主动带路道: “走,我带你们去见学长,他这会儿没再营房,正在营地外看弟兄们踢球呢!” 穿过营地,众人来到一片荒地前,此时二十多名江北军士兵穿着单薄的衣服在荒地上来回跑动、全身汗渍淋漓的争抢着一颗老旧的足球。 荒地的两端,竖立着两个用渔网、木棍搭建的简易球门,两个守门员站在球门前,手上戴着从坦克车组那里借来的皮手套,以此作为接球时的缓冲。 荒地的周围占满了看球的士兵们,尽管这场球赛的水平并不高,但众人依旧看得十分过瘾,一脸兴奋地大呼小叫。 “学长在岭南省组建了一支航空部队,他从英格兰雇了两名飞行教官,这两人都喜欢足球,来岭南的时候,还随身带了两个足球。” “结果,这足球先是在航空部队里兴起来了,然后又在传到了机场的守卫部队。” “学长也很喜欢看足球,所以这足球就迅速在军内流行开了,最后整个江北市乃至整个岭南都开始踢球了。”裴宗泽指着球场介绍道。 马跃川忍不住打趣道:“一省督军喜欢看球,然后这足球就在省内开始流行。” “这算不算是上行下效了?” 裴宗泽哈哈笑道:“其实也不能算,毕竟这球赛确实挺有意思的,现在江北市除了军内的几支球队,民间也出现了七八支球队了。” “我们来直隶之前,江北市的几个富商、地主还掏钱办了足球比赛,听说光是票钱就把成本给收回来了。” 金连山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意味深长道:“看来江北市又多了一种赌博方式了!” 裴宗泽也是意味深长的一笑:“可不,那几个富商、地主就靠着坐庄摆盘,这腰包就迅速鼓起来了。” 正当三人闲聊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大步朝他们走来,紧接着便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 “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啊!” 只见林鸿飞大步走过来,搂着马跃川、金连山两人就是一阵大笑。 马跃川故意打趣道:“哎呦呦,这位就是威震岭南的林大帅吧!” “林大帅好,卑职给林大帅敬礼!” 说着,马跃川夸张的给林鸿飞敬了个军礼。 “你快滚一边儿去吧!” 林鸿飞一巴掌把马跃川的右手拍下去,然后搂着他俩的肩膀就往自己的营房走: “我来直隶之前,还想着能不能趁着打仗的空隙,跟你们两个见上一面,没想到你们还真来了。” “今晚咱们小饮几杯,见到你们我是真高兴!” 林鸿飞当然清楚马跃川、金连山亲自来到自己的营地,肯定是带着使命来的。 不过在讨论正事之前,还是要先和老朋友们叙叙旧更为打紧。 第313章 让了 在林鸿飞的营房内,随着众人酒足饭饱,旁人也一一离去,只剩下林鸿飞、马跃川、金连山这三个老朋友。 “跃川,连山,咱弟兄们叙完旧情,也该说说正事儿了。”林鸿飞笑眯眯地说道。 马跃川和金连山对视一眼,两人也没有隐瞒,将此行的目的和盘托出,同时还把张汉卿的亲笔信和那张三万大洋的银票一并奉上。 林鸿飞只是瞥了那张银票一眼,然后直接拿起信件浏览了一遍,然后沉默起来。 马跃川见状,立刻说道:“鸿飞,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讲很是为难,毕竟两军交战,哪里有一方故意怠战的事情。” “我们也是无奈,毕竟上面有少帅的命令,不得不来你这儿一趟,给你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此时,林鸿飞笑了笑说道:“跃川、连山,按理说弟兄们想找我帮忙,我应该全力以赴。” “只是在这件事上,恕我不能帮忙!” “就像跃川你说的那样,两军交战,生死之事、存亡之事,岂能为了些许银两就怠战呢!” “更何况,玉帅对我有提拔之恩,又是我的妻家长辈,我若是为了钱就不好好打仗,于情于理,我都对不起玉帅。” 马跃川和金连山似乎已经预料到林鸿飞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们两个脸上并未露出太多的失望。 “好吧,既然如此,咱们弟兄就战场上见了!”马跃川说道。 “战场上见!” 林鸿飞站起身,和两位老友相互拥抱了一下。 随即,马跃川和金连山连夜返回奉军阵地报信,得知林鸿飞拒绝此事后,张汉卿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失望。 不过马上,他就恢复了平静,然后叹息一声道:“既然他拒绝了,那咱们就全力备战吧,江北军就是再厉害,咱们也得咬住了阵地,无论如何也要为大帅那边儿争取足够的撤退时间。” 说到这儿,他抬头看向马跃川、金连山:“你们两个待会儿去找一趟茂宸,他会告诉你们此次阻击和撤退的安排。” “不过,我提前透露一下,你们两个的任务都很重,你们要进入一线阵地,阻挡直军24个小时以上。” “24个小时以内丢了阵地,罪在你们!” “24个小时以外丢了阵地,你们就是功臣!” “明白了吗!” 张汉卿神情严肃地看向两人问道。 马跃川。金连山立刻立正说道:“明白!” 当天夜里,奉军第二梯队在此加固工事,尤其是从马跃川那里得知作为主攻部队的江北军有坦克后,他们更是在阵地前面又挖出一道壕沟,以此来阻止坦克前进。 直到凌晨时分,天色蒙蒙亮时,奉军士兵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战壕,草草的吃过几口早饭后,众人在战壕内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声大喝将众人从睡梦中吵醒! “直军上来了!” 一瞬间,奉军士兵们一跃而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带着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神智,他们纷纷举枪对准战场。 天色大亮,远处直军士兵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不过这些士兵身上穿得是灰蓝色的军服,并非江北军的褐色军装。 此时,马跃川一脸疑惑地放下望远镜,从对面直军士兵的穿着来看,他们不是江北军。 这就奇怪了,明明担任主攻任务的就是林鸿飞的江北军,怎么现在又变了? 既然对面不是江北军,马跃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自己打阻击的压力就小了很多,少帅交给的任务也肯定能够完全! 想到这儿,马跃川突然莫名的萌生出一个想法,那就是林鸿飞虽然没有答应放水,但是为了减少自己的压力,他将主攻任务推给了其他部队。 而与此同时,在远离阵地的一条大道上,林鸿飞正带着江北军不紧不慢的赶路。 昨晚,他在拒绝了马跃川和金连山后,就立刻动身去直军大营找了一趟吴子玉,原因也简单,他要把身上的主攻任务推给别人。 事实上马跃川想得没错,林鸿飞虽然不愿意在战场上放水,但也不想迅速突破奉军阵地,如此一来,马跃川、金连山这两个老弟兄就会因为丢失阵地而被军法处置。 他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 所以两下一琢磨,只有放弃主攻任务,换成其他战斗力稍弱的部队,才能两全其美。 只不过,放弃主攻任务这件事着实让吴子玉有些不解,若是换做西线奉军还未败退时,那时候担任主攻的部队,纯粹就是拿人命去填,主攻任务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反倒是现在,奉军败相明显,各部队已经无心恋战,此时担当主攻任务,则是个非常不错的捞军功的机会。 这也是为何吴子玉要把主攻任务交给林鸿飞的原因。 吴子玉顿时不解地问道:“鸿飞,现而今奉军败迹已显,此战之后,奉军定会溃散,到时候就再无大仗可打了。” “此次让你担当主攻,可以说是最后立下大功的机会了,你为何要转让他人呢?” 林鸿飞则解释道:“玉帅,西线作战,我迂回突破奉军阵地,此事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倘若这次在让我担当主攻任务,恐怕其他同僚心中难免会对我有所敌视。” “我如今已经是一省督军了,就算再立下大功,也很难再往上封赏了。” “索性,我就把这功劳送给别人,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一番解释,吴子玉也说不出什么来,考虑一番后便同意了林鸿飞的要求。 于是,今天负责主攻的换成了奉军其他队伍,而林鸿飞则率领江北军清剿附近的奉军溃兵,斩断西线奉军溃兵返回关外的道路。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一群溃兵能有什么战斗力,所以江北军士兵们与其说是在打仗,倒不如说是在郊游。 然而,让林鸿飞没有意识到的是,他这次主动让出主攻任务,反而使得江北军避免了一次重大伤亡! 第314章 议和了 此次坐镇奉军第二梯队指挥作战的是郭松龄,此人的军事才能在整个奉军内部可谓首屈一指。 但因为此人资历较浅,所以在最初加入奉军时并不被重用,一直到结识了张汉卿后,他才获得了可以展示个人才能的机会。 郭松龄很清楚,在西线奉军溃兵、第一梯队自行撤离之际,如果自己指挥第二梯队挡住了直军的进攻,那么在战后,自己就是头功一件。 有了这等功劳,哪怕那些奉系老人们对自己再为反感,也不可能阻止自己在军中的崛起了。 所以,郭松龄可谓是绞尽脑汁,把毕生所学都用在这场阻击战上了。 而张汉卿也深知郭松龄的才能,所以直接大权下放,由郭松龄全权指挥作战。 于是,本以为获得了主攻任务,可以立下大功的直军士兵迎头就撞上了一堵铜墙铁壁! 几番进攻之后,不仅毫无收获,第一波进攻部队还伤亡惨重,失去了再战之力。 眼见着正面进攻受挫,吴子玉索性再次故技重施,正面进攻吸引奉军火力,侧面迂回直插奉军阵地,妄图再通过这种方式,将奉军第二梯队的防线冲垮。 但郭松龄早已研究过西线奉军溃败的原因,所以哪怕正面战场上打得十分激烈,他也依旧挤出了一支部队埋伏在阵地侧翼,将迂回而来的直军部队数次打退。 此时,吴子玉想到林鸿飞手中有四辆铁甲车可以作为冲锋的利器,因此便迅速派人去江北军营地调遣。 然而到了江北军大营才知道,林鸿飞把这4辆铁甲车都带出去清剿奉军溃兵了。 没办法,这人又赶紧去寻找林鸿飞的下落,等好不容易找到林鸿飞,把4辆铁甲车带回来时,张汉卿、郭松龄已经为主力部队争取到了足够的撤退时间,然后带着奉军有序撤离了。 这件事让吴子玉颇有些气恼和遗憾,气恼的是自己竟然败在了两个后辈手里,遗憾的是没能把张汉卿给逮到,否则还能用他作为筹码,在战后从奉军手里多争取一些利益。 随着奉军撤回关外,直军本想直接突破山海关,直接占据整个东三省,将奉军彻底击垮。 此时又是张汉卿和郭松龄在山海关一带组织防线,屡次将直军击退,硬是让双方就此僵持下来 最终还是在英国人的调停下,双方这才握手言和,并在一艘英国军舰上签署了和约。 此时的直奉两家已经没有了战场上那股你死我活的劲头儿,两拨人互相也都熟识,一个个的还笑呵呵的拉起了家常,仿佛前些日子血流成河的战斗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只不过奉军军官们的笑容中,多少带着些苦涩,两个月前12万奉军入关作战,结果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最后只有少帅和郭松龄带着2万余整建制的奉军回到关外。 张大帅得知此事后,直接把手里的茶碗摔了,嘴里大骂:“妈了个巴子的,老子的军队就这么不经打?” 奉军上下都清楚,大帅这是真的怒了,不出意外的话,恐怕会有大批作战不力的军官被处决。 但有人倒霉,就有人风光,在此战大出风头的郭松龄,获得大帅、少帅的双重信任,此人可谓是乘风而起的大鹏,将要在奉军军中一飞冲天了! 在签署和约的那天,林鸿飞在船上见到了那位奉军少帅,而马跃川、金连山也陪同在少帅身旁,碍于场合,双方表现得不像私下那么随意。 闲谈几句后,少帅突然开口道:“云升兄,那件事,多谢你了!” 少帅虽然没有明说,但林鸿飞也清楚他指的是那件事,林鸿飞笑了笑道: “不必客气,我这不光是为了跃川和连山,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如果是我的江北军担任主攻,哪怕最后拿下了奉军阵地,恐怕也会伤亡惨重。” “毕竟茂宸兄的才能,我还是很清楚的!” 林鸿飞说罢,双方相视一笑,最后少帅握住林鸿飞的手说道: “不论如何,此事我欠你一个人情!” “将来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相助!” 林鸿飞打趣道:“有了你这句话,看来我今后在东三省,就能横着走了!” “哈哈哈!”众人放声大笑。 和约签订之后,双方握手言和,林鸿飞也总算能带着部下返回京城休整了。 此次前来作战的江北军士兵中有一部分直隶的老兵,趁着休整的工夫,林鸿飞索性给这帮老兵放了个假,让他们回老家看看。 剩下的士兵则每人给了三块大洋,让他们分批次进入京城吃喝玩乐、消遣消遣,放松一下心情。 而林鸿飞自己则带着卫队回到了京城的宅子,虽说吴玉漱带着林知风去了岭南省,不过孙铁、胡孬蛋他们两个还在这宅子里住着,平常也有仆人打扫、修缮,整个宅院还是很整洁的。 回到了京城,林鸿飞和老朋友们聚了聚,孙铁和胡孬蛋还在北城区警局当差,背靠林鸿飞这尊大佛,俩人一个是副局长,一个是二队队长。 其实这俩人的官职是有机会再往上升一升的,但孙铁看得很明白,自己和胡孬蛋就是俩逃兵,字都没认全呢,能当上如今的差事,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要是还往上爬,恐怕就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了。 索性,就在这北城区警局呆着了,周围都是熟人,知根知底,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暗算自己,活得倒也自在。 福聚德和云宝斋等林家的买卖也十分兴隆,在这乱世之中,买卖人最怕的就是得罪官面上的人物,一个不留神,什么税务署、卫生署、警察署、商业署等等就来找你的麻烦。 但林家的买卖不用担心这些,那帮官差得知这是林大帅家的产业,别说是找麻烦了,跟掌柜的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所以这几年的买卖十分顺当。 负责车行的吴二憨变胖了不少,现在的他已经看不出曾经那个精瘦黝黑的车夫模样了,绸缎长衫一穿,整个人还生出几分财主气息。 张进财还是二队的副队长,这几年日子过得很顺当,媳妇的咳嗽病也治好了,如今也不给人缝穷了,每天就在家里富养身体,把年轻时积攒的病根儿一点点的根除。 他的儿子张勇以前被林鸿飞介绍到燕京火车站当差,现在靠着自学和师父帮带,竟然也成了一名铁道工程师。 林鸿飞还笑着对他说,将来岭南省要是修铁路,一定要让他来主持修建! 第315章 陕南归你了 伴随着奉系落败,直系在国内的声望已经达到顶点,颇有几分众望所归、一统天下的趋势。 但这也只是表面现象罢了,直系的敌人还有很多,比如在关外养精蓄锐、伺机再起的奉军外,还有两广一带的革命军政府、川蜀一地的大小军阀等等。 还有盘踞在江浙一带的皖系卢永祥,此人在皖系落败后,成为皖系最后的支柱。 不过此人对林鸿飞十分厌恶,因为之前卢永祥曾经派人联络过林鸿飞,希望趁着直奉大战之际,双方东西呼应,将长江一带的直系势力驱逐,然后合军北上,请段大帅重新出山。 林鸿飞觉得他这个计划纯属异想天开,直奉两家为何会联合到一起,还不是因为有了皖系这个共同的敌人。 现在这两家要开打了,你突然举起皖系的大旗,这不是让直奉两家有了暂时握手言和的理由了吗? 虽说江北军战力凶悍,但林鸿飞也不认为只有三万余人的江北军,能够扛住二十多万直奉联军的连番进攻。 况且卢永祥的势力远在江浙一带,一旦开打,双方根本无法互相支援,只能坐等被直奉联军各个击破。 所以,林鸿飞直接严词拒绝了。 此事之后,卢永祥对于林鸿飞就十分不满了,私下没少骂林鸿飞,说他是忘恩负义、背主投敌的无耻之徒。 只不过他没有当着外人骂,所以这些话也没有传到林鸿飞的耳朵里。 在一间凉亭内,林鸿飞见到了那位直系的领头人曹大帅,此时的他身着一袭浅色绸缎夏衣,旁边两名丫鬟缓缓扇动着手里的圆扇,一阵阵微风将周遭的暑气吹走。 “云升,我已经听子玉说过了,此次大战,你居功甚伟,不愧是我直系的千里驹啊!”曹大帅笑眯眯地看着林鸿飞说道。 “大帅过奖了,这一切都赖大帅和玉帅指挥得当,云升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林鸿飞很是谦虚的说道,虽然这谦虚有一多半儿是装的。 “哈哈哈,大胜而归、不骄不躁,云升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大将之风。” “不错,真不错!” “可惜啦,子玉下手比我快,要不然,我都动了招你为婿的念头了!”曹大帅哈哈笑道。 一旁的吴子玉趁势说道:“大帅既然不能招云升为婿,那就赏他点儿别的吧。” 曹大帅点点头,想了想说道:“这次云升立下大功,而且还带着江北军自岭南省远道而来,军费花销定然不少。” “这样吧,我特批你三十五万大洋军饷,待会儿你且去找彦青领取!” 说着,曹大帅让下人拿过纸笔,然后龙走蛇舞的在纸上写下几行字,下人又将写有字迹的纸张交到了林鸿飞手中。 “多谢大帅!”林鸿飞小心的把纸条收好,别看就是薄薄的一张纸,可写上了曹大帅的字迹,那就价值三十五万大洋了。 此时,曹大帅突然问道:“云升,我听说你和陕南的刘宝山起了冲突?” 听到这话,林鸿飞心里清楚,刘宝山和靖国军的事情被曹大帅的得知了。 前段时间,林鸿飞刚刚收吴涌泉派人送来的信件,信上详实的记录了江北军与陕南军、靖国军作战的经过,随信件同时送来的,还有张至清和刘宝山暗通奉系的证据。 因此,当曹大帅问起这件事时,林鸿飞自然也有应对的话语: “对,不光是起了冲突,我留守在岭南省的江北军还把刘宝山的陕南军剿灭,顺势进驻汉中,控制陕南一带。” 曹大帅眼神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他依旧带着笑意道:“好端端的,为何这样动刀动枪的。” 林鸿飞解释道:“大帅有所不知,岭南省省长张至清被奉系收买,依靠奉系送给他的枪械和军饷,在东江市一带大肆招兵买马,纠集部众,自号岭南靖国军。” “张至清想趁着我带兵北上之际,他在后方起事,和奉系遥相呼应。” “而陕南镇守使刘宝山也被奉系收买,两边准备联手将岭南省攻下。” “因此,留守的江北军这才进行反击,将张至清的靖国军、刘宝山的陕南军悉数剿灭,为了根除后患,这才进驻汉中、辖控陕南。” 说着,林鸿飞从兜里拿出刘宝山、张至清和奉系通信的信件:“大帅您看,这些就是从他们两人手中发现的与奉系联系的信件。” 林鸿飞担心曹大帅会问及此事,所以这些证据一直都随身携带。 当曹大帅看完这几封信件后,脸上立刻浮现出几分怒意,只见他猛地把手里的信往地上一扔,怒声说道: “这个刘宝山,亏得他还有脸托人说情,请我出面说和,让你放了他。” “还有陕省督军刘镇华,他是怎么管理手下的!” “幸亏云升将二人的诡计识破,否则真要是打下岭南省,这直奉一战,恐怕还有变数!” 说到这儿,曹大帅抬头看向林鸿飞:“云升,此事你做的很好,否则咱们会吃大亏的!” “刘宝山、张至清的事情我就不再过问了,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 “至于陕南一带的军务,既然你已经派兵入驻汉中,我看陕南军务就由你负责吧。” “你也帮我盯着点儿陕省督军刘镇华,让他也干点儿正事,别一天到晚只知道在省内敛财,到时候激起民怨,我看他就是下一个鄂省的王子春!” 曹大帅此话一出,陕南就算是正式被林鸿飞接管了,这让林鸿飞心中不免一喜。 只不过这样一来,陕省督军刘镇华可就得郁闷了,自己的地盘直接被瓜分出一大块儿,估摸着此人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林鸿飞巴不得他不善罢甘休呢,他要真是老老实实、不惹事不招事儿的,林鸿飞还没理由出兵驱赶他。 和曹大帅又闲谈一阵后,林鸿飞便告退离去,走出大帅府后,他带着卫队一路来到李彦青的府邸,准备领取那三十五万的军饷。 第316章 给你脸了是吧 林鸿飞还没到李彦青的府邸时,周围已经聚着几个直系军官,这帮人无一例外,都是来向李彦青讨要军饷的。 尽管他们手里都有大帅府的批条,可门房就是拦着他们不让进去。 “六爷这会儿正在休息,不见客,你们明儿再来吧!”门房十分不客气的说道。 “三爷,您帮忙给带个话呗,弟兄们手里可是一点儿钱饷也没了,都等米下锅呢!” “是啊,再要不来钱,弟兄们就该吃树皮、挖野菜了!”几个军官一边说着,一边给门房塞了些好处。 门房立刻露出笑意道:“那行,我就帮你们问问去,要是六爷不准,你们可不能怨我!” “不怨,不怨,三爷替我们忙活,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军官们赔着笑脸道。 看着门房进了院子,一名军官难忍怒火道:“真他么宰相门前七品官啊,一个门房都让老子这么下三滥的赔笑脸!” 旁边一人苦笑道:“没辙,谁让咱们的饷钱在六爷手里把着呢!”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领到钱!” “哎,你带东西了吗?” “带了呀,我听说六爷最近在捧一个唱坤角的戏子,我特意花3000大洋请匠人打了一套首饰。” “你可真能下本儿!” “没辙,我这次要从六爷那儿支走5万大洋,不下本儿的话,六爷根本不可能给我!” 这些人口中的六爷便是李彦青,此人出身低微,原本只是个澡堂子搓澡的,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伺候曹大帅洗澡,因此能说会道、善于逢迎,被曹大帅看重。 最后愣是从一个搓澡工,逐渐成为帅府的军需副监,相当于后勤部的副部长,掌握着直系的军费收支大权。 只不过李彦青此人过于贪婪,直系上下若想支取军饷,要么分出一部分军饷给他,要么给他奉上一份厚礼。 否则哪怕你有曹大帅的批条,他也敢卡着钱不给你,让你一分钱也别想得到。 所以,直系上下对李彦青那可是恨得咬牙切齿,但没办法,曹大帅看重他,众人也只能把恨意埋在心里,表面上曲意逢迎、拍他的马屁。 很快,门房走出来,笑呵呵的说道:“几位,六爷有请!” 几个军官没敢耽搁,赶紧跟着门房走进去,心想着今天应该能领到军饷了。 没过多久,林鸿飞骑着一匹白马、带着数十名骑兵卫队来到李彦青的府邸外,副官李奎率先下马,快步走到大门处和门房说道: “麻烦向李长官通秉一声,林鸿飞将军来访!” 门房坐在椅子上,斜眼儿看了一眼李奎,然后托着手里的小茶壶嘬两口茶水,不紧不慢道: “六爷今儿休息,不见客!” 门房的态度让李奎有些生气,不过他还是客气地说道:“林长官有曹大帅的条子,这次是来领取军饷的,劳驾给通秉一声。” “都说了六爷休息不见客,你这人听不懂话吗?”门房不耐烦道。 李奎握了握拳头,压着火气回到林鸿飞身边:“大帅,门房说李长官今天休息,不见客!” 林鸿飞眉头皱了皱,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冷笑一声道:“小鬼难缠啊!” “奎子,给他点儿好处!” 李奎点点头,重新来到门房身边,掏出几块大洋递了过去。 门房看了看只有五个大洋,立刻露出几分不快,心想着这是谁家的副官,真他吗抠门,才给这么一点儿,这不是瞧不起自己吗! 心里虽然骂着,不过门房依旧把大洋接过去,蚊子腿再小也是块肉。 他在手里掂了掂大洋,然后慵懒的说道:“哎呀,六爷应该快醒了,这样吧,你们再等一个时辰。” 话音刚落,一股巨力袭来,直接把他连带着椅子都踹翻在地。 “他妈的,给你脸了是吧!” 只见丁德虎一脸怒气的骂道。 “你打人!” 门房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一时间竟然懵逼了,嘴里下意识地冲着丁德虎说道。 “打人?” “我他妈抽你个小丫挺的!”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丁德虎骂道。 林鸿飞从旁边带着卫兵大步走过,门房还想叫人阻拦,可是被两名卫兵捂着嘴巴推进了屋子里。 此时,李彦青正坐在前厅,和三个富商打着麻将,周围站着几个来讨要军饷的军官。 “六爷,这是一点儿小物件儿,您上眼䁖䁖!”一名军官将手里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青釉瓷瓶。 李彦青虽说出身低微,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也让他无师自通的对古玩、奢侈品有了鉴赏能力。 他一眼就看出这个青釉瓷瓶价值不菲,于是微微点了点头,打出一张红中后说道:“嗯,放那儿吧!” “哎,好嘞!” 军官赶紧把锦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赔着笑脸道:“六爷,您看我们这半年的军饷......” “府里也没钱了,就先给你们四个月的吧!”李彦青说道。 事实上军官们也清楚,什么府里没钱了,李彦青纯粹是把那两个月的军饷扣下,装进自己腰包里了。 花了不少钱买的古玩、打得首饰,结果还是没能拿到全额的军饷。 但没办法,军官们也不敢抱怨什么,毕竟要是抱怨的话,连这四个月的军饷也没得拿! “好好,四个月就不少了,谢谢六爷您了!” 几个军官露出笑脸,赶紧去军需处领取军饷去了。 刚一出门,就看到脸色平静的林鸿飞正带着一队卫兵大步走来,旁边还有几个想阻拦的仆人,结果被卫兵扒拉到一边儿去了。 “林,林长官好!” 几个军官见到林鸿飞的样子,赶紧敬礼问好 林鸿飞微微点头示意,向他们回了个军礼,然后大步走进前厅。 “林长官这脸色有点儿难看啊!” “估摸着刚才也被门房那小子给为难了。” “带着这脸色找六爷要军饷,我估计六爷不可能给他。” “行了行了,咱们别在这儿琢磨了,赶紧领钱去!” “对对,万一他跟六爷吵起来,再把咱们牵连进去!” 随即,几个军官赶紧离去。 第317章 有客来了 走进前厅时,林鸿飞一眼便看见李彦青正和三个衣着不俗的富商打着麻将。 这三个富商抬头一见林鸿飞阴着个脸、肩膀上将星闪耀,一个个顿时变了脸色,但一旁的李彦青依旧慵懒的打出一张牌说道: “发财!” “有没有人要啊!” 旁边,一名富商低声提醒道:“六爷,有客来了!” “客?” “哪儿来的客!” “六爷我今天就不见客!” “再说了,要是个人就是客,这客,也忒不值钱了!” “别动,碰!” 李彦青一边说着,一边把桌面上一张三万拿起来,和自己手里的两张三万并排着放到桌角。 此时,李彦青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林鸿飞,他虽然没见过林鸿飞,但从对方的大致年龄和军衔、以及身后江北军士兵的打扮,他马上就猜到眼前这人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直系千里驹—林鸿飞。 不过,这个名头却吓不到他李彦青,整个直系除了曹大帅、玉帅外,他甚至有时候连曹大帅的亲弟弟曹锐的面子都不给。 区区一个中将督军,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所以,李彦青只是瞟了林鸿飞一眼,便继续打牌,嘴里还不咸不淡道: “这门房最近是眼神儿不好吗?” “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 “搞得我这儿快成天桥了,什么人都能进来逛逛!” 林鸿飞没理他这茬,他直截了当道:“李副监,我奉曹大帅的命令,前来领取三十五万的军饷!” “这是曹大帅的批条!” 林鸿飞一边说着,一边将兜里的批条拿出来,让李奎展示给李彦青瞧瞧。 然而李彦青连看都没看就说道:“都说是奉了大帅的命令,张口闭口就是要钱,真当我这儿是沈万三的聚宝盆了是吧。” 林鸿飞直言道:“是不是聚宝盆我不管,大帅既然下了命令,那我就来你这儿领钱!” “呯!” 李彦青脸色一变,猛地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摔,眼神犀利的看向林鸿飞,带着一抹冷笑说道: “这世道变了啊,刚出壳的王八,就敢跟水龙爷叫板?” 林鸿飞也呵呵一笑:“水龙爷我没见到,我就见到了一位兔儿爷!” 兔儿爷这仨字儿一出,旁边三个富商明显露出了惊惧的表情,兔儿爷,一种对于卖屁股的男性的别称。 这仨字可是直接往李彦青的肺管子上捅,虽说他现而今大权在握,但搓澡小工的出身依旧让他难以获得旁人发自内心的尊重。 更何况,人们私下也没少编排他,都说他不光是靠着搓澡的双手伺候大帅,没准儿把屁股也拿来用了,要不然大帅能那么宠他吗? 这些话,李彦青自然也早已耳闻,虽然被这话气得够呛,但他也没法找到谁是始作俑者,只能是自己生闷气。 结果今天偏偏这位林将军直言不讳,当着面揭李彦青的短儿,三个富商心中后悔万分,不该今天来找六爷打麻将。 这下好了,一位中将督军、一位大帅红人,这俩人掐起来,他们这三个见证人保不齐就得吃瓜落。 此时,李彦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两只手用力攥成一团,好一阵才咬牙切齿道: “姓林的,你涨行市了是吧,敢跟我斗嘴皮子,真以为我不敢拾掇你是吧!” 林鸿飞呵呵一笑:“怎么拾掇我,那是你以后的事情,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把那三十万五军饷拨给我!” “去你妈的!” 李彦青顿时暴起,一把掀翻了桌子,满座的麻将四散飞舞,三个富商赶紧缩到一边,眼神惊恐、瑟瑟发抖。 “姓林的,你他妈赶紧给我滚蛋,我告诉你,别说是大帅的命令,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今后也休想从我这儿拿走一分钱!” 李彦青虽然暴怒,但看到江北军士兵手里那黑洞洞的枪口时,他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在骂完这话后,他还琢磨着今后也要在府里配上卫队,以防再有像林鸿飞这种愣头青过来闹事。 对于林鸿飞而言,他想要领到这三十五万的军饷,只需要从云宝斋挑两三件古玩送给李彦青就行。 但林鸿飞却不想这么做,毕竟对他而言,自己的地盘远在岭南省,今后想继续从大帅府里领取军饷,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之前自己的部队编入直系后,京城本应该拨给自己的军饷,就一直以路途遥远、不便运输为由,一直没有付给自己。 虽说他手上不缺钱,但这件事依旧让林鸿飞颇为生气。 而且从今天这件事可以看出,自己那些军饷百分百被李彦青这老小子给扣下了。 所以,林鸿飞这次也不光是为了这三十五万军饷,他这次也是来顺道报仇的。 当然,这次要是收拾一通李彦青,将来自己就别想从他这儿领到一分钱了。 但林鸿飞不在乎,他兜里有钱,岭南、鄂西的赋税收入等完全能满足江北军的开支消耗,所以完全不用像其他部队的军官,还要向李彦青求爷爷告奶奶的讨要军饷。 听完李彦青的一通咆哮,林鸿飞依旧笑道:“怎么,照你的意思,哪怕有大帅的命令,也不行?” “合着大帅想花钱,还得经你同意喽?” “这么说来,你比大帅还厉害啊!” 李彦青自然不会往坑里跳:“别废话,我就一句话,现在府里没钱,你的钱,等什么时候有了再来领吧!”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 此时,林鸿飞身后的丁德虎猛地扑上来,一把将李彦青控制住,一只大手直接捂住李彦青的脑袋,然后死死地按在一旁的茶几桌面上。 “咔嚓!” 丁德虎抽出驳壳枪、扳开保险,枪口顶住李彦青的太阳穴,恶狠狠道: “老子现在火气很大,你赶紧把钱拿出来,要不然老子崩了你!” 李彦青虽然心里害怕,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有种你就一枪打死我,到时候,大帅会一枪毙了你!” “嗵!” 瞬间,一声枪响,李彦青直接吓得大叫起来,全身猛地一哆嗦,两条腿直打颤。 丁德虎抬高了枪口,子弹贴着李彦青的头皮擦过去的,可就依旧把他吓得够呛。 “我再说一遍,拿钱!” “别觉得我不敢杀了你,就凭你之前扣住我十六师的军饷不发的事情,我毙了你也符合军规。”林鸿飞走过来,冷声说道。 第318章 人才啊 此时,李彦青看着林鸿飞那冰冷的眼神,他心中一阵纠结翻涌,他在思考要不要把钱给了林鸿飞。 如果把那三十五万军饷给了林鸿飞,那自己这回可是彻底的栽了面,往后面对林鸿飞就别想直起腰板来,而且这事儿还会成了人们编排他的最新材料。 可若是不给,林鸿飞未必就敢开枪吧。 但凡事就怕万一! 不像其他办事圆滑、老成持重的军官们,林鸿飞这位军官太年轻了,而且还身居督军高位。 年轻就气盛,身居高位,那就容易目空一切、敢想敢做,就会干出很多出人意料的大胆举动。 更何况,这人还是玉帅的侄女婿,真要是一枪崩了自己,玉帅肯定死保。 自己虽说是受大帅的宠幸,可在大帅眼里,自己就跟前清皇宫里的贴身太监一样,不可能为了自己,大帅和玉帅撕破脸。 而且自己在直系内部仇人还多,到时候一定会有不少人力保林鸿飞。 所以林鸿飞哪怕开了枪,也顶多是自罚三杯、了结此事罢了。 想到这里,李彦青尽管有万般不愿意,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比起面子,还是命更要紧。 更何况,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自己今后再想办法找回场子便是了! 李彦青随即一脸憋屈的从一个带锁的抽屉里拿出几张银票。 “三十五万,都在这里了!”李彦青将银票递给了丁德虎。 丁德虎检查了一下,冲着林鸿飞点了点头。 林鸿飞随即哈哈一笑:“多谢李副监了,这是大帅的批条,你拿好入账吧!” “告辞了!” 林鸿飞说罢,带着卫兵转身就走。 李彦青满脸怨怒,眼神阴狠的看着林鸿飞远去,嘴里恨恨地说道: “姓林的,我他妈跟你没完!” 走出李彦青的府邸,林鸿飞临上马前,把丁德虎叫过来说道: “虎子,你去一趟云宝斋,让他们准备两件好东西,待会儿你送到曹大帅府上去。” 丁德虎有些疑惑:“为什么啊?” 林鸿飞笑了笑:“咱们不能让玉帅为难啊!” 看丁德虎还是有些不明白,林鸿飞继续解释道:“咱们今天拾掇了曹大帅的狗,大帅就是心地再敞亮,也会有些不高兴的。” “我毕竟是玉帅的人,他不好越过玉帅直接斥责我,这火气也就落在玉帅身上了。” “送两件好东西给大帅,让他也消消火气!” 丁德虎想了想,觉得也对,便点点头道:“行,我这就去办。” 说罢,他便带着几个卫兵策马向云宝斋方向赶去。 三十五万军饷到手,林鸿飞也没在京城过多停留,便下令此次北上的江北军士兵立刻收拾行囊、返回岭南省。 他自己并未随大部队离开京城,在把部队交给丁德虎带队后,林鸿飞自己带着八十人的卫队乘火车前往津门,准备探望隐居租界的钱明鹤、陈奉昌,顺道也跟自己的拜把子兄弟、津门大混混李金龙叙叙旧。 身为一省督军的林鸿飞要乘坐火车,火车站的官员们自然不敢怠慢,直接腾出两个车厢供林鸿飞和他的卫队乘坐。 而且在林鸿飞进入火车站后,更是全程陪送,满脸堆笑,生怕让这位直系悍将不高兴、不满意。 林鸿飞在众人的陪同下,正准备登上火车时,目光无意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不远处,身着工装的张进财之子张勇正和几个工友低着头,被一个体型富态的男子大声呵斥: “两天检修完铁路线,很难吗?” “白天干不完,晚上加班干不就行了吗!” “站上给你们开的工钱,不是养闲人的!” 见此情景,林鸿飞也不上火车了,直接大步走到张勇身边,一旁的火车站官员不知道什么情况,也只能赶紧追上去。 当林鸿飞走到张勇附近时,那名富态男子还在喋喋不休:“要我说,你们就是偷懒惯了,多干一点儿活能累死你们啊!” “你们要是不想干,趁早脱衣服滚蛋,你们不干,有的是人干!” 林鸿飞没理这人,直接对着张勇笑道:“勇子,在工作呢?” “谁搭话,没见我......” 富态男子话还没说完,刚一转身就看到身着将官服的林鸿飞,下面的话直接生生的咽了回去。 尤其是他看到林鸿飞背后的火车站官员们一个个脸色不善、目光恨不得要吃了他的样子,更是吓得一哆嗦。 此时,张勇也抬头看到了林鸿飞,他有些惊讶道:“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这俩字一出,富态男子的脸色煞白,火车站官员们的脸色黢黑。 林鸿飞笑道:“我要去一趟津门,正好上火车的时候看到你了。” 说着,林鸿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在站上好好工作,要是遇到什么难事儿,就去我的宅子找你孙铁大哥。” “他这个北城区警局副局长要是帮不了你,你就去岭南省找我。” 张勇点点头:“谢谢大哥,你每天这么忙还惦记我,让你费心了。” “自己弟兄,别说这见外的话。” “行了,我先走了,记住,有事儿就去找我!”林鸿飞笑道。 “大哥,我送送你!”张勇跟着林鸿飞走到火车旁,目送着林鸿飞上车。 没过多久,火车在一阵腾云驾雾似的雾气中,逐渐驶离火车站后,火车站的官员们这才松了口气,心想着总算是送走了一位神仙。 此时他们的目光缓缓看向了张勇,谁能想到站里一个平平无奇的工作人员,竟然和林督军称兄道弟,听刚才林督军的话,这个张勇和督军的关系非同一般。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变得炙热且热情,脸上露出了如玫瑰绽放般灿烂的笑容。 “早就听林督军提及过张勇小兄弟,今天一见,的确是个优秀人才!”已经快五十岁的站长热情地对刚十八九岁的张勇兄弟相称。 旁边有人搭腔道:“是啊,咱们站里有这样的人才,这是咱们站里的幸事啊!” “人才嘛,就要人尽其才!” “我看是时候让张勇肩上的担子更重一些了!” “对,宝剑锋从磨砺出嘛!” 听着站里几个一把手、二把手、三把手等官员的话语,张勇嘴巴张了张,心想着自己就是和大哥聊了两句天而已,自己就成了人才了?还成了宝剑了? 第319章 津门租界 津门租界 在一栋西洋式的三层洋楼外面,翠青的草地上放置着一张圆形茶桌,上面放着一壶清茶、一碟茶点。 茶桌旁边,是一张暗褐色藤椅,红白相间的遮掩伞将有些刺眼的阳光挡住,在藤椅上留下一片阴影,一位六旬老者正躺在藤椅上,感受着耳边吹来的微风,双眼微眯着打盹。 “老爷子!” “老爷子,您的报纸,给您送来啦!” 此时,一声熟悉的呼喊把老人惊醒,紧接着一名身着邮递制服的青年快步跑到老人旁边,将今天最新的报纸送到了老人手上。 老人露出笑意,微微点头道:“谢谢你啦!” “您客气!” 青年笑着说完,又赶紧跑回路边,推上自行车赶往下一家。 这老人正是隐居租界的钱明鹤,自从不再担任内务总长之后,钱明鹤就过上了与世无争的隐居生活。 每天清晨起床,在洋楼外的草地上打打拳、散散步,用过早餐后就在楼外的藤椅上打个盹儿。 之后便是看看报纸、看看《资治通鉴》,偶尔找同在租界的几个老友聊聊天、喝喝茶,到了晚上,则亲自辅导孙子钱承朔功课。 这孩子不像他爹、他叔父那么败家、不上进,钱承朔的头脑很聪明,性格也是踏实,老爷子已经把钱承朔视为今后钱家的当家人了。 至于他那俩就知道吃喝嫖赌的儿子,赶紧死球算了,要不是亲生的,老头儿早拿枪把他俩给崩了。 今天的报纸上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新闻,直奉大战结束了,上面又是一些无聊的桃色新闻,钱明鹤有些无聊的把报纸一合,扔在了茶几上。 正当钱明鹤准备再打个盹儿时,只见陈奉昌从隔壁的洋楼院子里出门走了过来。 这两人的家就是邻居,平常也会时不时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 陈奉昌带着几分忧虑过来说道:“明公,我跟你说件事情吧,这事儿我觉得还挺不好办的!” 钱明鹤来了兴致:“哦,什么事儿?” “李彦青您知道吗?” “知道,曹大帅的座下红人儿,从一个搓澡工走到这一步,也算是个厉害角色了。”钱明鹤的评价十分客观。 陈奉昌反倒带着几分讥讽道:“这要是放在前清,没准儿又是一个李莲英、安德海。” “嗨,好端端的提前清干什么,你快说出什么事儿了!”钱明鹤催问道。 “哦哦,你看我一说就忘了正事儿。” “鸿飞不是跟着曹大帅把直系赶出山海关了吗,他被曹大帅赏了三十多万的军饷。” “结果在领军饷的时候,鸿飞跟李彦青起了冲突,具体原因不太清楚,不过我估摸着应该是李彦青找鸿飞索要好处。” “鸿飞不给,他又是个火爆脾气,就把李彦青给拾掇了,听说最后拿枪逼着李彦青把钱给了他。” 陈奉昌说完,忍不住咋舌道:“到底是少年心气啊,敢想敢干,但凡换成别人,早就想法儿的讨好李彦青了。” “我想着是,这李彦青毕竟是曹大帅的红人,鸿飞这么对他,曹大帅那边儿,会不会对鸿飞.....” 陈奉昌没有往下说,但钱明鹤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只见钱明鹤思索片刻道: “应该不会,曹大帅此人还是颇有容人之量的,否则他也不会把手中兵权全都交给吴子玉手里。” “更何况此次直奉大战,鸿飞也是立下大功的,未来定是直系的一员悍将。” “那李彦青虽然得宠,但曹大帅也能分清楚,什么是将才,什么是奴才。” “为了一奴才,而去严惩一将才,曹大帅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还有吴子玉的面子在,所以这件事到最后,无非是顺其自然、不了了之!” 听完钱明鹤的一通分析,陈奉昌点了点头道:“也对,看来我白替鸿飞担心了,哈哈!” 两人闲聊了几句,作为退隐官僚的他们自然而然的把话题引到了国内政局上去了。 只听陈奉昌说道:“如今奉系退回关外,曹大帅的地位又稳固了,想来今后这天下就得是直系的了。” “鸿飞作为直系后起之秀,等到曹大帅、吴玉帅两人年纪大了,未必没有执掌总统府的可能。” 然而,钱明鹤却摇了摇头:“难说,很难说啊!” “嗯?明公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奉昌有些不解。 钱明鹤解释道:“奉系虽然退回关外,可这天下未必就一定是直系的!” “这话怎么说?”陈奉昌问道。 钱明鹤缓缓说道:“奉系虽然在此战大败,但其主力却得以保存,东三省的地盘也牢牢地攥在手里。” “三省之地,白山黑土,膏腴之地,矿藏之地,又有山海关天险防御,战后可以安心休养生息。” “不出三年,我敢断定奉系又能东山再起,甚至经历此次大败,三年后的奉军将会更加凶悍。” “反观直系,手中直隶、豫省、鄂省等地盘无不是四战之地,若是一直能够取胜还好。” “可一旦落败,其势力就会迅速土崩瓦解,连休养生息、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 钱明鹤说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道:“所以,除非直系能彻底将奉系击败,将东三省收拢到自己手里,否则下次直奉再次开战,胜负之分可就不好说了。” 陈奉昌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可是曹大帅他们看不到这一点吗?难道他们不会想办法解决这一点?” 钱明鹤苦笑一声:“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直系一时取胜,众人都忙着瓜分高官厚禄,谁还会在意以后的事情。” “说实话,也就是我隐居在此,有足够的时间去研读这些东西,否则我若是还在内务总长的任上,恐怕我也看不清这一点。” 陈奉昌顿时露出几分担忧:“如此说来,直系若真是落败,鸿飞岂不是会受到牵连。” 钱明鹤叹息一声道:“所以,如果直奉一旦二次开战,鸿飞无论如何也不能参与进去。” “他要把精力都放在稳固岭南省军政大局上去,如此一来,不管谁胜谁负,鸿飞都可以凭借自己在岭南省的势力稳居不败之地。” 第320章 我儿子跑了 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到。 正当钱明鹤和陈奉昌谈到林鸿飞的事情时,一道熟悉的呼喊声从不远处响起。 两人转头一瞧,先是神情一怔,然后便是一脸的惊喜! “鸿飞?” “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林鸿飞,因为没有提前打招呼,着实给了钱明鹤和陈奉昌一个惊喜。 林鸿飞带着随从走进院子,笑呵呵的说道:“我来看看您二位呀!” 三人许久未见,这一见面自然是心情愉悦,分外欢喜,坐下来便是话家常、论过往。林鸿飞见两人的精气神还算可以,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中午时分,众人在津门找了间不错的馆子饮酒谈天,而身为津门大混混、林鸿飞的结拜兄长李金龙也来了。 实际上钱明鹤、陈奉昌在津门这段日子,李金龙也没少登门拜访,一来是看在林鸿飞的面子,二来也是敬畏两人在军政界的人脉。 李金龙虽说是津门的大混混,在老百姓们看来自然是有权有势,可在那些政客官员们眼中,他也就是个混黑道儿的,上不得台面。 很多时候,李金龙托人卖脸、花大价钱都不能办成的事情,往往只需要钱明鹤、陈奉昌这两个退隐官员手书一封信,就能把事情办妥。 毕竟这俩人虽然退隐了,可在官场中的人脉还没有断。 靠着钱明鹤和陈奉昌的帮忙,李金龙解决了不少困扰他的难题,所以他对这两人也愈发的恭敬起来。 酒宴之间,钱明鹤也把自己对直系前途的担忧向林鸿飞全盘托出,让他自己想办法置身事外,不要把自己牵扯进去。 林鸿飞自然是连连点头,让老爷子放心,不必太过担心他。 在津门,林鸿飞停留了三天的时间,然后便从津门码头乘船,走水路抵达沪城,紧接着再沿着长江水路回到岭南省。 而在来津门之前,林鸿飞就已经派人回岭南省送信,让水警大队派出两艘铁甲炮舰前往沪城护航。 林鸿飞这次要经过皖系军阀卢永祥的地盘,因为之前跟此人起过冲突,林鸿飞不得不防范他一手! 在离开津门,准备登船的时候,李金龙特意把林鸿飞拉到一边,然后带着几分恳求道: “兄弟,你去了沪城,能不能帮忙找一下我儿子。” 林鸿飞一听,愣了一下:“是登榜还是登殿?” “哦,是老二登殿!” “他怎么大老远的跑沪城去了?” 李金龙叹了口气道:“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抽大烟的毛病,于是我跟津门的烟馆都打了招呼,谁给他烟抽,我就拾掇谁。” “结果,这小子熬不住了,偷了他娘的首饰体己跑了。” “他还算机灵,知道我在津门、京城、直隶这一片人脉多,怕被我抓回来,所以就直接跑到沪城了。” “我几次派人去找,都没能找到,我想托沪城青帮帮忙,可我在那儿也没什么人脉交情,也找不到青帮大辈儿出面。” “你是一省督军,你发话了,青帮肯定帮忙,所以我就想请你帮这个忙!” 林鸿飞点点头,直接答应道:“行,等我到了沪城,就想法找到他,到时候再派人把他送回津门。” 谁知道李金龙反而摆摆手:“别别别,你千万别把他送回来。” “他这次为什么能跑的了,还不是你嫂子惯的,之前我让他戒烟,你嫂子也没少拦着。” “你就把他带到你那儿去,只要能让他学好,你怎么拾掇他都行!” “他要是敢龇毛炸刺,你直接用鞭子抽他!” “登殿染上这些坏毛病,也跟他小时候,我总是忙着外面的生意,没空管他,结果被他娘给惯坏了。” 林鸿飞笑道:“行,既然大哥你都开口了,这事儿交我身上了!” “那我可就全拜托你了,兄弟!”李金龙一听,自然是千恩万谢。 和众人告别后,林鸿飞带着卫队登上了前往沪城的客轮,作为一省督军,林鸿飞同样在客轮上享受着高人一等的待遇。 而一些眼尖的乘客已经认出这位年轻的将官正是在直系内部风头正盛的岭南省督军林鸿飞。 在不少人的印象中,一省督军基本上都是四五十岁、胡子一把的中年男人了。 可这位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督军,完全出乎了众人的预想,林鸿飞本身相貌就不俗,再加上身居高位多年,自然形成了一股高层人物的气势。 如此一来,引得头等舱的女性乘客们媚眼连连,尤其是一些尚未婚配的少女,更是眼冒星光,在林鸿飞在餐厅吃饭、喝酒时,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往他身边转悠。 而一些富商们在听说林鸿飞只有一位正房,两位姨太太,心里顿时打起了小九九。 才三个女人,这位督军也太洁身自好了吧! 如果能让自家的女眷被林督军看上,并收为姨太太,那自己将来在岭南省做买卖,岂不是要便利的多! 所以,这些富商们也想往林鸿飞身边凑,然而林鸿飞的卫兵十分的忠于职守,不管是谁,但凡距离林鸿飞近一些,就会被卫兵驱赶。 而林鸿飞也乐得清静、懒得跟这些人虚与委蛇,所以也没有阻拦卫兵的行为。 这天晚上,林鸿飞照例在餐厅用过晚餐,正准备带着卫兵回客舱打牌消遣,一名身着翠色旗袍、腰肢细挑的女人突然冲过来,卫兵赶紧把她拦住。 这旗袍女子赶紧拿出一本证件,然后喊道:“林将军,我是沪城《民国日报》的记者,我叫苏雨,能不能耽误您一点儿时间,向您探讨几个问题!” 林鸿飞看了这女人一眼,面无表情道:“不能!” 然后,转头带着众人离去。 林鸿飞对于民国的这些报纸天然就带着一种不信任,尤其是之前自己攻打何泰康,岭南日报搞得那一出把戏,更让林鸿飞十分反感。 所以,他很少接受报纸的采访,那怕是江北日报,也只获得了一次采访林鸿飞的机会。 然而,被如此直接拒绝的苏雨并未放弃,一连三四天,她见了林鸿飞就跑过去,搞得林鸿飞很是头疼。 关键苏雨还是个女子,还没办法动粗。 最后,被烦透了的林鸿飞只好给了苏雨十五分钟的采访时间。 第312章 采访一下 对于这位年轻的督军,苏雨有着非常大的好奇心,不管是对他的起家、还是步步攀升,她都想了解透彻。 如果自己能把林鸿飞的一些经历写出来,一旦刊登在《民国日报》上,一定会吸引大量的读者,自己这个刚加入报社的新人记者,也能迅速扩大名气。 到时候,看谁还敢说自己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才进入民国日报当记者的! 只可惜想象很完美,现实很骨感,林鸿飞全程就是‘嗯、啊、对、没错、就那样吧’的一些敷衍的回答。 苏雨唯一的收获,就只是打听出林鸿飞此行去沪城,就是为了转乘客轮,顺着长江返回岭南省。 只不过这条消息,基本上等于废话,林鸿飞的地盘又不在沪城,他肯定是要回岭南省的,而最便捷的方式自然是走水路。 苏雨决定问一些敏感的问题,这样或许能得到一些敏感的新闻材料! “林将军,您觉得当今谁能救国?”苏雨的一对美目盯着林鸿飞问道。 “反正不是我!”林鸿飞一脸坦然。 苏雨差点儿被噎的翻白眼儿,她继续追问:“那您觉得会是谁呢?” “除了我之外,谁都有可能!”林鸿飞抿了口红酒,然后嫌弃的把高脚杯推到一边。 苏雨愣了愣,便直接挨个点名道:“那您觉得广东的逸仙先生、直系曹大帅、奉系张大帅之中,谁最有可能实现救国!” 此时,林鸿飞微笑了一下,他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缓缓说道: “得民心者得天下,得民心者才能救天下。” “能够救国的人,不在于他有多少士兵、多少枪炮,而在于他能否争取到民心。” “哪怕他只是孤身一人、形单影只,可当他出现在人们面前时,所有人都会自发地聚集在他手中挥舞的旗帜下,为了一个看似虚无缥缈的理想而去战斗。” “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哪怕未能亲眼看到理想实现的那一刻,追随他的人们也不会后悔。” “因为能追随他、在他的旗帜下战斗,就是一段至死无悔的经历!” “这样的人,才能救国!” 林鸿飞说罢,微笑着看向苏雨,然后缓缓起身说道:“苏小姐,时间已经到了,希望你今后不要再打扰我的旅途了!” 说罢,林鸿飞转身便走。 此时的苏雨已经被刚刚林鸿飞的一席话语说得有些出神,连一直在本子上记录的钢笔都停了下来。 直到林鸿飞走出几步后,她才回过神来,眼神中充满着激动和兴奋,因为她终于得到了最好的新闻素材! 不过苏雨心中还是有一些疑惑,她对着林鸿飞的背影喊道: “林将军,您是那个人吗?” 听到这话,林鸿飞停下脚步,回过头微笑着说道:“我不配是,我顶多配是个石勒!” 言罢,林鸿飞带着卫兵离去。 苏雨被说得一懵,她没听懂林鸿飞口中的“shi le”是什么意思。 不过苏雨大致能猜测出这应该是某个历史人物的名字。 只可惜苏雨打小接受的都是西洋教学,对国学的涉猎很少,国学底蕴很浅薄。 “我去问问爸爸!” “他一定知道这个shi le 是什么意思!” 苏雨没急着回房间,她凭借记忆,将刚刚林鸿飞的一席话誊写在笔记本上,然后脚步轻快的往头等舱的一间舱房跑去。 “爸爸!” “我问你个事情!” 苏雨风风火火地闯进一间奢华的舱房内,引得屋内一位西服革履的中年男子露出几分无奈: “你什么时候能像个姑娘似的稳妥一点儿!” “一天天风风火火的,我就不该送你去外国读书。” 苏雨一听,不服气道:“您不也是留学生出身吗,怎么,这么快就反对接受国外教育了吗?” 苏宣诚,沪城大亨,现旗下拥有六家工厂、两家贸易行,并参股沪城盛业银行,为第一大股东。 苏宣诚被闺女噎了个够呛,他放下手里一本《资治通鉴》,赶紧转移话题道:“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苏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把刚刚林鸿飞那番话向父亲展示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最后问他是不是那个人,他说我不配是,我顶多配是个石勒。” “您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还有,这个石勒是什么人啊?” 此时,苏宣诚看到那段话后,脸上竟露出几分苦涩,他年轻时留美数年,亲眼见到过国外的繁华与强大。 当他回国创业后,虽然如今颇有家资,可站得越高,他就越能察觉到国内与国外之间堪比天上地下的差距。 他这个沪城大亨,在外人看来,厉害,了不起,是个大人物。 可在洋人眼里,他这个沪城大亨,就是个薄薄的瓷瓶,被洋人轻轻一推,就会粉身碎骨。 苏雨察觉到父亲的异样,关切地问道:“爸爸,您怎么了?” 苏宣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没事,雨儿,你刚刚问我什么?” “我问您那个人会是谁?” 苏宣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有半句哈,苏宣诚并未说出来,他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念道:“而且,国内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眼见着连父亲也不清楚,苏雨有些遗憾,她接着问道:“那这个石勒是什么人?” “还有他说自己只配是个石勒,这又是什么意思?” 苏宣诚微微一笑,宠溺的拍了拍闺女的脑袋,假装训斥道:“平常让你多看看国学,你嫌晦涩难懂,就是不看,这下好了吧,露怯了!” “哎呀,您就训我了,快告诉我吧!”苏雨摇着父亲的胳膊说道。 苏宣诚笑道:“好,你听着,石勒,五胡十六国中后赵开国皇帝。” “至于这位林将军的那句话的意思,我想和石勒的一个典故有关!” “什么典故?”苏雨追问。 “当年,石勒与手下谈天,手下人吹捧他功盖汉高祖、才能远胜曹孟德。” “石勒却说,人贵有自知之明,不可自视甚高,我如果遇到了汉高祖,当北面而事之,做他的臣子!” “如果遇到光武帝刘秀,我会和他逐鹿中原、不知鹿死谁手。” “至于曹孟德、司马懿,我是看不上他们的,大丈夫做事要光明磊落,怎能像他们一样,欺负孤儿寡母呢?” 第313章 抵达沪城 说完石勒的典故,苏宣诚看着女儿说道:“所以,我想这位林将军的意思就是,他不是那个人,但他愿意追随那个人。” 说到这儿,苏宣诚倒是带着几分夸奖道:“没想到这位林将军虽是武人,却也知晓一些国学,不愧是吴秀才的手下。” 苏雨此时已经没心思听父亲的絮叨了,她现在文思泉涌,拿起笔记本就风风火火地跑出房间,回到自己的舱房开始提笔写作。 此时,苏宣诚重新拿起手里的《资治通鉴》,翻了两页后,突然自言自语道:“要真是有这样的人,我就是把家产都捐了,又算得了什么!” 接下来的旅途,林鸿飞的耳边清净了很多,那位叫苏雨的女记者再也没烦过他,这让林鸿飞心情愉悦了很多。 伴随着一阵阵悠长的汽笛声,客轮缓缓驶入码头,作为头等舱最位高权重的客人,林鸿飞在卫队的簇拥下,率先走下客轮。 码头上来接人的百姓很多,不过在看到荷枪实弹的江北军后,便立刻让出一条路,生怕招惹到这群带着枪杆子的兵爷。 没走多远,林鸿飞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为首两人正是江靖号舰长徐启、江远号舰长乐江川。 “大帅!” 徐启和乐江川带着麾下几名军官齐刷刷向林鸿飞敬礼。 林鸿飞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们来得还挺快,我还以为得在沪城等上一阵子呢!” 徐启回应道:“我们接到丁长官的消息后,就赶紧动身启航,前天刚到沪城。” “沪城的护军使何丰林本来还准备拦着我们不让进,幸好洋行的韦恩先生找来一位美国参赞作保,这才放我们进来!” 何丰林,淞沪护军使,掌管沪城军务,此人与浙省督军卢永祥同为皖系余部。 之前林鸿飞和卢永祥之间闹得很不愉快,何丰林自然也见风使舵的给林鸿飞上上眼药。 林鸿飞冷笑了一声道:“行,给我上眼药。” “本来卢永祥、何丰林与齐燮元之间的矛盾我还不打算掺和,这下,齐燮元我是帮定了!” 齐燮元为苏省督军,直系成员,因为在直奉大战中表现不错,吴子玉已经决定将其升任苏皖赣巡阅使。 苏省与沪城、浙省相邻,齐燮元一直想把富庶的沪城、浙省拿下,为此和卢永祥、何丰林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 齐燮元得知林鸿飞手下有一支实力不俗的舰艇部队,曾经暗中联络过林鸿飞,一旦他和卢永祥干起了,希望林鸿飞能派军舰支援。 本来林鸿飞还在观望,毕竟沪城、浙省离自己的地盘太远,就算帮上忙,将来也很难从这两地持续获取足够的利益。 现在看来,卢永祥、何丰林是彻底恨上自己,那林鸿飞也索性不再观望,联合齐燮元,一块儿把场子找回来! “大帅,咱们何时启程离开沪城?”乐江川问道。 林鸿飞想了想:“先不急,我在沪城还有几件事情要办。” “这段时间,你们可以让舰上的弟兄们分批下船,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沪城,也顺便逛逛。” “是,大帅!”乐江川、徐启立刻回应道。 在和徐启、乐江川分开后,林鸿飞先赶到了设在公共租界的沃尔玛洋行,在那里他见到了洋行的负责人韦恩。 “哈哈哈,林大帅,我的老朋友,我们总算是又见面了!”韦恩一上来,就给了林鸿飞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几年背靠着林鸿飞这个岭南巨头,洋行的生意做得也是风生水起,此时的韦恩已经没有当初在火车上时的落魄了,已经长胖不少的他,颇有几分大亨的气势了。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后,便开始谈论正事儿,只听韦恩说道: “林大帅,您让我采购一条军工生产线,这件事我已经做好了。” “前段时间,灯塔国内的春田兵工厂刚刚淘汰了一批军工设备,本来春田兵工厂打算将其报废掉,现在得知我们要购买,我那位同学直接给了一个极低的收购价,几乎和废铁一个价格,非常便宜。” “而且这批设备和鄂省汉阳兵工厂的设备型号是一致的,您不是从汉阳兵工厂招募了一批高级技工吗,这下他们都不用熟悉新机器。” “等这批设备一到,他们马上就能上手开工,您得兵工厂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投产!” 林鸿飞顿时满意地笑道:“不错,韦恩,你不光是为我省了钱,还帮我节省了不少时间。” “马上给你那位同学付款吧,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把设备运过来!” 之前,林鸿飞派心腹吴奇山前往汉阳兵工厂担任总办一职后,吴奇山便立刻着手拉拢、招揽工厂内的一批核心技术骨干以及熟练工人。 本来技工们在汉阳都安了家,自然没人愿意背井离乡去岭南省工作。 但在双倍薪资外加年终奖金的诱惑下,多名技术骨干和熟练工人立刻答应了吴奇山的招揽。 工人有了,厂房也初步建设完成了,现在就差设备了! 只要设备一到,林鸿飞就能获得自行生产武器弹药的能力了! 谈完这件事,林鸿飞想起了李金龙交待给自己的事情,找到他的儿子李登殿。 李登殿既然染上烟瘾,自然会流连于烟馆、妓院等乱七八糟的场所,而这些地方基本上都被当地黑帮势力掌握。 所以,这件事让沪城青帮来帮忙,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林鸿飞看向韦恩:“韦恩,法租界的黄金荣你熟悉吗?” 韦恩皱着眉头想了想:“黄金荣,我知道这个人,之前我受邀参加法租界的新年舞会,这个人也在。” “他当时还想跟我搭话套近乎来着,不过我忙着和领事夫人跳舞,所以就没搭理他。” “您怎么问起这个人了?” 林鸿飞笑道:“哦,我有一个朋友,他的儿子离家出走来到了沪城,我现在需要找到他,黄金荣可以帮得上忙!” 韦恩一听,立刻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翻找了一通,然后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名帖。 “这是舞会那天,黄金荣给我的名帖,我幸好没扔,我这就派人去给他送信,让他尽快来见您!” 第314章 虚惊一场 当身处法租界的黄金荣得知岭南省督军林鸿飞要找他的时候,黄金荣心里咯噔了一下,呼吸立刻变得有些急促,眼神也微微透露着一丝慌乱。 但凡长着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黄金荣害怕了! 按理来说,林鸿飞这个岭南省督军和黄金荣根本不认识,甚至都没见过面,就算林鸿飞位高权重,也不至于让黄金荣吓成这副模样。 水有源树有根,黄金荣这副模样也是有原因。 前段时间,黄金荣因为一个露兰春的戏子,和一个看戏的富家少爷起了冲突,甚至还打了人家一巴掌。 本来黄金荣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他这辈子打得人多了。 结果,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富家少爷竟然是浙省督军卢永祥的儿子卢小嘉,执掌沪城军务的淞沪护军使何丰林更是卢永祥的铁杆儿。 于是,卢公子和何丰林直接带兵把黄金荣抓起来,囚禁在军营里一通折磨。 最后还是靠着杜月笙、张啸林多方奔走、又花了大价钱,这才把黄金荣给保出来。 人是出来了,可这件事给黄金荣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可是被卢小嘉拾掇的够呛。 从那天起,他为人办事就低调了很多,不像以往那样嚣张跋扈了。 所以,当素昧平生的林鸿飞突然派人来找他的时候,脸上的淤青刚刚消下去的黄金荣第一反应就是: “糟了,我是不是又得罪人了?” “不应该啊!”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歇着了呀。” “没跟谁起冲突啊?” “难不成,是下面人又捅了娄子?” 黄金荣赶紧把管家阿四叫来,然后盯着他问道:“阿四,最近帮里的弟子们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阿四愣了愣,心想着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不过他还是皱着眉头回想一番,然后摇摇头道: “没有呀,老爷,大伙儿都是本本分分的做生意。” “而且您也一直提醒大家不要轻易与人结仇,大伙儿都很安生的呀!” 黄金荣听到这话,微微松了口气,不过心中还是没底,他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后,说道: “阿四,你马上去找一下月笙和啸林,把这件事告诉给他们,让他们做好疏通关系的准备!” 阿四没敢耽搁,赶紧出门送信去了。 黄金荣深呼吸了几下,也带着几个随从乘坐汽车赶往了沃尔玛洋行。 一路上,黄金荣的心都是惴惴不安的,整个沪城,除了洋人,他最怕的就是这些掌握着军队的大帅们。 “希望不是坏事!”黄金荣心中暗暗说道。 没过多久,汽车停在了洋行外面,黄金荣忐忑不安的下了车,在两名卫兵的引领下,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会客厅。 一进门,黄金荣便看到一个身着将官服的青年正和洋行总经理韦恩先生一边抽着雪茄、一边谈笑风生。 黄金荣很清楚,那位青年就是近期风头正盛的直系悍将、岭南省督军林鸿飞! “大帅,人到了!”一名卫兵开口说道。 此时,林鸿飞的目光看向面前有些拘谨的黄金荣,谁能想到在外面横行霸道的三大亨之一,现在竟像个小学生面见班主任一样老老实实。 黄金荣见林鸿飞看向自己,赶紧摘下凉帽,然后弓着身子说道: “在下黄金荣,见过林将军、见过韦恩经理!” 林鸿飞笑了笑道:“黄老板是吧,请坐吧!” “哎!” 黄金荣赶紧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上身挺得绷直,脸色极为谨慎和小心。 “林将军,接到您的帖子,我就赶紧赶过来了。” “林将军有什么吩咐,尽管交给在下,在下一定全力做好!”黄金荣赔笑着说道。 林鸿飞放下手里的雪茄,看着黄金荣道:“我是第一次来到沪城,黄老板的名声,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听说黄老板门下有数万青帮弟子,我手下才不过三万江北军,黄老板比我厉害啊!” 黄金荣一听,赶紧连连摆手: “不敢不敢,在下岂能和林将军您相提比论.....” 眼见着黄金荣还要说些什么,林鸿飞直接打断道: “好了,开门见山吧,我知道你在沪城有不少人脉,尤其是在黑道这一块儿。” “我现在要你通过黑道的关系,帮我找到一个人!” 此话一出,黄金荣的内心立刻踏实下来,紧绷的神经也迅速松缓,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敢情这位林将军找自己不是为了拾掇自己,而是让自己帮他办件事呀! 嗨! 自己真是过于敏感,自己吓自己了! 黄金荣松缓下心情,赶紧回应道:“林将军请放心,只要这个人在沪城,我挖地三尺也能把他找到!” “对了,这个人姓甚名谁呀,还请林将军明示!” 林鸿飞笑了笑:“哦,这个人叫李登殿,他父亲是津门大混混李金龙,和我是结拜兄弟。” 听到李金龙的名字,黄金荣脑子里回想了一下,的确从旁人嘴里听说过这个人,只不过一个在沪城、一个在津门,双方并未交集。 林鸿飞继续说道:“李登殿一嘴的津门口音,而且还有烟瘾。” “对了,这是他的照片。”林鸿飞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张黑白照片递给了黄金荣。 “尽快帮我找到他!” 黄金荣接过照片,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林将军请放心,两天之内,在下肯定能把他带到您的面前!” 这倒不是黄金荣自己夸下海口,作为沪城的三大亨之一,整个沪城大部分烟馆都在他、杜月笙、张啸林的掌控之下。 想找到一个混迹烟馆的大烟鬼,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看到黄金荣的态度,林鸿飞满意地点点头:“好,那我就提前谢过黄老板了!” 黄金荣赶紧说道:“林将军太客气了,为您办事,也是在下的荣幸!” “林将军,在下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这就安排门下弟子去找人!” 见林鸿飞点了点头,黄金荣如蒙大赦,赶紧离开了沃尔玛洋行,直到他走出洋行大门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呼!” “吓死我了!” 黄金荣有些好怕的顺了顺胸口。 这时,他看到不远处停着两辆熟悉的高档轿车,见自己走出洋行,两个身着长衫的男子分别从两辆高档轿车走下。 第315章 人在哪儿呢 “黄老板!” “怎么样了?” “没事儿吧!” 眼见着黄金荣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朝这边走来,两个长衫男子赶紧迎了上去,这两人正是三大亨之二杜月笙、张啸林。 黄金荣没有直接回答,指了指汽车道:“上车说吧!” 三人的汽车中,黄金荣的车子比较大,三人依次上车,司机随即驱车离开。 车上,黄金荣将刚刚的事情叙述一遍,然后苦笑一声道:“虚惊一场,一个卢小嘉,把我搞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也是有些敏感了,让你们两个白跑了一趟!” “万事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杜月笙安慰道。 坐在副座上的张啸林头也不回道:“听金荣哥的说法,这位林督军应该不是个太难相处的性格。” “这次帮林督军找人,我看咱们可以和林督军搭上关系。” 杜月笙很是认可的点点头:“这位林将军在军界也是颇有地位,而且我听说他还和吴大帅是亲戚。” “不管将来能不能用得上,交下这个朋友,总是没有错的!” 黄继荣举起李登殿的照片:“那咱们就尽快把这个李登殿找到吧,不能耽搁太长时间,免得林将军不满意!” 三大亨打定主意要找人,各自门下的青帮弟子自然不敢耽搁,在接到消息以后四处寻找李登殿的下落。 然而,就在第二天晚上,黄金荣送来了一个让林鸿飞意想不到的消息。 “李登殿在一间戏院被卢小嘉给打了,杜月笙他们已经赶过去说和了。” 原来,李登殿在津门时,虽然他娘一直惯着他,但他爹李金龙却对他十分严格,不仅聘请名师教授课程,平日里也禁止他接触一些坏习惯。 这么一来,连带着整个津门的黄赌毒产业都不敢接待李登殿,生怕李金龙把他们的店铺给砸了。 如此,李登殿偷跑到沪城,可谓是天高皇帝远,他爹李金龙再也管不着了,再加上沪城这个地方灯红酒绿、红男绿女,李登殿可算是撒了欢儿的享受。 然后就在今天晚上,李登殿在烟馆里吸饱了烟瘾,便跑到一家戏院内听戏,然后就因为给一个戏子打赏,跟另外一个包厢的富家少爷起了冲突。 李登殿在津门目中无人惯了,还以为自己在沪城也照样能吃得开,却不想对面的青年丝毫不给他面子,直接叫手下就是一通好打。 正在这时,黄金荣因为得知李登殿在自家的戏院听戏,所以赶过来确认一下是否为真。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位富家少爷正在打李登殿,然后黄金荣就浑身一颤,吓得赶紧退了出去。 由不得黄金荣不害怕,因为那个富家少爷正是卢小嘉,没成想李登殿竟然惹到他头上了。 于是,他赶紧派人去找林鸿飞,顺便也叫来杜月笙,先帮忙把卢小嘉稳住,莫要伤了李登殿。 林鸿飞接到消息后,没有耽搁时间,立刻带着卫队赶到了戏院。 与此同时,杜月笙正在包厢里好声好气的劝卢小嘉饶了李登殿。 此时的李登殿已经没有了之前跟卢小嘉叫板时的嚣张了,满脸淤青、血痕的他像极了受惊的小鸡,整个人蜷缩在墙角里,满眼都是惊恐。 这时候的李登殿总算是意识到,这里是沪城,不是津门,他也不是什么过江龙,没了他爹李金龙,他连条过江虫都不算。 “卢公子,并非杜某多事,不让您杀了他,只是此人身份的确不一般。” “他父亲的结拜兄弟,就是岭南省督军林鸿飞将军,说起来跟令尊卢督军也算是军中同僚了。” “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暂且饶了他这次,杜某保证,从今以后,您不会在沪城看到他了!”杜月笙满脸笑容的说道。 听到林鸿飞这个名字时,卢小嘉冷笑一声道:“怎么,把姓林的搬出来吓唬我?”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杜月笙赶忙解释。 然而,卢小嘉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猛地一拍桌子,神情嚣张道: “少他妈废话,这里不是岭南省,这里是沪城,我们卢家的地盘,我管他爹跟谁是拜把子兄弟呢,谁要是在沪城跟我叫板,我就把谁塞麻袋里沉了黄浦江!” 卢小嘉出身富贵,本就因为父辈的权势而性情跋扈嚣张、受不得一丝委屈。 后来,他又把所谓的沪城大亨黄金荣拾掇的没脾气,报纸上更是对他一通吹嘘,甚至有人还声称“奉军有个张少帅,咱们浙军有个卢少帅”。 如此一来,更让卢小嘉觉得在江浙沪一带,他爹卢永祥是老大,他这个当儿子的是老二。 哪怕是苏省督军齐燮元,卢小嘉都快不放在眼里了,心想着早晚带兵把他赶跑了,自己也当个苏省督军。 而且林鸿飞的地盘岭南省距离江浙沪一带又不近,还刚和卢永祥发生了冲突,所以卢小嘉自然不会给林鸿飞面子。 而杜月笙也是好心办了坏事,他生怕自己的面子说不动这位卢公子,所以就把林鸿飞的名头也搬了出来,可他一个卖大烟的,哪里清楚林鸿飞私下和卢永祥的矛盾,所以这事儿直接没得商量了。 卢小嘉没再理会杜月笙,直接挥了挥手,冲着手下的几个保镖说道:“去,找条麻袋,把他给我塞进去沉江!” “妈的,敢在沪城跟我叫板,活腻歪了!” 此时,李登殿被吓得全身颤抖,当两个保镖准备把他架起来时,李登殿哭嚎道: “不要,救命啊,卢公子,您饶了我吧,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杜先生,您认识我干叔叔,您帮我说句好话啊!” 杜月笙再次劝道:“卢公子,您就大人就大量,饶了他这次吧,杜某一定让他给您备上厚礼、摆酒请罪!” 卢小嘉冷哼一声:“我不喜欢什么厚礼、酒宴,我今晚就要他死!” “在沪城,我想让谁死,谁就得死,天王老爷子来了,也留不住他!”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不屑的声音: “卢公子真是威风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沪城是你们卢家的私人领地呢!” “谁?” “谁他妈这么放肆!”卢小嘉立刻看向门口。 随即,一位身着军服、肩抗将星的青年走了进来,身后迅速涌入十几名手持汤姆森冲锋枪的卫兵,眨眼之间便正持枪的保镖控制住! 第316章 戒掉,戒掉,一定要戒掉 卢小嘉虽然嚣张跋扈,但并非草包一个,尽管江北军士兵手中的枪口已经对准他,但卢小嘉依旧梗着脖子说道: “你就是林鸿飞?” “你敢拿枪指着我?” “你敢在沪城,拿枪指着我!” 似乎是怕林鸿飞听不清,卢小嘉特意重复强调了一遍! 林鸿飞呵呵一笑:“怎么,你们卢家父子还真把这沪城当成你们家后花园了?” “姓林的,你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沪城.....” 卢小嘉还没说完,直接挨了林鸿飞一巴掌,右脸立刻红肿起来。 林鸿飞掏出手枪,顶住卢小嘉的脑门:“跟我说话规矩着点儿,我跟你爹都是督军,算起来也是军中同僚、同辈相交。” “我没让你叫我一声叔,就算是给你爹面子了!” “再敢龇毛,我替你爹教育教育你!” 一旁的杜月笙见状,心里直接叹息一声,这事儿算是没法和平解决了,不过他还是劝解道: “林将军,卢公子,二位都消消火气,犯不着动枪动炮的!” “两位就赏杜某一个面子,明晚杜某设宴,大家在一起坐一坐!” 林鸿飞笑了笑:“杜老板,这件事你就不要参与了,还是快些离开吧!” 杜月笙知道这件事到了现在这地步,已经不再是自己这个黑道大亨能掺和的,这可是两位实权督军之间的问题了。 无奈之下,只能退出了房间,和黄金荣一并离开了,只是在离开时,杜月笙感慨道: “金荣哥,你我虽是号称三大亨,可依旧是上不得台面的夜壶啊!” “咱们再威风,也只是赚些黑钱、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真正厉害的,还是这些大帅们呀!” 在杜月笙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林鸿飞、卢小嘉两拨人,此时刚刚还吓得缩成一团的李登殿,如今就像看到救星一般,爬着就向林鸿飞那儿移动。 李登殿也就比林鸿飞小个三四岁,之前对父亲和林鸿飞结拜的事情,一直是嗤之以鼻,甚至见了林鸿飞,也不愿叫他一声叔父。 不过现在,李登殿不这样了,他叫得比任何时候都勤: “林叔儿!” “林叔儿您可来了,要不然我就被他塞麻袋沉江了!” “我再也不瞎跑了,林叔儿您送我回家吧!” “我要回津门,我要回家,我想我娘了。” 然而,林鸿飞没给他任何好脸色,直接抬腿一脚,把李登殿踹了个后仰滚: “滚一边儿去,都他妈你一个人惹出来的祸!” “你现在知道想家了,你娘眼都快哭瞎了,你爹就差跪着求警察厅把人手都派出去找你。” 骂完李登殿,林鸿飞又看向卢小嘉:“卢小嘉,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 “替我告诉你父亲一声,沪城现在是他的,未必将来也是他的!” “记住了吗?” 林鸿飞拍了拍卢小嘉的脸蛋,然后大笑几声:“咱们走!” 随即,两个卫兵架起李登殿,众人离开戏院。 在返程的汽车上,坐在副驾驶的李奎问道:“大帅,卢小嘉对您那么不恭敬,为什么不杀了他?” 林鸿飞呵呵一笑:“卢永祥如今在江浙沪一带势力不小,要想对付他,我还得和苏省督军齐燮元再仔细商议一番。” “现在就把卢小嘉杀了,信不信第二天卢永祥就要开战,到时候仓促应战,咱们的主力又远在岭南省,无法及时支援,失败的几率会很大。” “再说了,我一个堂堂督军,跟一个纨绔子弟较劲儿,有意思吗?” “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李奎想了想说道:“那咱们是不是今晚就离开沪城,毕竟沪城护军使何丰林手下可是有不少兵马的。” “卢小嘉吃了亏,何丰林肯定会带兵过来找回场子!” 林鸿飞摆摆手:“不用担心,沪城又不只是他何丰林有兵。” “回了洋行后,你马上联系一下沪城警政厅厅长徐国梁,把今晚的事情告诉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大帅!”李奎回应道。 徐国梁,苏省督军齐燮元的心腹,此人现任沪城警政厅长,麾下拥有数千警员,虽是警员,但他们的装备却丝毫不逊色于正规军,其中很多人原本就是齐燮元麾下的士兵。 因为双方各为其主,齐燮元与卢永祥又一直因为沪城的归属权而明争暗斗不止。 所以,徐国梁手下的警察部队和何丰林麾下的士兵经常发生冲突。 林鸿飞在今天中午就已经和徐国梁见了面,并让他转达了自己支持齐燮元争夺沪城的意思。 而且,林鸿飞还有意无意的提及,如果打下沪城,那么徐国军这位久居沪城的警政厅长,是最佳的护军使人选。 这话算是说道徐国梁的心里面去了,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浓密的笑意,直接拍胸脯保证,如果林鸿飞在沪城遇到什么问题,他徐国梁一定带人来帮帮场子! 此时,李奎问道:“大帅,那个李登殿,怎么处置?” 一提到这人,林鸿飞顿时没好气道:“把他送到炮舰上去,抽大烟的人只要碰不到大烟,他就能戒掉。” “另外告诉乐舰长,李登殿要是犯了烟瘾,就把他绑起来浇冷水、抽鞭子,我就不信他戒不了!” “是,等回了酒店,我就带他去炮舰上去!”李奎赶紧说道。 韦恩在沪城开办沃尔玛洋行时,还以洋行的名义,收购了几家产业,其中就有一家名为临江大酒店的酒楼,林鸿飞在沪城的住处就在这临江大酒店内。 汽车很快停在酒店外面,李登殿看着眼前这座豪华酒店,心里顿时一阵窃喜,跟着这位林叔儿就是好,还能住进租界里这么好的酒楼。 早知道这样,自己就该去岭南省投奔他,也免得在沪城挨了那一顿打。 然而,正当李登殿要下车之际,两个卫兵拦下了他,又把他重新塞进车里。 “干什么?”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李登殿的神情顿时有些慌张。 卫兵一脸平静地说道:“奉大帅的命令,给你找了一个戒烟瘾的好地方!” “大帅说了,戒不掉烟瘾,你这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此话一出,李登殿脸色煞白,他突然有一种才出狼穴,又进虎窟的感觉! 第317章 太客气了吧 卢小嘉眼睁睁看着林鸿飞离开,自己却根本奈何不得他,这让一向目中无人、心高气傲的卢小嘉根本咽不下这口恶气。 原本卢小嘉背靠着亲爹卢永祥这棵大树,在整个江浙可谓横行无忌,再加上前段时间又把沪城的三大亨拾掇的够呛,这让他愈发的骄狂无忌。 虽说林鸿飞身为一省督军,跟自己亲爹卢永祥是并驾齐驱的人物,但这又不是岭南省,这里是沪城,卢家的地盘! 没有任何犹豫,卢小嘉先是给杜月笙去了个电话,在杜月笙接到这位卢公子的电话时,黄金荣就在一旁坐着喝茶。 在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卢小嘉的声音,黄金荣直接吓得手一哆嗦,茶碗虽说没有掉地上,但茶水却打湿了他的衣衫。 “月笙,林鸿飞的住处,在沪城什么地方!”卢小嘉上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杜月笙立刻面露难色,卢小嘉询问林鸿飞的住处,摆明了是要找回场子,可问题就在这儿了,如果说出了林鸿飞的住处,那可就是得罪了林鸿飞。 可若是不说,那就是得罪了卢小嘉。 一位是岭南省督军,一位是督军公子,在他杜月笙眼中,这两位都是大爷,谁也得罪不起。 两害取其轻,自己毕竟是在卢永祥的地盘上生活,林鸿飞虽然势力大,但岭南省离沪城可不近,就算将来想报复自己,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没迟疑,杜月笙立刻把林鸿飞的住处告诉给了卢小嘉。 得到了准确的地址,卢小嘉马上挂断了电话,然后立刻给淞沪护军使何丰林打去电话,让他马上追查林鸿飞的下落,然后带兵把林鸿飞给围了! 无论如何,卢小嘉都得让林鸿飞跪下认错不可! “之前我把黄金荣收拾了,让我名震上海滩。” “如果这次再让林鸿飞折了面子,那我还不声震全国!”卢小嘉在给何丰林打完电话后,心中竟然生出几分幻想。 何丰林在接到卢小嘉的电话之前,正和三个沪城的富商打麻将,他今晚的手气不错,才打了两个多小时,就已经有三千多大洋入账了。 当然了,要是三位富商不故意点炮、送牌,估计何丰林的牌运也没这么强。 何丰林和卢永祥是老相识了,他的叔叔何宗莲与卢小嘉的父亲卢永祥是同乡、也是拜把子兄弟。 靠着这层关系,何丰林深得卢永祥的信任,更被委任为淞沪护军使的重任,在整个沪城可谓权势熏天。 因此,当何丰林接到卢小嘉的电话后,立刻把手里的麻将牌一扔,满脸煞气道: “这个姓林的也太不像话了,他给直系的吴小鬼当狗,咱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反倒跑到咱的地盘上闹事儿!” 何丰林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副官:“去,马上集合队伍,把临江大酒店给我围了,连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是!” 副官立刻起身外出集结部队,何丰林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整理着衣衫、佩戴上枪械,然后指着牌桌上的座位,对家里的管家说道: “来,你替我打!” 见此情景,三位富商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无奈、不快,本以为何丰林有要紧事去办,这场牌局就到此结束,大伙儿也能少输一些钱。 谁成想人家直接把管家拉过来,得了,看来今晚大伙儿是要大出血了! 随着何丰林一声令下,上百名士兵乘坐卡车一路疾驰,向着望江大酒店的方向赶去。 途中,卢小嘉乘坐一辆豪华轿车与何丰林一行会合,在轿车内,卢小嘉面色不善道: “林鸿飞的人要是敢反抗,你也别惯着他们,直接打进去!” “除了林鸿飞,剩下的人都给我宰了,这个林鸿飞,我要好好收拾他一通,出一口恶气!” “我得让外面人的都知道,在沪城,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 “敢跟我卢小嘉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何丰林一脸煞气道:“你放心吧,小嘉,这次我非让他林鸿飞跪下来磕头认错不可!” 车队一路疾驰,眼见着就要抵达望江大酒店附件时,行驶在最前面的一辆卡车的轮胎却突然嗵的一声爆开。 突然爆胎,司机下意识的踩下刹车,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立刻响起,车厢里的士兵们直接失去了平衡,向着车头方向倾倒。 后面的车辆来不及反应,一头撞了上去,只是很短的时间,原本还算有序的车队立刻混乱不堪,直接把整条路都给堵死了。 而卢小嘉、何丰林乘坐的豪华轿车也没有幸免于难,一个全责追尾,轿车车头被撞了个稀巴烂。 等到两人从车厢里爬出来时,一行鲜血从卢小嘉的额头滑落,整个人变得狼狈不堪! “怎么回事儿!” “阿四,你眼睛瞎啦,怎么开得车!” 何丰林虽然没有受伤,但也被磕的额头上起了个大包,他一边掏出手巾,帮着卢小嘉包裹伤口,一边冲着司机大声骂道。 然而司机阿四并没有回应,刚刚的装车,让坐在前排的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此时,士兵们狼狈不堪的从卡车里爬下来,在几个军官的招呼下,他们正准备重新集结。 可是就在此时,在道路两侧黑暗的小巷内,突然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不等何丰林等人反应过来,无数身着黑色警服、手持枪械的警员蜂拥而出,将何丰林一行人团团围住! 在这些警员之中,有十几名身着江北军军服的士兵尤为显眼,他们手持着大弹鼓的汤姆森冲锋枪,直接扑向了卢小嘉、何丰林两人。 此时的卢小嘉刚刚恢复了清醒,还不等他有所反应,汤姆森冲锋枪的枪口就已经顶住了他和何丰林的脑袋。 只见一名江北军军官笑眯眯地看着卢小嘉说道:“卢大公子,大晚上的来就来呗,还带这么多人和枪,太客气了吧。” “贵客带贵礼,这么多枪,我们就收下了,要不然也太不给您面子了。” “所以,劳您驾,开一开贵口,让您手下的弟兄把枪都放下吧。” 第318章 有热闹瞧了 此时,在远处的一座高楼内,林鸿飞和一名身着警服、肩扛金色警衔的男子并排而立,透过窗户看着远处街道上发生的一切。 警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苏省督军齐燮元的心腹、沪城警政厅长徐国梁。 “徐老哥,这次多谢你出手相助。” “否则光靠我手上的卫队,还真奈何不得他卢小嘉!”林鸿飞一脸笑意的说道。 徐国梁颇为爽朗的笑道:“云帅这话说得可就见外了,咱们都跟着曹老帅、吴大帅混饭吃,那就是一家人啊。” “自家人有事相求,我带点儿人手过来帮忙算得了什么!” 林鸿飞哈哈一笑:“徐老哥说的没错,是我见外了。” 说着,林鸿飞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道:“来,徐老哥请坐,外面的事情就交给手下人办吧,这么多俘虏,估计得忙活到后半夜,咱们先喝口茶,解解乏。” 林鸿飞和徐国梁走到沙发旁入座,两人喝了几口浓茶,徐国梁不无兴奋道: “云帅,我准备联系沪城几家报社的主编,把卢小嘉被咱们俘虏的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今晚连夜把稿子赶出来。” “等明天一早,报纸一出来,卢家父子在沪城的面子可就要丢个干净了!” 说到这里,徐国梁一副总算是出了恶气的模样:“这个卢小嘉,仗着他老子的势力,在沪城内像个螃蟹一样,横行无忌,没少给我添堵。” “今晚这事一出,我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在沪城待下去!” 林鸿飞想了想,并没有同意徐国梁的想法:“依我看登报这件事就算了,今晚的事情还是不要大肆宣扬了!” “为什么?”徐国梁一脸不解。 林鸿飞解释道:“咱们虽说和卢家父子不对付,但双方的矛盾还没有公开化,一直都是在背地里你争我斗。” “卢小嘉毕竟是卢永祥的独子,今晚的事情若是一登报,那可就是骑脖子拉屎了,卢永祥岂能善罢甘休,他势必会兴兵起事。” “齐督军的主力尚未从北方撤回来,我的江北军主力远在岭南,一旦开战,咱们的兵力将处于绝对劣势,于我方不利。” “所以,现在还不是跟卢家父子彻底反目的时机。” 徐国梁还是有些不甘心:“可是卢小嘉在咱们手里攥着,卢永祥应该没胆子带兵入沪吧,他就不怕咱们把卢小嘉给杀了?” 林鸿飞笑了笑:“把卢小嘉杀了?谁杀?你杀,还是我杀?” 这话一出,徐国梁顿时语塞,杀一个普通人,他可以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可要是杀了卢小嘉,卢永祥还不得拼了老命也得宰了徐国梁。 沪城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杀手,也更不缺被杀手暗算的高官名人,当年沪城督军陈其美何等风光,不就是被杀手给暗害的。 更何况那位有名的暗杀大王、斧头帮帮主王亚樵也在上海,据说这人和卢永祥的关系不错。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为了一个纨绔公子哥,徐国梁犯不着把自己置于生死之地。 看着徐国梁变了脸色,林鸿飞微微一笑:“所以,卢小嘉这条命还是留着吧。” “把他攥在手里,卢永祥就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也能有时间调动各自麾下的主力。” 徐国梁点了点头,认同了林鸿飞的主意:“那我把今晚的事情和齐大帅说一下,让他老人家提前做好准备。” 此时,窗外的街道上,卢小嘉、何丰林以及他们的部下被统统缴去枪械,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垂头丧气的表情。 不过,江北军、沪城警察们只是把卢小嘉和何丰林扣留了,至于那些普通士兵则被当场释放了。 擒贼擒王,卢小嘉、何丰林这两个领头的被抓了,剩下的士兵就是再能打仗,也不敢造次了。 卢小嘉一脸怨念的被江北军士兵押往望江大酒店,此时他心中已经清楚,自己被江北军、徐国梁的警察部队埋伏,一定是有人事先向他们通风报信。 “别让我知道是谁!” “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他!” 卢小嘉想的没错,的确有人给林鸿飞事先通风报信,报信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大亨之一的黄金荣。 杜月笙在接到卢小嘉的电话时,黄金荣就在旁边,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在杜月笙放下电话后,这两人一商量,觉得在林鸿飞和卢小嘉之间,还是要两头下注稳妥一些。 于是,这两人一分为二,杜月笙把林鸿飞的住址告诉卢小嘉,在卢小嘉身上下注。 而黄金荣则立刻给林鸿飞通风报信,把赌注押在林鸿飞身上。 这样一来,不管林鸿飞和卢小嘉怎么争斗,三大亨总能押对一个,只要能押对一个,三大亨的地位就依旧稳固。 只不过黄金荣通风报信的本意是想让林鸿飞赶紧离开沪城,别跟卢小嘉起冲突,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然而让黄金荣没有想到,林鸿飞这条强龙不仅压了地头蛇,还把这条地头蛇圈禁在身边。 估计杜月笙、黄金荣知道这件事后,定然会后悔给林鸿飞通风报信,毕竟他们可没想到林鸿飞会来一手反客为主。 卢小嘉那么傲气的一个人,受了这等折辱岂能善罢甘休,等他被放出来,肯定会彻查这件事。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会明白杜月笙和黄金荣在两头下注,到时候可就没这俩人的好果子吃了! 此时,一名江北军士兵走进林鸿飞的房间,然后敬礼说道:“大帅,那两人已经被我们看管起来了,您要不要见他们一面?” 林鸿飞摆摆手:“俩阶下囚有什么可见的,你们把他俩看好就行了。” “吃喝上不要亏待了他们,免得外面人说我林鸿飞不好客。” “更何况····”林鸿飞意味深长的一笑:“人家还给咱们送来这么多条好枪,不能不好好招待!” “大帅放心吧,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士兵立刻下楼去安排看管的事宜。 虽然林鸿飞、徐国梁并未主动宣扬今晚的事情,但沪城可是个人多眼杂的地方,第二天卢小嘉被林鸿飞拾掇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沪城。 所有人先是一惊,然后便露出一丝大快人心的笑容:“总算是有人出手收拾这位二世祖了。” 但马上,人们又意识到,这位二世祖的亲爹会善罢甘休吗? 沪城,似乎又有热闹可瞧了! 第319章 变现离场 岭南省督军林鸿飞与浙省督军之子卢小嘉的冲突很快传遍了沪城。 一些“明眼人”不知道从哪儿打探出一些内幕消息,得知那天夜里和林鸿飞一同对付卢小嘉的,还有沪城警政厅长徐国梁。 这帮人立刻从中咂摸出一些滋味儿来,徐国梁是苏省督军齐燮元的心腹,齐燮元和林鸿飞又同属直系。 而卢永祥和齐燮元一直不对付,两人早就想把对方的势力、地盘一起吞并。 于是,这帮人认为林鸿飞要和齐燮元达成同盟,准备和卢永祥开战,而活捉卢小嘉一事就是开战的征兆! 堂堂大沪城,十里洋行,聚集着这个国家海量的财富与产业,一旦林鸿飞、齐燮元与卢永祥开战,沪城势必会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 甚至,这一片膏腴之地还会成为战场! 打仗这种事情对于最底层的老百姓而言,是很无所谓的,反正大伙儿都是烂命一条,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所以,大帅们爱咋打就咋打吧。 但对于某一部分群体而言,这可以说是一个晴天霹雳! 作为国内最早兴起近代金融经济的地方之一,沪城境内的证券交易所已经颇具规模,每天都有大量的民众进出于此,拿着自己的积蓄,妄图通过证券交易而一夜暴富。 毕竟这样一夜暴富的案例在沪城境内并不少见,大家都认定自己就是那下一个幸运儿。 只是哪怕在和平年代,证券交易都经常出现暴跌暴涨的事情,更别说政局动荡的民国时代了,这一时期的证券交易更加刺激。 上一秒还是高高在上的一省督军、一方大帅,下一秒就通电下野、狗屁不是,自然,这人旗下产业发行的股票也就一文不值了。 所以,当战事将起的消息传来后,沪城的证券市场立刻出现了下跌的趋势,不少风头正盛的股票宛如急刹车一般,停滞了猛涨的势头。 不止如此,还有人信誓旦旦的声称已经看到有大批的军队从浙省集结,准备向沪城方向开进。 而苏省那边也有传闻,据说齐燮元督军正在秣马厉兵,准备和卢永祥干上一场! 这样的情况立刻刺激了人们开始抛售自己手上的证券,准备割肉离场,然而这样的行为更让证券市场变得动荡不堪。 然而,就在这一片割肉哀嚎中,一家名为鸿升实业的公司悄悄成立了,紧接着便在证券市场上以极低的价格悄无声息的收购着那些股票。 当民间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场景时,作为此事主角的林鸿飞、齐燮元、卢永祥等人却秘密来到了沪城租界内一座毫不起眼的小洋楼内。 在那里,林鸿飞见到了一位身材消瘦、目光坚定有神的男人。 林鸿飞、齐燮元、卢永祥这三人都是名震一方的一省督军,平时若是碰上面,自然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但面对着这位男人,三人反倒很是平静,尽管卢永祥那锐利的眼神快要把林鸿飞给刺成筛子了。 四个人究竟谈了些什么,并没有外人得知,只是当林鸿飞等人从小洋楼离开后,被圈禁在望江大酒店的卢小嘉、何丰林就被释放了。 在望江大酒店内,曾经作为粤省特使的项新荣在茶厅内见到了林鸿飞。 当年,项新荣曾经作为逸仙先生的特使去岭南省面见过林鸿飞。 虽然最终林鸿飞没有答应公开声明支持逸仙先生,但却在暗地里送了不少枪械弹药,双方暗地里一直有交流,关系倒也十分融洽。 “云升,此次你能摒弃仇怨,与卢永祥和解,逸仙先生很是欣慰啊!”项新荣神情诚恳的说道。 林鸿飞微微一笑:“逸仙先生亲自出面说和,我岂能为了一己私怨,而置沪城百姓于战火之中。” 项新荣和林鸿飞这几年一直有联系,双方也变得很是熟识,所以在称呼上也不再那么生分了。 说完这话,林鸿飞看向项新荣道:“项老哥今天来到我这儿,该不是先生那儿又有什么想法吧?” 项新荣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你我也是老相识了,我就直说了,先生此次离粤来沪,就是想尽可能的号召更多的力量,一同反对军阀的统治。” “所以····” 项新荣还没有说完,就被林鸿飞出言打断了:“项老哥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你什么意思,可我还是那个回答。” “我林鸿飞能有今天,玉帅对我帮衬颇多,我的夫人更是玉帅的族亲,于情,我是不能做出有损玉帅的事情!” “可这世上不光有情,还有理啊!” “军阀的统治已经让我国民苦不堪言,若是不将军阀打倒····”项新荣有些着急的说道。 林鸿飞摆了摆手,苦笑了一声:“可是很多时候,情是大过理的!” “我林鸿飞是个俗人,我做不到割舍情,将一腔热血注入理中。” “因为做不到,所以,我林鸿飞发自真心的佩服先生,佩服那些像先生一样的人,为国为民,付诸一切。” 看着项新荣的脸色变得有些黯淡,林鸿飞又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目前尚不能公开支持先生,但先生如果需要什么,我一定全力相助。” 项新荣知道这是林鸿飞目前能够做出的最大限度了,因此便也没再劝说。 不过在他临走时,林鸿飞给了他一张沃尔玛洋行的单据,那是一张3000杆步枪的提货单。 拿到这张提货单,项新荣的神情变得欣喜起来,3000杆步枪也是大手笔了! 目送着项新荣离开,林鸿飞刚要返回酒店,只见韦恩一脸兴奋的跑过来说道: “MR.林,你的主意太厉害了,自从开战的消息传出之后,云江实业公司已经收购了大量的低价股票。” “现在,你和卢永祥握手言和的消息已经登报了,沪城的证券市场立刻反弹了,我们手中的股票股价正在猛增!” 林鸿飞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笑道:“那就看准时机,把这些股票都抛出去,咱们变现离场!” 第320章 回来啦 林鸿飞、齐燮元的联盟不打算和卢永祥开战了,双方握手言和、各自撤兵了。 这样的消息一出来,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没有了战事的威胁,敏感的沪城股市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扭转,原本暴跌的各路股票,宛如被涂抹了阿三神油一般,立刻昂扬向上,一路坚挺! 一场并未发生的战事,一条条不知真假、虚虚实实的传闻,让整个沪市的证券市场变得一团糟,暴跌暴涨的过程让无数人手中的财富大幅度缩水。 这些人痛苦哀嚎着、一边揪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懊恼自己不该那么早就把手里的股票抛出去。 按理说吃了这么大亏,这帮人应该不会再在证券市场里待着了。 然而,这帮人却又十分记吃不记打的拿出身上仅剩的一些钱,继续在证券市场上奋斗,直到他们将兜里最后一分钱都抛出来,然后赔个精光,最后把黄浦江作为他们的归宿。 而林鸿飞这个幕后主使,则只是捎带手的散播了一些谣言,便在证券市场上狂揽万金,仅凭这一手买低卖高,林鸿飞手上的流动资金就已经超过沃尔玛洋行两年的利润收入了。 “论挣钱,还是这帮搞股票的人更狠啊!”林鸿飞不由得感慨道。 不过感慨归感慨,林鸿飞可没打算在证券市场上继续投入,他这次暗中坐庄完全是借势而为,像这样的机会并非那么容易就能遇到。 如果成功了这一次,就觉得自己能在证券市场上大杀四方,那纯粹是猪油蒙了心。 毕竟连那位未来的运输大队长都在证券市场上屡次赔了个精光,林鸿飞可不觉得自己的运气比这位大队长还要强。 于是,带着从证券市场上赚取的海量利润,林鸿飞在炮舰的护航下,乘船顺江西进,数日之后终于抵达了他忠诚的江北市。 看着这熟悉的景色,林鸿飞忍不住说道: “江北,我他么来辣!” 当客船抵达码头,岸上早已聚集着上百名前来迎接的军政商界人士,一见到林鸿飞走下客船,众人立刻迎了上去,一个个满脸恭敬道: “大帅,您终于回来了!” “您不在的时候,我们这心底里空落落的!” “是呀,干什么事儿,心里都没底!” “可不,你这次回来,大伙儿总算是有底气在了!” 听着众人的吹捧,林鸿飞倒是并没有飘飘然,毕竟这类话语他听得太多了,已经产生免疫了。 所以,林鸿飞只是和众人谈笑风生了几句,便在前往帅府的途中和众人谈论起一些正经事: “我带去冀省参战的弟兄们都回来了吗?” “都回来了,他们先是在江北休整了几天,然后就被吴长官调去汉中了。” “嗯?怎么调到汉中去了?”林鸿飞听到这个消息,脸色有些诧异。 一旁的副官李奎赶紧解释道:“是这样,自从吴长官带兵入驻汉中后,陕省的督军刘镇华就开始将麾下的镇嵩军主力派往陕南附近活动。” “吴长官担心刘镇华想以武力夺回汉中为了防范未然,便将一部分弟兄调往了汉中!” 林鸿飞听到这话,顿时冷冷一笑道:“看来上次在怀水县,咱们还是没有把镇嵩军打疼了呀。” “我打下来的地盘,他镇嵩军竟然还有胆子觊觎,我看他刘镇华是不想当这个督军了!” 李奎追随林鸿飞多年,自然能听出林鸿飞这话语里的潜台词,他顿时带着笑意说道: “您说的没错,刘镇华的确是不想在陕省待着了!” “看来属下要提前祝贺大帅再得一块新地盘了?” 林鸿飞一听,忍不住笑骂道:“你小子,以前那么老实憨厚的一个人,怎么也学会这一套虚头巴脑的东西了!” 李奎没有回答,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嘴里嘿嘿直笑。 此时,林鸿飞继续说道:“不过你还真是说对了,既然刘镇华主动招惹咱们,那咱们也不能饶了他。” “一省督军的位置,我已经有些当腻了,我也想尝尝当陕岭两省巡阅使的滋味!” 说到这儿,林鸿飞斩钉截铁道:“李奎,马上让弟兄们做好准备,后天咱们启程前往汉中。” “我倒要看看,这个刘镇华哪里来的胆子,敢跟我叫板!” 李奎立刻回应道:“是,我这就下去安排!” 没过多久,林鸿飞的座驾停在了帅府门外,正妻吴玉漱早已带着陈梅、欧小雨这两个姨太太等在大门外。 “回来啦!” 吴玉漱只是简简单单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却让林鸿飞心中的疲惫一扫而空,到家了,旅途中的辛苦也就烟消云散了。 大儿子林知风也已经到了牙牙学语的年纪了,虽然嘴里只是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音节,但却依旧让林鸿飞乐不可支。 二儿子林知行还小,只是缩在襁褓里,睁着两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世界。 而欧小雨的肚子也颇具规模了,看样子要不了多久,林鸿飞的第三个孩子就要降世了。 这一点,也是作为正妻的吴玉漱最为欣慰的一点,她深知林家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钱财、更不是权势,而是人丁稀少。 足够多的人丁,才能有足够高的概率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然后将林鸿飞苦心打下来的这片基业传承下去。 现在,林鸿飞有了两个孩子了,但吴玉漱还是觉得不太够,所以在林鸿飞回家的当天晚上,他俩人忙活到了大半夜。 最后愣是让林鸿飞趴床上呼哧喘气的,吴玉漱还在一旁幽幽的说道: “鸿飞,你可是不如以前了····” 林鸿飞顿时一脸无语:“我坐了那么久的船,骨头都被摇晃散了,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不信,你等我缓两天,你看我如不如以前!” 对于这个问题,林鸿飞一向是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的,不如以前了,这话能忍? 不过林鸿飞也缓不了两天了,等到了第三天,他便带着一支300余人的队伍乘车赶往了汉中地界。 第321章 十里亭外,我寂寞的等待 东江市 随着“岭南靖国军”的覆没,绝大部分东江市本土豪绅的势力土崩瓦解,少数几个没有明着反对林鸿飞的豪绅,也被现任东江市市长的褚良义找了个借口,把他们都给收拾了。 此时的省城东江市,已经被褚良义清理的差不多了,仅存的几个当地豪绅也都是铁了心要追随林鸿飞了。 在东江市外的十里亭内,以褚良义为首、多达上百人的队伍正在此等候着林鸿飞的到来。 此时,韩家的当家人韩正夏、三房房头韩文远凑了上来,韩正夏一脸讨好地对褚良义说道: “褚市长,待会儿见了林大帅,还望您能多替在下美言几句啊!” 当初,作为东江市几个大家族之一的韩家选择了追随时任岭南省省长张志清,加入到“岭南靖国军”。 韩家的大房、二房、五房都在岭南靖国军中获得封赏,铁了心的要跟林鸿飞作对到底。 好在韩家三房的韩正夏及时察觉到张至清与林鸿飞之间的差距,认定岭南靖国军必败无疑,于是迅速带领韩家三房秘密联络上褚良义,成为了江北军安插在岭南靖国军内部的一颗钉子。 后来,岭南靖国军面对江北军的进攻,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几天之内便一败涂地,韩家大房、二房、五房的族人死得七七八八,只有三房没有受到任何损失。 经此一役,东江韩家的家族话语权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三房的手上。 这次江北军能够轻易击败岭南靖国军,韩正夏也是出了一些力气的,所以这次迎接林鸿飞的到来,褚良义也把他给叫上了。 得知自己能够有机会当面见到林鸿飞,韩正夏、韩文远等人乐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他们很想在这次欢迎仪式上得到林鸿飞的青睐,从而为自己、为韩家争取最大的好处。 褚良义看了一眼满脸堆笑的韩正夏、韩文远等人,心里自然清楚他们在想什么,于是便笑了笑说道: “夏公,不要太过担心,我追随大帅多年,大帅的性情,我最熟悉。” “大帅一向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此次与张至清、靖国军一战,你们韩家三房出力不少,大帅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韩正夏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也对大帅的为人早有了解,不过我们初次见到大帅,言谈举止间肯定有不到之处,到时候还望褚市长能够帮忙美言几句!” 褚良义笑道:“夏公放心吧,大帅可没那么小心眼儿,只要你是真心的忠于大帅,大帅是不会在乎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言语说得再漂亮,也不比不上好好为大帅办上一件实事,这个道理,我想夏公应该清楚吧!” 韩正夏一听,脸上带着几分恭维,嘴里赶紧回应道:“那是自然,这个道理我还是晓得的,多谢褚市长提醒了!” 旁边,几个同样被邀请过来参加欢迎仪式的当地豪绅,眼中带着几分羡慕和嫉妒看向韩正夏。 靖国军那件事之后,原有的韩、穆、徐等几个豪绅大族都被褚良义带兵抄了家,几个大家族数代人积累的财富全都被抄没走了。 这几个大家族倒下后,自然就腾出了大量的民间利益,褚良义已经决定,要把这些民间利益分配给之前支持过江北军的东江市豪绅们。 而分配的原则,就是看谁在击败靖国军的过程中功劳最大。 很明显,目前以韩正夏为首的韩家自然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 韩家三房被打压多年,这次总算轮到他们出头了! 不过羡慕归羡慕、嫉妒归嫉妒,剩下的几个豪绅可没打算就这么认输,他们已经打定主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定要不遗余力的支持江北军,等再遇上这些分配利益的好事时,自己也能吃上一块大的。 众人是从上午八点就在十里亭附近等候,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虽说等了很长时间,但众人的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样子,一个个很有耐心的眺望着远方,等候着林鸿飞的到来。 当褚良义手腕上的腕表指针停在1点13分的时候,载着林鸿飞的车队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大帅来了!” 仅仅是四个字,就让在场的众人精神一震,刚刚还充斥在体内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众人立刻整理衣冠、站直了身体,一个个摆出最恭维的笑容,等待着林鸿飞的到来。 很快,伴随着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车队停在了十里亭外。 一名侍卫长迅速从一辆轿车的副驾驶跳下来,然后一路小跑着打开轿车的后排车门,带着白手套的右手悬浮在车顶等高的位置。 紧接着,身着一袭将官服的林鸿飞从车内走下,高大健硕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褚良义快走过去,敬礼说道:“大帅,属下率东江市军民代表欢迎大帅驾临,大帅能亲自驾临,真乃我东江军民之幸!” 林鸿飞哈哈笑道:“良义,咱们老弟兄之间就别搞着这一套虚头巴脑的了,太见外了吧!” 褚良义也露出笑容:“那怎么行,大帅好不容易来一次东江市,得搞个大阵仗出来!” “别了,这种阵仗还是少搞些吧,你知道我这个人是最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行,等大帅下次来,我就只带几个老弟兄来这儿迎接。” “哎,这就对了!” 两人谈笑了几句后,林鸿飞的目光看向了后面所谓的东江市军民代表。 那些军政官员们自然不必介绍,基本上都是江北军政系统里出来的,都是林鸿飞的老部下了。 而那些当地豪绅代表,林鸿飞则看着有些眼生。 此时,褚良义将韩正夏等人叫过来,然后一一向林鸿飞介绍。 能和林鸿飞面对面的交流,这个机会可是极为难得的,众人一个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满脸堆笑的向林鸿飞问好,生怕自己哪里没有做到位,引得林鸿飞不满意。 而当林鸿飞一脸和善的笑容、主动向他们伸出右手时,这帮人更是激动的握住林鸿飞的手,连手指都在颤抖。 第322章 在书房里,他一肚子怨气 “大帅,这位就是韩正夏先生!” “韩先生虽出身韩家,却能及时反正、弃暗投明,不惜以身犯险,身在虎穴,为我军传递情报。” “此次能一举消灭靖国军,韩先生出力甚多啊!”褚良义笑眯眯地将韩正夏介绍给林鸿飞。 “哦,你就是韩正夏夏公啊!” “久仰了!” “此次剿灭靖国逆军,你是功臣啊!” 林鸿飞带着笑容,向着韩正夏伸出了右手,尽管从年龄上来讲,林鸿飞和韩正夏的几个孙辈儿差不多。 但年龄不代表着地位,看着林鸿飞伸出的右手,韩正夏直接弓着背、弯着腰,双手抱住林鸿飞的右手,满脸都是卑微恭敬之意: “不敢不敢!” “大帅乃当世豪杰,能为大帅出力,乃是鄙人的福气。” “这功臣二字,鄙人实在担当不起!” “大帅若是不嫌弃,鄙人愿为大帅执鞭坠镫、效犬马之劳!” 听着韩正夏这一番话语,周围几个东江豪绅眼中闪过几分嫌弃,心想着这老东西这话说得真够下三滥的,真不要脸! 不过嫌弃之后,这几个豪绅又流露出几分羡慕和嫉妒,韩正夏这老东西算是攀上高枝儿了,今后加官进爵还不是大帅一句话的事儿! 不行,好事儿不能都让韩正夏这老东西一个人占了,不就是当下三滥吗,谁不会呀! 随即,这几个豪绅迅速组织语言,一个个凑上前,拍马屁、下三滥的话语像不要钱似的冲着林鸿飞泼洒了过去。 林鸿飞伸手拍了拍韩正夏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韩先生,按理说你如今年岁已高,让你出来帮我做事,颇有些不近人情。” 听到这话,韩正夏赶紧说道:“哪里哪里,鄙人虽然痴长些年岁,但仍可以为大帅效劳!” 林鸿飞点点头:“那就好,既然如此,我想请韩先生你担任岭南省教育厅长一职,不知道韩先生愿不愿意啊?” “愿意,当然愿意!” 韩正夏赶紧回应道,怎么可能不愿意,他出卖韩家三个房头,不就是为了寻求个一官半职吗! “好,良仪啊,省府大印在你那儿是吧?”林鸿飞转头看向褚良义。 褚良义点点头:“对,当初张志清那老家伙还不想给我,我让弟兄们直接把省府给围了,这老家伙马上就怂了,当时就把大印献出来了!” 林鸿飞说道:“那就找个时间,尽快给韩先生做好委任状,让韩先生抓紧上任吧。” 这番话一说完,韩正夏当官的梦想就算是彻底实现了,老头子满脸都是笑容,面对林鸿飞时的姿态更加的卑微恭敬了。 除了韩正夏,林鸿飞也没忘记其他支持自己的东江豪绅们,在分别给予这帮人一些差事后,这群人一个个也是满口的感恩戴德,一个个拍着胸脯表示愿为大帅上刀山、下火海! 对于这些话,林鸿飞也就是听听罢了,他之所以对这些豪绅们如此大方,纯粹是想对外展示一下,跟着林大帅混,有官儿当、有钱挣,千金买马骨而已。 林鸿飞在东江市停留了两天后,便启程继续向汉中地带进发。 与此同时,在陕省首府一座古香古色的府邸内,陕省督军、镇嵩军首领刘镇华正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眉关紧锁的他脸上满是一股戾气。 旁边,几个军官站成一排,一个个脸色惨白、神情惶恐,眼神中时不时闪过对刘镇华恐惧的目光。 “你们还能干点儿什么?” “都是吃粮当兵,都是手里拿着枪。” “怎么你们两千人,就能被人家300多人给打败了呢?” “死了七八十个,还让人俘虏了三四百人!” “人没了也就罢了,那么多枪支弹药也丢了,你们知道这些枪值多少钱吗!” “什么也不是!” “我纯粹是养了一帮废物!” 听着刘镇华的呵斥,一名军官战战兢兢道:“长官,这真不是弟兄们作战不力,实在是那江北军太能打了!” “弟兄们还没冲上去呢,江北军那炮弹就跟雨点儿似的往下落。” “这还不算完,那天上还飞着铁疙瘩,时不时往下面打枪。” “咱们很多弟兄就没见过飞机,好多人都被吓傻了。” 旁边,另外一名军官也附和道:“是啊,长官,这江北军太厉害了,打仗之前,我还特意带了队伍里仅有的两门山炮。” “结果,根本就没用上·····” 刘镇华越听越烦,直接用力摆摆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行了行了,都闭嘴吧,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咱们镇嵩军奔波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一块自己的地盘了,这说什么也不能让外人夺了去!” “我不管江北军到底有多厉害,总之,这陕省只能是咱们镇嵩军的,就是把人手拼光了,也不能让林鸿飞占了陕省。” “这次和江北军作战失利,我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 “但是你们给我记着,如果还有下次,我枪毙了你们!” 刘镇华一番喝骂,众人也不敢再辩驳什么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然后灰溜溜的走出刘镇华的书房,一个个返回营地整顿军务。 军官们离去后,书房里只剩下刘镇华和两个心腹部下,看着重新坐回太师椅,一脸愁容的刘镇华,一名心腹走过去,一边给刘镇华沏上热茶,一边劝慰道: “镇公,莫要恼火,江北军一事总有解决的余地!” 刘镇华长叹一声:“唉!” “这冯焕章走了,去了豫省当督军,这陕省总算是轮到咱们当家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块地盘,可这江北军怎么····” 说到这儿,刘镇华带着几分恼怒抱怨道:“你说这个林鸿飞也是,这中国大了去了,你到哪儿抢地盘不是抢啊,非得来抢我···” “什么事啊,这是···” 一边说着,刘镇华端起茶碗就要喝,结果被烫的立刻松开手,脸色愈发的焦躁起来。 旁边的心腹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开口说道:“镇公,您派阳晨去京城面见曹老帅,想来也该回来了吧!” 听到这话,刘镇华眼前一亮,神情突然缓和了不少! 第323章 天气晴了,他觉得自己行了 此前,刘镇华为了能让直系头领曹大帅出面,帮忙调停一下他和林鸿飞之间的事情,特意派了自己的一名心腹黄阳晨去往京城办差。 如今这时间算下来,黄阳晨应该快回来了。 眼见着刘镇华的情绪缓和了一些,旁边的心腹继续说道:“阳晨和曹大帅乃是同乡,祖上也有一些交情,我想定能将此事办妥。” “林鸿飞就是再骄纵,想来也得听从曹大帅的命令。” “到时候只要曹大帅一席话语,定让林鸿飞不战自退,汉中还是咱们的地界!” 刘镇华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这次他派黄阳晨去京城,可是让他带了不少贵重礼物。 尤其是里面的两幅字画,更是陕省境内两个当地豪绅的祖传宝贝,为了得到这两幅画,刘镇华硬是派兵把这两人的府邸给围了,逼着他们把这祖传的宝贝交了出来。 付出这么大努力,曹大帅应该会选择支持自己的吧! 正当刘镇华的心情稍稍变好起来时,门外突然有下人进来禀报: “老爷,黄先生回来啦,他就在前厅候着呢!” 听到这话,刘镇华立刻精神一振,脸上露出笑意道:“快,快,快请他进来!” 旁边的两个心腹笑着说道:“这说曹操,曹操就到,镇公,阳晨此次回来,定然有好消息!” “没错,曹大帅的命令一出,他林鸿飞有什么理由还霸占着咱们的汉中!” 刘镇华也是露出一丝得意,之前因为作战失利的负面情绪消退的更快了。 很快,一名身材偏胖、脸色发黄的男子走进了书房,他刚一进来,刘镇华就开口问道: “阳晨,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曹大帅那边儿怎么说?” 两个心腹也附和道:“是不是让林鸿飞马上退兵?” “是不是让林鸿飞让出汉中,退回岭南省?” 看着三人那期待的神情,黄阳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见到黄阳晨这个样子,刘镇华脸色一变,他心里自然明白黄阳晨的意思:曹大帅没管这事儿! 但他心中还有一丝侥幸,看着黄阳晨问道:“你别摇头啊,大帅究竟是什么态度?” 此时,黄阳晨开口,缓缓说道:“我面见了大帅之后,奉上了礼物,又把汉中一事禀报给他老人家。” “我本以为大帅会下令让林鸿飞撤兵,可大帅却说陕南镇守使刘宝山进攻岭南省在前,林鸿飞带兵入驻汉中也是情有可原。” “他还说林鸿飞乃是直系悍将,深得吴玉帅亲传,有林鸿飞镇守汉中,定能阻拦川军北上入陕,帮助咱们减缓防守的压力····” 黄阳晨话没说完,刘镇华的脾气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的双臂猛地一挥,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桌上的物件被他全扫到了地上。 “他曹仲珊欺人太甚了!” “收了我的东西,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是陕省督军,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林鸿飞来镇守汉中了!” “我镇嵩军兵强马壮,用得着他林鸿飞来防御川军吗?” 看着一脸盛怒的刘镇华,两个心腹也不敢再言语,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角落里,连大气也不敢出。 正当刘镇华愤怒之际,黄阳晨从怀里摸索了一下,然后拿出两个信封,双手递给了刘镇华。 “这是什么?”刘镇华面色有些疑惑。 黄阳晨缓缓说道:“镇公,这是李彦青李六爷给您的亲笔信!” “李六爷!”刘镇华面露惊讶。 对于李彦青的大名,刘镇华自然是知晓的,此人可以说是直系实际的财政负责人,掌握着军饷的发放大权。 别看那些带兵的大帅、师长、旅长们一个个威风凛凛,可是面对着李彦青这位直系财神爷,就得百般讨好,否则你就别想从他兜里掏走一分钱! 刘镇华赶紧接过信,拆开之后迅速浏览了一番,然后有些惊讶地看向黄阳晨: “李彦青竟然支持我驱逐林鸿飞!” 黄阳晨点了点头说道:“镇公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林鸿飞为了讨要军饷,和李彦青起了冲突。” “这林鸿飞年少轻狂,竟然掏出枪,直接顶着李彦青的脑袋,逼着他掏钱,否则就要开枪毙了李彦青。” “这件事传遍了京城,可是把李彦青的面子折损的够呛。” “您想想,这李彦青平日里是多骄狂的一个人,他能受着这气?” “所以,他知道汉中的事情后,就立刻把我召见到他的府邸。” 说着,黄阳晨指着另一个信封说道:“镇公,这里面是15万大洋的银票,是李彦青给您的军饷。” “李彦青说了,只要咱们能把林鸿飞给赶下台,花多少钱他都乐意!” “从今以后,咱们镇嵩军的军饷,他到点就下发,绝不克扣拖延!” 此刻,刘镇华的心情宛如过山车一般,忽下忽上! 本以为自己无法借助外力,将林鸿飞驱逐出汉中,不成想却得到了李彦青这个财神爷的支持。 打仗打的就是钱,谁有钱,谁就能召最多的兵,买最好的武器。 有了兵,有了好枪好炮,难道还能怕他林鸿飞不成? 刘镇华从另一个信封里掏出那15万的大洋本票,仔细端详了几眼后,脸色显露出一丝得意: “太好了,这下我看他林鸿飞还能得意多久!” 旁边的两个心腹见状,立刻吹捧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财神爷都站在咱们这边儿了,区区一个林鸿飞,岂是镇公的对手!” “我看把林鸿飞赶出汉中,这个目标太小了,干脆,直接打进岭南省,端了他林鸿飞的老巢!” “对,到时候,咱们镇嵩军占据陕岭两省,镇公可就是陕岭巡阅使了!” “那吴子玉不也才是个两湖巡阅使嘛,届时,镇公就能和他吴子玉平起平坐了!” 众人的吹捧让刘镇华不禁有些飘飘然,不过表面上还是谦虚一下的: “哎,这些话就不要说了,事情还没有办妥,现在说这种话,为时太早了!” “这样,你们马上联系城里的几家洋行,告诉他们,我有一笔军火买卖,要跟他们做!” 第324章 我行了,我能了,我赢了 天晴了,雨停了,得到了李彦青的资助,刘镇华觉得自己又行了,他觉得自己背靠着这位直系财神爷,肯定能把林鸿飞灭了! 于是,伴随着刘镇华的大肆撒钱,一箱箱新出厂的枪支弹药纷纷列装他的镇嵩军。 同时为了增加部队人数,他还收编了陕省境内几股势力比较大的土匪。 而土匪们自然也是满心欢喜的接受镇嵩军的招安,自古有话说得好,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如今,这帮土匪们也摇身一变,从人人喊打、祸乱乡里的匪徒,成了人模狗样、穿着官衣的军官了。 当然,土匪们也清楚,镇嵩军肯定不是吃饱了撑的来招揽自己,这一定是要打仗了,想让大伙儿帮忙出力。 当得知这次打仗的敌人是来自岭南省的江北军时,被招安的土匪们并未显得有多慌乱,这倒不是他们心态好,主要是他们长期活跃在陕省,对江北军的战斗力一无所知。 无知者无畏,这帮土匪自然拍着胸脯向刘镇华保证,一旦开战,他们保证冲在最前面! 不过刘镇华可没指望这帮土匪能打出什么漂亮仗来,毕竟土匪们的战斗力还比不上镇嵩军呢,自然也不是江北军的对手。 把他们招安了,主要是想让他们冲在最前面消耗一下江北军的弹药。 正当镇嵩军上下一片秣马厉兵的景象时,林鸿飞带着卫队来到了汉中境内,和驻防在此的吴涌泉会和了。 “鸿飞,现在咱们可是刘镇华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这老家伙算是彻底记恨上咱们了,前段时间他派了一支部队以借路剿匪的名义,想要进入汉中境内,结果被弟兄们打了回去。” “这几天又有情报显示,刘镇华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笔巨款,正大肆的购置军火、扩编部队,这是摆明了要冲着咱们来的!” 在一处府邸内,吴涌泉正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告知给林鸿飞。 林鸿飞听完吴涌泉的话,忍不住露出讥讽的笑容:“呵呵,那就让他来,我正愁没理由入驻陕省呢,这下好了,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段时间让弟兄们抓紧打探镇嵩军的消息,镇嵩军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其中不乏见利忘义之徒,我看咱们是可以收买几个内线的。” 吴涌泉点点头道:“这个我已经让他们去做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个结果!” 说着,吴涌泉又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林鸿飞:“对了,我差点儿忘了,前两天玉帅给咱们来了封信,玉帅觉得你肯定会来汉中,所以就把信送到这里了。” 林鸿飞接过信浏览了一遍,吴涌泉则在旁边解说道:“玉帅的意思很简单,虽说刘镇华也是咱们直系的,但他是后来才投靠过来的,而且这个人也是个随风倒的墙头草。” “所以,咱们和刘镇华的战事,玉帅不会过多插手,只是让咱们注意,不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毕竟晋省、川省、甘省一带,可是有不少人盯着陕省这块肥肉呢!” 林鸿飞看完信件,脸色稍稍有些凝重:“确实,这一点咱们还真是得注意一下。” “这一战,咱们必须速战速决,不等旁人反应过来,咱们就把镇嵩军赶出陕省,免得战事绵长、夜长梦多!” 巧合的是,林鸿飞速战速决的想法与刘镇华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刘镇华同样担心战事过长,会引来周围其他势力的插手,到时候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他可没有信心阻挡新的敌人。 因此,在新购置的军火悉数列装后,新收编的部队也初步整编完毕后,刘镇华迅速下令全军分三路向汉中进军! 就在命令下达的当天晚上,一名镇嵩军军官身着便装,趁着夜色走进了一家看似毫不起眼的酒馆。 半个小时后,军官从酒馆儿内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酒气,在他身后,酒馆掌柜正一脸热情的目送他离去。 看着军官远去,酒馆掌柜的脸色变得平静起来,他让店里的伙计帮忙招呼客人,自己则沿着巷道,走进了一座普通的院落内。 “长官,这是我在镇嵩军的内线刚刚送来的情报,据他讲,镇嵩军明日将分三路向汉中进军,这是他送来的作战计划!” 此时的酒馆老板哪里还有半分商侩之气,现在的他分明是一个精明强干的情报人员。 在酒馆老板面前,坐着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他看完了手里的情报,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嗯,这份作战计划和我从其他内线那里得来的情报基本一致,可以鉴定为真。” “这样,你亲自跑一趟,以最快的速度把情报送到汉中。” “记住,你早一天送到情报,大帅就能早一天做好准备!” 酒馆老板用力点点头:“明白,我就是拼了命, 也会按时把情报送过去的!” 林鸿飞的猜测没有错,镇嵩军内部的确十分松散,除了少部分早期追随刘镇华的军官外,其他人对于刘镇华的忠诚度十分有限。 甚至有些军官觉得刘镇华太过偏袒老部下,对于他们这些人过于打压,心里早已恨上了刘镇华。 所以,当江北军送来真金白银后,这些军官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出卖镇嵩军的情报,以换取更多的利益。 于是,当刘镇华率领镇嵩军还没走出多远,他精心制定的作战计划就已经摆在了林鸿飞的面前。 林鸿飞、吴涌泉等人翻阅完镇嵩军的作战计划以及人员、装备编制等情报后,吴涌泉忍不住冷笑道: “都说刘镇华得了一笔巨款用来购置军火、扩编部队,我还以为镇嵩军能装备上什么厉害的武器呢,谁成想连大炮都没有几门,也不知道他手里的钱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林鸿飞呵呵一笑:“还能花到什么地方,你觉得刘镇华可能把这些钱都用来购置军火吗?” “我敢打包票,这笔巨款,刘镇华至少把三分之一揣进了自己腰包,剩下的三分之二被手下人克扣一部分,真正用来购买武器的钱,能有三分之一就不错!” 吴涌泉脸上讥讽之意更浓了:“这还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他也不想想,买不来足够好的武器,怎么能打赢这一仗,仗打输了,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林鸿飞笑道:“所以啊,咱们可不能学他!” 第325章 不知不觉中,我明牌了 作战计划被泄露,刘镇华的镇嵩军约等于自己明牌斗地主,除非牌特好,否则根本没得打。 更何况镇嵩军和江北军的实力对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所以,当镇嵩军的三路部队刚刚进入到汉中境内后,便分别遭到了埋伏! 林鸿飞此次的作战安排是派出两支小股部队牵制镇嵩军的东西两路部队,集中江北军主力猛攻刘镇华亲自带队的镇嵩军中路部队。 然而,真正到了开打的时候,林鸿飞却诧异地发现原本用来牵制镇嵩军的两支小部队,竟然打出了主力部队的战果! 在镇嵩军东路部队方向,江北军的这支小股部队并未装备山炮、坦克等重武器,只有十门迫击炮、十五挺重机枪而已。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火力,竟然把镇嵩军的东路部队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林鸿飞猜测的没错,刘镇华虽然从李彦青那里得到了一笔巨款,可在多方克扣的情况下,用来购置军火的钱只有原来数额的三分之一。 因此,此次镇嵩军虽然购置了大量的新式枪支,可都是一些栓动步枪和少量的轻机枪。 面对着江北军小股部队的迫击炮、重机枪火力网,镇嵩军竟愣是没法还击,不仅如此,还被人数处于劣势的江北军给压制住了! 而镇嵩军西路部队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面对着这密集的火力网,东西两路部队的带队军官几乎同时得出了一个相同的结论: “我们遇到了江北军的主力!” 当他们误以为对面的江北军牵制部队为主力时,心中的战意立刻褪去不少,江北军的凶悍,他们是早有领教的,跟江北军的主力作战,基本上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没有丝毫的犹豫,东西两路部队开始后撤,并向镇嵩军中路部队靠拢。 然而,在两边撤退的时候,镇嵩军的指挥官犯下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他们没有让战力稍强的队伍留下来阻击江北军,而是把新收编的土匪留下来打阻击。 这帮土匪别看在陕省欺负老百姓凶的跟狼一样,可是面对着江北军的攻击,他们直接变成了憨态可掬的二哈。 只是很短的时间内,这些由土匪改编来的阻击部队便迅速溃败,溃兵四散奔逃,根本起不到拖延江北军的作用。 于是,东西两路部队还没撤出太远,就被江北军追上,镇嵩军秩序一片混乱。 而与此同时,镇嵩军中路部队在江北军主力的冲击下,直接如同垮塌的堤坝一样,一泻千里。 作为主帅的刘镇华别看打仗不行,但逃跑却是有一手的,也不理会身边拼命阻击的手下,他直接带着卫队私自逃跑了! 主帅都逃了,那大伙儿还打个屁啊! 于是,还不到两天的时间,镇嵩军就彻底败了,如此失败的速度就是连林鸿飞事前都没有预想过的。 看着各支部队呈上来的战报,林鸿飞久久不曾言语,良久他才冲着吴涌泉说道: “我想了半天,我还是没琢磨明白,你说刘镇华哪儿来的胆子跟咱们打仗呢?” 吴涌泉摘下帽子,抚了抚刚剃的寸头,皱了皱眉说道:“可说呢,我知道镇嵩军不禁打,可没想到镇嵩军这么不禁打。” 林鸿飞把手中的战报放一边:“不管这些了,留下一支部队,负责清剿镇嵩军溃兵,剩下的部队全速赶往西安城!” 有这么一个故事,狼和兔子赛跑,兔子虽然体型小,但却愣是比狼跑得还快,旁边有动物问它怎么做到的。 兔子说狼跑输了,无非是饿着肚子,我要是跑输了,那就把命丢了。 如果是江北军是那条狼,那刘镇华就是那只玩命奔逃的兔子,当江北军一路奔袭抵达西安城后,刘镇华早就带着卫队逃回了豫省。 没能捉住刘镇华,林鸿飞多少有些遗憾,不过逮到了也没啥用,都是同属直系的,林鸿飞也不能把他咋样。 所以,跑就跑了吧,反正陕省已经落入自己手里了,镇嵩军的主力也被击溃了,刘镇华现在就是水坑里的泥鳅,翻不起多大浪头了! “西安人的城墙下是现任的火车。” “西安人不管到哪儿都不能不吃泡馍......” 当林鸿飞在江北军的簇拥下进入西安城时,他忍不住嘴里哼哼起后世的一首曲子。 旁边的吴涌泉没听清林鸿飞在唱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道:“鸿飞,你唱什么呢,什么吃泡馍?” 林鸿飞赶紧停下哼唱,打了个哈哈道:“没什么,瞎哼哼两句,我听说西安的泡馍不错,抽空得尝一下!” 走在这座充满了历史气息的城市,林鸿飞扫视着街边围观的百姓们,他们的脸色很是复杂,那其中夹杂着好奇、惊讶、迷茫、担忧等情绪。 “又来了一位新大帅。” “听说是姓林!” “对,这位林大帅原来在岭南省,现在把镇嵩军赶跑了!” “城头变幻大王旗啊,咱西安城都换了几位大帅了!” “也不知道这位林大帅是个啥样的人?” “我听说他在岭南省的名声很好,反正肯定比镇嵩军强!” 刘镇华的镇嵩军因为军纪败坏,在陕省境内的名声十分不佳,早已激起了民怨,如果不是有曹锟等人的庇护,恐怕陕省境内反对他的势力早就把刘镇华驱逐出去了。 尽管刘镇华没有通电下野,但陕省易主的消息还是迅速传遍了国内,远在湖北的吴子玉得知此事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刘镇华虽然对吴子玉比较忠心,但和林鸿飞、吴涌泉相比,他刘镇华依旧是个外人! 作为吴子玉嫡系中的嫡系,林鸿飞、吴涌泉这哥俩儿占据了陕岭两省,自然让吴子玉在直系内部的话语权更大了。 但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得知林鸿飞占据陕省后,作为直系财神爷的李彦青直接气得火冒三丈,把书房里好几件瓷器摔了个粉碎。 “镇嵩军就是一群草包!” “连林鸿飞的一根汗毛都没伤到,老子白花那么多钱了!” 第326章 一脚踢翻洗脚盆,张嘴就骂搓澡工 妄图以镇嵩军这把钝刀来收拾林鸿飞的想法落空了,李彦青心中的怒火别提有多旺盛了。 自从他这个澡堂搓澡工攀上曹大帅这棵大树,直至执掌了直系的财政大权,这些年来到哪儿不是人人尊敬。 可上次林鸿飞直接用枪顶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折了他李彦青的面子,他李彦青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亏! “不行!” “这事儿不算完!” 李彦青迅速平复下心情,穿戴整齐后便坐上汽车一路来到了曹大帅在京城的府邸。 此时天色已晚,照理来说曹大帅马上就要就寝休息了,没有要紧事儿,谁也不敢去打扰曹大帅。 但李彦青和其他人不一样,搓澡工出身的他之所以能被曹大帅青睐,全靠他那一手精湛的捏脚手艺。 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李彦青每晚都要伺候曹大帅就寝,要是哪天没有李彦青给洗脚捶腿,曹大帅连觉都睡不好。 来到曹大帅的府邸,李彦青轻车熟路的进入卧室,此时曹锟这位直系首领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册书细细的品读着。 “三爷,我来伺候您休息!”李彦青满脸堆笑着说道。 曹锟也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书上。 李彦青让下人端来一盆浸泡着草药的洗脚水,然后手脚麻利的给曹锟脱鞋、脱袜,两只手扶着曹锟的双脚缓缓放入有些发烫的洗脚水中。 紧接着,在李彦青那娴熟的手艺中,曹锟微微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旁边两个仆人见状,心里忍不住感慨,难怪人家李六爷能从个臭搓澡的一跃冲天,就凭人家这伺候人的能耐,这要是放在前清,李六爷没准儿就是第二个安德海、李莲英! 李彦青一边给曹锟洗脚,嘴里说着些闲言碎语,曹锟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聊着聊着,李彦青就把话题引到了陕省易主的事情上了。 “三爷,我听说陕省被林鸿飞给占了,把原来的督军刘镇华赶到豫省去了!”李彦青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抬着眼皮,打量着曹锟的脸色。 曹锟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嘴上平静地说道:“嗯,是有这么档子事儿。” 以李彦青对于曹大帅的了解,他这个表情是心里不高兴的表现,李彦青心里一喜,看来曹大帅对于林鸿飞的行为也有些不满! 于是,李彦青赶紧添油加醋道:“这个林鸿飞真是不像话,那刘镇华可是早早就投靠了咱们直系,这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让外人看笑话吗!” “刘镇华身为督军,陕省就是他的地盘,可林鸿飞却直接带兵进驻汉中,现在还把刘镇华赶出了陕省,自己把陕省的地盘给占了!” “而且,出了这么大事儿,他也不跟三爷您知会一声,这简直无法无天了,分明是不把三爷您放在眼里!” “依我看,三爷您该好好罚他,贬了他的官,让他也长长记性····” 李彦青越说越来劲,丝毫没有注意到曹锟的脸色愈发难看,伴随着咣当一声,曹锟直接将洗脚盆踢翻,洗脚水直接泼了李彦青一身。 “三爷···” 李彦青一愣,脸上满是惊恐的神情,他没想到以往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曹锟,今晚却突然对自己发了脾气。 此时,曹锟脸色愤怒,指着李彦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处不处罚一省督军这种大事,也是你能多嘴的,这种事情有你说话的份儿!” 曹锟虽说对李彦青颇为宠爱,也让他执掌直系的财政大权,但在某些事情上,曹锟还是非常清醒的,他是不会让李彦青参与进去的。 就像今晚这件事,曹锟很清楚李彦青为何会撺掇自己处置林鸿飞,无非是上次两人发生了冲突,李彦青想报复回来罢了。 “林鸿飞的事情我自有定夺,还轮不到你来发表意见,好好捏你的脚比什么都强!” “还有,你以为你私下给镇嵩军送去军费这件事没人知道吗?” “你以为别人都是瞎子吗?” “若不是看在这些年你尽心尽力的伺候我,我早就把你军法从事了!” 曹锟的一席严厉的话语,直接吓得李彦青魂飞魄散,一个劲儿的连连磕头认错,生怕失去曹锟的青睐庇护。 只不过,李彦青心中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何曹大帅不处置林鸿飞? 李彦青虽说现在身居高位,可他的眼界并未提升多少,他以为有曹锟这棵大树,自己就能狐假虎威了。 可问题是,在有些事情上,老虎也是会有所忌惮的,轻易不会去触碰。 所以,不懂这个道理的李彦青费劲了心思,也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非但如此,李彦青反而被曹锟一顿臭骂,然后被赶出了曹府。 碰了个大钉子的李彦青满心怒火、怨气没地方发泄,只能召来两个宠妾,把一身的火气发泄在床笫之事上,搞得一张精致的紫檀木大床吱呀吱呀响了大半宿。 不过曹锟虽然驳斥了李彦青的想法,但他内心深处对于林鸿飞私自攻下陕省、驱逐刘镇华的事情还是颇为不满。 曹锟虽然一向以宽厚、有容人之量而闻名,但他毕竟是一方枭雄,岂是能随意被人冒犯的? 林鸿飞不经请示,擅自对自己人动手,这摆明是就是以下犯上吗! 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林鸿飞的背后站着吴子玉这个靠山,虽说曹锟和吴子玉之前关系亲密、合作无间。 但吴子玉在打赢直奉大战后,他的声望在直系内部隐隐有盖过自己的趋势,这是让曹锟所不能接受的。 而林鸿飞正是吴子玉的心腹爱将,现在吴子玉占据两湖地区,林鸿飞若是占据陕岭两省,那吴子玉的势力范围直接横跨四省! 所以,曹锟决不能允许林鸿飞将陕省吞并,不仅如此还要想方设法将陕省这块地盘把控在自己手里! “陕省督军、省长两职,决不能让给林鸿飞去做。”曹锟心中打定了主意。 第327章 我给的彩礼,新娘让别人抱走了 按道理来讲,谁打下来的地盘,自然就交给谁来管辖,既然这陕省被林鸿飞打下来,那么陕省督军一职要么由林鸿飞兼任,要么交给吴涌泉来担任。 而且,目前林鸿飞已经占据陕岭两省之地,依照惯例,林鸿飞是可以被委任为执掌两省军政大权的陕岭巡阅使一职。 一般而言,能够占据一省之地、获封督军一职的人,可以被称之为帅,比如林鸿飞应当被称之为云帅。 只是因为身边人表示恭敬,所以才叫林鸿飞为大帅。 但真正可以被称之为大帅的,一般都是占据两省以上地盘的大人物。 张雨亭占据东三省、曹锟统领直鲁豫三省、吴子玉执掌湘鄂两省,这三位才是正经的大帅呢! 现在,林鸿飞执掌陕岭两省,这大帅的称呼总算是实至名归了! 只是似乎有些人并不希望林鸿飞这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过得太舒服。 西安城 自从林鸿飞将刘镇华赶走之后,西安城的百姓们算是松了口气。 本以为这次攻进城里的江北军会是跟镇嵩军一样的货色,整日里就知道欺负老百姓、不是吃饭不给钱,就是当街调戏妇女。 但让百姓们没想到的是,这支来自岭南省的江北军却是军纪严明,那些扛枪的大兵们一个个虽说总板着个脸、语气生硬,但江北军不欺负人、也不闹事儿。 最关键的是,人家去饭店里吃饭还给钱! 所以,对于江北军的到来,百姓们并不抵触,甚至觉得让江北军一直驻扎在这儿才好呢,那欺负人的镇嵩军最好永远也别回来! 没有了镇嵩军祸害乡邻,城内的生意也变得兴旺起来,街上的人流也密集了不少。 此时正值晌午,街边的饭店、饭摊的生意很是热闹。 在街边的一家泡馍馆子,身穿便服、一袭长衫打扮的林鸿飞、吴涌泉等人正坐在餐桌旁,俩人手里各自捏着一个干硬的白馍,一边闲聊着,一边将手里的白馍掐成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碎块。 “你别看这家饭馆店面小,可他家做出来的泡馍,全城闻名。”吴涌泉说道。 林鸿飞笑了笑:“真的假的啊,就这么个小点儿,能这么厉害?” 吴涌泉见林鸿飞不信,立刻说道:“嘿,我这是专门跟督军府的厨子徐大勺打听过得,大勺亲口告诉我的!” 林鸿飞故意打趣道:“行,那我今儿就尝尝,要是味道不好,我回去就把徐大勺打一顿,让他传假情报!” 两人顿时哈哈直笑,这时他们前面的饭桌上来了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 店里的伙计似乎和老头儿很熟悉,只是跟老头儿对视了一眼,便马上走进了店里,不多时便用着一个托盘,端着三个大碗、三块白馍走了出来,然后一一放在老头儿的面前。 看样子,这三大碗泡馍都是拿给老头儿一个人的! 林鸿飞看着那老头儿掰着白馍,嘴里忍不住咋舌道:“好家伙,我这算饭量大的,一碗泡馍都能吃个肚饱。” “这老爷子一下要了三碗,这饭量比小伙子还厉害!” 吴涌泉也是感叹道:“没想到,咱哥俩儿连个老头都比不上了!” 此时,伙计见林鸿飞、吴涌泉他们掰好了白馍,便走出过去准备将他们两个的饭碗拿走,准备去煮馍。 听到林鸿飞、吴涌泉的言语,伙计笑呵呵的解释道:“二位爷,您们想错了,这老爷子可不是饭量大,这位是个吃家!” “吃家?”林鸿飞疑惑的皱了下眉头。 小伙计指了指那老头手里的白馍:“您没看见老爷子掰得三碗白馍,每个碗掰得都大小不一样吗。” “这是因为这不同大小的馍,煮出来的味道那也是不一样的!” “这叫吃一、闻二、望三!” 听到解释,林鸿飞和吴涌泉恍然大悟,嘴里说道:“真没想到一个泡馍,还有这么多讲究呢!” “长见识了,真是长见识了!” 片刻之后,两大碗煮好的泡馍被伙计端上了饭桌,顺势还放上了两小碟糖蒜、两碟子香菜。 “二位爷,您慢慢吃着!”伙计说完,又去了前桌,帮着老头把那三碗掰好的泡馍端进后厨去煮。 林鸿飞、吴涌泉拿起筷子,夹了些香菜往泡馍里一放,然后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小半碗泡馍下肚,两个人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林鸿飞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水,笑着说道:“不错,真不错,看来不能揍人家徐大勺了,得赏他两块大洋!” 没过多久,林鸿飞、吴涌泉把两大碗泡馍消灭,脸上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此时,坐在后桌的副官李奎将两人吃完,便赶紧起身,从皮包里掏出两个纸包放在了林鸿飞、吴涌泉的面前。 吴涌泉有些好奇地打开一个纸包,发现里面竟是一撮茶叶,他忍不住好奇道:“鸿飞,你这是啥意思?” 林鸿飞笑道:“你别忘了,一会儿咱们两个还得跟西安城的几个士绅见面。” “咱俩吃泡馍吃了个顶嗓子眼儿,要是让人家闻出膻味儿来,那可有些不像话了。” “嚼点儿茶叶,去去嘴里的膻味儿!” 说着,林鸿飞将一撮茶叶放入嘴里咀嚼起来。 吴涌泉笑着点点头道:“哈哈,还是你考虑周全,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儿呢!” 正当两人嚼着茶叶、去去嘴里的膻味儿时,只见两个身着中山装的男子一路小跑着过来,然后将一份电报交给了副官李奎,又跟李奎低声说了几句。 李奎点点头,赶紧将这份电报送到林鸿飞面前:“大帅,从京城发来的电报!” “嗯?京城?” 林鸿飞接过电报一瞧,只是粗略的浏览了一上上面的内容,他便立刻皱起了眉头。 吴涌泉察觉不对,立刻问道:“怎么了,鸿飞,出什么事儿了?” “你自己看吧!”林鸿飞将电报递给了吴涌泉。 吴涌泉接过来一瞧,也是脸色一变,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愤怒,嘴里说道: “什么?” “陕省督军、省长这两个职务,曹大帅竟然委任给了其他人!” “他这是什么意思?” 林鸿飞冷笑一声道:“什么意思,咱们哥俩儿拼命干、攒彩礼、聘媒人、办婚事。” “等三拜都结束了,轮到入洞房了,没咱们的事儿了。” “这是把咱们当冤大头了!” 第328章 我不是舔骨头的狗,别想随便打发我 陕省督军府 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内,林鸿飞、吴涌泉、吴秋生、丁德虎等人围坐在松软的真皮沙发上,众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林鸿飞指了指吴秋生手里的电报说道:“幸亏夫人在京城那段时间结交了不少人脉,人家这才把这事儿提前告诉咱们。” “要不然,咱们真会被这事儿打个措手不及!” 此时,吴秋生看着那封来自京城的电报,皱着眉头说道:“杨克己为陕省督军、魏家兴为陕省省长···” “嘶,这俩人儿什么来路,这么大的胆子,敢跟咱们爷们儿抢地盘!” 吴涌泉喝了口浓茶,清了清嗓子道:“这两个人都是老直系了,论起资历来,比玉帅还深。” “只是这俩人能耐有限,后来也没能混出个名堂来,没想到这回竟然跑到陕省来摘果子了!” 林鸿飞冷笑了一下:“老帅这是不高兴了,觉得咱们私自赶跑了刘镇华,没有事先跟他通气儿,他这是要给咱们下马威呢!” “咱们打下来陕省,那就偏让外人来摘果子,让咱们白费力气!” 丁德虎的脾气有些暴躁,直接一拍扶手嚷道:“凭什么,咱们兄弟舍生忘死打下的地盘,他们有什么资格拿走?” “就凭这一张破纸,想都别想,他们要是敢踏足陕省半步,老子第一个不同意,我不拿机关枪把他们突突了,我这丁字儿倒着写!” 林鸿飞看着一脸暴躁的丁德虎,随即笑着安抚道:“德虎,不用那么生气,杨克己、魏家兴他们就是两个空架子,算不上威胁。” “真正有威胁的,是咱们这位曹老帅啊!” 之前,身为直鲁豫三省巡阅使的曹锟一向被人们称之为曹大帅。 但随着吴子玉的异军突起,荣升两湖巡阅使后,吴子玉也被人称之为了吴大帅。 这就出现了问题,吴子玉本是曹锟的下属,现在两个人同时荣登大帅之位,曹锟心中多少有些不高兴。 于是,身边人为了让他心里舒坦些,于是就改称他为老帅,表示比大帅还要高上一分的意思。 当然也不只是曹锟被这么叫,东三省的张大帅在将部分军权移交给张六子后,也被人下面人尊称为老帅了。 丁德虎听到这话,眉毛一拧道:“大哥,你说吧,咱们什么时候反!” “反?”林鸿飞一愣。 丁德虎点点头:“对,反了,你不是说老帅是威胁吗,那咱们就反了老帅,不管原来的直系,咱们搞一个新直系出来!” 林鸿飞赶紧摆手打断道:“行了吧你,还搞个新直系,就这么点儿小事,犯不上搞这么个大动静出来!” “可是不这么做,难道眼睁睁看着老帅把陕省从咱们手里拿走吗?”吴秋生在一旁说道。 林鸿飞搓揉着一对儿山核桃,微笑着说道:“我若是刘镇华,那这陕省之地,老帅自然是想什么时候拿走,就什么时候拿走。” “可问题是,我不是刘镇华,江北军更不是镇嵩军,我可没那么容易被拿捏。” “大哥,你就说怎么办吧!” “你一句话,别说是老帅,就是皇上的金銮殿,我都能带兵给你拆了!”丁德虎声音洪亮的说道。 林鸿飞揉搓着核桃,不紧不慢道: “用不着拆金銮殿,要想解决这件事,一共分三步走即可!” “哪三步?”吴涌泉好奇地问道。 林鸿飞解释道:“第一步,成立陕岭军民联防司令部,对外我们就宣称应陕省百姓的需求,联防司令部专职负责陕省境内的土匪清剿事宜,陕省境内所有军政部门必须全力配合,否则按战时条例执行。” “根据这电报上说,这两个人大概在下个月中旬抵达西安,而且随行的还有一支200余人的卫队。” “所以这第二步,德虎!” 见林鸿飞叫自己,丁德虎赶紧说道:“大哥您说!” “你带着一部分弟兄,在他们入陕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卡口,就说陕省境内正在清剿土匪,为了避免误伤友军,让他们的卫队必须放下武器,由咱们的弟兄专程护送。”林鸿飞说道。 “那他们会同意吗?”丁德虎皱了下眉头。 “他们要是不同意,那你就想办法让他们同意。”林鸿飞意味深长的说道。 “明白了!”丁德虎了然! “然后,你们直接带着杨克己、魏家兴他们去汉中,把他们软禁在那儿,只要他们进不了西安城,那他们手里的委任状就是两张擦屁股纸,屁用没有!” 听到林鸿飞的第二步,吴涌泉琢磨了一下,然后皱紧眉头道:“鸿飞,你就算把他们软禁了,这件事还是没有解决啊。” “而且非但没有解决,老帅那边儿还不得气坏了,到时候保不齐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听到吴涌泉的询问,林鸿飞伸出了三个手指头:“所以,这第三步就十分关键了!” “前几天,南边儿送来信,逸仙先生的特使、咱们的老熟人项新荣要来了。” “他来了干什么?”吴涌泉有些好奇。 林鸿飞说道:“逸仙先生已经回到两广了,想来是要重整河山再来张,我估计老项这次来,是要跟我商讨一些事情。” “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让老帅知难而退!” “你打算怎么办?”吴涌泉问道。 林鸿飞继续说道:“很简单,在我和项新荣见面那天,让报纸发布一条消息,就说我和逸仙先生的特使进行会谈。” “具体会谈的内容不需要写明,只需要让外人知道,我跟项新荣见了面就行。” 听到这里,吴涌泉算是明白林鸿飞想要做什么,他立刻露出一丝笑容:“我明白了,你想通过这个方法让老帅明白,要是不把陕省的地盘给咱们,咱们就转投南边儿。” 林鸿飞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让他们知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要是不想让我和南边儿拉近关系,那就得让我舒坦了,把我安抚好了才行!” “说粗俗一点儿,老子不是给块骨头就摇尾巴、舔脚丫子的家狗。” “老子是一只耷拉着尾巴、呲着尖牙、永远也喂不饱的狼,不让我吃饱了,那就别怪我反咬一口!” 第329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确定好了计划,丁德虎等人立刻着手实施。 第二天,西安城的报纸上便头版头条的宣布了: “应全省百姓一致要求,为清剿土匪、保境安民,还陕省一方净土,现成立【陕岭军民联防司令部】,由岭南省督军林鸿飞大帅担任总司令,下设陕岭联防军第一师、第二师····” “联防司令部专职负责清剿陕省境内流寇土匪,所有军政部门务必配合····” “从即日起,陕省境内禁止户外持枪,一经发现,则视为持枪匪徒,严惩不贷···” 这则消息一出来,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陕省,对于这个联防司令部和陕岭联防军,绝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抵触心理。 毕竟这些年来,陕省境内也是走马灯似的换了不少大帅、督军,至于部队番号、名称更是眼花缭乱。 至于不让大伙儿户外持枪,老百姓们则更无所谓了,毕竟这个年头,谁家好人手里有枪啊,连粮食都不够吃了,谁还有闲钱去买枪。 因此,大伙儿很快就接受了【陕岭军民联防司令部】的成立。 与此同时,一支1500余人的部队在陕省边界设卡,这里正是从京城入陕的必经之路,带领这支部队的正是丁德虎。 在此接连等候了数日,只见远处驶来了数辆汽车,丁德虎拿着望远镜一瞧,只见车辆之中有两辆黑色轿车,剩余几辆则是卡车。 “应该是杨克己、魏家兴他们!” 丁德虎放下望远镜,立刻对旁边的副官说道:“告诉弟兄们,扣下他们!” “是!”副官没耽搁,立刻前去传令。 而在同一时刻,在车队中一辆黑色轿车上,准备前往陕省任职的杨克己、魏家兴两人坐在后排。 长时间的坐车出行已经让他们有些疲惫了,两个人都是沉默不语,但眉眼之间却都隐藏着一丝担忧。 事实上,杨克己和魏家兴虽然能力稍显平庸,没有混迹高位,但两个人都不是傻子。 明明打下陕省、赶跑刘镇华的是林鸿飞,可老帅偏偏让他们远赴陕省任职,这里面的道道太清楚不过了,老帅对林鸿飞不满意,不希望他的势力范围蔓延至陕省。 可问题是,陕省境内的驻军都是林鸿飞的江北军,他们两个虽说有委任状,可是手下就200人的卫队,根本不成气候。 此时,杨克己的脑海里回想起离开京城之前,他和魏家兴去面见老帅时的场景。 那时候,老帅很是严肃的叮嘱道:“林鸿飞自从军之时起就顺风顺水,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这样的人,这样的经历,他的性格定然是恃才傲物、骄纵不羁,受不得半点儿屈辱。” “想来之前他和彦青的冲突,你们也有所耳闻,那么多督军、师长,敢当场拿枪对着彦青的,他林鸿飞还是头一个!” “所以,你们两个这次去了陕省,千万不要和他正面冲突,表面上要尽力迎合他,林鸿飞毕竟是个年轻人,吃软不吃硬。” “待到他放松警惕,你们便可在暗中联络陕省的民间势力,刘镇华之前给我送来一封信,陕省境内活跃着不少镇嵩军的残部,届时,他会帮着你们联络镇嵩军残部,组织起一支军队。” “之后,我会以防止奉系南下入关的理由,让林鸿飞带领他的江北军主力离开陕省,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将陕省把控在手里!” 老帅那天说了很多话,但归根到底就是两个字:“忍耐!” 只要能忍耐住,就能看到林鸿飞离开陕省的那一天! 但是,自己真的能忍那么久吗? 或者说,林鸿飞真得那么好哄吗? 杨克己不清楚,魏家兴也不清楚,他们两个都是直系的资深成员了,只是因为个人才干,所以才没能身居高位。 现在,两人总算是当上了一省督军、一省之长,也算是能在史书上留下姓名的人物了,可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快乐。 相反,他们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迷茫,他们不知道此次入陕究竟是福是祸! 此时,杨克己的嘴巴微微蠕动,发出一道难以耳闻的声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顺其自然吧!” 这话刚刚说完,就听见吱呀一声,汽车骤然停下,坐在后排的两人身体一个前倾,失去了平衡。 “怎么回事?” “你这是怎么开的车!” 杨克己重新坐正了身体,立刻冲着前排的司机斥责道。 司机也有些委屈:“长官,不是我要刹车的,是前面的车突然停了下来!” “嗯?” “前车怎么停了!” 魏家兴刚要准备摇下车窗,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便看见两队身着暗褐色军装的士兵大步跑来,迅速将车队团团围住。 见此情景,卡车上的卫兵们立刻准备举枪警戒,然而这群暗褐色军装的士兵动作更快,迅速将枪口对准这些卫兵。 卫兵们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汉阳造,又瞧了瞧对面手里的手提花机关,就算是新兵蛋子都明白,在这样近的距离,栓动步枪面对手提花机关,根本没有胜算。 既然没有胜算,那就算了,一个月就挣那么点儿军饷,玩儿什么命啊! 没有犹豫,卫兵们将手里的枪放下,一个个亮开手掌,示意对方自己没有拿枪,可千万不要走了火儿! 杨克己看到这幅场景,心中不由得一颤,难不成遇到土匪了? 可是哪家的土匪会统一着装,还装备这么精良呢? 不对! 这不是土匪! 这是林鸿飞的江北军! 杨克己和魏家兴同时看向对方,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抹苦笑。 魏家兴无奈道: “老帅口口声声说,咱们此次入陕是秘密前往,有这么秘密前往的?” “咱们还没踏上陕省的土地,人家江北军就把咱们的卫队缴了械!” 杨克己苦笑一声:“没想到还没踏入陕省的土地,这位林将军就给了咱们一个下马威啊!” 魏家兴叹息道:“又是缴械、又是围堵,江北军来者不善啊!” 杨克己看了一眼魏家兴,迟疑片刻后说道:“或许,我们才是那个来者。” 第330章 最近外面不太平,就不要乱跑了 正当杨克己、魏家兴两人眼神迷茫、不知所措之际,一名江北军校级军官伸手敲了敲他们的车窗,摆了个请他们下车的手势。 杨克己、魏家兴两人对视了一眼,露出几分无奈,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下车后,杨克己随即拿出一份委任状,向着面前的江北军校官展示一番: “我是陕省新任督军杨克己,这位是陕省新任省长魏家兴,你们是哪支部队的,为什么要阻拦我们!” 两人眼前的这名校级军官正是丁德虎,面对杨克己的询问,丁德虎表现得倒也很是客气,直接敬了个军礼,然后说道: “原来是杨督军和魏省长,在下江北军上校旅长丁德虎,奉云帅之命在此设下关卡!” 杨克己眉头一皱,虽然知道林鸿飞在此设下关卡没有安什么好心,但他还是询问道: “据我所知,云帅目前并未在陕省境内担任军职,他没有权力在陕省境内私设关卡吧!” 丁德虎似乎早就料到杨克己会这么说,立刻回应道:“杨督军有所不知,近段时间以来,陕省境内匪患严重,土匪横行无忌,鱼肉百姓,祸乱民间!” “在陕省百姓的一致推举下,由云帅带头成立陕岭军民联防军司令部,专职负责陕省境内剿匪事宜。” “近期,陕岭军民联防军对陕省境内的几伙大股土匪进行了清剿,为了斩草除根、不留祸根,同时防止土匪残部逃亡,我们奉命在此设卡,堵住土匪们的外逃之路!” 说着,丁德虎还拿出一份报纸递了过去,手指指着报纸上的头版新闻: “杨督军请看,这是陕岭军民联防军司令部宣布成立的新闻!” 杨克己和魏家兴接过报纸,看完上面的头版新闻后,两个人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新闻上说的很清楚,所谓的陕岭军民联防军司令部,是民间自发组织起来,并非是官方的举动。 所以,哪怕林鸿飞带着江北军主力驻防陕省,他也可以自称这是顺应民意剿匪,并非来夺取陕省督军之位。 这样一来,林鸿飞就有了光明正大在陕省驻军的理由。 当然了,杨克己是可以动用自己督军的权力,让林鸿飞带领江北军撤出陕省。 可问题是,杨克己现在还未抵达西安城上任,按理来说,他的督军权限还未完全开启,没法对林鸿飞下达命令。 而且,就算是能下达命令,现在杨克己、魏家兴已经被江北军给围住,根本脱身不得,别说是下达命令,就是给外面送一份口信都不可能。 不过,面对眼前的境遇,杨克己还是要再争取一线破局的可能。 杨克己叠好手里的报纸,然后平复了一下心情,表情带着几分严肃道: “既然成立陕岭军民联防军司令部这件事是陕省百姓们的民意所为,我自然不能反对。” “不过,我既然身为陕省督军,自然也要参与到陕省剿匪事宜中来。” “所以,丁旅长,你马上放开关卡,我要尽快抵达西安城,剿匪一事耽搁不得!” 听到这话,丁德虎呵呵一笑:“放开关卡没问题,不过进入陕省境内之后,您和魏省长的护卫工作将由我们江北军接手!” 看到杨克己、魏家兴脸色一变,丁德虎笑眯眯地解释道:“二位有所不知,现在我们联防军到处都在剿匪,整个陕省乱成了一锅粥。” “联防军的很多弟兄们都打红了眼,只要看到持枪的陌生人,就会下意识认定他们是土匪,然后马上展开攻击。” “因此,您二位的卫队不能带枪进入陕省,再加上大家都是第一次来陕省,联防军的弟兄们可不认识你们。” “所以,为了避免您二位被联防军的弟兄们误伤,我们这才决定接手您二位的护卫工作。” “这也是为了二位的安全考虑,还望两位能够谅解!” 说着,不等杨克己、魏家兴有所反应,丁德虎大手一挥,身边数百名虎狼般的江北军士兵冲上卡车的车斗,一边将杨克己带来的卫兵驱逐下车,一边收缴他们的武器。 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两辆坦克在一阵轰隆隆的马达声中出现在杨克己、魏家兴的面前。 同时,空中还飞来一架双翼战斗机,飞行员似乎是想故意玩儿一个花活儿,突然来了一个大俯冲和拉升,尖锐的破空声让众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捂住耳朵。 几个江北军的军官还开口骂道:“开飞机的是哪个王八羔子,老子的耳朵差点儿聋了,回去之后必须打他一顿!” 此时,丁德虎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杨克己、魏家兴,笑了笑说道: “那是联防军的飞机,它的任务是在空中侦察土匪的动向,一旦发现有陌生队伍在陕省境内出现,会马上向联防军总部报告。” “对了,那架飞机装备了两挺机关枪,有时候心血来潮,也会对着地面的陌生队伍来一次扫射。” “刚才之所以俯冲下来,应该是不认识你们这支车队,至于为何没有开火扫射,应该是看到下面都是我们联防军的弟兄的原因。” 说完,丁德虎抬起手指向轿车,一脸和善的笑道:“两位,请上车吧,我亲自带领联防军的弟兄护送您二位入陕。” “还是那句话,最近陕省境内不太平,土匪残部到处都有、杀人不眨眼;联防军的弟兄们打仗打久了,已经杀红了眼。” “您二位可千万不要乱跑,否则要是被土匪或者联防军的弟兄们开枪打伤,可别怪我没有提醒您二位!” 这话的潜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没事儿别乱跑,否则你会死得不明不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杨克己和魏家兴虽然渴望督军、省长两个职务很久了,但他们更渴望活着。 两个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脸上颓势尽显,叹息一声后,杨克己、魏家兴一前一后上了轿车。 随即,丁德虎立刻带着300余名江北军士兵裹挟着杨克己、魏家兴两人向着汉中方向驶去。 至于杨克己带来的200名卫队,则被缴了械,然后安置到了附近几处民房内关押了起来。 第331章 一条新闻气得老夫够呛 京城 刚刚用完早膳的直系领袖曹锟曹仲三老帅起身来到了院中,一旁的下人赶紧将藤椅摆正,扶着曹仲三坐下。 紧接着,丫鬟将今天刚送来的报纸递到了曹仲三手里,这是曹仲三的一个老习惯了,吃完早饭后看一看今天的报纸。 草草的扫视了第一版上的内容,曹仲三刚要翻到第二页,然后下一秒,他的眉头突然一皱,脸色一变,翻页的举动马上停了下来。 曹仲三的目光迅速停留在第一页右下角的一段寥寥数语的豆腐块新闻: “三日前,岭南省督军林鸿飞会见逸仙先生特使项新荣,双方就国内局势展开讨论,具体内容请待本报进一步报道!” 就是这么一则简短的新闻,却在曹仲三心里如同炸雷一样,直接把他脑子里残留的一丝困意彻底驱散! 很快,曹仲三将几个心腹、直系骨干召集过来,然后指着今天的报纸说道: “林鸿飞和南边儿打上交道了,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除了几个提前看过报纸的人还有心理准备外,剩下的众人脸色大惊,其中一个有些惊慌道: “林鸿飞深得吴子玉真传,堪称一员悍将,麾下更是兵多将广,他若是投靠了南边,那对咱们很不利啊!” “不行,不能让林鸿飞和南边搭上关系,老帅,我觉得得让吴子玉出面,劝说一下林鸿飞。” “对对,吴子玉是林鸿飞的长辈,他出面一定能将此事办妥!” 众人正说着,又有一人若有所思道:“我有些搞不明白,按理说他林鸿飞是吴子玉的侄女婿,他的左右手吴涌泉是吴子玉的亲侄子。” “而且,他这一路升迁,可都是咱们直系一手提拔起来的,年纪轻轻就让他做到了一省督军的高位,我们直系并未亏欠过他。” “那他为何要跟南边儿拉拉扯扯,难不成南边儿给了他什么好处?” 听到这话,有人出言反驳道:“我觉得南边儿不可能给他什么好处,那孙逸仙刚回到两广没多久,手中无兵无钱,无官职无地盘,他能给林鸿飞什么,顶多是一张空头支票罢了。” “我不觉得林鸿飞会为了一张空头制片,而选择叛出咱们直系,投靠南边。” “我倒是觉得林鸿飞这么做,应该是受了什么委屈吧····” 这话一出,曹仲三和几个知晓内幕的人脸色变得有些异样,而且这话也提醒到了曹仲三,看样子自己没有把陕省交给林鸿飞的行为,已经把林鸿飞彻底激怒了。 而且,自己对林鸿飞的忍耐力也过于高估了,他以为自己可以压制住林鸿飞,让他自吞苦果、有苦难言。 可现在看来,林鸿飞反应很快啊,自己刚让杨克己、魏家兴他们去了陕省上任,转手林鸿飞就和南边联系上了。 想到这里,曹仲三的脸色有些难看,林鸿飞既然有胆子和南边联络,那杨克己、魏家兴他们两个到了陕省,还不知道要受什么委屈呢! 不过,还不等曹仲三多想,下面有人语气暴躁地说道:“这个林鸿飞真是吃了爬外、胳膊肘向外拐!” “那孙逸仙多次跟咱们直系作对,他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老帅,您下命令吧,这个林鸿飞绝对不能留了,必须要把他赶出陕岭两省!” 这话一出,马上就有人反对道:“你别忘了,林鸿飞可是个硬茬子,刘镇华的镇嵩军在他面前连两三个回合都撑不住。” “你觉得派谁带兵过去,能有十足的把握把林鸿飞击败呢?” “更何况,他背后还站着一个吴子玉呢,你觉得吴子玉会坐视林鸿飞下野?” 刚刚那人一听,立刻回应道:“你不说吴子玉还好,我倒想当面问问他吴子玉,他是怎么管教自家人的。” “一个侄女婿、一个亲侄子,现在竟然做出这等事情,他吴子玉必须要带头清理门户!” 眼见着众人越吵越凶,坐在曹仲三身旁的一位留着八字胡的男子放下手里的茶碗,开口说道: “你们都不要吵了,吵来吵去,能吵出主意来吗?” 高苍桧,曹仲三的嫡系亲信,他在直系内部资历颇深,因此一开口,众人也便安静了下来。 看着众人不再吵闹,高苍桧继续说道:“你们吵来吵去,无非就是两个态度,一个是打,一个是不打。” “究竟是打,还是不打,依我看,还是不打为好!” 说着,高苍桧看向一旁的曹仲三,解释道:“老帅,这陕岭两省位置极为关键,南下可进军两湖,东进可直入晋、豫两地。” “也就是说,一旦我们和林鸿飞开战,那林鸿飞完全可以与两广的孙逸仙遥相呼应,南北两面夹击湘省、鄂省两地。” “就算林鸿飞看在和吴子玉面子上,不进攻两湖地区,可他依旧可以东进进攻豫省地带。” “目前,我们虽然从报纸上知晓林鸿飞和南边有了联系,可谁又能保证,林鸿飞和国内其他势力没有联系呢?” “就比如说奉系,据我所知,奉系张小六子的麾下有两名心腹,一个名叫马跃川、一个名叫金连山,这二人和林鸿飞是同窗之谊、莫逆之交。” “谁敢保证林鸿飞和奉系没有联系,万一他从豫省进攻牵制,奉系再次南下入关,两广则出兵牵制两湖地区。” “到时候,我们可就是三面作战了!” “你们说,如果是这样,我们又能有几成的胜算?” “你们谁又有信心能把林鸿飞击败!” 此话一出,众人没再言语,一个个脸色凝重、表情严肃。 曹仲三也微微有些变了脸色,良久,他才叹息一声道:“苍桧,你觉得该怎么办?” 高苍桧也没遮遮掩掩,直截了当道:“很简单,封官赏爵,收拢人心,我们没法阻拦林鸿飞和南边儿联系,但我们至少能让林鸿飞不叛出直系,投靠南方!” “这···” 曹仲三露出几分难色,他也明白高苍桧的意思,只是他刚刚委任了杨克己、魏家兴两人去陕省任职,现在又要把陕省交给林鸿飞,这岂不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吗? 见曹仲三为难,高苍桧又说道:“老帅不必担心,封赏林鸿飞只是安抚之法,我还有一计,可让林鸿飞内部分化瓦解、自行崩溃!” “哦?” “真的吗?” 一听这话,曹仲三来了兴致! 第332章 我们还没有输,我们还能赢 曹仲三看着高苍桧问道:“苍桧,你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能让林鸿飞的内部决裂、不攻自破!” 高苍桧摆出一副智者姿态,面带着微笑说道:“想来老帅应该知道,江北军内部除了林鸿飞这个首领,还有一位仅次于他的二号人物—吴涌泉!” 曹仲三点点头:“这我知道,吴涌泉是吴子玉的侄子,他和林鸿飞乃是军校的同窗,后来又成了亲家,两个人关系甚好!” 高苍桧笑道:“老帅说的没错,据我所知,林鸿飞最初前往岭南省时,吴涌泉就跟随在他身边。此后,吴涌泉一直位居江北军二号人物,地位始终牢固。” “因此,我敢断定,在江北军内部一定有部分人员更加支持吴涌泉。” “而我这一计,就是要离间他们二人,让林吴二人反目成仇,让他们内部自相争斗、自相残杀!” “到时候,这江北军也就不攻自破了!” 听到这话,曹仲三还未有所表示,一旁便有人质疑道:“可是林鸿飞与吴涌泉之间的关系一向亲密。” “当初咱们和奉系开战时,林鸿飞带军北上,坐镇岭南省的就是吴涌泉。” “如果两人不是交心的关系,林鸿飞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大后方交给吴涌泉负责呢!” “况且两个人可是有亲戚关系,一个是大舅子,一个是亲妹夫。” “我可不觉得有什么方法,能让他们二人反目成仇!” 听到反对的声音,高苍桧呵呵一笑道:“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在我看来,林鸿飞、吴涌泉皆是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 “如此经历,让他们两个是不愿意屈居人下的,更不愿意受半点儿委屈。” “而吴涌泉自己也是颇有才干,又有吴子玉这个亲叔叔在后面撑着。” “我不相信吴涌泉会一辈子都心甘情愿的被林鸿飞压上一头,他心里肯定有取代林鸿飞、执掌江北军的想法!”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吴涌泉心中的这个想法彻底催生出来!” 说到这里,高苍桧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 汉中 自从杨克己、魏家兴被江北军裹挟至汉中后,两个人就一直被软禁在一座古香古色的府邸内。 这座府邸曾是前清一位布政使的家,因为后人好赌不成器,竟把这座大院子卖出换钱,最后被吴涌泉花钱买下,作为他和林鸿飞在此的临时住所。 现在,这里成了杨克己、魏家兴的临时监狱了。 不过说是监狱,江北军并未在生活上苛待他们两个,相反每天的饭菜都是变着花样的做,也不禁止他们阅读报刊、书籍。 有时候,还会请汉中的戏班子、名角来府里唱堂会,给两个人消遣解闷。 而杨克己、魏家兴也知道林鸿飞不会下手杀死自己,之所以软禁自己,想来也是为了谋取陕省地盘这件事。 既然已经知晓自己没有死亡的威胁,杨克己、魏家兴两人反倒放下心来,安逸的享受着这被软禁的生活。 所以,这些时日以来,被软禁在院子里的杨克己、魏家兴竟然还胖了一些。 这天上午,两份报纸经卫兵之手送到了杨克己、魏家兴手中,两个人也习惯性的展开报纸,开始浏览上面的内容。 只是刚看了两眼,两个人的眼睛立刻睁得溜圆儿,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新闻! 杨克己嘴唇微动,发出一阵低沉的诵读声:“现免去林鸿飞原陆军中将军衔、岭南省军务督办一职。” “擢即晋升林鸿飞为忠武上将军军衔!” “委任林鸿飞为陕岭巡阅使,兼任陕省军务督办,总领陕省、岭南省军务事宜!” 看到这一段内容,杨克己露出一丝苦笑,自己被软禁在汉中,而林鸿飞却是产房传喜讯,人家生了! 看来这督军一职是彻底跟自己没关系了,不过马上他又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既然上面给予了林鸿飞这样高的封赏,那就说明上面已经对林鸿飞妥协了,自己也总算是可以被释放回家了! 虽然没有当上督军很是遗憾,但至少不用再受这软禁之苦了! 正当杨克己感慨之际,一旁的魏家兴碰了碰他的肩膀,嘴里说道:“克己兄,这次老帅对林鸿飞也太过大方了吧。” “他不光是封赏了林鸿飞,还封赏了吴涌泉!” “嗯?” “我看看!” 杨克己赶紧往下一瞧,果然,身为江北军二号人物的吴涌泉也得到了颇为大方的封赏: “免去吴涌泉陆军少将军衔、鄂西镇守使一职。” “擢即晋升吴涌泉为镇安上将军军衔!” “委任吴涌泉为陕岭巡阅副使,兼任岭南省军务督办!” 看到这一段内容,杨克己忍不住摇头笑道:“老帅高明啊!” 魏家兴皱了下眉头:“克己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克己指着报纸说道:“家兴兄,你还没看出来吗,老帅这是在搞离间计呢!” “离间计?” “对,你看看,林鸿飞和吴涌泉原本是一上一下,如今两人的军衔并肩齐,谁也不比谁高。” “以前吴涌泉的军衔比林鸿飞低,他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 “可现在两个人同为上将军,又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吴涌泉还会愿意屈居人下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不信!” “看着吧,这两个人早晚要起内讧,到时候江北军内部自相残杀,老帅那里坐收渔翁之利。” 魏家兴听完杨克己的解释,连连点头,嘴里忍不住称赞道:“高啊,这一手,果然是高啊!” “克己兄,看来这陕省督军、省长两职,迟早又会回到你我兄弟之手了!” 杨克己哈哈一笑道:“没错,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我兄弟总算是没有白受这软禁之苦!” “家兴兄,咱们应该喝两杯,高兴高兴!” 魏家兴也起身大笑道:“没错,咱们就提前喝上一杯庆功酒!” 第333章 独成一派,谁也不爱 当林鸿飞、吴涌泉两人被晋升为上将军衔的消息传遍全国时,所有人都为之震惊,毕竟现而今身居上将军之位的,无一不是前清时期就已经投身军旅、资历深不可测的军中泰斗。 可是林鸿飞、吴涌泉两个小辈儿呢,且不说年龄上就是儿子辈儿、孙子辈儿,资历更是浅的不行。 可他们却一跃而上,扛上了上将军衔,比一众军中泰斗们的军衔还要高。 而且,这还不是虚衔,两个人,一个是陕岭巡阅使,一个是陕岭巡阅副使,位高权重、拥兵数万。 有些老家伙们酒后忍不住抱怨世道变了,连孙子辈儿的兔崽子都骑到自己头顶上去了。 更有甚者还暗中诅咒,诅咒林鸿飞、吴涌泉两个人早点儿内讧,然后拼个你死我活,最后双双败退下野。 然而,这帮人尽管私下没少骂大街,可他们心中所期望的内讧一事并未发生。 相反,林鸿飞和吴涌泉之间的关系依旧亲密,两个人照样每天嘻嘻哈哈、团结合作。 在两个人得到被晋升军衔、职务的消息时,坐镇两湖的吴子玉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将两份密信分别送到了林鸿飞、吴涌泉手中。 作为军中宿将,吴子玉哪里看不清老帅走得这一步棋,看似是奖励林鸿飞、吴涌泉,实则是把他们往火上烤、妄图唆使他们内讧。 吴子玉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虽然确信林鸿飞和吴涌泉不会内讧、内乱,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遣人送信。 而且,为了让信件的效果发挥到最好,他还特意根据林鸿飞、吴涌泉两人的脾气秉性,专门写了两封信。 本来林鸿飞和吴涌泉一开始就没有内斗的想法,再加上吴子玉这两封信,更让两个人清楚的意识到了一点。 高层之所以愿意给林鸿飞、吴涌泉这么高的封赏,一个是林、吴两人战功卓著、兵强马壮;二来则是想离间两人。 所以,如果两人真的内讧了,那么高层会立刻把两人分别消灭,不让他们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唯有两个人愈发的精诚合作,高层才会愈发忌惮,更加不敢轻易有所行动,甚至还会为了继续离间林吴两人,而不断地给予两人封赏。 所以,林鸿飞和吴涌泉越是团结,他们所收获的利益就越大。 于是,明晰了这一点,曹仲三的想法彻底落空了,当他看到林吴两人并未内讧后,嘴里忍不住长叹一声: “早知道这样,我为何要给他们上将军衔,还将陕岭两地都划给了他们。” 悔之晚矣,悔之迟矣。 而妄图重登陕省督军、省长宝座的杨克己、魏家兴也愿望落空了。 一段时间后,两个人被江北军一路护送着离开了陕省,来的时候意气风发的两人,却是灰溜溜的回到的京城。 在直系这个大派系中,由于之前曹仲三担任直鲁豫巡阅使的驻地在保定,因此以他为核心,形成了一个【保派】。 而直鲁豫巡阅副使吴子玉的驻地在洛阳,所以以他为首领,形成了【洛派】。 另外还有驻扎在天津的【津派】,核心人物之一是曹仲三的亲弟弟曹锐,因此【津派】 内部分为以曹仲三为首的【保派】,和以吴子玉为首的【洛派】,另外还一个【津派】和【保派】的关系一向亲密。 但现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一个以林鸿飞为首的【陕岭派】已经形成,并且独立于津保洛三派之外。 不过也有人觉得,所谓的【陕岭派】只是【洛派】的一个分支,毕竟林鸿飞、吴涌泉这两个一号人物、二号人物都是吴子玉的嫡系晚辈。 可大部分的人们还是觉得,林鸿飞的【陕岭派】是独成一派的,毕竟其内部的军政人员都是林鸿飞一手提拔起来的,对吴子玉谈不上任何忠诚。 但不管人们怎么说,一个事实是他们必须要接收的。 那就是从现在开始,林鸿飞已经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大军阀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对这个国家产生着或大或小的影响! 在西安城外一座兵营内,宽阔的空地上摆满了方桌,众多身着军装、西装的人们围坐在一张张方桌旁,一个个你说我笑,显得格外热闹。 而在最前面,摆着一张硕大的圆桌,四周坐在的人更是将星闪烁、校官云集。 只见主位上,林鸿飞身着上将军服、旁边坐着同样是上将军衔的吴涌泉,其余众人都是【陕岭派】的核心人员。 今日是他们江北军的庆功宴。 不,不是江北军,此时应该称他们为【陕岭军】。 此时,伴随着庆功宴司宴官的一声高呼,肩膀上搭着白毛巾的伙计们排成数队,手里托着托盘,手脚麻利的将一道道热菜冷盘端上了餐桌。 酒菜上齐,林鸿飞端起一杯酒,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其他人一瞧,也立刻端起酒杯站起身,目光纷纷望向林鸿飞。 只见林鸿飞端着酒杯,嗓音嘹亮地说道:“诸位,今日我们能就此番基业,都是依靠诸位的帮助和支持。” “来,诸位干了这一杯!” 正当众人要饮酒之时,吴涌泉开口说道:“先等一下!” “诸位,我们之所以今天能够共饮庆功酒,,都是因为最初做出最困难决断、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林鸿飞上将军的明断!” “来,祝林鸿飞上将军常胜!” “干杯!” 随即,众人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大家都坐下吧,都放开了吃喝,今日军中不忌酒,弟兄们可以划拳!”林鸿飞笑着说道。 很快,这条命令传到了每个参加宴会的军政人员耳中,酒桌上的气氛立刻浓烈起来,大伙儿也不再装模作样的假正经,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大呼小叫的划拳喝酒! 林鸿飞坐在椅子上,颇有些感慨道:“涌泉啊,回想几年前,你我都只是个小芝麻大的尉官,放在人堆里放个屁都不带响的。” “现在.....” 吴涌泉接过话茬,打趣道:“现在别说是放屁了,打个哈欠都能惊动一片人!” “哈哈哈!”林鸿飞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334章 乱七八糟,分化不来 庆功宴上,所有人都是快乐的,但快乐是恒定的。 当你快乐的时候,一定有人相当不快乐! 比如曹仲三老帅,他就是十分的不快乐! 直系内部分为津保洛三派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曹仲三虽然对吴子玉还是信任的,但前提得是吴子玉手中的势力威胁不到自己。 现在吴子玉的【洛派】在直系内部的声势愈发壮大,再加上以曹锐等人为首的【津派】也不断撺掇,曹仲三与吴子玉之间产生了裂痕。 但只有一个【洛派】的话,曹仲三还能靠着曾经的威望和资历,勉强将【洛派】压制住。 可是现而今,又凭空蹦出来一个【陕岭派】,这让曹仲三突然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意识到自己对整个直系的掌控力正在减弱。 砍倒一棵大树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大树还是嫩芽时就将它拔掉。 曹仲三的注意力从林鸿飞、吴涌泉身上,扩大到了整个【陕岭派】上面。 既然无法离间林鸿飞、吴涌泉两人,那么就想办法分化整个【陕岭派】,把一个大整体切割为大小不一的多个小整体。 如此一来,陕岭派的势力自然大幅度缩水。 于是,曹仲三的亲信、幕僚们立刻开始搜集【陕岭派】骨干成员们的资料,并很快将这些信息一一陈列在曹仲三面前。 在明亮的厅房内,曹仲三、曹锐、高苍桧、李彦青等多名【保派】【津派】核心人员齐聚于此,他们正在商议分化【陕岭派】的事情。 “仲文,你把搜集到的情况跟大伙儿说一下吧!”曹仲三看向一名幕僚说道。 被称作仲文的幕僚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一直在搜罗关于陕岭派的事情,目前已经有些眉目了。” “除去林鸿飞、吴涌泉两人外,陕岭派的核心人员还有以下数人。” “褚良义,和林鸿飞、吴涌泉是军校同窗,现任陕省军务帮办,实际负责陕省军事事宜。” “霍云山,亦是军校出身,现任岭南省省长。” “郭朗,原鲁省驻军排长,最早追随林鸿飞的部下之一,现任岭南省军务帮办。” “吴奇山,吴涌泉族弟,现任岭南省副省长兼江北市军政总署长官。” “吴秋生,林鸿飞表弟,现任岭南省副省长兼警察总署署长......” 随着幕僚将几个核心人员的信息念完,曹仲三看着众人说道:“你们说说吧,能不能想出什么分化他们的主意?” 只见高苍桧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一般来说,一个组织内部的派系划分,多以血缘、同乡、同窗为根据,我们或许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 旁边有人附和道:“这陕岭派看似铁板一块,实际上细分下来,里面可分为大小多个派系。” “你看像保定军校出身的、鲁省驻军出身的、岭南省本地出身的,他们之间肯定有矛盾。”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称是,有人还特意举例道:“你像岭南省军务帮办郭朗,他就是鲁省驻军出身,可岭南省省长霍云山,却是军校出身。我们完全可以试着分化他们两个嘛!” 然而这些话却遭到了幕僚的反对:“诸位,你们可能还不清楚,陕岭派的内部根本没办法细分!” 听到这话,众人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是为何,难不成陕岭派真是铁板一块?” 幕僚解释道:“这倒并非是铁板一块,而是刚刚诸位所说的【军校派】【驻军派】【本地派】,这些派系相互之间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分不出来。” “像大家提到了岭南省军务帮办郭朗,他的确是驻军派出身不假,但他却娶了陕省军务帮办褚良义的堂妹为妻。” “而褚良义既是军校出身,又是岭南省本地人,既算是【军校派】,也算是【本地派】。” “那郭朗这个【驻军派】,也可以称之为是【本地派】的女婿。”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像这里面岭南省警察总署署长吴秋生,他虽然既不是【军校派】也不是驻军出身、本地人。” “可他却娶了霍云山的表姐,又和本地派、军校派拉上了关系。” “如此一来,陕岭派内部就是一团乱麻,想分都不好分!” 听完幕僚的解释,在场众人都面露难色,他们没想到林鸿飞竟然让陕岭派内部如此混杂,这让大伙儿皱起了眉头。 一番讨论之后,众人决定暂时放弃分化【陕岭派】的想法,他们决定在陕省内部暗中扶持一股力量。 陕省是林鸿飞刚刚打下没多久的地盘,虽说他在陕省驻军不少,但还没有完全将陕省的地盘消化掉。 而陕省境内也依旧存在着一些本地小军阀,林鸿飞目前正忙于接管汉中、西安等地,对于这些小军阀,暂时还抽不出时间来消灭他们。 而这些小军阀们也很机灵,早在林鸿飞攻入西安城后,他们就立刻派特使进城,宣布臣服。 如此一来,林鸿飞就更没有借口去收拾他们了。 但这些小军阀虽然臣服于林鸿飞,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称王称霸,可并不代表着他们没有野心。 曹仲三他们打算暗中扶持几个小军阀,就算不能把林鸿飞赶走,也要拖慢林鸿飞的节奏,扰乱他的计划。 众人都同意这个想法,一旁的李彦青吃一堑长一智,他还专门开口提醒道:“我说诸位,大家在挑选人选的时候,可要选几个像样的角色。” “千万不能挑选一群像刘镇华、镇嵩军那样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一听见枪炮声,就吓得漫山野乱跑,连枪都抬不起来。” 看着李彦青一脸恼怒的样子,想来他还是在生气镇嵩军战败的事情,毕竟在那件事上,李彦青可是前前后后损失了二十多万大洋。 每每想到这件事,想到那么多大洋都打了水漂,李彦青的心就在滴血! 确定好了计划,曹仲三立刻派了几个特使秘密前往陕省,准备暗中串联陕省境内的一些势力。 第335章 早知如此,何必开始,我不是原来的我 在陕省北部的一座普通县城的酒楼内,再次以曹仲三特使身份入陕的杨克己神情有些复杂。 本来他被委任为陕省督军一职,然而他先是被软禁,随后又因为曹仲三对林鸿飞的妥协,导致到手的陕省督军又回到了林鸿飞的手中。 忙活了大半天,奔波了漫长的日子,结果到最后一无收获。 这次曹仲三决定联络一批陕省境内的小军阀,希望将他们整合到一起,继续和林鸿飞抗衡。 别人或许不明白,但直面过林鸿飞和陕岭军的杨克己再清楚不过了,就凭这些一盘散沙的乌合之众,就算是被整合到一起,也绝非林鸿飞的对手。 只是曹仲三、高苍桧这些高层常年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们,根本不清楚当地的实际情况,他们的脑子里更多的还是一些对林鸿飞的臆想和妄断。 他们认为林鸿飞很弱,他们就真得觉得林鸿飞很弱。 对于这些高层的认知,杨克己不知道是该称之为愚蠢,还是应该叫做无知。 又或者,二者皆有! 这次担任特使入陕,杨克己是十分不愿意的,他已经不想再掺和这滩浑水了。 但没办法,曹仲三以支持杨克己的儿子去外国留学的方式,让杨克己无法拒绝。 “罢了罢了!” “人死脚朝天!” “况且,林鸿飞还是讲规矩的,老北洋出身的人,他从未难为过。” 杨克己坦然了,他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了! 没过多久,四五个穿着军装的男子走进酒楼的包间,一进屋便是满脸笑意的和杨克己打招呼: “杨特使,久仰久仰!” “您一路车马劳顿,实在是辛苦了!” “弟兄们可是早就盼着您来呢!” 这几个人是陕省境内的几个小军阀,说是小军阀,但说白了,也就是几个地头蛇罢了。 麾下纠集着几百号人,手上握着一二百杆破枪,地盘也就是一县之地。 哪怕这些人联合到一起,加起来也不过七八千人而已。 就这些碎怂娃子,欺负陕省的老百姓们还行,真要是和林鸿飞硬碰硬,那纯粹是鸡蛋碰石头。 见到这些人,杨克己心中再次重重叹息一声,他有时候真想冲着曹仲三、高苍桧等人大吼一声:“求求你们,下去看看吧!” “看看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真实情况!” “别总是在高高在上、自视甚高,说出一些不切合实际的办法了,你们是真得不清楚现实啊!” 不过这些地头蛇们并不清楚杨克己心中所想,他们一个个满脸兴奋地问道: “杨特使,此次老帅要将我等整编,不知道给我们一个什么官职呀?” “我等在外流落多年,早就盼着有明主到来!” “杨特使,只要老帅有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杨克己心中虽然不屑这帮地头蛇,但脸上还是带着灿烂的笑容道: “诸位,我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正是为了宣读老帅的命令。” “大家切莫着急,我现在就把老帅的任命告知各位!” 听到这话,众人一脸激动和期待,一个个的眼睛紧盯着杨克己不放。 杨克己露出一丝不容察觉的冷笑,然后拿出几份委任状,一边宣读着命令,一边将委任状递给对应的地头蛇。 “孙老弟,老帅委任你为陕省靖国军第一旅少将旅长!” “何老哥,老帅委任你为第二旅少将旅长!” “。。。。” 众人一边听着自己的任命,一边满脸欢喜的接过自己的少将军衔晋升令。 他们这些人虽然对外都自号什么将军、大帅的,但说白了,那都是他们自己内部称呼,跟过家家没甚区别,哄着自己玩儿罢了。 但现在不同了,大家成了陆军部正式任命的陆军少将了,正经八百的将军了! 杨克己对老帅的这种办法,心中特别不同意:“不管如何,林鸿飞已经占据陕岭两省,老帅干脆就做个顺水人情,升了人家的上将军就是了。” “非得折腾一通,,这才给林鸿飞升了上将军,给吴涌泉升了上将军,闹得这哥俩儿有了军衔,也不领老帅的情。” “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现在倒好,少将军衔像不要钱似的给了这帮子乌合之众。” 杨克己是越想越无奈,越无奈是越懒得管这件事。 此时,几个地头蛇拿到了自己的委任状,但脸色依旧有些期待,其中一人问道: “杨特使,老帅说要拨给我们一些军饷,这个军饷.....” 杨克己一听,笑道:“哦,军饷当然有了,我这不是刚给大家念完委任状嘛,军饷现在就给大家,大家千万不要着急!” 听到这话,几个地头蛇赶紧连连摆手道:“不着急,不着急,老帅能给我们少将军衔,就已经很高抬我们了。” “我们也不是想要那些军饷,就是问问而已,问问而已!” 杨克己属实是老太太钻被窝,给爷整笑了,嘴上说着不想要,眼睛里可都冒着绿光呢。 他继续假笑道:“诸位,老帅来之前把银票交给了我。” “按着老帅的吩咐,诸位每人可拿到两万大洋的军饷!” “而且这还是首次下拨的军饷,后续老帅还会给你们另拨军饷。” 听到两万大洋的数字,这些地头蛇们一个个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陕省富饶的县城、地区都已经落入了林鸿飞麾下的陕岭军之手。 这些地头蛇占据的都是一些贫瘠之地,所以两万大洋的军饷对于他们而言,的确不是一个小数字! 然而,杨克己在这件事上撒了个谎,因为曹仲三一开始要求的,是拨给每个地头蛇五万大洋,总共花费军饷30万大洋。 在拿到这30万大洋之前,直系财神爷李彦青先过了一遍手,从中克扣了5万大洋。 若是换做以前,杨克己是不会去贪这个钱的,他还是有些底线的。 但现在,什么底线不底线的。 就凭老帅这个驭人之道,直系早晚崩盘。 干脆,趁着崩盘之前,自己也捞一些养老钱。 以后没了官职、没了进项,自己可就只能是吃老本儿了! 所以,杨克己直接拿走了11万大洋,只把剩下的14万大洋分给了众人。 杨克己变了,他也没办法不变。 他一家老小十几口人,他不为自己,也得为家人。 第336章 老子分家单过! 杨克己除了克扣掉过半儿的军饷之外,曹仲三本来还批了一个条子,凭借这个条子可以去兵工厂领取1000杆步枪。 本来这些枪是支援新成立的【陕省靖国军】,用以增强他们的武力。 但杨克己心里清楚,这些枪就算是给了陕省靖国军,最后也是被这些当兵的拿来欺负老百姓。 什么,有了这1000杆新枪,陕省靖国军就能跟林鸿飞的陕岭军打上一架。 开什么玩笑! 所以,杨克己也没把枪运过来,而是直接把批条转让给了一个洋行,换取了一张花旗银行的存单。 杨克己觉得自己堕落了,以前他不是这么贪钱的。 但陕省的经历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自己就是个小鬼儿,神仙打架往往自己遭殃。 索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这个小鬼儿就趁机多捞取些好处,然后找机会钻进租界当个富家翁。 在这样一个混乱的世道,杨克己算是混明白了。 ...... 林鸿飞在晋升上将军后没多久,他便打算启程返回岭南省。 虽说林鸿飞兼任着陕省督军一职,但陕省军务,林鸿飞完全交给了吴涌泉打理。 而岭南省军务已经悉数走向正轨,吴涌泉这个岭南省督军也没什么要紧事可做。 所以,林鸿飞、吴涌泉等于互相更换了理应管辖的地盘。 但这两个人已经是不分彼此了,更换管辖的地盘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不仅如此,在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推动下,【林吴】的称呼也逐渐在直系内部叫开了。 这称呼的意思非常直白了,林鸿飞、吴涌泉这俩人已经形成一体了,你们别想着离间! 而对于曹仲三这位直系领袖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林鸿飞添堵,这让林鸿飞也萌生了脱离直系的念头。 作为【陕岭系】的二号人物,吴涌泉对于林鸿飞的想法也并不反对。 说实话,泥人儿尚有三分脾气,吴涌泉如今也是堂堂正正的镇安上将军,全国也就三十来号人位居上将军之位。 这里面还包含着不少已经下野、没了兵权实权的老军阀们。 “虽说咱们弟兄起家、发展,都离不开直系的帮扶。” “可问题是,帮扶咱们的是我老叔那里,和他曹仲三可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现而今,他这么对待咱们弟兄,咱们也没必要再在他手底下当差!” “反正咱们现而今也是雄踞两省、兵强马壮,自成一派完全有这个实力!” 林鸿飞沉吟片刻后说道:“就是玉帅那边儿,没法给老爷子交待了。” “咱哥俩儿找个时间,还得当面给老爷子赔罪去。” 吴涌泉笑了笑,满不在意道:“这个不叫事儿,老爷子就算是生气,也不能把咱俩给枪毙了吧!” “再说了,咱们只是从直系中独立出来,这要是按老百姓的说法,这应该叫分家单过。” 林鸿飞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吴涌泉愣了一下:“鸿飞,你笑什么呢?” 林鸿飞收敛笑意,不过嘴角依然翘起道:“我突然想起一个词儿【三姓家奴】。” “你看我啊,先是靠着皖系发家,然后靠着直系兴盛,现而今,我又从直系独立出来,还和两广那边儿勾勾搭搭。” “估摸着曹仲三他们要是骂我,【三姓家奴】这个词儿我算是逃不掉了。” “这吕布竟成我自己了!” “哈哈哈哈!” 吴涌泉没忍住,也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忍着笑意道: “你要是吕布,那我就是张辽了。” “正好咱们岭南省挨着长江,可这孙仲谋在哪儿呢?我不得破他十万兵马吗!” “哈哈哈!” 林鸿飞和吴涌泉两人相视大笑。 打定了脱离直系的主意,林鸿飞和吴涌泉也并未轻举妄动,他们还需要一个引子。 而这个引子就是活跃在陕省境内的【陕省靖国军】。 实际上,对于杨克己在陕省境内的活动,林鸿飞手下的特别调查处已经有所察觉了,也在第一时间将情报报给了林鸿飞。 不过林鸿飞并未在意,一群坭坑里的小泥鳅罢了,还能掀起什么大浪头来。 索性就让他们放手折腾去吧,等这帮人折腾的过分了,再让陕岭军一网打尽。 到时候,陕岭军就把【陕省靖国军】的幕后主使是曹仲三的消息扩散出去。 你一个直系领袖,不想着怎么对付奉系、对于皖系的残余势力,竟然天天琢磨着挖自家人的墙角。 林鸿飞就可以用这件事为借口,直接宣布脱离直系,如此一来,有理有据。 不过这样一来,曹仲三为了自己的颜面、维护自己的权威,自然是要派兵打击林鸿飞的。 否则,今天林鸿飞独立了,明天指不定是谁又宣布脱离直系了。 所以,林鸿飞还要提前做些准备。 因此,当林鸿飞从陕省回到岭南省后,发布的第一条命令便是扩编【陕岭军】。 目前,【陕岭军】经过多次扩编,目前已经有五个师,共计七万余人。 林鸿飞决定将【陕岭军】的人员编制提升至10万人,并在进入陕省、岭南省的几个必经之路、要害关卡修建永久性防御工事。 同时,大量的军火也通过远在沪城沃尔玛洋行的渠道,不断地运进岭南省境内。 早先,林鸿飞将麾下的吴奇山安排进了鄂省的汉阳兵工厂担任总办理一职。 经过吴奇山这些日子的挖墙脚、挖人行动,已经有不少汉阳兵工厂的高级技工、熟练工人来到了岭南省。 再加上从灯塔国购置的二手兵工厂机器,岭南省江北兵工厂已经投产。 在林鸿飞从陕省返回岭南省的时候,江北兵工厂正好出产了第一批枪械。 林鸿飞看到这新出炉的一杆杆新枪,脸上的表情很是欣喜,从这一刻,自己总算是可以不再依赖军购了。 就算没有了洋行的渠道,自己照样可以在弹药、枪械上自给自足。 “如果能建造出山炮、迫击炮、铁甲车等武器,那就更加完美了!”林鸿飞心中畅想道。 第337章 谁敢杀我 燕京 七虹歌舞厅 忙碌了一天的青龙帮帮主冯有德正兴致勃勃的搂着舞女在音乐的伴奏下,有模有样的扭动着身体、迈动着舞步。 现如今的冯有德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那一身的江湖匪气,西装革履的他故意留着一撇小胡子、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虽说这镜片就是个平整的玻璃片、没有任何度数,但仍然让冯有德增添了几分文雅气息,不知道他底细的人见了, 还以为冯有德是个留洋绅士呢。 冯有德如今的日子过得很舒服,可着整个燕京城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他冯有德的靠山有多大! 堂堂忠武上将军、陕岭巡阅使林鸿飞,那是冯有德的大靠山,当年林大帅还是个小巡警时,冯有德就追随在其麾下,正儿八经的从龙老臣了! 不止如此,现如今的北城区警局局长孙铁,那也是林大帅的心腹弟兄。 换而言之,在当下的北城区,白道孙铁最大,黑道他冯有德最大。 不过冯有德也并非没有烦恼,他最近的烦恼就是原本盘踞在南城区的一个名为三和帮的帮派,这段时间屡次来北城区闹事。 按理来说,冯有德是不惧怕这种江湖械斗的,更何况现如今整个燕京城里敢跟青龙帮龇毛的帮派可是少之又少。 然而这一次,冯有德遇上了硬茬子。 他派出去复仇的帮众们被一群大兵持枪围攻,最后被活活打死了七八个人。 对方背后有军队撑腰,这是冯有德始料未及的,一时间,青龙帮在北城区的多个地盘被三和帮夺走。 冯有德这段时间正和北城区警局局长孙铁等人商量,看看能不能在不动用林鸿飞这块金字招牌的前提下,将三和帮灭掉。 毕竟连收拾个江湖帮派都要让林鸿飞出面,那也显得他冯有德忒无能了! 一曲舞罢,冯有德搂着花枝招展的舞女就要找个地方进行深入交流。 歌舞厅的服务生赶紧走过去,满脸堆笑、小心谨慎的把冯有德送出大门,生怕惹怒这位北城区黑道一哥。 此时,冯有德的座驾就停在歌舞厅大门旁,司机见老大搂着女人出来了,赶紧着开门让老大上车。 伴随着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司机踩动油门,汽车朝着冯有德家的方向驶去。 然而,正当汽车拐过一个街角时,三道黑影直接窜了出来,不等司机有所反应,只见这三道黑影抬起手中枪,子弹像雨点儿似的射了过去。 “啪啪啪啪!” 一瞬间,伴随着车窗的破碎声,司机直接身中数弹、连句遗言都没说,便丧命当场! 生死存亡时刻,倒也凸显出冯有德的机警与无耻。 只见冯有德就势往座椅上一躺,原本搂在怀里的舞女直接趴在了冯有德身上,成了个肉盾。 舞女刚要尖叫,数颗子弹穿透了她的身体,一对美目中满是死前的惊恐与绝望。 冯有德的一只手往座椅下面一掏,攥住了枪托往外一拿,那赫然是一把有着【芝加哥打字机】之称的汤姆森冲锋枪。 此时,三个持枪的枪手一边更换着子弹,一边缓缓靠近被打的千疮百孔的汽车,眼见着车里没什么动静,再加上天色已黑,枪手们并未察觉到冯有德的动作。 正当他们要拉动枪栓时,只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从车窗内伸出来,紧接着就是一团火蛇! “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立刻将偷袭的枪手们击倒在地,冯有德带着一身舞女的鲜血从车里走出来,又冲着倒地的枪手补了两枪,他这才紧张的四下观望了一番。 拉开枪手的遮脸布,冯有德一见枪手的相貌,立刻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浓浓的暴虐之意。 “他妈的三和帮!” 眼见着四周没什么动静,冯有德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钻进了一条小巷里奔逃而去。 等到冯有德再次露面时,他已经回到了青龙帮的老巢,一座距离北城区警局只有三十米远的大四合院内。 留守老巢的帮众们一瞧帮主冯有德一个人走着回来的,而且身上还都是血、手里还拎着枪,一个个立刻大惊失色,赶紧涌过去将冯有德簇拥起来。 “冯爷,怎么回事儿?” “您没受伤吧!” “这是谁啊,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您下手!” 冯有德将手里的枪往旁边帮众怀里一扔,又接过湿毛巾,一边擦脸,一边气急败坏道: “谁?” “还能有谁!” “放眼整个燕京城,除了他妈三和帮,还有谁敢跟我冯有德作对!” “快,马上把弟兄们叫起来,给我抄上家伙,把三和帮灭了!” 老大被偷袭了,那就等于是打了整个三和帮的脸,顿时,整个四合院一片沸腾,青龙帮的帮众们立刻抄起家伙,然后气势汹汹的向着南城区涌去。 然而,冯有德的复仇队伍刚一踏入南城区的地界,立刻就遭遇了三和帮的人,双方随即展开交火。 也不知道三和帮从哪里搞来了那么多枪械,冯有德的人马被对方密集的火力死死地压制住,别说还击了,稍有不慎就会当场毙命。 半个小时后,冯有德眼见着自己这边儿折损了十几个能打敢拼的弟兄,顿时心疼不已,眼见着打不过三和帮,他只好下令撤退。 好不容易从南城区撤回来后,冯有德来不及安置受伤的弟兄,便立刻赶往了北城区警局局长孙铁的家,他希望能让警局出面帮忙。 然而刚到了孙铁家附近时,冯有德远远地望见两辆卡车停在门外,四周都是拿着枪警戒的士兵。 而身为北城区警局局长的孙铁,竟穿着一身睡衣,被几个大兵连踢带打的强行拖上了卡车。 孙铁一边挣扎、一边骂道:“他娘的,说老子贪污受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李彦青那个卖屁股的派来的!” “有种的你们现在就毙了我,否则等我大哥一回来,你们他妈都得死!” “都得死!” 孙铁骂完,随即后背重重地挨了一枪托,但骨头硬的他连疼都没喊一声,直接一口血痰啐在了对面的军官脸上: “干你娘的,到时候老子第一个杀你!” 远远地听到这些话,冯有德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对面人多,仅靠他和几个手下根本做不了什么。 于是,冯有德又赶往林鸿飞的另外一个留守京城的兄弟——北城区警局副局长胡孬蛋的家,希望能找他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然而等冯有德赶到胡孬蛋的家时,却只看见哭成一团的胡家老少妻儿,胡孬蛋早就被一群大兵给带走了! 第338章 两难的抉择 孙铁、胡孬蛋接连被抓走,冯有德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快要到家的时候,发现一群大兵把他的家也给围了。 这一看就是来抓他的! 没办法,冯有德赶紧借着夜色溜走了,一番奔走之后,最终他躲进了一户小四合院内。 之前林鸿飞曾经给冯有德普及过【安全屋】这个词,冯有德很听话,也给自己搞了个安全屋。 这个地方很是机密,只有他和两个贴身心腹知道这里,所以待在这里还算安全。 没过多久,一名心腹从外面打听消息回来,一见到冯有德,心腹脸色煞白、神情慌乱道: “冯爷,大事不好了,我刚才上街打探了一圈,不光是孙铁局长、胡副局长被大兵抓走了。” “就连张进财、赵风等几个队长、副队长也被抓走了,整个北城区警局没了领头的,现在全乱套了!” 冯有德一听这几人的名字,顿时大叫一声不好,这些人之前都是林鸿飞的心腹,现而今全都被抓走了。 再加上青龙帮屡次被三和帮袭击,三和帮又拥有那么多枪械,这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对付林鸿飞! 冯有德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对于上面发生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因此很快,冯有德便意识到昨晚事情的幕后真凶一定是那位靠给曹仲三大帅洗脚上位的李彦青搞的鬼! 没错! 肯定是他! 只有他和林大帅结下仇怨。 也只有他能调动大兵来抓人! 这是在报复! 冯有德越想心里越气愤,然而他一个混黑道的,别看在老百姓眼里算是大人物,可在李彦青这种高级官员眼中,自己就是个夜壶,一脚过去就能踹碎! “不行!” “这件事必须要尽快告诉林大帅!” “也只有大帅出马,才能把弟兄们解救出来!” 冯有德打定了主意,立刻决定去电报局给远在岭南省的林鸿飞拍去一封电报。 然而正当他决定派人去电报局时,他又迟疑了。 李彦青昨晚的行动不可谓不迅速,这一看就是提前做好了预案的。 既然如此,李彦青他们应该提前在电报局里安插人手,以免有像自己这样侥幸脱逃的人给岭南省发电报。 “不行!” “不能在京城发电报!” “我要去津门!” “津门租界里也有电报局,李彦青就是再厉害,也不敢在洋人的地界闹事!” 不得不说,这几年冯有德算是历练出来了,他猜想地没错,李彦青的确派人在电报局盯梢,一旦发现有往岭南省发电报的,立刻就把人逮住。 冯有德的脑子救了他自己一条命,否则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而与此同时,在李彦青的府邸,几个军官正向李彦青汇报着昨晚的抓人成果! “六爷,弟兄们忙了一夜,总算是把林鸿飞留在京城的旧部抓了个遍!” “包括他的几个店铺、产业,也都被咱们的人给贴上封条了,查抄来的钱财古玩都送到您的府上了。” “只是,北城区青龙帮的帮主冯有德跑了,现在还没发现他的踪影。” 听到这话,李彦青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那名军官赶紧解释道: “不过六爷您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在各个城门设卡,绝不会把这小子给放走的!” 李彦青听完,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了一些,一旁的下人给他端来烟枪,伴随着酒精灯的灼烧,李彦青很快便吞云吐雾起来。 “六爷,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咱们可是抓了不少人,您看是杀了还是关着?”军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彦青长长的吐出一道烟雾,脸上露出了惬意的身影,嘴里慵懒地说道: “先关着他们,让狱里的警察们好好关照他们一番,免得外人说我李彦青不懂得待客之道!” 这就是在说反话了,几个军官互相对视一眼,心想着孙铁、胡孬蛋他们这回非得给折腾废了不可! 此时,李彦青继续说道:“不过,关照归关照,可不能杀了他们,这些人还有用。” “只要他们攥在我手里,林鸿飞就有软肋被我拿捏着。” “他林鸿飞不是一向自称讲义气吗,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义气!” “这回,看我怎么拿捏他林鸿飞!” 说到这里,李彦青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顺手拿起桌上一个削好皮的苹果,然后用力咬了下去,仿佛那苹果是林鸿飞的头颅一般。 李彦青自从巴结上曹大帅后,还从未吃过亏呢,整个直系大大小小的军官们,哪个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的。 可偏偏就是这个林鸿飞,屡次折损自己的面子,害得自己在直系内部的威望直线跌落。 只是连曹大帅都无法奈何林鸿飞,他李彦青就更没办法了。 几番考虑之下,李彦青决定对林鸿飞留在京城的旧部下手,然后以这帮人的性命来要挟林鸿飞。 李彦青的算盘打得非常精明,你林鸿飞不是以义气闻名吗,那好,我倒要看看你为了这些旧部能付出多少代价。 如果林鸿飞为了自己的面子,不去理会这些旧部,那林鸿飞的威望自然会大打折扣。 毕竟你身为老大,却不去救助自己的老弟兄,那谁还愿意跟着你混呐! 到时候,林鸿飞就会面临着一个两难的境地。 救人,那就要给李彦青低头认错,从今往后见了李彦青,必须尊称一声六爷。 不救人,那林鸿飞今后就少说自己讲义气,而且他的部下们也会离心离德。 总之,李彦青这一条计策不可谓不歹毒。 “好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再抽上一泡烟。” “冯有德要是抓住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李彦青此言一出,军官们赶紧恭恭敬敬地道别,然后转身离开了李彦青的府邸。 与此同时,在燕京城的一处城门附近,十几个大兵正仔细的检查着出城的中年男子,其中还夹杂着几个青皮混混,这几个混混都见过冯有德,他们负责指认。 混混们从早上便在这里盯着进出的人流,此时已经临近傍晚,混混们都十分疲惫了,正当他们商量着关城门后,准备去什么地方潇洒潇洒时,一阵浓浓的恶臭突然飘了过来。 “姥姥的,谁他娘的拉裤裆了,怎么这么臭?” “不是拉裤裆,掏粪的大车来了!” 一个混混伸手一指,只见不远处,两个乡下农民模样的掏粪工正赶着一辆驴车向城门走来。 驴车上摆着三个硕大的木桶,尽管木桶上盖了盖子,可依旧无法掩盖里面的粪臭味儿! 第339章 踏实了 伴随着这股恶臭袭来,城门附近的大兵们纷纷皱起眉头、捂着口鼻,冲着驴车怒骂道: “他娘的,你们把整个京城的粪都挖来了吗!” “能不能把粪桶盖子盖好了!” “娘的,比老三的脚还臭!” “滚你娘的,你脚才臭呢!” 几个掏粪工驱赶着马车来到关卡处,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赔笑道: “老总们,我们要把这三桶粪运到城外去,劳您驾,让我们出去吧!” 领头的军官实在受不了这股恶臭,下意识地就要摆手让粪车离开,不过马上,他就改了主意。 六爷李彦青可是下了死命令,要把青龙帮帮主冯有德给抓走,万一这冯有德就躲在这粪桶里呢? 想到这里,军官决定就算是再臭,也要检查一下粪车,以免出现纰漏。 当然了,军官肯定是不会亲自检查的,只见他冲着旁边两个大兵说道: “你们两个,给我检查一下!” “啊?” “我们?” 被指导的两个大兵顿时满脸不乐意,一个个看着臭气熏天的粪车,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磨蹭什么,赶紧查!” “要不然营房里这个月的茅厕都归你俩掏!”军官眼见叫不动这俩人,于是厉声训斥道。 “是!” 两个大兵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在旁边同袍们看热闹的眼神中,强忍着恶臭、一脸嫌弃的走到驴车旁。 “你,把这粪桶盖子打开!” 一名大兵瞧了瞧沾染着一些粪便痕迹的桶盖子,忍不住有些作呕,然后指着一个掏粪工,让他出手。 掏粪工很听话,立刻将三个粪桶盖子掀开,霎时间,一群绿豆苍蝇呼啦一声沸腾起来,伴随着嗡嗡嗡的叫声,在天空中点缀出一个个移动的小黑点儿。 “嗬!” “这他娘的臭的!” 大兵捂住口鼻,翘起脚往里一瞧,然后立刻摆摆手道:“快走,快走!” 紧接着,他又对军官说道:“里面都是晒干的粪,没有人!” “赶紧走!” 听到这话,军官立刻驱逐道。 掏粪工一边点头哈腰以示感谢,一边赶着马车出了城。 驴车出了京城后,便一路东行,直到走出三四里地才停了下来。 只见赶车的三个掏粪工立刻将其中一个桶盖子掀开,然后忍着恶臭,用铁铲将桶内的干粪铲走。 伴随着桶内的粪干被铲干净,眼前这个粪桶的秘密暴露在空气之中。 原来,这个粪桶里面竟然有个夹层,上面只是铺着薄薄一层粪干,下面则是用木板隔出来一个空间。 随着木板被掀开,已经被憋得脸皮青紫的冯有德立刻站了起来,然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弥漫着恶臭的空气。 “他娘的,再不把我弄出来,我不是憋死就是熏死!”冯有德气喘吁吁道。 在掏粪工的帮助下,冯有德翻出粪桶、走下了驴车,紧接着,他掏出一张500大洋的银票递给了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掏粪工。 “甘三爷,大恩不言谢!” “我若是能躲过这一劫,往后北城区和南城区的茅厕、粪道都由你来掏!”冯有德抱拳说道。 甘三爷,北城区的一个粪场的老板,绰号粪三爷。 由于京城内基本上都是旱厕,不像将来有下水道,所以每当旱厕满了,就需要请掏粪工来掏干净。 而民国时期国内的化肥工业约等于零,粪便就成了农田仅有的肥料来源之一。 所以,掏粪工们一边从京城百姓里收着掏粪工钱,一边将这些粪便晾晒成粪肥,转手卖给城郊农民。 等于是上下两头吃! 有钱的地方就有纷争,为了争夺更多的粪便,掏粪工们就会互相大打出手,一来二去竟也产生了以垄断掏粪事业而牟利的粪霸! 粪霸们霸占着多条街道上的旱厕,此被称之为“粪道”,霸占的粪道越多,自然收入也就越高。 甘三爷就是北城区的一个小粪霸,霸占了两条街道的旱厕。 因为之前冯有德曾经对他有恩,加之此人也颇讲义气,所以这次冯有德为了出城,便找到了他帮忙。 当然了,冯有德也不是让甘三爷白帮忙,一边给了他1000大洋的现钱,一边许诺将来帮助甘三爷霸占整个北城区、南城区的粪道。 换而言之,将来整个南北城区的旱厕都被甘三爷承包了! 这两地的厕所只有甘三爷才能掏! 甘三爷哈哈一笑:“冯爷客气了,您能找我帮忙,那是瞧得起我甘三儿。” “客气话就别说了,冯爷,您赶紧启程吧!” 冯有德点点头,对着甘三儿一抱拳,随即拎着个包袱大步朝着津门方向赶去。 本来冯有德是打算坐火车去津门的,只是城门都被封了,火车站肯定也会被李彦青派人监管起来。 为了保险起见,冯有德决定还是走土路前往津门。 冯有德是成功脱身了,可就苦了那帮子看守城门的士兵了。 一连好几天,他们都没有发现冯有德身影,白白的在这里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无奈之下,负责此事的军官只好找到李彦青,请求他能不能停止对冯有德搜捕,毕竟冯有德就是个黑道头目,比起孙铁、胡孬蛋他们而言,还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而且,想来他在林鸿飞心中的地位也高不到哪儿去,有他没他都一样。 然而,军官的话刚说完,就挨了李彦青三个大嘴巴,啪啪啪的响亮极了! “废物东西!” “连个黑道混混都抓不住,还有脸找我!” “我告诉你们,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否则,我挨个毙了你们!”李彦青咆哮道。 没办法,军官只好哭丧着脸离开李彦青的府邸,继续带着手下人查找着冯有德的踪迹。 而与此同时,换上一袭粗布裤褂的冯有德来到了津门,然后轻车路熟的来到一处奢华的府邸外面。 这座宅子的主人不是外人,正是林鸿飞的结拜兄弟、津门大混混李金龙! 当李金龙得知了冯有德的遭遇后,也是脸色一变,他立刻安抚冯有德道: “兄弟,来到我这儿,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我在租界有处宅子,今晚我就送你过去,那里是洋人的地盘,李彦青就是再厉害,也不敢去哪里耍威风。” “鸿飞那里,我亲自去电报局给他去一封电报!” 冯有德此时总算放下心来,早一点将消息送到,林鸿飞就能多一些思考办法的时间! 第340章 三姓家奴 岭南省 江北市 作为林鸿飞的起家之地,近两年来江北市的发展在全省堪称飞速,原本大片大片的荒芜之地,如今已经被一座座工厂、住宅区所占据。 在一些繁华地段,已经出现了为数不少的西洋建筑群,精致的别墅整齐划一的排列开来,再加上平整的沥青马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植物,甚至不亚于鄂省境内的洋人租界。 当然了,这一片西洋建筑区并非是寻常人所能居住的,但凡住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岭南军政界的核心官员。 而在这片建筑区内,有一座独门独院的三层别墅,光是占地面积就堪比一个小型广场。 这里的主人自然是林鸿飞了,当初在建设这片西洋别墅区时,下面的人专门给他建造的。 不过林鸿飞很少来这里居住,他住的更多的还是那套中式的大宅院。 而这座仿照着晋省晋商大院所建造的中式住宅,也被江北人们称之为林家大院。 今天,林家大院里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马跃川、金连山,林鸿飞在军校时的至交好友,两个人都是关外出身,现在身居奉军要职,乃是张汉卿麾下最为信任的军官之一。 这两人平日里军务繁忙,他们能抽出时间、千里迢迢的来到林鸿飞这里,自然不是为了搞什么同窗聚会。 更何况他们在军校里又没有女同学,搞了同窗聚会也没啥意思。 林鸿飞见到两人的到来,心里十分开心,他现在身居高位,在陕岭两地可谓是呼风唤雨。 可越是这样,林鸿飞身边的人们就对他越是恭敬,到最后林鸿飞想找个可以酣畅聊天的朋友都很难了。 所以,马跃川和金连山一来,林鸿飞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三人边吃边喝边聊,倒也十分痛快。 私人的交情说完了,接下来自然是公事了。 兄弟三个之间还是公私分明的! 而林鸿飞实际上也大致猜测出马跃川、金连山两个来到江北市的目的,无非是联络自己倒向奉军罢了。 果然,马跃川开口说道:“鸿飞啊,咱们弟兄之间,我就不遮遮掩掩了,那样也没啥意思。” “直说了吧,老帅和少帅那边想让你暗中支持他们。” 林鸿飞一听这话,笑了,他并未直接答复,反而转移了一下话题: “怎么,老帅还想着入主中原的事情吗?” “上次直奉大战,老帅那儿可是损失了不少人马,这还没过去多长时间呢,老帅那儿又恢复过来了?” 金连山一听,顿时有些气恼道:“快别提上次得直奉大战了,提起来我就来气。” “老帅的那帮结拜兄弟,一个个平日里耀武扬威、张牙舞爪,恨不得天老大、他老二。” “平时也是动不动嘲讽我们这些军校出身的是死读书、纸上谈兵的武秀才,总是把他们当初怎么在大山里打土匪的事儿挂在嘴边上。” “娘的,都什么年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他们还引以为傲呢!” 金连山似乎满肚子都是火气,嘴里骂骂咧咧道:“可结果呢,真拉到了战场上,一个个都是他娘的怂包,别说进攻了,连个阵地都守不住。” “到最后,还是我们这群军校生跟着少帅一起硬扛着直系大军好几天,这才给他们争取了撤回关外的时间。” “要不然,他们早就进了租界当寓公了!” 马跃川也在一旁搭腔道:“鸿飞你有所不知,自从上次直奉大战后,老帅对他的那群老弟兄们就没那么看重了。” “现在老帅很支持少帅的工作,大力提拔了不少像我们这样的军校生、海外留洋生担任中低级军官。” “我可以负责任的说,现在的奉军已经不同往日了,就算称不上是天下独步,那也是在国内罕逢敌手。” “要是再来一次直奉大战,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拉拢一个人,首先要谈自己这边有多么厉害,其次就要指出这个人当前的处境有多么难。 如此一来,才能说动这个人。 眼见着马跃川将奉军当前的情况说完,金连山便将话题转移到林鸿飞身上: “鸿飞,你我是兄弟,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若是介意,就及时提醒我,我肯定不再往下说。” 林鸿飞呵呵一笑:“自家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吧,我都听着呢!” “好!” 金连山点点头,直接点明道:“鸿飞,咱们这帮兄弟中,你是最有出息的,我们弟兄俩拼死拼活,现在也就是个上校团长。” “可你和涌泉,现在都是上将军军衔,跟老帅他们平起平坐。” “直系什么样子,你应该比我们心里清楚。” “曹老帅是个人物,我也挺佩服他,可是他对你,却从来没把你视为自己人。” “你是当了上将军、巡阅使,可问题是,那是在你收拾了曹老帅派去陕省的官员,他没办法拿捏住你,才选择给你的。” “否则,他会把这上将军军衔、巡阅使的差事跟祖传元宝似的揣在怀里,根本不可能给你。” “他都没把你当自己人看,你还给他买什么命啊!” 林鸿飞先是点了点头,认同了金连山的说法,不过他解释道:“连山,我在直系并非是因为他曹仲三,我是因为吴大帅的原因,才在直系里的。” “玉帅对我有提携之恩,况且我和玉帅还是亲戚,你让我背离直系,说实话,我很难做到。” 马跃川呵呵一笑:“行啦,玉帅和曹老帅之间也快翻脸了,保不齐将来你还没离开直系,玉帅先反了他曹仲三呢!” 林鸿飞摆摆手道:“玉帅反不反,我不管。” “总之,只要玉帅还在,我就不可能背离直系。” “当年我从皖系跳到直系,就已经有人骂我是不忠不义之人了。” “倘若我再从直系跳到奉系,那我不成吕布了。” “这三姓家奴的帽子,估计就要牢牢地扣在我头顶上了,拿都拿不下来!” 第341章 群情激奋 林鸿飞的话让马跃川、金连山一时语塞,实际上他们在接到说服林泽这个任务时,心里也是有些犯嘀咕。 毕竟在直系内部,他和吴子玉的关系太为特殊了,想要说动他脱离直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没办法,上面有令,马跃川和金连山就是再觉得困难,也得老老实实的来江北市一趟。 眼见着无法说服林鸿飞,马跃川只好叹息一声道:“好吧,既然如此,刚才那些话就当我没说。” “但是未来你我再在战场上相见的话,希望不要影响咱们弟兄们之间的情谊!” 林鸿飞哈哈笑道:“你我兄弟之间,打仗归打仗,情谊归情谊。” 正事算是谈完了,三个人再次变得放松下来,谈论的话题也开始以吐槽为主。 尤其是金连山,直接开骂了:“要是哪天有机会,我非得把那帮老家伙统统拿机枪突突了!” “有他们在,奉军就没有出头的日子!” 林鸿飞见状,忍不住打趣道:“连山,老帅的那些把兄弟们至于这么差劲吗,让你气成这个样子!” 金连山冷笑一声道:“他们但凡要是好一点儿,我也不至于气到这份儿上!” 对于奉军内部老派和新派之争,连林鸿飞这个外人也有所耳闻。 所谓的老派便是以老帅的几个把兄弟为首的派系,这帮人自认为是从龙老臣、和老帅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觉得自己劳苦功高,因此谁都不放在眼里。 而新派则是以老帅占据关外后,提拔的一些军校生、留洋生,包括一些后起之秀们。 从事实上讲,奉军新派成员们的整体素质是要超过老派的,但是奉军的核心职务却大部分都被老派占据,堵死了新派升迁的路子。 而老派也担心被后浪拍在沙滩上,所以对新派的打压一直没停过。 老帅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受困于人情世故,也不好对老派这些老弟兄们多加指责、惩罚,因此更加助长了老派的气焰。 好在奉军的少帅对新派非常亲近,并收拢为心腹,所以新派才愣是在老派的不断打压下,依旧侵蚀着老派的利益。 林鸿飞看着金连山、马跃川俩人问道:“照你这么说,老派里面都是烂泥,一个也扶不上墙喽?” 谈到这里,马跃川摇了摇头道:“那倒也不至于,像辅帅他老人家就挺好的,对我们这些新派成员还挺照顾。” 金连山也难得点点头认同道:“老帅的把兄弟里面,也就辅帅能顶的起来。” 辅帅便是奉军老帅的把兄弟张作相,此人虽然出身草莽,但颇有治政才能,在奉军内部也很有声望。 未来,更是老帅身死、奉军内部动荡之际,带头支持少帅上位,稳定了局势。 林鸿飞赞同的点了点头:“辅帅的确是个难得的好人。” 三人聊天正酣,林鸿飞的副官李奎突然走进来,紧张的神情显示出有大事发生。 马跃川和金连山一瞧,自然也没有再呆下去,他俩起身说道:“你的事情多,我俩就不打扰你了。” “等你忙了,咱们弟兄再聊!” 随即,两人率先离去,而李奎也赶紧将刚刚收到的电报呈给了林鸿飞。 “大帅,京城有变!” 林鸿飞只是扫了一眼电报的内容,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怒火立刻浮现在脸上。 “李彦青,你这是找死啊!”林鸿飞冷声说道。 电报正是冯有德通过李金龙发给林鸿飞的,上面记录了孙铁、胡孬蛋等林鸿飞留在京城的心腹被李彦青派兵逮捕的情况。 虽说林鸿飞很久不在京城了,但谁都知道孙铁他们是林鸿飞的人。 现在,李彦青派兵把他们抓起来,这分明是冲着林鸿飞来的! 这个消息很快被以临时到江北找林鸿飞汇报工作的吴秋生、卢喜娃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反应可谓是相当激烈。 他们两个和孙铁、胡孬蛋本来就在战友,后来一块当了逃兵,投奔到林鸿飞那里去。 这么长时间来,四个人的关系早已是除了媳妇,不分你我。 因此,吴秋生直接把腰里的手枪拔出来,一把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骂道: “他娘的李彦青,不就是个卖屁股、搓澡的货色吗,他敢对咱们下这样的黑手。” “他最好别伤着孙铁、孬蛋他们,要不然,我让他生不如死!” 吴秋生骂骂咧咧时,一向谨慎的鹿喜娃反而忧心忡忡,他向林鸿飞询问道: “大哥,按着有德传来消息的时间来算,孙铁他们至少被抓起来半个月了。” “这么长的时间,李彦青不会杀了他们吧。” 林鸿飞摆摆手道:“这个不用担心,李彦青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他之所以抓住孙铁他们,无非是想借机压我一头,逼我向他低头认错罢了。” “真要是杀了铁头他们,那就是跟我不死不休了,别说他李彦青不敢这么做,就算是曹仲三,也会拦着他的。” “所以,铁头他们的安全暂时不必担心。” 听到鹿喜娃的一席话,情绪激动的吴秋生也平静了一些,人一平静,就能看出一些问题来: “大哥,铁头他们出事,咱们肯定是要出兵救援的。” “只是江北离京城那么远,等咱们过去黄花菜都凉了,我担心铁头他们撑不到那个时候。” 吴秋生说完,眼中的忧虑之色不亚于鹿喜娃。 林鸿飞呵呵一笑,反而很是淡定地说道:“你放心,咱们根本不用去京城。”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让曹仲三、李彦青他们知道,惹怒了我,我就会打他们,而且是往死里打的那种。” “离咱们最近的,一个是鄂省,一个是豫省,鄂省是玉帅的,不能动。” “那么,咱们就兵发豫省!” 鹿喜娃一听,立刻说道:“那万一咱们一出兵,李彦青恼羞成怒,杀了铁头他们怎么办?” “所以,咱们必须要把攻打豫省这一仗打赢,而且要大赢,赢麻了的那种!” “记住,咱们在豫省打得越狠,铁头他们就越安全!” 大致的方针定下,林鸿飞立刻召集麾下的军政官员齐聚议事堂。 当众人得知京城发生的变故后,一个个群情激奋,声音大的恨不得把房梁震塌了! “大帅,李彦青这是故意挑事儿呢,不能放过他!” “上次陕省的事儿还没跟他算账呢!” “这次决不能轻饶了他!” 这时候,一名军官直接把帽子一甩:“妈的,竟他娘的自己人暗算自己人,这他娘的直系不待也罢。” 旁边马上有人附和:“对,什么他娘的直系,咱们现而今也是兵强马壮,大帅何不带着弟兄们搞个新直系出来!” “没错,搞个新直系,咱们自己说了算!” “谁也别想骑在咱们头上拉屎!” 第342章 先礼后兵 尽管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林鸿飞搞一个新直系出来,但林鸿飞对此事并未发表看法,而是直接下达了对豫省的作战任务。 这一次,林鸿飞可谓是派遣了江北军将近一半儿的精锐、共计6万余人。 看起来这6万人并不是很多,比起之前直奉大战动辄十几万、数十万大军的数量显得很少。 但问题是直系也好、奉系也罢,其麾下的军队人数虽多,派系更多,完全就是由一支支互不隶属的部队组成的。 这也是为何一旦出现失败的苗头,整个军队的阵地就会垮掉的原因。 包括还有那种所谓的【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情况发生。 毕竟你的部队又不是我的,我凭什么吃饱撑的去救你,而且救了你,我自己的部队还要受损失。 万一把手里的部队都赔进去,那我还当个屁的军阀啊,直接扫大街去吧! 但林鸿飞这里却完全不同,他麾下的陕岭军完全是由他一手打造出来的,看似是六万人,实则是一个整体。 而豫省境内虽然有直系军队十八万人,但却是一盘散沙,互不通信。 林泽只需要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便可以轻松获胜。 紧接着,林泽又唤来江北日报的总编,让他亲手写了一份通电声明,说直白一些,就是宣战书。 江北日报的总编名叫于豪,是林泽花大价钱从鄂省聘请过来的,文笔一流。 果不其然,于豪将这篇通电声明写得慷慨激昂、有理有据。 他先是列举了林鸿飞近年来为直系做出的一系列贡献,包括占据岭南省、直奉大战击溃奉军主力、吞并陕省、兴建工业、发展民生等。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开始批判直系面对林鸿飞这等功臣,不仅没有及时进行封赏,反而将林鸿飞打下来的地盘据为己有。 然后,他又描写林鸿飞是何等的识大体、顾大局,不仅没有恼火,反而主动让出了陕省的职务。 只是后来陕省境内屡遭匪患,这才以民心所向,重新扛起了陕省军政事务。 随后,于豪又提笔写下,尽管林鸿飞受了这等委屈,可他依旧对直系忠心耿耿,然而这样的忠臣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直系高层竟然突然抓捕了林鸿飞的一众部下,要处以极刑,下一步想来就要对林鸿飞出手了。 因此,林鸿飞发兵豫省,并非是背叛直系,而是直系高层内有坏人。 这些坏人蛊惑了老帅曹仲三,让他下达了一系列错误命令。 林鸿飞这不是背叛,这是清君侧、这是靖难役、这是为了直系的将来,不得已而为之! 林鸿飞欣赏完于豪的大作,忍不住夸奖道:“看看、瞧瞧,这写得多他妈好,连我自己都信了!” 不过这篇通电声明虽然写完了,林鸿飞并未急着发布,毕竟这东西就相当于宣战书,一发布就要开战了。 可现在陕岭军的主力还未抵达指定的攻击位置,林鸿飞还不着急。 在陕岭军向豫省开进时,林鸿飞又派了多名信使携带着通电声明前往鄂省、苏省、皖省、沪市等地。 他们约定好了时间,一旦陕岭军开战,他们就立刻将通电声明发表在各地的主要报纸刊物上,将此事彻底宣扬出去。 林鸿飞办事,不办则已,办就要办个大动静出来! 陕岭军有这么大的动静,在江北市的马跃川和金连山自然也察觉到了,他们觉得这是个说服林鸿飞的好机会。 然而还不等他们去找林鸿飞,林鸿飞自己就上门了。 林鸿飞也没扯些个没用的,直接跟马跃川、金连山说道: “我之前说过的话收回,你们回去告诉老帅,我虽然不会通电声明退出直系,但从今以后,直系的事情我不管了。” 林鸿飞是直系里的一只猛虎,江北猛虎。 当这只猛虎说,以后直奉开战,他不会参加后,实际上就等于是斩断了直系的一只大腿。 这就已经是帮了奉系的大忙了! 因此,马跃川和金连山立刻露出了笑意,尽管没有说服林鸿飞倒向奉系,但能让林鸿飞作壁上观,就已经达到了他们预期的目标。 这个结果,他们很满意! 马跃川也没闲着,直接奉上了一张花旗银行的存单,里面存着一笔大额美元。 “鸿飞,这是老帅的一点儿意思,你一定要收下!” 林鸿飞拿过存单,看了看笑道:“跃川,我要是没有说刚才那番话,这张存单你是不是就不会把它拿出来呀?” 此话一出,三人相视一笑,个中缘由则看破不说破。 ······ 京城 京郊监狱 此地本是关押各类重刑犯人的监狱,内部环境堪称恶劣,牢房内不仅整日见不得阳光,哪怕是大晴天,墙壁上都会渗出一些水滴来。 更不用说牢房里那从前清时期就流传下来、种类繁多的刑具了。 再硬的汉子只需要关在这里一周的时间,也会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然而,就是在这一座死气沉沉的监狱内,却有那么几间牢房被专门改造了一下,不仅打开了换气透光的窗户,牢房内用来睡觉休息的稻草堆也被打扫走。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木板床,床上的被褥枕头一应俱全,隔一段时间还会有狱卒进来帮忙打扫、更换。 至于伙食,自然不是其他犯人嘴里泔水似的汤、带着砂子的糠窝头。 而是专门由监狱里的厨师做的小灶,一天三顿还能喝上酒水。 如此非同寻常的待遇,自然也不是寻常犯人能够享受到的,关在这几间牢房里的人正是被李彦青下令抓捕的孙铁、胡孬蛋、张进财、赵风等人。 他们都是林鸿飞留在京城里的老班底和心腹,为得就是京城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林鸿飞可以通过他们第一时间得知。 此时正值晌午,伴随着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几个监狱警察提着餐盒走了进来,然后给众人依次摆上了今天的午饭。 溜肉片、木须肉、清炒白菜、宫保鸡丁,外加一壶酒、四个馒头。 这是孙铁今天的午饭,其他人的午饭也都大差不差。 送餐的监狱警察将饭菜摆好后,便满脸堆笑道:“孙爷,您的饭摆好了,赶紧吃吧!” 身为犯人的孙铁,像个大爷似的摆了摆手,示意警察出去,自己则坐到桌边吃了起来。 第343章 老帅知道了 正当孙铁用餐之际,京郊监狱的监狱长宋川走了进来,只见他笑呵呵地问道: “老孙,饭菜寒酸了一些,你就对付两口,咱们监狱里条件有些,厨子能做出这些来,已经是尽力了!” 孙铁笑着说道:“能在监狱里吃上这个,已经不错了!” “老宋,这可多亏了你照顾我啊!” 宋川一听,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心想着我敢不照顾你吗? 作为监狱长,宋川自然清楚孙铁等人入狱的真相,说白了,什么贪污啊、和黑道勾结啊,无非是林鸿飞和李彦青这两位大爷之间的争斗罢了。 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李彦青抓了孙铁等人也就罢了,可京城里那么多监狱和兵营,他关在哪儿不行,偏偏要关在京郊监狱。 还说什么京郊监狱里条件最差,正好让孙铁他们吃一吃苦头。 这说的是他妈人话? 让孙铁他们吃一吃苦头? 宋川疯了才会这么做! 他就是个监狱长,平日里看起来人五人六的,可面对林鸿飞那种大人物,他就是个屁。 宋川要是真让孙铁他们吃了苦头,林鸿飞能饶了他? 到时候,李彦青会保护自己吗? 宋川可没那个自信,更何况李彦青这人的风评可是出了名的差。 所以,宋川不仅没让孙铁他们吃苦头,反而竭尽全力的去照顾他们。 至于李彦青知道他这样做,会不会生气。 这一点宋川还是很有自信的,他在京郊监狱里任职七八年了,这监狱里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嘴巴严着呢。 而且李彦青派过来监督自己的军官,那也是个墙头草。 宋川和那名军官喝酒时,那个军官自己都说:“李彦青又不是我亲爹,他说让我给孙铁他们上刑,我就给他们上?” “那林鸿飞是好惹的吗?” “我活腻歪啦!” “况且,李彦青才不会来京郊监狱呢,这种腌臜地方,他躲还来不及呢。” “有没有上刑,全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他和林鸿飞爱怎么斗去,我可不掺和进去!”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孙铁等人并未吃到什么苦头。 “老宋,江北那边儿,有消息吗?”孙铁呡了口酒问道。 宋川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听说李六爷已经暗中派人把消息散播到江北那边儿去了。” “想来要不了多久,林大帅那里会有反应。” 孙铁点了点头,又问了个问题:“对了,冯有德被抓了吗?” “哦,他啊,别提了,听说李六爷派人快把京城掀了个底朝天,都没把他找到。” “为了这事儿,看城门的那帮当兵的没少被李六爷骂。”宋川说道。 此时孙铁露出一丝笑容,冯有德没被抓,以他的机灵劲儿,估计已经逃出了京城,想来他应该早就把消息传给了江北那里。 看来等不了多久,江北那边儿就会有所反应。 对于林鸿飞会不会来救自己这个问题,孙铁对林鸿飞没有任何的怀疑,这也是他明明被关进了牢房,却一点儿也不慌张的原因。 与此同时,在一处府邸内,穿着一袭绸缎长袍的李彦青正躺在藤椅上,微眯着眼睛抽着大烟。 旁边,还有两个浓妆艳抹、身穿旗袍的女子正娇声娇气的对唱小曲儿。 听着小曲,抽着大烟,李彦青觉得这日子是真舒坦! “要是再让林鸿飞跪在我面前磕头认错,那就更舒坦了!”李彦青心里暗暗想到。 这次把孙铁他们抓住,就等于捏住了林鸿飞的命根子,你林鸿飞不是讲义气吗,我倒要看看你能为兄弟做到什么份儿上! 要么磕头认错,救了兄弟,保全自己讲义气的名声。 要么坐视不管,让自己讲义气的人设身败名裂! 呵呵,我倒要看看你林鸿飞怎么选! 正当李彦青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得意之际,一名军官焦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手里还拿一份散发着墨臭味的报纸,看样子这报纸才印出来不久! “六爷、六爷,大事不好了!”军官着急忙慌道。 被这突然出现的动静吓了一跳的李彦青顿时有些恼怒,手里的烟枪直接扔了出去,打在了军官的脸上,嘴里恶狠狠骂道: “嚷嚷什么,叫丧呐!” “什么大事不好了,是你爹死了,还是你娘跟邻居跑了!” 军官顾不上揉一揉被砸疼的脸,他赶紧解释道:“六爷,这是我刚从街上买的今晚的晚报。” “林鸿飞,他反了!” “他要清君侧!” “嗯?” 一听这话,李彦青直接惊了一下,他冲着两个唱曲儿的女人一挥手:“滚下去!” 紧接着,他赶紧接过晚报一瞧,直接由《江北日报》主编于豪撰写的声明赫然印在了头版头条的位置上! 仅仅是浏览了一遍文章,李彦青脸上的汗就跟下雨似的,后脊梁直接湿透了,他满脸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道: “反了?” “他怎么能反了呢?” “这不应该啊!” “吴子玉之前被我刁难,都没敢怎么样。” “他林鸿飞一个直系的小字辈,怎么就敢这么做!”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李彦青的预料,此时他的大脑瞬间处于了宕机状态。 在李彦青的认知中,林鸿飞一向对吴子玉是言听计从的,毕竟吴子玉既是他仕途上的恩人,也是他的长辈。 既然吴子玉哪怕受了再多的委屈和流言蜚语,也从不做出任何脱离直系的事情。 那么李彦青就下意识的认为林鸿飞肯定也不会这么做,他就会像吴子玉一样,为了所谓的直系大局而吞下苦果。 说白了,李彦青就像是职场中那个一贯喜欢欺负老实人的老油条,通过欺负老实人、占老实人便宜来牟取一些利益。 只是当他眼中的老实人突然暴怒、甚至反抗时,李彦青这种老油条就会迅速慌了手脚,然后再也不敢对你有任何占便宜的举动。 紧接着, 还不等李彦青回过味来,又有一名军官大步走了进来,这名军官是曹仲三府上的副官。 “六爷,快走快走,老帅正找您呢!” 副官说完,又提醒道:“六爷,跟您提个醒,老帅看了今天的晚报了!” “林鸿飞要清君侧,老帅直接火了,连棋盘都砸了!” “啊这!” 李彦青直接愣在原地。 第344章 打起来才好呢 “哗啦!” 一声脆响,上好的茶碗直接碎了一地。 宽敞的书房内,曹仲三指着李彦青破口大骂道:“这就是你说得林鸿飞一定会求饶?” “这叫求饶?” “这叫宣战书!” “瞧瞧,看看,这新闻写得多好,把他林鸿飞写成了直系大功臣,把我骂成了有功不赏、有眼无珠的昏庸之人。” “他林鸿飞成了清君侧的忠臣了。” “这是清君侧吗?” “这是陈桥兵变!”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让李彦青吓得默不作声,半晌才胆怯的说道: “要不然,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林鸿飞敢起兵作乱,那咱们就把他在京城的属下全都杀了。” “然后再在报纸上说,之所以杀人,全都是林鸿飞逼得咱们。” “放屁!” 曹仲三一句话就把李彦青吓得闭嘴不言。 “这是什么狗屁主意!” “你把他们杀了,那不是彻底和林鸿飞翻脸了吗!” 曹仲三气得够呛,起身直接走到李彦青面前,抬手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 “啪啪!” 李彦青顶着两张肿脸,也不敢多言语,只能听着曹仲三的痛骂: “我说你是猪脑子吗?” “你也不想想,真要是和林鸿飞公开决裂,关外的奉军还不乐上天。” “别忘了,奉军在咱们东北边,林鸿飞在咱们西南边。” “林鸿飞要是反了,奉军马上就可以暗中联络他。” “到时候他们两家前后夹击,咱们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曹仲三越说越气,指着李彦青鼻子骂道:“都是你一个惹出来的祸端,害的大家都得给你一个人擦屁股!” 曹仲三倒也没说错,此事的确是因为李彦青而起的。 但若是深究下来,曹仲三的暗中偏袒也是激化双方矛盾的关键原因。 只是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现在的关键是如何让林鸿飞退兵,不要因此事导致直系窝里斗,最后被其他派系得利。 此时,曹仲三的一名幕僚说道:“老帅,既然林鸿飞起兵的原因是咱们扣留了他在京城的属下。” “那干脆就把他们放了,这样一来,林鸿飞也就没了出兵的借口,他也只能退兵。” 此话一出,旁边另外一名幕僚立刻反对道:“此事断不可行。” 说着,他看向曹仲三说道:“老帅,如果就因为林鸿飞一起兵,咱们就把人给放了,那岂不是让大家觉得咱们是怕了林鸿飞。” “您是咱们直系的领袖,林鸿飞说到底也是您的属下。” “领袖怕了属下,今后您的声望定会大大折损,这还怎么统领直系各将。” “所以,人是绝对不能放的!” 曹仲三听完,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反问道:“那依你看,该怎么处理此事?” 幕僚倒也干脆:“属下有两种方案。” “第一种最为简单,就是开打,他不是要清君侧吗,咱们就说他林鸿飞是犯上作乱,只要把他打回岭南省,这件事自然就能解决。” “第二种便是派人说和,林鸿飞虽然高傲,但他对吴子玉玉帅还是非常尊敬的,况且玉帅又他的长辈。” “我想让玉帅出面说和,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此事便可化干戈为玉帛。” 幕僚说完这话,曹仲三还没开口,一旁的李彦青反而率先开口道: “那就第一种,跟他林鸿飞打!” “咱们在豫省驻扎着十几万兵马,难不成还怕他不成!” 这话一出,曹仲三又是一瞪眼:“你给我闭嘴,这军国大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嘴!” 旁边的幕僚也给李彦青解释道:“六爷,您有所不知,这林鸿飞深得吴子玉亲传,乃当世悍将,其麾下部众也如猛虎一般。” “您刚刚说咱们在豫省驻扎着十几万兵马,可您知不知道,距离岭南省最近的豫省军队,是刘镇华的镇嵩军。” “刘镇华本来就是林鸿飞的手下败将,当年在陕省被林鸿飞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您觉得就凭他能挡得住林鸿飞吗?” 说到这里,幕僚看向曹仲三道:“老帅,我建议还是请玉帅说和吧。” “您刚刚也说了,奉军在关外已经恢复元气,目前一直蠢蠢欲动。” “如果咱们真和林鸿飞打起来,奉军势必会重新入关,害得咱们腹背受敌。” “所以开打一事,乃是下下策!” 听完幕僚的分析,曹仲三也是长叹了一口气,眼中不免有些落寞道: “我自前清时便追随袁大总统在津门小站练兵。” “之后历经数战,现而今也算是一方人物了。” “没想到,我竟然被个毛头小子给搞得束手无策。” “这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曹仲三一番感慨后,对幕僚说道:“去吧,拟一个电文,马上发给子玉,请他出山帮忙说和。” 当曹仲三为林鸿飞的这篇新闻而焦头烂额时,国内的其他势力也没闲着。 在关外,奉军老帅看到这篇新闻后,直接乐得拍案大笑: “哈哈哈!” “妈了个巴子的,都说这共患难易、同享福难。” “这话还真不错,你看,直系这不就内讧了!” “曹仲三啊,曹仲三,你不愧是个贩布出身,眼皮子是真浅啊,就知道盯着眼巴前那点儿好处。” “为了个搓澡的李彦青,愣是把林鸿飞这样的悍将惹恼了。” “要是换我,别说是两省巡阅使,就是三省巡阅副使我都让他当。” 旁边,奉军少帅也看完了这篇新闻,他松开最上面的纽扣,扭动了一下脖子说道: “爹,咱们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派兵进关啊?” 奉军老帅想了想,摆摆手道:“先不急,林鸿飞要清君侧,吴子玉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他肯定会出面调停。” “咱们先坐山观虎斗,静观其变。” 说到这里,老帅又考虑了一下:“这样吧,你派两个团去山海关附近修筑工事。” “要是吴子玉调停失败、直系真的内讧了,就让这两个团作为先锋,先行入关。” “要是没打起来,那就当成是一次军事演习。” 少帅点点头:“好,我这就下去安排!” 等到少帅走后,老帅又戴上老花镜,嘴里自言自语道:“真希望他们打起来啊!” 第345章 垮塌式溃败 豫省 镇嵩军军部 刘镇华和往常一样在军部里处理些事务,自从被林鸿飞赶出了陕省之后,刘镇华就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整日在晋省、豫省、冀省等地的游荡。 好在他通过李彦青的关系,重新抱上了曹仲三这条大腿,于是在曹仲三的支持下,刘镇华在豫西一带收拢旧部、招兵买马、重整军队、收拾旧河山。 现而今,刘镇华也算是恢复了一些元气,麾下的镇嵩军在收编了多股土匪、强拉了大量壮丁后,兵力人数已经达到3万余人。 当然了,说是3万余人,这里面有一半儿的人连枪都没有,整日里扛着大刀、梭镖训练。 不过刘镇华还是很有理想的,他准备着再用力刮一刮地皮,从老百姓那里再挤出一些油水来,然后一半儿揣进自己腰包,另一半拿去买洋枪洋炮。 早晚,他都得让手下的士兵人人一杆枪,既然当不了陕省的督军,那就当个豫省的督军。 至于林鸿飞,刘镇华觉得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毕竟陕岭军有点儿强的过分了,打起来自己会吃亏的。 不过最近他听说李彦青在京城把林鸿飞的一些心腹给抓了,这个消息让他十分开心。 不愧是李彦青李六爷,人家就能让林鸿飞这样的狠角色吃瘪,你林鸿飞不是厉害吗,我直接抄了你在京城的老窝。 看来自己抽时间得去一趟京城,跟李六爷联络联络感情,最好是一起商量商量,怎么对付林鸿飞! 然而正当刘镇华畅想之际,副官带着一份报纸匆匆的跑进来,然后送到了刘镇华面前。 刘镇华看完新闻后,只感觉后脊梁冒充一股凉气,直接顺着后背往天灵盖上冲,冷汗呼呼的往外冒,立刻把里面的衣服给浸湿了。 旁边的副官还补刀道:“长官,孙师长发来消息,说在他的驻地附近发现了陕岭军活动的迹象!” 刘镇华的大脑嗡的一下,整个人脸色都白了! 良久,刘镇华才颤抖着嘴角,自言自语道:“惹你林鸿飞的李彦青,你不收拾他,你打我干什么啊!” “我又没招你惹你!” “这太不像话了吧!” “我好不容易有个地盘容易吗!” “你打我干啥!” 然而,刘镇华的痛苦,林鸿飞是听不到的,进攻镇嵩军的陕岭军也听不到。 本来林泽兵发豫省时,可以攻击的目标有四五个,之所以选择镇嵩军,一来是离得最近,二来也是比较好打。 更何况之前陕岭军就和镇嵩军交过手,自然也熟悉他们的战斗方式,打起来更容易些。 所以,这次与镇嵩军作战,林鸿飞并未参与指挥,而是交给了从鲁省就开始追随自己的郭朗。 当初林鸿飞在鲁省还是个连长时,郭朗就是副连长了。 现而今,郭朗也成了林鸿飞麾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指挥一场进攻镇嵩军的战斗,还是手到擒来的。 果然,伴随着陕岭军发动对镇嵩军的攻势后,之前在陕省就被陕岭军击垮了斗志的镇嵩军,呈现出垮塌式的溃败。 只用了不到八天的时间,整个豫西悉数被陕岭军占据,镇嵩军上下或死或逃,完全失去了对豫西的控制。 而身为镇嵩军首领的刘镇华,此人表现出了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逃跑速度。 在陕岭军发动攻势的第二天,刘镇华直接丢掉部队,带着家眷和细软连夜乘坐火车逃亡了津门,他在津门的租界里早就买好了公寓,就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刘镇华已经打定了主意,除非林鸿飞死了,否则他这辈子也不回豫省占地盘,哪怕将来有机会东山再起,他也要离林鸿飞远远地,最好是永远也打不到他的地方。 没能抓到刘镇华,林鸿飞多少有些遗憾,但也只是一点点罢了。 作为一个连续被自己轻松击败两次的对手,林鸿飞对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就好像一个最强王者,他怎可能会注意到被自己0-30-0杀穿了的白银选手呢? 很快,豫西被林鸿飞拿下的消息传遍了全国,各方势力立刻为之骇然。 镇嵩军虽然战斗力弱,可那好歹也是三四万人呢,八天就全崩了,林鸿飞麾下军队的战斗力可见一斑! 此时,各方势力对于林鸿飞的重视愈发提高了,这个年轻的上将军表现出了与年龄完全不相符合的悍勇。 京城 曹仲三又一次抽了李彦青的嘴巴,豫西丢失,下一步就是整个豫省了。 作为直系军阀的核心领地之一,倘若被林鸿飞拿下,直系马上就会分崩离析。 毕竟一个连核心领地都能丢掉的派系,自然也没什么前途可言。 只见曹仲三一把揪住李彦青的脖领子,以从未有过的凶悍态度冲着他吼道: “李彦青,我告诉你,这一次你就是跪地上舔林鸿飞的脚丫子,你也得赢得他的原谅,求他撤兵。” “要不然,我就拿着你的项上人头来换取陕岭军停止进攻。” “明白了吗!” 李彦青此时已经失去了任何反抗之意,林鸿飞的强大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本以为自己和对方就是70分和80分的差距。 虽然自己有些弱,但还是能跟林鸿飞掰掰手腕的。 但现在看来,自己是70分不假,林鸿飞满分都不止! 因此,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李彦青认输了。 “老帅,您放心,我这就去豫省,我当面给林鸿飞认错!”李彦青颤抖着声音说道。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去啊!” 伴随着曹仲三一声大喝,李彦青逃也似的离开了。 而在同一时间里,一列火车停靠在豫西的火车站,紧接着一队队直系士兵从火车上跳下来,然后沿着火车站附近摆出警戒的阵势。 紧接着,其中一节豪华车厢的车门被人打开,一位身着将官礼服、留有浓密胡须、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下。 只见这个时候,一队陕岭军士兵簇拥着多名军官走来,为首一人正是同样身着将官服的林鸿飞。 “啪!” 林鸿飞立正,冲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敬礼,嘴里笑着说道: “玉帅!” “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 第346章 三个要求 吴子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林鸿飞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在上次的时候。 那时候,林鸿飞虽说控制了岭南省,但在国内也只是暂露头角,只能算得上是年少有为。 但现在已然不同往日,林鸿飞坐拥陕岭二省、麾下劲旅十余万人,更兼忠武上将军军衔、陕岭巡阅使的职务。 如果不论二人的亲属关系,两个人若是同时出现在公众场合,林鸿飞已然可以和吴子玉这位北洋元老、直系核心人物平起平坐了。 甚至外人已经开始宣扬,说是直系明面上是曹仲三为领袖,实际上直系内部是曹仲三、吴子玉、林鸿飞三分天下。 尤其是这次豫西一战,更加凸显出曹仲三已经无法压制住林鸿飞的情况了。 所以,吴子玉这次乘坐火车来到豫西,的确是抱着想要给林鸿飞和曹仲三说和的想法,而且他也放弃以往直接对林鸿飞下命令的态度,转而采取相对平等的谈判方式。 毕竟曹仲三控制不了林鸿飞,吴子玉同样控制不住林鸿飞。 林鸿飞和吴子玉见面之后,自然是一番寒暄,说到底两个人也是亲戚关系。 然后,吴子玉这才开门见山道:“鸿飞,我这次来豫西的目的,想来你心里也清楚。” “你我叔侄之间,我就不说那么多虚词套话了,我只想问问你,你是真得想从直系脱离出去,还是借着攻打豫西这件事,趁机敲打一番曹仲三、李彦青。” 林鸿飞也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玉帅,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吴子玉一听,忍不住笑了笑道:“你呀,还是这么滑头,非得等我把所有话都说出来,你才能把实话告诉我。” “行,那我就跟你说说。” “如果你只是借机敲打一番曹仲三,那就到此为止吧,再敲打就不礼貌了。” “曹仲三毕竟是咱们直系的头面,你折损了他的面子,实际上也是在打咱们直系自己的脸。” “可如果你想脱离直系,那我第一个不答应,虽说咱们直系赢了奉系,可你也看到了,现而今咱们直系周边可谓是强敌环顾。” “奉军一边在关外休养生息、一边随时伺机南下。” “晋省的阎百川也整合了一省之地的民力、兵力,此人志向不小。” “江浙一带卢永祥也是一直打着还政于皖系的旗号,和咱们直系一直有摩擦。” “更不用说南边的两广地区了。” “这个时候你脱离了直系,那么直系马上就会迎来各方的围攻。” “双拳难敌四手,我也好、曹仲三也罢,很有可能就会像段祺瑞一样,通电下野、躲进租界里苟延残喘。” “所以,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情面上,不要这么做。” “说句老百姓们常说的话,就当是你给我这个做叔叔的面子了,算我求你了。” “留在直系吧,别搞什么新直系了。” 吴子玉那也是成名多年的一方枭雄了,平日里在军中也是杀伐果断、说一不二。 现如今,他能摆出这样的态度,自然是非常难得了。 别说是林鸿飞,就算是曹仲三,吴子玉也很少会有这样的态度。 所以,吴子玉这个面子,林鸿飞还是要给的。 毕竟以往吴子玉也没少帮他,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低姿态的恳求自己。 林鸿飞微微一笑道:“既然您老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您告诉曹仲三吧,我的陕岭军不会再继续攻击了,今后我也会继续留在直系,给直系效力。” 此话一出,吴子玉眉开眼笑:,连说了三声好:“好好好!” “鸿飞,您能如此顾大局、识大体,我很是感动啊。” “不过,说到底,这次的事情还是曹仲三和李彦青的不对。” “这样吧,你提一些要求,我也好帮你在曹仲三那里争取一下。” “你现在也是堂堂的两省巡阅使了,总不能白让你受这些委屈。”吴子玉说道。 林鸿飞等得就是这句话,他直言道:“叔父,我的要求倒也不多,一共有三条!” “第一条,李彦青必须亲自来豫西给我负荆请罪。” 吴子玉点点头:“这个要的,他李彦青惹出来的祸,自然要当面请罪。” “第二条,妥善安置我留在京城的部下,如果将来他们再对我的部下动手,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带兵直捣黄龙!” “好,这个也没问题,毕竟在牢房里受了那么多罪,理应对他们多有照顾。”吴子玉说道。 “第三嘛....” 林鸿飞停顿了一下,然后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 “将豫省划归我的治下,我的职务由陕岭两省巡阅使,晋升为陕豫岭三省巡阅使。” “今后豫省境内一切军政事宜,曹仲三不得插手!” “这......” 吴子玉顿时语塞,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情。 豫省可谓是直系的核心地盘了,而且毗邻直隶、又有火车直达京城,可谓是直系的南大门了。 倘若豫省被林鸿飞占据,将来曹仲三但凡对林鸿飞多有怠慢,陕岭军马上就能乘坐火车攻向京城。 以陕岭军凶悍的战斗力,不出三天就能杀穿整个直隶,直接杀到京城脚下。 所以,曹仲三若是将豫省让给林鸿飞,就等于是对林鸿飞门户大开。 吴子玉迟疑道:“鸿飞,你这第三个要求,恐怕曹仲三那边不会答应......” 林鸿飞直言道:“那我不管,答不答应是他的事情,反正豫省我是要定了。” “他要是不给,那我就自己带兵抢下来。” “十天不到,我就把豫西给占了,用不了二十天,我就能把曹仲三留在豫省境内的那群土鸡瓦狗一扫而空。” “到时候,我的胃口可就不止一个豫省了,可巧着玉漱也想回鲁省娘家看看,我在鲁省也是有好几家工厂呢,也早想瞧瞧如今有多大规模。” “叔父,豫省和鲁省,那可是挨着的!” 最后一句话,林鸿飞的语气意味深长。 第347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对于林鸿飞的大胃口,吴子玉是始料未及的,实际上在他最初的设想中,林鸿飞可能会提出地盘要求,但他觉得林鸿飞顶多就是把豫西一地占了。 可谁成想林鸿飞直接胃口大开,要把整个豫省给吞下。 曹仲三自己就是直鲁豫三省巡阅使,这要是把豫省给了林鸿飞,那他曹仲三岂不成了直鲁两省巡阅使了。 身为直系领袖,官职和地盘还没林鸿飞这个下属大,这不是笑话嘛! 但眼见着林鸿飞态度坚决,况且他也的确有实力杀穿整个豫省,吴子玉也没办法劝说什么。 最后,吴子玉只能重重的叹息道:“好吧,既然你态度如此坚决,那我就做个传话的,将你的要求悉数告诉曹仲三。” “至于曹仲三能不能同意,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不过.....” 吴子玉看向林鸿飞,态度十分诚恳道:“不到万不得已,鸿飞,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轻易和曹仲三开战。” “咱们直系有今日的威风不容易,切莫因为内讧而丢掉这大好的优势!” 林鸿飞点点头道:“叔父放心,只要曹仲三答应了我这三条要求,而且保证今后不招惹我,那我林鸿飞也向您保证。” “不管将来局势如何,他曹仲三永远都是直系的领袖,我也绝不会向他挑起任何战端!” 吴子玉有些欣慰的点点头,能够得到林鸿飞这样的保证,他这一趟也算是没有白来。 在豫西休息了一天后,吴子玉便再次乘坐火车赶往京城,林鸿飞和曹仲三发生冲突,反倒是忙坏了他这个负责说和的中间人了。 吴子玉到了京城后,也没有休息,径直去了曹仲三的府邸将他与林鸿飞的谈话悉数说出。 本来在听到林鸿飞不会脱离直系的消息后,曹仲三的脸上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紧接着吴子玉就把林鸿飞的三个要求一一提了出来。 “老帅,鸿飞提了三个要求,只要您能答应,今后会全力辅佐您成就大业。” 曹仲三一听,立刻问道:“说说看,只要合情合理,我都能满足!” 吴子玉点点头说道:“第一个要求,鸿飞希望彦青去豫西负荆请罪。” 曹仲三马上回应道:“没问题,我早就让彦青备上了一份厚礼,只要鸿飞同意,三天之内,彦青必到豫西去请罪。” “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吴子玉说道:“第二个要求是释放他在京城的所有部下,并对他们委以要职,而且保证今后不再随意处置、扣留他的部下。” 曹仲三听到后,也是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这个要求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这个也可以,我已经想好了,等把鸿飞留在京城的部下释放后,内务部的警政司长、京城警政厅长等职务,都会安排给他们。” “如果他们要是想获得军衔,我也可以让陆军部给他们发委任状!” 让孙铁等人升任警政司长、警政厅长等职务,等于是将京城的警政事务拱手让给林鸿飞遥控,这个结果已经算是不错了。 吴子玉看着曹仲三微笑的面容,心想着我要是说出第三个要求,你肯定笑不出来了。 果然,当吴子玉说出林鸿飞要升任陕豫岭三省巡阅使的要求后,曹仲三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吴子玉眼睁睁瞧着曹仲三握着茶碗的手青筋突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茶碗扔出去。 “子玉,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吧!”曹仲三压着火气说道。 在曹仲三看来,这个要求确实太不像话了,你林鸿飞一个直系的小字辈,当上两省巡阅使还不够吗? 竟然还想把豫省也给吞了! 难道刘镇华的豫西还喂不饱你骂? 况且你把豫省占了,那我这个直鲁豫三省巡阅使的名头还有个屁用! 我成了两省巡阅使了! 那这直系到底谁是老大了? 然而,吴子玉并未从中调停,他也知道林鸿飞对豫省势在必得,调停不得。 于是,吴子玉轻叹一声道:“老帅,我和鸿飞谈了好几次,但鸿飞的态度一直很坚决。” “而且他亲口告诉我,如果老帅您不同意把豫省交给他,那他就自己带兵打下来。” “陕岭军的战斗力,想来您也是知道的,鸿飞的脾气,您自然也清楚。” “他敢这么说,自然也敢这么干!” 曹仲三的脸色像是吃了个死苍蝇一样难看,肚子里的脏话堵在了喉咙处,几次想骂都没能骂出嘴。 没办法,形势逼人啊! 整个直系虽说是兵多将广,但真正能打得部队,一个是吴子玉麾下的嫡系部队,另外一个便是林鸿飞的陕岭军。 真要是拒绝了林鸿飞,他是真有实力把豫省打下来。 到时候,难不成自己去派吴子玉攻打林鸿飞? 开什么玩笑! 百般思索之下,曹仲三最终无奈的长叹一声,面如死灰道: “好吧,就依了他!” “我这就让下边拟个委任状,晋升他为陕豫岭三省巡阅使,统管豫省一切军政事宜。” 说完之后,曹仲三仿佛是被抽干了身体里的全部精力,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没了气力。 “这事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曹仲三有些想不通。 当这个消息传到李彦青耳朵里时,李彦青的第一反应就是老帅糊涂了,怎么能答应林鸿飞这么夸张的要求呢? 他马上就想着要去大帅府劝一劝老帅收回成命,可是还不等他动身,李彦青又颓废的坐回了原位。 老帅都发话了,说明他对林鸿飞是真得无可奈何了。 自己这个始作俑者过去劝说,除了挨两个大嘴巴,也得不到别的了。 “唉!” “我怎么就招惹了这个煞星呢?” 李彦青长叹一声后,颓废的起身,招呼着下人把自己准备的厚礼装车,然后前往火车站南下豫西。 老帅都发话让自己亲自去豫西负荆请罪,那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吧,免得再惹老帅不高兴,丢掉了老帅对自己的宠爱。 于是,李彦青坐上汽车,心中忐忑不安的向着火车站进发。 而在汽车的后备箱内,还放着一小捆荆条,那是李彦青打算效仿古人,准备真得裸身背着荆条去给林鸿飞赔罪去。 第348章 被你承包了 京郊监狱 和往常一样,孙铁吃过晚饭就躺在了铺着三层加厚褥子的板床上,监狱长宋川给自己搬来这张木板床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的说: “孙老弟,委屈一下,监狱里能找到的好床也就是这种木板床了。” 孙铁倒是无所谓,他一个大头兵出身,别说是木板床了,就是荒草地都睡过。 况且和监狱里其他只能缩在杂草堆上的犯人来讲,他这条件已经算是六国饭店级别了。 今晚的饭菜还算不错,有孙铁最喜欢吃的葱烧海参,这是宋川专门去京城大饭庄子丰泽园给他买来的。 味道的确不错,就是出锅时间太长了,等从丰泽园送到监狱时,这饭菜的味道也失去了刚出锅的锅气,吃起来没有刚出锅的香。 不过,忍一忍吧。 毕竟这是坐牢呢,能吃上海参,也算是不错了。 因为有了爱吃的菜,孙铁今晚还多喝了几杯,躺在木床上就准备打个盹儿。 “唉,可惜了。” “这要是换在平时,我身边儿不躺上俩八大胡同的美妞儿,我都算是独守空房了。” “算了,忍一忍吧!” 孙铁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就要眯一觉。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是宋川那带着兴奋语气的呼喊声: “孙老弟,孙老弟,快醒醒,大好事儿啊!” “嗯?” 孙铁翻身起床,此时宋川让人打开牢房的门锁,满脸欢喜的说道: “孙老弟,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孙铁被搞了个懵,他问道:“什么天大喜事啊?” 宋川赶紧解释道:“我刚刚听说,林大帅派兵攻占了豫西,把上边吓得够呛。” “而且我一个在大帅府里当差的老乡告诉我,曹大帅已经同意把你们都放了。” “不光如此,听说曹大帅还要对你们委以重任呢。” “老弟,你要飞黄腾达了!” 孙铁顿时来了精神,他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李彦青那个臭搓澡的不是我大哥对手。” “当初他还敢把咱爷们儿从家里逮起来关进大牢,可这回怎么滴,还不是乖乖的把咱爷们儿给放了。” “跟我大哥作对,他李彦青也忒把自己当人看了!” 很快,这个消息也传到了胡孬蛋等人的耳朵里,牢房里顿时一片欢天喜地的样子。 宋川没有撒谎,第二天一早,陆军部、内政部等一众高官都涌进了京郊监狱,众人客客气气的请孙铁、胡孬蛋等人走出监狱。 然后,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向孙铁、胡孬蛋等人宣布了新的任命: “大帅有令!” “兹委任孙铁为内政部警政司司长!” “胡汤牧为警政司副司长兼京城警政厅厅长!” “张进财为京城警政厅副厅长!” “赵风为京城北城区警局局长......” 胡汤牧就是胡孬蛋,这是林鸿飞之前给他起得大名,之所以叫汤牧,主要是因为林鸿飞前世曾看过一部豫省方言配音的《猫和老鼠》。 里面汤姆猫这个角色的名字叫做老孬蛋,所以林鸿飞干脆给胡孬蛋起了个叫汤牧的名字。 这一项项任命一出来,孙铁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并未在第一时间就兴高采烈。 主要是这些任命属实出乎他们的意料,像孙铁在被关进牢房前,也就是个北城区的警局局长,距离警政司司长还差着四五个等级呢。 结果现在直接起飞,从一个分局局长直接跃升至管理全国警务的警政司长。 属实是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了! 当然了,孙铁等人心里也清楚,这肯定是大哥在背后出了力气了。 否则就凭那群恨不得把权力揣兜里,到死都不愿意放权的上层官员们的德行,他们怎么可能提拔大伙儿晋升这么高的职务呢? 伴随着任命的宣读完,这些陆军部、内政部的高官们一个个满脸堆笑,以让孙铁等人有些身体不适的谄媚姿态进行着吹捧。 上一秒还是阶下囚,下一秒就成了权柄在手的高官。 果然,真出了事儿还得看大哥的! 伴随着孙铁等人的被释放并登上高位,躲藏在津门租界的冯有德也连夜赶了回来。 之前因为李彦青的缘故,南城区的三和帮在李彦青的支持下,屡次偷袭冯有德在北城区的青龙帮。 后来更是派出了三名枪手,差一点就要了冯有德性命。 现在不同了,连李彦青都怂了,更别说区区一群黑道分子了。 更何况现在京城的警务都被孙铁、胡孬蛋等人把持在手里,收拾一个三和帮还不跟玩儿似的。 于是,在冯有德回到京城的第二天,藏匿在城内、郊外的青龙帮成员悉数返回集结。 而孙铁也在同一时刻向各个警察分局发出了【清剿三和帮】的命令。 面对着黑白两道的同时绞杀,三和帮自然不是对手,三天后,盘踞在南城区多年、甚至能和青龙帮掰掰手腕子的三和帮就轰然覆没。 帮主罗三通被冯有德带人打断了四肢,然后塞进麻袋里往护城河了一扔,直接沉底淹死。 青龙帮直接将南城区的地盘吞并,成为了横跨南北城区的大帮派。 冯有德是个讲情义的人,他没忘了之前是掏粪的甘三用粪车掩护他出城的事情。 所以,冯有德也履行了承诺,将南北两大城区的厕所都划给了甘三去掏。 “三哥,从现在起,南北城区的厕所就被你承包了。” “厕所里甭管是稀的干的,都归你掏!” “要是有人跟你抢,你就跟兄弟我说,我保证砸了他的粪桶、拆了他的粪车、撅了他的粪勺!” 甘三很开心,他家祖上就是干掏粪的,他爷爷本是京郊的一个无地农民,后来进城当了掏粪工。 之后靠着能打,霸占了一条小胡同的旱厕,这才算是在京城占住了脚。 现在,自己把南北城区的旱厕都给占了,他今晚就要给祖宗牌位烧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死去的爷爷和亲爹: “我甘三很争气,我没把咱家的产业给败了。” “不仅如此,我还把南北城区的旱厕都给承包了。” “现在,我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诉所有人,我就是实打实的京城粪霸!” 第349章 大出血啊 在一路忐忑的心情中,李彦青乘坐火车抵达了豫省,然后又一路赶往了林鸿飞在豫西的驻地。 和李彦青随行的还有来自陆军部的几位官员,他们是来给林鸿飞奉上委任状的。 林鸿飞的驻地位于豫西郊外的一处空地上,此时这里已经被陕岭军建起一套完整的防御工事,帆布的帐篷、临时搭建的木屋整齐的排列在军营内。 抵达了林鸿飞的驻地后,李彦青犹豫了一下,然后满脸憋屈的脱下上身的衣服,然后背上一捆干巴巴的荆条。 尽管荆条上的尖刺已经被李彦青派人清理干净,但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表皮依旧把李彦青那养尊处优、细嫩白皙的后背划出一道道红痕。 “嘶!” 李彦青一边走着,一边感受这里来自后背的刺痛,嘴里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旁边,几个一同而来的陆军部官员偷瞄着李彦青这副惨状,一个个心中忍不住窃喜。 要说李彦青这个人在直系内部的人缘属实差劲,基本上没什么人喜欢他。 当然,这也跟他为人太过贪婪自私而导致的。 陆军部之前向曹仲三讨要经费,曹仲三已经给批了条子,可李彦青就是不给钱,最后逼的没办法了,陆军部答应把经费的四分之一分给李彦青,这才把钱拿到手。 所以,陆军部的军官们也乐得看到李彦青受虐,甚至还觉得林大帅太仁慈了,要是换成他们,哪能让李彦青光把上衣脱了,下面的裤子也得给他扒了! 人们都说这位李六爷是【三扁不如一圆】,正好看看李六爷究竟有多圆! 当李彦青等人来到军营大门口时,此时大门附近除了几个站岗的兵丁外,根本没人前来迎接。 正当李彦青等人不知道是进去还是在大门外等着时,就听得耳边突然响起数道巨大的爆炸声! “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李彦青等人身体一哆嗦,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骤然间,一阵密集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只见数以百计的陕岭军士兵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全副武装的他们迅速沿着军营大门到林鸿飞营帐的路上一字排开,组成两路纵队。 紧接着,伴随着带队军官的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抽出腰间的刺刀,将刺刀装在步枪上。 伴随着“咔咔咔”的整齐划一声响,两路纵队的士兵手托步枪,锋利的刺刀直冲天空,在阳光的照耀下,刺刀的刀刃闪过一抹烤蓝的光芒。 直到此时,带队的军官才走过来对李彦青等人说道:“大帅等你们许久了,跟我进来吧!” 被这么一番大阵仗一搞,李彦青等人早就被震慑住了,一个个迟疑了片刻,然后迈步小心翼翼的跟在军官后面往营地里走。 可是刚一穿过营房大门,几个士兵随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这是何意?”一名陆军部的军官说道。 陕岭军的军官说道:“军营规定,凡外来之人,需接受检查,不得携带任何武器进入营帐。” “否则,一律按有意行刺大帅之罪枪毙!” 说着,陕岭军的军官也不理会这帮人愿不愿意,直接一挥手让士兵们过去搜身。 被人搜身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而被陕岭军强制解除武装,也是对军人的一种侮辱。 可是那又如何,李彦青等人感受着道路两侧陕岭军士兵们那如剔骨刀一般锋利的目光,心里就算是再不乐意,那也得憋着。 因为他们丝毫不怀疑,如果他们坚决反对,那么陕岭军士兵们会毫不犹豫的用枪上的刺刀在他们身上戳出一万个窟窿眼儿。 几个陆军部的军官被陕岭军士兵解除了腰间的手枪,在没有检查出其他武器后,这才停下手来。 而李彦青虽然明明光着上半身,下身也就穿着一条没有裤兜的绸布黑裤,但陕岭军士兵依旧十分仔细且明显是故意粗暴的进行了一番检查。 甚至于当陕岭军士兵们停下手后,李彦青还感觉到胯下有些发痛发胀。 这简直不能再侮辱人了! 但那又如何,林鸿飞摆明了就是要侮辱你! 你能怎么办? 你反抗一个试试! 况且,你把堂堂两省巡阅使的心腹部下都给扔进监狱,那不也是当众给林鸿飞难堪吗? 事情既然做出来了,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今日的李彦青不过是在还债罢了。 “进去吧!” 随即,在陕岭军士兵们的注视下,李彦青和陆军部的官员们畏手畏脚、神情胆怯的往里走着。 等走到林鸿飞的营帐外面时,李彦青停下了脚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嘴里哀求道: “林大帅,我李彦青猪油蒙了心,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今日我来负荆请罪了,请大帅看在咱们同为直系、都是老帅部署的份儿上,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我李彦青在此保证,今后但凡有对林大帅您任何不恭敬的地方,那就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李彦青苦苦哀求的时候,几个随行的卫兵也抬着几个沉重的箱子走了过来,这是李彦青为了赔罪而专门送来的重礼。 伴随着几个大木箱被一一打开,只见里面或是装着满满的由红纸包裹的现大洋、或是一根根食指长短的小黄鱼、又或是被精心包好的古玩字画。 另外还有一个小皮箱,里面是一些银行的存单、钱柜的银票以及一些房契、地契、公司股权书等。 看样子李彦青这次为了能够讨林鸿飞的欢心,把自己这么多年来捞的好处吐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林鸿飞从营帐内缓步走出来,看着李彦青如断脊之犬一般跪伏在地,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李彦青一听,赶紧回应道:“彦青知错了,彦青知错了!” “求大帅赏我一条活路吧!” 林鸿飞没有理睬李彦青,转而走到李彦青带来的那些贵重礼物前,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后,林鸿飞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虽说归为两省巡阅使,但依旧有些惊讶李彦青带来的礼物价值。 果然,李彦青这个掌控着直系财政大权的家伙儿,平日里捞得那是相当狠呐! 只是这一次,林鸿飞可是让他大出血了一番。 或者说都不能被称之为大出血,这简直就是要了他多半条命! 第350章 公归公,私归私 看着李彦青在自己面前那狼狈的姿态,林鸿飞的心中不免生出一句话来: “你看这个人,他好像一条狗啊!” 不过对于现在的林鸿飞而言,他对收拾李彦青这件事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主要是李彦青这个对手也太弱了,套用后世一部电视剧里的话:“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 没劲! 属实没劲! 就这么点儿本事也配跟自己叫板? 搞笑! 林鸿飞也没多理睬李彦青,冲着一旁的副官李奎摆了摆手,然后重新回到了营帐内。 李奎会意,走到李彦青跟前儿,言语中带着几分嘲弄道:“六爷,起来吧,大帅已经原谅你了。” “不过大帅有句话要托付给你,以后要老老实实做人,明白了吗?” 李彦青一听,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他连连道谢道:“多谢大帅、多谢大帅原谅!” 李奎也没多理睬他,指挥着众人将李彦青带来的礼物搬走后,这才带着陆军部的几位官员进了营帐。 至于李彦青,没人招呼他。 面对这样尴尬的场景,李彦青也没恼,他现在还能活着,就已经足够庆幸了。 此时,两名陕岭军士兵走到他的跟前,语气淡漠道: “大帅有令,军营内闲人禁行,你速速离去,否则军法从事!” “是是是,我这就走!”李彦青点头哈腰道。 以往李彦青去了军营,哪次不是营地的主官像伺候亲爹一样来欢迎他。 现在可好,人家林鸿飞连看都不带看他的,最后竟然直接赶他走。 但李彦青依旧觉得很是开心,他已经被林鸿飞拾掇怕了,彻底服了。 只要林鸿飞不杀他,怎么对待他,李彦青都是甘之如饴。 这不是贱骨头吗! 李彦青就这么心情舒畅的向军营外走去,沿途的士兵看着这个光着上身、背着荆条、满脸笑意的家伙,一个个差点儿笑出声来。 与此同时,在林鸿飞的营帐内,一名陆军部的军官满脸堆笑的将两份委任状呈到林鸿飞面前,嘴里谦卑的说道: “大帅,这是委任您为陕豫岭三省巡阅使的委任状,请您收好!” “另外孙铁、胡汤牧他们也都在内政部任职,一个是警政司司长、一个是警政司副司长兼京城警政厅长。” “不知这个安排,大帅还满意吗?” 林鸿飞一听,点点头道:“还可以,老帅有心了!” 军官一听,心想着老帅能不有心吗,再不有心,您都快打穿整个豫省了。 当然这种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是满脸讨好的干笑了几声。 一场所谓的针对林鸿飞的阴谋就此落下帷幕,当然把李彦青搞得那些小动作称之为阴谋,也的确有些高看他了。 这撑死就算是小孩子捣乱罢了。 不光没能给林鸿飞造成任何困扰,反而给了林鸿飞介入豫省军政事务的理由。 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还蚀了一大把米。 伴随着林鸿飞在豫省境内的战事结束,而他晋升陕豫岭三省巡阅使的消息也迅速传遍了国内。 在津门租界内,隐居在此的皖系成员、前内政部部长钱明鹤早已不问世事。 再加上人走茶凉,已经身无官职的他,家门前也是门可罗雀,除了林鸿飞时不时会派人过去探望,平日里只有几个老相识会登门拜访。 可今天却不同了,以往门可罗雀的家门变得像夜市一样热闹,几乎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客人前来拜访,个个都是手提重礼。 虽说来得人络绎不绝,但这帮人都有一个身份,那就都是直系的成员。 一群直系成员前来拜会钱明鹤这个失势的前皖系成员,那自然是王八摇头,必有缘由。 而这个缘由,钱明鹤自己都十分清楚,连他自己都说: “这些人说是来拜会我的,实际上是来拜鸿飞这尊大佛的。” “以前鸿飞虽然贵为两省巡阅使,但众人依旧把他当成曹仲三的部下。” “现而今,鸿飞竟把曹仲三逼到了这种地步,都割让了豫省一地,再加上鸿飞年纪轻轻,众人自然将他视为直系的下一位领袖。” “他们知道我和鸿飞的关系。” “所以,这帮人才如此着急的前来拜会我。” 钱明鹤这双眼睛看透了太多,所以尽管来访的人络绎不绝,但他也只是一笑了之而已,并未飘起来。 而在关外,奉军老帅的态度又是截然不同,他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看热闹的心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忌惮。 一旁的奉军少帅见状,有些不解的问道:“爹,你这是怎么了?” “曹仲三吃了大亏,在直系内部的声望大损,您不应该高兴吗?” 老帅摆了摆手说道:“走了一只狼,又来了一只虎,你说我能高兴吗?” “虎?” “你是说林鸿飞?”少帅问道。 老帅点点头:“不是他还能是谁!” “都说后生可畏,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连曹仲三都被他生生的压制住了。” “豫省,那可是曹仲三的地盘,就这么送给了林鸿飞。” “此人的凶悍可见一斑,绝不亚于吴子玉。” 老帅叹息道:“一个吴子玉,就把咱们奉军挡在了山海关外。” “现在又多了一个林鸿飞!” “往后南下这一仗,可是不好打了!” 说到这里,老帅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快步走到挂在墙面上的一副地图前,那是一副全国地图。 老帅的目光锁定在岭南省、陕省的位置,然后目光逐渐偏移,落在了巴蜀地界。 “爹,您看什么呢?”少帅凑过去问道。 老帅没有言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图,半分钟后,他开口说道: “看来,我得派人去一趟巴蜀了。” “得想办法在林鸿飞的后院插进一颗钉子。” 少帅会意的点点头,反问道:“爹,您的意思是.....” 老帅呵呵一笑:“古人有云,得陇望蜀。” “那么这句话是不是也可以反过来说,得蜀望陇。” “当年老黄忠阵斩夏侯渊,我记得就是在汉中这个位置吧!” 少帅也是露出笑意,嘴里说道:“明白了,我这就去挑选出使巴蜀的人选!” “去办吧!”老帅说道。 老帅虽然欣赏林鸿飞,而少帅和林鸿飞也是把兄弟。 但公归公、私归私,当你威胁到我时,我会毫不犹豫的对你采取各种必要的手段。 第351章 各方争取 和奉军老帅反应类似的还有浙省督军卢永祥,不过相较于老帅,他的反应之中夹杂着一丝恐惧。 之前在沪市,因为他儿子卢小嘉的缘故,林鸿飞联合齐燮元差点儿就和卢永祥打起来。 好在最后是两广的逸仙先生从中调停,这才让双方握手言和。 但这并不代表双方就此不再起任何冲突,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在林鸿飞离开沪市之后,苏省督军齐燮元和卢永祥的矛盾愈发尖锐,双方争夺的焦点便是沪市。 沪市这个地方可谓是遍地黄金了,谁要是占据了沪市,谁就能拥有充足的财力来源,今后不论是购置武器、还是扩编军队,都要方便很多。 所以,卢永祥拼死也要守住沪市,而齐燮元身为苏省督军,沪市就在眼前,他岂能放弃这样一块膏腴之地。 当林鸿飞晋升三省巡阅使的消息传来后,卢永祥有些慌了。 以往林鸿飞的地盘在陕省、岭南省一带,距离江浙一带较远,如果想要派兵前往江浙,还需要不少的行军时间。 因此,一旦卢永祥和齐燮元开战,林鸿飞无法做到第一时间驰援苏省。 但现在不同了,豫省被林鸿飞吞并,他的地盘和齐燮元的苏省几乎就要接壤了。 林鸿飞完全可以在豫省屯兵数万,一旦齐燮元有难,陕岭军马上就能驰援苏省。 如此一来,卢永祥的压力就会很大。 和奉军老帅差不多,卢永祥也是一脸愁容的看着面前的地图,一旁则站着他那个便宜儿子卢小嘉。 眼见着父亲如此忧愁,卢小嘉站出来宽慰道:“爹,您也不必太过烦心,齐燮元虽说有了林鸿飞的帮助,可咱们也不差呀。” “关外的奉军,两广的粤军、桂军不都答应和咱们联合了吗。” “只要直系敢对咱们下手,他们马上就会起兵支援。” 卢永祥一听,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支援?” “奉军远在关外,中间隔着直隶、鲁、豫、皖、苏几省,他们就是插上翅膀,飞也得飞上半个月。” “而且直系会让奉军南下吗?直系定会节节阻击奉军,等奉军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卢小嘉一听,迟疑了一下:“那不是还有两广的粤军呢吗?粤军战斗力不俗,难道他们也靠不住?” 卢永祥摇了摇头:“你不知道,直系的吴子玉已经派了孙传芳前往闽省任职,为得就是依靠闽省的地形,阻击粤军北上的步伐。” “现在咱们就像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四面八方都是直系的人马。” “这回又多了个悍将林鸿飞,这回别说是打赢了,能不能守住咱家的地盘都难说了!”卢永祥越说,脸色就愈发的难看。 卢小嘉也有些绝望:“那咱们就只能是坐以待毙了吗?” 卢永祥叹了口气道:“是不是坐以待毙,现在还不好说。” “这样吧,小嘉,你替我去一趟两广,面见一下逸仙先生,请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集结兵马,进攻盘踞在闽省的直系人马。” “到时候,我也会派兵南下驰援。” “趁着孙传芳在闽省根基未稳,我们先解决掉闽省这个后顾之忧,和两广连成一片。” “这样咱们就能全力应对齐燮元那边了!” 卢小嘉虽然为人轻浮放荡,但也并非完全是个纨绔子弟,很多时候,他都会以卢永祥特使的身份,以自己擅长交际的能力帮助父亲联络各方势力。 像卢永祥和奉军之间的沟通,很多时候都是卢小嘉和奉军少帅负责的。 所以,卢小嘉也没犹豫,直接答应道:“好,我这就动身去两广!” 而与此同时,远在两广的逸仙先生也收到了林鸿飞的最新情况。 因为之前和林鸿飞打过几次交道,在沪城时更是当面聊过几次,所以逸仙先生对于林鸿飞的印象很好。 在他看来,林鸿飞虽然出身于北洋军阀,但却是军阀中少有的对新思想持开放、支持态度的人,是一个值得去争取的对象。 现在林鸿飞贵为三省巡阅使,他的争取价值就更大了。 尤其是林鸿飞占据的陕豫岭三地,直接位于国内的中间位置,不管是南下、还是北上,都能对军阀们造成直接威胁。 于是,逸仙先生将之前曾经多次出访林鸿飞的特使项新荣叫了过来,问道: “新荣,你觉得我们现在能不能把林鸿飞争取过来?” 项新荣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然后沉吟片刻说道: “先生,说句实话,很难!” “嗯?” “为什么?”逸仙先生有些好奇。 项新荣解释道:“林鸿飞现在是三省巡阅使,国内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人物屈指可数。” “如果林鸿飞还是以前的江北镇守使、岭南省督军,我们或许还有机会。” “可是现在,林鸿飞已经是位高权重了,我们想要争取他,就必须开出比他现在还要高的筹码。” “可是,我们目前也只有两广之地,地盘上逊色于他;武器弹药上,他早已在岭南省建起大量工厂,已经能够自给自足。” “而官职上,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职务能比三省巡阅使更吸引他。” “所以,我觉得很难!” 项新荣说完后,逸仙先生也是坐在椅子上久久不曾言语,他的确是考虑的有些简单了。 见逸仙先生不说话,项新荣又觉得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些消极了,于是他又解释道: “不过,我们也并非没有希望。” “哦,你说说看!” 项新荣说道:“自从您在广州成立陆海军大元帅大本营后,五湖四海的青年人才纷纷汇聚于此,他们都拥护您的领导,支持打倒全国的军阀。” “您和大本营代表着这个国家的未来,我想林鸿飞是可以看到这一点的。” “所以,如果我们从这一点切入,想来可以说服林鸿飞站在我们这一边。” 逸仙先生听完,赞同的点了点头:“说得对,我也是这个意思,之前和鸿飞的几番交谈我也看出来,他是不反对革命的。” “这样吧,你替我跑一趟,去拜会一下林鸿飞。” “另外登门拜访,自然也是要带上礼物的。” “你可以告诉鸿飞,就说是我说的,只要他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我将授予他参谋部部长一职。” “同时,临时中央执行委员会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而且,我听说他在岭南省搞了一个岭南讲武堂,搞得很不错。” “他自己也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的毕业生。” “恰好我也准备在黄埔筹建我们自己的陆军军官学校。” “如果他选择我们这一边,我愿意让他担任军校筹备委员会副委员长一职,并在军校建立后,担任副校长一职。” 第352章 大蛋糕 豫省 苏省督军齐燮元上次来豫省,还是几年前的时候,那会儿吴子玉在洛阳办公,他去洛阳希望能够获得吴子玉的支持。 这次,时隔数年,齐燮元再一次来到豫省,只是这次他要见的人是林鸿飞。 林鸿飞和齐燮元自从上次沪城分别后,就没再见过面,不过两个人私下倒是一直有书信往来,互相之间的关系倒也算得上和谐。 如果按照年龄来算,齐燮元当林鸿飞的叔叔都有资格。 但官场上不论岁数,只要职务相当,那就是得平辈儿相交,谁也别想着倚老卖老,动不动就要当别人的爸爸。 “鸿飞老弟,好久不见啊!” 齐燮元一下火车,便是满脸笑意的走向林鸿飞, 双方的手用力握在了一起。 “欢迎欢迎,燮元兄,自上次沪城一别,今日咱们兄弟总算是又见面了!”林鸿飞也是露出一副职业微笑。 两个人松开手,齐燮元又将身后两名都穿着将官服的男子介绍道: “鸿飞老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皖省军务督办、省长马联甲!” “这位是江淮海镇守使,陈调元!” 被称作马联甲的男人马上和林鸿飞握手,嘴里还夸赞道:“早就听闻林巡阅使年轻有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而陈调元也是笑眯眯的和林鸿飞互相打了招呼。 对于眼前这两个人,林鸿飞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对他们也有所耳听闻。 马联甲的年纪要比林鸿飞大上不少,跟他爹岁数差不多。 此人是光绪年间的武举人、后来又考中了武进士,在大清亡了以后,马联甲归属了皖系军阀,曾经和林鸿飞同属一派。 随后,跟林鸿飞一样,在皖系被直系击败后,他转投直系,常年在皖省驻防,后被晋升为皖省督军、省长,可谓是军政大权集一人之手。 至于陈调元,此人早年便追随直系的冯大帅,可谓是老直系正黄旗了,比林鸿飞、马联甲要根正苗红的多。 他和齐燮元曾是讲武堂的同学,深得齐燮元的信任,在齐燮元的帮助下晋升镇守使。 四个人在火车站寒暄一番后,便登上汽车一路来到了林鸿飞的府邸,一座位于洛阳的大宅子。 这座宅子本来是当地一个富商的房子,也不知道这个富商从哪里得知,林鸿飞想要在洛阳寻得一处住所。 于是,这名富商便主动将宅院献出来,免费赠予林鸿飞居住。 当然了,也别觉得这名富商吃了多大的亏,因为靠着他的主动献殷勤和这处大宅子,林鸿飞把豫省驻军的粮草采购一事交给了这名富商。 就凭这一项,这名富商至少能赚回两处这样的宅子。 机会是留给舍得送礼的人。 齐燮元、马联甲、陈调元都是一方诸侯,他们三位来到林鸿飞的地盘,自然是要好酒好菜的招待一番。 只不过他们三个来豫省,可不只是为了这一顿好吃的酒菜。 待到酒宴结束,宽敞的厅房里摆放上一张方桌,几个仆人手脚麻利的铺上一块棉麻桌布,紧接着又将一副麻将摆放好。 林鸿飞四人分别落座,一边稀里哗啦的搓着麻将,嘴里可就开始说起正事儿了。 “鸿飞,这里都是自己人了,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挑明了说吧,我准备对卢永祥动手了!” “北风!” 听到这话,林鸿飞倒也没多惊讶,毕竟也只有卢永祥的事情,才值得齐燮元亲自来豫省找自己。 林鸿飞摸了一张牌,眼见着不是自己想要的,便随手往桌子上一扔: “红中!” 然后,他似笑非笑道:“哦,我记得自从逸仙先生给咱们调停之后,老哥你和卢永祥之间不是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怎么又要对人家动手了?” 齐燮元露出几分无奈,心想着你小子跟我装什么糊涂,我俩这针尖对麦芒的,怎么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鸿飞,你故意逗你老哥哥是吧!” “我和卢永祥什么情况,你心里不清楚吗?” 林鸿飞哈哈一笑:“玩笑了、玩笑了,老哥哥不要介意啊!” “不过··” 林鸿飞话锋一转:“老哥你为何突然要对卢永祥下手了?” 陈调元扔出一张白板,帮忙解释说道:“鸿飞老弟,你有所不知,卢永祥已经和关外的奉军、两广的粤军联络上了。” “跟我们探听到的消息,卢永祥打算以他所占据的江浙一带、沪市等地作为诱饵,诱导直系进攻进攻江浙等地。” “然后关外的奉系便可趁机南下,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粤军也可以顺着闽省北上,一方面驱逐咱们直系在闽省的势力,一方面驰援卢永祥。” “这样一来,原本被咱们直系所包围的卢永祥,就能来一个中心开花,和奉军、粤军内外夹击,将咱们直系彻底从闽、赣、苏、皖等地驱逐出去。” “因此,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给予反击才行!” 林鸿飞听完,心里没忍住笑了一下,中心开花,卢永祥还真敢想,别到最后自己没开花,反而被人打得落花流水。 不过,林鸿飞的脸色还是表现的很平静,他扔出一张两万,然后说道: “别说,卢永祥这一计的确厉害,如果真要是让他得手,咱们直系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齐燮元一听,立刻附和道:“对呀,所以我才决定趁着关外奉军、两广粤军尚未行动之际,迅速对卢永祥下手。” “然后速战速决,等奉军、粤军那边反应过来的时候,卢永祥早就被咱们给打跑了,他们自然也没了出兵的契机。” 林鸿飞默默的听着,待到齐燮元说完,他看向齐燮元道: “对卢永祥下手,这可是一件大事儿啊!” “若是能速战速决最好,可若是战事迟缓,那就会牵连到很多人。” “这么大的事情,咱们可是要好好商量一下!” 说道商量这两个字时,林鸿飞还故意加重了口气。 齐燮元自然听明白了林鸿飞的潜台词,商量一下,商量什么? 商量怎么打卢永祥吗? 开玩笑! 那都不用商量。 直接兵力集结,然后开打就是了。 真正需要商量的是战后怎么分割利益! 毕竟不管是沪市还是江浙,那都是富得流油的膏腴之地啊! 这么大一块蛋糕,谁不想多吃一口? 第353章 分割 大会小事,小会大事。 公司召开一个会议,如果全公司的人都参加,那铁定不是为了解决什么大事。 反倒是只有三四个人私下开得小会,却往往决定着公司的整体走向。 现在,林鸿飞、齐燮元、马联甲、陈调元四人就在麻将桌上开着一个小会。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打着麻将、属实有些不那么正式的小会,却决定着战后江浙、沪市一带的划分归属。 陈调元扔出一张幺鸡,说道:“卢永祥现在控制的区域主要有浙省和沪市,两地的驻军加起来,大概将近10万余人。” “如果要对卢永祥下手的话,保险起见,咱们这边至少也要派出10余万人的兵力。” “这里我麾下的兵力最少,我就先说吧,除去留守部队,我能够调动1万2000余人,不知道您三位是什么情况?” 马联甲喊了一声碰,然后说道:“我的皖军可以派出3万人,只是最近皖省境内一直有人暗中搞事情,我得多留一些人手看家。” “所以,我就出两万五千人吧!” 齐燮元燃起一支香烟,吐出一道烟雾后:“我距离卢永祥最近,我所有的兵力都能压上去,大概在6万人左右。” 说完,三人齐刷刷看向林鸿飞,虽说这仨人的兵力加起来已经和卢永祥相差无几了。 但因为林鸿飞麾下的陕岭军凶悍的出名,为了能够一举将卢永祥消灭,他们便想着把林鸿飞拉进来,依靠着陕岭军的凶悍,增加己方的胜率。 林鸿飞杠了一个北风,摸了张没用的三万后,这才说道:“我的地盘比较大,又刚刚把豫省拿下,我这里能够调动的只有3万人。” 齐燮元等人一听,脸色顿时有些黯淡,本以为林鸿飞也能派出个七八万人,然而却只有三万人,这和众人的预期并不相符。 不过林鸿飞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可以派我的飞行大队以及4艘炮舰参战。” “我听说卢永祥那里争取到了一部分海军舰船的支持,我的飞行大队和炮舰,能帮住咱们减轻一些来自水面上的压力。” 闻听此言,众人这才露出了笑容,拉林鸿飞入伙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此时,林鸿飞也不再遮掩,直接挑明道:“既然出兵的事情商量好了,那么打败卢永祥之后,咱们该怎么办?” 齐燮元一听,一边搓着麻将,一边说道:“那我就先说一个想法,如果大家没意见,咱们就这么执行。” “要是不同意,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说着,齐燮元先指了指陈调元道:“调元在军中历练多年,如今也该独当一面了。” “我看打跑了卢永祥之后,浙省督军的位置,可以让调元来做。” “沪城的地盘,调元就不必要了,你我三家共同平分!”齐燮元说着,眼光看向了马联甲和林鸿飞。 陈调元自然是同意的,能够当上一省督军,是他多年的愿望,至于沪市,无所谓了。 马联甲也没犹豫,立刻点头赞同,其实来之前他和齐燮元就已经商量好了,自然也不会出声反对。 而到了林鸿飞这边,他脸上的笑容就有些玩味了:“三家平分沪市,我记得沪市也不大吧,咱们三家这么一分,这分到手里的还能有多少?” “况且这沪市离我的地盘可是很远的,我千里迢迢跑过去,就为了这么点儿地盘,有些不值啊!” “我有南下打卢永祥的时间,我何不转头去打鲁省,鲁省不比沪市大。” “再说,我反正也和曹老帅闹翻了,不差这一回!” 林鸿飞这番话已经非常直接了,不满意,相当不满意! 三分之一个沪市,打发要饭的呢! 齐燮元一听,知道林鸿飞不满意这个分法,于是笑呵呵道:“要不这样,卢永祥被咱们击败后,他麾下的数万人马都交由鸿飞老弟收编。” “卢永祥麾下的浙军战斗力也是不差的,你将他们收编,也能扩充一下势力!” “怎么样?” 林鸿飞冷笑了一声:“不怎么样!” “我这个人一向抠门儿,搞那么多士兵过来,我这儿可没那么多粮食喂养他们。” “就算我要扩充军队,我麾下陕豫岭三省之地,别说是10万人,就是20万、30万,那还不是随手就能招募来的。” “我要那么多兵干什么!”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齐燮元心里还有些生气,他觉得沪市本来就该都属于他。 要不是没把握把卢永祥拿下,他才不会拉林鸿飞入伙呢。 现在分给你三分之一个沪市,已经让齐燮元十分心疼了。 但齐燮元又不能一走了之,毕竟他的确需要林鸿飞的支持。 而林鸿飞也懒得多言语,说实话他对于这次进攻卢永祥一战的兴趣并不是很大。 这倒不是沪市的富饶不吸引他,主要是自己的地盘距离沪市较远,一旦有变,无法及时对沪市进行驰援。 而且如果分兵进驻沪市的话,还会分散自己麾下的兵力。 所以,这一战,林鸿飞参加也行,不参加也不觉得亏。 但不觉得亏是一回事儿,拿自己当冤大头是另外一回事儿。 自己又出兵、又出飞机、炮舰,最后竟然只得了三分之一的沪市。 而马联甲、陈调元呢,出的兵力不如自己多,武器装备也远逊于自己。 他们一个成了浙省督军,一个跟自己三分沪市。 像话吗! 什么档次! 也敢跟我三分沪市! 眼见着林鸿飞确实不同意这样的利益划分,齐燮元还是有些坐不住了,他只能忍痛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我那份的沪市地盘给了鸿飞老弟你。” “这沪市,你占二、联甲占一。” “淞沪护军使的位置,也由鸿飞老弟你安排人选。” “另外,此次鸿飞老弟所需的军费物资,全都由我这里承担,而且我额外再给老弟你三十万大洋的军费。” 齐燮元让了不少利益,但是他也不是白让的,紧接着他便说道: “不过,我希望鸿飞老弟能够支持我成为苏皖浙三省巡阅使。” 第354章 好事儿啊 “苏皖浙三省巡阅使....” 林鸿飞一听这话,内心忍不住泛起一丝冷笑。 三省之地统归齐燮元管理,那这沪市呢,等于是完全在齐燮元的地盘的包围之下生存。 就算淞沪护军使的位置被林鸿飞拿到手,他也需要在沪市驻扎为数不少的军队才能防范齐燮元等人的突然袭击。 虽说大家都是直系的,现在来讲关系也还算亲密,但这种亲密是建立在卢永祥还占据浙省、沪市的基础之上。 一旦卢永祥被击败、让出了浙省、沪市,那么林鸿飞可以预见到,齐燮元绝对不会把沪市就这么拱手让人。 谁能舍得如此一块肥沃的膏腴之地呢? 哪怕是林鸿飞,也不会乐意。 所以,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一旦卢永祥垮台了,那么下一次冲突一定会在林鸿飞和齐燮元之间爆发。 而双方争夺的焦点便是沪市! 按理说,沪市远离林鸿飞的核心地盘,根本无法做到互为犄角、互相驰援,他完全没有必要掺和进这场齐卢之争中来。 但是,谁让这沪市是当今国内最为发达的城市,仅仅是在沪市收税,所获得的资金就能抵得上岭南省一年的产出。 倘若再在这里做一些经营,收获的利润将是个巨额数字。 说白了,林鸿飞也没办法说服自己舍弃这么一块肥肉。 至于将来沪市会不会因为远离自己的核心领地,而不得不将其放弃,林鸿飞也考虑过。 只是真到了那一天,就算林鸿飞舍弃了沪市,那么之前占据沪市所获得的利益也足以让林鸿飞不后悔此事。 所以,这场战争,林鸿飞自然是要参加的。 他决定先支持齐燮元上任苏皖浙三省巡阅使,以此换取淞沪护军使的位置。 至于后续和齐燮元发生战事的事情,林鸿飞心中已经大致有了一个草拟的计划。 利用淞沪护军使这个职务,在沪市驻扎陕岭军精锐和一部分海军精锐,同时在进入沪市的几个关键位置修筑防御工事。 如此一来,将来真得和齐燮元开战了,沪市的驻军也能支撑一阵子。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从豫省出兵南下,进攻齐燮元的苏皖两省,逼迫其主力回援。 只是这样一来,就十分考验将来沪市驻军的战斗力了。 不过,林鸿飞有这个信心! 林鸿飞扔出一张麻将牌,然后看向齐燮元说道:“既然齐老哥开口了,那我自然也不能驳了老哥的面子。” “你想上位苏皖浙三省巡阅使的事情,我一定会全力支持!” “好!” “那我就先谢过老弟了!”齐燮元顿时大喜,脸上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阴笑。 林鸿飞猜想的没错,齐燮元从来就没想过把沪市让给林鸿飞,淞沪护军使的职务只不过是用来安抚林鸿飞的鱼饵罢了。 齐燮元的计划也很简单,一旦拿到三省巡阅使的职务,便利用地理位置的优势,强行派兵进驻沪市,逼迫林鸿飞让出沪市。 反正林鸿飞的地盘离沪市很远,他就是想支援,也得走上好一阵子才行。 就算是从豫省进军,自己也可以在皖省、苏省境内节节抵抗,迟缓陕岭军的进攻速度。 等他们赶到了沪市,估计黄花菜都了! 总之一句话,看似一片和谐的麻将桌下面,却是不断流动的阴谋诡计。 林鸿飞和齐燮元两人相视而笑,笑容之中却暗含着刀光剑影。 事情就这么定夺下来,齐燮元、陈调元、马联甲三人在豫省停留了两天后,便乘坐火车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开始筹备作战事宜。 而林鸿飞也指挥着数万陕岭军精锐集合,然后途经皖省、苏省南下参战。 尽管齐燮元等人前往豫省时并未大张旗鼓,还做了一些保密手段。 但在北洋军阀这个内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复杂群体内,压根儿就不存在什么秘密可言。 齐燮元等人还没有从豫省回来,卢永祥便收到了消息。 瞬间,卢永祥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林鸿飞、齐燮元结盟,合力向自己进攻。 以卢永祥现在的兵力,虽说能和齐燮元打个平手、僵持不下,可一旦再加上个林鸿飞,卢永祥的胜算立刻变小。 卢永祥现在很急,但他也不能太急,太急了头脑就会不清醒。 “看来必须要尽快联络奉军那边,让他们立刻南下,迫使林鸿飞回援直隶。” “要不然我根本抵挡不住齐、林二人的同盟。” 卢永祥没有耽搁时间,立刻派人乘船赶往关外,联络奉军高层。 紧接着,他又向两广那边再次发出讯息,请他们务必要及时出兵闽省,打通和自己的交通联络。 顿时,刚刚平息没多久的局势再一次紧张起来。 而在沪市,早早就收到了内部情报的韦恩又一次成立了几个皮包公司,准备在沪市的股票市场上再收割一波韭菜。 上一次林鸿飞来到沪市时,就因为和卢永祥差一点儿打起来,从而引得脆弱的沪市股票市场大幅度震荡。 大量股民因为担心战火席卷沪市、导致股票降价,于是疯狂的进行抛售。 而林鸿飞因为早就知道双方打不起来,所以便让韦恩筹措资金,收购了大量股民抛售的廉价股票。 然后在林鸿飞和卢永祥握手言和后,沪市股票市场迅速上扬抬头,林鸿飞再以高价抛出手里的股票,从而狠狠的大赚了一笔。 那次的收益让林鸿飞相当满意,自己什么也没干,就是动了动手指头、买了些股票就赚到了大笔的现金。 难怪后世的人们都喜欢把钱投入到金融市场,不再往实业经济里扎了。 这一次,林鸿飞、齐燮元与卢永祥之间势必要打起来,到时候沪市的股票市场肯定会更加动荡。 届时,不管是收购廉价股票、还是收购人们抛售的一些资产,等到战争一结束,它们的价格立马就会反弹。 一边打仗、一边赚钱,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第355章 针尖对麦芒 “什么?” “林鸿飞和齐燮元勾搭在一起,准备对江浙下手?” 在辽东大连的一处宅子内,奉军老帅有些惊诧的听到了这个消息。 告诉老帅这个消息的人,是卢永祥派至奉军的特使,这人接到命令后就乘坐轮船走水路向着辽东进发。 幸得顺风顺水,轮船途中也没有出什么意外和故障,因而还提前了三天抵达了辽东。 正巧奉军老帅来大连视察军务,所以特使很快就见到了老帅,并将这件事向老帅做了详细的汇报。 老帅听完后,愣了愣神说道:“这个林鸿飞,果然是年轻不嫌累啊!” “这刚把豫省拿下来,马上就调转枪口,南下进攻江浙。” 此时,一旁几个奉军的高级军官纷纷开口道:“大帅,既然南边儿那么热闹,咱们也别坐着看戏啊,干脆也掺和一把!”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直系内部能征善战之辈,除了吴子玉,就是这个林鸿飞了。” “现在林鸿飞的主力南下前往江浙,吴子玉的主力驻防两湖地区,一旦咱们南下进攻,林鸿飞也好、吴子玉也罢,根本没时间回防。” “没错,不是我瞧不起直系,就他们那些在直隶的驻军,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 “大帅,咱们在关外可是养精蓄锐了好长一段时日,这会儿也该亮亮本事、让他们直系开开眼!” 众人议论纷纷,老帅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咱们跟卢永祥既然结了盟,现在他要挨直系的揍了,咱们理应出手帮忙。” “要不然,咱们不就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了吗,往后谁还愿意跟咱们合作。” “只是咱们跟卢永祥离得太远,真要是派兵支援,那只能走水路,可走水路,咱们又没那么多的大船。” “我看就按照你们刚才说的办,马上调兵南下入关,以最快的速度攻下直隶、津门、京城地区。” “迫使吴子玉和林鸿飞带领主力北上支援,这样一来,少了林鸿飞这个悍将,齐燮元再想攻下江浙,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去,马上给六子发电报,让他立刻集结人马、补充弹药粮草、三日之内,必须向关外开进。” 奉军老帅对一旁的副官下令,副官迅速记下老帅的命令,然后快步向电讯房走去。 自从上次直奉大战结束后,奉军因为吃了大亏,所以痛定思痛,进行了一番颇有力度的改革。 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裁撤、调离了一批只有资历、毫无能力的老派军官,同时将一批新派军官,如郭松龄、杨雨霆等人委以重任。 再加上从东瀛购置的大批量军火武器,奉军的战斗力得到了飞跃的提升。 当奉军少帅接到老帅的命令后,他的表现还算镇定,可是一旁的郭松龄则是精神振奋、目光炯炯。 “太好了,终于能跟直系再打上一仗了!” “上次打得那么窝囊,这次总算可以一雪前耻了!” 作为职业军人的郭松龄,他一直没有忘记当年直奉大战的惨败,打了大败仗,那是军人最大的耻辱。 这个耻辱,郭松龄可是一直都想抹除掉,这次机会来了! “少帅,这次就让我为第一梯队入关吧!”郭松龄主动请战道。 第一梯队入关,实际上就是承担着开路先锋的责任,郭松龄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一雪前耻! 不只是他,像林鸿飞的两个老弟兄马跃川、金连山也是情绪激动、斗志昂扬。 “哈哈哈,总算要跟直系开战了!” “这次非得把他们直系打得落花流水不可!” “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跟鸿飞在战场上相见,到时候我必须给鸿飞来个下马威!” “没错,也让鸿飞见识见识咱们奉军的厉害!” 私交归私交、公事归公事,这哥几个一直分得都很清楚。 只是唯一有些讽刺的就是,前段时间他们刚去岭南省策动过林鸿飞,结果转眼双方就要刀兵相见了。 不过一旁的郭松龄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后,忍不住笑着说道: “你们想多了,林鸿飞现在带兵南下进攻江浙了,他根本就不在直隶。” “你们要想跟他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上一场,只能是先把直隶给拿下,兵锋直指豫省,逼迫林鸿飞不得不回防。” 马跃川摸了摸新剃的光头,一脸豪气道:“好,那就先把直隶拿下!” “当年咱们爷们儿就是在直隶吃的败仗,这回反过来了!” 金连山也附和道:“对,也让直系尝尝在自家地盘打了败仗的滋味儿!” 说着,金连山又看向郭松龄道:“长官,您要是不反对,我跟跃川愿意当先锋,保证把直系的阵地给它冲的七零八落!” 郭松龄欣赏的点点头:“好,那你们就作为前哨部队先行入关,咱们入关的第一枪,就交给你们来打了。” “这一枪,不仅要打得响,还要打得漂亮!” “放心吧,长官!” “这枪要是哑火儿了,您就把我们哥俩儿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 “对,一个上半夜用,一个下半夜使!” 郭松龄被马跃川、金连山这哥俩儿搞得苦笑不得,他连连摆手道:“行了行了,我可用不起你们俩的夜壶。” “闲话少说,你们两个赶紧下去集结部队,明日凌晨出发!” “是!” 马跃川和金连山随即前往各自的部队安排相关事情。 伴随着南下入关的命令传开,整个奉军为之沸腾、震动,关外的几条铁路、公路可谓昼夜不息,将士兵、粮草、弹药等源源不断的运往集结地点。 然后大部队分成多支梯队,沿着辽西走廊南下,准备一举攻破山海关的直系阵地。 奉军的动静迅速被驻防在山海关附近的直系军队察觉,由于上一次大战的胜利,直系军队并未有所慌张,反而很是镇定的进行布防、修筑工事。 同时,还派人立刻将奉军南下的消息传回京城。 一时间,直奉两军针尖对麦芒,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第356章 调动援军 “林鸿飞和齐燮元也太不像话了!” “也不跟老帅您打个招呼,竟然私自勾结到一起南下进攻江浙。” “现在可好,他们去攻打江浙这块膏腴之地,反倒是让咱们在后面硬抗奉军的进攻。” “咱们倒成了给他林鸿飞、齐燮元当擦屁股的了!” 在曹仲三的府邸,一名直系军事参议挥舞着手里的文件,神情气愤的嚷嚷着。 自从林鸿飞这个直系小字辈儿也成了大帅,曹仲三便明里暗里的要求众人都称他为老帅。 之前,曹仲三对于称呼这件事情还没那么严格,不管是叫他大帅也好、老帅也罢,他都是接受的。 只是现在小字辈儿的林鸿飞都成了大帅,要是论起来,他曹仲三和林鸿飞的爷爷当年同在袁大总统手底下当差,那是平辈儿相交。 要是还以大帅自居,那岂不是自降两辈儿,成了孙子吗! 所以,现在曹仲三对于称呼问题十分敏感,有好几个还习惯性称呼他为大帅的官员,都被曹仲三找借口拾掇了一通。 时间一长,大伙儿也都察觉到了,所以一个个马上改口,不管在什么场合,对曹仲三都是老帅、老帅的尊称。 有些直系军官还在私下里吐槽,既然从林鸿飞那里开始论辈儿,那曹仲三不该称老帅,毕竟老帅就比大帅高了一辈儿。 大伙儿应该叫他爷帅才行! 不过人们也就只敢在私底下议论一番罢了,真要是把爷帅这个称呼叫出去,先不管林鸿飞怎么想的,关外那位奉军老帅第一个不答应。 估计老爷子到时候就是一句话:“他妈了个巴子的,曹仲三占老子便宜!” 此时,直系的高官们一个个吵吵闹闹个不停,按理说他们身为军人,也算是久经沙场了,不该为了打仗而气愤。 只是在之前击败奉军后,直系独占京城,成为国家实际上的最高统治政府,所以大伙儿都有些天下已定、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该享受享受的想法了。 然而现在林鸿飞和齐燮元搞到一起,引起了关外奉军的反应,直接让大伙儿从原本的温柔乡里醒过来,大家自然是不满意的。 更何况林鸿飞和齐燮元要是占了江浙、沪市,就凭这俩人的抠搜劲儿,根本不会让其他人沾染这膏腴之地半分。 等于是大伙儿又出工又出力,等到好不容易要洞房了,林鸿飞和齐燮元直接站出来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哥俩儿一人一个媳妇要入洞房了,您几位请回吧。” 去他俩大爷的吧! 这不是拿人当冤大头吗! 听着众人的吵闹声,久久未曾言语的曹仲三用力敲了敲桌面,在场的众人马上安静下来,一个个纷纷看向曹仲三。 只见曹仲三叹了口气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奉军都已经入关了,山海关那儿已经打起来了,你们还在这里吵吵闹闹!” “是不是非得吵到奉军打进了直隶、打进了京城,你们才想起来如何制定退敌之策吗?” “林鸿飞和齐燮元干了什么,我不去管,我也不想管。” “我现在只想管一件事,那就是务必要把奉军打回关外。” “别忘了当初段祺瑞是怎么灰溜溜的躲进了洋人的使馆里,到现在还在津门的租界里窝着呢。” “真要是被奉军打进了京城,我就该和段祺瑞一样,也得去津门租界当寓公了!” “到时候,你们还有好果子吃吗?” “奉军会让你们还坐在这部长、次长、师长、旅长的位置上吗?” “你们都得跑到租界里窝着去!” “把脑子都清醒清醒!” “想想咱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 曹仲三的一席话语让众人的注意力迅速扭转过来,是啊,现在讨论林鸿飞和齐燮元有什么意义。 他俩一个地盘在陕豫岭、一个地盘在苏皖一带,奉军就算是南下,也早着打到他们的家门口呢。 可在座的众人能一样吗? 地盘和官职都在直隶,想躲都没地儿躲去! 所以,众人立刻停下对林鸿飞、齐燮元的声讨,转而开始正经击退奉军的策略。 但众人商讨了一番,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了,主要是以往直系打仗都很简单,只要吴子玉发起进攻,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包括上次和奉军一战,也是吴子玉带着直系精锐杀穿了奉军的防线,这才让直系得以占据京城这块宝地,成为国家实际上的最高统治集团。 所以这一次,在座的众人本来也考虑了几个领兵作战的人选,但无论是谁,都比不了吴子玉能征善战。 而曹仲三也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早年吴子玉还是他的下属时,两人一个是伯乐、一个是千里马,关系不可谓不亲密。 但随着吴子玉战功卓绝、在直系内部的声望逐渐能和曹仲三分庭抗礼时,两个人的关系就有些微妙了。 曹仲三虽然心里清楚,吴子玉虽是个军事上的悍将,但骨子里是个正统的士大夫形象,对曹仲三可谓忠心不二。 所以,尽管吴子玉已经有了独立成系的实力,可他依旧选择效忠曹仲三。 但问题在于,吴子玉对自己忠心不假,可吴子玉麾下的嫡系可不一定买曹仲三的账。 就像林鸿飞,那可是吴子玉的铁杆儿嫡系,这不是才把豫省给强占了,狠狠地折损了曹仲三的颜面。 所以,曹仲三很担心将来吴子玉的部下们会搞一场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戏码,逼迫吴子玉取代曹仲三成为直系领袖,他们这些人也好获利。 这也是为何近几年来,曹仲三明里暗里对吴子玉多有打压的原因,有时候并非两人关系不好了,只是因为两个人的站位不同了。 不过在现在的阶段,曹仲三就是不想启用吴子玉也不行了,毕竟现在能跟奉军较量的,也就吴子玉一人了。 所以,曹仲三即刻下令,让吴子玉迅速带领直系精锐北上驰援直隶,希望吴子玉能够重现当年击败奉军的盛况! 而与吴子玉一同驰援直隶的,还有身为西北边防督办、直系第三军司令冯焕章,以及身为京汉铁路护路使胡景翼。 第357章 付涛的烦恼 当吴子玉接到来自京城的调令后,他也并未过多耽搁,马上命令麾下部队集结,然后乘坐火车全速驰援直隶。 这次奉军南下的突然,吴子玉在得到消息后虽然有些惊讶,不过在得知林鸿飞和齐燮元南下进攻江浙的消息后,心中的惊讶便消失了。 “我说奉军为何搞突然袭击呢,原来是鸿飞搞了这么一出戏。” 吴子玉现在对林鸿飞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或者说,他已经认为自己无法控制住林鸿飞的行动了。 有时候他自己也在感慨,当年林鸿飞还只是个籍籍无名的中尉连长,后来还是在自己的提携下,才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身居江北镇守使的位置。 可现在呢,这才几年啊,林鸿飞就已经和自己在职务上、势力上平起平坐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吴子玉忍不住感慨道。 当吴子玉带兵离开自己的驻地后,没过两天,一封由林鸿飞亲自手书的密信就送到了。 然而,送信人得知吴子玉已经离开了,顿时暗叫一声不好,他没敢耽搁,又再次启程追了过去。 只是这么一耽搁,送信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把信送到了。 这封密信之所以没有用电报的形式,主要是其内容太过敏感,林鸿飞担心会走漏风声。 密信的内容也简单:“冯胡欲兵变,叔父需小心。” ······ “今日天晴碧波高,领舰桅上军旗飘。” “号令敌船闻风逃,大爷管轰不管捞。” 在宽阔的长江江面,四艘铁甲炮舰一字排开,伴随着烟囱里冒出的滚滚黑烟、在一阵阵汽笛轰鸣声中,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东方驶去。 此时,已经晋升为陕岭军水面警戒总队少将总队长的付涛正站在舱顶,双手扶着边缘的栏杆,嘴里缓缓的念着那四句诗。 这首诗是之前林鸿飞和付涛喝酒的时候,顺嘴跟付涛念叨的。 付涛挺喜欢这首诗,尤其是最后一句大爷管轰不管捞,简直把那种舰船横冲直撞的感觉完美的显示出来。 作为最早追随林鸿飞的海军军官,付涛不仅解决了少将军衔,同时手底下还管着6艘铁甲炮舰以及3000余人的陆战队。 和当年他在海军部的同僚们一比,付涛可以说是官运亨通了。 只是即便如此,付涛也有他自己的烦恼,这烦恼也很简单,就是没有仗打! 从最早的江北军、到后来的陕岭军、再到现在的陕豫岭三省联防军,林鸿飞的部队参与的战斗基本上都是陆战,几乎不涉及到水战。 所以,往往是陆地上打得热热闹闹,水警总队却只能眼巴巴瞧着,根本帮不上忙。 如果说平时没有仗打也就算了,问题是江北市附近的长江水面上连成规模的水匪也没有,这倒不是说水匪们认为江北市的码头不富裕、附近的航路没有油水。 主要是水匪们乘坐的都是些木制的帆船,他们除非活腻歪了,才会去整日都有铁甲舰巡防的江北市打劫去。 这就使得水警总队每天的任务就是开船、巡逻、返航、休整。 可以说是极其的无聊了。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心烦的。 自从水警总队建立之后,林鸿飞给水警总队制定的军饷标准就要高过陆军的军饷,包括平日里的伙食也要好上一些。 于是,有些陆军军官就不乐意了。 这倒不是说他们嫉妒水警总队的待遇,像空军大队的待遇也很高,但陆军们就没有意见,甚至都觉得空军大队就该领高的军饷。 主要原因是陆军军官们觉得,这些年来弟兄们在战场上拼死拼活为大帅开疆扩土,你们水警总队可好,整日里在江面上开船玩儿。 打仗打仗不见你们,支援支援不见你们,那要你们有何用,你们有什么脸面领取这么高的军饷! 看看人家空军大队,那帮弟兄们多好、多仗义,哪次咱陆军打不下来的山头、攻不破的城市,人家直接开着飞机就往下扔炸弹,马上就能把对方的军队吓得四处逃窜。 人家才配拿高军饷呢! 这样的闲言碎语时不时就会传到水警总队成员们的耳朵里,大伙儿听到之后自然是心里很生气,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毕竟陆军们说得也是实话。 所以,水警总队上上下下的心里都憋着一股气,他们早就盼着能来上一场大仗,好好地打上一通,让联防军的弟兄们瞧瞧,我们水警总队也能给大帅效力解忧。 我们的军饷,不是白拿的! 因此,当付涛得知这次要前往江浙一带参战后,整个水警总队都沸腾了,大伙儿早就盼着这一天到来了! 于是,当出发的命令下达后,四艘炮舰以及多艘运输船全速前进,只为能早一天到达江浙一带。 付涛用力吸了一口烟,伴随着烟雾的吐出,他的目光愈发的战意盎然,他听说这次的敌人卢永祥可是得到了海军的支持。 所以,这次的水警总队要真正来上一场水面作战了! “这次,我要是不打沉个四五艘炮舰,往后这水警总队的脸就再也抬不起来了!”付涛心中暗道。 正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啸声,付涛和几个站在甲板上的军官立刻抬头观望。 只见十几架战斗力同时展开了一个俯冲架势,当飞机的高度下降到二三百米后,又迅速拉升,一下一上,引得周遭声响阵阵。 几名水警总队的校官忍不住啐了一口,表情不满道:“妈的,是空军大队那帮狗日的!” “瞎显摆什么呀,不就是开着几架破飞机吗!” “跟弟兄们,下次再在江北的酒楼里看见空军大队的,就给我狠狠打,让他们再跟咱们嚣张!” 原来,刚刚摆出俯冲姿态的十几架飞机正是林鸿飞麾下的空军大队成员,这十几架飞机作为空中第一梯队,率先前往江浙一带夺取制空权,配合地面部队的进攻。 因为水警总队的官兵们之前和空军大队的官兵们没少在酒楼里干仗,所以空军大队专门挑衅了一下。 结果这一挑衅,反而更加激起了水警总队的战斗欲望! 第358章 你人还怪好咧 沪市 郊外的一座山坡上,林鸿飞大马金刀的一站,手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皖军阵地。 此次指挥驻沪皖军作战的是淞沪护军使何丰林,此人和卢永祥有亲戚关系,深得卢永祥的信任。 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 “都说云帅是咱们直系的冠军侯,我看这话不假。” “这才刚到沪市,部队还没休整,云帅就来到前线观察皖军的阵地。” “真是令在下佩服啊!” 林鸿飞回头一瞧,原来是皖省督军马联甲。 作为和林鸿飞一块儿分割沪市的人,马联甲这次和林鸿飞合作攻沪。 当然了,说是合作攻沪,但就凭马联甲手底下那帮兵痞,最后攻坚的任务还是要落在林鸿飞的身上。 但没办法,齐燮元对林鸿飞并不是很放心,他担心让林鸿飞一个人带兵进攻沪市的话,将来林鸿飞会直接把沪市占了,不让马联甲带兵入沪。 这样一来,沪市就成了林鸿飞独占的地盘了。 林鸿飞、齐燮元这个松散的同盟就在这样互相提防的情况下各自向沪市、浙省进军。 林鸿飞见马联甲来了,呵呵一笑道:“联帅也不逞多让啊,你这不也是刚一到站,就立马到前线了吗!” 两个人并排站立,马联甲也有模有样的举着望远镜瞧了一阵子,然后指着皖军的阵地说道: “这皖军阵地布置的倒也精巧,把周遭有利的地势都用上了,而且还正好卡在咱们入沪的必经之路上。” “看来,这次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不知云帅有什么想法吗?” 马联甲这是话里有话,刚刚他观摩着皖军阵地一番,发现皖军的阵地整体上分为两大部分。 一部分以周遭起伏的山坡构成,另一部分则依托附近的水田、河流等。 相比较之下,马联甲认为修筑在山坡上的阵地难打一些,毕竟是从低向上冲,地理上处于劣势。 而平原阵地则是一览无余、无险可守,而且在进攻时,士兵们还能依靠田地的田埂、水洼、河道等进行掩护、减少进攻时的人员损失。 马联甲不想在战斗中消耗太多的兵力,免得将来入沪时,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林鸿飞抢夺沪市的关键地区。 他明面上是想和林鸿飞讨论作战事宜,实则是想趁机把进攻山坡阵地的事情推给林鸿飞。 所以,他刚一见到林鸿飞,便一通马屁拍了过去,马联甲觉得林鸿飞这么年轻,被自己拍的飘飘然了,肯定会主动揽过最难打的阵地。 林鸿飞看了马联甲一眼,心中已然洞悉了对方的想法,虽说马联甲岁数比林鸿飞大上不少,但就他那点儿城府,完全和他的年纪不成正比。 林鸿飞也没点破他,笑了笑道:“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无非是兵对兵、将对将,让手下的弟兄们扛着枪往前冲就是了。” “冲一次上不去,那就冲两次,两次还不行,那就冲三次。” “只要一直冲,总是能冲上去的。” 马联甲见林鸿飞不接话茬,又说道:“哎,云帅过谦了,谁不知道你深得玉帅真传,堪称咱们直系的一员悍将。” “之前您可是带兵直接冲破了奉军的阵地,这次肯定也能啃下皖军这块硬骨头!” 拍,就是拍,必须把林鸿飞拍的飞上天,让他在自得自满的时候接过一些难啃的骨头。 这是老油条们对付年轻人时最常用的一种办法,仗着年轻人们清澈且愚蠢,便来上一记捧杀。 让年轻人们在中了圈套后,嘴里还得来上一句【你人还怪好咧】。 林鸿飞知道马联甲打得什么算盘,无非是让自己主动选择进攻皖系的山坡阵地罢了。 不过,马联甲打错了算盘! 早在林鸿飞还未抵达沪市之前,他便已经派出了多名心腹入沪。 靠着以前留下来的皖系老关系,再加上强大的金钱攻势,林鸿飞已经拿到了皖军的阵地部署情报。 根据情报显示,此次皖军阵地的防御重点恰恰是水田、河流附近的阵地。 驻沪皖军的最高长官、淞沪护军使何丰林认为山坡上的阵地可以依托地形优势、达到以少敌多的效果。 反倒是平原上的阵地,只能靠壕沟来防御,防守的难度要大上很多。 因此,何丰林将绝大部分兵力都安置在了平原阵地上,以兵力优势来抵消地理上的劣势。 所以,林鸿飞本身就想把进攻皖军平原阵地的任务推给马联甲。 不成想自己还没有开口,马联甲竟然准备主动揽过去。 他人还怪好咧! 那自己还迟疑什么! 林鸿飞假装出一副飘飘然的姿态,满脸笑意道:“哈哈哈,联帅过奖了,我不过是得到玉帅的几分真传罢了,还没有完全学到他老人家的所有本事。” “不过,就算是这样,打他何丰林还是够用了。” “你看到那边的山坡阵地了吗,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那个阵地,交给我了!” 此言一出,马联甲大喜过望,他生怕林鸿飞改变主意,立刻说道:“好好好,既然云帅主动要求,那山坡阵地就交给云帅了。” 说完,马联甲心中不免冷笑,到底是年轻人啊,还真是受不了外人的吹捧,三两句话就把他给捧杀了。 看来这林鸿飞也没风传的那么邪乎,想来他是靠着玉帅的支持,才侥幸得了这陕豫岭三省之地。 哼哼,亏我还把他当个人物。 现在看来,此人平平无奇! 马联甲之后便先行离去了,而林鸿飞目送着他远去,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呵呵,等着碰个大钉子吧!” 第二天清晨,马联甲便组织麾下士兵发起了对皖军平原阵地的进攻。 之所以这么着急,完全是马联甲想率先攻破皖军阵地,第一个进入沪市地区,这样一来,自己就能以先发优势,来抢占沪市的几个关键地区。 看着马联甲带兵出发了,跟随林鸿飞一起过来的郭朗问道:“大帅,马联甲已经上去了,咱们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林鸿飞听到后,笑了笑,语气不紧不慢道:“不急,先让咱们的马大帅打上一通、过过瘾!” 第359章 不干了 沪市 租界 无数沪市百姓拖家带口、大包小行李的往租界附近涌去,哪怕看守租界大门的红头阿三、租界巡捕拼命驱赶,也没办法让众人离开。 而在租界内,生活在此的人们不断地用各种方式联系着还在租界外的家人,让他们哪怕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赶紧回租界里来。 沪市的人们如此激烈的反应,原因十分简单,数天前,以林鸿飞、齐燮元等人为首的直系和卢永祥的皖系开战了。 而战场就在沪市的荒郊野外! 众人都担心战火或蔓延到市区、波及到众人的生命,所以拼了命的也要往租界里跑。 就算跑不进租界里去,也得离租界近一点儿,至少不用担心有炮弹从头顶上落下来。 而与此同时,在皖军阵地上,身为淞沪护军使的何丰林正愁容满脸的聆听着属下的战报: “长官,陕岭军的攻势太猛了,他们有铁甲车,天上还有飞机,前面的弟兄们快顶不住了,他们想先撤下来休整一下!” 何丰林一听,立刻厉声说道:“不行,必须要给我顶住,前面的阵地要是垮了,咱们的军心就都散了。” “到时候别说是挡住陕岭军了,能不能守住沪市都是个难题。” “你告诉前面,无论如何也要再给我坚持两天的时间,卢大帅的援兵就在路上。” “只要坚定守住,就能有希望!” 话音刚落,就听见空气中传来一阵急促尖锐的破空声,紧接着一声轰隆巨响,众人感到脚底板微微一颤,无数的泥土从指挥所的顶棚上震落,搞得空气里乌烟瘴气的。 “咳咳咳!” “又是陕岭军打得炮!” “这个林鸿飞,他上哪儿寻摸的这么多大炮!”何丰林一边用手帕捂着口鼻,一边怒声说道。 皖军前线的指挥官名叫徐增耀,此人和林鸿飞倒有几分渊源,当年钱明鹤在军中任职时,徐增耀是钱明鹤手下的一名上校团长。 没过多久,副官将何丰林的命令传到了前线阵地上,当听到这个消息后,徐增耀也顾不得什么上下级之分了,直接火了: “什么!” “让我再撑上两天!” “开什么玩笑!” “我能不能坚持到今晚都难说了。” “还有,他何丰林说卢大帅的援军要来,这话他前天就告诉我了。” “可援军来了吗?” 副官还想解释一下,打打圆场,毕竟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军官离心是最大的忌讳。 然而,还不等副官开口,徐增耀拉着他就上了阵地,两个人站在壕沟里,他指着远处嚷道: “你瞧瞧,这换谁能顶两天!” 远远望去,就看到十几辆坦克分散开来,伴随着一股股黑烟,朝着皖军阵地前进。 而在坦克后,数个进攻小队紧随其后,一边小心的前进,一边让自己的身体尽可能隐藏在坦克后面。 “为了打退这些铁甲车,我的炮营已经把炮弹打光了。” “你说我拿什么顶!”徐增耀大声吼道。 “可是、可是何长官的命令......” 还不等副官说完,天空中再次传来轰鸣声,两人抬头望去,竟然是三架体型硕大的飞机迅速飞来。 这三架飞机正是林鸿飞麾下空军大队的一支轰炸机中队,它们是今天刚刚赶来,都没有停歇,便直接飞向皖军阵地。 皖军士兵们看到飞机来到头顶上空,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失神,伴随着一道道破空声,数颗炸弹从飞机上投下。 “有炸弹!” “快躲开!” “轰轰轰!” 一瞬间,皖军阵地上掀起一阵阵爆炸的烟尘,本就失去了战意的士兵们再被飞机这么一嚯嚯,军心瞬间崩溃。 沪市虽说是花花世界、遍地黄金,可那些黄金是长官、大帅们的,那些漂亮女人也只会出现在长官们的床上。 既然这些黄金女人跟自己没关系,那还在这儿卖个屁的命! 当士兵们生出这样的念头后,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翻出壕沟就向着四面八方逃窜而去。 负责处决逃兵的宪兵们在枪毙了十几个逃兵后,眼见着没办法克制住,于是他们也加入到了逃兵的队伍。 只不过这些宪兵平日里依仗着自己维持军纪的权力,在军营里耀武扬威、横行霸道,不少士兵都记着他们的仇呢。 因此,这帮宪兵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身后的溃兵们打了黑枪。 溃兵们踏过这些宪兵的尸体时,嘴里还冲着他们啐出一口浓痰,骂道: “妈的,平日里整天把军纪挂嘴边儿,真到了这个时候,不还是跟弟兄们一样当了逃兵!” 军心涣散、阵地溃败,徐增耀也手脚麻利的将身上军官制服脱下,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勤务兵衣服。 因为军营了有不少年长的勤务兵,所以指挥官觉得假扮勤务兵不容易被拆穿。 “我跟林鸿飞打了四天的仗,也算是对得起卢大帅了。” “亏得老子有先见之明,在租界里买了房子,要不然藏都没地方藏!” 随即,徐增耀带着几个心腹卫士也脱身而去。 此刻,空中的三架轰炸机在投掷了一部分炸弹后,眼见着下面已经乱了,长机冲着两侧的僚机打了几个手势。 三架飞机立刻呈品字状阵型继续向皖军纵深阵地飞去,那里也是何丰林的指挥所的位置。 与此同时,五架战斗机也呼啸而来,他们依仗着速度优势,率先超过了三架轰炸机,然后对着皖军纵深阵地来了一个俯冲式扫射。 何丰林也算是沙场老将了,他打了不少的仗,可从来没打过这么窝囊憋屈的仗。 从一开始,林鸿飞的陕岭军就一直放炮,那炮弹隔三差五的就往阵地上落。 然后,就仗着他们那几辆刀枪不入的铁甲车往阵地冲,那些士兵一个个油滑的不行,就那么躲在铁甲车后面,让你根本打不着。 这还不算,今天竟然又出动了飞机! 等于林鸿飞就是不给皖军近距离交手的机会,就是靠着飞机大炮来粉碎皖军的军心。 现在看来,林鸿飞做到了,皖军的军心的确碎了。 当林鸿飞这里一切顺利之时,马联甲那边却是一片愁容和哀嚎。 第360章 打不进去啊 “联帅,皖军逃了,他们把阵地让出来了!” “陕岭军也太富裕了,愣是靠着炮弹、炸弹把皖军给打败了。” “是啊,哪像咱们,纯粹靠人命往上堆!” “闭嘴,这是可以说的吗?” “哦哦....” 几个指挥部的参谋从大声到小声的说道。 皖省督军马联甲听到皖军败退的消息后,立刻走出掩体,站在高位拿起望远镜观察着。 果然,皖军阵地上硝烟滚滚、无数士兵四散溃败,陕岭军的大旗已经插在了山头上。 “我中了林鸿飞的计!”马联甲脸色极为难看。 当然了,马联甲并没有中什么计,他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无非是想找个借口推脱一下自己作战不力的责任罢了。 毕竟是马联甲自己选择要进攻皖军的平原阵地的,林鸿飞可没有逼他。 本来一开始,马联甲还真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琢磨着怎么着两三天内还不能把皖军的阵地冲垮,然后进军沪市。 然而真打起来之后,马联甲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首先,不同于马联甲手下的部队,何丰林的皖军常年驻扎沪市,平日里的军队经费可谓十分充足,因此在购置武器方面自然也是大手大脚的。 除了必备的栓动步枪、轻重机枪外,何丰林还搞了两个由多门迫击炮、山炮组成的混合编制的炮营。 再加上何丰林又将防御重点放在了平原阵地上,所以当马联甲麾下的直军发起进攻后,自然是碰得头破血流。 直军的士兵们踏上战场后,还没来得及散开阵型,皖军的炮弹就打过来了。 要是换做林鸿飞那边儿,那就直接火炮对轰了,看谁的火力猛。 可是马联甲这边儿就几门迫击炮和一门山炮,炮弹还不是很多,别说是炮战了,连步兵的进攻掩护都做不到。 于是,在一阵阵爆炸声中,马联甲的直军被打得四散而逃,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损失了三百多名士兵。 马联甲还有些不服气,于是又趁着夜色组织夜袭,结果何丰林竟然给皖军士兵们配备了刚刚从洋行购买的照明弹。 当直军士兵们在夜色的掩护下,一步步靠近皖军阵地时,一颗照明弹腾空而起,刺眼的白光将附近的阵地照的亮如白昼。 失去了夜色掩护的直军士兵们立刻暴露在了皖军阵地前,还不得直军士兵们有所反应,一道道火蛇从皖军手中的枪口喷出,子弹如骤雨般射去。 瞬间,直军士兵吃了大亏,只得在丢掉了上百具尸体后再次撤回来。 接连的失败让马联甲着急了,毕竟他要是晚于林鸿飞入驻沪市,就凭林鸿飞那抠门儿的脾气,别说是沪市的三分之一,他连块儿地砖都不会给自己留下。 但着急归着急,皖军的阵地就像一块顽石一样,硬是顶着直军的多次进攻而不垮塌。 中间的时候,马联甲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了,还专门派人请林鸿飞派几辆铁甲车助战。 结果林鸿飞传来的话,差点儿把马联甲鼻子气歪了: “铁甲车部队居功自傲、骄纵放肆,竟不听本人命令,拒不执行支援任务,还望联帅见谅,在下今后一定严加管教!” 这是把自己当傻子骗呢! 谁不知道这陕岭军是你林鸿飞一手培养起来的。 还铁甲车部队骄纵狂傲,不听你的号令。 我呸! 铁甲车部队要是敢这么做,他今后跟林鸿飞一个姓! 这就是在拒绝自己! 而且还是那种戏弄般的拒绝。 可马联甲又能如何呢? 他总不能去抢吧! 想想李彦青,那么难缠的角色都被林鸿飞整的光着膀子、负荆请罪,马联甲可没那个胆子。 无奈之下,马联甲只能逼迫直军士兵们一点一点的往前推进。 一连几天,直军士兵们也只是刚刚攻破了平原阵地的第一道防线罢了。 现在,林鸿飞已经先行得手,陕岭军直接乘胜追击、向着沪市出发。 马联甲失去了先机! 等到平原阵地上的皖军撤退之际,乘坐汽车赶路的陕岭军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沪市市区边缘了! 此时,马联甲的直军士兵们只能靠着两条腿往沪市里跑。 两条腿那可跑不过四个轮子。 果不其然,在通往沪市的必经之路上,陕岭军早已设下了障碍、关卡,阻拦任何人进入沪市市区。 “干什么!” “为什么拦下我们!” “我们这是奉了大帅的命令进驻沪市!”一名直军的上校军官厉声嚷道。 在上校对面,便是陕岭军设下的关卡和掩体,陕岭军士兵们一个个在掩体后面严阵以待,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眼前的直军,迫使他们不敢前进一步。 面对着上校的喝骂,一名陕岭军的军官笑眯眯道:“抱歉,我也是奉了大帅的命令,在此设下关卡。” “除非有大帅的手令,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过去!” 陕岭军军官的态度非常和善和客气,但越是这样,就越他娘的气人! 上校一听,立刻怒声回怼道:“奉了大帅的命令,你是奉了哪个大帅!” “当然是我们林大帅了!” “哼,林大帅,我们是马大帅的人,你们林大帅的命令对我们不管用!” “赶紧扯开关卡,我们要封马大帅的命令进驻沪市!” 陕岭军军官也没恼,还是那么的客气、那么的笑眯眯道:“呦,兄弟,您这就不讲理了。” “您说我们林大帅的命令对你们不管用,那你们马大帅的命令对我们也不管用呀。” “所以,我还真没法让你过去!” 眼见着对面的上校还要发作,陕岭军军官一脸好意的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坡,提醒道: “兄弟,别让我难做!” “我也是奉命行事!” “你要真是想带兵硬闯,那我也只能开枪了!” 上校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瞧,当看清楚不远处山坡上的情况后,脸色忍不住一僵! 只见那山坡上早就修筑了工事,六挺重机枪在一个个掩体的掩护下,黑洞洞的枪口仿佛虽是都能喷出夺命的火蛇! 第361章 佩服佩服 法租界 黄公馆 “金荣哥!” “金荣哥!”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走进了一间装饰奢华的书房内。 此时,书房之中,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人正躺在沙发上,旁边桌上的留声机正在咿呀咿呀的唱着戏曲。 此人正是沪市三大亨之一黄金荣,听到有人叫自己,黄金荣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口说道:“月笙,出什么事了!” 睁开眼睛,果然是三大亨之一的杜月笙走了进来。 杜月笙直言道:“何丰林败了,林鸿飞带兵进了沪市!” “啊!” “还真是林鸿飞!” 黄金荣有些惊讶道。 此时,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几分庆幸的神情,黄金荣还念叨道: “万幸万幸,亏得上次林鸿飞来沪市的时候,咱们没有得罪他。” “要不然这回你我兄弟都得离开这沪市不可!” 杜月笙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点点头道:“是啊,都是祖师爷保佑啊!” 两个人庆幸了一番,很快便谈到了一个关键问题,沪市换了主人,他们该怎么对待。 虽说在外面人看来,他黄金荣也好、杜月笙、张啸林也罢,那是沪市三大亨,一个个有头有脸、跺跺脚沪市都能震一震的大人物。 可面对那些手里有兵有枪的军阀们,他们就跟三岁小孩子似的一样脆弱。 “我刚刚打听过了,林大帅进了沪市后,就住进了韦恩先生的洋行旗下的铂乐大酒店里。” “我看事不宜迟,咱们最好今晚就去拜访他。” “若是拖延的时间久了,反倒显得咱们对林大帅不重视,万一惹怒了他,可就不好收场了!”杜月笙分析道。 黄金荣赞同的点点头:“对对,是这个道理,那咱们赶紧去备上一些厚礼。” 说着,黄金荣就让管家去采购礼物,然而此时的杜月笙脸上却露出思索的表情。 “月笙,你想什么呢?”黄金荣好奇道。 杜月笙也没隐瞒:“我在想给林大帅送什么礼物最合适。” 黄金荣一听,嗨了一声:“嗨,这还用想吗,金条、现大洋、古玩字画,哪一样都合适!” 杜月笙摆摆手:“不不,金荣哥,你没理解我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想啊,金荣哥。林大帅入驻沪市,想要拜访他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咱们沪市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的富豪,大家都是送钱、送物,送得礼物都差不多,这就没办法凸显出咱们来。” “自然也就没办法让林大帅对咱们多看几眼。” 黄金荣一听,倒也是这个道理,大家都送的差不多,那林鸿飞怎么能记住你呢? 必须得送点儿不一样的,而且还对林鸿飞非常有帮助的,这才能让林鸿飞念你的好、知你的情! “对对,还是月笙你考虑的周到!”黄金荣赞同的点头称是。 “那,月笙,你觉得送什么能显出咱们来?”黄金荣又问道。 杜月笙沉吟了片刻后,用力挥了下手道:“有了!” “什么?” “送人!” “送人?” “女人吗?” “当然不是!” “送咱们青帮的弟子!” “啊?” 黄金荣越听越糊涂。 杜月笙赶紧解释道:“你想呀,林大帅初次入驻沪市,自然对沪市内的情况不甚清楚。” “咱们可以挑选一些精干的青帮弟子,让他们给林大帅汇报沪市的情况,让他尽快熟悉沪市。” “若抡起对沪市的熟悉,整个沪市谁也比不上咱们青帮!” 这倒是实话,青帮虽是一个帮派组织,但其成员却如同大树的根系一样,蔓延到沪市的每一个角落。 不管是富丽堂皇的洋行、官气十足的衙门,还是人流涌动的街头巷尾、码头航道,都活跃着青帮弟子的身影。 这些青帮子弟如果一根根丝线一般,互相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覆盖整个沪市的情报网。 杜月笙的想法得到了黄金荣的高度认可,两个人马上通过电话招来了各自麾下的精干成员,准备带着他们晚上一通拜访林鸿飞去。 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的动作已经够快了,然而等到了林鸿飞入住的铂乐大酒店时,依旧被拦在了门外。 “抱歉,大帅正在会见几位沪市的商人。” “暂时还不能见你们!”林鸿飞的卫队长张克说道。 眼前的卫队长张克虽然就是个上尉军官,但杜月笙依旧摆出了十二分的尊敬的说道: “好的,好的,我们在此等候大帅的召见便是了。” “这是一点茶钱,您和诸位弟兄们站岗不易,喝点茶水解解渴。”杜月笙将一个沉甸甸的红包塞给了卫队长张克。 张克连手都没伸,嘴里似笑非笑道:“杜老板,莫要害我呀。” 作为林鸿飞的卫队长,张克虽然是上尉,但领的可是中校级别的军饷。 大帅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岂能背着大帅收受外人的钱财。 杜月笙见状,看出来张克是真得不收,便赶紧道歉道:“失礼了、失礼了,长官见谅!” “月笙也是之前在何丰林治下时养成的习惯,长官有所不知,那何丰林极为贪婪,其部下也多有效仿。” “以往我想要进何公馆,若是不给卫队长奉上几十块大洋,他根本不给你通信儿。” “今晚也是习惯使然,不成想长官竟如此清廉,林大帅果然是治军有方啊!” “有道是见微知著,仅凭长官这等清廉之举,大帅定是公正廉明之人,颇有古代岳鹏举之风范!” “在下为沪市有林大帅这样的父母官坐镇而高兴,沪市百姓们总算有好日子过了!” “他日,月笙定要出资为林大帅修一座生祠!” 张克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暗地里嘬牙花子,他白天跟酒店的经理聊天时就得知眼前的杜月笙是个极其善于交际的人物。 今晚这么一瞧,果然名不虚传。 自己就是拒绝了一个红包,他杜月笙愣是能扯到大帅治军有方、清正廉明上。 厉害! 属实厉害! 张克很是佩服! 第362章 瓦解 铂乐大酒店内 林鸿飞刚刚见完沪市商会的几个核心成员。 上层商人的嗅觉是十分灵敏的,动作也相当迅速,当他们感觉到何丰林失败的那一刻,便马上行动了起来。 之前何丰林在沪市担任护军使时,沪市商会曾经将多家大型工厂、企业的股份送给了何丰林,以此来换取何丰林的保护。 现在,何丰林已经逃了,那这些股份、分红什么的自然不能再给他留着了。 于是,沪市商会推举了几个头面人物,他们带上整整一皮箱的股票文书来到了铂乐大酒店,并亲手交给了林鸿飞。 这就算是保护费了。 林鸿飞见他们如此主动,自然也不会为难他们,在保证不会让部队扰乱沪市商界后,几个商人也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正当林鸿飞准备接见早已等候许久的黄金荣、杜月笙等人时,副官李奎快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刚刚收到的战报。 “大帅,付涛总队长来电,皖军驻沪海军编队已经被我水警总队击退。” “我军两艘炮舰受轻伤,不影响战斗。” “另外,海军陆战队偷袭码头得手,俘获皖军舰队【海筹号】巡洋舰。” “付总队长问您该如何处置?” 林鸿飞想了想道:“人放了,船留下。” “告诉海军那边儿,要么拿钱来赎,要么这船我就扣下,就算是他们海军跟我作对的惩罚了。” “怎么选,看他们海军的!” “是!” 李奎点点头,又拿出一份战报说道: “郭朗军长来电,部队已围困吴淞要塞,切断了要塞与外界的通信、粮草路线。” “要塞守军向我方提出,要求10万大洋的投降费,否则便坚守到底。” 吴淞要塞,位于沪市最繁华的吴淞水道附近,是战争时期防御沪市入海口的关键据点。 当然了,战争时期可以防范敌人,和平时期自然就能卡住吴淞水道这个交通命脉了。 换而言之,这里完全可以成为一个武装收费站。 所以,这个地方林鸿飞自然是不会放过,部队一进入沪市地区后,他便派郭朗亲自带队把要塞给围住了。 不过这地方关键归关键,可里面的守军多少有些看不清形势了。 收钱投降,这是民国战争中比较常见的一种操作。 但既然是收钱投降,那就等于是谈生意、做买卖了,可以漫天要价,但不能太夸张了! 此时的吴淞要塞内尚有一千余人,依托要塞的防御工事,的确可以抵挡陕岭军一些时日。 而陕岭军要想拿下它,也自然会损失一些人手。 多花点儿钱,少损失几个弟兄,林鸿飞是可以接受的。 但问题是,这要价也太高了吧! 十万大洋! 琢磨什么呢! 你们值那个价吗! 林鸿飞冷哼了一声:“10万,亏他们也张的开嘴!” “你告诉他们,我就出3万大洋,多一分都没有,想投降,大洋立刻送到。” “要是不同意,那就让郭朗继续围着他们,给我饿死这帮兔崽子!” 说完,林鸿飞又看向李奎:“还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李奎翻了翻手里剩下的军报:“基本上都是各部队报胜的军报。” “倒是有一份军报,是沪郊关卡那边儿发来的,他们说马联甲派出了几支小股部队绕路往沪市进军。” “问您要不要派兵清剿?” 林鸿飞摆摆手道:“不必了,让他们进来吧,咱们的队伍已经把沪市的几个关键地带占据了。” “剩下的地方都是些贫民窟什么的,没甚油水儿,就先堵上马联甲的嘴吧。” “省得这老小子说我独占沪市,自己吃肉、不给他留汤。” “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干净了,再想办法把马联甲从沪市挤走。” 处理完手头上的军报,林鸿飞这才让黄金荣、杜月笙等人进屋。 一进门,杜月笙等人便是满脸堆笑,嘴里不停的恭维着林鸿飞。 林鸿飞最近听这种恭维的话听得有些腻了,于是便直接说道: “杜老板,别说这些绕圈子的话了,有话就直说吧!” “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就说什么!” 杜月笙赶紧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话,就是来恭喜林大帅入驻沪市。” “对了,这是一点心意,还望大帅能够笑纳!” 说着,几个青帮弟子将带来的礼物一一端了上来。 礼物的分量很足,看来杜月笙的确是用心了。 紧接着,杜月笙便将话题引到青帮的情报网上面: “大帅,不是月笙夸下海口,若是论起在沪市境内的包打听,我青帮当属第一。” “想来大帅也知道,青帮子弟可谓遍布沪市,今后大帅若是想要打探任何消息,我青帮上下将全力辅佐大帅。” 对于青帮在沪市民间的影响力,林鸿飞的确是很了解的,当年他第一次来沪市时,就是让青帮帮忙,找到了隐藏在民间的自己结拜大哥李金龙的儿子李登殿。 所以,能得到青帮的效忠,自然对于接手沪市很有帮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鸿飞突然意识到自己想把马联甲彻底从沪市驱逐出去,青帮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至于怎么驱逐,林鸿飞还真的好生琢磨一番。 伴随着沪市的战事逐渐接近尾声,江浙一带的战事也不断传来捷报。 卢永祥在浙省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一开始愣是将齐燮元死死地挡在了浙省境外。 而两广的粤军也准备向闽省进军,准备支援卢永祥。 可就在这个时候,两广内部发生了兵乱,原本北上的粤军只得留守原地平叛。 而驻防闽省的直军见状,立刻向浙省进军。 如此一来,卢永祥非但没有等来支援,反而面临着被直军两面夹击的态势。 而远在北方的奉军,也正在直隶一带和直军打成了胶着状态,根本没可能及时南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卢永祥就算是拼上了全部的家底儿,也无法扭转战局。 随着皖军大量军官选择投降直军,卢永祥大势已去,只得和家人连夜乘船远遁东瀛。 自此,皖系在国内最后的势力就此瓦解,彻底失去了再次登上权力舞台的机会。 第363章 还是被得手了 随着江浙一带的战事基本结束,林鸿飞本打算集中精力对付马联甲、齐燮元等人,想办法将他们驱逐出沪市。 这曾经为了对付卢永祥而组成的松散联盟,如今在失去了卢永祥后,立刻土崩瓦解,开始各自算计。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在直隶的孙铁传来一则消息: “冯焕章兵变,曹仲三、曹锐等悉数被囚,李彦青被枪决!” “嗯?” 当看到这则消息时,林鸿飞直接愣住! “怎么搞的?” “我明明给玉帅送去密信,让他提防着点儿,为何还是出事了!” 林鸿飞的确派了信使给吴子玉送去了密信,而吴子玉也确实收到了。 对于林鸿飞这封密信,吴子玉是很重视的,毕竟若是他在前线和奉军作战时,冯焕章等人突然在京城兵变,那么他马上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 届时,他就是孙武再世,也难逃一败。 尤其是这次吴子玉带来的都是他麾下的精锐,这些精锐若是被消灭了,那他马上就失去东山再起的本钱。 之前直奉大战时,奉军虽然损失很大,但由奉军少帅带领的精锐部队并未受到损失。 因此,在退回关外后,奉军能依仗这些精锐重整旗鼓。 然而,当吴子玉面见曹仲三,想要让他下令将冯焕章等人叫到帅府,然后将其全部逮捕时,曹仲三竟然拒绝了。 用他的话说,大战在即、逮捕将领,尤其是像冯焕章这样颇得军心的将领,会动摇军心、导致战事不利的。 对于曹仲三的态度,吴子玉哪怕把密信拿出来,都未能改变曹仲三的主意。 这并非是曹仲三十分信任冯焕章等人,主要是这封密信是从林鸿飞那里送来的。 而冯焕章又是直系内部极为少有的、既拥有一定战斗力、又和吴子玉不对付的将领。 因此,曹仲三担心这封密信是林鸿飞耍的一个计策,以冯焕章等人要兵变为理由,借机除掉他们。 这样在直系内部就再无任何敢与吴子玉、林鸿飞正面抗衡的将领了。 这对于曹仲三这个直系领袖来讲,是断然不可接受的结果! 因此,吴子玉的提议被他否定了。 无奈之下,吴子玉再次提议,让自己麾下的一部分精锐留守京城,加强京城的防御。 同时,提前让冯焕章带领自己的部队或是赶往山海关前线、或是回到自己的地盘上驻防。 只要让冯焕章远离京城,他就很难威胁到直系的核心成员。 按理说这个建议也是比较好的。 但曹仲三只答应了一半儿,他只答应让冯焕章等人带着自己的部队回到西北,但是拒绝了吴子玉在京城留下部分精锐的想法。 吴子玉麾下的精锐部队,是并不直接听命于曹仲三的,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身边驻扎着一支不听命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再加上前线奉军攻势凶猛,他希望吴子玉能够带着全部精锐抵挡奉军的进攻。 如此一来,吴子玉只能再三叮嘱曹仲三、曹锐等直系高层加强防御,自己则忧心忡忡的带着部队赶往了前线。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本带着部队返回西北的冯焕章迅速调转行军方向,连夜抵达京城发动了兵变! 只是一夜之间,冯焕章的西北军将整个京城的防御接管,同时逮捕、囚禁了大量的直系中高层军官。 当曹仲三得知此事时,他还在床上休息呢。 面对着闯进家门的西北军士兵,曹仲三先怒而后笑,紧接着便是一脸死灰: “呵呵呵!” “我不听子玉之言,该有今日之败!” 随即,曹仲三的府邸被西北军士兵封锁,一个人都不许出来。 不过相比于曹仲三等人只是被囚禁,李彦青的待遇可就凄惨之际了。 李彦青在担任军需副监时,本来就喜欢趁机索贿、克扣军饷。 而恰恰又赶上冯焕章是个硬脾气,说什么也不给李彦青送礼,搞得最后西北军的军饷被拖欠了很多。 最困难的时候,连冯焕章自己也吃得和普通士兵一样。 可以说,西北军官兵上上下下,那都恨透了李彦青了! 所以,在兵变的当天晚上,西北军士兵如虎狼般冲入了李彦青的府邸,一脚踹开李彦青的卧室房门时,他正和两个小妾快活呢。 “什么人!” 李彦青勃然大怒,还不等他出口骂人,西北军士兵们手里的步枪就让他闭嘴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李彦青哆嗦着身子问道。 “李彦青,你平日里克扣我们弟兄的军饷,今天连本带利,都给我们还回来吧!” 说完,西北军士兵不由分说,拖着李彦青就往外面走,将他押上一辆卡车后,向着西北军军营方向驶去。 一路上,李彦青苦苦哀求: “诸位,以前我李彦青是有对不住各位的地方。”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次吧!” “我家里有钱,有很多的钱!” “只要您几位放了我,我可以把这些钱都拿出来。” 然而,西北军士兵理都不理他,就这么将他带到了军营,然后在天亮时,当着全体官兵的面,将他枪毙了。 孙铁听说,李彦青是被人拖着上的法场,他的两条腿哆嗦的连路都走不了。 林鸿飞得知此事后,立刻大叫一声不好! 冯焕章等人发动兵变,势必会让前线的吴子玉紧急回撤京城。 如此一来,奉军就能大肆反攻! 两面夹击之下,吴子玉焉能不败! “该死的!” “曹老帅也是糊涂!” “这么重要的情报都告诉你们了。” “竟然还做出这等可笑之举!” 林鸿飞现在很生气。 如果吴子玉垮了,那么直隶一带就会被奉军占据。 届时,奉军主力便可直接南下攻豫。 而豫省境内,自己只留有8000余人的驻防部队,恐怕难以抵挡兵锋正盛的奉军主力。 面度这样的情况,林鸿飞也没办法在沪市久留了。 在委任郭朗为淞沪护军使、留下两万陕岭军精锐以及四艘炮舰后,林鸿飞带领剩余的陕岭军部队即刻回防豫省。 第364章 失去爪牙的老虎 直隶 林鸿飞的担心并非多余的,伴随着京城落入冯焕章的手里,他马上以政府的名义发布解除吴子玉一切职务的命令。 并集结西北军主力,开始北上进军! 与此同时,得知冯焕章已经控制京城的消息后,奉军老帅大喜过望: “哈哈哈!” “焕章做得好呀,做得好呀!” “热河那边儿已经被咱们给拿下了,现在就差吴子玉守得山海关。” “现在京城出了这事儿,吴子玉肯定会撤兵的!” “去,告诉前面的部队,一旦吴子玉撤兵,就给我往死里追,绝不能给他半点儿喘息的机会!” “是!” 副官即刻下去传达命令。 奉军老帅的心情大好,一个人在房间里背着手来回溜达,嘴里忍不住哼哼起民间小调。 “这一仗大完,这京城就都归咱的奉军管了!” “咱也尝尝当皇帝的滋味儿!” 彼时北洋政府还被国际上视为国家的正统政府,所以老帅一旦把京城占了,自然就是成为了国内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 放在前清那会儿,可不就是当了皇帝吗! “哎!” “没想到啊!” “真是没想到。” “咱他妈了个巴子的一个胡子出身,竟然也有机会当皇帝。” “哎呀!” “老天爷心疼咱老张啊!” 老帅满心欢喜,自己一个人拿起酒杯,也不就着菜,就这么干喝。 当然了,也没必要用什么下酒菜,能当皇帝就是最好的下酒菜。 奉军老帅这边儿喜气洋洋,可吴子玉那边儿就是愁容惨淡了。 作战最讲究的是一往无前的进攻。 因为这样,士气才不容易低落,才能时刻掌握着主动权。 可是现在,自己非但不能进攻了,反而还得一味的避战、撤离。 原本高昂的士气在这种情况下迅速低迷,以至于竟出现了逃兵的情况。 这在以往,可是从未出现过的! 但是吴子玉已经没有心思去管逃兵的事情了,他派出的先头部队在京郊一带遭遇了冯焕章的西北军。 一番激战后并未突破西北军的防线,南下进京的路被堵死了! 与此同时,北边儿的奉军正在步步紧逼,留给吴子玉闪转腾挪的空间已经非常少了。 对于一向以能征善战而著称的吴子玉而言,这样的局面是他从未遇到的。 原本此次抵御奉军的直系军队共计25万余人,可伴随着热河、承德等地的军队溃败,吴子玉目前能调动的只有区区数万人而已。 至于支援,那就别想了。 直系内部最有实力的林鸿飞,现在正带着陕岭军主力在江浙一带刚刚打跑了卢永祥,根本来不及支援。 吴子玉现在能靠的,只有他自己了! “唉!” 此时,在津门塘沽一带,吴子玉满脸愁容的坐在椅子上,身边的亲随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神情低沉。 就在刚刚,一支将近八千余人的直系军队向奉军投降,直系军地的防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 此刻奉军已经开始进攻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冲到吴子玉面前。 吴子玉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的亲随们,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嘴里自嘲道: “呵呵!” “两年前,我也是在津门附近,带着直军主力北上。” “所到之处,奉军皆丢盔弃甲、不战而逃。” “那种场面,真是令人怀念啊!” “如今才过去了两年,还是这个地方,我犹如困兽一般,被圈禁在这儿。” “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当年楚霸王在垓下,也就是这等场景了吧!” 吴子玉的语气愈发的凄凉,实际上坚持到现在,他已然明白自己再无任何取胜的可能了。 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失败,尤其是这次的失败,很大程度是后方兵变造成的,和他吴子玉的关系并不大。 “天要亡我啊!” 吴子玉长长的叹息一声,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被呼出去了。 随后,吴子玉仿佛老了十几岁一样,整个人显现出颓势。 在亲随的帮助下,吴子玉穿戴整齐,然后带着一众亲随来到了塘沽附近的码头。 此时码头上早已停靠着一艘轮船,吴子玉顺着阶梯登上甲板,耳边还隐隐传来前方阵地上的枪炮声。 吴子玉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处失败之地,然后头也不回的进入了船舱。 伴随着悠长的汽笛声,轮船缓缓驶离了塘沽。 吴子玉失败了。 败得十分彻底,他统御多年的精锐部队在这一战基本上葬送于此。 吴子玉这些年之所以能在直系内部拥有着不亚于曹仲三的话语权,靠得就是麾下这支精锐部队。 包括他能够在两湖地区说一不二、权势熏天,也是因为他手上的部队无人能敌。 现在,吴子玉这张最关键的底牌丢了,他这个两湖巡阅使自然也就名存实亡了。 如果将来没什么意外的话,吴子玉或许会像其他失势军阀一样,在租界里当个与世无争的寓公。 与此同时,当得知吴子玉从塘沽乘船撤离后,奉军老帅更加欢喜了: “哈哈哈,上次他吴小鬼把咱奉军打得够呛。” “这回,也让他尝尝打败仗的滋味儿!” 一旁的杨宇霆凑上去问道:“大帅,要不要派人追上吴子玉,就这么让他逃了,是不是.....” 奉军老帅瞥了杨宇霆一眼,说道:“干什么?” “他都认输了,你还追人家作甚!” 杨宇霆见状,害怕惹老帅生气,便赶紧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放虎归山吗!” “放虎归山?” “他吴子玉的确是只老虎,但现在已然是个没了爪牙的病虎。” “就算他将来重新长出爪牙,我也能再把他的牙拔了!” “子玉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你现在要琢磨的,是咱们打下直隶后,下一步该怎么办!” “别忘了,吴子玉这个老虎走了,豫省那儿还有一只虎呢!” “这只虎,可比吴子玉难缠的多!” 奉军老帅说道。 “是,大帅!” “我这就带着参谋们制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杨宇霆说完,赶紧离开了老帅的房间。 第365章 黄河两岸 随着曹仲三被囚、吴子玉出逃,直隶一带的直军宛如无头之蛇,在一阵翻涌之后,便或溃散、或投降, 只是三四天的时间,整个直隶便悉数尽归奉军之手。 有道是得陇望蜀,那么得了直隶,自然也会把目光看向豫省。 所以,没过多久,奉军主力兵分两路南下,分别向鲁省、豫省进军。 鲁省的事情,林鸿飞管不着,毕竟那不是他的地盘。 但豫省不同,这地方刚刚被林鸿飞打下没多少时日,还未完全将其消化,而且相关的防御工事也只是修了个七七八八。 留守豫省的是陕岭军少将旅长张三垛,此人是最早追随林鸿飞的八百鲁省子弟兵之一。 此后屡立战功,先是被林鸿飞提拔为驻防武汉的盐警大队大队长,因为在盐警大队干得不错,又被林鸿飞接连提拔为副旅长、旅长等职务。 张三垛打仗相对谨慎、冲劲儿稍显不足,这样的性格让他成为了最佳的防御战指挥官。 这也是为何林鸿飞会将他留守豫省,负责豫省境内的防御工作。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奉军主力,张三垛并未慌张,他这些年经历的大仗多了去了,有好几次都是处于劣势兵力。 可那又如何,还不是在林大帅的指挥下,把那些强敌一个一个给灭了。 这回,照样如此! 奉军他敢来,我就敢让他们哭着撤回去! 此次进攻豫省的奉军部队多达8万余人,而张三垛手上能够动用的兵力才不到8000余人,几乎是一比十的悬殊比例。 此时,在一间宽敞的作战室内,张三垛正和旅部的军官、参谋们激烈的讨论着御敌策略。 “旅座,根据最新消息,大帅正带着1万余援军驰援,现在已经抵达皖省境界!” “泉帅那里也亲自带领4万援军自陕省出发,向我方驰援,目前已经抵达陕南方向。” 张三垛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稍稍松了口气道:“要是以这个速度,大帅和泉帅他们五天以内就能抵达豫省。” “所以,咱们务必要拿手头这8000多人,挡住奉军5天以上。” 说到这里,张三垛抬头看了一眼众人,然后指着背后的大地图道: “你们来看,豫省北部一带地势平坦,基本无险可守,我们若是在这个地方防御奉军,只会让奉军在大平原上发挥他们的兵力优势。” “到时候,我们就等着被包饺子吧!” 众人一边听着, 一边微微点头同意。 “所以,咱们干脆放弃豫北一带,直接退回黄河以南,在黄河的几个渡口上修筑防御工事,利用黄河天险防御奉军。” “另外,再派一支部队在平顶山一带布防,避免奉军打通豫西到岭南省的交通要道。” “等咱们坚持到援军抵达后,便可马上发起反攻,将丢掉的豫省土地全部收回来!” 说完,张三垛看向众人道:“怎么样,你们有什么建议和想法吗?” 众人思索了一番,一名参谋说道:“放弃豫北的确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但是以咱们目前的兵力,这已经算是最佳的选择了。” “对,旅座的布置很完善!” “就按旅部您说得办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道。 “好,那就马上给豫北的两个团发电,让他们迅速撤到黄河以南。” “再安排剩余部队马上进入各个渡口修筑工事,一定要赶在奉军到来之前,将工事修筑完善!” “大家尤其要注意这里!” 张三垛重点指了指郑州的大概位置:“此处是平汉铁路黄河大桥,在此地要设下重兵把守,避免奉军以此为突破口,攻入豫南一带。” 听到这话,一名参谋提议道:“要不要把桥炸了?” “这样奉军就只能靠渡船过河了!” 张三垛一听,立刻摇摇头道:“不行,这座铁道桥建起来不易,若是炸掉,后人就要骂咱们的祖宗了。” “所以,一定要死守,务必阻击奉军五天以上!” “明白了吗?” “明白!” 伴随着旅部内一道道呼喊声,众人立刻紧张的忙碌起来。 伴随着命令的传出,豫北两个团的驻军立刻后撤,在抵达黄河岸边后,已经有上百条渡船在此等候。 这些渡船都是张三垛专门派出部队征集来的,本来摆渡的船夫们得知要打仗了、要去接豫北的大兵们,一个个都怕的要死,生怕自己被子弹打死,说什么也不肯去。 不过当陕岭军拿出明晃晃的大洋后,船夫们又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报名,大家还是那么怕死,可没办法,陕岭军给得太多了! 很快,整个黄河两岸的渡船都被陕岭军征调一空,有不少船夫得知给陕岭军驾船能赚现大洋,一个个都主动划着船过来报名。 湍急浑浊的黄河水滚滚流动,一条条渡船在经验丰富的船夫们手中,就像一个个被驯服的马儿一样,平稳的将两个团、三千余人的部队运回了黄河南岸。 然后,张三垛专门下令,将所有渡船都抬上河岸,不给奉军留下任何一艘可以过河的船,让他们奉军为了渡河而头疼去吧。 船夫们倒也没反对,毕竟陕岭军又给了他们一笔租船的钱。 “真好!” “咱林大帅的队伍就是好!” “是啊,给咱们这么多钱!” “以后有这样的事,我还来!” “我也是!” 船夫们一边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现大洋,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 果然,当奉军的先头部队进入到豫省境内后,竟然发现自己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原本驻防在此的陕岭军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带领奉军先头部队的正是马跃川、金连山这俩人,作为林鸿飞的老同学,奉军老帅认为他们两个应该很熟悉林鸿飞的作战策略。 所以决定他们两个带着部队先行出发,跟林鸿飞先干上一仗、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 然而,在豫北走了大半天,别说仗了,连个人影儿都没瞧见。 平坦的大路上,奉军士兵排成数个纵队,大步向南方进军。 路边,两辆汽车停在一片空地上,在其中一辆车的车头上,放置着一张豫省作战地图,马跃川指着地图说道: “现在咱们已经抵达淇县一带了,还是没有发现陕岭军的踪迹。” “我觉得陕岭军应该是主动放弃豫北地区了,否则没办法解释咱们行军如此顺畅。” 金连山微微皱着眉头,摸着下巴的胡茬子道:“以前咱们在军校的时候,论起鬼点子,数鸿飞最多。” “我现在就担心鸿飞放弃豫北是假,诱敌深入、哦,不,引诱咱们深入是真。” “万一趁着咱们行军时发起攻击,那咱们肯定是会吃个大亏的!” 马跃川微微点点头:“是得防着他这一手。” 此时,金连山指了指淇县北部的山区道:“我建议咱们停止行军,先派出侦察部队去云梦山、跑马岭一带侦察一番。” “豫北一带地势相对平坦,能够藏匿大批量部队的地方,想来也只有这里了。” 上次直奉大战,林鸿飞在战场上的表现堪称凶悍,再加上马跃川和金连山又对林鸿飞颇为了解,所以每一步走得都非常谨慎。 马跃川同意了金连山的想法, 于是下令全军原地扎营,又派出了几支小股部队进山侦察。 不过也只是停留了一天多的时间,马跃川派往南边侦察的部队传回信息来: “陕岭军已经全部渡过黄河,豫北一带无任何防御!” 按理说得到这个消息后,马跃川、金连山他们就该带着部队直接南下了。 但是并没有! 马跃川担心这是林鸿飞手下的陕岭军故意散播出去的谣言,万一自己信了,毫无顾虑的行军。 那陕岭军要是来个突然袭击,他可不保证猝不及防之下,自己能挡得住。 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马跃川又多等了一天,直到前往云梦山侦察的部队回来,明确告知那里面没有埋伏敌军后,他这才下达了进军的命令。 而时间,也就这样浪费掉了。 等到他和金连山带着队伍赶到黄河北岸时,陕岭军不仅全部渡河成功、修建好了在各个渡口的防御工事。 最关键的是,黄河北岸竟然寻不到一艘可以过河的渡船! 那些渡船,都被陕岭军花高价钱给雇走了,到现在还在黄河南岸呢! “糟了!” “咱们顾虑太多了,失去了先机!” 马跃川猛地一拍脑门说道。 金连山也是闭着眼睛、一脸的烦躁,他们两个的谨慎并未起到好的效果,反而使得奉军卡在这黄河北岸动弹不得。 没辙! 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 无奈之下,马跃川给进攻鲁省的奉军发电报,请他们在鲁省境内征调渡船过来。 同时,金连山则派出工兵寻找狭窄的河道,看看能不能搭建起浮桥过河。 若是无法搭建浮桥,也可以砍树做木筏子,虽然比不了渡船安全,但好歹也能载着人过河! 至于那座贯通黄河两岸的铁路大桥,金连山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出来,陕岭军一定在那儿设下重兵把守。 那桥面上又是一马平川、没甚掩护,要是想冲桥过去,奉军就必须要承受极大的损失才行。 毕竟从过去到现在,守桥一方大多是占便宜的,而冲桥的基本上都是送命去了。 在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河道附近,奉军的工兵们正紧赶慢赶的搭建着浮桥,这段时间他们探查了好几个地方,这里是最合适的位置。 不过奉军的工兵们并没觉得有多开心,反而一个个神情紧张,两只耳朵恨不得支棱起来,眼睛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河对岸。 正当众人紧张之际,就听得河对岸先是一道道嗵嗵嗵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尖锐的破空声! “快躲开!” “陕岭军又他娘的打炮了!” 几个老兵立刻高声呼喊道! 随即,工兵们迅速放下手头的工作,一个个连奔带跑的冲向了不远处的掩体内。 伴随着一阵阵爆炸声响起,周遭顿时尘土飞扬、连地面都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颤动。 几个奉军士兵一边感受着地面上的震动、一边呼扇着面前飞扬的尘土,嘴里忍不住骂道: “他妈拉个巴子的陕岭军,没完没了是吧!” “他们到底有多少炮弹,这都三天了,还没打完呢!” “再这么下去,咱们早晚得让炮轰死!” “知足吧!” “我昨儿听说了,有一波弟兄去攻那座黄河大桥了。” “结果桥没打下来,反倒死了七八十个弟兄。” “咱们好歹活到了现在!” 幸福是对比出来的,和那些攻桥的弟兄们一比,大伙儿还是蛮幸福的,至少炮弹从河对岸打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这点儿时间足够大家寻找掩体了。 “我说,咱们军营里没炮吗?” “咋不跟陕岭军对轰啊!” 一名工兵皱着眉头问道。 有个年长的工兵班长说道:“有炮,但是我听说炮弹不多了。” “据说后勤那帮狗日的把买炮弹的钱都贪了,搞得旅座他们都不敢轻易开炮。” “他妈了个巴子的!” “谁贪的,这不是坑咱们弟兄吗!” “别让我知道是谁,知道了,我非得啪啪两枪给他打死!” 工兵们显得格外生气,毕竟要是自己这边能来个炮火掩护,他们哪里需要像个耗子似的躲来躲去。 搞得现在浮桥的修建进度被大大延缓了,有时候因为修建渡桥的彩礼被炮弹炸毁了,还得重新制作。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五天,林鸿飞带领的1万余人已经登上了豫省境内的火车,现在全速赶往黄河大桥一带。 而在陕省的吴涌泉也带着4万余人刚刚抵达洛阳,同驻守在此的陕岭军合兵一处。 当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张三垛那皱了五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肩上沉重的压力仿佛在这一刻瞬间消失了。 然而还不等他喘口气儿,一条新的战报传来:“奉军已攻克济南,鲁省宣布接受奉军老帅的领导。” “奉军将领张宗昌率领2万余人,自鲁西一带,向豫东一带进军!” 第367章 大诗人 “大炮开兮轰他娘!”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数英雄兮张宗昌!” “安得巨鲸兮吞扶桑!” 宽阔的大道上,2万余奉军部队正分为数个纵队,自鲁西一带向豫东地带进军,目前已经抵达豫东附近了。 作为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张宗昌看着麾下这2万余将士,一时兴起,忍不住站在高坡上诵诗一首! 张宗昌是鲁省人,有道是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这次,他带着奉军攻入鲁省,并且已经得到了奉军老帅的许诺,只要能帮助马跃川、金连山等人豫省也打下来,那么鲁省督军的职务就非他张宗昌莫属! 所以,张宗昌很开心!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这句诗,也非常符合他现在的心境! “大帅,你这诗做得好呀!” “真好!” “对对,都比得上乾隆爷了!” “我觉得比乾隆爷的还要厉害!” 几个属下马上拍起了马屁,至于是不是真的比乾隆写得诗还要好,那他们就不清楚了,反正乾隆爷是皇帝,他写得诗应该不差。 用来和张宗昌进行比较,肯定合适! 张宗昌被众人拍得有些飘飘然,做得诗做得好是吧,那干脆自己再他娘的作一首! 也让下面的人领略一下咱老张的文采! “嗯....” “作个啥呢?” “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上有蛤蟆.....” “不对,这首诗做过了。” “我这次是去打林鸿飞的....” “哎,有了!” “你们听着啊,我这次作一首《暴打林鸿飞》!” “好,好,大帅您说!” “我们听着呢!” “先等一下,我拿笔记下来!” “对,记下来,记下来,等回了济南,就发到报纸上去!” 属下们非常的捧场。 张宗昌沉吟片刻,然后双手一背,声音洪亮的说道: “听着啊,《暴打林鸿飞》!” “天上响起一声雷,老张暴打林鸿飞!” “打他打得血横飞,流到雪里变红梅!” “好!” “呱唧呱唧!” 众多属下们马上拍手叫好,一个个的马屁接连不断! “有气势,大帅作诗就是不一般!” “用血比作红梅,好比喻,好比喻啊!” “就跟那个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是一样的!” “对对对,大帅文采飞扬,堪比诗圣啊!” 张宗昌被众人拍得满脸笑意,他摸着鼓鼓囊囊的肚子说道: “哈,咱不跟人家李白比,咱也比不了人家,这点儿自知之明咱是有的!” “不过这首诗倒也算是我的得意之作了。” “看着吧,这回啊我肯定就像这诗里说得那样,把他林鸿飞打得头破血流,这辈子都不敢来豫省半步!” 伴随着张宗昌得意洋洋的进军豫东,奉军的前哨部队也和陕岭军的侦察部队遭遇上了。 虽然没有大规模的交火,但接二连三传来的伤亡,还是让张宗昌变得谨慎起来。 张宗昌是个大大咧咧的粗人不假,但他也算是久经沙场了,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有的。 因此,当知晓自己附近有陕岭军出没时,他马上下令让奉军主力部队的进军速度慢下来,并原地修筑工事。 同时根据事先侦察到的情报,派出了多支部队抢占一部分制高点、桥梁等地,以免这些地方被陕岭军占领后,导致奉军进军出现阻碍。 然而,张宗昌能想到的事情,林鸿飞自然也没有忽视掉,他是在奉军抵达豫东的前一天赶到的。 尽管一路急行军让麾下的一万余士兵很是疲惫,但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士兵们休息了,大家只能强撑着精神,按照林鸿飞发布的命令赶往预定防御地点。 因此,当双方部队同时开始争抢一样的位置后,战事便迅速爆发! “大帅,根据侦察,张宗昌的两万余人主要集中在兰考县以东地带,他已经派人在附近挖掘壕沟、修筑工事。” “目前看来,张宗昌暂时没有派出主力和我们进行决战的趋势。” “另外,根据电讯组侦测到的情报,奉军在直隶有3万余人、鲁西有2万余人,正火速驰援马跃川、张宗昌等部。” “我方哪怕加上泉帅带来的4万余人,兵力上也处于劣势。” “况且,奉军还在从关外向关内调遣部队,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战斗的话,我们要面对的压力就更大了!” 参谋说完,将目光移向林鸿飞,他的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忧虑。 也不只是他,整个指挥部的军官们一个个都紧皱着眉头,表情有些焦虑。 此次陕岭军面对的敌人和往常不一样,奉军在经历整编后,不管是武器装备、还是人员训练上,都堪称国内的一流战力了。 现在,奉军还拥有兵力优势,军官们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大的压力。 林鸿飞自然是注意到了人们的心态变化,他心里清楚,如果不让大家把心态放平和一些,背着过大的精神压力,是没办法打好这一仗的。 索性,林鸿飞决定先给众人开导一番! 林鸿飞看着地图,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奉军此次的确是来势汹汹,兵力上可谓占据着绝对优势。” “如果仅从字面数据上来看,我们是劣势的一方,甚至很有可能是失败的一方!” “但是,万事不可纸上谈兵。” “光看纸面数据,没有任何意义!” 说到这里,林鸿飞面带微笑着看向众人,讲起了过去的一件事情: “你们都是从鲁省就跟着我的人,还记得当初咱们刚在江渡县站住脚,便有个叫洪天武的人,组织了一个什么狗屁【江北联防军】。” “这个江北联防军可不简单啊,比当时咱们的人数多多了。” “按理说,咱们肯定是要完了,人家那么多人,一命换两命,人家都有富裕。” “可结果呢,咱们还是赢了!” “这说明啥,说明部队多了并不一定就是优势。” 说着,林鸿飞拿出一份军报,挥了挥说道:“这是我刚才收到的军报,里面记录了此次参战奉军的番号、军官名单。” “你们都知道我在奉军里那可是有老熟人的,我刚刚看了一眼,这些部队军官中,可是有不少互有仇怨的。” “就说这几个人,他们是奉军老派的,跟老派的吴俊升、汤玉麟关系甚好。” “还有他们几个,这些人是奉军新派的,只听从奉军少帅和郭松龄的命令。” “这么一群人搁在一起战斗,别说相互支援了,我看能不能一起和和气气的行军都是个问题。” 林鸿飞的语气愈发轻松,表情也愈发柔和,他以这样的方式来缓解着众人内心紧张的情绪: “所以呀,奉军的人多势众,并不是像1加1 等于2那样的。” “他们属于是1加1等1.5、甚至是等于0.8的效果。” “明白了吗?” 林鸿飞的疏导起到了效果,在场的众人面色果然松缓了很多,气氛也没了刚刚的紧张和焦虑。 此时,林鸿飞知道是时候下达作战命令了! “好,全体听我命令!” 这话一出,在场的军官们立刻站直身体,一脸严肃的看向林鸿飞。 “调四个炮营在明日拂晓时分抵达奉军阵地十五里外的位置,便修筑炮兵阵地。” “调3个步兵团、一个战车营于明日凌晨三时抵达奉军阵地前沿。” “调2个步兵团紧急行军,从奉军阵地西侧迂回至其后方。” “根据得来的情报,奉军阵地东侧为其防御薄弱环节,届时,由1个步兵团佯攻奉军中、西两侧阵地,迫使其无法支援东侧阵地。” “剩余两个步兵团和战车营瞅准时机,集中优势兵力进攻东侧阵地。” “一旦得手之后,不得停留、不得打扫战场,要继续进攻、扩大战果,务必要把奉军阵地彻底搅乱、冲垮!” “张宗昌部一旦出现溃败、逃亡的情况,迂回部队要马上出击,和主攻部队合击张宗昌部!” “明白了吗!” “明白!” 随即,一道道命令从林鸿飞的指挥部发往各个部队。 当夜色降临后,各个部队开启了急行军模式,在夜幕的掩护下,迅速逼近预定位置。 而与此同时,在豫东奉军的指挥部内,张宗昌并未像陕岭军那么紧张,他的面前摆着几碟热菜,手边还放着一壶刚烫好的白酒。 除了他之外,还坐着三个麾下的军官,众人一口酒、一口菜,喝得倒也快活。 “长官,咱们的工事、壕沟啥的都修得差不多了,您看啥时候跟陕岭军打上一仗?” 说话的这名军官的脸色有些发红,刚刚喝酒喝得有点儿快,搞得他现在脑子有些迷迷瞪瞪的。 张宗昌抿了口白酒,又夹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然后说道: “不急,老宋他们的部队不是快来的了吗,等他们到了,再跟陕岭军打仗也不迟。” 张宗昌原来本是直系成员,后来转投奉军,因为靠着脸皮厚、下手狠,被奉军老帅看重,总算是有了今日的风光。 他手下这2万余人可不只是部队,更是他在奉军内部得以站稳脚跟的命脉。 若是这2万多人没了、或者受了较大的损失,他张宗昌别说是鲁省督军了,没准儿连个师长、旅长都混不上。 军队都没了,你还当个屁的军阀、大帅啊!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张宗昌是不会光拿自己的部队去和陕岭军决一死战。 怎么着也得大伙儿一起上才行! 张宗昌放下筷子,一边拍了拍肚子,嘴里说道:“跟底下的兄弟们说,让大伙儿都把眼睛放亮点儿,这几天都跟我老老实实的在工事里呆着。” “别管陕岭军怎么挑衅,咱们千万不能出去跟他们干仗。” “他们要是攻过来,那就开枪、开炮打回去。” ...... 两广 “先生,最新消息,奉军自直隶南下,现在兵锋直指豫省。” “林鸿飞已从沪市离开,正全力驰援豫省。” 原本身为特使,准备秘密会见林鸿飞的项新荣,由于江浙一带的战事,导致他没能按时出发。 不过,关于林鸿飞的一些工作,也都交由他来负责。 所以,当这则消息传来后,便先由项新荣阅览,然后亲手送到了逸仙先生的桌案前。 看到这则消息,逸仙先生的脸色有些复杂,说实话,他对于林鸿飞是有招揽的心思的。 但江浙一战,他和齐燮元一起把身为两广盟友的卢永祥赶出了浙省,这导致两广失去了一个实力强劲的盟友。 所以,逸仙先生对林鸿飞也有些不满了。 可是现在,他又开始担心起林鸿飞来。 项新荣似乎猜到了逸仙先生的心思,他的语气有些凝重道: “此次奉军来势汹汹,曹仲三、吴子玉接连败北,林鸿飞疲于迎战,恐怕独木难支啊!” “若是让奉军占了豫省,那么华北一带就彻底归于奉军之手。” “而且,奉军还能长驱南下,攻击江浙一带的富庶地区,那样一来,奉军可就要占据国内的半壁江山了!” 逸仙先生叹息一声道:“是啊,这也是我最为忧愁的一件事。” “如果林鸿飞能守住豫省,那么就能迟缓奉军南下的步伐,甚至可以将奉军挡在长江以南。” “可如果林鸿飞像吴子玉一样,也失败了。” “咱们可就失去了一个潜在的盟友,多了一个强力的敌人。” “这对于我们,可是极为不利的!” 项新荣迟疑了一下:“要不要想办法支援利他一下?” 逸仙先生摇摇头:“豫省离我们太远,鞭长莫及啊!”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祈盼着林鸿飞能抗住奉军的这次进攻!” 项新荣点点头,他见逸仙先生的脸上没什么笑模样,便岔开话题道: “不过此次奉军南下,倒将直系军阀给推翻了,曹仲三、吴子玉接连通电下野。” “没了他们两个的牵扯,或许我们在说服林鸿飞转投我们的时候,会更容易一些!” 听到这话,逸仙先生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是啊,如果这次能把他说服到我们这边,我们胜利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第368章 干一场 明月高悬,大地被照的透亮,整个世界呈现出一片冷白光。 此时,一处不大的村庄里,突然冒起了熊熊火焰,只见数十名身着马裤皮靴、身形高大的奉军士兵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在村子里肆意纵火。 幸得村里的百姓们早早就跑到别处躲避战乱,因而幸免于难。 这些奉军士兵大呼小叫着,然而嘴里说得却是一口流利的沙俄话,再看看他们的长相,竟个个是高鼻深目的沙俄人! 白俄雇佣军,张宗昌麾下的一支王牌部队。 此次奉军南下入关,作为张宗昌手里最能打的部队,白俄雇佣军自然也跟随而来。 早年间,张宗昌曾在海参崴混迹过几年,因为那里有不少流亡的白俄贵族、军队残部,一来二去,张宗昌竟和这些人结下了友谊。 等到他返回国内从军后,便依靠之前和白俄人建立的关系,招揽了大量的白俄叛军,组成了白俄雇佣军。 对于这支白俄雇佣军,张宗昌很是看重,不仅给予足够的军饷,平日里的饮食上也颇为照顾。 在其他国人士兵还只能啃窝头、吃咸菜的时候,这帮老毛子们就能每天吃上黄油、面包、喝上伏特加。 也正是因为这样,白俄雇佣军对于张宗昌很是忠诚,双方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双向奔赴了。 这些白俄雇佣军的作风十分凶悍,作战时的手段也很是残忍,尤其是对待俘虏时,时常会做出用刺刀挖眼、割鼻、开膛破肚等虐杀行为。 至于刺刀割头,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所以,当士兵们在面对白俄雇佣军时,往往会恐惧于他们对待俘虏的手段,放不了几枪就会心态崩溃,然后四散溃逃。 对于白俄雇佣军这样残忍的作战方式,张宗昌非但没有制止,反而大加鼓励和赞赏,认为这是克敌制胜的法宝! 所以,在张宗昌这样的默许和纵容下,白俄雇佣军的作风愈发的凶悍、放肆。 很多时候,不光是对面的敌军,就连张宗昌麾下的国人士兵也不敢轻易招惹这群一手拿枪、一手拿酒瓶子的老毛子兵。 今晚,这些白俄雇佣兵喝了不少酒,酒劲儿上来之后,便想着杀两个人玩玩儿,要是能顺便抢点钱,那就更好不过了! 因此,二十多个白俄骑兵跨上马刀、背上步枪,一个个酒气熏天的骑上战马朝着附近的村庄赶去。 不过因为村民们早早就逃了,这才躲过了一劫。 没能得到发泄的老毛子们有些恼怒,索性便燃起火把,在村里放起火来。 看着燃烧的熊熊火焰,以及被火焰吞噬的房屋、院落,白俄雇佣军们一个个放声大笑,然后仰头猛灌一气伏特加。 是的,即便是在战时,张宗昌也会硬逼着后勤部门满足白俄士兵们的黄油、面包、伏特加等饮食需求。 所以说,张宗昌这个粗人武夫能得到老毛子们的效忠,也并非只是靠着嘴上说说,人家那是有伏特加,真给老毛子们喝呀。 烧了一把大火后,白俄士兵们满足了,一个个重新翻身上马,准备回军营睡个好觉。 然而,当他们刚刚骑着战马离开村子不久,在途经一片树林时,骤然间,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啪啪啪!” 骤然遇袭,这群白俄雇佣军并未惊慌,哪怕身边不断有同伴倒下,大脑也被伏特加搞得迷迷瞪瞪的,但身体依旧下意识的从马背上跳下。 然后,他们顺势在地上一滚,趴在了路边的河沟内,妄图借助天然的掩体进行抵挡。 只不过设伏的一方考虑的十分周全,当剩下的白俄士兵刚滚到河沟内,还没来得及拉动枪栓、进行反击。 身后马上就枪声一片! “啪啪啪!” 不多时,二十多个白俄骑兵全部报销在这里。 紧接着,数十名陕岭军士兵从两侧的伏击阵地走出,然后手脚麻利的打扫战场。 “嚯,看看这帮老毛子的战马,都是好马啊!” “牵回去,牵回去!” “嘿,这马刀不错!” “注意点儿,别私藏啊!” “要是让我知道了,小心挨鞭子!”一名上尉军官提醒道。 “放心吧,连长,我们眼皮子可没那么浅!” “就是,几把破马刀、破马枪罢了。”士兵们纷纷回应道。 几分钟后,陕岭军士兵们迅速离开,只留下一地的战马尸体、白俄士兵的尸首。 紧接着没过多久,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白俄雇佣军的援兵赶到了。 只可惜,为时已晚! 前来支援的是白俄雇佣军的一支骑兵部队,领头的上校军官名叫拉卡耶夫,曾是一名沙俄神父,因为反对布尔什维克,选择拿起枪进行对抗。 然后,打输了,跟着一些溃兵逃亡至国内的东北地区。 拉卡耶夫在国内呆的时间不算短,也学会了说汉语,就是不太流利,总是带着一股老毛子味儿。 看着一地的尸体,拉卡耶夫暴怒:“可恶的陕岭军,一群被撒旦寄生、该下地狱的魔鬼!” “你们杀死了一群优秀的贵族子弟、虔诚的教徒,上帝会惩罚你们如此残忍的行径!” 拉卡耶夫大呼小叫着,人都是这样,同样一件事情,别人对我做了,那就是带恶人。 但是要换成自己做了,那就是理所应当! 比如像拉卡耶夫,他在这疯狂的咒骂陕岭军是魔鬼、恶魔时。 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前段时间用匕首活活切下了三个直系士兵的头颅的行为有多么罪恶。 “把尸体都带走!” “回到军营,我给他们做个弥撒!” 虽然当了这么久的军人、残杀了那么多人,但拉卡耶夫依旧认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神父,没有一丝丝改变。 一次性损失了二十多个白俄士兵,这件事马上就震动了张宗昌。 别看国人士兵死上一二十个、三四十个,张宗昌眉毛都不带皱的。 可白俄雇佣军可是他的心头肉啊,死一个都让张宗昌感到心疼。 更别想这回一下子死了20来个! 所以,当拉卡耶夫要给这20多个死人做弥撒时,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张宗昌也赶来送行了。 可惜的是,这次奉军南下没有把军乐团带过来,唯一的乐器就是几个老兵出于爱好,随身带的唢呐、二胡。 但好歹也能弄出一点儿动静来。 于是,在一阵唢呐、二胡的伴奏声中,拉卡耶夫完成了一场弥撒仪式,将20多个死去的白俄士兵埋葬。 完成了弥撒,拉卡耶夫冲着面前一众白俄士兵说道: “我们的鲜血不能白流、我们的生命不能白白逝去!” “我们要用陕岭军的血、陕岭军的生命,来慰藉我们阵亡的士兵们!” 一众白俄士兵立刻高声呼喊: “杀光陕岭军!” “杀光他们!” “砍下他们的头颅,让他们感受到恐惧!” 此时,拉卡耶夫快步走到张宗昌面前,敬礼说道:“长官,请允许我们明日向陕岭军发起进攻!” 眼见着白俄军主动请战,张宗昌自然不会拒绝,他哈哈大笑了几声:“好,没问题,明天发起进攻,你们白俄军打先锋!” “谢谢长官!”拉卡耶夫敬礼说道。 而与此同时,陕岭军的多支部队也在按着林鸿飞的命令赶往了预定的攻击地点。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明天的到来,届时,那将是一场恶仗! 天色渐亮,陕岭军的两个炮营正在紧张的调试着火炮。 各炮的炮长们也拿出本子,不断核对着事先侦测好的方位数据,生怕自己操作失误,把炮弹打到自家人头上。 之前在一次战斗时,陕岭军的一个炮长把射击诸元搞错了,结果一颗炮弹直接落在了自家步兵的头顶上。 当时那一颗炮弹就报销了八条人命。 事后,那名炮长被当众枪毙。 经此一事,各炮的炮长们变得更加谨慎了,生怕自己也步了那人的后尘。 可就在各炮准备的差不多时,炮兵的观察哨突然大叫了一声: “不好!” “有一支奉军骑兵部队正向我炮兵阵地移动!” “什么?” 两个炮营的营长当时就愣住了,然后赶紧拿出望远镜一瞧。 果不其然,远处的平原上,足有数百人之多的奉军骑兵正杀气腾腾的向着炮兵阵地方向赶来! “怎么回事?” “咱们凌晨抵达阵地时,明明没有惊动奉军呀!” “他们怎么知道咱们在这儿?”两个炮营营长一脸疑惑,还以为自己昨晚的行动被奉军侦测到了。 然而奉军其实没有察觉到陕岭军炮兵的行动,之所以有奉军的骑兵向这里移动,完全是个巧合。 自从昨晚白俄骑兵被伏击的事情发生了,卡恰耶夫便请令主动进攻陕岭军。 因为豫东一带基本上都是平原,骑兵若是直挺挺的向着陕岭军阵地冲过去,那就是送死去了。 于是,卡恰耶夫便选择了迂回行动,准备从侧后方发动骑兵突袭。 而他迂回的路线,恰恰要经过陕岭军的炮兵阵地! 面对这个突发情况,两个炮营营长暂时不去琢磨是不是行踪暴露了。 他们要考虑的是怎么凭借炮营这点人手来阻击数百人的骑兵部队。 毕竟,他们没法给大炮上刺刀啊! “快,马上给友邻发电,请他们立刻派援军过来!” “各炮炮长马上调整射击诸元,务必要用炮弹尽可能封锁奉军骑兵的进攻路线。” “子弹上膛,把枪都拿出来,咱们炮兵这次保不齐要跟奉军拼刺刀了!” 与此同时,陕岭军的其他前线部队也察觉到奉军的异常动向。 不只是奉军的骑兵出动了,这次张宗昌的部队里还有一支铁甲车队,竟然也在一阵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离开了奉军军营,开始向陕岭军方向移动。 “是奉军的白俄铁甲车队!” “快看,后面跟着的都是大鼻子的老毛子!” “张宗昌这是要拼命了吗?” “连老毛子都出动了!” “我听几个原来在玉帅手下当兵的弟兄说过,这群老毛子可凶悍了。” “尤其是耍刺刀、抡马刀,一般人根本挡不住!” “不少直军的弟兄就是被他们给打死的!” “切,再凶悍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一个子弹打过去,照样是一个大窟窿。” “说得对,我倒要看看,这群老毛子有那么厉害吗!” “没错,他们能耍刺刀、抡马刀,我打小那也是跟着师父耍大枪、练八极拳,怕他个逑啊!” 白俄军那一贯凶悍的名声, 非但没有吓到陕岭军,反而让陕岭军上下都想跟对面的老毛子近距离较量较量。 此时,白俄骑兵头目卡恰耶夫在带领骑兵前进了一阵子后,已经察觉到了陕岭军的炮兵阵地,这让卡恰耶夫大喜过望! “哈哈哈!” “我本来还打算迂回进攻呢!” “没想到竟遇到了他们的炮兵阵地。” “主动送上门了呀!” 卡恰耶夫没有迟疑,立刻下令骑兵部队散开、扩大距离。 对面是炮兵阵地,骑兵如果阵型太拥挤的话,伤亡会比较大一些。 所以和古代重骑兵要密集阵型冲击不同,此时的骑兵更多的还是以散兵阵型展开进攻。 “踏踏踏....” 马蹄声阵阵,散开的奉军骑兵队伍立刻拉出了一条长达上百米的进攻阵型,每个骑兵的间距至少有两米左右。 此时,陕岭军的炮兵也依仗着距离优势,发动了炮击。 “轰轰轰!” 炮弹接连落下、炸开。 不断有白俄骑兵从马上掉落,或是人仰马翻。 但白俄骑兵的阵型过于松散,导致炮击的杀伤效果大打折扣。 “嘟嘟嘟!” 第一道哨声响起。 白俄骑兵们听到后,开始催动战马加速,马蹄声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当战马跑出四五百米后,第二道哨声紧随而来! “嘟嘟嘟!” 白俄骑兵继续加速,但还未到战马的最高速度,飞扬的尘土宛如一道沙墙,隔着上千米都能清晰可见。 此时,卡恰耶夫举着望远镜遥望了一番,大致计算了一下距离: “大概两千五百米!” “距离差不多了!” 随即,卡恰耶夫从马鞍上起立,右手抽出马刀,先是高高扬起,然后猛地向下一劈: “冲锋!” “嘟嘟嘟!” 旁边的副官立刻吹响了铜哨! “乌拉!” 霎时间,白俄骑兵齐声怒吼,胯下战马猛然加速,伴随着沉闷密集的马蹄声,骑兵部队如潮水般向着炮兵阵地袭掠而去。 而与此同时,数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半空之中,十几颗炮弹呼啸而来! 第369章 不讲武德 “轰轰轰!” 爆炸声阵阵,四散的冲击波将七八名白俄骑兵坠马,但这依旧无法迟滞全速冲击的白俄骑兵部队。 眼见着白俄骑兵距离炮兵阵地越来越近,炮营的营长随即下令让士兵们举枪、做好随时射击的准备。 “看来援军一时半会是来不了了!” “没想到咱们炮兵,也有跟敌人拼刺刀的时候!”一名军官忍不住感慨道。 此时,白俄骑兵距离炮兵阵地已经不足一千余米,以战马全力冲刺的速度,要不了多久,白俄人的马刀就会挥舞在陕岭军士兵们的头顶上。 气氛逐渐焦灼,防守在炮兵阵地上的陕岭军士兵们一个个口舌发干,攥着枪柄的手心不住的渗出汗珠,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没关系!” “白俄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一刺刀下去,也流血、也疼得嗷嗷叫!” “别怕他们!”几个老兵安慰着身边的年轻士兵们。 然而,大家的神情依旧变得紧张起来,毕竟自从进入到炮兵部队,他们可是很久没有过近距离格斗的经历了! 眼见着白俄骑兵愈发逼近,所有人绷紧身体,精神紧张到了极致。 突然间,有人大声呼喊道: “快看,那边儿怎么也有骑兵!” 众人即刻转头一瞧,果然,在侧面的战场上,又出现一支疾驰的骑兵部队,掀起的尘土足有两三米高,离老远都能清晰可见。 “奉军到底有多少骑兵!” “这下算是挡不住了!” “弟兄们,咱们今儿可要一起上路了!” 正当陕岭军士兵们一个个已经抱着必死的念想时,眼尖的士兵马上大呼道: “不对,不是奉军!” “是咱们的骑兵!” “你看他们还打着咱们的军旗呢!” 大伙儿一瞧,可不是自家的军旗。 只见侧翼那支骑兵中,竖立起数杆陕岭军的军旗,远远望去,格外显眼! “哈哈哈!” “咱们的骑兵来了!” “骑兵对骑兵,看看谁家厉害!” “肯定是咱家厉害啊!” 炮兵们一个个欣喜若狂! 陕岭军骑兵团,是半年前吴涌泉驻守陕省时组建的。 之所以建立起这支骑兵团,是因为之前盘踞在甘宁一带的军阀袭扰过陕北一带地区。 为了能够抗衡甘宁一带的骑兵,吴涌泉特意花高价组建了这支骑兵团。 骑兵团里的成员除了从陕岭军内部挑选的一些士兵外,还有大量从甘宁、内蒙一带招募的当地百姓。 组建之后,骑兵团一边训练,一边和西北军阀进行抗衡,时间一长,竟也靠实战磨练出一支优秀的骑兵部队。 这次吴涌泉带兵支援豫省,为了加快部队的行军速度,特意把骑兵团也带上了。 后来又得知进攻豫东的张宗昌麾下有一支精悍的白俄骑兵,便让骑兵团连夜驰援豫东。 不成想骑兵团昨天晚上刚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当步兵部队没办法及时驰援炮兵阵地时,早已等候在附近村落的骑兵团在接到命令后,立刻全力向炮兵阵地赶去。 最终,总算是赶上了! 此时,白俄骑兵指挥官卡恰耶夫也发现了陕岭军骑兵团。 没有丝毫的犹豫,卡恰耶夫立刻指挥白俄骑兵调转方向,冲着陕岭军骑兵团正面迎了上去。 炮兵阵地早晚都可以打。 但是这支骑兵团若是不及时消灭,那将成为白俄骑兵在战场上最大的敌人。 “踏踏踏” 瞬间,整个战场上充斥着激烈而沉闷的马蹄声。 白俄骑兵和骑兵团就像两股巨浪,在积蓄了大量的充能之后,伴随着尘土飞扬,最终碰撞在了一起! “铛铛铛!” “嘶啦!” “啊!” “嗵嗵嗵!” 一时间,马刀的碰撞声、刀刃的切割声、坠马声、呐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在一阵阵交锋中,不断有骑兵从马上跌落。 白俄骑兵素来凶悍,尤其是在面对一向缺少骑兵的直军时,往往可以凭借骑兵的优势进行单方面的屠杀。 但这次的敌人不一样了! 陕岭军骑兵团从建立之日起,就在和甘宁一带军阀的骑兵进行着实战,尽管成立时间短,但一个个却都是长期实战、马术优秀的精悍骑兵。 这一次,白俄骑兵遇到了一个强敌! 而且最关键的是,陕岭军骑兵团在近战时,多少显得有些不讲武德! 按理说,骑兵和骑兵对抗时,一般都是用马刀进行搏杀。 白俄骑兵就是如此,他们挥舞着手里的哥萨克弯刀、骑兵马刀,每每都能轻易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但这一次,对面的陕岭军骑兵团右手拿着马刀也就罢了。 可左手怎么还拿着一支手枪啊! 当然了,左手开枪的确别扭,也不好瞄准。 可问题是双方就差脸碰脸、嘴对嘴了,这么近的距离,就是个近视眼,那也能打得准。 每当白俄骑兵在比拼马刀时要占据上风,对面的陕岭军骑兵立刻举枪就射。 马刀对马刀! 怎么可以用手枪! 太不讲武德了! 所以,凭心而论,白俄骑兵在刀术上整体要占一定优势,毕竟这些骑兵之中有不少哥萨克人。 但面对着陕岭军左手的手枪。 那只能说一句:大人,时代变了! 因此,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啪啪手枪声,不断有白俄骑兵应声追下马鞍,然后被战马在战场上拖着乱跑。 这个损招儿,是吴涌泉琢磨出来的。 本来陕岭军就不缺枪,尤其是在组建了自己的兵工厂、遥控着汉阳兵工厂后,已经完全达到了每人一支枪的水准。 所以,既然新成立的骑兵团在比拼刀术时,多少会占据一些劣势,那干脆就每人多配一把手枪。 如果能用马刀拼杀,那就用马刀。 感觉自己要占下风了,那就直接开枪。 反正,只要能杀伤敌人就行! 面对着如此阴损的作战方式,白俄骑兵很快就有些吃不消了。 人群中的卡恰耶夫也见状不妙,马上下令撤退。 可还不等他催动战马,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枪声! “啪!” 枪响人倒。 卡恰耶夫满脸震惊的从马背上跌落,漫天的尘土中,这个骑术精湛、刀术过人的精锐骑兵死不瞑目。 第370章 太能打了吧 “好!” “太好了!” “真他娘的解气!” “咱的骑兵就是厉害!” “把白俄人都给打跑了!” 伴随着白俄骑兵的退却,远处观望的炮兵们一个个兴奋的拍手叫好,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 此时,炮兵营长高声喊道:“都别看热闹了,骑兵的弟兄这么卖力气保护咱们,咱们也放上几炮,给骑兵的弟兄们助助兴!” “对,助助兴!” “快快,赶紧上炮弹!” “目标,奉军阵地!” “方位21...” “三发急速射!” 在一声声命令中,劫后余生的炮兵们一边有节奏的呼喊着号子,然后将炮弹推入炮膛。 “放!” 伴随着炮营指挥官一声令下,一门门火炮向着奉军阵地发起了怒吼! 瞬间,奉军阵地上爆炸声连连,无数士兵们只得藏匿于战壕内,轻易不敢露头! 而与此同时,白俄的战车部队也在马达的轰鸣声中行至了一片空旷的荒野上。 作为张宗昌手里的另一张王牌,白俄战车部队拥有轻型坦克8辆,虽然都是些薄皮小管的一战时期的坦克。 但在国内这个低火力的战场上,这些坦克依旧可以做到横行无忌、不惧损伤。 然而今天,白俄的战车部队也遇上了对手。 甚至,眼前的对手明显要比他们高出一个量级! 只见远处,同样是沉闷的马达声,由15辆雷诺坦克组成的陕岭军坦克部队迎着白俄军冲了上去。 “轰轰轰!” 当双方间隔大概二百多米时,白俄的战车部队率先开火,6道火线先后呼啸着向陕岭军飞了过去。 “嗖嗖嗖!” “嗵!” “铛!” 在5颗炮弹接连打空的情况下,仅有一颗炮弹打在了陕岭军的坦克上。 然而受制于角度问题,这颗炮弹竟被坦克的装甲弹开了! “该死!” “我们未能击穿敌人的装甲!” 见到这一幕,一名白俄坦克车长有些生气的吼道。 “老毛子开火了!” “咱们也得回礼!” “快,马上更换刚从国外卖来的穿甲弹!” “咔!” 弹药手迅速推弹入膛,炮手一阵瞄准后,猛地踩动了火炮开关。 “嗵嗵嗵!” “嗖嗖!” 15辆陕岭军坦克并未各自为战,反而集中火力,准备先敲掉冲在最前面的3辆奉军坦克。 集火的战法迅速起到了效果,在数颗炮弹打空了之后,两辆奉军坦克当即就被炮弹穿破了装甲。 伴随着轰隆两声巨响,坦克内部发生爆炸,火焰立刻吞噬了整辆坦克。 随即,坦克的顶门被人推开,紧接着从里面爬出一两个火人,在一阵阵嗷嚎声中不住地打滚,最终被活活烧成了黑炭。 见此情景,奉军坦克不但没想着反击,反而立刻踩动刹车,紧接着向后撤去。 陕岭军坦克乘胜追击,炮弹不断的射向逃离中的白俄战车队。 顿时,又有三辆白俄军坦克起火爆炸。 眼见着白俄战车队作战失利,陕岭军的步兵们马上大步跟进,准备和己方的坦克会合,然后向着奉军阵地发起总攻! 只是很短的时间,张宗昌麾下的两张王牌悉数被陕岭军收拾的狼狈不堪、损失惨重。 躲在阵地后方的张宗昌猛地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脸色狰狞道: “他妈拉个巴子的陕岭军!” “竟敢把我的白俄军打得这么惨!” 不过,张宗昌虽然气急败坏,但并未丧失理智,相反,他的脑子十分清醒! “都给我守住阵地,等后面的援军过来,再跟陕岭军算总账!” “炮营!” “炮营赶紧开火,把陕岭军的坦克打回去!” 很快,奉军火炮向着阵地前沿发起炮击,只是妄想着打出一道炮火封锁线,阻止陕岭军坦克继续前进。 只不过炮火封锁线这种东西,可是需要海量的炮弹支持。 而张宗昌手底下火炮可没那么多,炮弹也没那么充足。 所以乱打一通后,非但没有伤到一辆陕岭军坦克,反而浪费了不少炮弹。 不过这一阵火炮倒也迟滞了陕岭军坦克的进攻速度,剩余的三辆白俄军坦克也狼狈不堪的撤回了阵地。 此时,陕岭军步兵一阵急行军后,和己方的坦克会和一处。 一名坦克车长掀开顶门,露出脑袋冲着后面的步兵连长嚷道: “让弟兄们躲好点儿!” “等这阵火炮过去了,就要发起进攻了!” “好!” 步兵连长点点头,然后大声命令着士兵们排成纵队,紧紧地跟在坦克后面。 奉军的炮火没有持续太久便停歇下来,一来是没多少炮弹了。 二来,远处的陕岭军炮兵阵地在解除了白俄骑兵的威胁后,开始向奉军阵地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炮击。 也许是幸运使然,当陕岭军炮兵发动三次炮击时,数颗炮弹精准的落在了奉军的炮兵阵地上。 “轰隆!” 大地猛颤,巨大的声响甚至连几公里开外的地方都清晰耳闻。 一股巨大的爆云拔地而起,周遭卷起无数断臂残肢、零碎部件。 奉军的火炮弹药被命中了,引发了一场巨大的爆炸! 强烈的冲击波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离得近的,基本上是有死无生。 哪怕张宗昌这个距离远的人,也被从身后袭来的冲击波搞了个前趴,整个人别提多狼狈了。 “不行!” “不能再打下去了!” “这他妈了个巴子的陕岭军能打的厉害!” “我好不容易攒下这点儿家底,不能都葬送在这儿!” 张宗昌并非奉军嫡系,他属于后来才加入的,再加上手下的士兵大部分都是他自己招募二来的。 与其说他是奉系的一部分,倒不如说他相当于奉系的半个合作者,有一定的自主权。 可一旦失去了自己手下这些白俄军、普通士兵,那他张宗昌可就跟个普通人没甚区别了。 他又不是老帅的把兄弟,别管怎么跟老帅明争暗斗的,但最终都能获得老帅的信任。 所以,等待着张宗昌的下场只有一个,躲进租界里当个寓公。 张宗昌可不乐意! 那多没意思! 他还想衣锦还乡,当上鲁省的督军呢! 因此,没有任何犹豫,张宗昌下令前线部队死守阵地,自己则带着大部分精锐准备撤离、以此保存实力。 第371章 驱逐马联甲 沪市 作为新晋的淞沪护军使,郭朗近段时间以来可谓是整个沪市政商界竞相追捧的、炙手可热的人物。 连他刚刚买下来的一栋别墅,都被外人们尊称为郭公馆。 从白天到黑夜,这里总是聚集着前来拜访郭朗的人们。 有些是想在沪市搞点事业,想寻求郭朗这个手握两万重兵的大佬的保护。 还有的则是希望能通过郭朗,来搭上林鸿飞那位巨佬。 总之,郭朗从未有像在沪市这段时间这么忙碌和烦躁。 他本来就不是个特别喜欢热闹的性子,每天都被这么一群有所图谋的人们包围,烦也快把他给烦死。 好在,林鸿飞似乎已经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他知道郭朗是个军人出身,不擅长应付这些人情场面。 于是,他将吴奇山从江北调至沪市,担任沪市市长一职,直接辅助郭朗镇守沪城。 吴奇山,林鸿飞的堂小舅子,也是最早追随林鸿飞的文职幕僚。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从文职幕僚、一县之长、汉阳兵工厂总办、江北市市长,一步一个台阶,吴奇山已然可以独当一面了。 所以,他这一来,郭朗总算是摆脱了那些就像苍蝇一样的三教九流,专心修筑沪市的城防。 吴奇山则一副长袖善舞的姿态,游走在沪市的政商界,只是短短几日,便和一众上流人物打得火热。 一时间,沪市的上层逐渐偏向了陕岭军一边。 至于同样在沪市附近驻兵的马联甲,则被沪市政商界有意无意的排斥在外。 而这,恰恰是吴奇山想要达到的效果。 沪市是一块甜美的大蛋糕! 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能和外人分享呢? 所以,哪怕林鸿飞和齐燮元在战前已经商量好了,他和马联甲分割沪市。 但真把沪市打下来,林鸿飞马上就反悔了! 分割? 想什么美事儿呢! 我的,全是我的! 谁也别想抢走一点儿! 不过,林鸿飞现在正在豫省和奉军打得火热。 这个时候,如果和马联甲发生火并,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所以,要想将马联甲的势力驱逐出沪市,就只能采取相对平和的方式。 这种细活,郭朗是干不了的,他最擅长的还是端着机枪一阵突突。 至于杀人不见血、砍人不用刀这种事情,还是吴奇山这个专业官僚更适合! 而针对驱逐马联甲的行动,也在吴奇山的操控下迅速展开! 随着卢永祥的浙军被击败,陕岭军入沪沪市,在沪市的街头巷尾,原本时不时出现的浙军士兵再也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身着褐色军装的陕岭军士兵。 比起之前何丰林的部下,陕岭军士兵就要和善的多,至少这帮人买东西给钱、逛窑子不白嫖。 就算有时候一些陕岭军喝多了闹事,马上就会有四处巡逻的陕岭军宪兵跑过来,将这些闹事儿的大兵一通收拾。 人跟人之间都是通过对比才能看出来好坏的。 虽然陕岭军也就是干了点儿普通人做得事情,可却愣是在对比之下,成了人们口中的当代岳家军。 甚至还有报社记者不吝笔墨的在报纸上百般称赞、吹捧。 搞得陕岭军好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圣贤之军! 舆论这东西就是这样。 只要你覆盖面够广、宣传力度够大,再弹压一下反对的声音。 好了,就算是一条小土狗,它也成为当世名犬,身价数以百万! 当然了,记者们不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去费这么多笔墨宣传陕岭军。 一个字一块大洋! 只要记者们写得稿子能通过陕岭军的审核,不管字数多寡,一律一个字一块大洋! 陕岭军舍得出钱,记者们那自然更是不惜力气,那真是可着劲儿的夸。 而在陕岭军是当代岳家军的新闻霸占着报纸的头版头条时,在报纸其他显眼的位置,一篇篇针对马联甲麾下皖军的批判新闻也是层出不穷! 一个字两块大洋。 只要记者们写得批判马联甲麾下皖军的新闻被吴奇山审核通过,不管多少字,一个字两块大洋! 比夸陕岭军的新闻挣得还要多! 金钱的激励是很有效果的。 马上,沪城的记者们宛如嗅到鲜血的鲨鱼一般,拼命的收集着关于马联甲及其部下的黑料。 很快,马联甲及其部下在沪市的名声可就臭了大街了! 如果是在皖省,马联甲早就出手整顿了。 可这里是沪市! 而且马联甲在沪市也没有相应的职务。 这倒不是他不想要。 主要是林鸿飞通过淞沪护军使这个职务,再加上入城较早,短短两天就把沪城的核心官职占完了,一个都没给马联甲留。 搞得现在马联甲只能在沪市驻军,别的啥也干不了! 所以,马联甲想要整顿报社的话,竟然没有任何官方的理由。 如果说直接派兵接管报社呢? 那也是妄想! 自从报纸开始抹黑马联甲后,陕岭军就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马上就在各大报社外面驻兵把守。 让你抓不住任何机会! 马联甲心里清楚,报纸干这种事情,陕岭军绝对是主谋。 打蛇要打七寸,光想着收拾报社可不行。 陕岭军才是病根儿! 只是动粗的话,林鸿飞在沪市留了2万余精兵,而且还占据了有利的地势。 自己手头这些兵力根本不够看的。 至于呼唤齐燮元前来支援,那也有些妄想了。 这段时间,齐燮元和陈调元都在忙着接收浙省的军政事宜,大部分兵力也都忙着清剿卢永祥的一些残余。 根本没空搭理马联甲这边儿。 当然了,就算齐燮元有空,他也不会出兵沪市。 齐燮元不傻,林鸿飞这会儿正和奉军拼命呢。 只要林鸿飞不倒下,奉军就打不过长江,自己可以高枕无忧的当自己的苏皖浙三省巡阅使。 可林鸿飞要是败了,没了他顶在前面,奉军马上就能挥师南下! 包括两广那边儿,也会借机生事。 所以,齐燮元这会儿不暗算林鸿飞,就是在保护他自己。 面对这种情况,马联甲唯一的选择就是也雇佣记者,和陕岭军唱对头戏。 但问题是,沪市里大大小小的报社都被陕岭军收买了。 当然了,也有半强迫的意思。 毕竟守在外面的陕岭军可不止是肩负着保护报社的任务。 所以,一来二去,马联甲只能找到一些毫无影响力的街头小报,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 在这样的舆论攻势下,马联甲及其部下在沪市内愈发的受人抵制。 直到有一天,沪市民间爆发了一场“驱马活动”,各大名流们纷纷在报纸上发表让马联甲离开沪市的言论。 各大粮店也不愿意再卖给马联甲粮食,搞得马联甲的部下都快断粮了。 与此同时,在马联甲的地盘皖省境内,也接连爆发起“倒马活动”。 之前,马联甲为了满足江浙一战的军费需求,大肆在民间增加税收,以此来充实军备。 本想着在打下沪城后,靠着从沪城抢来的财富来弥补在皖省的经济窟窿。 然而现实总是不如意。 所以,马联甲在皖省民间的声望一日千里。 齐燮元不帮忙,自己实力又不强,没办法动粗。 沪市民间反对自己,自己的地盘也出事了。 于是,在这样万般无奈的情况下,马联甲最终只能在沪城的一片骂声中,带着自己部下撤回来皖省。 毕竟比起已然没希望的沪市,还是先守好自己的地盘为最佳的选择。 靠着一篇篇新闻,吴奇山兵不血刃的将马联甲驱逐出沪市。 这一番举措,让郭朗忍不住嘬牙花子。 在吴奇山的市长办公室内,郭朗坐在松软的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夸奖道:“奇山,行啊,你这可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难怪大帅让你来当这个市长,大帅属实没选错人。” “你要是换成我,早就跟马联甲打起来了,到时候整个沪市都得乱成一锅粥。” 吴奇山呵呵笑道:“所以啊,大帅才派我来的。” “沪市是个好地方啊,遍地的黄金。” “这么好的地方,可不能随意动刀动枪的。” “咱们还想着从沪市多捞一些钱呢!” 提到这个,吴奇山从自己办公桌拿出一个大信封,然后扔给了郭朗。 郭朗伸手一接说道:“什么东西啊,这是?” “你打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对!” 郭朗将信封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张银行存单。 定眼一看上面的数额,郭朗露出几分惊讶道:“嘶,这么多钱,奇山,你这是给我的,还是让我分给弟兄们的?” 吴奇山端着个镀金的茶杯,小口抿着咖啡,嘴里缓缓说道: “要是分给弟兄们的,我直接把军需官叫过来不就得了,还用得着让你专门跑一趟!” “给我的?” 郭朗有些不可思议,他继续说道: “这么多钱,大帅知道吗?” “奇山,咱弟兄可是一块儿从鲁省来的江北,都是老弟兄,你可别毁我啊!” 吴奇山没忍住,啐了一口:“我呸,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你他娘的爱要不要,不要还给我!” “我带回家,给我闺女当嫁妆!” 也就是当着郭朗这帮老弟兄的面前,吴奇山才会爆几句粗口、说一些放肆不得体的话。 换做平常,吴奇山可是一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姿态,让人望而生畏。 “别别别!” “我错了,我错了!” 郭朗赶紧笑嘻嘻的道歉,不过还是有些疑惑道:“奇山,怎么分给我这么多钱啊?” “你总得让我搞个明白吧,我可不拿糊涂钱!” 吴奇山笑了笑,解释道: “跟你说吧,早在还没跟卢永祥开打之前,大帅就派人在沪市的股市市场上做好收购的准备了。” “咱们跟何丰林在沪市这么一开打,得,沪市的股票价格跳水似的往下跌。” “往常5块钱一股,直接降到1块钱!” “大帅就派人大量收购这些便宜股票。” “等到战事一结束,咱们陕岭军军纪又严,没干出什么嚯嚯老百姓、嚯嚯商家的烂事儿。” “沪市的人们马上就对股票市场有信心了,这股价就跟翻跟头似的往上涨。” “原来1块钱买的股票,直接涨到6块2.” “这会儿咱们往外一抛,那钱不就跟大风刮来似的。” 说着,吴奇山指了指郭朗手里的存单,提醒道:“别觉得这钱多,跟你这么说,就你拿到的这些钱,仅仅是这次从股市赚来的九牛一毛罢了!” 郭朗啧啧称奇道:“也就是咱们大帅了,打仗还不忘赚钱。” “等于是这一仗下来,咱们非但没有搭上军费、赔钱。” “反倒还大赚了一笔!” 吴奇山点点头:“对呀,要不是大赚了一笔,你觉得我刚一上任,哪儿来的钱去收买报社、民间团体。” “尤其是青帮,你看着杜月笙他们嘴上说得漂亮着呢,只要咱们开口,他们青帮一定全力以赴。” “狗屁!” “不给足了大洋,他会给咱们全力以赴?” “开什么玩笑!” 提到杜月笙,郭朗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你别说,这个杜月笙也算是个妙人儿了。” “不张嘴则以,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准是你爱听的。” “把你说得那叫一个心里舒坦!” “这要是换成我,估计要不了三两句话,就得跟人家打起来!” 吴奇山喝完一杯咖啡,回道:“别小瞧了此人,此人从一个贩梨子的小贩,走到如今的地步,没几下真本事,那是不可能的。” “此人的交际能力很强,连我都不敢说超过他。” “郭朗,咱们都是老弟兄了,我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少跟此人打交道。” “这个人常年混迹黑道,嘴里虽说着忠义千秋,但真到了节骨眼儿上,他还是以保全自己为目的。” “万一有一天,有人给他出了更高的价格、或者更大的威胁。” “此人就会毫不犹豫的背弃咱们。” 郭朗靠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脸色有些烦躁道: “说实话,真有点儿不想当这个护军使了。” “人情世故这东西,我挺不喜欢的!” 第372章 香火情 豫东 伴随着张宗昌麾下的奉军撤出豫省,整个鲁省的奉军悉数停滞在鲁豫交界处。 尽管奉军上层一直下令让他们尽快攻占豫东,但谁也没有动弹,将上面的命令视若无睹。 谁也不傻子! 张宗昌两万人,被林鸿飞手下的一万多人追着打,这谁还敢上啊! 而豫北一带的战事也不容乐观,吴涌泉和马跃川、金连山这三个老同学掐得你死我活,但愣是阻挡着近十万奉军无法渡过黄河。 而那座横贯黄河的铁道桥上,也早已被鲜血染红。 奉军在这座桥上接连发动了数十次进攻,每次都是迎着陕岭军那密集的火力网往上冲。 但每次都是丢掉不少尸体后,被迫撤离下来。 到最后,奉军想了个主意,让每个士兵扛着一个沙袋,一边用沙袋搭建掩体、一边逐步向陕岭军的阵地推进。 不得不说,这一手的确有效果! 陕岭军的火力网失去了应有的效果,在奉军的沙袋掩体步步紧逼后,双方也丢掉火器,或是抡起大刀、或是抬起刺刀,打起了白刃战。 不过铁道桥的桥面宽度毕竟有限,白刃战并未能起到足够的效果。 到最后,陕岭军趁着夜色,夜袭了铁道桥上的奉军沙袋掩体。 双方再次回到了最初的起点,继续在铁道桥两侧进行对峙。 仗打到这一步,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奉军老帅眼见着豫省是块难啃的骨头,也不想再消耗自己的兵力了。 反正鲁省也在自己手里了,南下的通道也打通了。 这豫省,不要也罢! 奉军老帅大手一挥:“他妈拉个巴子的,议和!” “不打了!” “只要林鸿飞不挡我南下的路,这豫省,他占着就占着吧!” 而与此同时,林鸿飞也从江北那里收到一则让他眉头紧皱的情报: “自玉帅下野后,萧耀南接任两湖巡阅使一职。” “此人对我军盐警大队驻防武汉一事一向不满,现在我军与奉军在豫省决战,后方防御空虚。” “目前,萧耀南正于武汉征调军队,似有北上渡江之势!” 林鸿飞看到这则情报后,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了。 而吴涌泉也从豫北一带连夜赶到林鸿飞这里,他也是为这封情报来的。 “鸿飞,萧耀南这是要趁人之危啊!” “平时他见咱们岭南省兵强马壮,不敢招惹。” “现在,趁着咱们和奉军打得正激烈,他这是想借机生事啊!”吴涌泉有些气愤的说道。 林鸿飞的反应倒也还算平静,他只是微微一笑道:“呵呵,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咱们跟萧耀南可是老冤家了,当初可是没少交结下仇怨。” “以前有玉帅在旁边镇着、说和着,萧耀南自然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现在玉帅失势了,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吴涌泉轻叹一声:“看来,咱们只能先跟奉军议和了,回师岭南,跟萧耀南算算账!” 林鸿飞点点头:“岭南省是咱们的根基,不能丢!” “议和吧!” 此时,林鸿飞和奉军老帅某种意义上达成了双向奔赴。 议和的地点设立在黄河边上一个普通的村庄里,双方都是带了不少兵马。 虽然前段时间还在打生打死,但现在双方的高层见了面,反倒是一番和气生财的模样。 “哈哈哈!” “他妈拉个巴子的!” “按理说,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我愣是被你个小辈儿给挡得死死地。” “行,这还真是长江水后浪推前浪啊!” 奉军老帅坐在太师椅上,爽朗的大笑道。 在奉军老帅对面,林鸿飞微微一笑道:“老帅,没办法啊,我好不容易把这豫省打下来。” “这还没捂热乎呢,哪能让您老给夺去呢!” 奉军老帅笑道:“行啊,那等你哪天捂热乎了,不想要了,你告诉我,我马上派兵接管!” “行,到时候,我一定给您送个口信儿!”林鸿笑眯眯道。 议和自然是有和约的,两边人分别在和约上签好字。 此时,奉军老帅又开口了,只是这次,他的神情明显有些严肃起来: “鸿飞啊,我记得你是皖系出身的,当初你能去岭南省,还是皖系的老钱出的力。” 林鸿飞不知道奉军老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点点头道: “对,看来老帅对我的过去很是了解啊!” “您对我很是关心啊,鸿飞在此谢过了!” 奉军老帅哈哈一笑:“你小子少在这儿阴阳怪气,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鸿飞,说正经的!” “仲三已经去了津门租界,子玉呢,也乘船从塘沽离开了。” “算着日子,现在应该也到了沪市了。” “现在的京城,是我的奉军和豫章的西北军在控制。” “只是吧,我跟豫章不对脾气。” “我当总统,他不乐意。” “他想上位,我也不高兴。” “这一来二去,我和豫章就决定把皖系的段芝泉请出山。” “我们成立一个临时政府,让段芝泉担任临时执政。” “说白了,就是让他当个汉献帝。” 听到这话,林鸿飞大致猜测到奉军老帅的想法,不过他也没直言,反而借机打趣道: “呵呵,让段老帅当汉献帝。” “那您二位谁是曹操、谁是袁绍啊?” “嘿!” “你小子,打仗一把手,这嘴皮子也不饶人!” 奉军老帅笑骂了一声,继续道:“曹操和袁绍,我谁也不想当。” “你小子也别打岔,听我说完!” “老帅请说!” 林鸿飞知道,正经的要来了。 果不其然,奉军老帅开口道: “鸿飞,现在两广那边闹得厉害,我也能看出来,现在国内能成为我的心腹大患的,两广当属第一。” “所以,我希望咱们两家能够精诚合作,控制住长江以北地区。” “哪怕你不看在我的份上,看在芝泉要出山担任临时执政的份上。” “我都希望你能站到我们这一边。” “况且,你也是皖系出身,还有一份儿香火情在。” 第373章 你怎么来了 果然,奉军老帅这番话是带有目的性的。 说了半天,原来也是想拉拢自己,让自己站到京城临时政府那一边。 林鸿飞燃起一支烟,吸了一口,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另起话题道: “老帅,您知道当初我为何要把豫省打下来吗?” 奉军老帅愣了一下,没搞懂林鸿飞怎么问起这个来,不过他还是摇摇头道: “这我还真是不太清楚。” “你说说看!” 林鸿飞弹了弹烟灰,说道:“当初,我打下陕省后,本来想着要个陕岭巡阅使的头衔当当,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只可惜啊,曹老帅那儿有些抠门了,不光没给我,反倒是派了几个外人来接管陕省的军政事务。” “好在我使了些手段,这次把两省巡阅使的职务拿到手。” “可这么一来,我就不高兴了!” “本来你大方一点,我也高兴,也感激呢。” “可你既然如此吝啬,那我也没必要跟你客气。” “所以后来李彦青一招惹我,我马上就把豫省打下来了。” “你不是抠门吗?” “那我偏要让你大出血不可!” “两省巡阅使必须给我升为三省巡阅使!” 听到这里,人老成精的奉军老帅已经猜到了林鸿飞的意思。 很简单,你让我站到你那一边,那就得大方一点儿,拿出点儿实际的好处来! 要是抠抠搜搜的,那就别怪将来林鸿飞翻脸不认人了! 老帅哈哈大笑道:“好啊,你小子这是拐弯抹角的骂我老张抠门呢!” 林鸿飞一听,连连否认道:“我没有啊,您别乱说啊!” 老帅喝了口茶水,说道:“好,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就给你先交个底儿,你先回去考虑考虑。” “芝泉出山组建临时政府,届时我会亲自邀请钱明鹤也一并出山,由他继续担任内政总长一职。” “还有陈奉昌,我记得当初他对你也提拔甚多,我会让他担任交通总长一职。” “而你,鸿飞。” “陆军总长一职,非你莫属!” “你看如何?” 奉军老帅果然是人老成精。 他知道林鸿飞对于一个陆军总长的职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反正这个总长职务名不符实,他就是当上了,也不可能号令全国的陆军。 可钱明鹤、陈奉昌两个人就不同了。 林鸿飞是个讲情分的。这两个人对于林鸿飞的起飞,可是有着相当大的助力。 所以,让他们两个重新出山任职,自然是吸引林鸿飞的一个筹码。 果然,听到这话后,林鸿飞露出了思考状态,好像真得在考虑这件事。 奉军老帅也不急着催促,就这么抽着烟,安静的等着林鸿飞给予答复。 良久,林鸿飞缓缓说道:“老帅若是在牌桌上,肯定是个赢钱的好手。” “好,我可以宣布支持老帅您这边儿。” “但也希望老帅能尽早将老爷子他们请出山。” “租界的日子虽然悠闲,但我还是希望他们两个能有点儿事情做。” “否则这日子也属实的无趣!” 奉军老帅哈哈大笑,神情满足道:“好,既然鸿飞这么痛快,那我肯定不拖着。” “你放心,等我回到京城,马上安排此时!” 此事就这么定夺下来,双方的气氛也再次变得活跃起来。 林鸿飞和奉军老帅甚至还打了两个多小时的麻将,双方这才分开。 而在林鸿飞和奉军老帅议和时,吴涌泉已经带着三万陕岭军精锐火速赶往岭南省,准备防范萧耀南的北上。 。。。。。。 津门 租界 在一栋西式别墅前的草地上,闲居于此的陈奉昌百无聊赖的翻阅着报纸。 眼见着没什么新闻,便随手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扔,拿起茶碗抿了两口,便起身在草地上来回溜达。 此时,陈奉昌的妻子陈齐氏走出来,看着陈奉昌这副样子,忍不住摇摇头道: “你若是实在没有事情做,就陪我去一趟市里的布铺。” “最近这两年,你可是瘦了不少,以前的衣服都肥了,该给你做几件新的了。” 陈奉昌没下台之前是交通次长,分管着京城的交通银行,这可是肥缺。 平日里,不是这个富商请吃饭,就是那个董事长请喝酒。 所以,陈奉昌很快就胖了十来斤。 反倒是这一下台,住进了津门的租界里,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再也没有人来邀请他吃饭喝酒了。 没了这些应酬,再加上平日里在家吃的也清淡,一来二去,竟瘦了很多。 陈齐氏见陈奉昌没搭话,她清楚丈夫为何是这样的状态,便柔声安慰道: “你也别不知足了!” “好歹你也当过一任次长,多少人一辈子都爬不到这么高的位置呢。” “别整日里闷闷不乐的。” “你想想看,你虽说没职务,可是咱家儿子,嘉明,他在鸿飞那里可是被委以重任了。” “前段时间,他还来信说了,说鸿飞想多锻炼锻炼他,知道他是学建筑的出身,便把他调到军中担任工兵营营长。” “要是干得好,将来就让他当团长、当旅长呢!” “嘉明今年才二十出头,你看看谁家孩子比嘉明有出息。” “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陈齐氏这话算是说道陈奉昌心里去了,他一想,也对! 自己是失势了,可自己还有儿子呢! 想想看,多少同僚下野之后,家里的儿女还像以前那样败家、挥霍无度。 这么一比,自己幸福多了。 陈奉昌皱起来的眉头舒展开了,他嘿嘿一笑道:“对对,我还有儿子呢。” “你是要去市里的布铺吗?走走走,我陪你同去!” 陈齐氏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丈夫一眼,一对老夫妻就这么搭着伴往外面走去。 然而,还不等他们走出别墅的院门,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然后吱呀一声刹车。 紧接着,车里面走下来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为首一人,陈奉昌也认识,那是他在担任交通次长时的秘书,名叫孙政。 “孙政,你怎么来了?”陈奉昌有些疑惑。 第374章 顺势而为 自从皖系失势后,孙政便投靠了直系,靠着几个直系的老乡,他在交通部的差事得以保全。 而且,之后他也尽量不和皖系的人们接触,生怕会惹得直系的高官们不满意。 于是这些年来,孙政从未来津门看望过陈奉昌这个老领导。 而这也是陈奉昌看到孙政后,会如此惊讶的原因。 心想着孙政这八百年不登门的人,怎么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此时,孙政在看到陈奉昌后,心里也是泛起一阵懊悔。 谁能想到失势的皖系,竟然有一天还能在奉系的支持下重新登上政治大舞台呢? 段芝泉老帅在津门沉寂那么久,如今一跃成为了临时执政,说是没甚实权,但对于孙政这个小人物而言。 人家一句话,照样能罢免了自己的差事。 早知如此,他干嘛不偷摸来津门和陈奉昌维持一下关系呢。 现在,陈奉昌要重新出山担任交通总长,万一他记仇,那自己在交通部的日子可就很难熬了! 孙政暂时压下心头的这些担心,然后挤出一张笑脸,语气十分恭敬的说道: “总长.....” 刚说出总长这两个字,陈奉昌立刻摆摆手道:“别,别叫我总长,我早就下野了。” “而且我也不是什么总长,我是次长。” “你该不是很久不见我,都忘了之前的事情吧!” 最后这一句话,明显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 孙政心里一哆嗦,他赶紧解释道:“叫您总长是没错的。” “您还不知道呢吧!” “奉军的张大帅已经宣布,要推选段芝泉大帅担任临时执政。” “您被委任为政府的交通总长,上面特意派我来打个前站,把这件事跟您提前说一声。” “过几天,奉军的张大帅会亲自登门邀请您。” “对了,您若是不信,这是委任状!” “上面的政府大印,您总该相信了吧!” 孙政赶紧将委任状拿出来,然后双手呈给陈奉昌。 此时的陈奉昌已经被这个消息给惊住了! 什么? 让我出山! 去担任交通总长! 这怎么可能! 可是仔细审阅了一下委任状,上面的政府大印清晰可见,绝无伪造的情况! 是真得! 可是,住在津门的皖系成员有很多呀。 而且不乏有比自己官职还高的人。 怎么偏偏是我呢? 陈奉昌一时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作为中层官员的孙政,他也不清楚这次任命的内情。 尤其是林鸿飞和奉军老帅之间的交易,他更是一点儿也不清楚。 所以,陈奉昌询问他为何,孙政也只能苦笑着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好在住在不远处的钱明鹤赶了过来,他和陈奉昌一样,也收到了委任状。 只不过给钱明鹤送委任状的,是一位奉军的高层,对于这其中的缘由,他是很清楚的。 “所以,是鸿飞帮我们争取到了这次出山的机会!”陈奉昌惊喜的说道。 在陈奉昌家中的客厅内,他一脸惊喜的看向钱明鹤。 此时的钱明鹤也早已没有之前的垂垂老态,消失依旧的高级官员气息再次出现,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姿态。 钱明鹤微笑着说道:“对呀,你也不想想,除了鸿飞有这样大的面子,还能有谁,能说动奉军让你我出山呢。” “津门租界里可是有不少皖系的老弟兄们,比你我资历深的,不下十几人。” “而且我听说,段大帅一开始关于内政总长、交通总长的人选,并不是你我二人。” “只是鸿飞发话了,奉军的张雨亭同意了,段大帅也不敢反对。” “便将你我提上了名单!” 听到这里,陈奉昌感慨的说道:“这才几年呀,鸿飞已然羽翼丰满,成为你我都要仰头而视的存在了。” 钱明鹤也点点头,说道:“是啊,回想当年,鸿飞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巡警。” “现而今,也是一方豪强。” “张雨亭何等厉害,却愣是被鸿飞挡在豫省之外。” “真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两人感慨了一番后,陈奉昌指着茶几上的委任状说道: “那您说,咱们要不要出山?” 钱明鹤没有犹豫:“当然要了,鸿飞给你我争取到这样的机会,岂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但是陈奉昌却另有考虑: “可是这政府虽说有段大帅担任临时执政,可说白了,也就是个汉献帝罢了。” “真正的实权还是掌握在奉军张大帅和西北军冯焕章的手了。” “你我就是出山任职,也只是个拿着图章的摆设罢了。” “虽说我也很想出来做些事情。” “只是像这样的差事,做着也没甚意思。” 钱明鹤对这件事,反倒是看得很开:“摆设就摆设吧!” “现而今的国内,我是看不透了!” “原来以为段大帅能够一统天下,结果呢,被直系夺了权。” “可这才过去几年啊,奉军又进了京。” “未来,这奉军能不能守得住京城,呵呵,我是不敢打包票的。” “奉昌,你我都是斗争失败的残党,现而今,已然没有了我们的位置。” “我们能做的,就是顺势而为。” “既然奉军请我们出山,那我们就出山。” “如果让咱们回家养老,那我们继续在津门休养。” 陈奉昌听完,微微点了点头: “也对,咱们这种斗争失败的残党,能被人家请出山当个拿公章的摆设,已经算是不错了。” 钱明鹤呵呵笑道:“对啊,告诉你,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咱们呢。” “所以啊,咱们得知足!” “更何况这个机会,还是鸿飞给咱们争取过来的。” “咱们若是再嫌弃这个、嫌弃那个,那也太对不起鸿飞的一片心意了!” 陈奉昌此时脸上已然没了什么顾虑,表情愈发的舒展,他拿起那张委任状,看了几眼后笑道: “行,我听您的!” “过些日子,咱们就去京城赴任。” “这都好几年了,自从上次直军入京,我就再也没去过京城。” “这次,也算是衣锦还京了!” “哈哈哈!” 两个人相视而笑。 第375章 袖手旁观 奉军的行动很是迅速,半个月后,段芝泉重新出山,担任临时执政的消息传遍了全国。 虽然现在国内各地军阀林立,但京城政府依旧是正统。 所以,段芝泉成了当时国内名义上的最高元首。 紧接着,便是一众内阁官员的名单。 一些心思缜密的明眼人马上就能从内阁名单上看到一些潜在的信息。 “陆军总长,林鸿飞?” 两广 项新荣看到报纸上的内阁名单后,目光立刻聚焦到林鸿飞这三个字上。 顿时,项新荣皱紧了眉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糟了!” “我没能及时见到林鸿飞,和他说出逸仙先生的想法。” “导致此人被奉军拉拢过去,竟成了北洋政府的陆军总长!” 尽管这个陆军总长就是个虚职,毕竟他不可能去命令不属于他的部队。 但这已经对外表示出了态度。 我林鸿飞,是支持北洋政府的! 这是个很坏的消息! 林鸿飞现在控制着岭南、陕省、豫省三省,以及鄂西地区。 陕省不必多说,和两广一直有来往的冯焕章,他的部队长期在陕省周围驻扎。 而岭南省紧邻长江,鄂西一带又被他派兵占据。 换而言之,林鸿飞的部队可以随时北上、或者南下跨过长江天险。 北上,可以随时威胁到冯焕章的西北军。 南下,长江天险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条大江而已。 北洋政府完全可以依靠林鸿飞所占据的地理优势,对两广地区造成严重的威胁。 更不用说,现在连沪市都落到了他的手里。 林鸿飞手里的筹码越来越多了。 而两广若想拉拢林鸿飞,就要抛出比京城更多的筹码! 项新荣没敢耽搁时间,立刻前去面见了逸仙先生。 而逸仙先生也早已得知了这个消息,他的脸色也有些凝重,沉默良久后,他才开口说道: “新荣,你放下手头的事情,马上去见一次林鸿飞。” “你可以告诉他,党内目前已经建立起中央执行委员会。” “如果他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中执委常委,将有他的一席之地。” “北洋政府不是委任他担任陆军总长吗?” “好!” “我给他留着军事部部长的职务。” 听到这话,连项新荣也忍不住咋舌。 中执委属于两广的最高权力单位,中执委常委一职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更不用提军事部部长一职了。 逸仙先生能拿出这样的代价,可见他招揽林鸿飞的决心是何等的坚定。 但不坚定也不行。 谁让林鸿飞如今势力正盛。 “好,我就去岭南省一趟!” 项新荣没有耽搁,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当天便离开了两广,踏上了前往岭南省的旅途。 。。。。。。 从豫省回到岭南省后,林鸿飞总算是有了短暂的闲暇时间。 他也总算可以品尝一下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滋味儿了。 林鸿飞的大儿子林知风已经可以满地跑了,今年已经满三岁的他,正是最顽皮的时候。 至于二儿子林知行、小女儿林知雨还小,跑两步就要让人抱着。 这天,林鸿飞躺在藤椅上,一脸悠闲的听着留声机里传来的咿呀咿呀的戏曲: “我站在城楼观山景。” “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爸爸!” 这时候,一道清脆的童声在林鸿飞耳边响起。 林鸿飞扭头一瞧,便看见林知风正站在不远处,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林鸿飞笑着说道。 “没事!” 说罢,林知风蹬蹬蹬的跑走了! “这小子!” 林鸿飞摇了摇头,继续听戏。 “爸爸!” 没过半分钟,林知风又在不远处喊他。 “嗯?” 眼见着林鸿飞看向自己,林知风嘻嘻一笑: “没事!” 蹬蹬蹬 孩子又跑了! 等到第三次,林知风又来了。 “爸爸!” 林鸿飞这次说什么也不理他了。 然而林知风很执着,就那么一声声的呼唤: “爸爸!” “爸爸!” “爸爸!” “.....” 林鸿飞被吵得够呛,一脸无奈道: “到底怎么了?” 林知风看着自己老爹,嘻嘻一笑: “没事!” 蹬蹬蹬! 这孩子又跑了! “这是谁教他的!” “让我知道了,我打死他!” 林鸿飞好气又好笑道。 而与此同时,从鄂西赶来的吴涌泉走进了林家大院。 前段时间,他带兵和萧耀南对峙了一段时间。 最后以萧耀南被迫撤兵而结束,这个老对头暂时打消了进攻岭南省的想法。 刚进了内院,正好撞见四处乱跑的林知风。 “舅舅!” 林知风一脸兴奋的扑向吴涌泉。 “哈哈!” “知风啊!” “最近又皮了吧!” 吴涌泉蹲下身子,将林知风揽入怀里,然后故意逗他: “来,让舅舅看看小鸡鸡!” “不要!” 林知风马上挣脱了吴涌泉的怀抱,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哈哈哈!” 吴涌泉哈哈大笑,逗了逗小外甥,让他心情十分愉悦。 来到内廷,吴涌泉一眼就看见正在听戏的林鸿飞。 “鸿飞,你大老远的从鄂西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吴涌泉一屁股坐在另一张藤椅上,右手揉着有些僵硬的脖子。 林鸿飞也没遮掩,直言道: “对,的确有事儿要跟你商量!” “嗯?” “什么事啊!” 林鸿飞坐直了身体,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想把鄂西给了玉帅!” “让他老人家有个容身之地” 此言一出,吴涌泉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不语。 自从吴子玉在直奉大战失败后,他麾下的精锐也一并葬送在战场上。 吴子玉脱险之后,本想着重整旗鼓。 然而,曾经的旧部纷纷转投他处,没有人在意他这个失败的大帅、 这其中就包括萧耀南,本来吴子玉是想回两湖地区的。 但萧耀南好不容易把两湖巡阅使的职务拿到手,自然不愿意吴子玉回归。 一时间,整个国内都没有吴子玉这位直系大帅的容身之地。 吴子玉对林鸿飞是有大恩的。 在这样情况下,林鸿飞无法做到袖手旁边! 第376章 去鄂西吧 鄂省 黄州 在一处山中宅院外,游荡着数十名手持枪械、身着灰蓝军服的士兵。 这处宅院已经闲置很久了,前段时间突然有一群人将这里打扫干净,紧接着便有上百人之众住了进来。 附近的居民们都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大人物,竟然将院子的防护做得如此严谨。 只是谁也不敢跟那些拿着枪的大兵们询问,大伙儿只能推测,这一定是位手握兵权的大人物。 否则,一般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军队贴身保护呢? 人们的猜测,某种意义上只对了一半儿。 这里的确是位大人物,不过手握兵权这四个字和这位大人物似乎毫无关系了。 此处正是直奉大战失败后,吴子玉的最新住处。 曾经的吴子玉手握数十万兵马,脚底板随便踏一踏,整个两湖、乃至华北地区都要抖上一抖。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自从吴子玉从塘沽乘船撤离战场后,也就表示自己认输了。 而伴随着他麾下精锐的溃败,吴子玉失去了他最大的依仗和底牌。 曾经对他俯首称臣、恭敬万分的军官们,扭脸便不认人。 这一路上,吴子玉几次想要寻找合适的落脚点,然后召集残部、伺机东山再起。 然而,所到之处,各地军阀们竟纷纷摆出一副歇息可以,常住不行的模样! 大伙儿都不是傻子,都知道你吴子玉还是有一些声望在的。 况且,吴子玉又是个颇有手腕的人物。 倘若让吴子玉常住自己的地盘,那时间一长,自己很有可能被吴子玉给架空、进而吞并。 因此, 顾虑到这一点,所有人都不欢迎他的到来。 一时间,偌大的国家竟无吴子玉的立足之地! 这让曾经权势滔天的吴子玉难以接受! 最后,吴子玉总算是在黄州一带寻得落脚的地方,总算是可以好生休养一番了。 只是没了巡阅使的职务,地盘也丢光了,吴子玉现在根本没有了进项,只能靠着以往的积蓄来维持生计。 而且,他虽然败了,但麾下还是聚集着上百人的队伍。 时间一长,吴子玉的积蓄竟然有不够用的趋势。 此时的吴子玉很是烦闷,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前景究竟是何样。 难不成,自己要像曹仲三那样,隐居津门租界,从此不问世事吗? 可是,自己真得心甘情愿吗? 吴子玉此次作战失败,主要原因并非他作战失利,更大程度上还是后院起火。 倘若冯焕章没有在京城搞兵变那一出,这次的直奉大战胜负之分,恐怕还说不准呢! 每每想到这里,吴子玉都很不甘心! 他更是十分的懊悔,为何自己明明提前收到了来自林鸿飞的密信。 却不能够以强硬的姿态,迫使曹仲三提防住冯焕章,不让他在京城附近驻兵! 越是这么想,吴子玉就越想着东山再起。 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只是,现实的骨感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比起东山再起,他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找一块地盘来休养生息吧! 和平日里一样,吴子玉在下人的服侍下用过早膳,便一个人躲进书房里看看报纸、翻阅一下古籍,以此来打发时间。 尽管已经下野了,但吴子玉现在居住的这间宅院,依旧按照以往大帅府的规格,设立着侍从室、庶务科、财务科、通讯科等等部门。 众多随行人员还是和之前一样,各司其职。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现在更像是在玩儿成人版的【过家家】。 此时,在财务科内,几个愁眉不展的工作人员放下手里的账本,一个个唉声叹气道: “我算了一下账,以现在这个花钱的速度,咱们手头的钱,顶多能支持两个月!” “两个月?” “这么快吗?” “快?” “这还是我从大帅那里讨要了三件古玩,这才换来了一些现钱!” “唉,坐吃山空,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有吃完的一天。” “看来,咱们得省钱了!” “省钱?” “我已经省到极限了!” “那就在努努力,总不能咱们两个月后喝西北风去吧!” 几个人不停地争吵着,但谁也不敢跟吴子玉说这件事。 毕竟大帅下野之后已经够愁了,哪能再给他增添烦恼呢! 正当众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正准备再去售卖几件古玩时,一名侍从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紧接着,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宅院。 “陕豫岭三省巡阅使、忠武上将军、陆军总长林鸿飞。” “陕豫岭三省巡阅副使、镇安上将军、陕省督军吴涌泉。” “两位前来拜会玉帅!” 当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时,原本争论不休的财务科人员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他们隐隐的感觉到,大帅府的财务危机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十几个陕岭军士兵抬着几个沉重的木箱走过来。 打开来一瞧,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现大洋! “这是林大帅、吴大帅孝敬给玉帅他老人家的。” “你们财务科的赶紧接收一下,把账目清算好。”大帅府的侍从长说道。 “是是是!” “我们这就入账!” “快快,把大家都叫过来,赶紧清点一下钱数!” 此时,财务科的众人们可谓是拨开云雾散、心头愁云消。 这么多大洋,少说也有十万之多! 足以让大帅府读过眼前的财务危机了! 伴随着大洋叮当叮当的清脆声,笑容也填满了财务科人们的脸上! 而与此同时,全部身着上将军大礼服的林鸿飞、吴涌泉在书房见到了下野已久的吴子玉。 此时的吴子玉只是穿着一件黑绸长衫,脸上的气血不是很好,身上早已没了当初两湖巡阅使的威严和霸气。 现在的吴子玉,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十分内敛。 只是那一双眼睛依旧清亮,丝毫看不出任何颓废之意。 潜龙在渊 这四个字,吴子玉研究了很久。 当下,他也算是领悟到了一些真谛。 林鸿飞和吴涌泉看着眼前的吴子玉,脸上闪过几分不忍和心酸。 不管如何,在两人升迁的路上,吴子玉可谓出力甚多,看到他现如今的模样,两人心里并不好受! “玉帅,您跟我们去江北吧!” “我那地方虽然比不上沪城,但也能让您过个安生日子。” “是啊,有我们哥俩儿在,谁也不敢为难您!”林鸿飞和吴涌泉开口劝道。 听到这话,吴子玉眼中闪过一丝慰藉,能在这个时候过来看他这个失势之人,这俩孩子还是很懂事的。 吴子玉摆了摆手,拒绝道: “算了吧,我在这里也挺好的!” “每日看看书、读读报纸,烦闷了,就练练字,在附近走上一走。” “别说,倒也有几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 吴子玉话虽这么说,但林鸿飞和吴涌泉心里都清楚。 这老爷子还想着东山再起呢。 毕竟,他若是去了林鸿飞、吴涌泉那里,那就等于打算在侄子、侄女婿那里养老了。 林鸿飞和吴涌泉对视了一眼,知道劝不动他。 林鸿飞叹息一声道:“玉帅,既然您不愿意跟我们去江北。” “那我给您换个地方吧!” “您也知道,鄂西那一带一直由我和涌泉掌控着。” “之前,萧耀南几次想要收回鄂西,但都被我们给顶回去了。” “您要是不嫌弃鄂西地方小,您就去那里吧。” “我们两个现在的地盘有些多,也管不过来,您正好替我们打理一下鄂西的军政事务!” 鄂西自然是不小了,但对于曾经控制两湖地区的吴子玉而言,鄂西的确就不算大了。 听到这话,吴子玉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他清楚林鸿飞这么说,是在给自己留着面子呢。 什么无暇顾及鄂省事务,请自己过去帮忙打理军政事务。 其实真正的意思就一个。 我们哥俩儿把鄂西交给您,往后这鄂西就是您的了! 对于这个提议,吴子玉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也不可能拒绝! 两天后,吴子玉带着麾下上百人的队伍乘船赶往鄂西地区。 而大帅府里的人们也惊奇的发现,曾经那个挥斥方遒的玉帅又回来了! 轮船驶向鄂西地区,林鸿飞特意派了一艘铁甲炮舰随行护卫。 主要是前段时间,吴子玉打算去汉口时,被萧耀南给拦下了。 表面上说汉口最近治安不好,不太平。 实际上就是不忌惮吴子玉,担心他到了汉口夺权。 为了避免萧耀南再进行阻拦,林鸿飞甚至都命令盐警大队在码头附近巡防,避免萧耀南的人过来捣乱! 此刻,吴子玉站在船头,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江风,他的心情也如江潮般涌动。 “鄂西!” “我总算是有一块可以招兵买马的地盘了!” “当初,我不过是个没甚出路的穷秀才。” “可后来,还不是成了一方诸侯!” “我知道怎么从一个落魄的人,成为一方诸侯。” “东山再起,于我而言,并非难事!” 吴子玉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随着鄂西移交给吴子玉后,林鸿飞也算是报答了当初吴子玉的提携之恩了。 等到他回到江北的住处后,他发现家里迎来了一位很久不见的客人! “项先生?” “您怎么来了!” 看着眼前明显衰老了几分的项新荣,林鸿飞有些惊讶的问道。 项新荣微微一笑,倒也没遮掩,主要也是跟林鸿飞很熟悉了,没必要搞那些客套话: “林大帅如今兵强马壮,雄踞三省之地,新荣自然是来当个说客了!” 说客二字一出,林鸿飞也是会意的点点头,然后笑道: “怎么,逸仙先生有什么话要您转达给我吗?” 丫鬟将两杯热茶端上来,林鸿飞和项新荣分别入座。 项新荣直言道: “云帅,你我之间也是老熟人了。” “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先生听闻您在北洋政府那里担任了陆军总长,他很是担忧!” 林鸿飞饶有兴致道:“担忧?” “先生有什么担忧的?” 项新荣说道:“他担忧云帅您站在北洋那边,进而听命北洋政府,南下和先生为敌。” 林鸿飞一听,哈哈笑道:“那你可以告诉先生,他多虑了。” “北洋政府的命令,在我的面前就是一张破纸而已。” “他们还没资格命令我做事!” 项新荣点点头:“云帅能这么说,那在下就放心了。”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先生还是希望您能站到他那一边,不要再给北洋政府站台了!”项新荣说道。 林鸿飞一听,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想到,我林鸿飞在先生的心目中,竟然有这么重要的分量!” 项新荣马上接茬道:“先生一向看重云帅您,这次派我前来, 也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 “哦,那我倒要听听,究竟是什么诚意了!” 这就已经等于开口问项新荣,先生想要拉拢我,究竟出了多少筹码一样。 项新荣也不傻,他当然能听出这个意思,所以先是拿出一封信: “这是先生亲手写得信,让我转交给云帅您!” “您先看一下信上的内容吧!” 林鸿飞接过信封,拿出逸仙先生的亲笔信,然后一字一句的浏览着。 待到他看完信,将信叠好放回信封,林鸿飞抬头看向项新荣说道: “中执委常委,军事部部长!” “先生还真是拿出了几个大筹码啊!” 项新荣立刻附和道:“云帅有所不知,这中执委常委仅有三人。” “加上云帅您,也不过四人!” 林鸿飞听完,脸色平静,不漏声色道: “按理说,我从未追随过先生,如今让我位居四人之列,的确算是高看于我了。” “只是目前看来,先生仍然困居两广之地,而北洋政府依旧为官方正统。” “这么一看,好像是有些.....” 林鸿飞话不说全,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项新荣。 项新荣马上劝说道:“云帅久经战场,自然能看出先生目前只是刘玄德居于新野、朱元璋战于鄱阳!” “只待时机成熟,便可龙战于野,一飞冲天!” “而且,先生现在也大举整顿军务、秣马厉兵。” “亲笔信上虽然未写。” “但来之前,先生特意告诉我。” “他那里急缺像云帅这样精通军事之人。” “倘若云帅愿意站在先生那里。” “先生愿意请云帅赶赴粤省。” “担任最新建立的黄埔军校校长一职!” 第378章 你行吗 “数年前!” “我和弟兄们雄心壮志!” “八百冀鲁子弟兵进江北,县长的位置还没坐稳,就接连遭遇多次战事。” “幸赖上天保佑,让我坐稳江北,进而雄踞三省之地。” 在一间宽敞的礼堂内,数十张方桌办成三个长条桌面,上面蒙上一层白色餐布。 桌上,摆放着红酒、菜肴。 两侧的座椅上,近百名陕岭军青年军官坐得笔直,一个个聆听着林鸿飞的训话。 林鸿飞脚蹬马靴,踩在实木的舞台上,双眼扫视全场: “你们这些青年军官跟我时间不短,个个都是识文断字。” “我记得有你们大部分是初高中毕业,还有两个是大学毕业。” “眼下,有一个机会!” “去黄埔!” “不要觉得远离家乡,漂泊在外是一件坏事。” “要知道!” “那里聚集着国内数以万计的青年俊才,其中不乏人中龙凤!” “和这些人打一些交道,很长见识的!” “在此,我预祝诸位在军校内一帆风顺。” “干杯,各位长官!” 林鸿飞微微一笑,举起了手里的高脚杯。 台下,众多青年军官们也纷纷起立,一同向着林鸿飞举杯,然后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对于逸仙先生给予的相应职务,林鸿飞照盘接受了。 只不过对于前往两广办公这件事,林鸿飞并未答应。 毕竟,那里不是自己的地盘。 更何况,自己突然间介入到对方阵营的核心。 自然会面对种种的质疑,甚至是敌视。 林鸿飞不是金刚不坏的神仙。 一颗子弹只要射准了,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虽说两广地带有不少保定军校出身的成员。 这些人组成的保定系是很乐意见到林鸿飞这个实力雄厚的自己人加入进来的。 但林鸿飞还是打算先观望一阵子再说。 不过,林鸿飞自己可以不去。 但他可以先行派过去一部分亲信,借助黄埔军校大肆招生之际,在对方阵营内先行安插一些自己人。 有了自己人,今后办事才能放心,才能安心! 所以,除了这九十四名前往黄埔军校进修的青年军官。 林鸿飞又挑选了15名精干的军政人员,其中就包含陈奉昌的独子、林鸿飞的小兄弟陈嘉明。 这些人前往军校分别就任中层管理人员、战术教官、炮兵科负责人等职务。 从学生到教员、中层管理人员,林鸿飞尽管人不在两广,但依旧能参与进当地的事务! 而负责本次带队任务的,便是林鸿飞在保定军校的两位同学,一个是5期的霍云山,一个是6期的裴宗泽。 霍云山作为最早跟随林鸿飞进入江渡的军官,现在已经是岭南省省长了。 另外一个5期的褚良义,现在则前往豫省,担任豫省督军一职,因为事情繁多,林鸿飞就没让他去。 而裴宗泽这个6期的学弟,目前是陕岭军的一名副军长兼师长。 黄埔军校内部有不少保定军校毕业的大佬们,像军事教官陈诚陈辞修、管理部主任顾祝同、校务委员白健生等等。 由霍云山、裴宗泽带队前往粤省,这些老同学、老朋友们自然要给面子加以照拂。 裙带关系,永远都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中。 以前林鸿飞靠着皖系出身、北洋圈子的正统传人,因而从一介脚巡,最终雄踞三省之地。 现在,北洋圈子没落在即,一个新的圈子即将取代它。 曾经被北洋派系所打压、不屑的保定系,如今将要登上军政舞台了。 这些曾经的学员们,如今已经将大部分老北洋的成员们排挤出权力圈子。 其中最典型的,当属曾经占据桂省的陆荣廷大帅,此人是正统的老北洋出身,老桂系军阀的领袖。 然而却在几年前,被新生代的白健生带兵驱逐,新桂系进而建立。 现在,林鸿飞也要摆脱这个老圈子了。 随着欢送宴的结束,第二天一早,众人便登上了渡江的轮船。 因为两湖地区依旧被萧耀南所占据,为了保险起见,这些人将在炮舰的护卫下,先行抵达沪城。 然后由沪城乘船,沿海岸线南下,最终抵达粤省省城。 随着陈嘉明等人抵达距离黄埔军校校址最近的粤省码头后,早已有人在此迎接等候。 “哈哈!” “云山、宗泽!” “好久不见啊!” 黄埔军校管理部代主任,保定军校5期学员,顾祝同顾墨三! 霍云山和裴宗泽下船之后,也是一脸笑意的走了过去。 “哈哈,墨三兄!” “自军校一别,你我兄弟已有数年不见了!” 三人相互握手,关系颇为融洽。 顾墨三笑着说道:“早就收到消息,得知你们今日要来,我早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我们这一来,叨扰墨三兄了!”霍云山笑着说道。 “哎,这叫什么话!”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来来,大家且随我上车。” “我已经在城内的酒楼摆下酒席,除了我之外,剩下的都是咱们在军校的老同学!” “大家知道你俩要过来,也是嚷嚷着要一起聚上一遭!”顾墨三说着,便带着众人登上了三辆卡车和一辆轿车。 汽车发动,沿着街道向黄埔军校的校址方向驶去。 透过汽车窗户,霍云山和裴宗泽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只见不算宽敞的街道上,竟然处处都聚集着一群群青年男女们。 整个城市仿佛充满着一股年轻的活力! 坐在副驾驶的顾墨三看到霍云山和裴宗泽的反应,便笑呵呵的解释道: “怎么样,没想到这里的青年人如此之多吧!” 霍云山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在江北、东江、西安等地都任职过,可是从未有任何一个地方,如这里这般一样!” 顾墨三解释道:“自从逸仙先生在此建立大本营后,又与红党联合,革命之新局面就此展开。” “每天都有全国各地的青年男女们汇集至此,他们都觉得在这里能找到救国图存的道路。” “这些年轻之血液,将是我等革命事业能够成功的关键条件。” “云山,我这句话你可能不爱听。” “但是该说,我还是要说的!” “你们这次能站在先生这边,并且还派了如此多的青年军官来黄埔军校进修。” “可以这么说,你们选对了位置,也选对了道路!” 霍云山听完, 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静静地看着窗外那些充满着活力和朝气的年轻男女们。 “吱呀!” 汽车停下 不远处,便是黄埔军校的大门。 “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 霍云山遥望着门口两侧的一副对联,嘴里轻声念道。 顾墨三一瞧,指着对联说道:“那是先生亲自挂上去的,以示我黄埔学子与军阀之不同。” “来黄埔考学的青年们都很喜欢这副对联,他们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 “走吧!” “我先带你们去报名。” “虽说是林鸿飞部长派来的人。” “但该走的考试流程,还是要走的!” 顾墨三说着,带着九十多名青年军官往军校报名处走去。 霍云山一听,有些紧张道:“那会不会有人被淘汰下来呀!” “这些青年军官可是林部长亲自挑选的,个个识文断字不说,军事素养也是一流。” “若不是派他们来上学,现在已经下放到军中担任连、营级军官了!” “若是被刷下一些人来,恐怕林部长那里的面子不太好看呀!” 顾墨三一听,笑着安慰道: “不用担心!” “且不说林部长管的就是军校这摊子事儿。” “军校的教育长邓择生,那也是咱们保定军校出来的。” “只要成绩差得不是特别过分,不必担心被刷下去!” 霍云山一听,暂时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众人依次报名,因为大家人太多,再加上城里到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年男女们,这住处竟变得非常紧缺。 好在林鸿飞提前派了人租下了三个大院子,这才勉强让众人住下。 霍云山和裴宗泽跟着顾墨三来到一家酒楼,在二楼的包厢内,他们见到了多位同校学员。 尽管在学校学习时,大家相互之间并不是特别熟悉。 但时隔多年,再加上众人又各自身居高位,这同学情谊反倒变得亲密起来。 或者说,大家都希望通过这个保定系的圈子,来拉近和有潜力、有实力的同学们的关系。 霍云山这个省长、裴宗泽这个师长,自然是保定系里的实力派,大家当然是愿意拉近和他俩的关系的。 更何况,这两人上面还有一尊大佛呢! 四名中执委常委之一、军事部部长林鸿飞。 本来军事部部长一职定的是许老总,校长一职原本打算让蒋某人担任。 但林鸿飞的异军突起,将他们两个都挤成了副职。 许老总倒还好说。 蒋副校长就非常不开心了。 当初建校委员会时,因为只让他当了副委员长,他就气得跑回了上海。 这次又让他当了副职,他当时就拒绝不来赴任。 好在逸仙先生几次电报劝说,加之林鸿飞久居岭南,轻易不会前往两广。 蒋副校长也算是实际掌控了军校的事务。 所以,他这才勉强接受,前段时间刚刚抵达黄埔任职。 按理说正校长的职务被林鸿飞抢走了。 蒋副校长肯定会恨上林鸿飞,恨屋及乌,自然也不会对林鸿飞派往军校的青年军官们有什么好脸色。 可说来也怪,在这些青年军官们入学后,蒋副校长不仅没有对他们进行额外的苛责,反而对他们还多有照顾。 有些明眼人看得出来,蒋副校长这是在挖林鸿飞的墙脚呢! 这些来自陕岭军的青年军官都有实战经验、理论水平也不错。 蒋副校长想要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自然不能缺少优秀人才的助力。 他自然不会苛待这些陕岭军的青年军官们,反而为了拉拢他们,暗中尽可能的多加以照顾。 不得不说,蒋副校长打仗虽然拉了一些,但人情世故、政治手腕的能力还是一流的。 但林鸿飞敢把这些青年军官派出去,自然也不就怕蒋副校长的拉拢。 就算是有一些人被拉拢过去了,那也正好替自己清理一些忠诚不绝对的部下。 这些青年军官将来都会被林鸿飞委以重任,忠诚方面,自然不能含糊。 而随着这批青年军官的派出,林鸿飞成为两广中执委常委、军事部长的消息也迅速传遍了国内。 如果是普通的阿猫阿狗站在了两广那里,自然不会引起什么轰动。 但林鸿飞作为正统的北洋出身,他的变动自然让国内的众多势力惊诧不一! 尤其是京城的奉军老帅,更是气得把手里的报纸给攥成一团: “他妈了个巴子的!” “这个林小子,怎么跑到两广那儿去了!” “他到底跟谁的?” 一旁,杨雨霆凑上去问道:“老帅,既然林鸿飞去了两广那边,那钱明鹤和陈奉昌,要不要把他们撤职。” 老帅虽然生气,但依旧保有理智,他摆摆手,拒绝道: “不行!” “那样岂不是更把林鸿飞往两广那边儿推了吗!” “他俩不能撤职!” “事情不要做得那么绝!” 杨雨霆皱着眉头说道:“可他林鸿飞去了两广那边,就不算是把事情做绝了吗?” 奉军老帅看得很清楚,他直指问题核心道:“只要林鸿飞一天不发兵攻打咱们,他就不算把事情做绝!” “咱们之间就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于他去了两广,那就去呗!” “咱们再想办法把他拉回来就是了!” 杨雨霆有些愤愤道:“那岂不是太便宜他林鸿飞了。” “他前脚答应咱们,后脚去了两广。” “这不是耍咱们吗!” 奉军老帅看了他一眼,微皱着眉头说道:“是啊,就是耍咱们。” “你有办法吗?” “你要是觉得太便宜林鸿飞了。” “我给你十万兵马,你现在就把陕岭军灭了去!” “你行吗?” 杨雨霆被问了个懵,尴尬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啥。 老帅眼光毒辣,直指核心道: “你不行!” “六子和郭鬼子也不行!” “我和作相、俊义他们都不行!” “既然不行,那就只能心甘情愿的让人家耍去!” “想不被人耍。” “先把自己的枪杆子、刀把子握紧了!” 第379章 野心 林鸿飞在两广任职后,奉军虽然心有怒气,但上次的豫省之战让奉军高层印象深刻。 因此,谁也不愿意主动触碰林鸿飞这块硬石头。 柿子捡着软的捏。 索性,奉军便把怒火发泄在皖、苏、浙省等地的直系军阀。 而齐燮元、马联甲这些人首当其冲,成为了奉军南下进攻的重点对象。 战况很顺利,齐燮元、马联甲等人先后宣布下野,躲进了租界里避世不出。 奉军的地盘立刻延伸至苏省一带,和林鸿飞占据的沪市只有一步之遥! 在沪市郊外的一处山头上,奉军高层杨雨霆带着一众随从,用望远镜观望着远处的沪市繁华。 “好地方啊!” “可惜了,竟然让林鸿飞给霸占了!” “如此膏腴之地,应该归我所有才行!” 杨雨霆是个野心极大的人物,为人也的确颇有韬略。 当然了,在普通人面前,杨雨霆的韬略那叫韬略。 可要站在奉军老帅面前,他的韬略就成了花花肠子了。 毕竟奉军老帅是何等人物,从一介土匪到纵横三省的霸主,其手腕之硬、城府之深、眼光之毒,都绝非常人能比。 所以,平日里杨雨霆在老帅面前,可以说老实的跟绵羊一样,毫无脾气。 老帅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不敢有半分的僭越。 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听话顺从的人。 现在,杨雨霆已经来到了千里之外的苏省,老帅远居京城,没有被老帅天天盯着,他的胆子也变得大了很多! 此时,看着繁华的沪市,杨雨霆很想将它打下来占为己有。 但老帅事前有命令,不让奉军去招惹林鸿飞,以免刺激到对方,让对方带着陕岭军跟奉军拼命。 这么一来,别管最后谁输谁赢,奉军都会丧失掉争夺天下的时机和实力。 可是现在,杨雨霆的心里却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要来个先斩后奏!” “我要是把沪市打下来,老帅就算生气,也不会苛责我。” “毕竟这么一块膏腴之地在手,将来军费可就不愁了!” “而且还能对林鸿飞的势力和声望予以沉重一击!” “可是,万一打不下来呢?” 杨雨霆又有些犹豫了。 就好像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块诱人的肥肉。 可想要吃掉这块肥肉,就需要走过一座危险的吊桥,稍有不慎,便会坠落悬崖身死。 在纠结之中,杨雨霆决定还是先派人好好侦查一下陕岭军在沪市驻军的情况。 如果对方的防御有漏洞的话,那自己就不宣而战,把这沪市打下来。 实际上,杨雨霆认为自己攻打沪市也并非没有胜算。 首先,最大的胜算就是沪市远离林鸿飞的核心地盘。 这就让林鸿飞在面对沪市被攻击时,无法做到及时支援,只能靠沪市驻军硬扛。 一旦沪市驻军丧失了战斗力,整个战役的胜利天平也就倾向了奉军。 其次的胜算,便是奉军这一路过来,打了不少胜仗。 可说是一支挟大胜之姿的百战之师,士气正旺、战意正旺! 而与此同时,驻防的沪市的郭朗、吴奇山两人也察觉到奉军最近的异样。 敏锐的嗅觉告诉他们,奉军有意向要攻打沪市。 没有任何的迟疑,郭朗立刻下令让沪市驻军进入战备状态,随时防御奉军可能发起的攻击。 同时,郭朗还给林鸿飞发去了一封电报,将奉军的异动做了汇报。 电报传输的速度很快。 但林鸿飞收到电报时,他正面临着另外一件大事。 吴子玉和萧耀南最终还是刀兵相见了! 作为直系曾经的两位核心成员,吴子玉和萧耀南的关系一向很亲密。 甚至在一定时期,萧耀南还是吴子玉和曹仲三之间的润滑油。 一旦两人发生了什么矛盾,都是萧耀南这个和两方都交好的人进行调停。 但是随着吴子玉失势,一切事情都变了。 萧耀南得手两湖巡阅使,就好像穷了一辈子的人,突然得到一个金饭碗一样,死死地抱在怀里,生怕有人抢走。 于是,当吴子玉提出想要回鄂省的汉口时,萧耀南第一时间拒绝了。 甚至还派兵进行阻拦和驱逐。 萧耀南知道吴子玉在鄂省境内有一定的声望,而自己在鄂省任职多年,也是有不少政敌的。 以前这些政敌之间也互有矛盾、一盘散沙,没办法联合起来对萧耀南造成足够的打击。 可是吴子玉一旦进入汉口。 这些政敌完全可以簇拥在吴子玉身边,和自己形成对抗之势。 届时,自己很有可能会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所以,两个老友就此翻脸。 而当吴子玉来到鄂西重整旗鼓、大肆招兵买马之际。 萧耀南内心的忧虑就更浓了! 以前的鄂西被林鸿飞掌控,虽然让他心有不甘。 但好在林鸿飞的主要精力放在北上攻陕、攻豫。 并未把目标设在鄂省境内。 所以,萧耀南还能强忍着不适,放任林鸿飞占据鄂西一带。 可现在,吴子玉竟然到了鄂西。 而且还在招兵买马,大肆扩军! 区区一个鄂西,能满足吴子玉这个曾经国内最强战将、直系二号人物的胃口吗? 当然不可能了! 因此, 一旦吴子玉招募起一支军队后。 他的第一个选择,肯定是打出鄂西,扩大地盘。 鄂西北面,是林鸿飞的岭南。 西面是易守难攻的川渝。 所以,吴子玉的进军方向只能是向东、或向南。 向东、向南,都是在两湖地区! 说白了,吴子玉早晚要起兵夺自己的权了! 在权力面前。 什么至交好友、多少年的老朋友了,那连个屁都算不上! 因此,萧耀南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必须要趁着吴子玉立足未稳之际,抢先将他赶出鄂省。 而且,萧耀南还事先派人去岭南省打探了一番,在发现林鸿飞和吴涌泉都去了陕省,一时半会回不了岭南省。 他这才决定调兵西进,彻底将鄂西收回自己手里。 不过萧耀南有些多虑了。 林鸿飞现在是真得懒得掺和这些争斗了。 就算他知道萧耀南攻打鄂西了,也不会派兵干涉。 至于原因 吴子玉的个人能力自然不必多说。 但他就像一个身披甲胄的重甲骑兵一样,可以在古代战场上横行无忌。 但面对着火枪时,却被轻易夺取性命。 不是他能力不行了。 而是他的能力不适应这个变幻的时代了。 所以,吴子玉现在的任何行为,都只是一种回光返照罢了。 他是旧时代的残党。 新时代,没有承载他的大船。 所以 某种程度上讲,林鸿飞巴不得吴子玉再次失败,也好让他安心找个地方养老。 不过,林鸿飞还是低估了吴子玉的回光返照。 当萧耀南集结两湖兵力扑向鄂西一地后,仅仅过了半个月的时间。 萧耀南,竟然败了! 而且是一败涂地! 手里的军队或是溃败、或是转投吴子玉。 两湖的地盘也尽数丢掉。 萧耀南连夜赶回汉口,收拾了一通细软后,便乘船离开了鄂省。 鄂省,重新由吴子玉掌管! 此刻,那个在塘沽一败涂地的直系二号人物,又一次成为国内的一方豪强。 吴子玉一扫当初的颓废之气,那种掌控天下大势的气魄又再次回归到他的身上。 此时的吴子玉可谓踌躇满志。 仅仅依靠一个鄂西,自己就夺回了鄂省的军政大权。 今后,自己也能依靠鄂省,来重回当初的巅峰! 果然,普通人濒危之际,只能大口喘息、倒地不起的等死。 奥特曼胸前红灯滴滴个不停,反倒能大招乱放,脚踢巴尔坦、狂踹雷德王。 人与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他娘的人和黑猩猩的差距还大。 林鸿飞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当场愣了好一会儿。 脸色一阵变幻后,他才脸色复杂道: “我是该说玉帅太强了!” “还是该说他萧耀南实力太弱了。” “我没见过集结两湖的兵力,还打不下一个鄂西。” “打不下也就算了!” “还被人反杀了?” 不过林鸿飞也没心思多琢磨这事儿了。 比起鄂省的事情,他现在得把注意力放到沪市上。 对于杨雨霆对沪市有想法这件事,早在奉军南下的时候,林鸿飞已经有心里准备了。 毕竟谁能眼巴巴看着那么一块膏腴之地摆在自己面前,却只能看着,不能吃。 吴涌泉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忍不住皱起眉头道:“杨雨霆这是什么意思!” “咱们和奉军可是签了停战协议的。” “他该不会把这协议当了废纸了吧!” “还有,他一个奉军的军官,连头面人物都算不上,还敢做这样的事情。” “他胆子够大的!” 林鸿飞呵呵一笑:“人心不足蛇吞象呗!” “看着沪市这块肥肉,想过去咬上一口呗!” 吴涌泉又瞧了瞧那张电报,他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林鸿飞有些疑惑。 吴涌泉止住笑声,但嘴角依旧上翘道:“我都能猜到他杨雨霆为何会生出攻打沪市心思的原因。” “哦,你说说看!”林鸿飞饶有兴致道。 吴涌泉将手里的电报往旁边一扔,然后靠在太师椅上缓缓说道: “他肯定是觉得沪市离咱们太远,咱们没办法及时救援。” “他杨雨霆就想着快刀斩乱麻,迅速把沪市攻下。” “等咱们的援军来了,生米也煮成熟饭了!” 林鸿飞赞同的点头道:“嗯,我猜他也是这么想的。” 吴涌泉意味深长的笑道: “只是,这个杨雨霆别的才能是有的,就是带兵打仗这块没那么灵光。” “他光看见咱们的主力距离沪市较远。” “却没意识到,咱们在豫省驻扎着那么多部队。” “只要咱们愿意,随时都能出兵鲁省,将奉军的地盘拦腰斩断,逼迫他们回防!” “到时候,他别说攻打沪市了。” “他能不能过奉军老帅那一关,都成了问题!” 林鸿飞哈哈笑道: “没错,这也是为何他明明是个有才之人,却只被老帅压制的死死的。” “这沪市,他想打就打吧!” “只要他敢开打。” “咱们立刻出兵鲁省。” “到时候,我让他进退两难,看他怎么收场!” 陕岭军和奉军虽然在上一次拼了个旗鼓相当。 但主要原因在于奉军主力倾巢而出,而林鸿飞的陕岭军则是长途奔袭,战斗力严重损耗。 可是现在,形势逆转。 奉军接连攻占鲁省、皖省、 苏省等地,原本兵力充足的部队,因为分散驻防在三个省内,能够机动作战的兵力立刻不足了。 所以,一旦林鸿飞做出了攻打鲁省的态势。 奉军同样做到很难及时回防、驰援。 而且,如此一来,还会迟滞奉军继续南下的速度。 因此,对于杨雨霆伺机攻沪这件事,林鸿飞并不放在心上。 他想打? 那就让他打! 到时候,看谁难以收场! 而与此同时,杨雨霆经过一番侦察后,最终还是难以克制住对于沪市的渴望。 他决定先不和奉军老帅汇报! 来个先斩后奏! 攻下沪市,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此时的杨雨霆在奉军内部的根基并不牢固。 他靠着管理东三省的兵工厂的功绩,被奉军老帅看重、并委以重任。 但因为很少参加军事战斗,致使他在军中的声望并不是很高。 甚至还有人觉得他根本就不会打仗! 顶多就是个纸上谈兵的秀才。 所以,杨雨霆内心一直隐藏着一股冲动。 那就是一定要打个大胜仗,让奉军中的那些人们都瞧瞧。 不是只有他郭松龄郭鬼子能打仗! 我杨雨霆同样也是能打仗的! 而且,如果攻沪一战能够得胜,自己也能顺势接任淞沪护军使一职。 这个职务的含金量,可不比一省督军差! 于是,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中,杨雨霆没有和奉军老帅商量。 甚至还假传军令,调动麾下人马,准备偷袭沪市! 而与之几乎同步进行的,是驻扎在豫省的陕岭军开始大规模向鲁省方向进军。 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是要把鲁省一口气打下来似的! 第380章 想不明白 “大明湖!” “明湖大!” “大明湖里有荷花!” “荷花上面有蛤蟆!” “一戳一蹦跶。” 面对着鲁省一景大明湖,张宗昌诗兴大发,指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水,吟诗一首! “好!” “好诗啊!” “好诗!” “大帅的文采愈发精进!” “寥寥数语,便将大明湖之景色尽数描写。” “语言简朴直白,直抒胸臆。” “颇有唐代白居易之风!” 旁边,几个穷酸文人立刻大拍马屁! 其中一位段位极高的马屁选手还长吟称颂道: “大帅这首诗当属上等佳品!” “大帅放眼远观,称赞大明湖不愧是一个大字,紧接着又将目光移至大明湖内的荷花之上。” “湖水、荷花皆是死物,但荷花上的蛤蟆却是动物。” “此乃由远及近、先大后小、动静相结合之写法。” “寥寥数语,便用了这三种写法,大帅真乃大才也!” 好马屁! 张宗昌已然飘了! 一旁的其他穷酸文人们忍不住心中嫉妒,心想着自己怎么就没他那么能拍马屁呢! 张宗昌被拍得开心,便准备再对着大明湖颂诗一首。 结果,还不等他把诗的第一句想出来,一名参谋军官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当参谋军官在张宗昌耳边说了几句话后,张宗昌脸色大变,也顾不上吟诗作对了,立刻跟着参谋军官匆匆离去。 只留下几个穷酸文人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是该继续在大明湖等着张宗昌回来,还是先找个地方喝口茶、听听小曲儿,放松一下大脑。 毕竟刚才那首大明湖写得确实好,穷酸文人们为了能拍好马屁,脑瓜子都嗡嗡的了。 而与此同时,张宗昌一边走着,一边脸色极为难看道: “你确定吗?” “真的是陕岭军?” “他们往鲁省这边来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参谋军官先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组织语言道: “对!” “前面的弟兄们刚刚把情报送过来。” “他们至少看见了陕岭军三个团的兵力,正在鲁豫交界一带集结。” “而且,这三个团应该只是先头部队。” “陕岭军的大部队还没有来!” 陕岭军这突如其来的行动,让张宗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明明老帅和林鸿飞已经签订了停战协议,两边也都握手言和了。 虽说最近林鸿飞站到了两广那边儿,但双方也并未撕破脸,怎么就突然动起刀兵了! 难不成,林鸿飞的这番行动,是两广那边儿的安排? 两广和老帅早有仇怨,双方如今已经是水火不相容。 作为已经站在了两广那边的林鸿飞,他派兵在鲁豫一带集结,很有可能是两广准备对奉军下手了! 根据眼下掌握的情况,张宗昌分析出来唯一的答案和原因。 如果事情涉及到了两广,那么这次的战斗就不是自己这个层面能够处理的了。 必须要马上向老帅报告! 张宗昌没有犹豫,马上给远在京城的老帅发去电报。 然后,立刻集结麾下部队前往鲁豫交界一带,准备和陕岭军进行对峙。 虽说张宗昌此时手下的兵力不少,但依旧感到心惊肉跳、十分的不踏实。 自从上次在豫东和林鸿飞交过手后,损失惨重的张宗昌就十分忌讳和陕岭军交战。 如果不是他舍不得鲁省的地盘,他早就跑到热河、内蒙一带去了。 反正,离林鸿飞越远越好! 只可惜,生活就是这么的操蛋。 你越是逃避什么。 那你就越会遇到什么! 现在张宗昌只能寄希望于老帅反应迅速,能够马上派遣援军过来。 另外,他也期盼着前线的部队争点儿气,多挡一会儿! 为了保险起见,张宗昌让家人收拾好细软、准备好交通工具。 一旦前线部队垮了,他可以迅速离开鲁省! 可以说,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 而当张宗昌的电报送到京城奉军老帅的住处时,老帅也是一脸懵,一时间竟有些诧异。 “林鸿飞派部队在鲁豫一带集结?” “似乎有攻鲁之势?” 虽然电报上的字,老帅都认得。 可当它们组合起来时,老帅就猜不透这其中的意思了! 停战协议已签,双方近来并无仇怨。 虽说林泽站队两广,但老帅并未收到两广那边儿有北上的情报呀。 难不成,这是林鸿飞的个人行为? 他想把鲁省也打下来? 但是老帅又觉得不太可能。 虽说自己和林鸿飞交手多次,但以老帅的观察来看。 林鸿飞这个人很少会主动出击,他都是在对手亮剑之后,才会以占据道德高地的姿态,于情合理的向对手进攻。 “问问张宗昌,让他查一查自己手下,最近是不是招惹到了林鸿飞!”奉军老帅给电讯官下令道。 当远在鲁省的张宗昌看到老帅的电报后,也是一脑门的雾水。 “招惹林鸿飞?” “我疯了啊!” “上回豫东一战,我的白俄军损失过半。” “到现在那群老毛子听见陕岭军的名字,心肝还打颤悠呢。” “连老毛子都这德行,我手下还会有谁敢招惹陕岭军!” 不过,张宗昌虽然这么想的,但还是派人私下调查了一番。 但结果非常明确,自己的手下虽说没少在鲁省境内干一些欺男霸女、嚯嚯老百姓的下三滥勾当。 可要是去招惹陕岭军,他们就是喝多了,也做不出来这事儿! 于是,张宗昌又一次给奉军老帅去了电报。 “没招惹林鸿飞?” “那林鸿飞吃饱撑的没事儿干了吗?” 奉军老帅紧皱着眉头,眼睛盯着电报是左看看、右瞧瞧,飞速运转的大脑越琢磨越迷糊。 “去,把马跃川、金连山叫来!” 百思不得其解,老帅索性把林鸿飞的这两个老同学叫过来,看看他们两个能不能猜到原因。 老帅并非是怕事儿的人。 陕岭军若是进攻鲁省,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可是不怕打仗的。 但问题是,现在奉军的大部分主力已经南下。 而且还分散驻扎在皖、苏等地。 一旦林鸿飞发动对鲁省的攻势。 就能斩断奉军的南北沟通和交通要道,使二者无法遥相呼应。 而且,除此之外,老帅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担心。 他担心林鸿飞是假意攻鲁。 实际上是想诱导直隶一带的奉军主力驰援鲁省。 然后,林鸿飞徐晃一枪,杀手锏直接对准直隶。 给自己来上一出【黑虎掏心】【万军阵中取上将首级的】大戏。 甚至,老帅都想到了晋省的晋军内,有不少保定军校毕业的军官。 保不齐林鸿飞通过这层关系,已经和晋省的阎老西勾搭在一起。 攻鲁是假,诱敌是真。 阎老西的晋军越过太行山,就能直接攻入直隶境内。 “嘶!” 老帅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要真是这样,林鸿飞这一手也太毒辣了吧! 保不齐,自己真有可能重新退回关外。 正当老帅内心跌宕起伏之际,金连山和马跃川急匆匆的赶到了! “大帅!” “您找我们两个?” 马跃川和金连山敬礼说道。 老帅点点头,然后将手里的两份电报递给了他们两个。 “跃川、连山。” “你们两个和林鸿飞是老熟人了。” “看看这两则电报,你们能不能猜到林鸿飞要干什么?” “他是真攻鲁、扩大地盘。” “还是假攻鲁,实则诱导我们援鲁!” 马跃川和金连山接过电报,电报的字并不是很多,两个人很快便浏览完了。 只是,和奉军老帅一样,这哥俩儿也是一脑门的疑惑和不解。 两个人小声嘀咕了半天,马跃川才开口道: “大帅,我虽然也猜不透鸿飞的心思。” “但是我了解他,他这个人办事之前,都是非常低调,尽力隐藏自己的行踪。” “如此,他便能以极为突然的时机,发动更为突然的攻势。” “让你猝不及防,防不胜防!” 金连山也是点头认同道: “对,鸿飞的确是这么个性子。” “所以,我们反倒有另外一个想法!” 听到这话,老帅有些急促的催问道: “快说说,我听听!” 金连山赶紧解释道: “是这样的,老帅!” “如果鸿飞要发动对鲁省的攻势,那么他一定会尽全力隐匿部队的行踪。” “他甚至会做到,不到发起攻击时,不会让对手察觉到他的任何动作。” “可这次不一样!” “鸿飞的陕岭军有些过于高调了。” “或者说,他们有些刻意的暴露自己的行踪!” 听到这里,奉军老帅有些疑惑: “连山,你怎么就知道这次陕岭军是可以暴露行踪呢?” 金连山没说话,一旁的马跃川不屑一笑道: “呵!” “连张宗昌那样的,都能及时的发现陕岭军的动向。” “这不是陕岭军故意暴露行踪,那才有鬼呢!” 听到这明显贬损张宗昌的话,奉军老帅有点儿忍俊不禁。 不过,他还是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 “这是什么混账话!” “哪有自己人骂自己人的!” “以后不要做这种内讧的事情!” “是!” “我们以后注意!” 马跃川和金连山知道老爷子没有真生气,所以也没害怕,一个个笑嘻嘻的回应道。 揭过这个小插曲不谈,老帅盘根问底道: “既然你们觉得陕岭军是故意暴露行踪。” “那你们说,这是为了什么?” “我可不觉得林鸿飞是闲着没事,调动部队四处乱逛解闷儿!” 听到这话,马跃川摇了摇头,坦诚说道: “具体答案,我也不太清楚!” “但他一定是想诱导咱们奉军,迫使咱们奉军进行异地调动。” 此时,一旁的金连山目光无意间扫视到墙上的国内地图,目光短暂的在沪市那里停留了一下。 一瞬间,金连山心思一动! 金连山的异样引起了老帅的注意,他马上问道: “连山,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金连山点点头,然后快步走到地图前,指着沪市的位置说道: “刚刚我看到地图时,突然想起来,这沪市也在鸿飞的控制之下!” “而我军南下主力已经攻下苏省,和沪市紧邻!” “我想,会不会是咱们南下主力的一些人,对沪市起了心思。” “鸿飞觉察到了,为了减轻沪市的防御压力。” “他便派兵在鲁省大张旗鼓的摆出一副攻鲁的姿态,实则是想迫使我军南下的主力北上回防。” “嘶!” 听到这话,马跃川也是连连说道: “对对,有这个可能!” 奉军老帅也起身,快步走到地图前。 金连山怕老帅岁数大了、动作太快容易摔着。 便想搀扶老头儿一下。 但被老头儿一巴掌把金连山的胳膊拍走,嘴里还嘟囔道:“我还没老到让人扶的地步!” 老帅的记性很好,尽管眼前的地图就是一副最简单的省份地图。 但在老帅的眼中,奉军南下主力的几个驻防点清晰的罗列在地图上。 “沪市.....” “谁离沪市最近呢?” “嗯?” “杨雨霆!” 老帅马上察觉到杨雨霆带领的部队,正好驻防在距离沪市最近的地方。 “明白了!” “这肯定是雨霆搞的鬼!” 老帅是个心明眼亮之人,杨雨霆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他马上意识到。 这肯定是杨雨霆对沪市起了牟取的心思。 但是,又怕自己的反对,让他没办法展开攻击。 于是,杨雨霆这先斩后奏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便打算先攻下沪市,生米煮成熟饭后之后,再跟自己汇报。 到时候,自己就算是再生气。 也得嘉奖他的功劳。 毕竟,能打下沪市,这也是大功一件了! 不表彰,反而会惹来下面人的非议。 只是老帅什么性格,他能走到今天,最忌讳的就是手下人不经请示、私自调兵。 所以,老帅的脸色立刻就阴了下来。 他招来电讯官,一脸愠色的说道: “去,给杨雨霆去电报!” 电讯官立刻掀开速记本,准备记下老帅的电报内容。 “你若攻沪,不论胜败,提头来见!” 听到这十二个字,电讯官还愣了一下。 不过看老帅那副严肃的模样,想来不是开玩笑。 电讯官赶紧合上速记本,一路小跑着去电讯室发报去了。